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震惊连连。
一刻钟后, 石兴贵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
中间石春草抱着石大?宝在那哭天喊地，“大?宝哎！哎哟~奶的大?宝啊！哪个遭瘟的给你打成这?样?？！”
“没有王法啊没有天理啊没有…………”
晚一步才?搞清发生了什么的赵梅花冲进来?就是?一顿输出, “我没娘你的狗屁！石春草！你在家?里嚼的什么烂舌根！也?不看看你家?石大?宝什么德行？”
两个老太太旁边，穆富贵自?诩是?个大?男人, 没跟老人小孩儿计较，他黑着脸拽着石兴贵衣领, 邦邦就是?两拳。
石兴贵抱头鼠窜，一脸怂兮兮，“富贵哥！富贵哥！不是?我！真不是?我说的, 我没说过这?话。”
穆富贵才?不管, “你儿子能说出来?, 你没责任？！”
男同志这?边乱成一团, 女同志那边也?乱得很, 唐翠香在得知穆晚脑门上的红印是?被石大?宝推的后, 冲着石兴贵他媳妇儿李桂燕就上手了。
混乱中还趁机给了石大?宝一下, 石春草一看自?己?乖孙又被打了，冲上去就要扯唐翠香头发。
对石春草一肚子气?，还在霹雳吧啦骂人的赵梅花哪能看见自?己?四儿媳妇被石家?婆媳俩欺负, 当即就跟石春草扭成了一团。
婆婆妯娌都这?样?了, 柳双翠顺势也?加入了战场。
留下穆绵跟穆晚姐妹俩站在旁边,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帮忙又不知道从哪里帮。
而且好像也?不需要帮, 明显是?她?们这?边占了上风。
最后这?一片乱混在姗姗来?迟的大?队长的喊声中结束。
才?挤进人堆里的许永寿板着脸, “干什么干什么！几十岁的人了，像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披头散发的唐翠香一把拉过穆晚, “不是?我们不好好说啊，大?队长你看石大?宝给我丫头推的，这?也?幸好是?撞树上了，要是?撞石头上了咋整？”
也?顶着个鸡窝头的石春草张嘴就要嚎，许永寿一眼瞪过去直接给打断了，看向穆晚，“晚丫头你来?说，怎么回事？”
一旁的许乐乐兴致勃勃插进来?，“我知道我知道，爹你问我啊！”
许永寿一听见自?己?闺女叽叽喳喳就有点头疼，“你一会儿再说！”
许乐乐撇撇嘴，不高兴了。
穆晚手里还牢牢拽着那条蛇呢，“是?石大?宝先抢我东西?，这?蛇是?我先看到的，也?是?我打死的，我打死后想叫芳芳来?看，石大?宝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捡起就跑，我要抢过来?，他就推我！”
芳芳是?穆晚同桌，两个小姑娘一样?大?，经常一起玩儿。
许乐乐点头，“对！我跟绵绵姐都看见了。”
穆绵也?跟着点点头，这?会儿脸也?不板着了，圆乎乎的娃娃脸看着乖巧得很，除了衣服有点脏外，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压着比她?高比她?壮的男娃狠揍了一顿。
许永寿指了指躲在石春草身后鼻青脸肿的石大?宝，“那又是?怎么回事？”
穆绵乖乖举手，“我打的，但是?是?他先动的手，他还乱说话。”
围观的乡亲一听这?话都嘴角抽抽，果然这?丫头就是?彪啊！
要不是?有那么多人看到了，谁敢相信鼻青脸肿的石大?宝是?先动手的那个呢。
许永寿又看向石大?宝，“你怎么说？”
石大?宝缩着脖子，小声嘟囔，“我没乱说，都是?我奶说的。”
四周围观的乡亲：“………………”
这?娃可真‘孝顺’啊！
柳桂枝作为大?队的妇女主任，这?事也?是?她?负责的范畴，她?接过自?己?男人的话茬，指着石春草，“石大?娘，这?我就要好好批评教育你了，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你家?石大?宝是?地主啊，大?队里姑娘随便他选来?当媳妇儿是?不是?？”
石春草还没表示呢，石兴贵直接被这?话吓傻了，“不是?不是?，我老娘脑子糊涂了，啥地主啊，柳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农民。”
柳桂枝话没停，“你也?知道啊，也?就是?绵丫头才?八岁，她?要是?再大?几岁，你们这?高低要摊上个败坏女同志名声的罪名。”
穆富贵哼了一声，“我看现在也?行。”
柳桂枝话被打断，卡壳了一下，然后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噼里啪啦。
穆富贵就在旁边时不时跟着骂两句。
穆绵原本是?仰着脑袋在看她?爹的，结果眼睛随意往人群中一扫，发现石小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人堆里。
她?个子小小的，站在一个老婆子身后被挡了个严实，就露出了一个小脑袋，还有一双看向石老太太时充满恨意的眼睛。
这?在别?人看来?，小姑娘讨厌她?奶很正常。
谁让石春草是个偏心偏到胳肢窝的，石家?大?房二房矛盾很大?，以前大?房还有石兴富顶着，现在他没了，母女三人过得可算不上好。
但这?在穆绵看来?，单纯的讨厌跟快溢出眼眶的恨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就经历过睡一觉直接跨越了几十年这?种事情，所以一发现点异常，下意识就会往这方面想。
她?都能这?样?，说不定别?人也?能。
不过这?也?就是?个猜测，揣着这?种秘密，她?连家?人都不会说，更?不可能跑到一个不熟的人面?前去求证。
穆绵还在那想东想西?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老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闺女你觉得行吗？”
穆绵疑惑抬头，“啊？什么？？”
刚刚说到哪了？
见小丫头呆愣愣的，柳桂枝又把处理的结果重复了一遍。
穆绵这?才?搞清楚，感情在她?没注意听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
穆晚的事情好解决，脑袋磕的伤也?不是?特别?严重，柳桂枝做主让石家?赔了两个鸡蛋给她?。
不好解决的是?穆绵这?边的事情，这?事它可以往大?了说，也?可以往小了说。
最后折中一下，穆绵得到了一块钱的赔偿。
一块钱也?不少了，鸡蛋三分钱一个，要拿三十来?个鸡蛋去收购站才?能换到一块钱。
至于石春草嚷嚷的，要赔
她?大?孙子医药费这?事，直接被赵梅花撅了回去。
石大?宝先是?胡说，又是?直接动手，打输了那是?他活该，石春草嚷嚷也?没有用。
人群散开前，穆富贵再次揪起石兴贵的衣领，“管好你老娘和那兔崽子，再有下次，信不信老子给你打粪坑里去！！”
石兴贵整个人被提地脚都垫起来?了，他拉着穆富贵胳膊，还是?那一脸怂样?，“哥哥哥…松手松手，要勒死了，我保证、保证他们以后肯定不会乱说的。”
他之前是?真不知道啊，他都不知道他老娘这?么敢想。
穆富贵有多宝贝他闺女整个大?队都知道，虽然他觉得他儿子也?不差，但要说以后两家?结亲，他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咋可能啊？！
他老娘自?己?做白日梦就算了，居然还给嚷嚷出去！！
穆富贵又威胁了两句才?把人放下，扭头去找自?己?闺女，然后就发现自?己?闺女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啥。
穆富贵喊人，“大?闺女！走啦！看啥呢？”
穆绵扭过头，朝她?爹甜甜一笑，“没看啥，爹你刚刚真威风！”
她?就是?看到石小莲悄悄从人群中走了，还朝着石老太太笑得意味不明的。
总感觉石家?二房要倒大?霉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直觉，而且她?直觉一向很准。
可惜，这?种感觉没人懂，她?手里拿着的瓜只有她?一个人能吃到。
穆富贵牵着自?己?闺女的手，坦然接受了来?自?闺女好像有点不太走心的夸奖，顺势叮嘱道：“以后再有哪个兔崽子乱说，你就继续给爹揍，不要怕，揍坏了爹给你赔！”
穆绵一本正经点点头，一副‘有爹撑腰万事足’的表情。
还在附近没走开的大?婶子们，“………………”
果然，彪丫头上面?都有一个彪爹。
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小子敢给穆富贵家?做女婿？——
另一边，石小莲家?。
正在拾掇自?留地的石小竹看向从大?门口进来?的妹妹，问道：“你这?又是?去哪了？”
自?从妹妹上次被打破了头后，这?两个礼拜时不时地就往外跑，有时候还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她?真的有点担心。
石小莲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帮忙，“看石大?宝热闹去了，妈呢？”
石小竹扭头示意了一下，“刚刚又咳了，我让她?进去歇着了。”
石小莲不想面?对自?己?姐姐总是?带着疑问的眼神，起身道：“我去看看妈。”
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石小莲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家?里人眼里或许有些奇怪，但她?没办法，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也?怕事情有变故。
好在，这?半个月的折腾也?是?有成果的，上辈子害得她?姐姐跳河的那男人一家?现在应该已经在被调查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塞了好几封举报信，去公社也?是?绕的小路，没人看见她?。
这?个大?麻烦解决完，现在就剩下那死老太婆了。
想到刚刚她?那老不死的奶奶护着石大?宝的场景，石小莲露出个冷笑。
田红娟看向自?己?小闺女，“笑什么呢？”
石小莲走到她?妈跟前，“想到好笑的事情就笑嘛，姐不是?让你休息吗？妈你怎么又坐起来?了？”
田红娟咳了两声，“不碍事，我就把你那裤子缝缝，不然你都没得换的，女娃娃家?光个屁股可不行。”
石小莲伸手要去拿自?己?的裤子，“你放这?，一会儿我自?己?缝。”
田红娟躲了一下，问起了别?的，“你奶她?们那边怎么了？”
石小莲撇了嘴，“没怎么，就是?石大?宝被人揍了。”
上辈子没这?事，她?前面?也?是?刚好路过才?看到，石大?宝那鼻青脸肿的样?子真好看，要不是?她?现在小，也?没力气?，她?早就给石大?宝套麻袋了。
田红娟好奇的语气?，“谁揍的？”
石小莲：“穆绵。”
上辈子穆绵跟许乐乐没找到，确实不可能有这?事。
田红娟手里针没停，“因为啥呀？”
石小莲冷笑，“还能因为啥，那老不死的癞□□想吃天鹅肉呗，长得丑想得还挺美。”
田红娟：“………………”
她?小闺女自?从上次被打了后，小小个人就变得跟刺猬一样?了，尤其是?提到二房的时候。
田红娟伸手点了点自?己?小闺女脑门，“在外面?可不许说这?些。”
石小莲点点头，“我知道。”
不说这?些，她?打算说点别?的——
穆绵这?边，她?还不知道自?己?直觉即将得到应验，石小莲真的打算搞点事情，她?正被穆晚拉着炫耀她?的两颗鸡蛋。
十岁的小丫头顶着个红红的脑门，一脸美滋滋，“我爹说，这?两个都是?我的！不用被我妈收去放着，我可以都吃掉！小绵到时候姐给你分！”
穆绵看着那红脑门，“不用给我，小晚姐你可以今天吃一个，明天吃一个。”
她?一说完，刚刚还乐呵呵的穆晚忽然叹了口气?，“后天就没得吃了，怎么就只有两个呢，石大?宝怎么不多推我几下呢？”
这?样?她?妈就可以多要几个鸡蛋了！
穆绵：“………………”
看出来?了，她?奶说她?小晚姐就是?个大?馋丫头一点都没有说错。
在这?小姑娘眼里，估计世界上的东西?也?只分为两种：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一直跟在后面?的骨头翻了个白眼，“二姐你是?不是?被撞傻了？”
穆晚举起胳膊，朝着骨头那边打了一下，“你才?傻了？！多划算的事儿啊！”
骨头灵活躲开，穆晚打了个空气?。
穆富贵哈哈笑，“看来?是?真撞傻了。”
说着还勾起穆兴旺的肩膀，“老四啊，哪天有空带这?丫头去城里看看。”
穆兴旺不是?很想理自?己?不着调的大?哥，把那粗壮的胳膊扯了下来?，主要也?是?因为真的有点重。
穆晚剁剁脚，“大?伯你怎么也?说我？！”
小姑娘一脸不高兴，“哼，不理你们了，我找芳芳去！”
骨头看着自?己?二姐的背影嘟囔，“二姐就是?个吃脑袋，给个吃的就能骗走。”
小小男娃一副‘为了他二姐操碎心’的小大?人样?。
穆绵笑出声，“那你是?啥脑袋？”
骨头挺直胸膛，“我当然是?个聪明脑袋！”
穆富贵顺手挼了挼那小寸头，“那你顶着这?么大?个聪明脑袋，今年为啥不去上学？非要等?小橙子。”
这?下跺脚的人轮到骨头了，小男娃跟他二姐一模一样?的表情，“大?伯你好讨厌啊！！”
说完也?一溜烟跑了。
一连把侄子侄女都逗跑的穆富贵哈哈大?笑。
目睹了全过程的穆绵：“………………”
发现了，她?小叔跟她?爹真的是?亲兄弟。
至于她?四叔，估计是?因为上有一个不太靠谱的哥哥，下有一个更?不靠谱的弟弟，所以被迫稳重吧。
闹腾这?么一通，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了。
今天不用上工，午饭就简单炒了个菇子，穆绵捡的那一篮子她?们一家?四口吃不完，剩下的都铺到石板上晒着了。
礼拜天过后，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大?晴天。
清风大?队人多，热闹也?多。
穆家?跟石家?这?事儿很快就没人议论了，毕竟两个都是?小孩儿，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这?压根不是?什么大?事儿，是?穆家?太宝贝闺女了。
要说影响也?还是?有的，那就是?穆绵发现…………
