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Chapter 151 浴室。

    被白川强制摁着亲了十几分钟, 嘴巴都麻了,白川才终于舍得松开他。伊野不懂技巧,亲的时候连怎么呼吸都不会, 每次亲完了就像缺氧一样大脑晕晕的, 眼睛也透着湿红。

    白川看得心动不已, 还想要再亲,被他着急忙慌伸手躲开。

    “你适可而止一点!”声音气急败坏。

    “好吧。”

    白川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伸手把他抱下床。

    伊野还是要挣扎, 他做不到乖乖躺在人怀里被抱来抱去的, 而且腿伤刚恢复, 他只想撒丫子到处乱跑。不过没两下就被白川控制住扑腾的手。

    “哥哥现在的速度, 到餐桌要走一年, 你要吃霉菌滋生的早餐吗?”

    伊野:“……”

    伊野呲牙:“夸张!顶多走一个小时。”

    白川垂眸,看着他不动。

    伊野知道自己有点理亏,挣扎的动作逐渐轻下去, 声音苦闷:“那你快点。”

    把人抱到餐桌边的高脚凳坐好,小橘子眼睛犀利,立马趴在伊野脚边装委屈呜咽,傻憨憨的脸上写满了对白川这个虐狗者的控诉。

    伊野安慰了它两句,随后看到自己赤裸的腿,连鞋袜都没穿,更尴尬的下半身只有一条平角短裤。衣服不用说了, 肯定是白川换的, 但他决定不能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否则白川一定会借题发挥。

    白川对他又不是简单的兄弟情,他要是个海王,说不定还能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 但偏偏伊野是个没有经历过爱情,又看重别人对自己情谊的人,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更合适。

    还是装傻吧,装傻可以拯救一切。

    伊野默默地想,同时伸手拉了拉宽大的衬衫下摆。修长的腿直直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圆润的脚趾蜷缩起来。气温不怎么冷,但他这样光着下半身在白川面前坐着,仿佛自己是个暴露狂。

    可恨的家伙,怎么连条裤子都不给他穿啊。

    “喝汤吗?”白川的声音打断了伊野的抱怨,他拿着汤勺盛出一碗玉米排骨汤,推到伊野跟前。

    味道太香了,伊野立马忘记没有裤子这回事,并拢双腿,低头喝汤。

    刚喝两口,白川忽然有意无意道:“我去拿条裤子给哥哥穿上吧。”

    “咳咳咳!”伊野倏地咳嗽起来,一只手伸到后背给他缓气,“不用!”

    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帮忙穿裤子!

    “你给我拿个毯子就行。”

    白川岿然不动。

    几个意思?不能给我穿裤子你还倔强上了?

    “那我毯子也不要了,反正我不冷。”光这样还没有威慑力,伊野又加了一句,“吃完饭我还要跟你算昨天给我下.药的账。”

    主角竟然长歪到还能给人下迷.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

    白川不说话了,坐下安静吃饭。

    伊野心想原来自己还是有点权威的,为饭菜的香气沉迷之余还有点开心。

    吃完饭,白川把碗筷收起来,洗干净手又来抱他。伊野拍开他的手,指指对面,一脸严肃地抱起胳膊:“坐下,我要跟你好好聊聊。”

    “如果是为昨天的事,哥哥不用说了,”白川淡声,“我不为我的做法感到有任何不妥。”

    “你觉得你给我下药是对的?”伊野皱眉。

    “这样哥哥才会跟我回来,不是吗?”白川不想谈论这些没意义的话题,“我带哥哥回房间吧。”

    “等等。”伊野挡住他的胳膊。

    “你不会也想囚禁我吧?”

    白川顿了顿,“也?”

    糟糕,说漏嘴了。

    但白川一点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低笑:“看来哥哥被布什·梅华藏了很久啊。可是他囚禁你,你还想回去,我只带你回来一天哥哥却开始审讯我,在哥哥心里布什·梅华比我还重要吗?”

    “哥哥想聊,那我们就聊聊。除了布什·梅华,还有凯撒、温茨,他们都知道你活着,如果不是我够聪明,哥哥是不是要把我放到最后一个?还是就没打算让我知道,要让我继续等你一辈子?”

