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Chapter191
Chapter191
劫狱吗？
如果定位魔纹没有出错, 某种角度是要打劫监狱，但劫的不是人，而是一面魔法镜子。
麦考夫希望凭实证做推断，但身处一团迷雾的最终任务, 想象力似乎更加重要了。
他有一种直觉, “今天恐怕很难通过召唤魔纹抢来「真相镜」, 废城距离最高监狱太远了。”
托特王朝的六百多年间，王朝帝都一直在位于大陆中央阿斯加德学院所在竖目城的隔壁城市。帝都与竖目城被誉为梦幻大陆的双星城。
七十年前，改朝换代。
由于竖目城被极端组织「骷髅军」占领，霍德华王朝把首都定在大陆偏东北方向, 命名为“新都”。
从位于大陆西侧的废城到「最高监狱」所在的新都，直线距离很远。
以现实世界地位置作比, 大致距离是从英国伦敦到美国西北角的阿拉斯加。
召唤魔纹的成功概率与距离相关，越近越能成功召唤。
今天这种远距离召唤的难度颇高。
莫伦：“除了距离阻碍, 「真相镜」很可能设有反召唤保护。”
保罗霍德华称帝之后曾经大肆寻找「真相镜」，在魔核消失初期, 仍有部分魔法道具能被使用。
作为帝王，保罗怎么会没本事找到可用的召唤类道具, 但他一直宣称没有找到镜子。是真的没找到，还是对外说了谎？
莫伦搜集了一些有关新都的消息, “这座监狱建筑物以前的用途是魔法实验楼，后来被保罗翻修改建成收押重刑犯的地方。他对建筑物的内部情况不可能一无所知。”
麦考夫了然, “如果当年保罗没有找到镜子, 说明它的隐藏措施一度做得非常好；如果他说谎, 故意把镜子藏在监狱中杜绝旁人获取, 也一定会加强防盗措施。”
不论哪种情况，「真相镜」都不易取得。
麦考夫却必须迎难而上, “说实话，至今我仍旧很难相信隔空取物，偏偏《魔纹大全》提到了成功施术的一个关键点——强烈的意念。我想试试先召唤这支鹅毛笔。”
半米外，床头放了一支他常用的鹅毛笔。
麦考夫可以清晰地在脑海里勾勒出它的细节，像是哪根羽毛缺了一小撮，他也了如指掌。
莫伦担忧的恰恰是麦考夫意志力过强。
哪怕他打心底不信任魔法，可当完成最终任务的渴望太过剧烈，反而会引发不可估测的后果。
莫伦也读了《魔纹大全》，扉页上的等价交换定律是一切魔法的基础。
论上，那些需要魔法材料才能绘制的魔纹，也可以仅凭个人魔力完成。
只要魔法师有足够充沛的魔力，就可以代替魔法材料里蕴含的能量。
由此，不免触发危险情况。
当个人的意志力过强，而希望达成的目标又太过艰难，魔纹可能会透支魔法师的魔力进而危及生命安全。
莫伦特意叮嘱，“我没有什么能帮您，只想请您不要勉强。无法通过召唤魔纹获得「真相镜」，我们还能通过物的手段。”
麦考夫答应得很快，“好，我会注意的。”
不多话，他开始在地面绘制召唤魔纹。
一笔画成复杂的图案，随即在脑海里勾勒羽毛笔的形状，默念出召唤它的渴望。
当心脏渗出凉意，魔力注入魔纹，一阵白光亮起。
床头的羽毛笔原地消失。
下一秒，它出现在了召唤魔纹阵内。
麦考夫拿起羽毛笔，翻来覆去地观察，确定它完好无损。“很奇妙！居然真能发生召唤瞬移。”
莫伦：“可以解人们为什么用「消失」去形容魔核的缺失，而不是说它死了。这个世界的基础魔法规则仍然存在。”
麦考夫：“也不知道这种现象与最终任务有什么关联。”
因为不知道，才要获得「真相镜」。
麦考夫换了一个位置，一回生两回熟地又画起了召唤魔纹。
收笔之际，在脑中构想起「真相镜」的模样，企图召唤它来到面前。
心头又一次泛冷，但很快感到情况突变！
如果前三次的魔法流动是深秋冷风般的凉意，这次魔力流转时的体感温度再急转直降。
短短三秒，从10℃暴跌到零度。它却没有停止降温，而是直冲零下三四十度。
麦考夫只觉灵魂被瞬间冰封，血液几乎在顷刻间冻结。
极度深寒的源头——心脏，它好像停止了跳动，又似有什么要破冰而出。
“停下！把那面镜子从你脑子里全部删除！”
莫伦看到麦考夫脸色骤然惨白，他的眉毛更突然冻上一层冰霜，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出了问题。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莫伦下意识伸手，想要帮忙做点什么，但在触碰到对方之前，硬生生地停下。
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节外生枝。手指只能悬在半空，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麦考夫清空脑海，不再去想召唤「真相镜」，只想切断魔力转动。
从心脏爆发出的极度深寒感却不能说停就停，就像是高速行驶的车辆做不到一秒紧急停下。
他死死咬着牙关，竭尽全力保持清醒，个人意志与体内几近失控的力量在无声地激烈撕扯。
莫伦眉头紧蹙，凝视对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她屏住呼吸，似乎觉得空气都停止了。
卧室里，死寂持续了整整一分钟，难熬的似乎长达一个世纪。
“咳咳咳！”
麦考夫一阵急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终于，那股冰封灵魂的深寒似潮水般退去，让人再度体会到活着的滋味。
莫伦紧绷的神经为之一松，狠狠地深吸一口气。
她总算可以恢复正常呼吸，但仍心有余悸，无法马上控制住自己依旧在颤抖的双手。
麦考夫犹豫一秒，还是伸手勾住莫伦的右手小指，不让它再发抖，“请放心，我没事了。”
莫伦右手蓦地一冷，仿佛撞上了一块终年不化的坚冰。
她瞥了一眼两人勾在一起小指，没有被冰冷的触感劝退，反倒将手指扣得更紧了些。
莫伦又抬眸看向麦考夫，眼神不言而喻，「呵呵，您是怎么定义‘没事’的？！」
麦考夫只能保持微笑，企图用温暖的笑容抚平身体的低温。
无声之间，两人对视了半分钟。
莫伦终是打破沉默，“您没有做错，只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太不了解。答应我，您不会再轻易尝试召唤「真相镜」。”
麦考夫郑重保证，“我答应您，如果要做，一定会提前告知您。”
莫伦微微颔首，继而分析起适才突发的诡异深寒。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童话镇里《冰雪女王》的故事。故事里的魔镜四分五裂，谁接触了它的碎片就会被冰封住人心。”
麦考夫：“您是指福利世界的遭遇，对目前的状况是一种暗示。”
莫伦提起一件令她不安的事情：
“近三周，我接触了一些七十年前学习过魔法的人，一共三十七人。那些老者聊到当年魔力运作的感觉，都说有暖流在体内涌动，仿佛沐浴在春风里。”
莫伦不仅咨询了有过施法经验的人，还从年轻人处打探了不少消息。
“年轻一代都没有感受过魔力流转，但听到的家传故事中，长辈们提到魔?*? 力在身体里运行的感觉，无一例外都与温暖相关。您却与大家都不同。”
这就是问题所在。
麦考夫四次感知到魔力时，从未察觉到暖意，始终都是觉得冷。
反常必有妖。
莫伦：“这种寒冷的魔力是否会像童话里的魔镜碎片，为持有者带去灾祸呢？”
“不无可能。”
麦考夫经过今天的实验，确定莫伦的推论非常有道。
这不是是杞人忧天。
拥有别人没有的特殊能力，它不一定是幸运，更可能是揣着一颗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莫伦紧紧抿唇。在任务通关前，如果两人死亡，也就是在现实里死去了。
本轮不同的是有一次兑换特殊奖励的机会，在抵抗致命伤与更换任务中二选一。
这种选项反而让人更加慎重。
它说明这个世界的危险性，而必须掌控好最佳选择时机。
莫伦：“现在看来必须得到「真相镜」才能清来龙去脉，我们不会因为误判而任务失败。”
麦考夫：“如您之前说的，可行办法只剩下物手段获得。那就需要横穿梦幻大陆，抵达新都的「最高监狱」，再想办法潜入其中找到镜子。”
如果是一百年前，魔法传输阵或魔法飞毯等交通工具能极大缩短通行时间。
现在只能靠马车与渡船，粗略估计至少要四五个月的时间。
对两人而言，出行还面临一些实际困难。
没有合法的身份证件，不能进入政府控制的城镇；
缺钱，无法负担长途的旅行费用；
这一路上，势必途经政府抵抗组织的交战区，安全上也难以得到保证。
麦考夫：“报名做护卫，加入「炉火组织」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找一个前往新都方向的护送任务，让组织解决我们的身份证件、旅途费用困扰。”
莫伦赞同：“您说得对。虽然做护卫遇到事要往前冲，但也比我们单独上路靠谱；。至少「炉火组织」会规划一条最合适出行的路线。 ”
*
*
废城的百里之外，海洋城的某间地下室里。
养猪场老板陶森恶狠狠地啃着黑面包。
一边吃一边骂骂咧咧，“该死的「炉火组织」居然对我发布通缉令，害我东躲西藏！该死的开灯人，曝光我的病死猪买卖！全都该死！现在我不好过，就要快被逼死了，我死一定也要拉你们做垫背的！”
第192章 Chapter192
Chapter192
5月5日, 「炉火组织」麾下一支三十五人的队伍从废城出发。
命名为090队，目标前往梦幻大陆的东北方向「图灵城」。预计四个月后抵达目的地，说是为了押送一批冷兵器制造原料。
莫伦与麦考夫报名应聘了090送货行动。
这个任务的出发时间最快，终点位置也距离两人想要前往的新都最近。
「炉火组织」不可能阿猫阿狗全都招。
包吃、包住、包造假身/份证明的外出任务, 势必要经过重重筛选。
护卫的招聘标准是健康、敢打与服从命令。
麦考夫庆幸原身常年进山伐木打猎, 有着健硕身体与敏捷身手, 让他不至于因为硬件条件不达标而被迫落选。
莫伦另辟蹊径，应聘了队医。这个岗位只要求医术到位，其他都不是问题。
她还有了一定的采购权，在出发前被批了一笔经费, 购置队伍所需的常备药。
本次领队是在起底养猪场时见过的莱娜。
一批武器制造原料由组织在废城的代表人物亲自押送，这批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莫伦在私下猜测, “我怀疑押送原料是一个幌子。以「炉火组织」的势力，掌握梦幻大陆不同方位的矿脉, 不至于横跨东西运输原料。真正需要押送的是某件可以随身携带的重要物品。”
两人为了搭便车，临时加入「炉火组织」。
与其说是在意货物能否安全送达目的地, 不如说希望路上少遇到阻碍，不要耽误了原定计划。
麦考夫：“别人也不都是傻子。”
不傻就能猜到090队伍的押送货物有异, 而高价值物品引来劫匪的可能性更高。
对此，两人能做的是提高警觉, 随时做好被偷袭的准备。
*
*
陶森被通缉令弄得东躲西藏，藏在『海洋城』地下室时, 发狠了要找垫背的给他陪葬, 但还是奉行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要能苟活一天, 他就不可能主动暴露。
见不得光的逃亡持续了三个半月, 从梦幻大陆的西侧往东北方向逃。
他想逃到霍德华王朝的新都，大隐隐于市。设想很美好, 但随着时间推移，发现想抓捕自己的势力不减反增。
不只炉火组织通缉他，政府猎巫军也用重启魔法用品的罪名通缉他。
就连有“疯子”之称的骷髅军也不放过他，甚至不需要一个正经由，只说看他不顺眼就要悬赏他项上人头。
陶森越逃越憋屈，随着兜里的存款渐渐见底，他也没了拿钱开路的可能性。
7月15日，因为左脚踏进荒郊野外，一着不慎掉进深坑。
“啊——”
惨叫声瞬间响彻荒郊，坑里的捕兽夹把他的左腿夹断，当场血流不停。
“救命啊……”
陶森没想到自己成功躲过三方抓捕，最后居然倒在了一只抓野兽的捕兽夹上。
短短半小时，血液的快速流失让他进气少出气多。
嗓子都要叫哑了，也没听到救援动静。眼看就要当场毙命，这时终于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与说话声。
军官奥德：“大中午，也不知道是哪个眼瞎的在喊救命。本地人都知道妖山的夏秋季节最危险，压根不会靠近。”
士兵A：“也不太可能是过路商队。商队有人掉下去了，该是找同伙求援。”
士兵B：“正常人确实不会独子靠近妖山，说不好是走投无路的逃犯？”
军官奥德闻言兴奋起来：“真是逃犯就好了，可以领一笔赏金。要是运气好到遇上养猪的陶森，可以领到三千布罗。各位放心，见者有份。”
士兵们哈哈大笑，加快了马速靠近捕兽陷阱。
坑底，陶森把那群人的对话听了一个大概。
不同势力针对他发布的赏金，他是了如指掌。说是“三千布罗”，来的九成是猎巫军。
他怎么会不了解穿过妖山有风险。
这座山取名为“妖”，因为在魔法时代有神出鬼没的魔兽，让很多人命丧于此。
陶森也想走平坦大路，但那种路关关设卡，他作为通缉犯是寸步难行。
本想着魔兽绝迹后的妖山能相对安全，不料避过了野兽，没避过人为设置的捕兽夹。
逃亡好运是到头了，这次真的完了。
陶森本就奄奄一息，发现追兵来了是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能喘上来直接死了。
