寻摸相看小半个月, 家里第二头骡子牵了回来。
纪秋月这两天很高兴,村里人知道他们家又买了一头骡子,好些人跑来看, 她总算能说这是他们家大青买的了,还想着过几天闲了,带昭儿回娘家, 赶着骡车让她娘家人看看,好叫他们也知道沈尧青有本事。
这回买的骡子依旧高大健壮,那体弱的沈尧青看不上, 对乡下人来说, 高头大马十几两二十两买不起, 毛驴身形小些,拉车不如骡子好使。
半早上不冷不热, 陆谷抱着灵哥儿来大宅子和昭儿玩耍, 他抱久了胳膊有些疲累, 就拉了木摇篮出来
“好好,小嬷抱你。”陆谷无奈笑道, 幸好这木摇篮能大些, 两个小孩腿挨腿勉强能一起坐里头。
孩子总是不安分的, 坐不住, 昭儿腿比灵哥儿腿长, 一动差点踢到灵均, 陆谷连忙按住他腿,说道“不能乱动,踢着弟弟了是不是”
昭儿今日还算乖,不让动腿就不动了,坐
如今一天暖和过一天,馒头冷但不硬冷,他边吃边掉馒头渣子,陆谷时不时用手帕给他擦擦嘴和下巴,至于身上和摇篮里掉的,等会儿把昭儿抱出来再给弄干净。
灵哥儿啊啊叫了两声,伸出手想去够昭儿的馒头,昭儿个吝啬鬼,胖手往身后缩,惹得小灵哥儿瘪嘴要哭。
铺好床的纪秋月出来,见儿子这么小气,笑骂道“你一时半会儿吃了多少,给弟弟吃一口怎么了”
昭儿手里攥着最后一点馒头,管没人伸手来抢,都着急忙慌往嘴里塞,肉肉的腮帮子一动一动,还学着大人那样一拍手再摊开手掌心,向小灵哥儿示意没有了。
陆谷见他们灵均伸长胳膊,小手指头都挨着哥哥嘴巴了,像是要从昭儿嘴里把馒头扣出来,连忙进堂屋给掰了一点馒头,笑道“你还小呢,可不敢多吃。”
反倒是纪秋月
陆谷笑着没说话,给小灵哥儿手里塞了馒头后,就不再去扣昭儿嘴巴了。
“你看你,弟弟坐个摇篮你都要抢着坐,给弟弟挤的,下来下来。”纪秋月边数落边从摇篮里抱出昭儿。
“不,不”昭儿扭动挣扎几下,但没拧过亲娘,好
“还要吃啊”纪秋月不由自主拔高嗓门,但不给昭儿作势就要哭,只好又给他掰了小半,剩下的自己赶紧吃了,别让混小子看见吃的,就不会一直要。
小灵哥儿如今叫七个月了,长出三颗小小白白的乳牙,啃着碎馒头
“真是姑娘双儿都比混小子省心,吃相斯文的。”纪秋月提了野菜篮子坐下择菜,一看灵哥儿这么白净斯文,心里头全是喜爱。
陆谷跟她一起择,刚上手躺
“阿金奶。”纪秋月叫一声,喝止住小黄后笑问道“今日得了空”
陆谷起身拿了两个板凳出来,好让人家坐下。
“哎呦,这小模样,可真是俊俏。”阿金奶看见摇篮里坐着的小灵哥儿忍不住喜道,像这般漂亮白净的奶娃娃,乡下少见呢。
胖乎乎的昭儿吃着馒头走到小顺子面前抬头看他,阿金奶瞅见直乐“哎呦,真是同年画儿上画的一样。”
绕着孩子说了几句话后,她便问道“听人说,青小子买了头马骡回来”
从前没生沈玄青时,村里就沈尧青一个人名字里带“青”字,有时会被喊青小子。
说起这个纪秋月脸上那股高兴劲一下子就上来,知了她来意,便领着人往后院走,边走边说“可不是,家里事情多,二弟赶着骡车去吉兴镇,我们还要给丰谷镇送兔子,没个骡车使当真是绊住手脚,一直借人家的吧,又不合适,干脆,就买了一头。”
小顺子跟着她俩一起往后院走,视线转一圈没看见大鹅,吁一声松了口气,去年被大鹅拧了屁股肉,疼的他到这会儿都记得,要不是惦记着想看骡子,才不会独自过来。
昭儿会走了,还会扶着墙小心翼翼上下台阶,纪秋月没抱他,让跟
陆谷抱起灵均,见他手里那点儿馒头吃完了,就给捋了捋掌心里的馒头渣子,一同去了后院。