    当然不是!伊野内心反驳,但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下一刻白川伸手捞过把他抱起来,不是那种伊野已经勉强可以接受的公主抱姿势,而是像小孩一样被抱在怀里。

    他惊恐地叫了一声,用力抓住白川的肩膀,脸上又气又羞。

    什么鬼姿势,白川长得又高又大了不意味就可以把他当小孩一样抱好吗?!

    “放我下来!”

    “哥哥这张嘴,总说一些我不想听的话。”

    他气冲冲地咬白川的肩膀,后者冰凉的大手握住他的手。青年骨感锋利的手指弯曲,手背青筋鼓起,反叩住青年的十指,宽大的身躯压下,亲吻里带着玉米汤的甘甜味。

    重逢甚至还不到整整一天的时间,伊野已经算不清楚自己到底被亲了几次,就好像是接受脱敏治疗的病人,频率逐渐递增,直到他完全适应为止。

    但伊野实在适应不了了。

    白川太会亲了,每次亲得他灵魂都在颤栗,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直男。

    直男被男的亲了,会这么有反应吗?

    一定不是他的问题,是白川的问题!

    “哥哥还是被亲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更好听,”白川大概是觉得伊野的表情看起来很有趣,还故意强调一般地跟他说,“你以前总说自己喜欢女孩子,你想过自己和女孩子亲会有这种反应吗?”

    “……这不一样!”

    伊野羞耻至极,硬着头皮骂咧:“而且那又怎么了!男的不都很正常吗,你难道没有!”

    白川意味不明道:“大概。”

    大概什么大概!你有本事就说清楚啊!

    伊野没时间发怒,就被白川的手转移开了注意力。他坐在白川的一只手上,摇摇欲坠地快要掉下去,靠白川支撑才没往后翻,但同时也笑得喘不过气。身上痒痒肉太多,脖子就是个很容易发痒的地方,被白川轻轻一挠他就止不住笑。

    “你…干什么……哈哈哈!!”

    伊野笑得快岔气了。

    白川抱着他往后靠,两个人贴着墙面。白川听他一边忍笑一边恼羞成怒地骂自己,手甩过来打在脸上的力道约等于无,轻飘飘一下,好闻得不行。

    但伊野晃动得有点厉害,后脑勺两次撞到墙上,他不由伸手垫过去。

    “别笑了,哥哥笑得不累吗。”白川摁住他的胳膊。

    “那你先别碰我啊!挠痒痒似的,你不知道我怕痒吗?”

    伊野看向不远处大开的落地窗,更生气了,“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

    “白天不行?”

    “你就不忙吗!”

    圣教的人都那么闲?

    白川想了想:“那去浴室吧。”

    伊野瞪大眼:“我是这个意思?”

    不等他拒绝,白川径直抱起青年,一路朝浴室走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提前放好了,封闭的浴室里漂浮着热腾腾的水雾,刚进去没多久伊野就觉得自己身上的衬衫变重了。

    “你……”

    “别想太多。哥哥现在腿脚不方便,我帮你清理。”白川试了试水温,又看向他,“还是你需要按摩?”

    伊野:“我都不要!”

    “那一起吧。”白川淡声道。

    伊野:“????”

    白川把他放进水里,水溢出浴缸边缘,地面很快就积起一层薄薄的水泊。伊野死守不想脱的衬衫被水打湿了大半,半透明地贴着胸膛。他立马往水里缩,抬头时发现白川也进来了。

    白川就穿着一身长袖长裤,丝绸质感本来就偏单薄,沾水后变得更服帖,突显出紧密排列的肌肉,肩膀很宽,身躯精壮结实。在水雾和暖黄色光线的笼罩下,性感得难以言喻。

    伊野原本就觉得白川和五年前的变化很大,但并没有非常切实的感知,直到现在看着他结实有力的身躯,这种感知陡然变得极为强烈。

    一股莫名的危险袭来,他咽了咽口水,往后挪。

    白川就看着他躲。

    眼底闪过笑意,随后单膝跪着,倾身过来:“按摩而已,哥哥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他么——胡思乱想的明明是你!”

    白川噢声,接着问他:“面对面,还是背对?”