好像很多小孩儿更?怕她?了，比如?经常跟小橙子骨头玩在一起的大?壮，见到她?也?跟小橙子一样?，喊她?一声‘小绵姐’。
穆绵当时就，“………………”
论身体?年龄的话，大?壮好像比她?大?几个月来?着。
这?种情况还不止大?壮一个，穆绵被喊着喊着就习惯了。
毕竟要真论起来?的话，这?些小孩儿确实该喊她?一声姐姐。
穆绵接受得心安理得。
除此之外，她?更?关心的是?，这?两天她?总觉得大?队里的气?氛有些奇怪，熟悉的几个大?婶子老婆子总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脸上的表情可精彩了。
这?天放学，穆绵照例跟许乐乐一起走，许乐乐说之前发现了几株还没熟的刺泡儿，这?两天估计就会熟，早去早摘，不然就别?被人摘走了。
等?小姐妹俩摘完刺泡儿回来?，大?人们已经下工了。
穆绵隔老远就看见她?家?柳双翠同志和曹春凤柳桂枝几个婶子聚在一起，走得慢吞吞，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啥。
小姐妹俩对视一眼，然后朝着自?己?亲妈在的方向就是?一路狂奔。
半分钟后，穆绵从她?妈腰间挤进了婶子堆，扬起个小脸儿，“妈你们说啥呢？”
许乐乐也?是?一个表情，就差把‘快给我讲讲’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柳双翠还没说话呢，柳桂枝先把自?己?闺女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小姑娘家?的，一边玩儿去。”
被推出来?的许乐乐撇撇嘴，“谁小姑娘啊？”
大?人们不说了，穆绵也?没再问，其实她?刚刚听到了一点，好像说的是?石兴贵跟他媳妇儿李桂燕，具体?啥事她?就没听到了。
事实证明，乡下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没过两个小时，穆绵便从穆晚那里知道大?人们在嘀咕啥了，说的是?………
听说石大?宝不是?石兴贵的种！！！
没事儿干的时候总喜欢跑来?穆绵家?的许乐乐刚好听了个正着，她?嘴巴张得老大?，“真的假的？听谁说的？”
明明家?里也?没外人，穆晚还是?很小声道：“谁知道啊，我也?是?听我妈跟我爹说的。”
许乐乐一脸要‘好奇死了’的表情，“那石大?宝亲爹是?谁啊？我们大?队的吗？”
穆晚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话完又小小声补充道：“嘿嘿，我猜可能是?王麻子的，他跟石大?宝都是?小眼睛！”
王麻子是?他们大?队一个单身汉，因为长得有点丑，一直也?没讨到媳妇儿。
也?不能说是?一直，毕竟王麻子才?二十一岁。
是?因为他妈天天操心他娶媳妇儿的问题，从人十五六岁就开始张罗，不仅自?己?张罗，还托人帮忙。
但张罗到现在也?没个结果，所以才?显得他好像是?个万年单身汉。
十岁的小姑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还一本正经一副自?己?发现了真相的表情。
许乐乐也?是?一个神情，激动道：“对！他们都是?眯眯眼！”
穆绵：“………………”
眼看两人越说越远，穆绵出声提醒，“石大?宝十岁了，十年前，王麻子才?十一岁。”
眯眯眼招谁惹谁了？！
大?队里眯眯眼男同志可多了去了。
两个正说得激烈的小姑娘闻言一顿，许乐乐甚至掰起了手指头，“一加一等?于一，一加二等?于……”
这?小姑娘数学一直不好。
穆晚由衷夸奖，“小绵你算得好快啊，跟我姐一样?聪明！”
穆绵：“………………”
她?为什么要跟两个小学生在这?里八卦这?些？！
怪不得大?人们不让她?们听呢，现在的大?人就这?样?，一旦扯上男女关系那点事儿，就喜欢对小孩儿含糊其口。
甚至有些人闲扯的时候还会把小孩儿撵出去玩儿，一副‘这?些小孩儿不能听’的模样?。
因为穆绵的一打岔，两个小学生当场做起了数学题。
穆绵就没再参与了，闲得没事去把晒在后院的咸菜翻了个面?。
说起来?，石家?二房还有这?档子事儿是?她?没想到的，这?种事情一般人也?不可能知道。
那是?谁说出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石老太太因为宝贝大?孙子这?些年干的那些奇葩事，对于石家?的热闹，她?还真是?隐隐有些期待呢！
不过可惜，接下来?两天石家?都没动静——
石兴贵确实还不知道，他只是?隐隐觉得，这?几天好像有很多人看他。
等?他一看过去，对方立马又不看了，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其实没人到石兴贵跟前说也?正常。
一来?是?，这?说闲话嘛，主打的就是?一个背后蛐蛐，谁会跑到当事人跟前说啊。
二来?是?，石家?二房人缘都不咋好，上到石老太太，下到石大?宝，都是?不招人待见的主儿。
再加上以前有石兴富那个能干人在前，越发把石家?二房衬托得不像样?。
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没人告诉他们。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呀，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又是?一个礼拜天，天蒙蒙黑的时候，穆绵正跟她?爹妈奶奶吃饭呢，忽然眼尖地看见了大?队长和桂枝婶儿脚步匆匆，后面?还跟了个小跑的许乐乐。
穆绵端着饭碗‘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跑到院门口，喊道：“乐乐，你……”
她?话还没说完呢，直接就被许乐乐打断了，“小绵姐！走走走，春凤婶儿说石大?宝家?闹起来?了。”
穆绵：“！！！”
她?这?就来?！
穆绵刚想回去放饭碗，结果一扭头，她?爹妈奶奶有一个算一个，也?端着饭碗出来?了。
她?爹还直接拿起了锁，准备把门挂上。
穆绵：“………………”
果然这?乡下就没有不喜欢看热闹的人！
因为离得有点远，等?穆绵端着饭碗跟自?己?小姐妹到石家?二房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在那了。
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叫骂声，好像是?打起来?了。
天色有点暗，穆绵也?没留意自?己?爹妈去哪了，仗着自?己?是?个小孩儿，带着许乐乐往前面?挤，边挤边唠……
“大?娘，我个子矮不挡人，你让让我呗。”
“婶儿，你们也?还没吃完饭呢，吃的啥啊？哎！我看你右边空呢，让我们过一下呗。”
“叔，你也?在啊，咋没看到婶儿啊？”
…………
……
一通叭叭下来?，小姐妹俩直接挤在了最前面?。
石兴贵和李桂燕还在打，边打边骂，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一个翻来?覆去说：“你他妈偷人，老子打死你。”
一个振振有词回：“老娘清清白白，不然天打五雷轰！”
石大?宝没见人影，石春草在旁边哭天抢地，石大?柱一张老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了。
石兴贵虽然是?个男人，但他实在有点弱不禁风，李桂燕常年干活，手劲很大?，打起来?还隐隐占了上风。
两人各说一词打得不可开交，眼看已经见血了，两人还越打越凶，许永寿一声怒吼，“行了！！真要把人打死是?不是?？！”
说着就要上手把两人拉开，穆绵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到了前面?，在帮忙拉架。
但拉得有点不真诚，眼睛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就差没把‘我只是?来?看热闹’这?句话写脸上了。
石兴贵横眉怒目，“老子要你们管？！老子家?事，干你们屁事？老子今天非要把这?婆娘打死！”
许永寿也?很生气?，他想管吗？！
天天东家?这?事儿，西?家?那事儿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许永寿声音也?大?，“你家?事我管不着，但你们今天要是?把人打死了，就得归老子管！”
几个大?男人小伙子一起上，夫妻俩总算是?被分开了。
就是?石兴贵状态跟那发了疯的野狗一样?，一直叫嚣着要打死李桂燕，好几个人摁着他。
围观乡亲嘀嘀咕咕个不停。
“那石老二反应这?么大?，石大?宝不会真不是?他的种吧？”
“不一定，也?可能就是?一时脸上过不去。”
“是?个男人摊上这?事儿脸上都过不去。”
“李桂燕啥时候怀的石大?宝来?着？我记得好像是?跟石老二结婚
三年多才?有的吧？”
“可不是?，那几年石老太太天天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我记得李桂燕刚进门的时候，石老太太还跟人吹来?着，说看着就是?好生养的，一准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结果过了三年过才?怀上。”
“这?么多年也?没再生一个，你们说…不会是?那石兴贵不能生吧？”
“哎！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看就是?！！”
“能不能生去县里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那个谁，李小栓不就是?在县里检查出来?的。”
…………
……
穆绵站在前面?听了个全乎，记忆里确实有这?号人来?着，不过李小栓好像不是?先天不能生，是?后天伤到那了。
这?人后来?娶了一个带两个孩子的寡妇，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好。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们这?边离石兴贵他们近，几个大?婶子说话声音也?大?。
穆绵明显看到，在听到人说可以去县里检查能不能生的时候，还在吵闹中的石兴贵夫妻俩都停顿了一下。
这?就很有意思了，穆绵眼睛滴溜溜地转。
石兴贵之前肯定是?不觉得自?己?不能生的，不然石大?宝就不会像个金疙瘩一样?被宝贝这?么多年。
这?年头，一般没有男同志会主动去检查自?己?能不能生，夫妻俩结婚后要是?几年没孩子，婆家?总是?会让女同志先吃偏方，李桂燕就吃过不少。
那边夫妻俩吵着吵着，石兴贵忽然下定决心般大?喊道：“检查！明天就去检查！！”
他吼出来?那一瞬间，穆绵眼尖地看见李桂燕明显慌了一下。
穆绵瞪大?眼睛，“！！！！！”
怎么个事儿？！怎么个事儿？！
石大?宝这?妈不会真在外面?有人吧？？
这?么多年石兴贵肯定是?没去检查过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生，李桂燕肯定也?不知道，不知道还慌，那只能说明……
石大?宝很大?概率真的不是?石兴贵亲生的。
穆绵眼神四处乱瞟，终于在一个老婆子背后看见了疑似石小莲的身影。
她?之前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石小莲单纯想给二房搞点事情瞎编的还是?真的？
现在看来?，是?真的无?疑。
石兴贵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做侄女的居然知道，答案显而易见了。
人堆里，躲在一个老婆子身后暗中观察的石小莲可不知道穆绵在想些什么，她?看着坐在地上哭得仿佛要厥过去的石春草只觉得痛快！
以前为了这?个‘金疙瘩’，这?老太婆就老是?来?找他爸要钱，不给钱就去厂里闹，她?爸至少有一半的工资都进了石大?宝的嘴。
她?们回大?队这?两年过得也?不安生，这?一家?子都见不得她?们母女三人吃点好的。
甚至就为了给石大?宝修间新房子，还想把她?姐姐卖了换彩礼。
可惜了，上辈子她?这?奶奶到死都不知道石大?宝压根就不是?她?亲孙子。
那时候她?妈被抓，那男人和石大?柱也?被抓了，公安说，证据只能证明石大?柱老两口收了彩礼，没证据证明她?小叔小婶参与了，这?一家?三口都没事。
石大?宝好好地长到了二十岁，她?这?小叔还准备给人娶媳妇儿呢，结果儿媳妇没见到，自?己?生了个大?病，医院顺道给查出他天生就不能生。
真好笑，宝贝了二十年的金疙瘩是?别?人家?的种——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天黑透才?结束。
也?不能完全算结束，毕竟还没个结果呢，石兴贵一直嚷嚷着他明天就去做检查，估计也?是?对自?己?有点怀疑。
这?玩意儿，自?己?啥样?多少是?有点数的，再加上他们这?么多年就石大?宝一个孩子。
没人提还好，这?一闹出来?，那怀疑的种子是?蹭蹭蹭地发芽疯长。
穆绵跟着人群散去，许乐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旁边是?一些半熟不熟的婶子，她?也?就没跟人闲聊，一个人端着空碗走得飞快。
等?到家?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都还没回来?。
穆绵这?边煤油灯刚点上，便听到了她?爹的声音，“跑这?么快？！我跟你妈还找你呢。”
穆绵：“嘿嘿，没看见你们嘛，我就先回来?了。”
穆绵举着煤油灯给她?爹妈照亮，视线落到穆富贵手上时，停顿了一下，“爹你拿的谁的碗，我怎么瞅着不像我们家?的呀？”
穆富贵低头看去，‘哎哟’了好大?一声，“还真是?！他们都放墙头上，估计是?拿错了。”
说着还笑了两下，“管他谁的呢，不都是?拿来?盛饭的。”
穆绵：“………………”
她?记住了，下次看热闹不能端着饭碗边吃边看，不然碗一离手就容易拿错。
天色很晚了。
第二天还要上工上学，穆绵洗完脚就被她?妈赶去睡觉了。
猛地让她?睡，一时半会还真没睡意。