不行！绝不能死得这样憋屈！
陶森硬是撑住了最后一股劲，等着猎巫军来到深坑上方。
“哈哈哈！好极了！”
军官奥德站在坑洞边缘，看清了三米之下倒在血泊里的那张人脸。
他仿佛看到一堆金币，两眼顿时放光，“我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真是养猪的陶森！”
近三个月内，陶森的画像传遍了梦幻大陆。
「炉火组织」发布的悬赏令详细到刁钻，不只画了陶森的日常画像，更把他能进行不同角度伪装的模拟图都放了出来。
眼下，奥德与九名士兵很容易就认出了坑底的通缉犯是谁。
陶森嘶声竭力地大喊：“求求你们，救救我！我有重要的情报能做交换！”
军官奥德没想当场要陶森的命，活着的通缉犯更值钱。
他立刻指挥三名士兵放绳索下洞，把人给捞出来，“注意些，别让人死了。”
三名士兵立刻下洞。
陶森却已经支撑不住，他感觉到生机随着失血飞速流失，必须找个垫背的。
这些日子，他才不会就像没头苍蝇乱跑，而是一直想着找机会报复。
摸清了「炉火组织」编号090的送货队伍从废城出发，居然是莱娜领队。他压根不信所谓的运送矿石原料，猜测另有真正的重要货物藏在运输队里。
陶森不知道贵重东西究竟是什么。
事到如今，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了，他的临死之词就是铁证。
他紧紧攥住第一个下洞的士兵裤腿，哀求着说：
“救我！用最好的药救我！我知道炉火组织的重要情报，有一支三十五人的队伍前往「图灵城」。那些人表面上是护送原铁矿，实际上他们是在护送一件奇宝！”
士兵听到这话，立即追问：“你快说是什么宝物？只要你说了，就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陶森仿佛非常诚恳，老实交代：
“是、是、是能让普通人重新拥有魔力的宝贝！真的不是我，是炉火组织，他们重启了魔法，栽赃给我！”
三名士兵听到这则爆料，呼吸都变了，齐齐惊诧。
别看他们搞猎巫搞得起劲，但是如果真有一个有用非凡力量的机会摆在面前，谁不想拥有呢？
这会迫不及待地问：
“什么？”
“重新有魔力？”
“谁都能用吗？”
陶森发出临死栽赃一击，无法再多说一个词。头一歪，再也没了呼吸。
三名士兵设法对陶森进行抢救，但为时已晚。这人出了太多的血，没有活的可能。
军官奥德在坑洞上方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会瞧着陶森的尸体，不免有些懊恼，怎么就能让人死了。要是人活着，一定能挖出更有价值的消息。
对于这个情报，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陶森是为了谋取最后的生机，他怎么敢说假话呢？
何况「炉火组织」是否有运货队经过妖山附近区域，这是能被查实的事。
“让人重新获得魔法的宝贝。”
军官奥德下意识念叨起来，这种好东西谁不喜欢？
他相信陶森说了实话，区区一个养猪场老板怎么能弄出魔法复活，整件事更像是「炉火组织」做的。
现在必须把宝贝抢到手！
*
*
7月20日，送货队历经两个多月的跋山涉水，即将抵达目标地点「图灵城」。
这一路走得相对平顺，「炉火组织」的旗号很好用，基本没有遇到劫道者。
有过两次被零散的「骷髅军」偷袭，但以三十比三的人数优势，很快击退了对方。
经过城镇时，至多需要多交些人头税，从未被猎巫军为难。
莱娜：“只用再坚持半个月，我们就能顺利到达终点。现在来说一下最后的线路安排。”
莱娜拿出地图，用红笔画出了一个圆弧图形。
“走直线是最快的，但需要横穿妖山。我们没必要冒险，宁愿多用一倍时间绕道而行。”
莫伦已经打听过妖山的风险。
山里已经没有魔兽，但还遍布着大量菌菇类植物。
在妖山，某种时候菌菇比魔兽更可怕，不是你不主动食用就能保证生命安全。
漫山遍野的“妖菇”会释放大量孢子。这里的情况特殊，旅人进山呼吸了含有孢子的空气，也有很大概率会致幻。
每年从8月～10月，是妖山菌菇集中释放孢子的季节，这时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进山。
莱娜选择绕道是非常合的路线。最后的这段圆弧形路程，约等于绕着妖山山脚半圈。
路上势必途经一个约有近千人的猎巫军驻扎营地，所在的城镇名为「石头镇」。那基本不是问题，之前遇到过数次类似情况，只要多交一点过路手续费就行。
黄昏时分，缴费入镇。
从石头镇的门口到旅店，步行半小时。
七月下旬，夏风习习。
镇子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金色，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开始烹饪晚餐。
不时听到商贩的叫卖声，说着卖完这单就回家吃饭。
以一个词形容，『温馨』是石头镇的底色。
莱娜不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熟门熟路地把送货队带到「星光旅店」。
三十五人全员入住旅店，将在这里休整一夜，明天天亮后继续出发。
莫伦与麦考夫主动申请，被分配到一间房。
等关好房门，异口同声地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您觉得呢？” “这座城镇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您有什么感觉吗？”
此话一出，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麦考夫：“从缴费入城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舒服。明明那些士兵的神态与一路走来遭遇的政府军没有差别。”
莫伦非常认同，“不只是士兵，包括旅店的伙计，也让我有种不愿多呆一秒的感觉，但伙计的举止也都很正常。莱娜等人有丰富的押送货物经验，她并没有察觉怪状。”
这是怎么了？两人的不适感从何而来？
莫伦摇摇头，打开了行李箱。
“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但愿今夜用不到它们。”
这只行李箱装的不是日常用品，而是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莫伦得到一笔资金去采购药品。
她与药铺讨价还价，索要了一些额外赠品，再把它们通过特定方式组合起来。
一句话形容这箱行李——爆.炸是一种艺术。
第193章 Chapter193
Chapter193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越不愿发生的事，越容易上演。
莱娜领队做事谨慎。
以免被投毒，入住旅店后的饭菜饮水都不借服务生之手，让队员借用店内厨房自行烹饪, 自行去井口打水。
一顿晚餐, 平安无事。
还与店内其他旅客闲聊了一番, 确定「石头镇」以及妖山一带没有异状发生。
即便如此，莫伦与麦考夫的不适感不退反增。
两人决定轮流值夜，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突然偷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似乎今夜可以安稳度过。
直到凌晨三点半, 万籁俱寂的旅店外却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响动很轻，仿佛老鼠在偷摸活动, 但还是触发了麦考夫高度戒备的神经。
他透过窗户缝隙，看到户外情况。
黎明前的黑暗里, 本该空荡荡的马路上火光攒动。
百米开外，一群人正在迅速靠近, 来的不是三五人。火光熊熊，从街头延伸至街尾, 保守估计至少有一百五十人。
在猎巫军驻扎的城镇出现这样人数规模的队伍，99%是猎巫军本身出动了。
麦考夫立即叫醒莫伦, “出事了，猎巫军正在包围旅店。”
莫伦即刻起床, 快速地瞥了一眼路面情况。
这支队伍显然是有备而来, 行动有素, 还找准了时间发起进攻。
近两个半月, 送货队数次途经猎巫军的驻扎地都能与之相安无事。
偏偏在「石头镇」被包围了。瞧这情况，旅店员工一起参与做局的可能性极大。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时间细究原因, 先去其他房间叫醒送货队众人。
一分钟后，莱娜被敲门声唤醒。
她本是半梦半醒，但被莫伦带到窗边，路面场景让她的瞌睡虫被彻底拍飞！
“怎么会这样？！”
莱娜惊怒不已，“这群猎巫军竟敢完全不把「炉火组织」放在眼里！”
莫伦对猎巫军的反应谈不上太惊诧。
即便面对梦幻大陆的第一大武器制造商，当利益足够丰厚，就会有人下杀手。
这种时候，莫伦要问清楚，“这次被运送的货物到底是什么？”
莱娜警惕地蹙眉，“你在说什么？”
“显而易见，猎巫军收到了特殊消息。”
莫伦说得直接，“一批原铁矿不足以让猎巫军兴师动众，您亲自带队难道不是为了押送秘密货物？”
莱娜拒不承认，“那是他们瞎猜！只有原矿，没有别的物品。”
莫伦解对方不愿坦诚。
送货队是临时组建的，哪怕遇上兵临城下的情况，也不能排除队伍里有人与猎巫军里应外合。
其实她不关心货物能否被顺利送达，把猎巫军要的物品交出去也行。
只是更清楚以目前的局面，就算直接投降也不会有好结果。
猎巫军摆出了大阵仗，接下去只能有两个选择。
或是把送货队全部灭口抢走东西，或是绑了送货队作为人质与「炉火组织」谈条件。
不论哪种结果，都会耽误前往新都的劫狱计划。
莫伦：“好，就算我们押送的只是铁矿，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莱娜非常为难，眼前明摆着是敌众我寡的劣势，逃亡也难有生路。
“如果能侥幸逃出石头镇，这一带前后都有猎巫军的驻军，如果他们铁了心追击，我们只能逃入妖山，横穿抵达组织所在的「图灵城」。从七月底，妖山进入菌菇孢子集中释放期，进山等于送死，猎巫军可能望而却步。”
逃入妖山是能躲过身后追兵，但要面对更多的未知风险。
在魔法时代，当妖山孢子释放时，魔法师才能成功出山。
在人类失去魔法助力的近七十年以来，没听说任何人能成功在7月末～10月初活着横穿妖山。
失踪，是所有入山者的注定结局。
莱娜在进入石头镇之前，就和大家说过妖山的危险。
“唯一的好消息，我有一张绘制于一百年前的妖山地图，勉勉强强算是一种参考路线。”
莱娜又瞥了一眼窗外，眉头紧得都能夹死苍蝇，“不说怎么在妖山活下来，要怎么先冲出重围。”
莫伦着重确认一件事，“您不想与猎巫军议和，对吧？”
莱娜嗤笑，“当然不可能。这种时候服软，我作为领队还有可能被抓作人质，但你们会被一个不留地杀掉。这帮猎巫军手上沾着的无辜人命太多了，绝不会心慈手软。倒不如极限一换一，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莫伦点头，“这样就好，我们的看法一致，那就先杀出「石头镇」。”
莱娜不解，有什么底气能做到冲出石头镇？
“我们只有三十五人，外面围着的少说有一百五十人。你难道有飞天遁地的魔法道具？”
莫伦摇头，“我不懂魔法，制作了一些别的小玩意。”
什么？
莱娜的问题没有出口，只听窗外突然响起号角声。
“呜、呜、呜——”
军号彻底击碎了深夜的宁静。
很快，路上响起军官奥德的嚣张喊话：
“090送货队，你们全都给我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完全包围，方圆百里都是政府军，别想顽固抵抗。
情况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们利用运送原矿打掩护，实则运送触犯死罪的魔法违禁物品！现在只要老实交出你们押送的禁物，我做主给你们留全尸！给你们五分钟，过时不候。”
怎么不候？
前锋队伍已经准备就位，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旅店，只等一声令下就冲进去杀人。
莱娜冲出房间，确定了旅店内部的不正常。
送货队入住三楼，这会队员们已经纷纷来到走廊上。
但听不到其他楼层的传出任何响动，更没传来任何店员的叫喊声。
麦考夫已经去一楼打一个来回。
他从楼梯方向而来，“底下两层楼都没动静，走廊油灯全都熄了，前台大堂也是一片漆黑。我没听到一点人声，旅店的总门紧闭，很可能从外被反锁。”
这下可以确定旅店参与到了围杀中，其他的住客也许已经凶多吉少。
莱娜正要继续刚才的提问，究竟有什么秘密武器能让大家脱困？
不等她开口，参加过五次运输任务的老队员维基先跳了出来。
维基急吼吼地冲着莱娜大喊：
“这和出发前说的不一样。当时说这一路是押送原矿，而不是违法禁物。你搞秘密行动，把大伙都给拖下水。我们根本打不过那么多猎巫军，你还是把东西交出去，想办法找对面和谈吧。”