    “?”

    什么意思?

    听不懂,但他果断说:“我不想看你,你出去。”

    “好,选后者。”

    【……】

    白川按摩肩膀的力道勉强还算不错。伊野五年间在床上当植物人躺了太久,此时肩膀酸胀,被他捏了两下还真的舒缓下来。他扭头疑神疑鬼地盯着这家伙,他难道真是带自己进来按摩的?感觉有猫腻。

    “舒服吗?”

    伊野:“…还行……吧!”

    忽的嘶声,不知道被按到了肩膀的哪块肌肉,酸胀感立马充斥大脑。伊野急忙把他的手推开,“不用了不用了。”

    白川抽回手,不动声色看他:“哥哥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什么?”

    “像去按摩店里吃霸王餐的客人,肌肉舒展舒服后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白川靠过来,声音性感,“但你忘了,店长是要收费的。”

    “…多,多少钱……”

    他垂眸看向青年漂亮的指尖:“放心,不会很贵。”

    【…………】

    浴缸里的水很热,水面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泛开。

    现在主星正值秋季末,临近寒冬,但伊野还是想到了他以前春天看到的一个画面。

    当时正值暖春季节,按照动物世界里的标准台词来说,正是蠢蠢欲动的最佳时候,所以就连江底下的鱼都不能好好安下心,咕噜噜的泡泡从水面不断涌上来,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那时他是站在岸边看鱼吐泡泡的人,可现在,反而成了被封在温水里鱼,游不出去,被捕鱼人的网兜住,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牵手、接吻、拥抱,他和白川做惯了一切都热恋期爱人间该做的那样。伊野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脏都被一团无形的温泉水环绕,心脏在烫,浑身也在发烧。这种感觉太害臊了,会让他想要把自己像只鸵鸟一样藏起来。

    可他和白川之间,这样是应该的吗?

    他不清楚,白川一直以来潜移默化地灌输给他一些东西,让他模糊了这两者的界限。但伊野是个自知的人,他明白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反抗,虽然表现得很不情愿,可心底和身体的反应已经很能给出答案了。

    【……】

    两人跟做最艰难的数学题一样,迟迟没能解开谜底,伊野累了,问他怎么办。白川表情莫测地看他,忽然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伊野:“…………”

    你开什么玩笑?

    第152章 Chapter 152 哥哥,这里太……

    碍事的被子丢到一边。

    作为帝明军校的军校生, 伊野的身体强度不能和Alpha相比,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他什么苦和痛没受过,上辈子一个打几百只丧尸都能笑出来, 但现在却可怜地床里哭,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还像做贼似的捂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后来发现实在憋不住了, 就伸手去捂住白川的耳朵, 让他别听。

    白川心软成一滩水, 慢慢哄他。

    伊野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宁愿白川永远是那个高岭之花的死人脸。越是用这种罕见的哄人语气, 他就越恼羞成怒, 涨红脸觉得太丢面子,干脆死死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像要把自己闷死。

    报复性的鸵鸟行为, 闷着闷着就有点头晕眼花,眼睛里冒出忽闪忽闪的星星。

    在他差点被闷死前,白川及时把他拯救出来。

    青年整张脸都红透了,因为缺氧还有点目光迷离。

    “这样把自己闷着会有什么用吗?”白川好奇地问他。

    伊野摇摇晃晃,咬牙:“你管我!”

    白川笑而不语,又亲下去。他亲伊野好像亲不够,像那个得了“不接吻就会死综合征”的晚期患者, 只有和伊野亲才能缓解病症带来的痛苦。

    唇齿交缠了一会儿, 白川坐起来。

    “你别太过分了!”伊野当即怒骂一声, 看白川表情不对劲,立马又低声,“小白, 小白小白小白…我们以后再说吧。”

    求生欲让他的动作瞬间利落起来,破天荒地抱住白川的脖子,主动去贴他的唇角。虽然本人只是想讨饶,但声音不自觉放慢,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勾人,“下次吧,好不好?”