穆绵就干躺在床上听她?爹妈还有奶奶自?己?不睡在那嘀嘀咕咕，听得不是?很清，但想也?知道，肯定在说石兴贵家?的事儿。
无?外乎就是?，李桂燕到底有没有跟别?人乱来?？那人是?她?们大?队的吗？还是?别?的大?队的？
穆绵翻身‘啧’了一声，她?懂，这?些小孩儿不能听嘛。
她?也?不是?那么好奇就是?了，她?更?好奇石小莲，这?人明显就是?重来?了一回。
那在石小莲的上辈子里，穆家?的情况估计就跟她?从邻居奶奶那里听到的一样?。
怪不得那次在教室门口，石小莲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还是?那句话，揣着这?种秘密，她?是?不会跑去别?人跟前求证的，她?相信石小莲也?不会跑来?她?跟前问。
穆绵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最后啥时候睡着她?也?不知道。
虽然睡得晚，但第二天还是?准时起了，生物钟准得很。
穆绵穿好衣服随便扒拉了一下头发，拉开门出去，正准备找盆儿洗脸呢，忽然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家?里也?太安静了，怎么她?妈她?奶都不在家?？
穆富贵同志不在家?是?因为早早要去屠宰场，她?都习惯早上起来?见不到她?爹了。
厨房没人，后院也?没人，饭倒是?好了在锅里偎着，灶台里的火也?熄了。
穆绵放下水瓢和盆儿，顶着满脑袋问号走到了院子门口，还没等?她?出去找找呢，便先看到跟她?一起坐过牛车的王婶子端着个饭碗急匆匆地像是?要去哪。
这?姿态穆绵熟啊！昨天晚上好多人都这?样?！！
穆绵喊住人，“婶儿，你去哪儿啊？有见到我妈和我奶吗？”
王婶子停下脚步，“没见到，她?们不在家?啊？那估计是?在石老二家?，听说李桂燕大?半夜带着石大?宝跑了，早上才?发现。”
穆绵瞪大?眼睛，“啥？！”
王婶子：“好像还把家?里钱都卷走了。”
穆绵震惊二连，“啥啥？！！”
王婶子：“石家?老两口好像直接给气?中风了，估计要瘫！”
穆绵震惊三连，“啥啥啥？！！！”
大?清早，这?么刺激的吗？
王婶子‘哎哟’一声，“我不跟你这?个小丫头说了，我去看看！”
说完人就跑了。
穆绵也?想跑，下一秒又转身回来?拿起锁快速把院子门锁上。
家?里值钱东西?还是?有的，门得锁好。
这?种趁闹腾时候，摸到别?人家?偷东西?这?种事情，大?队以前可是?发生过的。
确认锁好后，穆绵转身就跑，跑得飞快，一路风驰电掣的，很快就超过了王婶子，只给人留下了一道背影。
吃了一点灰的王婶子看笑了，气?喘吁吁地嘀咕，“真是?个小牛犊子。”
穆.小牛犊子.绵到石兴贵家?附近的时候，那儿已经有不少人了，穆绵一时之间没看到她?妈和她?奶，先看到的
是?大?家?在把石家?老两口往牛车上放。
石老太太嘴歪眼斜的，半边身体?一直抽抽，石大?柱看着跟她?差不多的状态。
大?队里的赤脚大?夫老李叔也?在，看着有点束手无?策的样?子，显然这?状况超出他水平范围了。
大?队长许永寿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扯着大?嗓门指挥王大?爷挪牛车。
好不容易把两个老的挪上车，一扭头发现石兴贵还跟丢了魂一样?站在原地。
许永寿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拍在石兴贵背上，“愣着干啥啊？！还不跟上去看看你老爹老娘！”
牛车匆匆离开大?队朝着公社而去。
剩下三三两两还聚在一起，穆绵也?终于在她?小叔穆兴隆那看到了她?妈和她?奶。
穆绵小跑过去，喊了一声，“妈！奶！”
赵梅花扭头看了过去，“啥时候来?的？门锁了吗？”
穆绵点头，“锁了，不锁遭贼咋整，我可不傻！”
穆兴隆摸了摸小侄女脑袋，“哟，这?么机灵呢？”
穆绵三两下躲开了，“小叔你手脏！”
她?都看到土了。
被嫌弃的穆兴隆‘嘿’了一声，胳膊继续朝着穆绵的脑袋伸去，“就一点泥巴，还嫌弃你小叔？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过尿布呢，我都没嫌弃你！”
赵梅花‘啪’地一下给拍了下去，“多大?人了？跟个小孩儿闹。”
穆兴隆吃痛地‘嘶’了一声，“您老真是?越发康健了啊，对自?己?命根子下手这?么狠！”
作为小儿子，以‘命根子’自?居确实毛病。
可惜，老太太一个眼神都没赏他，这?‘命根子’有点不值钱。
这?要是?搁平时，别?的老婆子大?婶子估计又会蛐蛐穆兴隆两句，但今天一个二个嘴巴都没空。
往家?走的时候，三三两两还说着石家?二房的事…………
“李桂燕这?一跑，石兴贵都不用去检查了，肯定就是?不能生。”
“平时都没看出来?李桂燕是?个心狠的，那么多钱都拿走啦？”
“呵，你也?以为是?李桂燕拿的？就石春草那抠门样?，她?咋可能知道钱放哪，石兴贵都不一定知道。”
“你说是?…石大?宝拿的？说来?也?是?，那老太太也?就对自?己?大?孙子掏心窝子。”
“我估摸着是?这?样?，这?娃也?是?个没良心的，石春草别?的不说，对石大?宝那是?真的好。”
“可见这?小孩儿也?精着呢，知道自?己?不是?石家?的种，留在这?儿肯定没有以前的好日子过，跟着他妈就跑了。”
有人骂石大?宝，也?有人关心别?的。
“你们说，李桂燕她?们拿了多少钱？”
“石春草哪有什么钱，再多钱那不都是?从石兴富那扣来?的。”
“我记得当时赔偿金有三百吧，田红娟母女三拼死才?守住一百五，加上石春草平时动不动就去找石兴富要，那加起来?不得有个三百来?块啊？”
“我估计没有，石大?宝今天要吃鸡蛋明天要吃肉的，我看花了也?不老少。”
“要我说，石老太太这?也?算是?报应了，平时不待见石兴富那俩闺女，结果到头来?可好，金疙瘩不是?自?家?的。”
穆绵跟在自?己?亲妈身边听了一路，大?婶子们话赶话就没停过，说啥的都有。
在说到石家?大?房的时候，王婶子忽然拍了一下大?腿，“你们说起田红娟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回娘家?的时候，我娘家?大?队那杨媒婆还跟我打听过竹丫头呢，说有人托她?说媒，要给竹丫头找个有钱人家?。”
柳双翠问道：“之前咋没听你提过？”
王婶子：“你忘啦？我刚回来?第二天，我家?那口子不是?腿断了嘛，我忙前忙后伺候他，忙得我脚后跟打架，就给搞忘了！”
有婶子疑惑，“没听红娟提过要给竹丫头找对象啊，我之前问过，红娟说自?己?大?闺女还小，而且竹丫头估计自?己?也?不想找，她?要是?嫁出去了，留下她?妹妹老娘怎么办？”
王婶子一脸‘你是?不是?脑壳不转弯’的表情，“我估摸着肯定是?石老太太找的人，我可是?听得真真儿的，杨媒婆说要找有钱人，别?的都不要，就要有钱。”
有人唏嘘，“那石春草这?不是?造孽嘛。”
赵梅花掷地有声，“这?不是?报应来?了吗？人在做天在看。”
柳双翠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婆婆的话。
穆绵默默看了一眼天空，这?么说好像也?对。
第17章 第 17 章 后续日常。
早上这么一通折腾, 离上工上学就没?多少时间了。
穆绵紧赶慢赶，等坐到教室的时候还是迟了一点。
就这，还有好些?小孩儿没?来呢。
已经来的也是稀稀拉拉地坐着, 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跟那鸡圈里新放了一群小鸡崽一样, 你叫两?下我叫两?下的。
许乐乐气喘吁吁冲进教室，一屁股坐下, 撇着嘴，“绵绵姐，你怎么没?等我？”
穆绵实话实说, “我以为你先走了呢。”
她背着书包出?来的时候, 催上课的哨声?已经响了三遍了, 她真以为许乐乐早走了。
结果等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小丫头还没?来。
穆绵又?补充道：“下次, 下次要是你没?来喊我, 我一定去喊你。”
她家?不?管是离学校还是离山里都更近一些?, 所以每次都是许乐乐顺路喊她。
七岁的小姑娘好哄得?很, 许乐乐又?叽叽喳喳讲起了石家?的事儿。
不?只是她，整个教室都在说，小孩儿闲扯跟大人的还不?一样, 主打一个天马行空, 没?有逻辑。
听得?穆绵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直到石小竹进来, 吵闹的声?音才下去了一点。
虽然来迟了，但?石小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课照常上。
说来也是, 她们?家?本来就跟二房不?亲近，甚至有仇，伤心不?可?能有, 高兴又?不?好表现出?来。
队里小学上课时间很弹性，因为上课时间晚，所以放学时间也晚了一会儿。
穆绵跟许乐乐背着书包一起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她妈柳双翠同志下工，身边是熟悉的几个婶子。
穆绵喊了一声?，“妈！”
柳双翠扭头，一眼看透，“你们?晚放学了？”
穆绵点头。
许乐乐东张张西望望，“婶儿，我妈还没?回来？”
柳桂枝作为大队的妇女主任，石家?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早上是跟去了的。
不?管不?行，李桂燕跑了，石兴贵又?跟丢了魂一样，估计连医院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柳双翠摇头，“没?呢，等你妈回来怎么也得?下午了。”
许乐乐叹气，“那中午又?是我大哥做饭。”
她大哥做饭死难吃，剌嗓子眼。
没?人在意一个小姑娘对午饭的担忧，提起石家?，几个婶子又?说道开了。
其?中一个语气疑问道：“你们?说，石大宝不?是石老二的种这事儿，到底谁先说出?来的？咋知道的呢？李桂燕总不?能自己往外说吧？”
她一说完立马有人接道：“不?是春凤先说的吗？”
柳双翠点点头，“我也是听春凤说的。”
曹春凤大咧咧，“哪是我先说的，不?是红霞先说的吗？”
她这话一出?来，那个叫红霞的婶子立马扯着个嗓门反驳，“放的什么屁呢，哪是我！我还是听你说的。”
曹春凤有理有据，“我家?大壮说的啊，说听到你跟一个大娘在说，我问他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大娘是谁，就听出?来了你。”
红霞婶子高声?道：“放屁！你家?大壮肯定听错了，我是听你说了才知道的，之前一点风声?没?听到。”
几个婶子面?面?相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穆绵心里的小手默默举了起来，她知道啊，是石小莲1号和?石小莲2号。
居然还有这本事儿呢，传八卦必备啊，她之前还在好奇石小莲是怎么把事情传开的呢，感?情是先给小孩儿演了一段。
说起来
，模仿她也是会一点的。
学到了学到了！——
两?天后，话题中心的一家?三口回来了。
石春草老两?口怎么抬过去的又?怎么给抬了回来，彻底瘫了，躺在那里动不?了，需要人伺候。
石兴贵魂倒是回来了，但?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
据说，他还去公安那里报了案，公安去李桂燕娘家?所在的红旗大队走了一趟，但?都表示没?见人回来。
意料之中的事，李桂燕怎么可?能带孩子回娘家?。
又?过了两?天，人还是没?找到，但?又?有了别的消息，说是红旗大队旁边的一个小农场里，有个男同志不?见三天了，去哪了没?人知道。
石兴贵一琢磨一联想完，气冲冲地跑去小农场把那男同志剩下的一个小破屋给砸了。
除了出?了顿气外，无济于事。
这年头人有心要跑的话，找起来真的很困难。
等石家的事渐渐淡去时，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底了，早上穿着单衣都不?会冷。
这天礼拜六，中午吃完饭，大人们?还要上工。
穆绵下午没?课，打算和?她奶一起去捡点柴回来，顺便去山里转转。
一个小时后，祖孙俩背着一大捆柴出?山时，刚好路过了石家?二房附近，然后就看到石兴贵没?上工，插着个腰在附近骂骂咧咧。
穆绵逮着打猪草回来的一个老婆子问：“李奶奶~他这又?是在闹啥呢？”
李大娘‘啧’了一声?，“你们?不?知道啊，骂了大半个钟了，说是家里两只老母鸡被人偷了。”
赵梅花问道：“上午被偷的？”
大队里负责打猪草喂猪的一共就三个人，两?个老婆子以及石小莲她妈田红娟，都是干不?了重活又?需要工分的。
这活虽然工分少，但?胜在轻松，能长久干。
另外一个老婆子姓赵，一副对石兴贵颇为看不?上的模样，“说是早上丢的，那么大个男人，连个家?都看不?住。”
李大娘看了看田红娟，“我记得?里面?有一只还是红娟家?的吧，石春草抱走的，那时候我还看见了呢。”
田红娟脸上带着病气，看着弱不?禁风，实际上也确实立不?起来，听到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应了一声?。
都是有活要干的人，说了两?句就都走开了，背柴的背柴，喂猪的喂猪。
当然也是因为，石家?的热闹已经持续太久，没?什么好说的了。
倒是赵梅花又?多叮嘱了自家?孙女几句，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出?门一定要锁门，大队里这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手脚不?干净的。
穆绵想起自己的小金瓜子，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每次都锁好了的！
下午这天有点闷热，祖孙俩跑了两?三趟后就没?再跑了。
闲来无事，穆绵就去了一趟她小叔家?，打算看看两?个双胞胎小堂妹。
姐妹俩早就满月了，满月酒穆兴隆没?大办，就自己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穆绵到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在闹脾气，小橙子站在床边，这个拍一拍那个拍一拍，慌乱地不?行，小小男娃儿一脑门汗。
