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4

    蒲遥被他认真的样子弄得不好意思,只小声的问:“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说:“我一见着你就喜欢极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

    蒲遥被他猝不及防的表白弄得耳朵都红了,有些羞恼的,故意说:“我可是看上你们厉府有钱有势才进来的,什么金银珠宝,锦衣华服我最喜欢了!”

    厉家仁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正好,我们厉家除了我大哥就我最会赚钱,大哥如今是厉家家主,他赚的钱是给厉家,我娶了妻,我赚的钱全给遥遥,好不好?”

    “不行。”他突然思考了起来。

    “怎么不行?”

    “我不能一下子全给遥遥,要慢慢给,总之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钱不能都在你手里,但是零花钱很多,如果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为夫都能满足你。”

    “……”不得不说恋爱脑真的败家,特别他还是个虚荣的小妖精。

    但看来还是有些理智,没有一下把家里搬空。

    蒲遥别过头“哼”了一声,“都是嘴把戏!说得到好听,可我进了门,什么锦衣华服、金银珠宝什么都没有!”

    厉家仁连忙哄他:“你别生气,什么都有,真的,明日起床我们给娘敬了茶,我带你去看我的私库……是我不好,我生病了没有第一时间接遥遥……”

    他说着说着又没了声音,只觉得美丽的小妻子就算小生气也特别可爱,特别是那声“哼”,联系可爱得让人想将他搂在怀里又揉又哄。

    但是蒲遥已经捂着脑袋在被窝里,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没生气,瓮声瓮气的,“我好困,睡觉了。”

    厉家仁安静的看着他,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话。

    蒲遥竖起耳朵听,听见他的其中几句嘀咕:“明日再学学如何圆房,切不能冷落了遥遥……”

    “……”

    不妙。

    看来每天都得找点事给他做,免得他去学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会儿蒲遥只觉得床铺动来动去的,他从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脱了鞋子挤上了床。

    蒲遥说:“你要睡床上?”

    蒲遥说着,眼睛也瞄上了窗边的软塌,看起来有挺宽敞的,铺上被子应该能睡,就是不知道冷不冷。

    厉家仁立刻脸色苍白咳嗽了几声:“我睡地上,遥遥,我可以睡地上的。”

    “……”

    救命,良心好痛。

    只觉得睡地上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可是外边冷飕飕的,地上、软塌都不知道什么滋味,这一到床上才暖和了起来,蒲遥受不了那个苦。

    “算了,你睡床上,别着凉。”

    “谢谢遥遥,我们一起睡。”厉家仁终于挤在了床的外边,他那么高大,骨架子也大,这会儿在床上侧着身把自己挤得扁扁的,即使蒲遥里边宽敞得很也不去挤他。

    仿佛没有蒲遥的准许不敢帖他碰他,这床是蒲遥的,得他说了算。

    蒲遥见他可怜兮兮的,连忙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半的位置,这下他完全能占据半边床了。

    他仿佛终于有了些资格和地位,于是钻进被子里贪恋的嗅了嗅蒲遥的气味,自娱自乐嗅了一会儿,又幽幽的看着蒲遥,“遥遥是怕我睡觉不安分,找你圆房是吗?”

    他的头发半长,前额细碎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狭长的凤眼幽幽的看过来,像只半夜来害人的俊美妖物。

    但好在,他下一刻又阳光开朗的笑了起来,“遥遥不用担心,我还没学习好,遥遥是不是也没有准备好?等我们都好了才圆房好不好?”

    蒲遥连连点头。

    厉家仁轻轻的说:“那和遥遥说好了,往后我们是一起睡的,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圆房,”

    蒲遥想着能拖就拖,只有多多给他找点事做他自然没法子学习什么压箱底的小皇书,蒲遥也可以说没准备好。

    被子里真是暖呼呼的,和外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像腊月里的暖炉似的,厉家仁规规矩矩的躺在蒲遥身边,他也不碰他也不说话,有时候能感觉他偏着脑袋看他。

    他身上有些冷意,但被子大,他也没有挨着过来,蒲遥丝毫没感受到。

    “睡觉了。”

    “嗯,遥遥睡,相公给你吹蜡烛。”

    他才说完,蜡烛就灭了。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一瞬间阴冷了许多。

    蒲遥感觉脖颈处冷飕飕的,像是吹着冷气似的,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才是动作,厉家仁已赶忙帮他料理被子,裹得他严严实实。

    “遥遥还冷吗,相公给你暖暖。”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夹着一丝笑意,黏黏腻腻的,像夏天化在手心里的冰激凌。

    蒲遥只觉得他今夜特别兴奋,再和他耗下去恐怕要出什么事,连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依照方才生气的前提,小声“哼”了一下,连忙闭上了眼。

    被窝里暖洋洋的,床又软又舒服,蒲遥才闭上眼睛就来了睡意。

    如同梦中一般竟听见遥远的鸡叫声,可方才灭了蜡烛时,房间里明明暗如墨,外边瞧不见一丝的亮光,仿佛已陷入了最深的夜里。

    蒲遥并没有陷入更深的思考,眼皮子一直在打架,耳边响起了轻轻的童谣哄人入睡,新婚的丈夫沙哑的嗓音低低的轻轻的,像一曲九幽安魂调,蒲遥浑身轻飘飘的,像在一片温柔的大海里。

    才听了几个调子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里。

    …………

    “几时了?”

    再次醒来,不知何时。

    他好像睡了好久好久,浑身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这会儿完全休息够了。

    屋子里还是暗暗的,点了两三盏灯,窗户是老式的木格窗户,厉家用的是特意从意大利进口的花玻璃,玻璃窗户贴在木格子间,透光不透人,外面的光线全然能最大限度照射进来。

    这间房子不知道是什么朝向,并不闷,但是有些暗。

    厉家仁站在一盏烛光边的柜子前,他已脱下了婚服,此时此刻穿着一身富贵的马甲长衫,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正在柜子边给蒲遥叠衣服。

    听见蒲遥这边的动响,连忙侧过身回他,“已过了酉时,遥遥别忙,相公来给你穿鞋。”

    蒲遥的手指头抖了一下,被他黏黏糊糊的自称弄得起来一片鸡皮疙瘩,他才匆匆床上起来,厉家仁已经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他穿鞋了。

    蒲遥的脚吊在床沿边,低头没看见鞋子,但是一晃眼厉家仁正到了他跟前,手里拿着一对鸳鸯布鞋。

    因为是男款,所以花式少了些,两个人的款式是一模一样。

    他蹲在地上,一手拿着鞋子,一手把住蒲遥的脚,抬头看了蒲遥一眼,笑盈盈的说:“丈夫给妻子穿鞋是天经地义的,往后遥遥的鞋都由我穿。”

    “……”蒲遥说,“我自己有手有脚的,可以自己穿。”

    厉家仁说:“我喜欢穿鞋,遥遥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啊。

    他都上升到了“给个机会”这种高度了,仿佛给他穿鞋成了什么香饽饽职业,蒲遥再说不简直没道理。

    蒲遥没说话,就任由着他把着双脚。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很大,手是温凉的触感,像是冰凉的美玉。

    食指和拇指在他的脚掌和脚背轮番摸索,好像在记着他的尺码。

    但也没有磨磨蹭蹭多久,一会儿就帮蒲遥穿上了鞋子。

    他起身,轻轻一搂,把蒲遥从床上抱了起来。

    蒲遥的身体略微僵硬。

    这家伙不止猝不及防的亲人,还自然而然的抱,但他做得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他们已经是夫妻,什么亲密的事情都是能做的。

    厉家仁只是轻轻一抱,并没有久久的、贪恋的抱着,把蒲遥搂下来就牵着他过来穿衣服。

    床不高,蒲遥作为一个成年人无论的穿鞋还是下床都是分分钟的事,但他总是要细节的显得亲密。

    去挑衣服的时候还牵着他的手。

    他的手因为生得相当标准,单看着不大,但实际比蒲遥大一圈,牵着的时候把蒲遥纤细的手松松的握在手心里,勾着他的小拇指。

    他略微垂着头,眼睛里带着笑意,“遥遥身上好香。”

    他比蒲遥高半个头,垂头嗅着他柔软的头发丝,从他纤细雪白的后颈中嗅出一缕幽香,忍不住的又靠近了他几分。

    蒲遥被他低低的轻笑震得头皮发麻,耳尖都红了起来,“我擦了香粉!”

    “什么香粉?往后相公多买些。”

    蒲遥也不知道是什么香粉,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香味,但是根据人设应该是擦了香粉。

    于是随便说了一个香味。

    “桂花香粉。”

    “原来桂花是这么的香呀。”他笑着看着蒲遥,“甜丝丝的,闻起来又软又甜,像块奶油小甜糕似的。”

    他虽带着笑意,但语气是正经的,蒲遥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内涵他,一会儿心虚一会儿担心,该不会说错了香味要崩人设了吧?

    蒲遥正分析着厉家仁对他的了解是多少来着,猝不及防又被抱着亲了一口。

    “……”

    厉家仁眼含笑意:“遥遥这么香,相公要多贴贴遥遥才是。”

    妈耶。

    这得赶紧买香粉了,把这个要香香的黏糊家伙喷得香香的,要不然就是一步一抱两步一亲,头皮发麻。

    他自然而然的亲了一下,就打开了柜子,“遥遥看今日穿哪身衣服?我们要去给娘敬茶。”

    那柜子一打开,蒲遥简直惊呆。

    “这、这……”

    厉家仁说:“这些是遥遥带来的衣裳,为夫已经吩咐下人按照尺码重新用上好的料子做时兴花样了。”

    倒也不必这么迅速!

    这、这是他穿的衣服吗?

    这么一件件都是这么、怎么花哨?

    高开叉的旗袍、嫩粉色和水葱绿的长衫,还有几身不是正经样式的戏袍……

    “这、这在厉府不适合穿这些吧……”

    “在外面是不太适合。”厉家仁狭长的凤眼明煌煌的看着蒲遥,“但是在相公的院子合适得很,到时候打发了下人,遥遥要怎么穿都行,我知道这是遥遥喜欢的样式,因此多做了许多,往后每天换一身都没问题。”

    “……”

    倒也不必这么体贴。

    厉家仁又笑了笑:“我正在学戏文,往后还能陪遥遥唱小曲。”

    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翻了几身正经缎子,“遥遥看这身怎么样,很鲜嫩,和遥遥肤色相配,和你相公我这身也相配。”

    蒲遥见那身衣服严严实实的,款式也十分规矩,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就、就它吧。”

    那几身衣服已经熨好了,厉家仁连忙帮着蒲遥穿衣服。

    昨夜怎么脱的婚服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他这时候穿着的是白色的睡衣,厉家仁在帮他脱衣服,再穿上内衬以及完整的衣服。

    他低着头,眼睛是专注认真,脸红红的,脑袋像是冒着热气似的。

    蒲遥见他手微颤的来帮他解衣服,于是三下五除二的自己把衣服脱了,连忙去穿内衬。

    厉家仁脖子都红了,赶着把内衬拿在手上,有些慌乱的帮着蒲遥穿上。

    蒲遥不太会穿,幸好有他帮忙。

    脖子边一排扣子有些难扣,但是厉家仁手指灵巧,一会儿全给扣上了。

    穿上了衣服还给蒲遥梳头发。

    蒲遥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长度已经到了腰部,他在梨园的时候练的是旦角,长发是故意留的。

    小戏班子,学徒们多留些长发,到时候要用的时候可以剪掉做成假发盘在头上。

    头发并没有认真打理的,蒲遥穿来了后养了不到一天,竟然乌黑柔顺了许多,铺在肩头如绸缎似的,将他一张漂亮的脸更衬得艳丽无双。

    厉家仁把蒲遥的一缕长发绕在耳后,将他的头发细心的梳得整整齐齐,给编了个辫子别在右边,尾巴用金饰品裹着。

    于是蒲遥就得到了一头编了侧编辫子的发型。

    厉家仁好像也不太会编头发的手艺,但也编得细心,倒也是有模有样。

    蒲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撩了好几次前额几缕细软的短发,辫子不紧,有些松,蒲遥从来没想到这样的发型会在他头上。

    显得他十分温柔。

    他的样貌真是好看至极,这样的长发让他美丽得雌雄莫辨,是瞧了一眼不够,仔仔细细一直看着能看入迷的样貌。

    “好了吗?这么晚了才去敬茶,你娘该等了多久?”

    “好了。”厉家仁轻轻按在蒲遥的肩膀上,侧头亲了亲蒲遥的耳朵,“遥遥真好,想得妥帖,是不能让娘久等了,遥遥放心,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耳朵又被亲到了。

    蒲遥还没对此做出反应,他又牵着了他的手。

    两人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厉家仁说得没错,衣服果然十分的搭。

    那镜子是从国外进口的水银镜,镜面上印着团圆花鸟图,寓意极好的绕在镜边,

    蒲遥眨了眨眼睛,一下子从镜子里没看见厉家仁。

    又眨眼一看,原来他站在暗处,天色又那么暗,因此不打眼。

    “遥遥,慢点。”

    厉家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好了灯笼,推开门,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黑了一片。

    四野如墨,天幕都不见一丝光亮,左右也不见仆从,幸而厉家仁拿了灯来,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

    “什么声音?哪里好热闹,是不是哪里娶妻,又吹起了唢呐?”

    开了门,热闹的人语远远的传来了几声,很模糊,好像隔了很远。

    厉家仁仔细听,“我没听见?可能是邻居家的。”

    他牵着蒲遥走了几步,突然又听见了。

    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悲痛的哭泣唢呐声,那声音小得几乎是听不见的,他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有些不吉利。

    大晚上的这样的声音恐怕是哪家有人过世了。

    他握紧心爱的小妻子的手,身体偏向他,“遥遥不怕,我好好保护你,小心脚下。”

    那一路都是黑灯瞎火的,蒲遥根本看不见更远的地方,只跟着厉家仁一路走。

    这一路都走得十分平坦,没有遇见什么人,连只猫和狗都没有,仿佛天地都是黑暗,只有他们俩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行走。

    灯光笼罩之地才能照见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几些亮光了。

    那条长廊蒲遥进门的昨天好像走过,长廊上挂着几只素净的白灯笼,将一条路终于照得亮堂了些。

    从长廊上走过去,前方更为明亮。

    厉家仁笑道:“快到了,我娘的院子里有好吃的,等下让嬷嬷给遥遥做点好吃的。”

    蒲遥点头。

    算起来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竟一直没觉得饿,直到厉家仁现在说起来,他感觉到饿了。

    两人加快了些脚步,不远处好像有个人影,应该是厉家仁熟悉的下人。

    他带着蒲遥走到那人跟前。

    “周管家。”

    可能是黑暗里突然出声,竟然把周管家吓了一大跳。

    手上刚打好的水的水壶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二……二少……二少爷!”