骡子正
纪秋月和陆谷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她又要去看兔子,就引着到兔窝棚那边去看。
鸭舍鹅笼
见他摸到笼门闩上,纪秋月看见连忙笑着阻拦“别别,笼子可不能开,兔子跑了不好抓呢,这会儿你两个哥哥都不
“小没王法的,再鼓捣看我不打你。”阿金奶随后骂了一句。
小顺子缩回手,他从小就皮,挨骂挨打都惯了的,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这是
看完马骡和兔子的阿金奶心满意足,没待太久就带小顺子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要干呢。
纪秋月和陆谷又坐
等会儿才回老家,择好的野菜就没淘洗。
陆谷又抱起木摇篮的小灵均,让孩子站
昭儿蹲
和她一样,陆谷如今也很少干粗活重活,地里和喂禽畜的事都不大干,两人常
如今开春,放牛放鸭子落
即便这样,他俩不用背着孩子下地上山,
乡下人要种地挖野菜,还要上山捡柴好烧火,拔笋子采菌子野茶也要干,有孩子的妇人夫郎不是用竹筐装着挑着孩子,就是背
虽是见惯的事,可卫兰香好容易得了两个孙儿,哪里舍得让孩子如此,背
再者沈尧青沈玄青也都疼自己儿子,他俩念过书又常
太阳渐渐大了,坐
小灵均坐
孩子长得快,灵均还好,昭儿去年的鞋子今年就穿不了了,纪秋月点着头“好,娘那里有些布,明儿我再翻翻你大哥的旧衣裳,我记得他有一身补了许多次的旧衣,干脆拆了。”
说着话,陆谷余光里瞥见远处后门的人影,就算隔得远也知道是陈冬冬和他公婆,早起冬哥儿就跟公婆过来,拉了旧板车到外面拔草。
近来草势没有夏天那么旺盛,镰刀还使不了,多是伸手拔,陈冬冬一般上午弄一车,晌午回家歇脚做饭,下午再弄一车,零散着积攒铜板。
等他们过来后,纪秋月提起茶壶笑问道“阿叔,婶子喝茶。”
“不了不了,竹筒里的还没喝完。”何刘氏摆着手推拒,她个头不高,面黄而瘦,不过如今脸上多了点笑,再不是以前那般愁苦总拧着眉头的苦相。
她同何志爹何成先回去了,陈冬冬因见到小灵哥儿和昭儿,停下逗了逗孩子。
“真乖。”他摇着拨浪鼓眉眼带笑,起码
去年割草让他们家起码多赚了六七百文,这还不提何志
纪秋月笑着开口“快春耕了,何叔何婶不去地里的话,到时叫他俩慢些,一天弄一车草也行呢。”
她和陆谷要看孩子,春耕太忙,顾不上割草,何志父母干不了地里的重活,便想着提早说。
“嗯,到时我让爹娘过来。”陈冬冬笑着答应,他回去还要跟何刘氏一起到河边抬水,就先家去了。
后面纪秋月看着他跨出院门,待看不见后才轻声叹口气,见陆谷望过来,她才低声道“昨儿我到三阿嬷家,听见吴三婶子同夏阿嬷几个说闲话,提到冬哥儿,说他不能生养,嫁过来几年了,不见个动静,真是闲话篓子,数她嘴最碎,就爱说三道四,也不看看他家吴老四连媳妇都讨不上,倒说起别人了。”
“冬哥儿太瘦,该是体弱才没怀上。”对那些
纪秋月感同身受一般,顺口答道“可不是,我瞧冬哥儿眉心红痕好着呢,慢慢调养,怕是能生好几个。”
闻言陆谷笑了,应和道“一定。”
他俩同仇敌忾说一阵话,见沈尧青从地里回来,不用锁院门,就带孩子回老家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