“和谈！你做什么美梦？！”
莱娜冷笑，“奥德的话说得很清楚，最好的结果是给我们留下全尸。再说了，根本没有违禁物品，这是奥德编的瞎话。”
“不对吧？”
队员帕姆也质疑了，“这种时候再隐瞒就没意思了，根本没必要走三个月去图灵城运送铁矿。在图灵城附近有矿口，只要五天就到了。”
队员乔治也点头，“是啊，是啊。大家过去不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要被猎杀了，只想死得明白一些。这一趟是不是运输魔法物品了？”
这个问题很快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莱娜坚定地摇头，“不存在你们说的魔法物品。总部要求运送这批铁矿是为了做对照组实验。由于废城出现了魔纹重启，所以采集废城附近的矿石对比是否出现了特殊能量。”
这个由听起来挺合，倒是让议论声一下就停了。
维基不确定地说：“既然这样，不如与猎巫军把话说清楚。”
莱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有直接否决。
“也行，你去窗口喊话奥莱。你问他，我们交出铁矿，他能不能立刻撤兵。”
维基脖子一缩，想说他不敢。万一弓箭手瞄准他，直接给他一箭呢？
可谁叫他主动提出，而一群人的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刚开窗，眼睛刺痛。
一排排刀刃的锋芒逼人，反光恰好直刺进了他的眼睛。
维基堆笑对楼下说，“长官，您误会了！我们没有运送违禁品。大家都知道四月初废城的照明魔纹莫名其妙地亮了一晚上，所以要采集废城周边矿物去做检测。这真是一场误会，矿石全都归您，您与兄弟们也别在这里继续吹冷风。”
“误会？”
军官奥莱不耐烦地说，“你哄傻子呢？我得到了确凿的情报，你们手里有魔法相关违禁物品。今天你们只有两条路，把东西交出来，能死得痛快些；要不就是被乱刀砍死。”
奥莱坚信情报无误。
那是陶森想要换取救命机会给出的消息，怎么可能作假？他能有什么好处？
退一万步，假设陶森真的说谎了，今天也不会以退兵收场。
奥莱已经想好了，今夜既然兴师动众就一定要有所收获。他才能对上司有一个交代，而不是承认自己判断错误。
退兵是不可能退兵的。
“那件魔法物品的体积很小，必定是莱娜队长亲自随身携带。这样吧，我也发发善心，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奥莱更对楼上挑拨离间：
“谁能把违禁品抢到手交给我，我就让他活命。我做出承诺，还让他加入政府军。不过，名额只有一个。就看你们谁最积极了。”
这是赤/裸/裸地挑拨，要送货队内斗大厮杀。
维克站在窗边，听到这里，立即动摇了。
他尽力控制着小心思，转身看向莱娜，“您都听到了，猎巫军掌握了详细情报，连您押送的魔法物品的大小都一清二楚。您可别再欺骗大家！”
莱娜讥讽：“我说的话，你是一个字不信。猎巫军说的话，你倒是字字听到心里了。我敢对天发誓，没有运送魔法物品，否则不得好死。你敢发誓你没有计划除掉大伙后投降猎巫军苟活吗？！”
维克嚅动嘴唇，他怎么敢发这种毒誓。
赶忙想找些话含混过去，准备把矛头重新聚集到莱娜身上。
下一秒，“咚”的闷响在维克后脖颈处炸响。
是谁！是谁敲他闷棍？没感觉有人靠近啊！
维克不甘地失去意识倒在地上，都来不及回头看一眼。
莫伦面不改色地看着麦考夫出人意料地挥棍，向他眨了眨眼。
干得漂亮！久违了的闷棍绝技，这技能被是麦考夫练得出神入化。
麦考夫若无其事地放下棍子，说：
“现在大伙必须齐心协力，不能给叛徒任何作乱的机会。”
仅仅把人敲昏而不是一刀毙命，绝非他产生不必要的仁慈。
麦考夫把处死维克的决定权留给领队莱娜，是一种表态——关键时刻不能内乱，他没想要夺权，让那个莱娜杀鸡儆猴。
莫伦也看向莱娜，“逃入妖山是一场大冒险，最忌出现维克这样的墙头草。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往大家的饮水里下毒，把我们毒死，作为筹码投靠猎巫军。”
莱娜深吸一口气，不多废话，三两步朝前走到维克身边。
抽/出匕首，朝着维克的脖子、心脏与眼睛接连刺出四刀。刀刀致命，确保人死得不能再死。
匕首在滴血。
莱娜环视一圈，“我再重申一遍，我根本没有悄悄运送魔法物品。还有谁想要投降的？你们想也没用，就算杀了我，也拿不到被凭空虚构出来的货物！”
血腥味在走廊里扩散。
剩余的队员没有对维克之死生出不忍，但也不免一时死寂无话。
这时，莫伦已经对楼下猎巫军的信息源有了揣测。
今夜的突变，60%是养猪场陶森老板撺掇的。
陶森为了打击报复「炉火组织」发出通缉令，故意搞栽赃陷害。这人的证词会被猎巫军高度采信，他本人很可能已经付出死亡的代价。
剩下四成的可能是「炉火组织」的对手，或莱娜本人的仇敌所为。
莫伦隐去了剩余40%的可能性，这时需要语言的艺术。
她只挑前者说：“我认为今天的无妄之灾是陶森的栽赃陷害。陶森与他的父亲在废城经营了多年，对废城其他商队的运货情况也比较熟悉。因为他自己背上了通缉令，所以临死编造胡话，只想拉个垫背的。”
此话一出，众人频频点头。
莱娜也很认同：“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之前，陶森不管食客的死活，卖出大批病死猪。这会他死了，死前故意找我们陪葬，是他会做的事。”
队员帕姆叹气，“找到原因也没用，我认为猎巫军不会退的。以这些人的习性，不能承认判断失误，只有把我们都杀掉，然后扣上一个不存在的罪名。倒打一耙说是我们临死销毁了魔法物品，奥德等人才会免于被上级处罚。所以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莱娜终于能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玛莎，你之前说做了一点‘小玩意’，它究竟凭什么帮我们逃出包围？”
莫伦：“烟花，大家都见过。这些小玩意是在配比上做了一些技术性调整，增加了「炸」的威力。”
莱娜心里没底，这能行吗？
目前却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她只能装作信心满满的模样。
莱娜：“好！那我们就一鼓作气地炸出一条血路，往北直接冲入妖山。铁矿不要了，给大家五分钟，快速收拾东西，只带进山的必备物品。我们杀出去。“
话是这样说，队员们难免心里没底，但这种不确定的心情只持续了五分钟。
莫伦在三楼窗口，找好掩体也找准角度。
瞄准了队伍中央军官奥莱所在位置。点火！朝着他投出了第一枚炸.药.包。
“轰！”
这一声震动大地，让大批猎巫军人仰马翻。
奥莱根本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一起被炸成两节，当场死亡。
猎巫军原地哗然。
送货队众人正准备往楼下突围，都差点左脚绊倒右脚平地摔。
齐齐回头看向窗边，目光不能更统一了——你管这叫烟花改良版的小玩意？那么大杀器是什么？
这真不是魔法物品吗？
百年前，一人灭一城的魔法阵恐怖故事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第194章 Chapter194
Chapter194
炸出一条血路, 它正在成为一句陈述句。
长官奥德前一秒还不可一世，后一秒就被炸成几段残尸。
混杂着肉块碎骨的血雨当头洒下。
这种可怖场面，士兵们都没有见过，有人甚至吓到连怎么跑路都忘了。
眨眼间, 猎巫军从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沦为迅速溃败。
混乱里是此起彼伏的仓皇喊叫声：
“是用来屠城的「裂天」, 魔鬼武器又出现了！”
“不对, 是「血色烟花」，它绽放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人成为碎片！”
“快跑！炉火组织真的掌握了让魔法复苏的秘密。”
“我们需要禁魔咒，谁会啊——”
……
外面乱了, 旅店内不能乱。
莫伦瞧着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队员们，低吼：“傻站着干什么？别忘了好东西不多。等猎巫军回神, 再跑就迟了！”
好东西=炸.药包
她不是真的魔法师，做不到挥一挥魔杖把复制成堆武器。
“对哦, 快跑！”
莱娜快速回神，招呼大家, “如果正门冲不开，就砸窗户走！”
三十四人冲向一楼, 确认大门从外被反锁了，立刻砸开玻璃窗逃生。
不出意外, 在马厩里看到一批断气多时的死马。这些送货马匹被猎巫军的旅店同伙提前下毒搞死了。
没有交通工具很难顺利逃入妖山。现在混乱乍起，正是抢马的好时候。
一些士兵吓到弃马而逃, 让送货队捡了便宜。
抢到一匹算一匹, 没有贪心地必须人手一匹, 只要以最快速度逃出石头镇即可。
莫伦与麦考夫在逃亡队伍的末尾, 谁手握利器谁负责断后。
麦考夫眼疾手快，在人仰马翻的混?*? 乱中迅速锁定一匹落单战马。
立即纵身而上, 操纵缰绳不让马匹继续慌乱逃窜。他小跑了一圈，短短十几米让马匹情绪稳定下来。
麦考夫一秒不停，快速赶到莫伦身边。伸手让她借力上马，坐到自己的身后。“快，上来。”
莫伦背着行囊，敏捷翻上马背。
一手环住了对方的腰，另一手拿着待燃的炸/药包，“我坐稳了，朝北走。”
向北眺望，妖山在不远处矗立着。
它似乎冷眼讥笑着战乱的发生，嗤笑着每一个企图闯山者的不自量力。
麦考夫打马而过，踏着血泊，蹚过火光，疾驰着一路向北。
前方送货队一边骑马一边拿着砍刀开道，应对一小撮负隅顽抗的猎巫军。
猎巫军的箭支时不时从四面八方射来。
石头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好似商量好了一样，街上没有一个居民出现。
莫伦找准时机，又一次向侧方猎巫军的聚集处扔出一发炸/药。
硝烟瞬息弥散。
刺激气味不分敌我，不免让人轻咳起来。
麦考夫稳住马匹。
趁乱，七弯八拐突破重重包围圈。两人一骑疾驰着，逃得更远了。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硫磺味的夏风拍在脸上，难免有一种燥热的疼。
追逃之间，石头镇的北方出口眼看越来越近。
莫伦忽感背后一凛，似有危险突至。
“低头！”
她说着，将麦考夫的背部重重往下压去。
半秒后，破空声响。
一股热气从背后袭来，几乎是贴着两人头皮上方擦过。
下一秒，一支燃烧的利箭斜插/进正前方地面。
麦考夫即刻拉起缰绳，让马匹越过了箭矢。
莫伦快速转头，望向了冷箭的来处方位。
大约在三四十米远的大树上，坐着一位猎巫兵。他这一箭落空，正在搭箭要射第二箭。
莫伦从后腰抽/出左轮。
“砰！砰！”，抬手便是两枪，就见枝头的士兵轰然坠地。
远处又响起了新一轮的喧嚣。
“神啊！阿索，是被什么暗器击中了？！”
“好可怕的速度！”
“又是哪种没见过的魔法杀器？！”
“不能再追了，「炉火组织」这些人说不定还有别的秘密武器。回营地，马上向长官汇报，再制定其他的围剿方案。”
“这群人的身份信息，旅店都提供了。一定要在附近设卡做拦截，我就不信那些魔法杀器用不完……”
随着马匹飞驰，那些士兵们的说话声变得越来越轻。
送货队一路狂奔，冲出了石头镇。
朝着北方跑，大约一个小时后闯入妖山山脚。
这时，清晨五点多。
夏日的天空已经亮了。
旭日初升，漫山遍野被晨光浸染，露珠随风从叶片滚落。
放眼望去，山花烂漫，生机勃勃。山顶云雾缭绕，似乎接近天堂。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它是妖山，在外围真找不出它哪里“妖”了。
送货队却无心欣赏风景。
暂时摆脱猎巫军的击杀，但不代表安全，反而是拉开了逃亡的序曲。
今天重创石头镇的驻军，保守估计导致对方的伤亡人数达到一百多人。
莫伦知道她用的是物而不是魔法，但霍德华政府不可能认同。
在猎巫趋势愈发疯狂的时代，即便第一武器制造商也不能轻易逃过政府军的清算。
接下来，猎巫军与炉火组织会如何升级冲突，答案仍是未知数。
莱娜却必须立马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我们这支队伍的身份信息已经暴露在猎巫军手中，被继续追杀几乎是板上钉钉。就算能换新身份，也得等到进入「图灵城」或其他的混乱之城。现在从妖山逃跑是唯一选择。是齐心协力让我们逃了出来，我却不得不告诉大家，接下去我们必须分开走！”
队员们不解，纷纷询问：“啊？”“为什么？”
莱娜：“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从前进入妖山的死伤事件中，有四成是同行者之间的相互残杀。当吸入致幻的孢子，很可能会敌我不分，所以不能成群结队翻山。如果非要组队，尽量别超过三人。”
说着，她拿出了一张老旧的地图。