    他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哆哆嗦嗦的看着厉家仁。

    蒲遥连忙走上前,“你瞧你突然出声,把人吓到了,周管家,您没事吧?”

    周管家这时才看见旁边的蒲遥,他嘴唇抖了两下,干涩的喊了一声:“二少奶奶,您来了!”

    厉家仁见他这样失了礼数,有些不悦,声音也冷了几分:“遥遥新过门,我们要去给娘敬茶,瞧着你是什么都没准备?”

    周管家脸色苍白,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张合了几下嘴才憋出了声音,“二少爷息怒!奴才这就去禀报主母,您放心,什么都准备好了!”

    他说着,慌慌张张的摸到地上摔在地上的水壶,拿着水壶逃似的跑开了。

    蒲遥和厉家仁脚步也没停,往余氏的院子里走去,走到了院门口,见刚才那失了礼数的周管家在门口候着。

    院子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丫鬟婆子没见一个,仿佛整座宅院唯有周管家佝偻着背等着。

    蒲遥见他头发都湿了,脸上、额头上都是细汗,跑了长跑似的气息也不太稳,于是问:“周管家,你没事吧?是不是不太舒服?”

    蒲遥的眼睛不由得瞧了厉家仁一眼,只觉得这个家伙刚才不仅把这老伯吓着了,还斥了他,看把人跑得,急急忙忙满头大汗。

    厉家仁发现了小妻子的小眼神,连忙认错:“我方才是有些急才说了重话,敬茶是重要规矩,不能怠慢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周管家连忙接话:“是是是,二少爷平日里待人和善至极,是老奴备得不周,二少爷、二少奶奶,请进,主母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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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早上好!!

    今天,是粗长的一章!

    (*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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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5

    余氏的院子相当大,早年的厉家就是在她夫妻二人手里起来的,她和厉父一直住着主宅的大院,四个儿子分了几个小院,后来厉父去世,因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是夫妻二人悉心布置的,舍不得,便没有般出去挪给已经当家主的大儿子。

    院子里种了许多名贵花草,特别是一棵遮住了半个院子的蓝花楹,在夏夜里如满天星般开了一束,整片天空都仿佛遮在了这片美丽的花树下。

    树大,因此这院子偏阴。

    蒲遥瞧了瞧院子里,竟然没有看见一个仆人,唯有老管家佝偻着背跟在他身后。

    他随在蒲遥的旁边,头一直都低着,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水。

    过了两道门,就见看见几间灯火通明的大屋子,那屋子的样式华贵,显然是主屋。

    厉家仁牵着蒲遥的手往前走,略微低着头和蒲遥说话:“我娘在屋子里,敬茶很简单的,都是自己人,没有太多规矩。”他笑了笑,“我娘也是你娘。”

    他说着已经敲了敲门,“娘,我们进来了。”

    屋内没有人答话。

    一般来敬茶都是大清早的,婆家的门打开,等着新人双双来请安,但蒲遥睡过头了,一觉到了黄昏。

    如今房门是紧闭的,人也没答话。

    蒲遥想起了昨日在花轿里让他守规矩的嬷嬷,冷冰冰的声音压迫感十足,这位主母该不会更可怕吧?

    成亲的高堂之上已可见她的威严和地位,即使是已经成为家主的大少爷都要听她的。

    蒲遥不由得有些紧张,脑子里已经晃过几本057给他恶补的阴私宅斗文,心想着057勘测他这个世界是大凶,到底凶在哪里?该不会是主母很凶吧?

    厉家仁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大而有力量感,几乎是随时谁地关注蒲遥的情况,蒲遥不由得安心了下来。

    二少爷并不等人回应,直接轻轻推开了门,仿佛是感情极好的母子俩,外面的敲门只是惯来的礼貌,不管母亲答不答都是可以进来的。

    这道门推开,是主院的正堂,一般是会亲眷贵客,厉家仁牵着蒲遥的手带着他走进来,轻轻的提醒他,“遥遥,小心门槛。”

    蒲遥跟着他进了屋,一进门便是瞧见穿了一声银黑边素净缎子的余氏。

    和想象中板着脸小说里威严的主母不太一样,余氏的眉眼生得非常漂亮,鹅蛋脸,皮肤雪白,面相十分温柔。

    她双眸红红的,一看见两人进来,竟然激动得从高座上走了下来。

    “我儿……”

    她双眸霎时间含泪,带着凄厉的哭腔,“你可来了……”

    厉家仁被她这悲戚的样子吓到了,连忙上前,“娘,可是孩儿来得太晚了,让您久等了?”

    余氏连连摇头,“不晚不晚……”她抓住厉家仁一双手,摸到一片冰凉,眼泪难以抑制的滚落,“娘等着你,多久都行,让娘瞧瞧,让娘瞧瞧……”

    厉家仁一只手被他母亲握着,一只手牵着蒲遥,他被母亲浓烈的情绪弄得不知所措,又时刻注意着不要冷落了蒲遥,他握着蒲遥的手 ,在他手背和手心轻轻扣了扣,安抚他耐心等一会儿。

    厉家仁牵着蒲遥,乖乖的站在余氏的跟前,任由他母亲打量他。

    也许是他病了许久,她母亲日日忧心,如今见着他竟然好了,因此喜极而泣。

    他现在身体全无一点不适,全靠余氏操持,名医药材数不尽的往他身上堆,又求神拜佛求祖宗,他如今好了母亲自然欣喜至极。

    等余氏打量够了,他把握着时机说:“娘,我今日起晚了耽搁了时间,我带着他来给娘敬茶来了。”

    他自小被好好教导,是个温文尔雅懂礼数的好公子,婚姻乃是大事,各项礼仪必然不能少的。

    因为自己病着起不来,不得已由大哥代为和蒲遥拜堂已经是他心里一大遗憾,如今他的病好了,一切的寓意和美的礼数他想全部都遵守一遍。

    还是有些恼昨日的自己。

    如果知道他的妻子是蒲遥、是眼前的遥遥,他就是爬也得爬起来自己亲自拜堂成亲。

    他希望这段婚姻是完美无缺的,受着众人祝福,神明保佑的美满婚姻,次日的敬茶必不可少,这是以他为枢纽,他心爱的妻子加入他的家庭的代表。

    听说蒲遥从前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小在梨园长大,身边没有亲人,那往后他的亲人就是蒲遥的亲人。

    他的一切也是他的。

    余氏听见儿子的提醒,这才注意到蒲遥。

    这一瞧,竟然被惊到了。

    那日在陆家园请了蒲遥唱堂会,她远远近近瞧了多眼,上上下下都打量了,只对他那双画得乌黑的狐狸眼很有印象,瞧着是个一般的骚.浪戏子,身段中上,算是有几分姿色的小狐狸精。

    第二日见她的时候涂了满脸的脂粉,只觉得俗气得很,奈何他那八字乃是他儿命定之人,便花了重金求娶,往后不论生死都是他们厉家正正经经的人。

    今日铅华洗尽,露出一张水灵灵的漂亮皮相,安静的站在她儿子身旁。

    光华夺目,温婉清丽,那双眼睛的尾巴带着细小的勾子,目光流转间能将人魂魄都夺了去。

    她儿已经是生的俊美无双,是一等一的品貌,但这新妇往那儿一站,竟然比她儿子还要打眼。

    余氏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瞧看他,见他实在是美貌无双,左右上下都是标志到了极等。

    这往外一站,别说唱堂会了,贝勒爷见了都要端回去好好藏着。

    好漂亮的一小孩。

    余氏一边想着傻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跟了风擦粉擦成个鬼样,白白把漂亮的样子遮住了,一边又想,她厉家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本来以为是个俗物,没想到模样这么漂亮,且不管品行如何,漂亮是真漂亮,当个漂亮花瓶都让人畅快。

    余氏当下真心实意许多,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连忙热情的抓住蒲遥的手,“遥遥,快过来,母亲忙着高兴差点冷落了你……”

    她的手触碰到蒲遥的手的时候,心里一惊。

    那手如温润的玉似的,竟然是热得滚烫。

    她又仔仔细细的瞧着蒲遥,竟发现他是个活人。

    那位道长明明算出此人命不久矣,命数乃是和他儿子极为相合,若是成亲冲喜,可救他儿子一条性命。

    但是极险。

    再不济他儿子死了,也有个妻子,黄泉路上不是孤孤单单的,有人携手相伴。

    没想到他儿子是死了。

    而是儿媳妇却是活生生的。

    看他的肤色、精气神,都是极佳。

    肤感光泽,脸颊红润,没有一丝命不久矣的预兆。

    而他儿子已经……

    余氏思及此,又红了眼睛,她缓慢的往前走了两步,轻轻叹了口气。

    又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高座上。

    伺候惯了的周管家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端了茶水过来。

    厉家仁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娘不声不响让敬茶了,他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周管家佝偻着背,拿出两个干净的软蒲团。

    丫鬟婆子不见一个,只有管家端着两杯清茶。

    厉家仁带着蒲遥恭恭敬敬的敬着茶,“娘,我和遥遥来给您敬茶了。”

    余氏的身边的台架上放着一个玉色的香炉,里面袅袅上浮几缕蓝紫色的香,她雪白的手在香炉前晃了晃。

    看得更清楚了。

    不愧是上好的魄香。

    从前是见她丈夫,如今见的是儿子。

    眼尖的瞧见她儿子的手一直牵着蒲遥,茶杯也让蒲遥放高一些。

    余氏细心的捕捉到了她儿子的小心思,于是先接了蒲遥的茶。

    轻轻抿了一口,管家连忙来接茶。

    她温和的笑道:“遥遥,来,娘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些俗物……”

    她说着已经从袖口拿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手镯。

    堪称价值连城的碧透翡翠和一个沉甸甸的大金镯子,就这么戴在了蒲遥手上。

    她笑得温柔,“遥遥,快叫娘。”

    蒲遥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那样温柔慈和的笑着,下意识跟着喊:“娘……”

    余氏见他跪在她膝下软软乖乖的一喊,心头一动,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好孩子、好孩子,我厉家必不薄待你……”

    厉家仁盯着他母亲的手,忍不住喊:“娘,您还没喝我的茶呢!”

    余氏笑了一声,连忙接过厉家仁手中的茶喝了下去。

    厉家仁见礼仪成了,刚想让嬷嬷煮点东西,就听见余氏说:“遥遥要不要吃些东西?我让嬷嬷给你端过来。”

    厉家仁说:“要芋团莲子羹。”

    来的路上问过蒲遥喜欢吃什么。

    余氏连忙让周管家去端。

    她这有成日有小甜品,恰巧刚煮了东西。

    还有些是厉家仁爱吃的,于是就说:“家仁,里屋摆着你爱吃的南瓜糊,你进去端过来。”

    厉家仁看了看蒲遥,有点不想和他分别,只听他母亲又说:“我和遥遥说几句话。”

    厉家忍耐犹豫了片刻,拉了拉蒲遥的手,再听见余氏笑:“还怕我欺负你媳妇不成?家仁放心,我当他是亲生的疼……”

    蒲遥说:“你去吧,我也想和母亲说话。”

    厉家仁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看了蒲遥好几眼,才进里屋吃东西。

    他才走,嬷嬷就端来了芋团莲子羹。

    这是蒲遥来余氏的院子里,第一次看见除了周管家以外的其他人。

    一个嬷嬷两个丫鬟,不止端了芋团链子羹,还端了一蝶翠嫩的小白菜、一碟蛋卷肉,一条小黄鱼,外加一碗冬瓜排骨汤。

    还有一小碗饭。

    蒲遥被她这架势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余氏笑着招招手:“遥遥,快过来吃饭,别饿着。”

    那肉菜的香味吸进鼻子里,蒲遥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突然感觉到饿极了。

    于是不客气的做在了饭桌前端起了碗筷。

    余氏温和的在一旁说话:“娘是故意支开家仁,他病刚好,吃不得这些荤腥饮食,又怕他馋。”

    本来觉得她的举动奇怪,现在她一说又觉得合理了。

    余氏见他饮食举止也相当美观,当下更喜欢了些,时不时找他说话。

    “昨夜家仁可是一直在房间里?”

    蒲遥说:“……后来来的。”

    “几时?”

    “不知道,应该是后半夜了。”

    余氏的眼眶又红了,她往下咽了咽,问蒲遥:“家仁……可有对你做什么?”

    蒲遥:“……”

    #新婚第二天婆婆打听我和老公的房事怎么办?#

    蒲遥不由想起了之前刷到的一个帖子……

    哇……

    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厉家仁老是亲他?

    余氏连忙说:“娘不是打听那些,只是想问,家仁对你好不好?”

    “他……很好。”

    是挺好的,一直很照顾他。

    余氏深深叹了口气,“好就好。”

    “遥遥往后要什么跟娘说,别客气,我这几个丫鬟嬷嬷全部拨给你,她们几个医药膳食精通,杂活也做得细致,是上好的奴仆。你若是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也可以来我院子里找我,我瞧……我瞧家仁是真心喜欢你,你也要好好对他,这些时日多顺着他,但有什么不舒服不高兴你和娘说,要是家仁欺负你,娘替你做主教训他……”

    余氏陆陆续续说了些话,她一会哽咽一会儿又笑,情绪起伏不定,但是声音都是缓慢的温柔的。

    多是她在说话,也不需要答几句,一顿饭就这么慢悠悠的吃完了。

    吃好了饭菜,又喝了甜品,蒲遥本来以为要去里屋找厉家仁,余氏却让丫鬟和嬷嬷送他回去。

    “不必等家仁,我先让嬷嬷送你回屋。”

    蒲遥犹豫:“我要和二少爷说一声么?”

    “遥遥不必忧心,我自会和他说的,你且先回去。”

    蒲遥以为他们母子还有什么悄悄话要说,于是跟着嬷嬷、丫鬟一起出了门。

    关上门,等蒲遥的脚步声走远了,一旁的周管家“噗通”一声,终于大汗淋漓的软跪在了地上。

    余氏伸出一根食指在唇间。

    “嘘。”

    “这事唯有你知我知,过几日再请那大师来问问。”

    周管家浑身又冷又抖,佝偻着背看余氏:“主母,人死不能复生,您不要再冒第二次险了……二少爷就算、就算这样,也不能长久的。”

    余氏思及亡夫、儿子终于哭了起来,“我哪能不知啊……可是我儿这么多年来,没什么喜欢的人也不爱物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知心人,就让他多快活两日吧……反正停灵四十九日,这些时日你好好安排,就当、就让让他如个愿高兴……”

    “可是,可是那二少奶奶……”

    他可是活人。

    活人怎能和阴物日夜相处?