看见穆绵进来，小橙子一脸见到救星的表情，“绵绵姐！你快帮我抱一个，小麦子一直哭。”
姐妹俩名?字也是满月的时候定的，姐姐叫穆麦，妹妹叫穆苗，合起来就是小麦苗，一听就能茁壮成长。
穆绵现在已经不?会把姐姐妹妹认错了，抱起小麦子就哄了哄，“就你一个人在家?？小婶儿呢？”
小橙子指了指外面?，“我妈拉肚了，跑茅房呢。”
穆绵‘哦’了一声?，抱着小麦子摇摇，“她俩饿啦？”
小橙子摇头，“不?是，妈说闹觉呢，要抱着睡才行，我有点不?敢抱。”
穆绵了然状，那确实是。
小的太小，大的也不?咋大，确实抱不?得?，这个月份的小孩儿啥都还没?长好，要是摔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刚开始也不?敢抱，都是她小叔抱着放到她怀里的，两?三次后就熟练了，现在抱得?稳稳当当。
而且穆绵发现，她是有点招小婴儿喜欢的，她一抱起来小麦子就不?哭了，可?惜她一双手没?办法抱两?个，小苗苗还在嚎。
大概一分钟后，郑夏兰急吼吼地从外面?进来，“真是些?祖宗，上个茅房都上不?安生，小绵你别站着，不?然一会儿就累了，坐炕上吧。”
穆绵摇头，“没?事的小婶儿，我不?累，小麦子轻得?很。”
小小一只，真的很轻。
而且五官有点长开点后，越看越可?爱，奶乎奶乎的，还挺好玩儿。
穆绵看向另一小只，“要给她们?抱出?去晒晒太阳吗？”
郑夏兰抱起小苗苗往外走，“晒晒也行。”
小麦苗姐妹俩其?实不?是特别好带，属于沾床醒的那一类小孩儿，要是刚睡着就放床上，小小孩儿立马就开始哼哼唧唧，一定得?睡熟了才能放手。
穆绵跟她小婶儿在一起待了一个多小时，等把小麦子放下时，大人们?都已经下工了。
穆兴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穆晚。
穆绵‘咦’了一声?，“小晚姐，你咋也来了？”
穆晚：“我来拿我的搪瓷缸子，上次落小叔家?了。”
穆兴隆指了指晒咸菜的木架子，“那呢，赶紧拿走吧，下次争取把自己落我家?，到时候就不?还给你爹了。”
穆晚做了个鬼脸，“小叔你又?逗我玩儿！”
时间不?早了，穆绵摆摆手，“小叔我回去了哈~”
穆兴隆‘嘿’了一下，“回去干啥啊？吃了再回！”
话落又?来了一句，“还是你嫌弃你小叔家?饭不?好吃？”
穆绵一本正经点头，“嗯，你跟小婶儿做的饭都没?有奶做的好吃。”
这才摆手的成穆兴隆了，“走走走…赶紧走。”
穆晚拿着个有点破的缸子三两?步上前挽着穆绵，“今天我姐做饭，没?我啥事，我去找奶玩会儿。”
姐妹俩一路说着话，穆绵跟自己堂姐分享双胞胎小姐妹的趣事，说姐姐小麦子会笑了，妹妹小苗苗好像还不?会。
穆晚可?能是自己有弟弟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十?岁小姑娘，对小婴儿兴趣不?大。
她附和?了两?句后就一手甩着缸子一边嘟囔起了别的事，“我就说缸子在小叔家?吧，肯定没?丢，我妈前面?还把我骂一顿。”
穆绵瞳孔转转，“四婶儿可?能是觉得?丢了还得?买新的，浪费钱吧。”
穆晚撇撇嘴，“我妈就是抠门，我这个缸子瓷都要掉没?了，喝水一股锈儿味。”
这话穆绵没?法反驳，她四婶确实是这样一个人，确实是抠，东西不?用到实在不?能用了的话，是不?会换的。
可?能在她四婶儿的观念里，东西只要修修补补后还能用，那就跟新的没?有区别。
穆晚也不?需要自己堂妹说什么，自己就搁那嘀嘀咕咕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她忽然一脸发现了真相的表情，激动道：“小绵！你说…我不?会跟石大宝一样，不?是我爹妈亲生的吧？”
穆绵脑袋宕机，思维有点跟不?上，嘴巴张张合合，只发出?来一个字，“啊？？”
穆晚觉得?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你看！我妈之前连学都不?让我去上，说是可?以省一块钱，让我姐教我，我看就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才不?让我去。”
穆绵：“………………”
她觉得?不?是，她四婶应该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真的可?行，真的可?以省下来一块钱。
穆绵：“小晚姐，你……”
她话才刚说出?口，忽然一道很大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吼出?来的，“穆小晚！！！”
穆绵被吓得?一机灵，这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就到她家?院子外面?了，而她四婶刚好在她家?院子门口，把穆晚的话听了个全乎。
唐翠香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是被气了个
不?轻，随手捡起个棍子就冲了过来，“你个小妮子有没?有良心？！老娘生你的时候痛了一天一夜，差点没?从床上下来！你现在跟老娘说这种话。”
穆晚一看见棍子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奶奶奶！救救我救救我！我妈要打死我啦！要打死小孩儿啦！！”
穆绵胳膊伸伸缩缩，想拦一拦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只默默站在原地看着母女俩追逐。
柳双翠一脸见惯了的表情，“别管她们?，有你奶呢，鸡刚刚叫个不?停，去后院看看是不?是下蛋了？”
穆绵：“哦。”
她到后院一看，鸡窝里确实多了一颗蛋，还热乎的。
那只老母鸡还在叫，穆绵顺着它背摸了摸，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真棒！母鸡中的战斗机说的就是你！明天争取再多下一个！”
老母鸡看起来不?是很想听，挣扎着跑开了。
穆绵‘啧’了一声?，到底没?再骚扰她家?的功臣。
等穆绵放好鸡蛋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四婶儿和?堂姐已经停下来了。
唐翠香坐在老太太旁边，直接给气哭了，一直抹眼泪，“我哪里亏待她了啊，对她不?跟对大庆小秋一样的嘛，说这些?话来戳我心窝子。”
“三年前的事情记到现在，穆兴旺那时候骂我一顿，妈你也骂我一顿。”
“学不?是也上了嘛，我还连夜点着煤油灯给她缝了个新书包，小秋到现在书包还背的是大庆的呢。”
穆晚估计也是没?想到她妈能直接气哭，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的。
赵梅花揉了揉太阳穴，“别嚎了，嚎得?我脑袋疼。”
说着朝自己二孙女招了招手。
穆晚脚步挪了挪，“奶~”
赵梅花：“你妈可?能有这不?好那不?好，但?……”
唐翠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马嘟囔道：“我哪有这么多不?好。”
赵梅花双眼一瞪，“你给我闭嘴！”
唐翠香讪讪地继续抹了抹眼眶。
赵梅花继续道：“你妈前面?也没?说错，她生你的时候差点要了她半条命，那些?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这话穆晚其?实听过好多次，小姑娘点点脑袋，表示真的记住了。
赵梅花又?对自己二儿媳叭叭了两?句，“以后干啥事过点脑子，自己办了不?靠谱的事，就别怪孩子心里吃味儿一直记着，都是大姑娘了，你以为她们?跟两?三岁那时候一样不?记事儿啊？”
赵梅花也没?说太久，没?一会儿唐翠香母女俩就走了，刚出?门就迎面?撞上从公社回来的穆富贵。
穆富贵看了两?眼走远的唐翠香，问柳双翠，“老四媳妇儿来干啥？我看着咋好像还哭了，妈骂她啦？”
柳双翠给自己男人拿了个盆儿过来，天热也不?用专门烧水洗了。
“没?有，小晚那丫头说了点不?着调的话，翠香本来是过来问妈过寿的事儿的，在门口听个正着，有点气着了。”
穆富贵笑道：“新鲜，啥事能给她气成那样？”
柳双翠也笑了一声?，“还能啥事？不?就是跟前几天大壮那小子一样，春凤骂了他几句，他就喊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被他爹揍了几棍子才老实。”
端着菜出?来的穆绵凑了双耳朵过来，“大壮也说过这话？我都不?知道。”
她现在看出?来了，估计都是石大宝的事儿给的启发。
穆富贵看着自己闺女，“这些?可?不?能跟着学哈。”
穆绵嘴角弯弯，“我肯定是你们?亲生的，咱们?都一样一样的好看！”
柳双翠笑看着又?开始耍宝的闺女，“快别贫了，帮你奶把碗摆出?来，饿死了。”——
饭桌上。
一家?四口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老太太过寿的事儿，就在下个礼拜天，过六十?的寿。
这边的习俗，过六十?多多少少是要办一下的。
赵梅花其?实有点不?想折腾，“过啥呀过，你们?真是不?嫌折腾。”
穆富贵大咧咧的语气，“哪有老娘六十?大寿都不?给过一下的，平时不?弄就算了，六十?还不?弄，那你生我们?这几个出?来干啥，不?如?当个炮竹放了。”
穆绵：“噗~”
有被她爹幽默到。
柳双翠接着自己男人的话道：“妈你别操心，条件也就这样了，想办也办不?大，就我们?自家?人，还有孩子她二姑三姑两?家?，大队里，我就打算叫桂枝春凤李大娘几个，估计也就两?桌。”
说着，柳双翠直接自顾自地安排了起来，“我明天去找桂枝说一下，让她那天把她家?的大桌子给我留着。”
接着又?对穆富贵道：“你那边也问问，看你们?那几个同事这个月份额还有没?有没?用完的，整点新鲜肉。”
这年头，城里买肉每家?每户都是有限额的，超过了即使有钱有票也买不?到。
穆富贵呼呼地喝着汤，“知道知道，肯定能弄来。”
穆绵看向她妈，又?看看她爹，小脸儿上满是积极，“我呢我呢？我干啥呀？”
柳双翠笑了一声?，看向自己闺女，“没?见过自己揽活的，你想干啥干啥，没?啥能给你安排的。”
穆绵撇了下嘴。
行吧，那她就自己给自己安排。
第18章 第 18 章 诡异画面。
穆绵还真给自己安排了个活, 她想给她奶整个礼物，但就像她妈说的?，条件也就这样了, 买不到啥好的?。
主要?是她也没钱买，小金瓜子?那是她的?秘密小金库, 现在也没办法拿出去用。
石家赔的?一块钱，也不在她手里, 被柳双翠同志收起来了，说是怕她弄丢。
最后思?来想去，穆绵发现自己只能搞点?手工, 就问她妈要?了点?针线和小碎布。
柳双翠表情狐疑, 有点?不是很放心, “你想缝个啥？别东西没缝好, 到时?候被针扎得嗷嗷哭。”
穆绵伸出她的?小短手, 十?根手指动动, “才不会, 我灵活着呢，肯定手巧！”
柳双翠经常被自己闺女逗笑，“没见过这么自说自夸的?, 要?用就用吧, 别浪费啊, 那红色的?线可难买了。”
穆绵拍拍胸脯，“肯定不浪费！”
不过这会儿天已?经蒙蒙黑了, 要?弄也只能等到明天。
等到了第二天, 穆绵一觉醒来发现昨天晚上居然下了点?小雨，这会儿地?上已?经干了不少了。
吃完早饭，又刮了点?风, 风一吹凉快得不行。
穆绵待在自己屋里，把那些小碎布缝缝补补了一番，出去上厕所?时?发现她妈她爹都不在家，就她奶和一个大娘坐在院子?里边说话边做鞋底。
穆绵问道：“爹妈他们都出去啦？去哪了？”
赵梅花点?头，“早出去了，你妈在桂枝家，你爹不知道去哪了，估计又搁谁家瞎叨叨呢。”
说着又问自己孙女，“你在屋里搞半天搞啥呢？”
穆绵嘿嘿一笑，“没搞啥，瞎捣鼓呢。”
赵梅花旁边的?李大娘感叹，“女娃子?就是能坐得住，我家那两个小子?碗一放就往外面跑了，好像家里的?凳子?上有针扎他一样。”
赵梅花笑笑，“小娃子?嘛，哪有不喜欢往外面跑的?。”
穆绵没打扰两个奶奶说话，她看看天，这天确实适合上山溜达一圈，这么凉快不出去跑跑可惜了。
反正离她奶过寿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穆绵也没有急着非要?今天就把东西做出来，她背了个小背篓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穆绵没直接往山上走，先拐去了大队长家，刚到门口就看见了大队长家老大许高义出来。
穆绵仰头打了声招呼，“许大哥。”
许高义笑了笑，“来找你妈吗？”
穆绵摇头，“不是，我找乐乐。”
小丫头每次都来找她，要?是知道她出去溜达不叫她，下次估计又要?撇嘴。
不过也很好哄就是了。
穆绵刚说完，柳桂枝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小绵来啦，进来坐会儿。”
穆绵三两步跨进院子?，看见她妈跟桂枝婶儿在那捣鼓酸菜坛子?。
柳双翠看向自己闺女，“你缝完啦？”
穆绵摇头，“下次，下次再
弄。”
柳双翠好笑，“别不是扎到手了吧？”
穆绵朝她妈伸出白白净净的?双手，以证明自己手真的?很巧，“好着呢。”
柳桂枝接了个话茬，“缝啥？”
柳双翠：“她昨天晚上嚷嚷着要?给她奶做东西，我也不知道做啥，也不跟我说。”
柳桂枝‘哎哟’一声，“你们家小绵就是贴心，又乖又孝顺。”
穆绵挠挠脑袋，甜甜一笑转移话题，“乐乐呢？她不在家吗？”
柳桂枝下巴努努，“在屋里躺着呢，她昨天晚上拿冷水洗了个头，半夜窗户又没关，被风吹着了，早上起来我一看，脸烧得通红。”
穆绵皱起眉头，“严重?吗？”
柳桂枝：“没事，已?经退了一点?了，估计捂一上午就好了。”
柳双翠瞥了瞥自己闺女背后，“咋还背个筐子?，打算去捡啥啊？柴等你爹去弄，你别搞了。”
穆绵抖抖背篓，“不捡柴，我就转转。”
柳双翠也就没管了，山脚下长大的?孩子?就喜欢漫山遍野地?跑——
穆绵确实没捡柴，这小背篓也装不了什么柴，她就随处扒拉扒拉，看见收购站会收的?菇子?那些就捡起来。
半山腰还碰见了大壮骨头几个男娃，他们把一处斜坡给弄成了天然的?滑滑梯，在那你‘嗖’一下，我‘嗖’一下的?。
嫌不够滑，还从河边打了点?水倒在斜坡上。
将近十?来个男娃一通‘嗖’下来，身上没一个能看的?，全是泥巴，有些脸上也是。
比如小橙子?，脏得穆绵都没敢认，要不是他喊了她一声，她真没认出来。
小橙子?还在热情邀请，“姐你真的?不玩儿吗？可好玩了，马上又该我滑了，我让给你！”