“我有一张百年前的地图，大家快抄一下，我们尽量走不同的方向。
反正要押运的铁矿已经丢了，诸位不必再去图灵城，也可以前往其他混乱之城躲避猎巫军。之后再到炉火组织的分部驻点交换消息。”
有这样的原因与前车之鉴，三十四人确实不能一起同行。
最终各自组队，分成了十三组，选择不同的徒步线路。
这会大家交换了彼此的预期行程，争取不在半途遇上发生冲突，但都知道进山后的情况变化莫测，很难按照既定线路翻山。
莫伦与麦考夫没有选择前往图灵城。
本次的最终目标是新都最高监狱。想线路是横穿妖山，往东北方向进入黄土城，那里距离新都更近。
莱娜欲言又止，想要具体询问那种秘密武器是什么，但还是一个字没提。最终没有邀请两人同行，而是选择独自上路。
这次从废城出发，她确实没有携带魔法物品，但携带了一份武器设计图。
设计者已经去世。根据遗言，这种武器无需借助魔法能量就可以产生巨大的攻击力。
它与今夜出现的进阶版“烟花”有关吗？
莱娜不知道，她只负责把图纸带去总部。
如果不是进入妖山后容易产生幻觉导致无差别攻击，势必要首选与战斗力强的人同行。
无奈，这里是妖山。
同伴一不留神就会变成索命的杀手，能否活着走出去就凭运气了。
十三个小组原地分开，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其实，成功走出妖山也不全是凭借运气。
如果有魔法加以辅助，可以有效降低菌菇孢子集中释放期的致幻概率。
《魔纹大全》提到了几种不同方式。
麦考夫吸取之前超量使用魔力导致灵魂差点冻结的教训，更要谨慎行事。
选择在面罩上绘制相对低耗能的净化魔纹，缓解可能遭遇的幻觉潮。
以血混入清水作为涂料，绘制一次，功效大约持八小时。假设不出现别的阻碍，七天后可以出山。
这一路至少绘制二十一次净化魔纹，也不知道是否会超过魔力短期内消耗的临界点。
且不提绝不能向外人透露身具魔力的消息，绘制两人份的魔纹已是极限，对别的人只能祝其好运。
麦考夫割破手指，放了一小瓶的血液。“这些应该可以画七天了。”
“但愿我们可以一路顺利。”
莫伦立刻拿出纱布与清水，帮忙清洗包扎伤口。
两人没有休息。
在绘制了净化魔纹之后，佩戴起面罩朝着既定路线出发。
最开始的半天路程没看到一簇菌子，自我意识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随着深入山林，千奇百怪的菌菇出现，古怪情况随之而来。
即便净化魔纹挡去了大部分的致幻影响，让人的意识继续保持清醒，但视觉上还是出现离奇场景。
莫伦瞧着麦考夫，他不再是樵夫梅杰汉密尔顿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您感觉如何？觉得自己变身了吗？”
“没有。”
麦考夫摇头，“但我看您的样子也变了，从来没有见过。绿色眼睛，铂金色的头发，身着阿斯加德学院的教授袍。”
虽然魔法学院亡了，但相关图像仍有一二被保留下来。
两人在废城搜集魔法讯息时，见过几幅阿斯加德学院的风景人物画。
莫伦：“眼下，您在我看来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米八的身高，穿着阿斯加德学院的学生袍。黑发、红眼睛，等等，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不是活人，也不是魔法学院风景画。”
莫伦仔细回忆，确定了相似的半身肖像画在殡仪馆的杂物箱里出现过。
旧画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是被殡仪馆用来做靶子射击图，闲来无事时射飞镖用了。画中人的那张脸被扎得千疮百孔，难为她想起来了。
“是保罗霍德华，我见过他加冕称帝的肖像画。”
莫伦说，“现在看您有着与他九分相似的脸。”
麦考夫顿时想起那则狗血传闻，“之前，您说过一则关于科德尔教授与保罗的师生恋传言。我眼中您现在的样子，该不会就是科德尔教授吧？”
更要问的是另一点，为什么幻视的面容是素未谋面之人的长相？
麦考夫非常肯定没见过这位教授的肖像画。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这具身体的深处封印了某些记忆。
第195章 Chapter195
Chapter195
即便出现幻视, 横穿妖山仍要继续。
莫伦越往山里走，越是“看”到更多离奇场景。
比如参天古木化形成了树人。
树干似裸.体，树枝似手臂，每一片绿叶就像是一根根手指。
风吹过, 树枝发出沙沙声。
整片森林化作千万条扭动的胳膊, 每条胳膊长出数量不等的油绿色手指。
树人嚣张地挥着利爪, 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过路人类撕扯成两半。
这只是幻觉。
当从树枝旁走过，被枝叶触碰的皮肤似被尖利指甲刮了一下，但没有实质性伤害。
莫伦：“真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净化魔纹让人清醒的意识与幻象的视觉分离了。”
“是的。”
麦考夫扫视一圈,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留下一地光影斑驳。
他看到了一块块光斑活了过来。
拇指大小的黑影没有脸，但有胳膊有腿。黑色小怪物们在拼命拉扯他的鞋带, 还企图沿着裤腿向上攀爬。
麦考夫：“以前，听说有人食用野蘑菇后误闯小人国。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些场景看起来非常真实，但有一种力量在说它们都是幻觉。净化魔纹的效果很奇特。”
两人有净化魔纹的保护, 能够思维清醒地前行。
别的进山者恐怕难以逃脱幻觉的影响，惊慌而逃偏离了线路。
步行了一个白天, 没在妖山内发现动物的踪迹。
换句话说，这里很难寻觅无毒食材。等到自备干粮耗尽, 盲目逃亡的结果最可能是饿死深山。
莫伦与麦考夫不愿做饿死鬼。
尽可能地按照既定路线前行，不论视野范围内的幻觉再怎么离谱, 一律把它们打成不必搭的假象。
*
徒步四天, 进入妖山核心地带。
有了一个坏消息。
麦考夫在绘制魔纹时感觉到了阻力。
不同于上次远距离召唤「真相镜」的瞬间灵魂冰封感, 这次是缓慢地寒意入侵。明明是盛夏时节, 但他像是身处极地。
依照这种趋势，接下来的出山路程, 恐怕无力维系净化魔纹。
莫伦看着麦考夫日渐憔悴的脸色，不可能不忧心。
焦急却是最无用的情绪，除了添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当务之急，是找到平安出山的路。
是否存在一条路没有菌菇生长？
从旧版地图上找不到这种安全路线。
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菌菇种类。
莫伦把之前四天实际走过的山路用红墨水画了出来。
它偏离了预定路线，因为与百年前的地图标识相比，菌菇的生长区域有了一些变化。
两人有净化魔纹保护，也没想着一头扎进菌菇超量密集区，而是尽可能走菌菇数量偏少的区域。
这会盯着走过的路，它形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乍一看，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但这种线条形状仿佛在哪里见过。
“它有些眼熟。”
莫伦说，“似乎与《魔纹大全》某种阵法的部分线条弧度相似。好像是传输阵，您觉得呢？”
麦考夫闻言，也看出了一些相同点。
取出删减的手抄书，好在数种传输阵都被他收录下来。
逐一比对，确定进山走过的山路与「乔恩传输魔法阵」的一段曲线相同。
这是一种定向传输阵，而阵法中心会标识出目标地点坐标。
梦幻大陆有着长达六百多年的魔法时代，给不同区域划分了魔法坐标。
新都是霍德华王朝拟定的首都，曾经的名字是「药城」。作为著名的魔药之都，当然也有对应的魔法坐标。
这在《魔纹大全》有所列举提及，坐标以“数字+符文”的形式出现。
对莫伦与麦考夫来说，这种标识不陌生。
现实世界里，剑桥附近多伊镇上的古堡崩塌后，地基上也冒出一串类似标识。
当时，两人大胆猜测它可能代表某个时空坐标。
现在，这个猜测被印证了。
话说回来，妖山菌菇分布与魔法阵线条相关，这只是巧合？
麦考夫：“假如把传输阵放大到妖山地图上，阵法中心点与妖山中央位置重合。这个地点距离我们不远，往东走，大约两小时。”
那个方向菌菇数量能用爆/炸去形容，两人原本准备绕行。
现在情况有变。
莫伦：“不如拼一把，我们去妖山中央看看。如果整座山暗藏了某个传输阵，出口说不定与我们要去的新都在同一个方位，那就设法启动它。”
麦考夫同意，“好，趁我还有余力维持净化魔纹，希望能找到一条出山的捷径。”
他还提出一种猜想，“以前没人发现魔法阵的存在，应该被菌菇生长区域混淆了视线。部分菌菇是人为撒种，而近七十年人们没了魔法作为助力出入妖山，曾经的遮蔽线路显现出来，魔法阵所在土地上菌菇数量相对较少。”
莫伦：“这说明七十年以来魔法阵仍然有效，否则也不会影响菌菇生长。”
麦考夫点头：“梦幻大陆的魔核确实没有完全死亡。”
两人继续赶路，希望在天黑之前抵达妖山中央位置。
这一段路的见闻变得愈发奇异。
古树变少了，而五六米高的巨型蘑菇越来越多。
白杆红伞状、荧光蓝绿状、似无数蛆虫凝结状……，千奇百怪的蘑菇肆意生长。
穿行其中，从庞大的菌盖下走过，仿佛误入另一个世界。
眼前的幻象更加抽象了，半空似乎出现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线条，织成一张巨网。
走在网中的人类很难不背脊发凉，仿佛有某个神秘怪兽在暗中潜伏着，随时将会收网猎杀人类。
两人尽力屏蔽幻象，不断地默念都是假的。
意志力与感官感觉在相互搏斗，很艰难地抵达巨型菌群的尽头。
前方没路了，地面出现一个圆形大坑。
大坑直径约九米，深约四米。
坑底铺设着未知金属，遍布刻痕，与「乔恩传输魔法阵」的中心图形一致。
传输阵不染尘埃，金属纹路反射出夕阳光芒。
先是一个好消息：
定向传输的坐标确定了，前半段与新都坐标相互吻合。
随之而来，却是一个未知情况。
传输阵的坐标还有后半段，对应到新都的某个具体地点。
《魔纹大全》并非坐标指南，它只列出了主要城镇坐标，但没有写明更细节方位。
假设成功启动传输阵，两人会被送到新都的哪里？
莫伦：“新都的皇宫是从药城地标建筑「藏药殿」改建而来的，我们该不会眨眼瞬移到王座上吧？”
麦考夫：“不只皇宫，现在新都的议政楼、最高监狱、商贸大厅等等都是由药城的老建筑改造的。改造时，魔核已经消失，没人发现传输阵的存在也很正常。”
冒险尝试被传送到一个具体位置不明的地方，刚刚落地就有被围捕的风险。
这一趟很可能是拿到单程票，无奈的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要不就是赌一把通过传输阵离开妖山；要不就是迷失在重重幻象的妖山中，最终因为缺粮少食饿死或陷入幻境后失去判断力而死。
不必问，只能选前者。
两人原地休息一个小时。
吃了黑面包，又了手上有的武器。炸/药剩两包，一人一份；子弹二十发，均分。
随即拟定传输应对计划。
如果运气好，定点出口在可供人自由进出的隐蔽角落，当然最好；
如果运气差，闯入戒备森严或引人注目的场所，也不用不管不顾地搞爆/炸式逃亡。
现阶段的目标是进入最高监狱。
劫狱是一种办法，被主动抓进去是另一种办法。
麦考夫：“被关后，我再使用魔纹去探查「真相镜」的位置反而更方便。等拿到镜子，再设法越狱，您在外面接应我。”
莫伦：“也不是不行。我设法多做一些炸/药，您将它们召唤至监狱，炸出一条路来。”
两人做了多种假设，在最后一丝日落余晖的笼罩下，跳入坑底传输阵中心。
麦考夫指尖轻触启动符文，当冰冷的魔力流动，两人的脚底缓缓升起白光。
光芒迅速加剧，只见四周的巨型菌菇疯狂摆动，空间开始扭曲。
两人脚底一空，又很快踩实。
白光消失，换了空间。充斥光怪陆离幻象的妖山森林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阴冷环境。
不着急点火，屏息凝神，先感知四周情况。
所在位置很像是一间封闭许久的房间，空气很浑浊，让人呼吸不畅。
没听到第三人的动静，但也并非绝对的死寂。
从地面下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响动，隔着砖石听不真切，像是痛苦的哀嚎，混杂着金属锁链的摩擦声。
莫伦冒出一个猜测，两人还是有些好运在身上的吧？是不是直接进入了最高监狱内部的无人房间？
她用指尖在麦考夫掌心写下了「监狱」一词。
麦考夫反手捏了两下莫伦的指尖，以示赞同猜测。
他点亮了随身的打火匣。光线不甚明亮，但也能勉强照亮一两米范围。
借着火光，观察所在地。
这间房不小，约一百平米。
没有窗户，积灰遍地。室内空空荡荡，家具几乎都被搬空。