    余氏疲惫的闭上眼睛:“遥遥是个好孩子,这些天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都给他,时常让他过来我这儿多补补……”她轻轻抚摸那白玉香炉, “望他撑过这四十九日,往后我厉家家产有他一份。”

    …………

    蒲遥跟着嬷嬷一路往前。

    他知道二少爷的院落是有些偏僻,一路上也走得很偏,但是再偏,无论是哪里都是有灯。

    没有像刚才来的时候那样漆黑一片。

    “二少奶奶,您仔细脚下,小心路滑。”

    蒲遥这才听出这嬷嬷居然是昨日成亲接他来厉府的那位。

    声音是一样的,但语调和语气完全不一样。

    嬷嬷满脸慈蔼:“二少奶奶往后要什么都和老奴说,老奴住二少爷的旁院里,您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告使唤老奴便可。”

    身后两名丫鬟提着灯,嬷嬷用手轻轻遮挡垂下来的垂柳,以免碰到了尊贵的二少奶奶。

    才从垂柳边过来,迎面碰上了一个年轻男人。

    嬷嬷连忙作揖,“大少爷。”

    几个丫鬟也跟着作揖。

    说完,嬷嬷问:“您去哪儿?”她说着,已经使唤一名丫鬟,“你快去给大少爷掌灯。”

    “不必。”

    大少爷的声音是惯来不近人情的冰冷,眼睛看的却是二少奶奶的方向。

    ————————

    宝贝们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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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6

    翠嫰的垂柳如幕帘一般被撩开。

    起先走来的是嬷嬷,听得几声人语,走在偏僻小道去往灵堂操持弟弟的后事的厉家文连脚步都没停下。

    他为人严肃冰冷,下人见了他打招呼也只不过是招呼,他是家中嫡长子,自小已颇有威严,从来不与下人寒暄。

    但嬷嬷撩开翠嫰幕帘之后,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在更高一些的位置撩开了垂柳。

    刹那间整个平平无奇的偏僻小道竟然成了另一幅光景。

    这幽静的小道上,仿佛变幻出了绮丽的色彩。

    远廊上映来微亮的光,嬷嬷手中一盏灯在前。

    那水嫩纤白的手的主人霎时间仿佛从梦中、幻境中闯入凡世的精灵似的,美丽清艳得不似凡人。

    笼灯似梦似幻的光柔柔的照在他脸上,仿若坠入凡尘的美丽的神明。

    又像戏文里只能出现在夜里的美貌精怪。

    他的出现,仿佛连嬷嬷、丫鬟都变得不正常了起来,好似她们是他从荒山野岭高楼宅院里带来的仆从般。

    他的脚步顿时停下。

    于是嬷嬷和下人作揖后有了机会打招呼和寒暄。

    厉家文的眼睛直直盯着人,像是要将他着清艳美貌的皮相看出枯骨的痕迹。

    一旁的嬷嬷连忙提醒,“二少奶奶,这是大少爷。”

    蒲遥顿时回忆起了拜堂时那冷冰冰的玉如意和他冰凉低沉的嗓音。

    “大哥。”他礼貌的喊人。

    一声“大哥”,如冰脆的玉击,好似把人从天灵盖敲了一顿,直将那幻艳的氛围敲散,在荒诞梦境中的灵魂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厉家仁喉结滚动,狭长的眼睛微眯,清冽的眼神光定在蒲遥身上。

    他神情莫测,一双刀削似的凤眼原本就吓人,他这么直直的盯着人,一旁的嬷嬷、丫鬟都大气不敢喘。

    以为这新进门的美貌的二少奶奶犯了他什么忌讳。

    这位少奶奶是个男人。

    最守礼教的大少爷平日里最厌恶礼教败坏,江城里混迹舞厅、青楼、梨园的富家少爷们没一个是和他交好的。

    他在的场所里从来不能有一丝乌烟瘴气。

    如今,他死去的弟弟娶了个男妻,还是个戏子出身。

    简直样样忌讳都犯上了。

    嬷嬷得了主母的吩咐,说要好生照顾这位二少奶奶,不能怠慢了他。

    怕他在这位可怕的家主面前受了气,忙找话题要带人走。

    却听那平日里难开尊口的大少爷又说话了。

    “昨日没问过你姓名。”

    蒲遥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身边的嬷嬷和丫鬟都不敢喘气了似的,可想而知这位大少爷在府里的威严和地位恐怕是和余氏分庭抗礼的地步。

    突然听他这么说,蒲遥连忙答:“我叫蒲遥。”

    蒲遥仿佛听见厉大少爷低低的念几句,像是在念诗又好像只是微微动了动唇,他站得并不近,两个人大概相隔两米,蒲遥听不见他默念什么。

    他在昏暗的光线下、在无月的夏夜,冷冰冰的站着,比夜色还要凉几分。

    厉家文是森冷俊美的相貌,目光如炬,凤眼狭长如刀刃,和厉家仁有五分相似,但比他弟弟更冷硬薄凉。

    蒲遥说了名字,他又没接话,他的眼眸在黑暗中辩不出神色,蒲遥总觉得他在盯着他,也许在挑他的错处,蒲遥不敢和他多说话,这大少爷看起来脑子很聪明的样子,只怕多说多错。

    可这条路窄,他正好站在路中,他若不让让蒲遥是过不去的。

    也许是蒲遥的眼神太过直白,他竟然偏了身子让了让。

    嬷嬷眼疾手快,连忙提着灯绕过大少爷,引着蒲遥路过他。

    “去哪里?”

    大少爷又说话了。

    嬷嬷低着头,余光瞧见大少爷刀子似的凤眼还在二少奶奶身上,连忙答道:“大少爷,奴婢这是送二少奶奶回西院呢。”

    厉家文眉头微皱,“怎么还住那里?”

    嬷嬷干笑一声,没有办法答他。

    二少奶奶嫁进厉家,生是厉家的人死是厉家的鬼,不住西院住哪里?

    嬷嬷姓陈,是余氏的陪嫁丫鬟,更早是余氏母族那边带来的人,是从京都来的一等丫鬟,从来唯余氏命是从,大少爷今年才接手厉府,家里一半的权利都在余氏手里,余氏特意嘱咐她把二少爷的西院打理好,照顾二少奶奶,这就是不给他住其他的院子。

    “是母亲的意思?”

    陈嬷嬷笑着回:“是,大少爷。”

    厉家文眉头并没有松开,但也不再说什么。

    待走远,嬷嬷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可真吓人?

    眼睛一直盯着漂亮的二少奶奶,从见面起就没挪开过。

    若是别人,陈嬷嬷已经当他是登徒子了,但是冷冰冰的大少爷这么盯着人,只能觉得二少奶奶哪里和他犯了冲。

    陈嬷嬷好心提醒了一句:“大少爷住在东边,他时常在那边走动,是不常来西边的。”

    这是告诉二少奶奶碰上这尊煞神能壁则避,别往刀口上撞。

    蒲遥虽然没听出嬷嬷在提醒他,但是他觉得大少爷实在不是好惹的人,已经决心没事不去东边晃悠。

    厉府实在大,主母的院子离厉家仁的院子有点远,走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才到。

    一到西院的地界便阴凉透骨。

    嬷嬷和丫鬟手中的灯被吹得摇摇晃晃,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院子里出来了似的。

    二少爷昨夜刚死,这边还挂着大喜的红灯笼没换掉,本来是喜气洋洋的颜色,但是在这阴风阵阵的夜里,瞧着比白灯笼更可怕!

    年纪小的丫鬟手都有些抖,忍不住说:“嬷嬷,主母让咱们送二少奶奶院口,不让咱们进去……”

    “贱婢!”嬷嬷冷声低斥,“主子没说话容得了你说?!”

    蒲遥见那小丫鬟要吓哭了,于是说:“送我到这儿就是了。”

    嬷嬷陪笑:“实在是主母吩咐,下人不能进院里,若是往常,奴婢应该亲自送您去房里的……”

    往常?

    这和往常有什么区别吗?

    难道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不太方便?

    蒲遥见两个小丫鬟又紧张又拘束又害怕的样子,有点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有点潦草有点猥琐?

    【宿主大人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天使,一点也不猥琐不潦草!宿主大人别管她们,057一直陪着您哒!】

    057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丫鬟下人不敢进去!

    这院子就是一个鬼气森森的大漩涡,就算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谁敢去?

    更何况这些人是知道院子的主人年轻、横死,这一下子更没人敢去了。

    但是它可爱的宿主大人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二少爷已经是只鬼了!

    057希望宿主大人能晚一点发现,因为那大凶BOSS虽然很强,但是还不知道自己死了,现在正沉浸在甜甜的恋爱里不断给宿主大人输送能量,把人滋养得水灵灵的。

    系统也抓住机会积攒能量。

    没办法。

    这只厉鬼好强,厉家已经自成结界了,照这样下去它要是能量不够根本带蒲遥跑不了路呜呜。

    就、就是可能苦了它笨笨的可爱的宿主大人了!

    boss是个接吻狂魔,傻乎乎的宿主大人还不会拒绝!好气好气!真便宜了这个死鬼!

    它、它一定会争分夺秒吸收能量争取在可爱的宿主失去贞操之前把人带走!

    蒲遥听见057活泼的声音终于打起了点儿精神!

    有系统真好,一点也不无聊。

    蒲遥也没在和丫鬟婆子躲扯什么话 ,在脑子里一边和系统聊天一边回了厉家仁的院子。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好像有风吹了过来,将他前额细碎的刘海吹了起来。

    院子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里面竟然是灯火通明的,把他的眼睛照得亮亮的。

    他还没关上门,身体突然腾空,已经被搂了起来。

    “遥遥!”

    是厉家仁。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找不到你!!”

    他眼睛红红的,一张俊美的脸在橙黄的灯下满是慌张。

    他摸住蒲遥的手,急急的问:“你去哪里了?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生怕把你弄丢了。”

    蒲遥见他急成这样,连忙说:“母亲让嬷嬷送我回来,我就走了一会儿。”他想了想,又补充说,“可能不是一条路,我们走了另一条路。”

    厉家仁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他回里屋吃了南瓜糊,出来的时候蒲遥已经不见了。

    母亲说蒲遥前脚刚走,陈嬷嬷已送他回去。

    他招呼也没打就急急的追了出去。

    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却没见蒲遥半个影子。

    于是又折回去找了两遍,现在把院子里的灯全部开了,在院子里找人。

    忽的听见院门动响。

    这才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

    厉家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美丽的小妻子今天夜里又是敬茶又是来回折腾,可能是累坏了。

    头发有些散乱,毛茸茸的,更可爱了。

    厉家仁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遥遥累不累?”

    蒲遥摇头,“不累。”

    问什么他都好好的答,又软又乖,真是让人爱到心坎里。

    厉家仁忍不住抱了抱他。

    他身上又热又软,比起自己的身形来说算得上娇小,轻轻一揽就揽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让他心安极了,厉家仁又贪恋的在他耳边吻了吻,贪婪的在他脖颈处嗅着。

    闭着眼正是痴迷这甜丝丝的气息,狭长的凤眼突然又冷冰冰的睁开了。

    “遥遥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人吗?”抱着人不放,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搂到了屋内。

    院门随着他进屋也缓缓关上了。

    …………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西院的主院外头有个小偏院子,这里面厨房、洗衣房、杂物房一应俱全,是紧紧挨着西院建筑的,一般是住粗使丫鬟侍卫,而院子里面才是贴身下人跟着主子。

    但自从西院做了那场法事之后,贴身伺候二少爷的下人病的病、疯的疯,于是没人敢长久的在院内,多是在偏院候着,也不敢长久的进去。

    如今人死了,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只觉得阴冷更甚。

    更邪门了。

    方才,漂亮的二少奶奶进去了。

    如今突然传出了声音。

    两个丫鬟缩在被窝里害怕得紧紧相拥。

    “二少奶奶进去了,该不会……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名年纪小的丫鬟小声的抽泣,“听着像、像二少奶奶的的声音,不知道碰上了什么,好像细声的喊了几声……”

    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吓得连脑袋都缩进了被窝里。

    嬷嬷还让她们俩早起给二少奶奶备餐。

    可这光景,也不知道明天早上二少奶奶还、还在不在?

    脑子里想起了那位美貌的二夫人,只觉得像天神一样好看漂亮。

    可惜。

    …………

    这会儿蒲遥的确喊了好几声。

    “可以了、可以了……唔……不要了……”

    他漂亮的眼眸里都湿润了,水润润的,瞧人的时候目送秋波。

    出门时熨得平整的褂子被弄得皱巴巴。

    被男人搂进屋里放在软榻上,天旋地转的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就被按着亲了起来。

    不算按着,是搂着。

    软榻有个斜着的靠背,上面还垫了枕头,厉家仁二话不说把人放在软榻上搂着就亲了起来。

    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搂着蒲遥的后脑勺,把人锁在怀里似的亲吻。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的痒痒肉,蒲遥忍不住笑了一声,牙齿就被抵开,柔嫩温热的内腔先被舔舐了一遍,然后勾着他的唇齿吻了起来。

    不得不说比一开始的亲吻要熟练很多,冰冰凉凉的又软,不重也不轻,缠缠绵绵的把他亲懵了,脑子糊糊的,被这难以想象的舒服的感觉凌霸了一切感官。

    系统在脑子里急得哇哇叫也没叫醒他,直到被亲得有些不舒服了,才唔唔的开始反抗。

    他白皙纤细的手在男人胸口推了好几下,终于把人推开了。

    厉家仁眼睛直直的瞧着他。

    他美丽的小妻子被脸颊是微醺般的浅红,那双眼睛美丽得像一面湖,波光粼粼,潋滟荡漾,唇色殷红,像待人采撷的熟透了的果子。

    “遥遥乖,再给相公亲亲。”

    他的唇是浅粉色,这么亲了一通色泽更为鲜嫩,隐约能看见没有完全闭合的小贝齿里软红的舌尖。

    好香好可爱。

    刚才亲吻的的时候他几乎失控了。

    好想要他。

    想要更亲密。

    想要贴在一起不分离。

    他缠得跟蛇似的,让蒲遥动也不好动,推也不好推,“你别亲,亲得我不舒服。”

    厉家仁一下子脸都白了。

    他是根据第一次亲吻蒲遥的经验反复推敲琢磨出来的吻技,方才明明把人亲得软乎乎、湿哒哒像块融化了的小奶糕似的。

    怎么这么一下就不舒服了?