一人一次，得排好几次才轮到他呢。
穆绵对?自己小堂弟的?邀请表示了由衷的?感谢，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呵呵，不用，你自己玩儿吧。”
真是妈见打啊，怪不得那屁股上的?补丁格外多呢。
就这皮猴样，不多补两层，那屁股蛋子估计得直接露外面。
小橙子?给了自己堂姐一个‘你真是没体验过啥是好东西’的?眼神。
穆绵确实不想体验，她只知道她要是脏成这样，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所?以没说几句穆绵就走了，实在不想在男娃堆里待着。
路上发现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银花，穆绵也给薅了起来。
这东西可以拿去收购站卖，而且跟别的?野生?药材不一样，处理起来没那么麻烦，晒干就行。
这一路没了许乐乐在旁边说说笑笑，穆绵一个人不知不觉就走远了一点?。
除了金银花，她还发现了一些没成熟的?黄芪，这种药材的?根和茎都可以入药，只是现在还没有长好，秋季才是挖的?好时?节。
兔子?洞穆绵也看到了好几个，可惜早就被人掏过了，洞口有类似烧过的?痕迹，一看就是拿烟熏的?。
穆绵继续转悠了一会儿，小背篓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半背篓，她也不知道几点?了，只是看天色好像有点?阴过头，没准一会儿要?下雨。
刚想着打道回?府，穆绵忽然又发现一个小斜坡下面有一小片金银花。
斜坡有点?抖，穆绵绕了一点?路才下去，结果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呢，手里那用来杵着的?大树枝扒拉到一片草丛时?，一个大灰色的?身影蓦地?窜了出来。
给穆绵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兔子?！
大兔子?！！
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穆绵下意识抬手就是一棍子?，可惜只打到了一条腿，大灰兔子?挨了一下后又跳走了。
穆绵在身后咔咔就是一顿追，双腿捣鼓地?老快了。
瘸了一条腿的?兔子?有点?慌不择路，好几次不是撞到树上就是撞到杂草堆上。
穆绵虽然没能等来现实版的?守株待兔，但也成功地?让兔子?一直在她的?视野范围内。
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树上的?那几下把这大灰兔子?脑瓜子?撞晕乎了，到后面跑跳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
终于在追到一个小水潭旁边的?时?候，眼看距离越来越短，穆绵向前一个猛扑，成功地?逮住了兔子?后腿。
被抓住的?大灰兔子?疯狂挣扎，但到手的?肉穆绵怎么可能让它跑掉，人还趴在地?上呢，手对?着那兔子?屁股就拍了拍，嘿嘿一笑，“让你跑！还不是被我逮住了！！”
嘿嘿，大肥兔子?啊大肥兔子?啊！！
她今天运气真不错啊真不错！！
穆绵一手拽着兔子?一手撑着地?就要?起来，结果视线刚从兔子?上移开?，便发现了点?不对?劲，她的?正前方?不远处，赫然有一双……小脚。
一双……人的?脚。
山间，阴天，小脚。
“啊！！！”
以为?自己遇到了啥灵异事件的?穆绵吓得一个猛地?抱着兔子?就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
石小莲呆呆地?蹲在一片灌木丛中?间，默默地?看着她。
她一手拿着玻璃碎片，一手按着一只不怎么动弹的?老母鸡，旁边还躺了一只好像是死透了的?老母鸡。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按着鸡。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抱着兔。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诡异，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兔子?扑腾和老母鸡垂死挣扎的?动静。
两人都维持着一种‘我知道你有问题，我也知道你好像知道我有问题，但我什么也不想说’的?默契。
石小莲一动不动，她其实怀疑过穆绵跟她一样。
但又好像不太对?，上辈子?她死之前听说过，穆绵小时?候就烧没了，都没长大怎么可能从未来回?来。
不过，要?说现在的?穆绵真的?是个八岁小孩儿，她也不信。
大队里的?人都说，是人机灵能干才打了拐子?跑出来的?，上辈子?人都直接烧没了，能怎么机灵？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有点?搞不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绵尴尬一笑，站了起来，“呵呵，好巧。”
石小莲收回?视线，继续拿玻璃碎片抹着鸡的?脖子?，“嗯。”
穆绵看向那两只老母鸡，她记得昨天早上石兴贵家就丢了两只来着。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下一秒穆绵便听到石小莲带着淡淡的?语气说道：“这本?来就是我家的?。”
是她那奶奶抱走的?，她拿回?自家的?东西而已?。
穆绵：“哦。”
一来一回?后，又没人说话了。
穆绵打量着四周，有点?陌生?，她没来过这边，不过她记得刚刚跑的?方?向，原路返回?就行，不至于迷路。
穆绵视线落到水潭上，再次打破了寂静，“里面有鱼吗？”
水有点?浑，看着好像还有点?浅的?样子?。
石小莲摇头，“没有，下过雨后才会有积水。”
穆绵了然状，她就说看着不深嘛。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穆绵拎着兔子?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就发现石小莲后方?的?峭壁处，有一个地?方?看着黑黢黢的?，外面长着很茂盛的?藤蔓和杂草，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石小莲跟着看了看，主动道：“是个山洞。”
她上辈子?进山找东西吃的?时?候，下雨没来得及回?去，从一个大斜坡上滑了下来，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山洞，刚好可以躲雨。
穆绵来了兴趣，“里面很大吗？”
说着就上前看了看。
石小莲：“不大，大人进不去。”
她这边说完，那边穆绵已?经看见了，洞口确实不大，里面也不深。
大人要?进去的?话，估计只能趴在地?上用爬的?，但外面到处都是杂草藤蔓，根本?不好趴。
穆绵还在藤蔓上看到了几根鸡毛，显然之前石小莲就是把鸡藏在这里的?。
天色又阴了点?，怕下雨被困在山上，穆绵没再多看，三两下把兔子?敲晕放背篓最下面，又把刚刚背篓里洒出来的?东西捡完后就打算回?去了。
石小莲手边的?那两只鸡也死得透透的?了。
两人对?视一
眼，然后……
一个装没看到，一个好像也不怕事情会被说出去，默契地?各忙各的?。
等回?到那片金银花在的?地?方?时?，穆绵停顿了一下，看看天，又想了想石小莲那不慌不忙的?样子?。
她猜，这雨估计是下不下来的?。
果然，等穆绵摘完，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到家时?，雨一滴没下。
这会儿她妈早就从大队长家回?来了，倒是她奶没见踪影。
穆绵进厨房喝水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妈拿着一块腊肉再往柜子?里放。
穆绵眼睛亮晶晶，“妈，哪来的?肉？”
她们家剩的?腊肉没这么大块儿。
柳双翠锁上柜子?，“还能哪来的?，跟你桂枝婶儿换的?。”
穆绵拿起自己搪瓷缸子?里的?凉开?水咕噜咕噜就是好几口，“她们家居然还有多的?肉没吃呢？”
柳双翠笑了笑，“肉哪有多的?时?候，这不是看你奶过寿，挤巴挤巴给匀出来的?，下次她们家要?办什么事儿，咱们也得匀点?儿。”
穆绵懂，邻里之间主打一个互帮互助，在以后物资不缺的?年代，主要?出的?都是人力。
现在这个年头还能给换肉的?，那关系都是顶顶好的?。
“嚯，闺女你在哪儿摘的?这么大背篓金银花？”，穆绵还在屋里跟她妈说着话呢，就听到她爹在外面来了这么一句。
穆绵三两步出了厨房，发现穆富贵同志已?经没在盯着她的?背篓看了。
他拿着斧头准备劈他拖回?来的?大木头，男同志进山拖柴火跟小孩老人随手捡的?小枝小棍不一样，他们拖的?都是有人腰粗的?大树。
有些是压断的?，有些是枯死的?。
这种就适合劈来放到柴房码着，冬天烧炕方?便，比那些细小的?枯枝耐烧得多。
柳双翠也从厨房出来看了一眼，“还真是挺多，晒干得有小二两了。”
穆绵走到她的?背篓跟前，显宝似的?看着她爹妈，“你们就看到金银花了啊？”
听她这么一说，穆富贵便放下斧头，走到穆绵旁边，很是配合自己闺女，“让我来看看，咱闺女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穆富贵本?来只是不经意间一扒拉，结果手一伸进去就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触感。
看了个清清楚楚的?穆富贵瞪着一双牛眼睛‘嚯’了好大一声，“好肥的?兔子?！哈哈哈闺女你上哪整的?？这都能抓住，咋这么能干呢？！”
柳双翠上前掂量了两下，语气也很是惊讶，“这得五六斤了吧？”
穆富贵老毛病犯了，一高兴就想把自己闺女举起来掂掂。
早就有准备的?穆绵一个撤步便躲过了她爹伸过来的?双手，“爹，我都快十?岁了！”
没举到闺女的?穆富贵摸了摸鼻子?，“瞎说，九岁都没满。”
柳双翠还拎着兔子?，看向自己闺女，“咋逮住的?？就干追啊？”
说起来，她闺女确实挺能跑的?，跟个小牛犊子?一样。
穆绵摇头，“我先给了它一棒子?才追的?。”
穆富贵哈哈一笑，一脸的?骄傲，“咱闺女就是厉害！爹已?经跟人说好了，到时?候弄两个猪蹄来，等你奶过寿那天，闺女你多吃点?，下次肯定能跑更快。”
穆绵：“…………”
主打一个吃啥补啥是吗？
猪蹄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倒是兔子?得先处理出来，现在天气有点?热，干放是放不住的?，拿盐腌着过几天刚好可以吃。
暂时?喂着也喂不了，大部分的?野生?兔子?被逮到后根本?养不活，穆绵抓的?这只就更不用说了。
先是腿断了，脑袋又撞了几下，后来又被穆绵敲晕，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
穆富贵柳双翠夫妻俩一个劈柴一个收拾兔子?，穆绵就把背篓里的?金银花给铺在了竹筛子?上面。
她也没放后院，就在屋里找了个空地?晾着。
这天隐隐有点?越来越阴的?架势，好像随时?会下雨一般，要?是被雨淋了，她这一通算白折腾——
这雨最后是在半夜下下来的?，噼里啪啦来得又快又急，好像酝酿半天就为?了来这么一出似的?。
穆绵被豆大的?雨珠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了一次，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醒了才发现雨还在下，而且还不小，她家房檐都快成水帘洞了，水哗哗地?往下流。
外面灰蒙蒙的?，仿佛天还没有亮一般。
穆绵拉开?自己卧室的?房门，人还没出去呢，下一秒便被吹进来的?凉风打得哆嗦了一下。
赵梅花看了孙女一眼，“冷就再去被窝里躺着，今天学?校不用去了，高义那小子?刚刚路过，说你们那教室房顶烂了个大窟窿，漏雨呢，一时?半会也修不了。”
穆绵揉了揉眼睛，“这么严重?啊，我爹呢？也在家？”
赵梅花：“他早走了，要?是今天这雨不停，晚上估计就不回?来了，不用担心，那么大个人了他心里有数。”
穆绵点?点?头，来回?的?路确实不好走，随便在哪窝着，都比来回?折腾强。
不用去学?校，穆绵也乐得自在，睡了个懒觉后又继续捣鼓她那些破碎布，一个人躲在屋里缝缝补补，小半天就完成了。
光线有点?不好，不然她还能做更快。
她这边虽然弄好了，但雨却没有要?停的?架势，而且直接断断续续下了整整两天。
下到了礼拜二的?晚上还不见停，穆绵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担心了，“怎么还在下？不会发洪水吧？”
这么说着，穆绵忽然想起了石小莲，前两天这人可没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异常，还一个人悠哉悠哉处理她的?老母鸡。
那问题应该不大，穆绵安心了一点?。
柳双翠其实也有点?担心，但还是稳得住，“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大队长他们肯定出去看过了，洪水真要?来，肯定会通知乡亲们跑的?。”
事实证明，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一晚上过去，雨便越来越小，礼拜三的?上午只下了一点?蒙蒙细雨。
学?校房顶还没修好，学?也暂时?不用去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穆绵正在给她妈帮忙准备做饭呢，忽然就看到柳桂枝拿着个袋子?正朝着她家院子?门口跑来，后面还跟了个许乐乐。
柳桂枝挥着手嗓门老大，“绵丫头，快叫你妈出来摸鱼去，听说大渠跑水冲下来不少。”
不用穆绵说，柳双翠已?经听到了，随便拿了个袋子?跟着就出了门。
许乐乐比她妈慢不少，两个女同志都走出五六米了，小丫头才吭哧吭哧跑过来，小脸儿很是兴奋，“绵绵姐，走！我们也去！”
穆绵确实也想去，拿了个袋子?便跟着出门了。
她问许乐乐，“去哪摸？就咱们旁边那条河吗？”
那条河的?上游，她记得不是大渠啊。