地面残留了一些碎玻璃器皿、碎裂的坩埚，显示出它以前很可能是实验室。
这就对上了，最高监狱的前身是魔法实验所。
莫伦很快注意到角落里杵着一样高两米的物品，它被黑布罩着。
掀开布，两人期望获得的「真相镜」赫然闯入视野。
它安安静静地靠着墙面。
看起来普普通通，长方形的黄铜色边框上刻着粗糙的海浪纹。
明明镜面没有灰尘，但就是模糊不清，都照不出人影。
唯有镜面中间绘制的那句话，说明它不是凡物。
「不要太依赖我去认定真相，因为过去发生的事只能无限接近，无法被百分百还原。」
这句黑色花体字，黑得五彩斑斓，隐有暗光流动。
当人的视线与黑字相触，立即萌生出靠近它，再近一点，更近一点的冲动。似乎触摸了它就能窥探到世界上被尘封的一切秘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用再搞劫狱，也不用再翻遍监狱的其他房间，「真相镜」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莫伦与麦考夫站在镜子前。
穿越战火，躲过猎巫军追杀，逃进妖山深处，赌一把传输阵的出口位置后，弄清最终任务前因后果的机会终于来了。
此刻，反倒生出一丝不安。
麦考夫目光沉沉，凝视镜子。
镜子是找到了，但真相很多时候都与内心所愿背道而驰，最终任务会不会是一个无法被完成的任务？
忧虑最是无用。
麦考夫不再犹疑，伸出手先去触碰镜面黑字，但没有触发丝毫动静。
据说在缺心伯爵血案发生后，「真相镜」需要阿斯加德学院执法院首席教授的授权才能使用。
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最后一个掌握镜面启动权的人，正是艾罗科德尔，他的本次任务刺杀对象。
麦考夫曾经有过直觉，镜子需要莫伦开启。
下一秒，这个猜想被验证了。
莫伦伸出手指，抱着渴望启动「真相镜」的念头，轻轻拂过镜面的花体黑字。
原本模糊不清的镜子倏然一变。
它变得异常清晰，把两人的身形照得清清楚楚。
镜中人像不是玛莎黑德与梅杰汉密尔顿的模样，而变成了妖山森林幻象中的两张脸。
与此同时，镜中冒出了两人的全名——艾罗口口科德尔，保罗口口霍德华。
中间看似乱码的字符，是不可外泄的魔法中间名。
不论任务者愿意或不愿，都改变不了本轮任务的真实身份被确认了。
这两人身上又究竟发生了哪些惊心动魄的往事呢？
第196章 Chapter196
Chapter196
「真相镜」不只能照出每个人的魔法真名, 也能照出梦幻大陆上发生的任何事。
科德尔教授与保罗大帝的过去，一帧一帧呈现在了面前。
一切要从前朝崩溃的开始。
彼时托特帝国的末代帝王企图借助外来能量，补足世界本源魔核退化导致的魔力短缺，反而让梦幻大陆被寄生灵大肆入侵。
各地掀起了反托特王朝的运动。
当时, 保罗霍德华是托特帝国附属国的大王子。
明明他在一众兄弟姐妹里长相最为出众, 天资最为聪颖, 但始终不得父母喜爱。
保罗懂事后，更发现父母对他的防备与敌对。他得不到与弟弟妹妹们相同的教育，仿佛父母希望他能做一个蠢货就最好了。
他很难不伤心失落，一直想要弄清楚原因。
十五岁时, 母亲病危。
他终于获知了真相，起源是一则预言。
本世纪最著名的预言家雷蒙, 在保罗出生后为他做出过一则预言。
出生在托特王朝末年的红眼睛男孩，他将拥有常人不可及的天赋。他越杰出, 越是注定成为梦幻大陆的灭世者。只有杀了他，才能保全大陆的生灵。
雷蒙做出预言后, 当场死亡。
这则预言仅有老霍德华夫妇知道，却狠不下心对无辜的婴儿下手。只能冷待保罗, 希望大儿子不学无术，浑浑噩噩地过完一生。
事与愿违。
霍德华夫妇的行为让保罗变得性情阴郁, 在表面装傻的同时，又学会偷偷摸摸地壮大自己。
保罗得知预言真相之后离家出走, 更名换姓成为孤儿梅杰史密斯。
前往「竖目城」, 参加魔法学徒的选拔, 成功入学「阿斯加德学院」。
那段时间, 寄生灵肆虐。
保罗成为科德尔教授的学生，参与到了消灭寄生灵的前线战斗中。
前后历时七年, 师生俩几度历经生死考验，终于消灭所有寄生灵。
严肃的教授与阴郁的学生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感情，相互获知彼此的魔法真名，立下互不伤害的咒言，但谁都没有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等到寄生灵被灭，更大的灾难被摆到面前。
就像是一颗星球会死亡，没有什么永生不灭，梦幻大陆的魔核正在急速退化。
魔法学院联系上了另一个位面的「阿斯加德学院」总部，找到了魔核消失的旧例。
当星球失去魔核，生态系统将经历一次大洗牌。
先是魔法相关植物、动物、矿物消失，随后气温逐步下降，全球进入冰封期，非魔力生灵也会走向灭亡。
等到数万年后，可能有一种新的文明诞生，那时的智慧生命只把魔法当成一则荒唐的传说。
不过，梦幻大陆的情况有点特别。
以魔法纪年来算，它的魔核尚且年轻，退化速度超出常。
经过调查，确定魔核异变与寄生灵有关。
在托特帝国接触寄生灵之前，这种意识体已经隐秘入侵梦幻大陆。它汲取这个世界的魔力，壮大巢穴，污染了魔核本源。
对症下药，阿斯加德学院总部跨位面开出了药方。
总部提供一件稀有炼金物品，类似转化加强器，需要向它注入魔法学院师生虔诚的魔力。
再制作一个复杂的魔法阵，让充斥魔力的炼金物品与世界本源魔核融合，退化的魔核就会慢慢复原。
这种治疗方案只是听起来轻松。
魔法第一原则是等价交换，治愈一颗星球的魔核需要注入异常浓郁的魔力。
参与其中的魔法师就算不付出生命的代价，过度的消耗魔力也可能造成终身损伤。余生不能使用魔力是小，疾病缠身是大。
即便如此，魔法学院的师生们仍然决定启动治愈魔核计划。
耗时六年到了最后一步，准备启动融合魔法阵。
这六年间，大陆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推翻托特王朝的各大势力兴起。
保罗作为最年轻的一方霸主，吞并击溃其余力量，不出意外就要成立新的王朝。
对此，魔法学院是支持的。
托特帝国已经衰朽腐烂，要不是末代帝王让寄生灵肆虐，也不会导致魔核被污染。
惊天巨变发生在保罗登基的前七天。
那是魔法学院决定启动融合魔法阵的日子。保罗潜入布阵禁地，进行了一场偷天换日的盗窃。
他阻断炼金物品与魔核的融合，将充斥魔力的炼金物品与自身进行融合。
论上，源源不断的魔力可以让魔法师近似永生。
保罗窃取了足以治愈魔核的能量，妄图寻求长生不老，永远享受最高的权力。
人是会变的，欲望无穷无尽。
这句话被保罗诠释得淋漓尽致。
在四处征战即将成为一代帝王的过程中，他早就不是当初为了击杀寄生灵甘愿牺牲自我的魔法学徒。
这次背刺让魔核治愈计划功亏一篑。
参与魔法阵启动的全体师生受到阵法失败的反噬当场死亡，连尸体也没有留下，瞬间灰飞烟灭。
保罗需要时间完全消化不属于他的魔力。
这个过程中最大的阻碍是知道他魔法真名的科德尔教授、「真相镜」的存在，以及与另一位面学院总部的干预。
由于曾经定下了互不伤害咒，他无法立刻杀死科德尔教授，先去销毁能重现真相的镜子。
不是每次行动都能天/衣无缝。
保罗以为足够了解科德尔教授保管的真相镜，但没想到几百年前镜子制造者早就给它下了保护咒。
当它受到攻击，有三次自动转移的机会，会躲到想击碎镜子的人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保罗无法毁去镜子，只能施咒让科德尔无法召唤它。
真相镜的去向不明让保罗极度不悦。
他没时间发泄情绪，趁着其他魔法师没有反应过来，先摧毁与另一位面「阿斯加德学院」总部所剩的最后一个通讯阵。
通讯阵位于魔法学院里，也就顺手将这个他生活过七年的地方夷为平地。
科德尔教授从极地返回竖目城后，在她眼前的是令人不敢置信的惊变。
学校没了，同事与学生也都消失不见。联系不上总部，也无法召唤真相镜。
保罗装作一无所知，还帮着一起调查。
最初，科德尔没有怀疑保罗是罪魁祸首。
随着时间推移，蛛丝马迹一点点暴露出来，全都指向了真凶究竟是谁。
科德尔无法召唤真相镜，但能启用次一等的魔法物品。
曾经闲来无事时，她想仿制功能类似的镜子，可只炼制出了一次性物品。
有过成功的炼制经验，趁着梦幻大陆的魔法材料全部消失前，跋山涉水搜集了所需材料。
在惊变发生的七年后，科德尔再度制造了一次性还原事发经过的魔法工具。
终于确认了自己的推断正确，也不得不接受那个残酷事实。人是会变的，有些情感早就变质，真心已经被欲望腐蚀。
她只想做一件事，彻底杀死保罗。
不谈曾经的互不伤害咒，新问题是保罗吞下了巨量魔力，就算知道他的魔法真名，杀他变得异常艰难。
竭力寻找，最后找到一种勉强可行的方式。
梦幻大陆的魔法规则在庇护魔力强大的保罗，那就让他离开本世界。
利用两人之间的魔咒牵绊，迫使他一起穿过时空通道，然后不惜同归于尽式地封印他的魔力。当两人都失去魔力，就有可能直接物毁灭他。
保罗不会任人宰割，当他被迫离开梦幻大陆，立即做出反击。
无法直接杀死科德尔，就要把对方的记忆全部删除，最好让她脑子空白到变成傻子。
在时空通道里，两人大打出手。
魔咒、魔纹与魔法工具的力量相互交缠，引发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导致咒语无规则变异，形成无差别攻击场力，让两人都重伤昏迷，被甩出了通道。
通道的另一头，因为能量波动发生了大雪崩，玛莎、梅杰两家人全部遇难死亡。
在变异咒语的作用下，科德尔与保罗彻底“变成”玛莎与梅杰。两人遗忘前尘，改变外貌，甚至全面继承了被代替者的记忆。
从此开始，“玛莎”与“梅杰”在挪威的雪山脚下过起了平凡普通的生活。
真相镜的影像停格在了那一夜，是莫伦与麦考夫进入梦境任务的前一晚。
当下，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了?*? 解终极任务的起因。
阿斯加德学院总部很可能因为世界规则等原因，无法直接干预梦幻大陆的走向，所以让任务者接手处。
这下又该怎么办？
两人完全弄清任务目标是谁，就能向对方下手了吗？
莫伦不提获知原主往事的感触，直指任务相关的棘手问题。
“只有通关，我们的意识才能顺利返回现实世界。要通关，就要被对方杀死。可任务者在梦境世界被杀死，现实里也就死亡了。虽然可兑换的奖励之一是抵抗一次致命伤害，但抵抗致命伤与顺利回到现实世界是两码事。”
麦考夫：“换句话说使用了这个奖励，有50%的可能性无法顺利回家，而是成为飘荡在这个世界的孤魂野鬼。”
莫伦：“可是选择更换任务，也不一定能顺利完成。选择变更时无法提前获知新任务是什么，有没有可能让我们拯救这个世界的魔核？”
救世主竟是我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它的潜台词，很可能是我得去死一死了。
第197章 Chapter197
Chapter197
“我同意您的猜测。”
麦考夫也认为更换新任务, 被要求去治愈梦幻大陆魔核的概率很高。
他从出题者的角度出发，“比起简单地让科德尔与保罗同归于尽，阿斯加德学院总部应该更希望完成七十年前被迫暂停的魔核治愈计划。”
问题是两个任务者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魔法，如何去治愈一个世界的本源魔核？
这难度不比徒手登月, 也堪比让瘫痪的人攀登到珠穆朗玛峰顶峰。
莫伦：“不着急选择变更任务, 这件事需要斟酌。先找个合适的落脚点, 最好把「真相镜」一起带走。”
密室无法久居，哪怕不把人闷死，但等耗尽了自带的干粮与水，也会饿死渴死。
两人身无长物, 如果带走这面珍贵魔法镜子，将来或许能抵作交易筹码。
该如何离开呢？
来时是通过魔法阵, 它是单向的，没有在密室找到任何阵法痕迹。
这时体现出「真相镜」的妙用了。
往它面前一站, 本人身上的过往就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把它往某地一放，就能得知这个地方的所有往事。
论上, 两人可以获知魔镜所在屋子的进出方式、监狱动态，甚至是整座新城的情况。
一镜在手, 天下事无所不知。
莫伦却没感到兴奋，反而谨慎地看向魔镜。
“我不信有免费的午餐。依照等价交换原则, 启动魔法工具必须耗费能量。”
麦考夫也认为要慎重使用真相镜。
刚才为了弄清终极任务的始末，是不得不启动镜子, 而在搜集其他信息时就要多考虑一下。
麦考夫：“传言里, 观镜者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 压根不用注入魔力, 但我刚刚感觉到了一丝魔力流动后的寒意。”
所谓无需支付代价都是坊间传言。
两人没有遇到过其他真正用过魔镜的人，但能确定它被启动的次数很少。
真相镜多数时间都被下了禁咒, 仅仅作为魔法学院的展品。
莫伦猜测：“真相镜被放到一个地方，可以显现那里发生过的事，可以解释成它吸取了当地环境中的魔力因子。”
麦考夫：“同，当用它显示某人的魔法名与过往时，是与这个人发生了某些交互反应，它会吸取那个人的力量。”