    “哪里不舒服,让相公瞧瞧。”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知道,想要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他心爱的小妻子嘴巴又软又甜,唇形也特别好看,看起来就很好亲,这么瞧着就很想亲了。

    可是蒲遥却说不舒服。

    厉家仁是一点也不敢亲他了,生怕自己不好的技术让他更不舒服,以至于被讨厌。

    连忙嘘寒问暖瞧他,“遥遥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他又失落又黏糊,软磨硬泡的,蒲遥的脑子还没完全从空白中恢复,只老实的实话实说。

    “嘴巴……被亲麻了。”

    厉家仁愣了一下,眼睛又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唇,他漂亮的眼睛和他整个人。

    嘴巴的确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肿,湿润润的、红透透的。

    好可爱。

    要命啊,好想再亲他。

    “是相公不好,以后亲嘴不亲这么久了,好不好?”

    “嗯,好。”

    厉家仁心里快乐得像放烟花。

    没说不给这样亲,只说不能太久。

    好开心。

    厉家仁开心的亲了亲他的下巴和脖子,在他锁骨和脖颈之间贪恋的嗅着甜丝丝的香,想把他搂在怀里浑身上下亲个遍,把他舔得湿哒哒软乎乎的。

    但是他心爱的小妻子只是亲亲就不舒服了,看来要循序渐进,多多亲亲,但是每次不能亲太久。

    蒲遥被他揉来揉去,又亲又舔的,差点迷糊了过去,回过神来又推了推他,“哎呀别亲了,黏黏糊糊的身上难受,我要洗澡。”

    厉家仁漂亮的凤眼看着他,在他下巴亲了一口,低低的贴在耳边问:“相公待会儿给你烧热水,遥遥在路上碰上谁了?”

    有别的男人的气味。

    虽然没被碰到,但是一定是说话了,还停了一会儿。

    让他忍不住想要恶劣的把这一丝丝残留的气味去掉、覆盖掉。

    他能想象那男人下流的眼神一定盯着他美丽的小妻子上上下下舔舐过,那如灵魂印记般眼神印记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蒲遥说:“在路上碰上了你大哥。”

    ————————

    二少:呵,这狗大哥一定是觊觎我遥遥!(生气!)(想起了拜堂也是他)(更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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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4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7

    “我……我不敢进去。”

    大清早的备好了热水、洗漱、早膳,两名丫鬟胆战心惊站在院子门口。

    只见那昨夜紧闭的院门,不知何时竟然打开了。

    半扇门,只能瞧见部分光景。

    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以及半棵大槐树,没有看见旁人。

    再偏一点,能看见房屋的门把手,全部都是紧闭的门,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的冷清。

    丫鬟踌躇着站在门口,外面的嬷嬷已经在催了,“愣着做什么?若是怠慢了少夫人可没你们好果子吃的!”

    如今府里四名少爷只有过世的二少爷娶了妻,少夫人单指的是这位蒲氏。

    从昨天起到今天一大早,府里都在传这位少夫人的事。

    说他,丈夫死了,连个面都没露,若是见着他了都不知道他是少主子。

    还传了他些梨园的风月事。

    丫鬟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前往主院,脚还没迈出去,突然有个男人的手伸了出来。

    “啊!”

    丫鬟吓得惊叫了一声,连远远站着的陈嬷嬷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只见另半扇没打开的门继而被打开了。

    “周……小管家,您怎么在这儿?”

    周正穿着一身灰蓝的长衫,板着一张俊脸,面露不悦:“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可别把少夫人吵醒了!”

    丫鬟小声的说:“奴婢来伺候少夫人……”

    周正瞧见丫鬟手里端着的一套洗漱用具,热水、以及早膳,便挥手,“端进去,放正堂便可,别吵少夫人,他还没醒来。”

    丫鬟心里想着周小管家一大早的怎么在这儿?但是不敢问也不敢看,端着膳食进了屋子。

    说来也怪,这院子,方才没进门的时候是觉得昏暗阴沉,周小管家中气十足的嗓音一喊,竟然亮堂了不少。

    听府里说起这位小管家,听说他是纯正的阳命,小时候被道士看中过,守了好些天想要让他做徒弟,但他爹一点也不准,他也不信那套。

    他和留洋的四少爷是朋友,都是自小去学堂上过学的,早早就是“无神论”者,觉得那一套都是“封建迷信”,骗人的假把戏。

    丫鬟把东西放在正堂,又思及少夫人没起来、不知何时起来,待会儿可能还要重新备膳,不知道周小管家那时候还在不在,他不在,这院子是有些怕的。

    周正见两个小丫鬟豆子似的眼睛转来转去,脑子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怕害了少夫人的名声,连忙说:“我是受了主母的命令来主院伺候少夫人的,往后我住在内院的偏房,有什么事便找我。”

    昨天夜里他已经得到了余氏的命令让他今天来伺候,他爹的样子十分奇怪,欲言又止的看着余氏,好几次打断了她的话,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让他来,说是自己替儿子来。

    可是他爹的腿风湿严重,周正能瞧见他爹状态极差,腿一直在打抖,看起来在忍着痛似的。

    他二话不说直接接了这个命令。

    二少爷过世的这两天,他爹老了许多,不仅忙着灵堂的事,整个府里也照看着。

    伺候二少奶奶这件事,怎么着也不能再给他了。

    这西院之前做过一场法事,后来风言风语的府里传了起来,说是邪性得很,但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回到家,他爹找他谈了半宿话,遮遮掩掩的没有把话说全,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少看,耳聋,只做事,不管其他。

    只说把二少奶奶伺候好,什么奇怪的事都不要惊讶,如果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便连忙回家,不要再去。

    老管家长叹一口气,头发仿佛又白了几分。

    这些年跟着余氏做了几件骇人听闻的事,总是寝食难安。

    这样折阳寿的事他一人做便做了,但是如今把他儿子都牵扯了进来,他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起来。

    丫鬟恭恭敬敬应着:“是。”

    周小管家竟然在同她们解释?

    也对。

    这院子里只住了一个主子,一大早的周小管家竟然出现了,难免让人起疑。

    周小管家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也对男人不感兴趣。

    只是……

    思及那位美貌的未亡人,总觉得什么都可能发生。

    …………

    周正把蒲遥要用的东西,端端正正摆好,又拿着扫帚、抹布好生打扫了一番卫生。

    这些事本来不是由他这样的管事的做的,但是少夫人院子的人少,丫鬟和嬷嬷只在外面,不常进来,他闲着没事,便勤快了起来。

    到了中午,竟然有人送了一批新衣服来。

    下人说:“是二少奶奶的衣服。”

    二少奶奶才进门两天,谁给他订的衣服?

    难道是之前的衣服没搬完?

    可是这装衣服的华贵箱子,分明是厉府里的。

    周正手下衣服,拿去偏房里准备熨烫,打开一看,脸都红了。

    这、这些是什么衣服?

    看起来好不正经!

    这真的是二少奶奶会穿的吗?

    摸起来,料子一件件都是上等,花式是时下最流行的,周正拿出最上面的一件旗袍,指尖抖了抖。

    这下子连熨烫衣衫都不敢了。

    这些衣服难道就是他日常穿的吗?

    还是说关起门来在屋里穿?

    可是二少爷死了,他穿起来又能给谁看?

    周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一抖,连忙把箱子都关上了。

    这个二少奶奶、这二少奶奶不是什么好出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如今到了厉府还这么不正经,这是要勾引谁啊!

    脑子里又想起前天夜里拿血滴子一般艳丽的手心朱砂,以及那双素白如玉的手。

    本来以为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的,兴许有些风骨,没想到竟还是……

    周正羞恼不已,只觉得自己那夜迎亲之时因为他站立的姿态和那双漂亮的手而对他的改观全然是错付,如今二少爷尸骨未寒,他这浪荡的本性已经藏不住了,顿时觉得这人真就是个俗物。

    二少奶奶到了中午还没起床,而周小管家因为一箱子衣服,气得饭都没吃下。

    他死死盯着厢房的那道门,气恼这不懂规矩的戏子这个时辰还不起床,若是正常时期,这样的小媳妇要被婆家戳脊梁骨,可偏偏二少爷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没人管得住他。

    正是因为二少爷死了,他作为未亡人还在睡大觉,想想更可气了,特别是主母仁善,还说好好生伺候他。

    几乎到了申时,屋子里才有了些动静。

    这下子西院的照不进太阳了,再过两个时辰都要晚上了,这时候才起床?

    也不知道昨天夜里干了什么了。

    周正对他感观已经差到了极点,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便去热饭菜。

    他伺候的不太用心,饭菜是中午的,不再给他重新让人做,只觉得这样的人真是配不上他们厉府。

    磨磨蹭蹭热了饭菜,打了热水,便端着洗漱用具和热水过来了。

    路过院子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郁郁葱葱的槐树下,一名乌黑长发的美人正垫着脚在摘槐花。

    五六月的槐花正盛,白玉似的素手已经采摘了两株,如今这一株较高,他只摸到了最下方小小的花蕊。

    “咔”。

    花枝被折断的的声音,周正鬼使神差的已经折下了一个更高处的大枝丫。

    满满的一摞花。

    美丽的少夫人回过头里,那张清艳的脸和素净的槐花简直是绝配,清丽无双,又美丽动人。

    周正连忙把花摘下来捧到他手中。

    “二少奶奶,给您。”

    蒲遥接过一摞花,笑道:“本来只想摘两支玩玩,一下子这么多花,不知道怎么养。”

    周正连忙说:“槐花有凉血止血、清肝泻火的功效,正适合初夏,奴才先伺候您洗漱,便去给你做道鸡蛋炒槐花尝尝。”

    蒲遥还没有吃过这道菜,于是点了点头。

    周正把热水和洗漱用具端进屋里,他候着在一旁,等着伺候这位少夫人。

    眼睛不敢往上瞧,只看见他半身素净的长衫,配上他这张漂亮的脸,如天山里高洁美丽的花。

    突然又想到他那一箱子的衣衫,光是想这样的衣裳他要穿上,不由得连脖子都红了。

    美丽的主子穿着一双鸳鸯布鞋在他眼前走动,不能抬头看他的脸,能只能看见鞋子和长衫边。

    一会儿传来他清脆好听的声音。

    他语气淡淡的,“你下去吧周管事,我们自己来。”

    周正像是喝了二两高度酒似的晕晕乎乎下去,到了院子里,连忙捧着那螺槐花去炒蛋。

    仔仔细细把槐花洗了干净,四五个鸡蛋打散了,热油下锅,一顿爆火干炒,

    片刻后一碟鸡蛋炒槐花端了上来。

    他去门口听了听,见人还没出来,连忙重新做了几道可口的新鲜菜等着。

    美丽的二少夫人姗姗来迟,周正鞍前马后的伺候人吃了饭洗了碗,把屋子院子勤快的打扫得干干净净。

    到了夜晚,终于回到自己的屋子洗了个沁透的冷水澡。

    冷水淋了下来,突然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有病啊!”

    一张漂亮的脸就把他给迷魂了?!

    这人心肝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呢。

    没看见今天找上一箱子不正经的衣裳……

    不正经的衣裳。

    他要勾引谁?

    在这屋子里,独独只有他一个主子。

    不对。

    这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

    是他。

    周正一下子脸、脖子、耳朵全红了。

    第二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开了门,一看,竟然是他爹。

    他爹领着的是另一个年轻的下人。

    周管家有些高兴的说:“儿子,快、快出来,主母说了,你不用伺候二少奶奶了,这是小荣子,往后少夫人由他伺候。”

    ————————

    小管家:老头子你干嘛坏我好事??!

    宝贝们早上好!!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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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8

    换人伺候?

    “这事二少奶奶知道吗?”.

    周老管家见他儿子这装模作样的死样子,真恨不得上去拧着他耳朵把人从西院揪出来!

    这臭小子发什么神经?

    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恩准,把这傻小子拉出泥泞,他竟然还装上了?

    一双眼睛还挑剔的打量小荣子,一副自己是这西院的大管家,挑剔下人的态度。

    还问二少奶奶知道吗?

    二少奶奶的话算什么?他知不知道只得住这个院子。

    周管家瞪着他:“主母的意思,这里有小荣子伺候,你往后不必再住这里。”

    周正喃喃道:“原来不是二少奶奶的意思。”

    周正挑剔的打量新来的小荣子,生面孔,没见过。

    不知道他爹从哪里找来的人,竟然生得一表人才。

    鼻子眼睛和气度很是不凡,即使躬着背,做出恭敬的姿态,但见他目光清明,眉目似剑,便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

    但应该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他肤色略深,显然是个力气人,块头也很大,虽然和他差不多高,但是肩颈手臂可见力量和劳作的经历。

    虎口有薄茧,应该是干粗活之人。

    周正说:“爹从哪里找来的人?没见过,听名字像个宫里来的阉人。”

    大清亡了,是有不少太监从宫里出来,特别是这人头发是长的,虽然不是满人那般将剃了头但后面在绑着辫子。

    “……”周老管家简直想锤死这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一开口就骂阉人。

    他这条老命真是一半给余氏折腾,一半被他着不着调的儿子消磨干净。

    这位爷可不是什么下人。

    他花了大关系找来的行家。

    人称“荣爷”,在道上的地位相当高。

    他是机缘巧合请到的人,荣爷本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只瞧了厉府一眼,就改变了主意,自愿扮成下人来了厉府。

    他名气很大,早几年大清倒台之迹,宫里有一件大事是他解决的,京都里一些贝勒爷都难请到他,周管家本来只是想找个稍微懂些的行家,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行家中的行家。

    当时荣爷瞧了厉府一眼,笑了一声:“若不是碰上了爷,多少人进了这府邸都不够赔命,明日便去三清殿里给爷立个长生牌,大香火供上九九八十一日,这是爷该得的。”

    周管家不敢怠慢,一边心惊胆战余氏到底搞出了什么大事,一边连忙去办长生牌的事。

    周管家这会儿听见他儿子口无遮拦的骂阉人,当下顾不得脸面直接上手去拧他的耳朵。

    “臭小子!”

    周正的耳朵被他爹揪住,狼狈的啊了一声,只听他爹骂道:“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但是一旁的小荣子却不紧不慢的说:“管家老爷,让小周管事留下吧。”

    周正正想说你算哪根葱,竟然感使唤我爹了?

    可他爹拧耳朵的手突然松开了,神情犹豫:“不妥吧。”

    小荣子低眉顺眼的答道:“奴才初来乍到,有些伺候人的事不太会做,还需小周管家指导。”

    周管家沉默许久,直到听小荣子再说:“管家老爷请放心,奴才会好生照看小周管事的。”

    这家伙、这家伙没天理了!

    竟然敢这么跟他爹说话,整个厉府的规矩不要了吗?