许乐乐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妈说是再前面的?那条小河。”
穆绵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个地?方?，就是太远了平时?都不咋去。
一路上往那边跑的?人不少，这种事情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有些人家甚至还是全家出动，拼的?就是一个多到多得。
没走出多远，穆绵跟许乐乐两人就迎面碰上了石小莲。
跟别人家全家出动不同，她们家就她一个，也不知道她姐是已?经先去了还是有事。
不过石小莲看着倒是挺开?心的?，不像以前走路低着头不看人。
小孩子?在情绪感知这方?面天生?就比较敏感，许乐乐又是一个遗传了她妈热心肠的?小丫头。
估计是觉得这人看着也不是那么不好接近的?样子?，就主动跟石小莲搭了话，“你也去啊，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石小莲停顿了一下，“走吧。”
即便是小跑着，也不影响许乐乐嘚吧嘚，她语气很是好奇，“你们家怎么就你啊？石老师怎么不去？”
石小莲：“我姐带我妈去老李叔那了。”
作为?一个真正的?小孩，许乐乐话题有时?候跳跃得成年人都跟不上。
比如现在，她就没
问为?啥要?去老李叔那儿。
而是新奇地?看着石小莲，“你跟我妈说的?不一样耶，我发现你也理人呀，我妈说你经常看见人也不说话。”
石小莲：“…………”
穆绵：“…………”
果然真正的?小孩说话就是直白。
几秒的?沉默后，石小莲淡淡道：“我又不是哑巴。”
许乐乐咯咯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哑巴啦！”
说着说着，石小莲忽然拐进了一条小道。
穆绵见状紧跟其后。
许乐乐摸摸脑袋，“去哪啊？不是要?去捉鱼吗？”
穆绵扭头拉住人小手，“跟着就是了。”
就这样，三个小姑娘东拐西拐，等到那条小河边的?时?候，那里压根没几个人。
许乐乐震惊，“哇！我们好快！！石小莲你好厉害呀！”
石小莲没再说话，挽起裤子?就进了河里。
她们来得早，大鱼都还没被摸走，没出十?分钟，穆绵就摸到了一条有她小臂长的?。
石小莲跟许乐乐那边也是，许乐乐抱着一条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哈哈哈好大的?鱼！”
被鱼扇了巴掌也不在意，小心放进袋子?里以后，许乐乐一边摸一边发出了天真的?感慨，语气满是向往，“我从来没有摸到过这么大的?鱼，要?是天天都下大雨就好了，大渠里的?鱼天天都冲下来，这样我们岂不是就有吃不完的?鱼啦？！”
想想都好开?心呀！！
穆绵笑了笑，“天天下雨还得了，到时?候大渠要?是垮了，不仅鱼被冲下来，我们都得被冲走。”
她们大队就在山脚下，地?势低，大渠一垮就是最危险的?那批。
说着，穆绵下意识看了石小莲一眼。
许乐乐遗憾脸，“啊？好吓人，那还是不要?了，我宁愿不吃鱼也不要?被冲走！”
石小莲顺着就接了一嘴，“垮不了，起码十?几年内……”
说到一半猛地?闭上了嘴。
石小莲幽怨地?看了穆绵一眼，她平时?在她妈她姐面前嘴都挺牢的?，从来没说漏嘴过。
被穆绵带着下意识话赶话地?就出来了。
穆绵无辜地?笑了笑。
懂了，起码十?几年内，这边不会有大洪灾，晚上下暴雨都可以安心睡。
许乐乐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站着干什么？再不摸一会儿鱼就没有啦！”
话刚落，旁边一丛水草剧烈抖了抖，许乐乐像个狗狗看到肉一样，一个猛扑就冲了过去，整个人栽在水里。
片刻后，脑袋顶着点?水草的?小姑娘坐起来了，“哈哈哈哈哈我又摸到一条！”
那天真愉快的?笑声直接震地?穆绵两人耳朵都颤了颤。
第19章 第 19 章 姑姑到来。
两人同步摸了摸耳朵, 又同步弯腰把手伸进了水里。
现在确实没什么?比捞鱼更重要的了。
刚从大渠里冲下来的河水浑得很，根本看不清哪有鱼，只能依稀通过水草还有水流的动静来判断。
三?人没捞多久, 穆绵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柳桂枝惊讶的声音，“你?们三?个?小丫头怎么?来这么?快？从哪来的？一路也没看到人呀。”
许乐乐小脸上全?是得瑟, “石小莲带我们抄近路来的，妈你?快看, 我摸到了两条！我想炸着吃可不可以？”
柳桂枝随口就?是一哄，“有油就?给你?炸。”
柳双翠好奇，“从哪抄的近路？”
穆绵往身后指了指, “我们从那灌木丛里钻出?来的。”
其实根本不算路, 大人钻不了, 灌木丛那些小缝隙只有小孩能过, 她刚刚头发被?刮掉了好几根。
柳双翠嘟囔：“怪不得。”
柳桂枝柳双翠两人算是到得早的那一批, 她们俩到了没多久, 小河的浅水区就?开始人挤人了。
有人摸到了兴奋地举起来哈哈大笑, 还有为了一条大鱼打起来的，旁边人摸个?鱼还得拉架。
一时之间，热闹得不行。
穆绵拖着她的袋子, 一直弯着腰埋头苦摸, 悄咪咪地就?捞到了十来条, 光大的就?有三?四条，还有一些半大不大的。
柳双翠看自家闺女一直没动静, 还以为没捞到呢, 结果凑近一看满满一大袋。
柳双翠惊讶，“你?捅鱼窝啦？”
穆绵嘿嘿一笑，“运气好嘛, 妈你?捞到了几条？”
柳双翠：“就?四五条中不溜秋的，我估摸着也没剩啥了，回去吧。”
说着就?把自己闺女手上的大袋子拎了起来，鱼和水加在一起还挺重，得有三?十来斤。
穆绵其实拎得动，她刚刚拖着一点也没有觉得吃力，但她妈拎都拎走?了，她也乐得轻松。
穆绵这边是轻松了，那边石小莲卷起自己的大袋子拎了一下、两下、三?下……
袋子一动不动，压根没从水里离开过。
倒是里面的鱼板了几下，仿佛是不满意有人给它们挠痒痒。
石小莲：“………………”
穆绵刚从水里出?来呢，就?看到了这一幕。
犹豫了一秒，穆绵默默地走?了过去，“我帮你?拎吧。”
然后一只手就?给提了出?来，轻松地像是提了一袋棉花。
石小莲：“………………”
石小莲默默跟着上了岸，帮忙拽了袋子一角，“谢谢。”
穆绵笑了笑，“不用，你?刚刚不也带我们抄近路了嘛。”
许乐乐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挤到石小莲旁边，“我大哥把我的拎走?了，我也帮你?们拎。”
一点也没有觉得多重的穆绵沉默了两秒，委婉道：“其实很轻的。”
主要是三?个?人并排走?实在是有点不好走?，路本来就?不宽，她刚刚差点被?绊了一下。
察觉到自己帮了倒忙的两人默默松了手，许乐乐像个?小麻雀一样嘴巴停不下来，“绵绵姐你?是怎么?能拎起来的？我怎么?就?拎不起来呢，你?能把我也拎起来吗？”
穆绵走?在最前面，头也没回，“下次可以试试。”
许乐乐当即哇哇地表示期待。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没一会儿又骚扰起了石小莲，“石老师她们怎么?没来？哦对，你?刚刚说过，去老李叔那了。”
“你?妈又生病了吗？严不严重啊？我上次发烧，我妈给我吃了好苦的药，太难吃了！”
“但是我妈说，要是不吃就?把我弄去公社打针，打针更吓人，那么?长一个?针头戳我屁股上，简直是要吓死小孩儿！”
石小莲：“就?是被?风吹到了，咳得停不下来。”
许乐乐皱着眉头，“那肯定很难受。”
一路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回到大队山脚下了。
穆绵秉承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帮石小莲拎到了她家里。
刚到她家门口呢，迎面就?遇上了从老李叔那儿回来的石小竹和田红娟。
田红娟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一大袋鱼，“小莲你?也去了？”
她们前面出?门的时候，小闺女还在家呢。
田红娟视线在自己小闺女湿湿的衣服和裤子上扫了一圈，眼眶立马红了。
又强忍住看向穆绵和许乐乐，“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进来婶儿给你?们倒点热水喝。”
穆绵看着田红娟那红红的眼眶，有点受不住这场景，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在自责自己没帮上忙还成了拖累。
穆绵摇了摇头，“我奶在家肯定烧水了，婶儿你?们忙，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拉着许乐乐就跑了。
等?穆绵到家时，盆里已?经倒好了热水，赵梅花拉过自己孙女，“赶紧跟你妈一起把手脚泡泡。”
穆绵听话地走?了过去，“其实那水也不算冷。”
老一辈有自己的养生理论，赵梅花又给加了一瓢热水，“不冷泡久了也不好，你?们丫头家尤其得注意。”
穆绵乖乖点头，“知道了奶，肯定注意！”
穆绵看着旁边桶里那些鱼又笑了一声，说着跟许乐乐差不多的话，“要是天天都有这么?多鱼捞，在水里泡泡也值了。”
柳双翠失笑，“这小脑袋瓜
，想得还挺美。”
穆绵盯着大的那两条看了看，而后又看向她妈，“给小姨和桃子姐她们送两条吧？”
柳双翠又是一笑，“挺好，还知道惦记你?小姨她们。”
穆绵鼓鼓腮，“那当然，小姨对我好呢。”
柳双翠摸了摸闺女脑袋，“不用操心，这两条大的到时候让你?爹给她们带过去。”
赵梅花把温着的饭端了出?来，“你?这运气真是没话说，我看老四老五他们都只捞了一点。”
后知后觉饿意袭来的穆绵擦了擦脚，“因为我们去得早嘛，大的都没被?摸走?。”
一说起这个?，柳双翠就?感慨了一番，“小莲那丫头也是厉害，看着也懂事了不少，那么?远的地方?还知道哪有近路。”
赵梅花跟着感慨，“也是个?有后福的，石家二房就?那样了，没了石春草在中间搅和，只要她们自己能立起来日子也过不差。”
穆绵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肯定能立起来，毕竟是重来了一回的人呢——
托了那场大雨的福，大队这两天热热闹闹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都时不时飘点鱼味出?来。
等?到了礼拜天，穆绵家的热闹注定会更胜一筹。
雨过天晴，这几天天空都蓝得不行。
穆绵比往常起地早了一点，头发都没梳呢，先?拿着一个?小包凑到了赵梅花跟前，“奶，我给你?过寿的礼物，祝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赵梅花笑得眼角皱纹皱在了一起，“行，你?都这么?说了，奶肯定能长命百岁！”
穆富贵好奇地凑了过来，“你?给你?奶缝了个?啥东西啊？”
穆绵：“一个?小荷包，拿来给奶装钱的。”
她早就?发现了，现在的大婶子老婆子装钱都喜欢拿个?帕子包起来，她这个?小荷包跟帕子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
赵梅花翻来覆去看了两眼，“还挺大，奶可没那么?多钱装。”
穆绵放下豪言壮志，“以后就?有了嘛，以后我挣钱给奶装，把包装得鼓鼓的。”
三?个?大人哈哈大笑，穆富贵逗自己闺女，“就?给你?奶啊，我跟你?妈以后不给？”
穆绵小手一挥，“都给都给！”
柳双翠凑近仔细看了两眼，“缝得不错嘛，针脚都密集得很。”
赵梅花也跟着夸，“有些小姑娘就?是天生手巧，我们绵丫就?是。”
穆绵笑得眼睛弯了弯，“奶，你?怎么?不把里面也翻出?来看看？”
她这个?小荷包的重点在里面。
都准备进厨房忙的穆富贵一听这话又停下了脚步，“里面有啥？你?还给你?奶惊喜啦？”
几乎是他刚说完，赵梅花就?已?经翻了出?来。
只见小荷包里面一侧拿红线缝着‘长命百岁’几个?大字。
穆富贵‘嚯’了好大一声，“咱闺女这么?厉害呢！”
字规规整整的，好看得不行，主要是寓意也好。
而且在里面只有自己能看见，也不张扬。
赵梅花笑得皱纹更显了，“好好好，奶喜欢得很。”
穆富贵爱不释手地来回看，“这以后指定能当个?裁缝！”
当裁缝可挣钱呢，供销社一件成衣就?比布贵了好多倍。
穆绵摇摇头，扬起个?小圆脸，“不当裁缝，我以后要考大学?！”
穆富贵愣了一下，随后便是豪爽一笑，“哈哈哈好！有志气，以后我就?是大学?生的爹了！”
那笑得，仿佛穆绵已?经考上了一般。
赵梅花笑着把小荷包从自家老大手里拿了过来，进屋仔细放了起来。
真是喜欢得紧，都有点舍不得用——
虽然说今天拢共也就?两桌，但要忙的事情属实是不少。
老太太是寿星，没她什么?事。
穆绵有心想帮忙，可惜厨房就?那么?大点儿，她也挤不进去，就?光她四叔四婶小叔小婶两家人就?已?经够多的了。
再加上桂枝婶儿几个?人也是吃完早饭就?过来帮忙了，还很敞亮地带了点东西。
穆绵就?跟着她奶一起，把穆富贵同志搬过来的两张大桌子还有椅子那些摆摆齐。
弄完穆绵看了看外面，“二姑三?姑她们啥时候到呀？”
赵梅花：“早着呢，离这么?远，有得等?。”
穆绵想了想，好像确实是。
她二姑穆春芬和三?姑穆冬雪都嫁得远，跟娘家甚至不在一个?公社。
两人都嫁到了和平公社，姐妹俩的夫家还是表亲。
穆春芬嫁的男人叫宿茂实，是个?退伍军人，两人是时髦的自由恋爱。
那时候宿茂实因为一只胳膊出?了问题，受伤转业，两人在县里遇见，一起抓了小偷，然后第?一眼就?看对眼了。
穆春芬嫁了后才给她妹妹介绍了宿茂实的表亲钟志淼。
姐妹俩在一个?公社，离得近平时也能有个?照应，就?是离娘家太远了。
要是纯靠腿走?的话，光来这边就?得走?半天，还没算上回去的路程。
今天估计得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不然中午都赶不上。
穆绵摆完桌子椅子，又跟穆晚一起帮她小婶儿抱着双胞胎小姐妹。
有这两个?小家伙在，郑夏兰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干不了。
可能是因为人多有点吵的缘故，姐妹俩刚有点要睡的迹象，没出?半分钟，立马又哼哼唧唧了起来。
穆晚大惊失色，“小绵小绵，她们不会是要拉了吧？要是拉我身上怎么?办？我衣服刚洗的！”
穆绵抱着人起来走?动，“应该不会，小婶儿刚给她们换过尿布，抱着走?走?估计就?好了。”