莫伦没感觉到身体变化，“您察觉到寒意，说明魔镜不是完全免费的。我没感觉，也许因为这具身体是最后一位魔镜执掌者，所所以享有一些优待。”
这样看来，以前魔法学院很少使用它，除了魔法真名不可外泄的顾忌，应该也有启动镜子需要支付代价的考量。
“掌握一件物品就能窥见世间的秘密，容易让人上瘾产生依赖性。”
麦考夫：“一次照镜子的魔力流逝其实微不可察，只是我对魔力寒意过于敏感了。平时人们使用真相镜应该感觉不到魔力被吸取，如果一直看，当不知不觉付出的代价积少成多，观镜者就会出现负面状况。”
莫伦有了更可怕的假设：
“我听过一些恐怖故事，古怪的镜子把一个大活人吸入镜子中，从此在世上消失，谁也找不到他了。说不定真相镜也吃过人，但没被曝光出来。”
话音落下，室内一时陷入诡异安静。
真相镜纹丝不动，它普普通通的外形好似在强调自己绝不会吃人的谎言。
“咳咳。”
莫伦假咳，话赶话，越说越毛骨悚然。
“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至少我们需要利用它搞到一份越狱线路。”
莫伦轻触镜面花体字，揭开它的封印。
两人怀着针对性疑问再度凝视魔法镜子，镜面显示出这间房的过往。
最高监狱曾经是药城综合实验所。
其建造布局是三栋大楼构成一个三角形，每栋楼地上七层、地下三层。位于地上三楼的环形走廊，将三栋大楼相互连接。
这间房就在三角形结构连接处，用途是样品检验室。
它与妖山相连的魔法阵只有实验室内部人员知道，为了便于运输妖山的菌子与魔兽作为实验材料。
八十年前，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实验事故，导致检测室通往妖山方向的魔法阵被毁。
这间房的功能性结构也严重受损，现在才看不到任何魔纹图案。
它被实验管员从外部封存。
原本想要重修后再启动，但没能等到被修缮的那天，魔核就消失了。
保罗入驻新都后，下令把实验所改建成监狱，可他忽视了这间废弃检测室的存在。
原因一半是房屋封存咒，另一半是因为真相镜瞬移至此后开启了迷惑模式。
不仅保罗没发现废屋的存在，近七十年，监狱里也没人见过它。
由于实验事故的破坏范围较大，监狱改造时索性弃用了这块区域。多年来，狱警与犯人都没靠近。
想要走出房间，需用魔力敲击西墙的特定位置砖石。
这一步不难办，麦考夫可以做到。
紧接着，是一个好消息。
这片被荒废区域有条直通地下三层的紧急撤离通道。
它与废弃下水道相连，而穿过下水道就能进入新城的影子街。
“一条能直抵监狱内部的紧急通路，居然没有被彻底销毁。”
莫伦摇头，“监狱改建时也太不谨慎了，这种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真相镜显示了纰漏发生的原因。
紧急通路有三道闸门，都需要以特定顺序用魔力注入开门的机关。
监狱是保罗‘暴毙’后完成改建。
当时猎巫行动已经开始，实验室相关人员前后被猎杀。负责改建的长官听说过有密道，但不知道具体位置。
后来确定密道要魔力开启，而魔核消失让魔法师都失去了魔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没人能再打开紧急通道，索性就把它的存在隐瞒了。
麦考夫不意外会看到这种欺上瞒下的操作。很熟悉，是大英政府里的常规手法。
有些纰漏不出事则已，只要出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乱子。
不同的是，这次乱党是自己。
麦考夫：“我们先带着镜子去探路。如果能顺利往返，就可以变更计划了。”
莫伦秒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顺利就不用找其他落脚点。买些生活必备品，在最高监狱凑合几天，连住宿费都省了。”
麦考夫：“从石头镇到新都，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跑至少也要跑八天。我们抄捷径，只用了四天。新都应该还没收到石头镇发生火/拼的消息。确定城内没戒严的话，我们还能去公共浴室舒服地洗个澡。”
两人所在检测室配备卫生间，但早就断了水源供应。
如果能随时从紧急通进出监狱，其他的日常生活都在城里店铺进行，只在这里打个地铺，有一处睡觉的场所即可。
说干就干。
麦考夫开路，莫伦扛着真相镜，试着走一走紧急通道。
两人从地上三楼走到地下三层的废弃下水道入口，一路没有遇到阻碍。
路面除了积灰，没有见到第三个人的踪影。这不是单向通道，可以进进出出。
这样一来，两人可以顺利开启借宿监狱模式。
虽然没在紧急通道看到其他人，但隔着厚重砖墙能听到监狱传来的动静。
拷打声、哀嚎声以及狱警偷偷聚/众赌/博的叫嚷声，这就是最高监狱里的生活。
等走出废弃下水道，影子街在新都靠北的偏僻角落，少有行人往来。
天色已黑，但新都更加喧嚣，它就是一座不夜城。
莫伦与麦考夫开始观察这座城市。不冒进，今夜先踩点监狱四周。
找到人流量大的杂货铺去购买所需物资，还去了一家生意兴隆的公共浴室洗去一身尘土，那里是获取各种小道消息的好地方。
一圈逛完，确认石头镇的猎巫军伤亡消息仍未传入新都，炉火组织的城中据点在正常营业。
两人距离成为通缉犯至少还有四天时间。
四天也足够了，去采购制作炸/药所需的原料，去实地熟悉这座城市的驻防分布。
然后就要处如何通关最终任务。
虽然两人藏到了出人意料的监狱里，看似短期内安全无虞，但有一点必须警惕。
莫伦：“在第三次通关任务的死亡森林中，我与寄生灵同在一具身体中。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候，它操控过身体。比起能量不足的寄生灵，吞噬了巨量魔力的保罗更危险，不能排除他会提前苏醒。”
最终任务的完成期限是一年。
这个时间点也许是人皮书力量的极限，在一年范围内确保任务者意识操控宿主的身体。
然而，这里是魔法世界，宿主更有非同寻常的力量。
莫伦几乎能确定原身意识提前苏醒的概率偏高，是有论依据。
“这次进入任务时的安全注意事项与以往不同，再三警告我们绝不能泄露现实身份。”
麦考夫扫了一眼「真相镜」，“它就是不能泄露身份的由。一旦泄露真名，说不定触发跨时空诅咒。”
如果科德尔与保罗意识恢复清醒，会容忍外来意识操纵身体吗？
前者为了治愈魔核可能会忍耐，但后者不会给任务者留任何生机。
人皮书罕见地给出高亮醒目提醒，就是暗藏一些潜台词。
——任务时间拖得越久风险越高。哪怕宿主意识只苏醒一两分钟，可能趁机杀了任务者。
麦考夫：“我明白您的担忧，多用一次魔力就多一分可能打破这具身体内的能量平衡。”
“不错。”
莫伦叹息，“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有尽快通关了。”
麦考夫：“现在我们各能兑换一次特殊奖励，在获得抵抗致命伤的机会与更改任务里二选一。我的建议是您先不选，而我先选更改任务。”
这样做不是情感用事，、是经过一番逻辑推论。
“如果我的新任务是要求治愈魔核，要求献祭保罗的可能极高。是他吞噬了充满魔力的炼金物品，把他献祭给魔核，也就重启被迫中断的治疗仪式。”
麦考夫给出推测，“我主动赴死就能完成任务，您也能完成了杀死保罗的任务。您的特殊奖励可以兑换成保命方式给我使用，因为顺利通关是解决了滞留成为孤魂野鬼难题。”
莫伦蹙眉，这番推论的逻辑没毛病，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未知。
比如具体的献祭要怎么操作？
主动赴死，是否会遭遇保罗意识的反抗？
万一新任务不是治愈魔核呢？
这些都是未知数。
莫伦沉默了。
一旦变更任务，开弓没有回头箭。就怕一招选错，最终满盘皆输。
麦考夫浅浅地笑了，“这是最佳选择，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万一……”
万一他的新任务不幸失败，至少能让莫伦杀死保罗的任务顺利完成。
两人有一个能成功通关回归现实，总比团灭要好。
麦考夫：“万一……”
莫伦直接用手捂住麦考夫的嘴唇，不让他瞎说大实话，“没有万一，我不喜欢听。”
麦考夫从善如流地点头。
握住莫伦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很快，他立即松手，似乎没有任何留恋。
看向仅自己可见的人皮虚影书，以意念选择兑换特殊奖励，果断地选择了变更最终任务。
第198章 Chapter198
Chapter198
【你已选择兑换特殊奖励之更换终极任务。以下为新任务内容, 请仔细阅读，
新任务（不可再次变更）：你成为保罗霍德华。
任务内容：感谢您的一路挑战，属于你的《欧美爱情故事集》终于书写到了最后一篇。请用您的实际行动，为这段悲剧爱情故事点题。】
麦考夫瞧着新任务, 很难不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好在还有补充说明, 不至于让人像是路易十六一样摸不着头脑。
【提示说明：最后一篇故事, 名为《___》(待填写)。
保罗霍德华视角的故事梗概：
我自幼起被父母针对冷暴力对待。装疯卖傻，终于在十五岁时得知了我被针对的原因与灭世预言有关。
为什么人的命运要被预言决定？
我不愿意服从命运，彻底抛弃属于大王子的一切，隐姓埋名成为梅杰史密斯从头开始。
考入魔法学校, 不只成为学生，更是成为一名战士。
与梦幻大陆最大敌人寄生灵的战斗中, 几经生死，也结识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艾罗科德尔。
科德尔教授严厉又公正, 是我曾经最渴求的公正。
说是曾经，因为人心的贪婪, 我开始期望被科德尔偏爱。
这个世界充斥魔法，也充斥规则。
规则说师生不该相恋, 它得到不到世人的认同。越被禁止，越想要靠近。
我与科德尔交换魔法真名, 互许永不伤害的承诺，但也只能止步于此。一旦结成夫妻, 教授必要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愿离去, 却只能不甘地离去。
不甘的种子在心里发芽, 凭什么规则不能由我制定。
我投身到推翻托特帝国的反抗大军中。
一次次战斗, 让我一步步爬上大首领的地位，掌控了越来越多的权力。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感觉, 如果能够永远享受就好了。
机会来了，我要让魔核治愈计划归为己用。
凡事总有代价。
只需让别人成为代价，哪怕是曾经的同伴，哪怕是曾经的爱人。
这样做注定会与科德尔教授为敌。如果成为不了爱侣，成为死敌也不错。
当我与她在时空通道以死相搏时，她问我为什么要向预言妥协？为什么屠龙者终成恶龙？
「出生在托特王朝末年的红眼男孩，你是新世界的王者。然而，你越杰出，你越接近你的渴望，越是注定其中一方必将毁灭，在竖目城里化作宇宙的一捧尘埃。」
这是预言的原话，被父母解读为我将毁灭这个世界。
我才不是向预言妥协。
只是忠于欲望，成为了野心家而已。
*
*
任务者需要用实际行动，为最后的故事起一个名副其实的标题，即完成最终任务。
标题必须满足的条件：这是一则悲剧爱情故事，预言必被实现。倒计时：六十天。】
麦考夫将新任务反复默读。
从开始梦境任务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它有多坑人，走到这一步更容不得一丝误判。
他将任务内容一字不漏地复述给莫伦。
一时间，空气很安静。
两人不免神情凝重。
与推测有出入，新任务没有一个字直接提到重启治愈魔核或拯救梦幻大陆。
人皮书很会玩，够别出心裁。
前几次任务是改变原剧情，最后一次居然要任务者点题起名。
半晌后，麦考夫先打破了沉默。
“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新任务只给六十天，说明我们对于保罗、科德尔的意识会提前苏醒的猜测完全正确。”
按照原任务计时，还剩七个多月。新任务的倒计时等于明示两人暗坑的存在。
“往好了想，凡事有规则，任务道具人皮书也要遵守。它名为《欧美爱情故事集》，搞事也必须披着「爱情」的皮。”
麦考夫说：“不同于原本直接的刺杀任务，这个新任务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人皮书的惯常操作，反倒令我放心了。”
莫伦：“苦中作乐的精神，是被您彻底领悟了。”
麦考夫：“请夸我阳光开朗。”
莫伦无奈，但还是非常配合地活跃气氛。
“您是阳光开朗大男孩，这条赛道上无人超越您。”
“谢谢。”
麦考夫微笑，这是最不符合他的描述了。
可在决定生死的任务面前，他宁愿用最积极的心态面对。
言归正传，这个任务要怎么做呢？
麦考夫：“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通关方向。让任务者用实际行动书写标题，还给出了标题必须满足的条件——悲剧结尾与预言实现。”