    可是他爹竟然听信这太监的胡话,一切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原本应该调走的周正也留了下来,于是西院里伺候的下人由周正一人变成了两人。

    西院虽是厉府其中一个小院,但是也有前院,中庭、后院三个部分。

    除了西院外头住着陈嬷嬷、两名丫鬟的偏院,西院一进门是看不到主人的院子的,先是两间院内偏房,住的是一等下人,平时贴身伺候主子。

    周正就是住在这一道偏房,再进里面,才是主子的房屋。

    二少爷的主屋有睡觉的厢房、书房、会客厅、杂物房,小厨房五间,再往后进过一道廊,通向茅房。

    西院的后院连着后山,打开后面可以从小门去后山,二少爷年少时非常喜欢后山,自从病了再也没去过。

    如今贴身的奴仆多了一个小荣子,另外一间下人房得给他了。

    本该是两名下人住在一间房的,但是周正觉得这人和自己犯冲,又怕他有什么不干净的小心思冲撞了美丽的二少夫人,于是将他打发到了更为偏僻的一间房,如果他要去主子的住处,会经过他的房间,他会知道。

    小荣子的房间紧紧挨着厨房,一股油烟味,周正把人撂在这儿就摆出了上司的态度:“以后你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去主子的地盘晃悠,听见没有?”

    那小荣子人前人后简直两个模样,如今不在他爹面前,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样子。

    竟然不回他话,而是嗤笑一声,故作神秘的说:“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周正皱眉:“你少左顾言它,不管你是谁的亲戚,我都……”

    说着,突然也听见了一声戏腔。

    周正脸色一变,连忙去房中看那箱衣衫,没想到箱子竟然不见了!

    二少奶奶那细皮嫩肉的手怎么把箱子搬动的?

    现在是不是等不及穿上那些衣衫,正在唱戏了?

    “唱的是《天仙配》。”荣越低笑了一声。

    周正正在愣神,突然听见小荣子的声音,十分恼怒:“谁让你进来的?”

    又怕这不守规矩的贱人此时去了正院,偷看到了二少奶奶穿着不正经衣服的风情。

    当即把门给关锁上了。

    周正听见那清冽圆腔如珠玉般撞进了耳腔。

    “你我好比鸳鸯鸟……”

    正好听见这一句。

    下一句仿佛等着他人合唱一般,竟然停顿留白了。

    此时已过酉时,大晚上的,没人会过来。

    二少奶奶只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下人在,小荣子还没露过面的。

    也就是说这个院子里,在二少奶奶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荣越低笑:“怎么唱这么和美的黄梅戏?”

    是啊,他查过蒲遥,擅长的是昆曲。

    二少爷刚死,竟然唱《天仙配》。

    再不济应该唱《牡丹亭》才应情应景。

    他生得如此美貌,举手投足间能把人迷得要死。

    可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浪荡,丈夫尸骨未寒,在院子里唱了天仙配,这是要和谁相配?

    周正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恼恨自己眼瞎心盲,竟然如此在意这样的人,他心目中的良人是知书达理的女士,或是四少爷说的风趣幽默、热情开朗的自由的女孩子。

    而不是一道道门锁上的、关在精巧笼子里美丽的封建旧物。

    可是他如此美丽精致、光华夺目,像宫中最昂贵奢华的宝藏。

    听着他在唱曲,已经想到了他穿上旗袍曼妙的身姿,眉眼流转间一定是无限风情。

    好想。

    好想看一看他现在的样子。

    明明只见几面。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小荣子低低的嗓音。

    “你们二少爷还学过戏?且不说唱腔,光是这身段,京都最是火爆的旦角都比不过他。”

    周正一看,这贱人竟然用刀划开了能看见正院的那道封死的窗户一角!

    周正当下气炸了,“贱奴!你竟敢窥视主子!”

    虽是气,但还是压低声音骂,生怕被二少奶奶听见什么。

    他掐着小荣子的手臂,把人拽开,可这人竟纹丝不动。

    “你滚开!”

    荣越冷笑着回过头看他,“我滚开让你看?你们家二少爷竟生得如此美貌?难怪你要住在这里。”

    周正气得脑袋冒烟,“这屋里住得不是二少爷!”

    荣越愣了一下,不是二少爷?

    从细小的窗户缝隙间能看见院子里有个男人。

    身上鬼气森森的,生得极为美貌。

    比之他见过的艳鬼都要美貌许多。

    不是画皮似的假面般的美貌,他漂亮得清透,美貌得艳丽,鬼仙似的漂亮。

    这种东西寻常道人一生难碰见一只,因为这样漂亮的鬼一般是吃供奉、被人养在家里精心照顾的,又或者是冥府正司大鬼的内府的小妾,又或是自己就有官职。

    山精地怪幻化都难以有这样的漂亮,这是天地造化的祸端,在往年朝代里,这等美人出来一般都会引起大乱。

    如何在厉府,这样一只鬼,竟然自成了一个地界。

    什么来头?

    “不是你们二少爷?我听说只有二少爷死了。”

    周正简直想掐死他,“二少爷是死了,所以里面住的是二少奶奶!二少爷人都没了,你怎么能瞧见?当然是活生生的二少奶奶!”

    荣越心头一惊,再仔细看去,没想到竟真的是个活人。

    他多年手艺,没想到这次竟然看漏了。

    再看那美人身边,阴气如墨,旋涡般的把人吸进去。

    单看一眼,眼睛已经流出了血。

    他连忙退了半步。

    这东西好生厉害,发现他了。

    那汹涌的鬼气恐怕连阴兵都不敢前来捉拿,竟将活生生的美貌的妻子都腌入味似的弄得像只大鬼。

    本来按荣越的本事,是能一眼看出的,可是这位二少奶奶生得极为美貌,此时此刻估计正和自己的鬼相公唱着戏。

    身姿飘飘,曼妙多情,是寻常凡人难有的姿态,像极了吸人精气的艳鬼行行径。

    因他的美貌、行为、身上的鬼气,让他误判了他也是一只鬼。

    可是。

    他离那阴邪之物如此的近,为什么没受到影响?

    荣越指的影响不是沾染鬼气之类的。

    而是,凡人和阴邪之物接触久了,会阳气流失,精气神被吸去,气运极差,整个人的状态会很差很差,长此以往会生病,继而慢慢死去。

    可是这只厉鬼如此强大,按理说他的妻子在他身边不出半日就会暴毙。

    可那位清艳绝伦的未亡人,不止活得好好的,看起来还被滋润得相当不错。

    ————————

    二更完毕,比心!!

    第 36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9

    “怎么了?”

    今日玩玩闹闹的,厉家仁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搬来了新到的衣服。

    打开一瞧,蒲遥简直要晕过去!

    这一箱子的衣服确定要穿吗?

    厉家仁期期艾艾的,“我新学了《天仙配》,想陪遥遥唱。”

    他知道蒲遥擅长昆曲,但是昆曲的多悲剧,调子婉转凄凉,不适合他们这样喜气洋洋的新婚夫妻。

    昨日见蒲遥无聊在摘槐花玩,周正那臭小子还赶着献殷勤,今日便仔仔细细的背了戏词,想陪蒲遥来唱。

    又把蒲遥新来的衣裳搬了过来,在厢房里熨烫许久,一边笑着和蒲遥说话一边瞧看衣服。

    这一件件都十分华贵艳丽,有些风尘气,穿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显得俗气,但是想着他天仙般心爱的小妻子,穿起来一定是又可爱又漂亮,能把他迷晕。

    蒲遥见那些些衣服一件件过了厉家仁的手,他熨烫得那么仔细,悉心的把每处都检查了一遍,一副不穿不行的架势。

    这些旗袍并不是后世那样的款式,多是袖口大的,下摆也很长,但是分叉很高,蒲遥粗略估计,穿的话估计要到大腿了。

    还有件是短袖包臀的长旗袍,再就是一些薄纱似的长衫。

    长旗袍样式已经和后世很像,但是在这个时代出现这样的款式,是伤风败俗的,多是作为情趣来穿。

    特别是,他是个男人,穿起来更加不像样。

    女人穿起来可能会相当优雅,但男人穿,怎么看怎么怪异。

    蒲遥一连看了好些款式,最终目光锁定了两三件,如果非要穿,这几件看起来还算正常,其他……算了吧。

    “衣服都是新的,不知道多少人摸过,过几日相公给遥遥洗好了再穿。”

    蒲遥松了一口气,能过几日就过几日。

    话说回来,厉家仁可是个少爷,为什么要干洗衣服的活?

    算了。

    二少爷要亲自洗才好,说不定能拖个好几日,若是给下人洗,也许明天就能穿了。

    接下来二少爷还要和他唱戏。

    他哪会唱什么戏啊。

    根本没学过,该不会穿帮吧。

    没想到拿着戏文一看,竟然唱得还有模有样。

    057夸张的说了一连串彩虹屁。

    【宿主大人好厉害!竟然还会唱戏,您真是又漂亮又可爱又有实力,扮演得天衣无缝!】

    “……”

    怀疑系统在内涵他。

    扮演得……很一般啦。

    057如果知道蒲遥的想法,一定会大声辩解,它真的不是内涵和吹捧!

    它可爱的宿主大人太棒了!

    虽然有时候磕磕碰碰的没有把小狐狸精的坏样子全部学了去,但是好样子可一点不落。

    那小眼神和上个世界完全不一样,057觉得他看人的时候都不经意的带着点小勾子,举手投足间可见风情,但是他又不是原先这被规则托管的身体,他的灵魂非常的纯净,即使扮演这类角色,都会觉得他是非凡的、与庸俗不同的风情。

    总之是难以描述的状态。

    可爱又漂亮,跟着他特别养眼!

    他的宿主大人的演技简直浑然天成,仿佛自己就是这个人,但是他又清醒的知道自己不是,还能和057聊天。

    棒呆。

    是它这个废物系统拖累了可爱的宿主大人了!

    蒲遥自己回应自己是没唱过戏的,连戏文都没有看过,只是如走马观花般的看了一下这具身体的生平,依照回忆唱了一段。

    竟然还可以。

    还能协调的扮唱曲的姿态,动作都没出大错。

    厉家仁学了一曲黄梅戏,心心念念的要和蒲遥一起唱,白日里他怕热,不到院子里,如今酉时刚过便去了宽敞一点的院子里。

    在一地儒雅槐花的树下唱了起来。

    二少爷是个新手,调子虽然不稳,但是词一点也没错。

    唱得好好的,厉家仁突然表情阴冷的盯着某个地方。

    蒲遥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因为他在他面前永远是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好样子。

    此时此刻他神情阴冷盯着哪里,好像立即要将人碎尸万段一样。

    连周围的温度都像是下降了,蒲遥觉得冷了起来。

    厉家仁感觉到蒲遥的动作,好像看他丝似乎打了个寒颤般,连忙关切的问他,“遥遥怎么了?”

    “感觉有些冷。”蒲遥说。

    这院子确实是阴凉的,入了夜会冷,厉家仁连忙带着蒲遥进了屋。

    好好的关上了屋门。

    关门的一刻又盯了一眼前面偏房封死的窗户。

    该死!

    哪个卑贱的下人竟敢乱偷窥他的妻子!

    那眼神直勾勾的盯在蒲遥身上,让他难以抑制的愤怒。

    等蒲遥睡了,就去杀了那贱人。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又突然愣住了。

    他在想什么?怎么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想到蒲遥刚刚说冷,连忙拿了一件薄薄的毯子给他披上。

    蒲遥说:“你刚才怎么了?表情好可怕。”

    可怕?

    他刚才是什么表情?

    很可怕吗?

    一想到蒲遥觉得他可怕,突然又有点慌张。

    “刚才有个下人在偷窥,我觉得被冒犯了。”他轻轻抚了抚蒲遥的脸,感受到那冰凉柔软的发丝温柔的拂过他的手指间,“我可能是表情严肃了些,遥遥不要怕我。”

    他一副紧张的模样让蒲遥不由的失笑,“怎么这么紧张?”

    他说:“我怕遥遥讨厌我。”他捧住蒲遥的手吻了吻,“遥遥讨厌我吗?”

    蒲遥摇头,“没有。”

    这都成亲了,二少爷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他一直对蒲遥很好,感觉只要有他在,这个世界什么大凶的劫难都轮不到他。

    如今已是安然渡过四五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057也没出言表明危险。

    厉家仁终于放心了下来,他笑了笑:“我们已经是夫妻,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让遥遥觉得不适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是能立马改掉的。”

    人无完人,但是他想做个完美的好丈夫。

    他说得如此真诚坦白,蒲遥也跟着说:“我也是,要是什么不好的,你告诉我。”

    厉家仁有些高兴的搂着他,“遥遥什么都好,没有一点不好的,我哪哪都喜欢!”

    说着狠狠亲了蒲遥一口,“我去给遥遥烧水洗澡!”

    蒲遥实在是觉得奇怪,“怎么又是你烧水,没有下人烧水的吗?”

    他才说完,外面就传来周正的声音:“二少奶奶,热水烧好了,您可是要沐浴?”

    厉家仁冷冰冰的盯着门口,又回过身来像只大猫似的黏黏糊糊抱着蒲遥:“不想让别的男人给遥遥烧水,这个周正也真是的,你是不是沐浴他也要问,有些以下犯上了。”

    他总是在奇奇怪怪的点上吃飞醋,昨日周正给他炒了盘槐花他都要吃醋,说这位周管事殷勤献得太过了,

    现在正常的烧水都觉得不妥了。

    蒲遥瞪了他一眼:“你要是这样可不得累死?自己做饭烧水了,今天还说要给我洗衣服,样样都是你做了吗?”

    厉家仁又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乐意得很,反正闲着没事。”

    蒲遥见他实在要自己烧水的样子,于是和周正说:“不用热水了。”

    这人一走,厉家仁就去厨房烧热水,正屋旁边有个小灶,什么都一应俱全。

    蒲遥跟着他一起去了厨房。

    厉家仁劈柴劈得有模有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干这些?你们钱人家的少爷还干这些的?”

    厉家仁笑着说:“本来是不会的,但是一想到是给遥遥烧水,什么都会了。”

    “你这嘴可真会说话,真会哄人。”

    他贴着蒲遥的耳朵火速亲了一口,“哄到我可爱的遥遥了吗?”