不是很想带娃，也不太会带娃的穆晚有样学?样，边走?边摇。
过了一会儿，语气很是神奇道：“真的不哼唧了。”
两大两小四姐妹走?到了院子门口，穆晚随意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便顿住了。
她身体挨了挨穆绵，“哎！快看！那是不是二姑三?姑她们？”
穆绵面朝着里面的院子，没看见人，下意识回道：“不能吧，二姑她们……”
她想说，人不可能来这么?早。
但远处那两家子不是她二姑三?姑又是谁？
穆晚扯着嗓子就?喊：“奶！二姑三?姑来了！”
穆绵想提醒没来得及，刚眯了一会儿的小麦苗姐妹俩被?吓了一个?机灵，哇哇地哭了起来。
穆绵赶紧晃了晃胳膊，可惜没哄好，最后被?穆兴隆夫妻俩双双接了过去。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穆春芬和穆冬雪两家子已?经走?到跟前了，声音也是老大，“妈！”
赵梅花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你?们天没亮就?从家里走?的啊？”
穆春芬长得跟老太太很像，脸上也已?经有了一些皱纹，“没有，说来也巧，还得谢谢大嫂家的妹子呢。”
柳双翠帮忙接过她们背上的背篓，闻言回道：“你?说冬萍啊？你?们碰到她啦？”
穆春芬的笑声跟穆富贵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哈可不是嘛，赶上她们收购站去收货，搭了一截货车，不然可有得走?。”
上次见面还是过年回娘家的时候，大人们先?是好一通说道后才注意到小孩子们。
除了两家子没见过的小麦苗姐妹俩外，穆绵就?是被?提起最多的那个?人。
她时不时就?扬起个?小脸儿，对着这个?笑笑，对着那个?笑笑。
穆春芬姐妹俩不止有给老太太带东西，给小孩儿一人也带了一点，条件有限，都是些小东西。
穆绵收到了两个?漂亮头花，甜甜道谢，“谢谢二姑三?姑！”
穆春芬挼了挼侄女脑袋，“跟你?姑还客气上了？”
穆兴隆抱着小闺女挤了进来，“二姐，我闺女的呢？你?不能因为咱没长头发就?不给准备啊，我要替我闺女闹了，你?们就?欺负她俩还不会说话。”
穆春芬一巴掌拍在了穆兴隆背上，“你?给我一边去，这么?大人了还没个?正形。”
穆兴隆吃痛‘嘶’了一声，但脚步没动，挤眉弄眼道：“真没有啊？”
穆冬雪脾气更像穆兴旺，稳重温和，“咋可能少了你?的？”
说着递了个?袋子过来，“喏，我跟你?二姐一起准备的，算是补上小麦苗的满
月酒，你?媳妇儿生那会儿，实在是挤不出?时间过来。”
那会儿忙着春耕呢，跑这么?老远过来不现实。
穆兴隆笑得嘴角快咧到了后脑勺，“嘿嘿，我就?知道二姐三?姐疼我！”
赵梅花今天眼角那皱纹就?没展开过，眼里一直带着笑意，“多大人了，还闹你?二姐三?姐。”
穆兴隆拎着袋子也没看里面是啥，一脸开心，“怎么?能是闹呢，这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在院子里跟哥哥姐姐玩儿的小橙子立马捕捉到了来自亲爹嘴里的关键词，‘咻’地一下跑了过来，“糖？哪里有糖？？”
穆晚也听到了，拉起旁边的穆绵就?往这边跑，“什么?什么?？有糖？谁给糖？”
被?拽着来要糖的穆绵，“………………”
真是很谢谢她堂姐，要糖都不忘落下她，虽然其实只有薛定谔的糖。
穆春芬几人哈哈大笑，“哈哈哈会哭的孩子这不就?来了，小五快给糖！”
穆兴隆：“………………”
小橙子对自己亲爹的囧况一无?所知，还扭着个?脑袋张望，“没人发糖呀，爹你?骗人！”
穆兴隆：“………………”
真是不想承认这傻小子是自己的种。
偏偏傻的还不止一个?，兴冲冲拽着小堂妹跑过来的穆晚撇了撇嘴，“小叔就?是喜欢骗人。”
一脸已?经被?骗习惯了的表情。
大人们又笑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小五你?看看你?带的什么?头。”
“都是小时候被?大哥带坏了。”
“嘿，啥都赖我身上是吧？分明是你?自己长歪了，老四就?不这样。”
“行了行了，五十步笑百步，当哥的没个?当哥样。”
…………
……
热热闹闹中，两桌子菜端上了桌，有鱼有兔还有腊肉猪蹄，看着比过年时候还要好，但其实人也多，一人夹两筷子就?没了，唯一能多夹一点的只有那鱼。
即便拢共只能吃到几口，孩子们也高兴疯了。
穆绵终于体会到了她奶说的‘被?吵得脑仁疼’是什么?感觉。
她二姑三?姑家，一家两个?，一家三?个?，一共有五个?孩子。
她们这边不算她大哥穆卓，有整整八个?，都能坐满一桌了。
像曹春凤和柳桂枝还有几个?关系好的老婆子都没带孩子来，就?她们自己来了。
这年头家家条件也就?那样，心里有点成算的人家吃席都不会拖家带口地去，面子上不好看——
热闹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穆春芬她们吃完没坐多久就?得往回赶。
这会儿不是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冬天不上工不上学?的，大家在一个?炕上挤挤，一起窝个?两三?天也没事儿。
现在不行，地里的活多，家里的活也多。
穆春芬穆冬雪姐妹俩一人一边拉着老太太，赵梅花也有点舍不得，给两个?闺女的背篓里装了好些东西。
穆春芬拉着人，“妈你?别装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你?们自己留着吃。”
老太太不依，“又不是给你?的，那么?多话，看几个?娃子瘦的，多吃点。”
穆春芬笑了笑，“你?这说的好像我不给他们饭吃似的，都长身体呢，抽条了能不瘦吗？”
好奇地凑在旁边看的穆晚接过自己姑姑的话茬，“小绵就?不瘦，多胖乎！”
在帮她妈收拾东西的穆绵，“…………”
算了，胖乎就?胖乎吧，胖了有福！
穆春芬笑出?声，“绵丫还没到抽条的时候。”
穆冬雪接着道：“不抽条更好看，小脸圆圆乎乎的，看着就?有福气，越看越喜欢。”
说着还逗起了小孩，“要不绵丫去三?姑家玩几天吧？跟你?表姐睡，她爹刚给她打了个?新床。”
穆冬雪跟钟志淼第?一个?孩子是个?闺女，已?经十四岁了，叫钟恬。
钟恬笑眯眯，“好呀好呀！”
穆绵还没说什么?呢，穆富贵不干了，“三?妹你?干啥呢？！临走?还想把我闺女薅走?是不是？”
甚至还催起了老太太，“妈你?东西还没弄好？她们再不回去，半夜都到不了家。”
穆春芬‘哎哟’了一声，故意道：“看看看看，才大半天，大哥就?嫌我们烦了，果然这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穆富贵‘啧’了一声，“不薅我闺女我就?不烦，你?们一会儿估计走?半道天就?得黑，手电筒带了吗？没带的话先?把我的……”
穆春芬摆摆手，“带了带了，在老宿那儿呢。”
闲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东西基本也弄得差不多了。
赵梅花跟穆富贵夫妻俩送着两家人到村口，穆兴旺兄弟俩也跟着去了。
穆绵被?安排了一个?看家的任务，就?跟穆秋穆晚一起拾掇拾掇了院子。
大概二十来分钟的时间，三?个?大人回来了。
柳双翠拿过穆秋手里的帕子，“小秋别忙了，放着我来弄，你?回去看书去吧。”
穆秋看了看外面，“我爹他们直接回家了？”
柳双翠点头，“嗯。”
穆秋就?带着穆晚也回去了。
穆绵一边搬着椅子一边看到她奶还时不时地往院子外面望望。
她奶这是还舍不得两个?闺女呢，穆绵也没打扰，帮她妈收着那些锅碗瓢盆。
穆富贵这个?大男人心思就?没这么?细腻了，语气大大咧咧的，“妈你?还看呢，真那么?舍不得，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看二妹三?妹她们！”
“到时候就?住她们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住到你?们看彼此都烦了再回来。”
老太太心情还低落着呢，都没在意自家老大那不着调的后半句，只叹了口气，“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走?不动。”
穆富贵：“我就?说家里该买个?自行车。”
穆绵一下来了精神，“什么?什么?？爹你?们要买自行车吗？”
三?大件啊三?大件。
虽然她上辈子各种各样的自行车都见惯了，但现在这个?年代自行车真真是稀罕物。
有自行车也会方?便很多，去哪就?不用费劲巴拉一直用双脚走?了。
她们大队就?大队长家和会计家有，别家都没有。
柳双翠‘呵’了一声，“你?爹就?是瞎念叨，念叨大半年了，那是想买就?能买的啊，票呢？”
穆绵焉巴了。
对哦，她家没有票。
三?大件的票都很难搞的，城里的一般工人平时也只有粮票工业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日用票。
三?大件的票是一些有资历有能力的工人才有的福利，也不多，一年能有那么?一张就?算很不错了。
穆富贵也焉巴了。
柳双翠喊了父女俩一声，“别在那耷拉着了，来搭把手，把桌子搬到桂枝家去。”
顺道也给穆绵布置了任务，让她去把借来的锅碗瓢盆还了。
光靠她们自己家的那些，今天这两桌必然是装不下的。
哪些是谁家的，柳双翠已?经给分好了，还拿了几包包好的花生，过油炒了一遍的那种，喷香喷香的。
柳双翠叮嘱，“这些一道给人家。”
穆绵端起一叠盘子拿着一包花生就?走?，“知道知道。”
到曹春凤家门口后，穆绵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婶儿，春凤婶儿，你?在家吗？我来还盘子。”
曹春凤从屋里探个?脑袋出?来，“在呢在呢，你?姑她们走?了？”
穆绵点头，“嗯，走?了，这花生婶儿你?拿着，当个?零嘴吃着玩儿。”
曹春凤‘哎哟’了一声，“你?妈就?是喜欢瞎讲究，我这么?大年纪吃啥零嘴，你?自己拿回家吃。”
刚从外面玩完回来的大壮凑了过来，“啥零嘴？”
穆绵对于这些客套的戏码已?经掌握了精髓，有孩子的时候，给孩子就?对了。
她往大壮怀了一递，“油炒花生。”
大壮当即笑咧了嘴，“谢谢小绵姐！”
曹春凤巴掌轻轻在自家小子后脑勺拍了拍，“说了多少遍了，绵丫头比你?小。”
大壮有理有据，“但是她能打好几个?我。”
曹春凤：“也是。”
已?经走?出?四五米远的穆绵，“……………”
虽然但是，她真的不经常动手的。
第20章 第 20 章 惊喜消息。
穆绵跑了两三趟, 东西?便还?完了。
院子里的大桌子一般走，又恢复了以往的宽敞。
柳双翠正在穿竹筛子上的小?鱼干，穆绵看了一眼, “已经晒好了？”
她怎么瞅着没干透的样子。
这些都是之前她和她妈捞的小?鱼，除了给她小?姨和表姐她们送的那两条大的外, 今天也吃了不少，就剩下这些小?鱼干了。
柳双翠：“没干透, 我挂房梁上去?，再晾晾就差不多了，我刚刚听到柴房窸窸窣窣的, 估计又钻耗子进来了, 晒外面怕被咬了。”
穆绵：“要梯子吗？我去?搬。”
柳双翠笑, “你真是闲不下, 跑这么几趟不累啊？跟你奶在一块儿歇着去?, 你爹已经去?后院搬了。”
穆绵就没再说什么了。
热闹过后, 除了气氛略感冷清外, 家里的伙食也下降了不少。
这年头城里的家庭也不可能三天两头有荤腥吃，穆绵一连吃了半个月的清汤寡水，感觉自己脸都瘦了一点。
除了伙食真的清淡外, 也是因为六月份的天一天比一天热, 大家胃口都不咋好。
自从之前下了两天大雨后, 这半个月都没咋下雨，甚至天都不怎么阴。
天天艳阳高照, 从早上到黄昏太阳都挂在天上, 云都不见几朵。
艳阳天也有艳阳天的好处，天亮得早，黑得晚, 倒是方?便穆富贵这种天天往公社跑的人?。
自行?车他依旧在念叨，也依旧买不成，搞不到自行?车票。
穆绵这边，她们的小?孩儿堆里最近流行?抓知了猴，抓来烤着吃，多多少少也是一点肉。
穆绵倒是也跟着往山上跑了，但是她吃不来，任何进嘴的虫子她都吃不来。
去?抓她可以，但就是不能进嘴，属于看别人?吃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那种。
进山偶尔捉到几只也都给了小?橙子和乐乐他们，更多的时候，穆绵捡的都是可以卖的山货。
主打一个积少成多。
晒干的金银花加起来已经有四?五两了，柳双翠同志说了，等这些东西?卖了，钱她可以自己留着。
穆绵当然也知道，光靠这点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
真要能挣钱，这么多年大家不早就发达了？
别的想法穆绵倒是也有一点，但很多东西?得慢慢来，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别看她爹妈时不时说她脑袋瓜聪明夸她机灵，其实还?是把她当小?孩看。
她想去?搞点期刊或者小?人?书?来看看，参考参考，但公社只有一个小?小?的书?店，小?人?书?这种东西?不咋有，有也被别人?买走了。
上次去?给她大哥打电话的时候，穆绵就跟着她爹去?转悠过，没有看到她想要的。
穆绵其实更想去?县里，县里大，东西?也多，肯定?能找到她想要的。
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起码得等到她爹或者她妈谁有空的时候带她去?。
这段时间都是没空的，只能再等等。
这天下午，穆绵跟许乐乐一起又跑进了山里，比起家里，山坡上真的是凉快不少。
两人?也没干啥，就瞎转悠，顺手再捡一些枯树枝，一会儿抱回家可以烧火做饭。
走走停停一截后，两人?坐在一棵树底下捞过旁边的野花编起了花环。
花花绿绿的，戴头上还?挺好看。
许乐乐摇头晃脑地臭美，“是不是好好看？”
穆绵点头，由衷夸奖，“嗯，好看！”
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许乐乐嘿嘿笑，“给我妈也编一个。”
穆绵也在动手编第?二个，两人?这边才编到一半呢，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几个男娃子们的大叫声?。
穆绵朝那个方?向看去?，被树挡住了，没看出个啥来，疑惑道：“他们不会又把那个斜坡弄成滑滑梯在那玩了吧？”
她记得，上次就是在那玩儿的。