    他想跟白川讨价还价。就跟在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死活也要把“二毛五一斤”砍价到“两毛一斤”,但他忘了白川不是摆摊的卖菜人,他卖的也不是两毛五或者两毛这种小价钱,跟他讨价还价,自己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让后半辈子过得更凄惨心酸。

    但伊野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件事,他看白川沉默不说话,瞧不出是同意还是回绝,这让伊野觉得自己大概还有点希望。

    片刻后,却听到白川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

    伊野表情陡然一变:“我不要,我,我说不出口。”

    白川不容拒绝重复:“就一次。”

    “你换个称呼不行吗?”他犹豫道。

    “只有两个字而已。”白川摸着他的脸,“哥哥,这比后面我以后会做的事简单很多。”

    伊野白细的胳膊用力挣扎,咬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再这样,我要…讨厌你这个弟弟了……”

    “不,”白川笑声,“你喜欢我。伊野,你只喜欢我,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能反悔。”

    伊野欲哭无泪,他真是后悔死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了。知道白川反应会大,但是不知道他会这么激烈。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好想回到几分钟以前一拳头砸晕那个被脑子抽风的自己!

    伊野,你闭嘴一会儿很难吗!

    【……】

    两人陷入了一场拉锯战。

    叫爸爸叫长官说不定伊野都能答应一下,但是那个“称呼”……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但伊野一直不说,白川总有办法逼他主动说出口。

    就像是在温水煮青蛙,一开始青蛙感知不到水温,悠游自在,但随着水温逐渐上升,青蛙开始逐渐感到烧灼的焦急,当它决定逃跑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伊野现在就是这只青蛙,想要逃跑却找不到地方。更别说煮青蛙的这只锅太大了,他跳都跳不出,只能看着水一点点升温。

    作为帝明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白川很清楚要怎么才能杀敌制胜。他了解伊野的性格,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如自己所愿说一些自己想听的话,也确实付诸了行动。

    至于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好。

    毕竟他很清楚,他的哥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在某些时候。

    【……】

    伊野又闻到了白川身上那股雪松的味道,浓密强烈。他不知道那是信息素,只是觉得自己淹没在一片雪松的花海里,强势的占有欲将他吞没。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叫出来:“哥…哥哥……”

    刚刚白川在他耳边说的,就是想听他喊“哥哥”这两个字。

    伊野不懂白川怎么会想听这两个字,但他只觉得很害臊,如果是平常玩闹嬉戏的时候随口叫一句,可能也就算了,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哥哥”这个称呼反而就变成了无比暧昧的字眼。

    明明他才是哥哥,白川是弟弟,但他这个兄长反而成为了开口叫“哥哥”的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无形突破。兄弟间的称呼好像多了更多的意义,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正处于热恋期的爱人,而爱人指尖总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称谓。

    伊野明明很清楚他们还算不上,可想到这句话时,心跳还是快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脏里长了一朵小花,被热烈的阳光照射,浇过雨水,独自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慢慢生长。可他很笨,一直都没发现,直到现在发现这朵花时,它已经长得很鲜艳了。翠绿的叶子会随着风轻轻拂过他的心房。

    “再叫我一声,伊野。”白川低声喃喃。

    伊野捂住脸,放弃一样地妥协了:“哥哥…”

    【……】

    窗外正值混乱喧嚣,但这一切都短暂地,和被温暖裹挟的他们没有关系。檐下的枯花已经开始长芽了,两个人缩在大大的世界里,拥抱与生命共存,直到最后一颗恒星陨落。

    声音一直持续到天快微微亮才结束。

    等伊野恍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日上三竿,太阳光从窗户里投进来,落在换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床单和被罩上。

    伊野嘶了一声,慢吞吞爬起来。浑身的肌肉酸痛,仿佛被人拽去部队拉练,连夜扛着几百斤的重物跑了十几公里一样疼。被子和床单也都换了新的,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睡衣,他低头一看,手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

    “靠!!!”

    他竟然和白川真的那啥了!?

    伊野深呼吸一口气,两只手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用力揉了揉。但越揉昨晚的记忆就越清晰,白川是怎么抱着他,怎么……该死!这个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害得他全程都看到了!这段记忆还清楚得要命!