    蒲遥简直被他腻歪死了。

    厉家仁引了火,不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他从后院的井里挑了两大桶水来,一瞧,蒲遥竟然拿着柴火在帮着烧。

    他放下水桶,连忙说:“遥遥别碰这些,脏得很。”

    蒲遥说:“怕什么?待会儿要洗澡的。”

    厉家仁把水倒入大锅里烧,两个人拿了两把小板凳坐在火前烧火。

    火光是橙黄温柔的,将两人的面容都映的温和极了,好像一对远离世俗山野隐居的农家小夫妻,光阴都慢了。

    蒲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红薯,“厉家仁,拿那个红薯给我烧着吃。”

    厉家仁瞧了一眼那大红薯,却拿了个小的:“大晚上的吃太多红薯不好消化,那个大红薯留着明早给遥遥吃,先吃个小的,可是饿了?相公再给你做碗面吃。”

    也许是昨日周正炒了盘槐花被蒲遥夸了几句,二少爷受了刺激,一晚上都在练习厨艺,如今已经像个老厨子似的张口闭口要给人煮东西吃了。

    蒲遥笑道:“你这是要展示好手艺了?”

    “那是当然,你相公的手艺已经超然绝尘,遥遥往后跟着你相公我,天天吃好吃的,换着花样吃。”

    他夸下这样的海口,蒲遥不由得调侃他:“不是说君子远庖厨?”

    厉家仁说得头头是道:“我不是君子,我是遥遥的相公。”

    “哈哈哈哈。”蒲遥被他的歪理逗笑了。

    厉家仁这边已经开始起炒菜的炉火,那边开始切香菇丁、葱花、火腿了。

    打了两个鸡蛋在油锅了转了两圈,将香菇丁、火腿放进去炒,井水煮开,便将面条放进去。

    他侧头还和蒲遥说话:“你相公这碗面虽然卖相一般,但是绝对好吃。”

    这是他练习厨艺参透的公式,已经知道怎么可以好吃,但是还没学会摆盘云云。

    做饭讲究色香味俱全,他如今顶多能做到“香”“味”两项,不过对于家常菜这两项已经够了。

    面条出锅,还烫了两片脆嫩的小白菜,洒上葱花顿时香气扑鼻。

    厉家仁将那碗面放在厨房干净的桌子上,搬了把小椅子过来,“遥遥,快过来吃面。”

    早已嗅到香味的蒲遥连忙去外面洗了手上桌吃面。

    热腾腾的面香味十足,厉家仁坐在一旁帮他吹了吹,才给他筷子,“小心烫,遥遥慢点吃。”

    蒲遥说:“你饿不饿?我都没看见你吃东西。”

    厉家仁见那边的火快烧没了,连忙去烧火,随口答道:“早就吃过了,哎呀,红薯也好了,我给遥遥剥好。”

    他不一会儿又剥好了红薯,用个小碗装起来,配上从国外进口的洋调羹放在蒲遥面前。

    那红薯又甜又糯,像个小糕点似的,吃完面再吃一小条红薯刚好是饱饱的。

    面汤鲜美入味,因为是晚上,面煮的稍软,但又是入口刚好,一口下去胃里都暖呼呼的。

    蒲遥发自内心的夸赞,“你做的面可真好吃。”

    正烧着火的厉家仁高兴的跑了过来:“真的吗?真的吗?”

    蒲遥点头:“真的!”

    厉家仁笑着盯着蒲遥:“那我想要遥遥的奖励。”

    奖励?

    好像在哪里听过。

    蒲遥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要什么什么?”

    “想要遥遥亲亲我。”

    他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期待的样子。

    蒲遥说:“我刚吃了东西怎么亲?”

    他笑嘻嘻的:“往脸上亲。”

    他说着已经凑过来了,仿佛势必又得到这个奖赏。

    “……”

    蒲遥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个邋遢样子,只能说:“等我洗漱完毕再说吧。”

    厉家仁连忙说:“对对对,我先洗澡洗脸好再给遥遥亲。”

    得到了承诺,又乐滋滋的去烧水去了。

    不一会儿就烧好了水,他看起来是个文文弱弱的少爷,但力气却是很大,轻轻松松提着两大桶去了房间里,倒入浴桶,把香皂摆好,衣服毛巾全部准备了,便喊蒲遥来洗。

    “遥遥,好了,快过来。”

    特别贴心的摆上屏风,略微遮挡住他害羞的小妻子。

    丝绢屏风上是一副浅淡的花好月圆图,丝绢有些透,能够略微看出人影。

    厉家仁在屏风外守着,侧过眼睛就能看见蒲遥在做什么。

    他心爱的小妻子应该是不知道能看见,很熟练的在脱衣服。

    他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耳朵收回了眼神。

    今日看戏文,把圆房的教程顺道也看好了,看得他面红耳赤的。

    他美丽的小妻子身体单薄又瘦弱,皮肤雪白,娇嫩不已,一想到那圆房的过程,简直要了他的命。

    一边怕蒲遥会哭,一边又难以抑制的起了邪念。

    好想更亲密一些。

    此前接吻到情深处,一直想要更亲密,做更多的事,如今一看完圆房教程,他已经明白。

    不一会儿蒲遥洗好了。

    穿上了洁白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厉家仁连忙帮忙用干毛巾帮着一起熨干。

    拿上小外套给蒲遥披上,开了门坐在院子前利用夏夜的风略微吹一下。

    低头的时候正好能看见他白玉似的皮肤,好闻的香气像是从他身体里晕染出来了似的,他在月色下又朦胧又纯洁,好看得不像话。

    好想要他。

    但是想起自己没洗漱,又怕弄脏了自己这纯洁的小仙子。

    擦了一会儿头发,自己也去洗澡。

    没换水,洗了蒲遥洗过的水。

    他身上香香的,水也香香的,光是在他的洗澡水里洗澡已经想入非非,难以抑制的幻想他怎么洗澡的,直把自己泡得面红耳赤窘迫不已。

    胡乱洗了一通,许久才出了浴桶。

    把自己打理好了连忙凑到蒲遥面前讨奖励。

    “遥遥……”

    这个时候蒲遥已经上了床,他连忙也跟了上去。

    他的心像是被羽毛撩拨了似的,目光全是在他身上。

    爬上床就摸住蒲遥的双手,和他十指相扣面对面的坐着。

    蒲遥被他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耳朵都红了,便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暴击!

    厉家仁一瞬间觉得天灵盖都被掀翻了!

    这是什么快乐感觉?

    他心爱的小妻子第一次主动亲他!

    红着脸,红着耳朵,小眼神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然后亲了过来。

    天呐。

    可爱晕。

    厉家仁激动不已,搂着蒲遥就吻了过去。

    ————————

    宝贝们早上好!!

    下章二少发现——

    自己竟然是只鬼!

    破大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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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10

    这一次吻得着实有点久。

    起初是十指相扣贴着唇亲吻,先将他可爱的小仙子浅粉柔软的唇舔舐了一遍,抵开贝齿,舌尖才缠了进去。

    蒲遥的身子比起他来说略微单薄娇小,亲吻的时候蒲遥会不自觉的后仰,如躲避一般。

    厉家仁喜欢和他十指相扣握着的感觉,他希望亲吻的时候蒲遥也使劲往前贴着,两个人相互作用,亲起来酥酥麻麻的仿佛他的妻子在时刻回应他。

    但是蒲遥不太会这样亲,亲得狠了他会躲,像小奶猫似的软乎乎的挣扎,厉家仁便搂着他吻他,将他吻得唇色红润眼眸迷离。

    好可爱。

    亲不久身子也软了,又香又甜,让人忍不住将他浑身都亲个遍。

    但嘴巴还没亲够,他心爱的小妻子又推推搡搡说嘴巴麻了。

    好娇气。

    眼眸水水润润,睫毛长长,带着些湿意,这个样子简直勾死人了,正像是邀请他来品尝他,揉坏他。

    可他漂亮的眼皮子一眨,晶莹剔透的眼眸里已经沁出几滴透明的眼泪,让人心里头又软又酸,生怕是弄疼他又欲念滔天的想要弄哭他。

    真想把人往死里宠爱。

    爱死他了。

    但最终只是在他唇上一吻,搂着他进了被窝,哄着人睡觉。

    “相公已经学会了圆房的一切,遥遥什么时候可以。”

    他能感觉到心爱的小妻子身体僵硬了一瞬,厉家仁连忙亲了亲他的光洁的额头,耐心的安抚他,“我不急的,等着遥遥做好准备。”

    周公之礼本是夫妻该过的礼仪,但他心爱的小妻子、他纯洁的仙子、他供奉的神明是需要慢慢的爱着供着顺着捧着,是他的掌心肉心头宝,他丝毫不愿意就会让他惶恐。

    这恐慌来自于蒲遥的眼睛,他看不见多么浓烈的情感,生怕弄得他不舒服,往后的日子里不会爱他。

    他们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如若往后的岁月里会因此被蒲遥厌弃,那可得不偿失。

    搂着蒲遥拍了拍,又轻轻给他哼了一段不知名的睡前小曲,愿他的爱人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厉家仁侧身垂眸,搂着蒲遥躺在床上。

    他精神实在太好了,有了怀里这块心头宝,连睡觉不想睡,越是晚上越是清醒,反倒是白莹莹的日光让人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好在他的宝贝遥遥也贪睡,那时候他们又能在梦中相会,在美梦中亲吻他疼爱他。

    对了。

    要是能在梦中先圆房做个准备就好了。

    感受到怀中的小妻子绵长的呼吸,他浑身也放松了下来。

    时不时亲亲他的头发丝,又注意他的动向,感觉他要翻身了便帮着他寻个舒服的姿势,顺便整理被子,免得有风灌进去。

    有时候他还会踹被子,厉家仁又去抓住他不安分的小足,被他无意识的动作可爱得心都化了,摸着他的脚亲了好几口,然后好似抱着他,像条蛇似的绕着他,不准他乱动。

    有时候会无意识的梦呓,嘟囔着说着什么话,厉家仁贴着耳朵去听,笑着逗他似的回应他、哄着他。

    他每天晚上乐此不疲,这些蒲遥都不知道,他只是安稳的睡了一觉,醒来时他的丈夫总是比昨日更黏糊了。

    像块粘糕似的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亲。

    厉家仁帮着蒲遥翻了个面,这会儿两个人是面对面贴着,蒲遥的脑袋枕在他臂窝里,漂亮的小手会蜷缩似的在胸前。

    因为贴着,他的手会碰在他胸膛,厉家仁心口热热的,会将他的手掌打开些撑着他的胸膛。

    那小手像把他的心揉了一遍似的让他心神激荡,又忍不住把他的手拿起来,在他血滴子一般的手心朱砂痣上痴迷的舔弄,将那红艳艳的朱砂痣舔得鲜艳无比。

    他快乐的享用这深夜里偷尝的美味,但总有该死的家伙打扰他。

    本应和妻子同床共枕,正是温存旖旎的夜晚,零星半点的事他是可以忍耐的,但那贱人欺人太甚,这么大晚上,他正要哄他妻子睡觉的时刻,白日里那偷窥他妻子的贱人竟然还敢作妖!

    厉家仁温柔的吻了吻蒲遥的唇,又不舍的将他的额头、掌心、脸颊各自亲吻了一遍。

    这才下了床。

    轻轻的打开门,一点声响都没发出便到了院里。

    狭长的凤眼阴沉沉的盯着一个偏僻的房间,远远能看见一个贼人点着灯拿着一个稻草人在施展巫法。

    他不喜这些阴私的勾当,但也知道厌胜之术,没想到他们厉府竟然出了这种人,竟然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施术!

    厉家仁感觉到胸口一痛,而那稻草人正被针刺入了膻中穴,竟然流出了红艳艳的鲜血。

    厉家仁冷笑一声,伸手一拿便将那稻草人拿在手中,掌心略微用力,便是将稻草人捏得粉碎。

    那贼人顿时脸色煞白口吐鲜血。

    他和妻子大喜的日子还不过几日,本来不想沾染血腥之气,但这贼人竟然又拿出个什么邪物,突然闪到他的眼睛。

    一而再再而三被招惹迫害,厉家仁已不能忍。

    一伸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

    “贱奴!白日里偷窥我的妻子,晚上竟还敢屡次害我!”

    厉家仁手中略微用力,眼看就要将这人掐死。

    但是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他手腕一麻,突然松开了。

    那人远远跳开几步。

    荣越面色发黑,眼眸已经失去了光泽,他立刻咬着破舌尖,待那厉鬼松开,立马从腰间拿出糯米酒,猛喝一大口。

    这才稳住心神,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总算保住了一命。

    这一次,完全看清楚了这鬼二少的面目。

    身上黑气如雾,邪气滔天,又被这一故意做成阴地的西院滋养,这模样十几个阴兵来都能要丧命在他爪下。

    且看他脚下黄土的气息和质地,明明是冥司的黄土,也就是黄泉之路的泥土。

    也就是说这家伙不止是变成了鬼,还大摇大摆的走过黄泉路,路上那么多阴兵竟然没一个敢拿他,又让他走回阳间来了。

    但荣越不是正常人,三清殿上已经放了他的长生牌,这桩事他算是立下了军令状,这只厉鬼必须在他手中解决。

    荣越稳住心神,定定看着他:“二少爷,我知你夫人美貌贤良,你心中放不下他,但你如此在他身边是在害他,他此生寿命很长,若是横死……”

    “妖道,住口!”厉家仁听不得别人说蒲遥‘死’,特别还说了更可怕的‘横死’,这简直在拨他的逆鳞,当下就要把这妖人杀了,“你若再敢咒我夫人一句,我要你碎尸万段!”

    荣越手拿罗盘乱他感官方位,两次交手,他已经知道这只厉鬼有多强,硬碰硬几条命都不够他斗。

    唯有和他周旋。

    他好像,很在意他妻子?

    那时知模模糊糊看了几眼,只知道是个极为美貌的男子,并不了解他,也没有细看。

    看来明天要好好了解这位二少夫人了。

    今天晚上他也死不了。

    他隔壁睡的是千年难遇的纯阳之体周正,再加上他手中的法宝充足,只要不和这厉鬼正面对上,根本不用愁。

    荣越低笑了一声:“不是我咒,是事实,二少爷你都死了几日如还在他身边,害得他快变成鬼了,怎么不能说横死?”

    他这话算是撒谎了,这位二夫人虽然浑身鬼气,但活得好好的,离横死差十万八千里,不过一般人身边有厉鬼纠缠,基本是横死,二少奶奶活得好好的,他也没想明白。

    他这话说的本来就是为了刺激他的,没想到这二少爷听了这话之后竟突然愣在了原地。

    一身浓墨般的邪气全部消失了。

    他像个普通的富家少爷般,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我……死了吗?”

    荣越见他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惊讶至极。

    这位二少爷竟然不知道自己死了?

    那他为什么这么强?

    一般厉鬼是怨恨自己的死,怨念、邪气越大,才会越来越强。

    这二少爷白日还和妻子唱戏呢,晚上他还听见主屋里的欢声笑语,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死了?

    为什么他身上邪气冲天?