许乐乐眼睛一亮，“我也想玩儿，走，看看去?！”
没等穆绵拒绝，她人?就被许乐乐拽起来了，看着跑在前面兴致冲冲的许乐乐，穆绵忍不住提醒，“你要弄得一身泥回去?，小?心你妈打你啊。”
她可是知道的，上次那群泥猴子就有不少挨了打的。
今天打了，明天继续玩儿。
你打你的，我玩我的，主打一个不听且皮实。
许乐乐也是一个皮实丫头，毫不在乎那点揍，“我妈打屁股一点都不疼。”
两人?边跑边说，结果刚到不远处便看到，那些男娃子们根本?没在那斜坡上玩滑滑梯。
七八个人?一通乱窜，有人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在那挥舞，有人?拿着大片树枝边跑边打。
还?没等穆绵搞清楚这是在干什么，有两三个男娃就冲着她们跑来了，最前面那个赫然是大壮同学?。
他抱头鼠窜嗷嗷叫，“小?绵姐！别过来，快跑快跑啊啊啊有马蜂！！”
几乎是在他出声?的瞬间，穆绵就已经看到了，甚至还听到了嗡嗡嗡的声音。
两个小?姑娘瞪大双眼，同时扭头就跑。
穆绵双腿倒腾得老快，这蛰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起码又疼又肿一个礼拜。
果然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凑的。
慌不择路间，许乐乐往下面跑了，穆绵绕过一棵大树，拐进了左边。
不用说经过，她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肯定?是一群男娃凑到一起去?捅马蜂窝了，不被捅的话，马蜂是不会轻易飞出来乱蜇人?的。
年年都有人?被蛰，来年照样有人?去?捅，有些是纯手欠，有些是想找找里面有没有蜜浆。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很少有人?全身而退的，大人?拿衣服裹着头去?捅都有可能被蛰呢。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穆绵喘着气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没人?，不知道大家都往哪跑了，马蜂好像也没有追过来。
穆绵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她刚想绕路下山回家，脚一迈出去?不知道踩在哪了，‘咻’地一下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出溜滑。
穆绵整个人?滑到了旁边的小?沟沟里，屁股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穆绵：π_π
好疼好疼啊！！！
穆绵‘呜’了一声?，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坐在地上抬起一边屁股就揉了揉。
她今天上什么山呀？！
就该在家陪老母鸡聊聊天，说不定?鸡一高兴还?能多下两个蛋。
或者多在她奶面前看两张报纸，以证明她认字越来越多了。
揉完一边另一边也不怎么疼了，确认自己没摔到尾椎骨后，穆绵随手拽着一把野草根就打算起身。
另一只手下意识杵在地上，准备同时用个力?，但在杵下去?的瞬间，穆绵发现自己手掌心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穆绵扒开草堆疑惑地看了看，下一秒便摸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啥东西?的小?包，有她手掌那么大。
穆绵起先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坨破碎布，结果等翻过来才发现，这是一个帕子包了东西?。
帕子已经有些脏了，上面沾满了土。
穆绵掀开发现里面是一层油纸，油纸里面还?有一层油纸，跟那俄罗斯套娃一样，包了一层又一层。
最里面那层穆绵很眼熟，是她们平时会用到的作业本?的封皮。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封皮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石大宝’几个字。
结合手掌心里的触感，穆绵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果不其然，在把作业本?包着的那一层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折起来的大团结。
穆绵：“！！！！！”
猜测归猜测，等真的看到了一张张大团结时，穆绵还?是震惊得不行?。
所以，这些应该或许可能大概就是…………
李桂燕带着石大宝跑的时候，石大宝从石老太太那偷拿的钱？！
穆绵数了数，十?块钱一张，一共有十?张，刚好一百块。
再加上这一层一
层的，包裹得这么严实，肯定?是石老太太平时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然后还?不设防地告诉了自己大乖孙。
穆绵坐在地上没有动，盯着手里突如其来的一百块巨款，心里极限拉扯。
一百块真的很多钱，她敢说，在她们大队，家里存款没过百的人?家肯定?大有人?在。
但想想石小?莲母女三，和已经去?世的石兴富。
石春草一个乡下老太太哪有能力?挣钱呀，这些钱应该就是石兴富的赔偿款。
说起来，石兴富跟她爹关系还?挺好的，一来是因为两个人?都在公社有工作，二来也是石兴富这个人?会做人?。
石兴贵跟他哥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石兴贵是那种去?别人?家扯闲，看人?家院子里晒了花生?的话，会随手捞一把走的人?。
相比之下，石兴富就是那种不仅不拿，还?会揣一把花生?去?别人?家，顺手递给这家小?孩说添点零嘴的人?。
跟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很愉快，可惜石兴富好人?不长命。
穆绵还?在盯着那一张张大团结看呢，身后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扭头一看，是经常去?她家的李大娘。
穆绵不动声?色地把帕子揣进了裤兜里，李大娘看见人?也很意外，“绵丫头，你坐这干啥？不小?心睡着啦？”
经常有小?孩在半山腰玩着玩着，随手找块大石头就睡了，大人?们都习惯了。
尤其是中午和下午喜欢犯困的时候，半山腰的大石头上很容易捡到小?孩儿。
穆绵手触地爬了起来，笑了笑，“不是，我刚刚在这摔了。”
这个沟沟被草挡住了，没看见真的很容易滑。
估计石大宝跑的时候半夜在这里摔过，不然东西?怎么可能掉出来。
李大娘这才看见人?屁股后面的泥巴印，“ 哎哟，没摔狠吧？屁股动动腰扭扭，要是不疼那估计就没事?儿，你们这些小?娃子皮实，摔一下问题应该不大。”
穆绵动了动腿，“嗯，我没啥事?儿，李奶奶你今天没去?打猪草呀？”
李大娘弯腰捡起一根大木棍，“割完了已经，闲得没事?我就来捡点柴。”
穆绵仰起个小?脸儿，“那您忙，我回家啦！”
李大娘笑着挥了挥手，“回吧回吧，你们这些娃子精力?就是好，天天满山坡跑。”
告别了李大娘后，穆绵也没往自己家走，她摸了摸裤兜。
如果今天她捡到的是没有主的，肯定?毫不犹豫就留下了。
这是一百块钱耶！一百块啊一百块！！
最后还?是良心占了上风，穆绵朝着石小?莲家走去?。
还?给石老太太那是不可能的，本?来也不是她的钱。
说起来，这老太太也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了。
石兴贵可不是个孝顺的人?，把石老太太的抠门自私遗传了个十?乘十?。
以前还?有李桂燕干活，以及石老太太从石兴富那弄来的各种东西?和钱，他生?活还?是过得可以的。
现在这些都没了，平时上工那点工分，都不够他一个人?吃。
穆绵也是偶尔有听说，石兴贵平时就给自己爹娘喂点糊糊，尿了拉了更是十?天半个月不见收拾。
石春草那几个嫁出去?的女儿，有一个算一个也根本?没回来看过。
石兴贵之前还?想让田红娟去?照顾呢，但咋可能。
大房二房早就分家了，何况自从石兴富去?世后，老太太可是没少折腾，还?直言母女三不是石家的人?，不能占她们的宅基地。
所以母女三只能在大队犄角旮旯里重新申请一块住着。
老太太这折腾一通，临了临了，老无?所依了，也不知道图啥。
穆绵从半山腰下来，一路上没看见许乐乐她们。
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蛰到？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十?来分钟后，穆绵站在了石小?莲家门口，院子里没人?，她探着脑袋望了望。
还?没出声?喊呢，田红娟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她应该是在厨房忙什么，从窗户那里看到了人?，“小?绵呀，有事?吗？”
穆绵：“婶儿，我找石小?莲。”
田红娟看起来还?挺高兴的，“她在家呢，你先进来坐会儿，婶儿给你喊她。”
说着她便从厨房出来，朝卧室的方?向喊了一声?，“小?莲小?莲，绵丫头来找你玩呢，别搁屋里闷着了。”
没出三秒钟，石小?莲顶着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出来了。
她实在不知道穆绵来找她玩什么。
田红娟可不知道两个小?姑娘之间的小?揪揪，她是真的很高兴。
小?闺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天天往外跑，有时候大半天都见不到人?。
现在又天天搁屋里窝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小?娃子不出去?跑跑怎么行?，多跑跑才能长得好。
田红娟笑呵呵的，“去?玩儿吧，也别跑太远了，天黑前记得回来。”
石小?莲莫名其妙地就跟着穆绵出门了，只不过刚出了院子门，到了院墙外面，人?就不走了。
石小?莲心里疑惑，嘴上也就直接问了，“你找我啥事?？”
穆绵看了看四?周，石小?莲家附近一点遮挡都没有，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穆绵抬脚便走在了前面，“换个地方?说吧。”
石小?莲犹豫了一下，然后一脸狐疑地跟上了。
走到山脚下一个草垛子跟前后，穆绵左右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她从兜里掏出了那一百块，“在山里捡到的，算是你家的东西?吧，物归原主。”
石小?莲疑惑地接了过来，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后，脸上疑惑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了不少，又是震惊又是惊喜的。
半响，她嘴巴张张合合，说道：“谢谢，我家很需要这笔钱。”
其实她爹的赔偿款不止三百，有五百。
厂里领导也知道那老太婆是个什么德性，为了照顾她们母女三才对外说的是三百块。
即便是这样，她家的钱也是不够用的。
她妈身体不好，常年不能累着，还?要吃药，姐姐当老师的那些工分换来的粮食也不多。
她家这两年都处在入不敷出的状态。
而且她还?想让姐姐去?读个高中，虽然读完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但姐姐是有能力?读的，因为看她还?小?，妈妈身体也不好，她姐才不得不放弃。
看着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脑袋的穆绵，石小?莲又真情实感地说一声?谢谢。
至于，那老太婆之前嚷嚷的，这是她爹该给她们的养老钱，那纯纯是放屁。
她爹给的钱已经够多的了，多到她爹去?世的时候，家里存款压根就没剩什么。
穆绵摆摆手，实话实说，“我要是没看到石大宝那几个字我就自己留下了。”
任务完成，没穆绵什么事?，说完她就打算走。
她前脚才刚迈出去?半步，后脚就被石小?莲喊住了。
穆绵疑惑地回过头，石小?莲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停顿了一下才道：“那个，我上、上个月，偶然间偷听到两个大叔说……”
“说他们在之前那个小?水潭，西?南角方?向不远处的大松树底下挖到了人?参。”
“能长出一颗的地方?说不定?也有第?二颗，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穆绵眼睛立马睁大了不少，“！！！！！”
什么东西?？？
人?参？！！
半山腰的地方?还?会长人?参呢？！她以为都长在深山里呢！
这下表情震惊又复杂的人?变成穆绵了。
说是上个月，其实应该是上辈子吧。
石小?莲能这么说，说明这人?参还?没有被找到，第?二颗不过是欲盖弥彰的幌子。
穆绵复杂道：“你没去?找吗？”
石小?莲被噎了一下，“我去?了，找了两个月。”
连个毛都没看见。
这事?儿她会知道，也是因为上辈子闹得满大队都知道，挖到人?参的就是离她们家不远处的老杨叔家。
那老杨叔挖到就挖到吧，回来还?得瑟得不行?，在哪一片挖的都给嚷嚷出来了，还?说是在一棵大松树底下。
后来又得瑟说换了一百五十
?块钱，结果没出一个星期，钱就被人?偷了。
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她小?叔家干的。
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除了忙姐姐的事?情就是忙着找人?参。
腿倒是跑细了，人?参影子却没见到。
说是在一棵大松树底下，但是山上那么多种大松树，谁知道是哪一棵。
找得她都已经放弃了，可能是命里就没有这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