保罗与科德尔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喜剧收场。
通关的要点还是让预言实现。
预言的前半段已经成真，保罗成为梦幻大陆的王者。
麦考夫：“「你越杰出，你越接近你的渴望，越是注定其中一方必将毁灭，在竖目城里化作宇宙的一抹尘埃」。我要做的是实现这句话。”
先要读懂它。
从保罗的感情渴望上来看，他与科德尔已经是双方必有一方毁灭的结果。
麦考夫：“我认为预言说的不只保罗的爱情。从保罗的视角给出故事梗概，它不是白给的，而是说明这人在追求什么。”
莫伦：“他的渴望最初是获得公平对待，后来变为得到被偏爱的感情，如今变为了独享至高力量。要让预言实现，就是保罗与巨量魔力无法共存。”
麦考夫指出另一个暗坑，“只能是一方毁灭，另一方必须活得好好的。换句话说是要保全巨量魔力，把它从保罗体内抽离出来，这与我们推测的重启魔核治愈有共同之处。”
具体怎么做，任务发布者肯定不会手把手教导。
这很可能是无法违背阿斯加德学院总部需要遵守的规则，比如不能过度干涉其他世界的发展。
麦考夫：“不过有一点可能是提示，那句「在竖目城里化作宇宙的一抹尘埃」，说明具体操作方法与竖目城相关。”
竖目城，即魔法学院本来所在的城市。
它在梦幻大陆的中央位置，因为像是竖着的眼睛而得名。
目前，这座城被极端组织「骷髅军」控制。在人员管控上来说，比新都更加严格。
新都有大量外来流动人口，彼此之间是陌生人很正常。
竖目城如今都是骷髅军的成员，不说都相互认识，至少是混个脸熟。
莫伦：“看来必须走一趟竖目城，但这次没有「炉火组织」让我们搭便车了。”
两人使用传输阵，提前四天抄近道来到新都。
是躲过了猎巫军的追杀，却无法全面封锁石头镇的猎巫军与炉火组织火拼的消息。
算算时间，今天猎巫军伤亡惨重的消息该传来了。
用不了多久，炉火组织必被政府针对调查，而组织成员的平静生活必被打破。
就算「炉火组织」能平稳度过，它与「骷髅军」本来也没合作。
「骷髅军」是谁也不合作，疯起来见谁都砍几刀，有时候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莫伦：“仅仅进入竖目城还不够，最好做尽可能全面地勘察，才能确认最佳的通关方法。”
这是人皮书不直白发布任务带来的困扰。
它不直说治愈魔核，而要求任务者以身点题，连标题都要任务者拟定。
由于不清楚评分细则，让通关难度增加了。
时间又紧迫，只有六十天。从新都到竖目城以非魔法手段，需要四十天。
麦考夫：“我们有「真相镜」，它可以作为与「骷髅军」交易的筹码。”
莫伦更进一步，“不如索性加入「骷髅军」，最好是让对方主动来招募。被请去的与申请加入是两种待遇，前者更能畅行竖目城。”
麦考夫打听过这个组织的情况，它一直在招募‘人才’。
比如用一包药毒死上百猎巫军的邪医索菲娅，比如明目张胆抢劫炉火组织铁矿的福克斯组合等等。闹得越凶，越被「骷髅军」青睐。
麦考夫：“依照「骷髅军」的人才吸纳标准，我们其实已经达标了。石头镇闹出的大动静就是这个组织喜欢的。如果我们留在石头镇，90%已经接到「骷髅军」的收编邀请函。”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
既然已经打出了名号，何不选择继续呢？
莫伦：“我们需要提醒「骷髅军」该把邀请函送到新都来。再制造一场‘烟花秀’，是高效的通知方式。”
说白了，就是再来一场爆.炸，它要炸得有标志性。
哪里最合适？
莫伦：“通过魔镜，我们已经了解了最高监狱的人员分布、狱警作息、谁是坐了冤狱，以及这个建筑物的每一条通道。”
麦考夫：“很好，之前准备的越狱计划，它能用上了。让灿烂的烟花在最高监狱盛开。”
*
*
七月末，天气更热了，人心更加躁动不安。
新都收到了石头镇的消息，有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出现了。它会造成严重伤亡，怀疑是魔法武器重新现世。
这让新都的气氛变得紧张，平民百姓的生活被搅乱。
猎巫军开始严查进出城门的人员。
哪怕没有任何嫌疑，也要多交过路费。人们被猎巫军变相敲诈勒索的情况越发严重。
最高监狱里，狱警们一点也不紧张。比起冲在前方有伤亡风险的猎巫军，监狱里的看守工作很轻松。
监狱长笑呵呵地对手下说：“准备起来，很快就有一批新犯人要关进来了。要让他们多接受严厉的教育，不想接受的就用钱来换休息时间。”
捞钱的机会来，作为狱警怎么可能不开心。至于犯人是否真的犯罪，谁关心那些。
监狱长一点也不担心最高监狱会发生石头镇相似事件。
这里的犯人都没了攻击能力，狱警们又不会自断财路，怎么会有暴/乱发生呢？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7月25日，午夜时分。夜的静寂突然被打破。
“轰、轰、轰……”，此起彼伏的巨响炸响最高监狱。
这家号称霍德华王朝最坚固的监狱，瞬息之间，多处被炸塌。
轰轰烈烈的越狱，开始！
第199章 Chapter199
Chapter199
A：“听说了吗？最高监狱炸了, 有好些在押犯逃出来了。”
B：“炸得好！这地方只关反霍德华政府的人。那些肥得流油还来抢我们钱的税收官，是一个不敢抓。这些姓霍德华的帝王，一个比一个差劲，怪不得都活不到三十五岁。”
A：“嘘！你不要命了, 这种实话不能大声说。”
C：“听说炸监狱的神秘力量与石头镇重创猎巫军的是同一种, 说是某种失传的魔法武器。现在还有人能使用魔力吗？”
B：不知道。如果它是假的, 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希望快进到魔核完全恢复。”
A：“谁说不是呢。很多人觉得这场劫狱有组织有计划，之前把石头镇的政府军压着打是在搞试点，现在潜入新都开始正式行动, 劫狱只是第一步。”
B：“我也听说了，「烟花客」的下一步是要炸皇宫, 活捉霍德华六世，把他送上断头台。”
C：“快别讲了！看路口, 那些巡逻兵狗腿子又来了。这些人还想抓到「烟花客」，简直是做梦。”
……
爆/炸式越狱发生的第三天, 随着通缉令贴满全城，人们几乎都知道了相关新闻。
有一伙危险分子潜入新都, 炸了监狱引发大规模越狱。这件事疑似与攻击石头镇猎巫军是同一批人做的。
莫伦与麦考夫作为头号通缉犯，却没有立刻离开新都。
把最危险是最安全的思想贯彻到底, 仍旧把最高监狱的废弃区域当作落脚点。
所谓「隔墙有耳」。
两人成为这个“耳”，不只通过密道监听狱警们讨论抓捕行动最新措施, 观察监狱里的饮食情况, 还在伪装后混入城中观察事态发展的动向。
最近的街头巷尾很容易听到类似言论。
除了政府相关人员, 其他人纷纷嘀咕监狱炸得好, 为主谋起名「烟花客」的绰号。
猜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狱计划，还会有更加刺激的行动, 而只要发现巡逻军就统切换话题。
霍德华王朝做得有多失败，才能引起这样的反对声。
传闻传得有鼻子有眼，似乎两人冲在前方要带头搞政/变了。
这真是想多了。两人的目标很单纯，搞个大动静放出一波被误抓的犯人，等待「骷髅军」的邀请函。
政府通缉不到的犯人，骷髅军也无法锁定对方的具体位置。
邀请函无法直接送到个人手中，它会以无法让人忽视的形式出现。
比如用在畅销报刊的头版广告刊登邀请语。
类似诚邀XXX加入「骷髅军」，您抵达竖目城后，可以获得OOO等待遇，期待您的到来。
为什么报纸能刊登这种内容，不会被猎巫军查封？
当然因为有靠山。在大肆迫害魔法师的时代，能沾手舆论相关产业，怎么可能上头没人。
赚钱，谁不想。
报社刊登「骷髅军」的邀请函，既赚了广告费，又维持了报刊热度推高销量，这种好事不是说有就能有。
近三天就没有看到相关报道。
高销量与不出名的报刊都看了，没瞧见骷髅军的消息。是这一波监狱炸得不够刺激？还是要再等一等对方的反应？
午饭时间，忽然爆出一则消息。经过人群自发传播，似快速在新都传开了。
“别吃了！快去最高法院东墙，那里有热闹看！”
“骷髅军有动作了，黑底红字给「烟花客」留讯息了！”
莫伦听到消息时，正在街头踩点。
越狱事件发生后，新都城门被严格封锁，对进出人员严厉盘查。
她与麦考夫不打算走正门离开。借用真相镜，查出了几条城内通往城外的弃用地道。
这会进行实地勘察，确定哪一条最合适潜逃，需要能让马匹顺利通行。
从新都去竖目城，不指望找到第二个抄近道的传输阵，准备骑马快行。
既然摸清了最高监狱的布局，交通工具就从监狱马厩“借”了，也从监狱长办公室“借”一些路费。
想来狱警们也不会不答应。
如果知道隔墙就住着爆/炸制造者，哪怕是花大价钱，也是把两人赶走。
这种钱何必让别人赚。
莫伦决定配合狱警们的工作，等收到了「骷髅军」的消息，就主动直接拿钱牵马走人。
当下，这份邀请函终于来了。
莫伦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走到最高法院东墙所在马路，远远望见黑色高墙上的几行血红大字。
大致内容：
【最高监狱的爆/炸制造者，你们是反抗残酷压迫的勇士！是骷髅军最欣赏的人才！
快来竖目城，我们一起为了梦幻大陆的反抗运动而斗争。这里有最好的待遇，来了就能享受充足经费、舒适住宅，以及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骷髅军的承诺是百分百兑现，别犹豫，快出发吧！】
莫伦瞧着异常醒目的红字，询问起路人具体是什么情况。
现在是12:36，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到最高法院的东墙写下这段话？
从十几位路人的口中，拼凑出了事发经过。
没人看到谁写了红字，它是突然出现的。
今天上午，东墙黑得很干净，没有乱涂乱画的痕迹。
大约十一点多，气温升高，巡逻队路过时亲眼看到异状出现。
明明没人靠近黑色墙面，它却突然开始显现红色大字，就像是被施加咒语一样。
莫伦不能百分百否定施咒的可能性。
尽管魔核消失，但真相镜、传输阵还能被使用，可知仍有魔法物品处于运作中。
她却也留意到一个因素“气温升高”。回到监狱，将这则消息告诉了麦考夫。
“如果不是魔法，「骷髅军」里有人对化学颇有研究。留言的人很可能在夜间靠近法院，使用某种深色液体在黑墙上写字。这种液体有着加热变色的属性，到了中午气温升高到一定温度，变成红色显形了。”
麦考夫：“「骷髅军」吸纳的人才遍布各行业，有人钻研化学也很正常。外部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太少，成员的口风很紧。虽然常听到「骷髅军」又在哪里闹事了，但几乎没人透露竖目城的消息。”
莫伦：“这个组织确实很会招罗人才。邀请函是发了，也给出了优渥的待遇，但是否成功前往大?*? 本营需要被邀请者自身的努力。这也算是变相搞了一场面试。另外，抵达竖目城后，还需要证明我是我。”
邀请函发给监狱爆/炸犯。
骷髅军虽有疯名在外，但开出的邀请条件真不错，难保没人冒名顶替前往竖目城。
这种情况下，必须自证。
莫伦：“等我们进入竖目城，八成会被要求展示有哪些本领。”
麦考夫：“还有没用完的炸/药包，带着一起上路。沿途酌情再买些原料。现在邀请函出现了，这几天问监狱‘借’了东西就出发。”
三个月前离开废城时，两人对梦幻大陆的长途远行一无所知。
今非昔比。
参与一趟「炉火组织」的送货任务，对于大陆交通网络、如何贿赂城镇守门人、借宿身份证明管不严格的旅店等都有了充分经验。
如今，石头镇三十四位逃犯的姓名与画像都挂在通缉榜上。暂时没有听说谁被捕，莱娜领队等人的生死未卜。
可以确定的是“玛莎黑德”与“梅杰汉密尔顿”的身份证明不能再使用。
在新都没找到办假身份的黑市，但也不用发愁。
时逢夏季，夜宿街头几天不是问题，不怕冻着。骑马，十天后可以达到最近的混乱之城「暗城」，在那里有钱就能弄两个新身份。
「真相镜」在手，可以避免一些暗坑。它却有两米高，不可能被轻易藏起来。
两人也做了对应措施。买一口薄棺，再弄一辆旧的平板车，通过密道运出新都。
之后到郊外乱葬岗随机捡一具白骨，把镜子、炸药原料等物放在骸骨下方，打着扶灵的名义出行，
这种操作很眼熟。
之前JM的盗蛇团伙，使用这种方式从把怪蛇尸体从纽约运偷运到了匹兹堡。
莫伦：“也不知道JM是死是活。捕梦社的肖恩被炸死后，作为人质的JM逃出来了吗？勒鲁瓦主教能赶在复活节前寻回荆棘冠吗？”
这些问题不免让人感到恍如隔世。不只是感觉，而是真的隔着时空。
麦考夫：“但愿我们能看到结局。”
没有多感叹，立刻投入逃亡准备中。
已经买了足量的安眠药剂，就等监狱换防时，悄悄给狱警们下药。
这群狱警无酒不欢。
每晚必要喝啤酒，这就通过啤酒桶下药送他们一觉到天亮的好梦。
*
*
监狱被炸的五天后。
8月2日，监狱长左脚踏进最高监狱时，再受暴击。
号称最牢固的监狱被炸，发生一波严重逃狱事件。
五天了，一个逃犯没抓到，监狱又出新问题。
昨天，值夜班的二十三位狱警集体昏迷。