    他还以为是扮做良人在蛊惑他的美妻,却不知道自己已死?

    他强大如斯,那他的妻子是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死了?

    啧……好有趣。

    二少爷据理力争:“你胡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没带黑气,像个恼羞成怒的年轻人,声音里只有恐惧。

    “你胡说!我才刚成亲,我和遥遥这些时日都相亲相爱一直在一起,从来没发生意外,怎么会死了?”

    他说着用力砸碎桌子,证明什么似的喊道:“我能砸碎桌子,这是死人能办到的吗?”

    他嘀嘀咕咕发疯似的说着什么,荣越已经听不懂他的话了,估计是一种鬼语。

    但他神情疯狂,有失控之相,荣越冷冰冰的点破他:“二少爷,你自己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何必自欺欺人?你是怎么穿墙进来的?为什么隔着墙也能看见我?你回头,看能不能看见你的妻子?”

    厉家仁瞪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

    竟穿墙而过,直直能看见蒲遥美丽的睡颜。

    他脸色苍白,“不可能的。”

    “厉府的正堂放着你的牌位和尸体,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就会下葬,你可以去看看。”

    荣越冷笑一声:“您夫人可能还不知道您死了,厉府也真是丧尽天良,故意让他给您赔命呢。”

    他长叹道,“也是,厉府家大业大,权钱通天,稍微施展点手段便能成事,也许是他家里拿了钱把他卖给了你,也许是别的原因,但他总不得是为了你丧命。”

    ————————

    宝子们早上好!!

    我勤快!!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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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11

    失魂落魄回到屋子里,转头的时候正好能看见厢房里的穿衣镜。

    光滑平整的西洋水银镜能将一切景物都照得清清楚楚,独独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定定的盯着镜子,手一挥,镜子也变得雾蒙蒙的,什么东西都照不了了。

    他在又坐在化妆镜前反复的看了看自己,摸着镜面鬼气显出自己的镜像。

    那些被他刻意的、不经意的细节一件件想了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没吃东西。

    为什么白日里不出现在阳光下。

    还有那夜去母亲屋里敬茶,他去的里屋和南瓜糊。

    仔细一想全是供奉。

    那间走的道路。

    那黑漆漆一旁的没有丝毫亮光。

    当时他紧紧牵着蒲遥走过去,走的那条道。

    他此时此刻再走了一次。

    这竟然是一条黄泉路。

    路上黑漆漆一片,可他现在的眼睛全看清了,周围都是神情恐慌的小鬼,不远处是瑟瑟发抖的阴兵。

    他又穿墙而过,来到正堂里。

    真是放着自己的牌位。

    旁边的棺材是打开的,他站在棺材边,冷冰冰的垂眸,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自己。

    夏夜如此闷热,可他的身子冰冷,竟然没有一丝腐烂之相。

    甚至皮肤、头发跟活人一样的状态,除了脸色苍白,竟像是睡着了似的。

    厉家仁试着让自己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双浑浊的暗淡无光的眼眸。

    因为病了一段时日,身体瘦弱不堪,脸颊本该凹陷干枯,可是他死了之后脸颊竟然充盈了几分。

    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支撑他强盛。

    他飞到余氏的主屋里,瞧见里面供奉自己的牌位,以及那一抹魄香。

    恐怕自己会变成这样,都是出自余氏之手。

    他俯瞰整个厉府,黑云密布,鬼气森森,他在这里如鱼得水,好似在自己的地界一般舒服。

    特别是晚上,他的身形完全能被人看见。

    他甚至能操控被人看见的时间。

    随机挑了一名小厮,显出身形,直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厉家仁连忙隐去身形,那些被恐慌的尖叫吸引过来的人,又一个也看不见他了。

    西院更为舒服,在这里舒服得不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滋养他,让他迅速的成长起来。

    他这一抹幽魂缓慢的从空中降落,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是,又像个人似的轻轻的开了自己和妻子房门,带着一身凉意站在床前。

    他脱了沾染了露水的外衣,缩进被窝里,搂着蒲遥亲吻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宝贝遥遥,我要怎么办……”

    他熟睡的妻子闭着眼,一点也没有发觉。

    安睡在他怀里,在他的床上,被他这只厉鬼肆意的亲吻和玷污。

    他轻轻的抚摸他,双眸在黑暗中染着波光似的明亮,直直的看着他心爱的妻子,幻梦似的触碰他,又发疯似的想要他。

    却又只是安静的贴着他,什么也不做。

    …………

    蒲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了看天色,一瞬间以为又是黄昏了。

    他这几日总是睡得很久很久,一般是要睡到下午才醒来。

    这会儿天色蒙蒙的,很像黄昏。

    “遥遥。”

    蒲遥一转头,竟然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厉家仁。

    他还拿了个小花篮子,看起来要去采什么。

    厉家仁笑着说:“既然遥遥已经醒来了,便和相公一道去采摘些花草野菜。”

    蒲遥懵懵的看着他:“几时了?”

    “刚到卯时。”

    也就是还没到六点?

    他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之前都是差不多快晒不到太阳了才起的。

    厉家仁过来抱着他亲了一口:“我的小懒猪,可是还要赖会儿床?”

    蒲遥难得起这么早,于是起来穿鞋。

    厉家仁连忙蹲下身来帮他,挑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给蒲遥套上。

    蒲遥好久没起这么早了,这会儿起床还不怎么清醒,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被套上了一见旗袍。

    “啊!怎么穿这身衣裳?”

    厉家仁将他一揽就搂着了怀里,坐在化妆镜前,让蒲遥坐在他的腿上,垂眸亲吻他,“这身轻便。”

    这是一身浅绿色打底的旗袍,并不算什么露骨的衣服,因为袖口不是繁重的多层袖子,所以显得轻便。

    但也不是那样宽袖子,袖口较窄,贴着蒲遥纤细漂亮的手臂长长的半袖,刚过手肘,细瘦雪白的腕子上戴着个剔透的玉环,显得他更为纤细雪白。

    “院子的后山是我的,没有人会来,遥遥这样穿很好看。”

    下摆并不是其他高开叉的设计,是规规矩矩的,蒲遥之前记住了这件衣服,算是在他能够面前接受的能日常穿的衣服之内。

    而且下摆不拖沓,也不是包臀的设计,刚好能够行动方便。

    蒲遥穿着在房间里走了走,觉得的确很轻便。

    他之前是怕冷,现在这样穿又不觉得冷了。

    本来想在穿衣镜里照一照什么样子,没想到穿衣镜起了雾。

    “湿气这么重?镜子起雾了。”

    厉家仁拉着他的手笑:“遥遥这样特别好看,相公已经给你看好了,往后你喜欢穿什么衣服都可以,我们也不出去玩,别人看不见的。”

    蒲遥想,院子里还有下人在的。

    厉家仁好像知道他想什么似的,说:“已经吩咐了下人们不准进来了,以后就我们小两口一起过。”

    推开门,带着蒲遥去后院,没有路过茅房,从另外一条偏路到了一道门前。

    他推开,“这里通往的是我们厉府的后山,这一片是我独享的。”

    “来,遥遥,小心脚下。”

    他牵着蒲遥的手走,前方雾气茫茫,一片白,厉家仁的身影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是一会儿就要被雾淹没了似的。

    这大夏天的竟然起这么大的雾。

    不过路上并没有什么坎坷,厉家仁还拿着个竹水壶接露水。

    “早起早睡对遥遥的身体好,露水喝了添神气,遥遥快喝些。”

    蒲遥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一股子植物的腥味,他喝不惯。

    “不好喝,不喝了。”

    厉家仁不说什么,只顺着蒲遥喝过的地方一口把露水喝了干净。

    这东西对他是有利的,也补神气,他希望蒲遥永远健康。

    之前无意识的让他和自己一样黄昏才醒来,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状态,连忙改过来,陪着蒲遥早起早睡。

    衣服也是一样。

    这么久了都没让他的小妻子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他真是该死。

    以后蒲遥想穿什么穿什么,让他天天穿他喜欢的衣服。

    那些沉闷厚重的衣服全部丢掉!

    说话间,蒲遥已经走在了他前面。

    从后面看去,能看见他细瘦的腰,那是双手都能握住的曼妙多姿。

    裙子下摆的幅度很大,但又能朦胧瞧见的幅度,这是瞧一眼都能让人流鼻血的程度。

    这些衣服他心爱的妻子虽然喜欢,但是也不能给外人看到。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看到蒲遥这个样子,就想让人全部消失。

    心中无端起了戾气,又思及蒲遥曾说过他很可怕的话,连忙又恢复了温良的状态。

    老师取的字真好,字温良,他的妻子一定是喜欢这样的他。

    上了山头,雾气未散,蒲遥往下一看,不自觉的“哇”了一声,张开双臂笑,“好多格桑花!”

    往下一看是连绵一片的格桑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这片山头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大清早的爬爬山实在舒服极了。

    厉家仁笑着摘了一束花,“待会儿把花插在家里的花瓶里。”

    “嗯!”蒲遥笑道,“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棵树,要是种些花就好了。”

    “好,那咱们挖几株放在院子种。”

    蒲遥蹲在地上和他一起挖花株,厉家仁指了指旁边的一簇:“这是能吃的野菜,遥遥摘些野菜,花株给相公挖。”

    挖花株会接触泥巴,会把他可爱的小妻子漂亮的手弄脏了。

    这事他来做。

    蒲遥摘了一大摞野菜放在篮子里,厉家仁已经挖了好几株花。

    他看了眼远远的山头,晨光亮起,太阳要出来了。

    “回去吧,”他笑了笑,“给遥遥做给野菜鸡蛋饼吃,再做个鸡肉香菇粥。”

    他手艺渐长,蒲遥喜吃他做的东西,便提着菜篮子往下走,“走吧,回去。”

    ………….

    一顿营养均衡的早餐下肚,蒲遥在院子消了消食,两个人就开始种花。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出来了,大槐树遮住了整个院子的阳光,这个中庭地界不到午时进不来太阳,他现在可以在院子里种花。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把挖来的花种。

    主要是厉家仁在种,蒲遥只是个辅助,一会儿帮他递出铲子,一会儿帮他拿锄头。

    少有大清早的起床,这会儿精神得很,眼看着花种下了,水壶没看见,想起之前前院有个洒水壶,蒲遥去拿。

    厉家仁眼皮跳了一下,连忙去拉他的手。

    但是一溜烟蒲遥就到了前院的口子,那阳光正好洒下来,灼热的太阳直射在他指尖,冒出一缕黑色的浓烟。

    ————————

    二更完毕,比心!

    第 39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12

    他到底是见不得光的。

    只能在偏阴的地界里,若有阳光直射也会消磨他的力量。

    充盈的力量的他能够保持完好状态的根本,他如果力量薄弱,可能会变成可怕的样子。

    会吓到蒲遥的。

    甚至会影响蒲遥。

    他贴在墙角听着蒲遥的脚步声,听见他去了前院。

    那里住了两个男人。

    周正不能杀。

    昨夜顺道去了余氏屋里,母子两争执了一番,最终是黯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也知道了一些事。

    周正是纯阳之体,他住在西院会让此地有一丝阳气滋生,也能保证蒲遥的性命。

    另外一个道人,本来该死的,但如今他知道了许许多多事情,他得留着他有用。

    前院被阳光直射,阳气滋生,他的力量在白日里被削弱,并不能直接看到蒲遥在做什么。

    若是寻常的鬼魂,白日里根本不能出现,鸡叫的一瞬间就得如老鼠般藏起来。

    可是他力量强盛,能支撑他白日在阴影下行动,因此可以陪蒲遥大清早的起床,可以在屋子里活动给他做个午饭,又或是在日落后的黄昏,陪心爱的小妻子玩些小游戏,唱戏或者其他,总之是能让他开心的。

    但在阳光下是刮骨之痛,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是阴沉沉可怖的厉鬼模样。

    他希望自己永远是完美的出现在蒲遥面前。

    绝对,不能变弱。

    …………

    蒲遥来前院拿浇水壶,他记得浇水壶正好在院门开的不远,这一下子竟然没找到。

    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儿,见一个仆人正用浇水壶浇花。

    没见过。

    应该是新来的下人。

    走过去的时候竟听着他低低的在唱戏。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晴烟……守得个梅根相见……”

    这男人腔调极差,声音也是低沉沙哑的,与其说是在唱戏,不如说只念着大白话。

    这段词出自《牡丹亭》第二幕中杜丽娘一梦而亡的最后一段词,而后美人香魂断殇,香消玉殒。

    蒲遥到了他身边。

    他好像才发现来人似的,连忙恭恭敬敬作揖:“二少奶奶吉祥。”

    蒲遥问:“你是新来的下人?”

    “奴才小荣子,是被管家大人拨来伺候二少奶奶的奴仆。”

    他眉目似剑,目光如炬,看起来不像个下人倒像个侠客。

    “你刚才念的是《牡丹亭》里的词?”

    荣越说:“奴才自小便爱戏,只可惜出身穷苦,难以见到大角唱曲,干苦力时听见路过的老爷们哼唱过几句,这段戏奴才爱极了,每每听见都会潸然泪下。”

    “……”这奴才看起来不太像会‘潸然泪下’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说得正到他的泪点,竟然擦了擦眼睛,“杜小姐着实可怜,若不是游园惊梦,被登徒子入梦惊魂,怎么会香消玉殒?”

    蒲遥笑了一声:“世人都哀叹这段爱情可叹可悲,情深义重,是生死相随,梦魂阴阳的绝唱,你竟说柳生是登徒子?”

    那奴才蓦然抬起漆黑的眼睛,“二少奶奶可愿为这幻梦一般的人鬼姻缘香消玉殒?”

    “大胆!”

    蒲遥正要喊这句,突然被一句怒极了的声音捷足先登。

    只见周正怒气冲冲的跑过来,“贱奴!还不跪下,挖出你乱看的狗眼睛,还竟敢以下犯上这么对二少奶奶说话!”

    周正连忙跑到蒲遥跟前,“二少奶奶,没被吓着吧?奴才这就把这贱奴发卖!”

    蒲遥没想到这个时代还能发卖,一般发卖之前还得先打一顿,丢出去没死才卖掉,这个下人只是说了句不该说的话。

    说实话蒲遥还没适应这动不动把人弄死的大宅院的行事风格,“发卖倒是不至于。”

    周正说:“听二少奶奶的,若是不发卖,这贱奴得先被罚打才是。”

    这家伙后台硬得很,周正手里没有他的卖身契,根本不能发卖,因为是他爹塞来的人,他也没有由头打他。

    二少奶奶可是主子,他一开口,他爹都没办法护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这儿正好有根打马的辫子,周正连忙拿鞭子过来要打他。

    荣越直挺挺的站在蒲遥身边,“二少奶奶既然要罚奴才,奴才甘愿受罚,周管事,鞭子拿来,奴才自己打。”

    啊?