清晨五六点陆续醒来，发现马厩闸门发现敞开着，监狱配置的十匹马全部不见了！
不止于此，监狱长办公室被洗劫一空！
没了！全没了！
贵重摆件、抽屉里的大量现金、证件印章，甚至是他的制服外套全部被盗。
监狱大门完好无损，三栋楼找不到一丝盗贼痕迹，四周街巷的巡逻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
这一切就像是鬼干的，来无影，去无踪。
“啊！该死的魔法！”
监狱长悲从中来，他认定一切都是魔法师做的。
“要薅羊毛，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啊！追，我一定要把失物追回来。”
追是追不回来了。
盗窃事件发生后的两三天，新都多处上报发现监狱走失的马匹，街头有人捡到监狱长私人物品的消息。
人们猜测盗窃者不是为求财，而是蓄意报复监狱长。
问监狱长得罪了什么人，那份名单能绕新都几圈。
这些年关到牢里的犯人及其家属，哪个没被他勒索过。树敌太多，数不过来，真数不过来。
另一头，莫伦与麦考夫故意散布一些赃物转移侦查视线后，已经通过密道离开新都。
挑了最不起眼的两匹马，拉着简易式灵车，踏上了前往「骷髅军」大本营的旅程。
这一路，走了三十五天。不必多谈舟车劳顿的辛苦，旅程还算顺利。
没被人发现逃犯身份，舍得散财是有效手段规避盘查的手段。
莫伦与麦考夫一点也不心疼。
最多只是调侃几句，两人也有今天——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这感觉挺新鲜。
就这样，竖目城到了。
第200章 Chapter200
Chapter200
竖目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它曾经是魔法学院的代名词, 六百多年间汇集了梦幻大陆各种魔法元素。
后来，保罗霍德华把魔法学院夷为平地，伪造了所谓的学院师生抛弃本大陆事件。
从高空俯视，这座城看起来宛如中心塌陷, 好似把人的心脏剜去, 留下一个扭曲的大洞。
莫伦与麦考夫向守城驻军表明来意。
仅仅十分钟后, 骷髅军的上校艾莉丝考利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
不出意料，艾莉丝提出让两人证明“我是我”，先去城外专门开辟的实验场地。
这块区域专为受邀而来的人准备着。设施齐全，可以让人随时开始实验。
莫伦表示无需其他材料, 只要一个足够大的无人试验场地即可。
取出预备好的小份炸.药，现场引爆投掷, 摧毁了一堵坚固的围墙。
艾莉丝见状豪爽大笑：“哈哈哈！好极了！真是庆幸这种武器掌握在我方手里。如果被霍德华王室把持，恐怕是要血流成河。”
以疯狂著称的组织反说当局残暴, 并不让人觉得荒唐，因为猎巫军着实迫害了太多人。
艾莉丝：“请不要嫌弃我啰嗦, 我要再问一遍，两位想好要加入骷髅军, 不反悔了对吗？”
两人都郑重地点头。
艾莉丝：“太好了，我们恭候多时, 早就为你们布置好了房间。等会只要办入住手续就行。很简单，签一份协议, 往这边走——”
莫伦与麦考夫推着棺材穿过城门。
不是一道门, 而是整整三道厚重城门。
第一扇看似普通黄铜大门。
第二扇门上绘制着复杂魔纹, 它没有收录在《魔纹大全》中。
第三扇是纯黑色, 说不清具体材质，它黑得似乎会将一切光明吸入其中。
给人的感觉与被捕梦社跨界盗窃的「魔眼雕塑」很像。
那双有着诡异力量的黑色眼睛也是材质不明, 让人潜意识想要远离，唯恐坠入黑暗深渊。
穿过三重城门，竖目城的街景映入眼帘。
莫伦与麦考夫不免诧异。
与废城的混乱衰败截然不同，这座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勃勃生机。
街巷整洁，绿化成荫，遍布在建筑物上的魔纹色泽鲜亮如新。
往来人群不论悠闲或匆忙，其神态都给人以旺盛生命力的感觉，不像混乱城市的居民压抑颓唐。
这半点不似世人认为的危险分子聚集地，倒像是仅存于传说的伊甸园乐土。
“是不是有些意外？”
艾莉丝笑着说，“第一次来到竖目城的人都会不可置信。世上的事就是这样，真相往往不被人了解。”
她指向十米外的小房子，是红底白点的蘑菇式造型。
“在蘑菇房里签协议，你们的行李可以停放在门口。”
艾莉丝说非常自然，对有人把棺材当作行李箱是毫不见怪。
莫伦也确定了这座竖目城汇集了性格行事千奇百怪的人群。
走入红色蘑菇房，怪异感从四面八方扑来，只见头顶、墙面与地面密密麻麻地全部是眼睛图案。
房间不大，五六十平米，靠西放置了一排顶到天花板高的多层抽屉木柜。
剩余摆设很简单，一张大桌子、一把摇椅与三张餐桌椅。
白发老妪靠坐在摇椅上，她闭起眼睛，听到有人进门也没睁开。
艾莉丝喊了老妪一声：“帕希，快醒醒，拿两份常住契约。”
老妪就像是树懒一样，慢吞吞起身，眼皮半耷拉着去打开身后柜子里的抽屉。
抽屉未上锁，她却开了足足一分钟，才拿出了两张纸。又慢悠悠地递给了艾莉丝。
艾莉丝转手递出，“两位不用签名，只要往上面滴一滴血即可。”
用血？
莫伦与麦考夫确定这不是普通契约。
这个世界的科技手段还没发展能凭血液确定个人身份，而只有魔法物品才会用到血液。
契约标题是《申请竖目城居民契约》，内容不复杂，主要强调两点。
申请者不得未获批准向外人透露城内情况，城内严禁恶意厮杀，否则将遭受不可估测的反噬性伤害。
麦考夫即刻产生联想，外面疯传的骷髅军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它很可能事出有因。
问爱丽丝，“这上面说的反噬与骷髅军疯狂厮杀同伙有关吗？它是一份魔法契约？”
艾莉丝点头，“您猜对了，这就是一份有魔力约束的契约。那些违背协议的人，其实不是死在骷髅军的手里，而是死在了契约反噬下。”
莫伦：“难道进入竖目城，我们就能恢复魔力？”
艾莉丝表示遗憾：“很可惜，并不能。作为曾经的魔法圣地，城里有部分魔法物品仍在持续运作，但人类仍然无法使用魔力。寻找让魔核复苏的方法也是骷髅军追求的目标。”
“呵。”
白发老妪却蓦地发出一声冷哼。
艾莉丝无奈地转头，“帕希，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老妪依旧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说：
“没有不满，只是提醒你把话说全。魔核治愈计划中断七十年了，现在城里并非人人想要恢复梦幻大陆的魔核，也有一大群人想着重新连接与别的魔法世界的通路就行。”
艾莉丝蹙眉，却又无法反驳，只能不多说话了。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竖目城也不会是例外。
仅从眼前的气氛来看，魔核治愈派与远行派的分歧应是不小。
莫伦问艾莉丝：“既然大家都不能使用魔力，要怎么搞与魔法相关的研究？”
艾莉丝又微笑起来，“不用急。等你们去了新居，就能看到书房里准备好的《竖目城生活指南》、城市地图与各种参考书籍。城里不定期举办各种讲座与交流活动，之后两位可以慢慢参与。”
既然如此，莫伦与麦考夫也不耽误时间。
取出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契约上。
纸面迅速显出一个魔纹将血液完全吸食，最终变化成了一只竖着的眼睛。
“好，这就可以了。”
艾莉丝微微颔首，把契约文书交给老妪处。
对两人指了指屋外，“走，带你们去新居。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还请两位驾着马车捎我一程，我来指路。”
三人坐着灵车出发。
沿途，艾莉丝对竖目城的现状做了大致介绍。
沦为废墟的魔法学院，那片土地已经全部被重新启用。
民居、商区、行政机构等等，各种新建筑在三四十年前就陆续建成。
七十年前，魔法学院之所以被毁得彻底，后来查实是保罗霍德华蓄意开启了学院自毁魔法阵。
这个阵法很隐秘。一般学生不可能知道，保罗必是通过了某些特殊渠道。
为了防止霍德华政府派人入侵竖目城，这才启用了魔法保密协议。
莫伦与麦考夫的新居别墅就在魔法学院原址上。
一路与艾莉丝交流，对这座城市有了初步认知。
它堪称梦幻大陆的超级城市，现有人口近七十万，大小约是1/3的伦敦。
骷髅军的最初创始人是魔法学院毕业生。
起这个名字，代表了哪怕变成骷髅也要治愈本源魔核的决心。
不过，有些思想是在不断变化。
新版魔核治愈计划迟迟不得推进。
人们有了新想法，认为打通一条时空通道连接其他魔法位面，进行大规模移民更具可行性。
人们体力没有魔力，怎么做这样的研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竖目城长达六百多年作为魔法圣地，即便魔法学院被毁得彻底，但城中残存一些特别的炼金物品，专门用来储备魔力能量。
七十年来，竖目城汇集多方人才，以储备魔力去做研究。
它推进得很慢，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像让聋哑人谱写绝世乐曲。
这点说到莫伦与麦考夫心坎上了。面对最终任务也是相似感受，甚至更加艰难。
因为骷髅军能用一生去研究，但给两人的任务时间只剩二十天了。
短短二十天，如何从庞大的城市中找到通关方法？
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是两人无需为生计发愁。
新居别墅内的家居物品一应俱全。
艾莉丝离开前又送上一份存款，这是为受邀而来的人才提供的安家费，足以让两人丰衣足食地生活半年。
半年能让新来的人融入竖目城，找到合适的工作。
竖目城有好几个大型任务交易所，长期工作或短期任务皆有发布。
骷髅军的安排挺好，问题在于两人没有这么长的时间。
入住别墅后，不敢立即使用真相镜。
在一座有魔法契约运作的城市，动用非一般力量前，需要做一些调查。
隔天一早，莫伦与麦考夫马上分头行动，根据《生活指南》去深入观察竖目城。
终极目标：将保罗霍德华吞噬的巨量魔力从他的体内分离出来，用于治愈魔核。
两人想要完成目标，不能说毫无头绪，而是叫人眼花缭乱。
竖目城设有免费图书馆，举办各种魔核治愈讨论会，也有研究小组不断招聘新人。
接触到相关议题不难，难的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可行解决方法。
七十年来，骷髅军一直没能研究出新版治愈魔核方案，在两个环节上卡死了。
旧版计划的关键点：巨量祈愿魔核复苏的魔力，与针对性的复杂魔法阵。
前者不是储存在炼金物品里的魔力能量能做到的。
否则当年不必让魔法学院的师生献出魔力，完全可以直接提取魔法植物、矿物的力量。
划重点，人的意念最重要。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治愈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另外，复杂魔法阵也难以再现。
绘制所需的魔法材料都灭绝了，虽然努力在做人工培育，但仍旧没有获得突破性成果。
七天一闪而逝。
9月12日，两人未能有进一步收获，但确认了在竖目城不能随意使用未经登记的魔法物品。
竖目城有大量实验项目。为了避免环境里的魔力能量被过度汲取，规定所有魔法物品都需要去审核处办手续。
不经官方授权，私自使用魔法物品，会出现失灵卡顿等现象。
两人试了试真相镜。
它没能成为例外。卡到莫伦差点使出对老旧电子设备的终极大招——拍一拍就好。
要把真相镜拿去登记吗？
这东西不是一般魔法物品。
登记不是问题，问题是莫伦一旦承认可以使用它，肯定要面对复杂局面。
真相镜的最后执掌者是科德尔教授。
在人们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这面魔镜没了魔法学院的执掌权移交手续，该是处禁用状态，凭什么可以被“玛莎黑德”启用呢？
莫伦与麦考夫必须权衡利弊。
可别把镜子交出去，两人被明里暗里限制了自由，彻底妨碍了倒计时只剩十三天的通关任务。
*
*
此时，午后一点，竖目城的西南角突然响起了剧烈爆.炸声。
艾莉丝考利上校很快收到消息。
本次爆/炸针对炼金物品银行。银行内二十三人死亡、十七人重伤，地下仓库的大批存有魔力能量的贵重物品被盗走。
骷髅军接管竖目城的六七十年间，第一次发生这样伤亡惨重的重大案件。
银行号行长班农赶来治安局请求支援。
“太恶劣了！无法无天！考利，你必须把人尽快抓起来！我有怀疑对象。”
班农：“之前新都与石头镇出现威力巨大的爆.炸式攻击，骷髅军对制造者发出了邀请。人是不是已经入城了？今天行里的袭击与那伙人一定脱不开关系。”
*
*
“阿嚏！”
“阿嚏！”
真相镜面前，莫伦与麦考夫同时打起了喷嚏。
两人什么也没做，怎么突然鼻子不舒服，该不是有被谁念叨了？该不是有一口黑锅要砸下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