    怎么他来拿个洒水壶还有要看罚人了?

    他根本不想参与这些宅子里的恩恩怨怨啊!

    他牢记这个世界可能是大凶,可能是个宅斗的大凶,现在好了,一个下人因为他被罚,他会遭到报应吗?

    刚想阻止这场闹剧,那奴才已经速度极快脱了衣服自己打上了。

    “……”

    身材还挺好。

    周正一看他竟然不要脸的脱衣服,气得都快炸了!

    这贱人是故意的吧?

    二少爷刚死,他就想袒胸露背勾引二少奶奶了,也不说漂亮的二少奶奶看不看得上他!

    但他余光瞧见,蒲遥竟然在看这贱奴。

    “……”

    原地破防。

    瞬间觉得天塌了,二少奶奶怎么会喜欢这种粗鄙下贱的男人?

    荣越是属于比例非常好的男模身材,皮肤是深麦色的,八块腹肌,肌肉也特别结实,不是健身房特意练的虚肌肉,而是劳作或者练武的漂亮身形,几乎是每一块肌肉都长得正好,蒲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周正本来是想教训这个新来的小子的,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家伙竟然阴险得狠,不要脸的勾引起了二少奶奶。

    这贱人一双下流的眼睛竟还敢直勾勾的盯着人!

    二少奶奶今日穿得、穿得可真好看……

    “啪!”

    一鞭子又下来。

    荣越的背已经皮开肉绽,但是他却好像不知疼似的,狭长的剑目直直盯着蒲遥。

    真漂亮。

    这样漂亮的美人,如此年轻死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他会被大鬼豢养,或者被阴司私藏,还有可能会被术师门阀捉住,当个诱饵或者鬼宠养起来。

    那不为人知的灰色地带,比阳光下的人间更恐怖,一只美貌的鬼在阳间消失,哪里都不会管。

    好蠢。

    竟为了些蝇头小利把自己卖给了厉府。

    二少爷当时虽没死,但这桩姻缘已与冥婚无异。

    他被这鬼丈夫缠上了,也被这吃人的厉府关在了笼子里难以出去。

    今天从偏院的丫鬟口中打听到了他一些事,知道他无父无母,竟是自愿进了厉府。

    荣越的眼眸微眯,心里头已经知道这桩事的解决的关键在这美貌的二少奶奶身上,二少奶奶的生死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他若是努力些可能还能救下他。

    这漂亮的戏子身无长物,若往后出了厉府凭那腔烂调子根本登不了堂,唯有一身艳骨招人抢夺,若无人庇护,最终也会堕入泥泞。

    他的手指心掐了掐默算出时运命理,算出了这漂亮的小寡夫往后得由他庇护。

    他丈夫死了,身上又阴气重,此事平了他也无法善终,可能会日日撞鬼,被缠着痴弄。

    天底下没人比他更能庇护他。

    只能做他荣爷的小媳妇了。

    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已经为他计划了往后的生活。

    面上不显,只顾自己打自己几下,这个罚他可记住,往后得从这美貌又风情的小寡夫身上讨回来。

    周正见荣越的眼睛越发放肆,连忙挡在蒲遥面前,当下也不想罚那下流的贱奴了,生怕这野男人把蒲遥勾引到,连忙说:“二少奶奶,主母让我请您过去坐坐。”

    正是因为一大早主母找他,他才被荣越这家伙趁虚而入独自见到了蒲遥,要是平时,由他来盯着,这人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

    “主母找我?可有什么事?”

    周正说:“说是煮了您爱吃的甜品,邀您过去尝尝。”

    可是他已经吃过东西了。

    但是余氏邀请他,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蒲遥从一旁拿了荣越放在一旁的洒水壶,这会儿也没注意这男人有没有再打自己。

    “等等我。”

    他拿着洒水壶进了里面的院子。

    才过月洞门,突然身体腾空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精铁做的洒水壶滚落在地。

    “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周正听见声响连忙上前,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蒲遥低低的喘了一声。

    “没……没事,不要进来!”

    周正脚步一顿,抿着唇站在原地。

    不远处了荣越丢了鞭子,冷冰冰的盯着正屋的方向,灵敏的耳朵已经听见了动响。

    那漂亮的小戏子,又在被恶鬼侵弄了。

    掏出一串铜钱转弄了两下。

    拧着眉头又收了回去。

    还不是时候。

    …………

    蒲遥也不知道厉家仁发什么疯,外面还要人在,他这前脚跨进去,就被突然搂了起来。

    他的丈夫站在阴暗的槐树下搂着,将他抱在怀里,抵在粗壮的树干上,发了疯似的亲吻舔弄他。

    “你、你干什么,这青天白日的?!”

    才说出这句话,嘴巴又没了空闲。

    ————————

    宝贝们早上好!!

    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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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0 章 给死鬼老攻冲喜13

    直到蒲遥唔唔了好几声,瘫软似的在他怀里,他才渐渐的缓慢下来,缠绵似的亲吻他。

    他抚摸蒲遥柔软的双鬓,又温柔的舔舐他心爱的小仙子眼下的湿软。

    “对不起遥遥。”他搂着他,声音有些哑,“我太想你了,对不起吓着你了。”

    蒲遥被他亲得似软成了一滩水,呼吸不稳的在他怀里,嗔怪道:“我就出去拿个水壶,说得我好像出了远门似的。”

    他大白天的突然发疯似的吻他,弄得他身体失控般软在他怀里,本来有点恼怒,但又看他眼睛红红的,好像被骂哭了似的,又不忍心再说他了。

    “三千下。”

    “什么?”

    他莫名其妙一句‘三千下’,让蒲遥摸不着头脑。

    厉家仁搂着他的腰,亲昵的蹭他,幽暗的凤眼深深的看进他的眼里,“我数了三千下,遥遥才回来,我等了好久。”

    蒲遥出去不过两炷香的时间,是两个下人的争执耽搁了一下,也不久,厉家仁这么一说,他就像个抛妻弃子、久久不归家的负心汉似的。

    本想说两句,但见他红红的眼睛,又不说了。

    只和他说余氏请他过去的事情。

    “你娘让我去吃甜品,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

    厉家仁一顿,浑身僵硬,他低着头,微抿着唇,“既然母亲请的是你,我便不去了,我在家给遥遥做午饭。”

    他高高大大站着,可又低眉顺眼像个小媳妇似的,蒲遥都被他逗笑了,“刚才不是说拿个洒水壶都嫌久?如今去你娘的院子,不知道几时回来,现在就不久了?”

    “我错了遥遥。”他连忙哄着蒲遥,“对不起遥遥,我不该乱吃飞醋,我听见外面有别的男人,怕你见了别人会喜欢,所以才有些不高兴,母亲找你可能想独自和你说话,你快去吧。”

    他知道为什么余氏会找蒲遥。

    这是在给他找补。

    厉家仁是鬼,人和鬼阴阳相隔,有背天道,蒲遥跟着他久而久之会不好。

    但是他母亲房中有魄香,两三日、三五日去熏熏,再吃些补阳的食物,便能身体一直好 。

    可他不能陪蒲遥一起去,现在是白天。

    晚上也不能。

    他若和蒲遥一起走,踏入的一定是黄泉道。

    他心爱的妻子是活人,多走两次命都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敬茶过后,余氏会派嬷嬷送蒲遥回来,而不是和他一起回。

    瞧见蒲遥穿着还是这身漂亮的衣服,连忙说:“方才把遥遥的衣服都弄皱了,相公陪你进去换一身。”

    该死!

    前院两个贱奴一定看到了。

    想,杀了他们。

    在柜子里找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件可以穿出去的。

    那些厚重古板的长衫,他怕蒲遥不喜欢已经丢到了洗衣盆里了,如今全是些漂亮的衣服。

    好不容易挑了一身规矩些的长衫,但是蒲遥一穿上,又是修身夺目,漂亮得没边。

    这时衣服不仅让他的细腰显露,圆圆的小翘臀都能看得出来。

    看起来更漂亮了。

    蒲遥说:“我觉得这身就可以,再挑,你母亲要等急了。”

    这是一身鲜亮的苍蓝,银线收边绣着漂亮的花纹,又串了细小精美的珍珠在低调的边口。

    款式一看和普通的长衫差不多,但是却瘦小收腰,穿衣镜被他封了,蒲遥看不见这身衣服穿起来多么涩气。

    厉家仁死死盯着他的后腰,只觉得心爱的小妻子要是这样出去,说不定会发生不知道哪里碰上的贱人盯着看,或者发生不好的事。

    “换一身。”

    比较适合的是今天早上去后山的那一身,但刚才又揉又亲,衣服都被他弄皱了。

    蒲遥没理他,从柜子里翻了件小礼物带上,“不换了,就这一身。”

    蒲遥把衣服都看了一遍,这身正好,比较端正。

    厉家仁不敢违背心爱的小妻子的话,只能从柜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件薄薄的宽大的针织衫来给蒲遥套上。

    针织衫一套上,竟然让他看起来贵气逼人,更光彩了几分。

    和领口洁白的小珍珠相得益彰。

    好漂亮。

    这要是出去,得艳绝江城,这身衣服打扮的款式可得被上流的太太小姐们争抢。

    衣服稍微有些女气,但他身材高挑,肩膀比女孩的宽,骨架子完全能看出是个男人。

    头发是随意用个玉簪挽起,更让他温柔美丽了几分。

    像个雌雄莫辨的的神仙似的。

    厉家仁看呆了似的愣住了,末了贴着他的唇亲了亲,压住不舍和醋意,温柔的说:“遥遥,早些回来,相公等着你吃午饭。”

    “好。”

    又嘱咐了别和下人说话之类的,特别是周正之流。

    说着说着把厉府上下都黑了一遍,这下子整个厉府的人都不是好人了。

    目的就是让蒲遥远离这些人。

    …………

    周正跟在蒲遥身边,好几次想搭话,又遇见了其他下人。

    “小周管家。”

    下人和他打招呼,眼睛却偷偷看着美丽的二少奶奶。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哈利路亚,他实在太漂亮了,离得近已经不能呼吸了。

    作为无神论者的周正只觉得这人是神仙变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好看?

    周正严肃的说:“这是二少奶奶,怎么这么没礼貌。”

    下人们不认得这位二少奶奶,只是方才一下子听到了小道消息,说小周管家正带着二少奶奶去主母的房子里。

    大部分人都对他感官很差,也不是每个人都好奇。

    可是见过的丫头一脸夸张:“你们可没见过的,咱们二少奶奶美得跟天仙似的,别说江城,就是京都都没有这样的美人!”

    于是下人们排着队路过,只等周小管家骂他们一顿,让他们见过主子。

    可是那也仅仅只能看上一眼,不等二少奶奶训话,周小管家已经让他们快滚。

    …………

    “什么声音这么吵闹?”

    小厮外面打听了一通,连忙回来说:“大少爷,是主母请二少奶奶去院里,如今在花园里走路,下人们赶忙去看。”

    厉家文眉头微皱:“看什么?”

    小厮不敢说。

    总不能说是看美人、看戏子吧?

    小厮才是停顿,已经见大少爷丢下账本出了书房,看起来是要往西边那条路走,

    他暗思,大少爷该不会也去看二少奶奶了吧?

    想想也不可能,大少爷什么人,这么会对这些庸脂俗粉感兴趣,更何况这未亡人是他弟弟的妻子。

    他恭恭敬敬跟大少爷身边,才过拐角边,便听见三两丫鬟小厮躲着说说笑笑嚼舌根。

    “对,我瞧见了!”

    “快快快,快说说是不是真好看,听说是个男人,还是个戏子,可是妖里妖气满身脂粉气?”

    “才不是!你们可没见到,他可真是个大美人,像尊观音菩萨似的好看。”

    “穿得别具一格,我们从没见过那样的衣服,又艳丽又贵气,仿佛吸了人精气的妖精,看一眼能把魂迷住了。”

    “你们说,咱们二少爷是不是被他克死的?他那样漂亮,二少爷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住?直把人吸得洞房花烛夜直接暴毙,如今二少爷尸骨未寒,他却穿得这边招摇艳丽,可不知道要勾引谁呢……嘻嘻……”

    “可不是,咱们府里还有其他主子……”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有人冷斥:“大胆!”

    这声冷斥直把人吓得齐齐跪下,一看,竟然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

    还不等他们想方设法求饶巴结,直接就看见大少爷那张修罗似的冷脸。

    一名下人直接吓得晕死过去,其余人也是身子骨都软碎了似的,发着抖,就差瘫在了地上。

    厉家文眼神凉凉的,淡淡说了一句:“处置干净了。”

    “是。”

    厉家文往前快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哭天喊地的凄厉求饶声。

    拐个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过几道门,走几道廊,不一会儿就到了西边的道上。

    这地方从前都是老二走的,他不常来。

    如今,另一位新主子正走在这天道上。

    厉家文站在竹林边,刀削似的凤眼直直的瞧着。

    心下做出了评判。

    这身衣服的确艳丽又贵气,他气色实在好极了,美丽得像个妖精。

    不像是丈夫刚过世的小寡夫,倒像是打扮好了来私会情郎的。

    厉家文盯了一眼他身边的周正,而后轻轻拂开几片遮阴的竹叶,直径走了过去。

    “大少爷!您早!”

    先出声的是周正。

    厉家文的眼睛看着蒲遥,问的是周正:“去哪儿?”

    蒲遥看了一眼厉家文,也好好的打了招呼:“大少爷。”

    厉家文眉头微皱,只觉得这个称呼不怎么亲,他是弟弟的妻子,该唤他一声“大哥”或者“大伯”,如上次一样的喊唤。

    但他并没有说他不是,想着又觉得这个称呼也许妥当,便和蒲遥说:“去哪?”

    离得并不近,但也不远,距离不到半丈,更能看出也的样貌。

    白日里清清楚楚的见他,竟然比夜里瞧看还要漂亮。

    他皮肤白皙细嫩,又透着红嫩,整个人漂亮灵透像仙子似的。

    蒲遥回答他:“母亲邀我去吃点心。”

    说话的时候气息更香了。

    “我正好要去母亲哪儿,一起去吧。”

    他和余氏并不亲厚。

    “我和蒲遥一起走便是,周正,你下去。”

    周正神情恹恹,一路上基本上没和二少奶奶搭上话,光是打发来看的奴才去了。

    如今大少爷来了,下人们是散了,可却不准他跟着。

    他往前跟了两步,想说句什么吉祥话打个圆场一起跟着,却见大少爷冰冷的看了过来。

    “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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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