    不能再想了,那段可怕的回忆感觉会刻进他的DNA里。

    伊野烦躁地随手抓乱头发,看向旁边才发现房间里没有白川的身影。这家伙总不能是搞完就跑了吧。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下床,推开卧室的门,闻见一阵饭菜的香气,但没在厨房找到白川,还是经过浴室时才从里面听到动静。

    白川在里面洗手,不过浴室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有些浓,伊野没直接进去,就僵硬地站在门框边。

    伊野:“那个……”

    他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你还是先洗吧。”他转身就想溜走。

    白川擦干手里的水,二话没说,伸手抓住想要逃跑的人,把他抱坐到洗手台边。

    “喂!”伊野两手撑在他肩头。白川直接仰头亲过来。刚刷过牙,他嘴里是柠檬薄荷的味道,充满清新气味的呼吸交换,伊野舒服地下意识嗯了声。

    他心想哪有人一大早就接吻的,昨天亲了那么多还亲不够吗?可白川又亲得他脑袋热热的,挤不出话去阻止对方。

    亲了好久,白川才撤开身体,摸着他红肿的嘴唇:“今天打算去做什么?”

    伊野靠在他肩膀喘息,缓了一会儿才说:“去,去元老院…十二席交接还要做点工作,还要去趟帝国监狱见杰德公爵。”

    “好,我陪你去。”

    伊野看他答应那么好,就想抱怨了:“本来我早上就要去见杰德的。”

    “是我的错。”白川似乎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片刻,就连这点时候也要贴着他。

    他的手摸到伊野的胳膊:“哥哥这里还难受吗?”

    伊野瞪眼:“你闭嘴!”

    “都看过了哥哥还会害羞吗?”

    “这是两回事!”伊野不想听他这个变态弟弟的话,推开人跳下去,“你出去,我要洗脸了。”

    白川不想走,伊野踹了他两脚才把人赶出去,立马关上门看向镜子,镜里的人脸颊微红。

    他偷瞄了两眼,低下头嘟囔,

    你脸红个屁啊你。

    第153章 Chapter 153 照片房。

    白川的嘴唇很软。

    伊野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动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束手束脚。

    他亲了亲白川的嘴唇,速度很快,蜻蜓点水地碰一下就想撤回来。但很快就被摁住腰, 白川仰头追着他亲过来, 让这个吻陡然变得激烈。

    雾气朦胧的浴室里, 两具颀长的身影挤在潮动的浴缸内。伊野的手始终放在白川的眼睛上不敢松开,怕对上白川现在的眼神, 怕看见太浓烈的情感。但他身上被折腾得没什么力气, 几乎完全靠坐在白川腿上, 像水面飘飘摇摇的一片荷叶, 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晃动。

    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凉, 白川松开伊野, 唇齿间牵扯出细细的银丝。

    手摸着青年的后背,低声问他冷不冷。

    伊野冷个屁,浑身热得要命, 红得煮熟的虾子,但没好意思说。白川就当他是默认了,把人抱起来带回卧室,重新换了干净的内裤衬衣,还给他拿条裤子。

    裤子是合身的,但衬衣偏大,挂在身上空空荡荡。伊野怀疑是白川故意的, 他的身型和自己的身型, 从裤子到衣服就没有一件能匹配上, 怎么裤子就能合适衣服却不行?

    想要掷地有声地质问,白川正好穿上西装外套:“我过会儿要出去,回来给哥哥带什么吃的?”

    “……我都要。”立马偃旗息鼓。

    白川弯唇:“好。”

    吃人嘴短, 伊野放弃质问了,接着又想到什么,“我还想要复健的器材。”

    以他现在的程度,想要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需要长期训练。

    跟白川说了需要哪些仪器后,他就准备出门了。本来还想试着让伊野帮他打领带,但伊野试过后发现不仅打得难看,还得被白川笑。他难得好胜心涌上来,拽住领带拉近,恶声:“你再笑一句试试。”

    白川俯身靠前,被他牵住领带:“不笑了,哥哥打得很好看。”

    听了这话伊野也不高兴:“小白你变虚伪了。”

    白川表情微僵住,随后又听见他说:“这么丑你也夸的出口吗?”

    “……”

    “不丑。”他低下头,看不清眼里的神情,“只要哥哥不嫌我难看。”

    伊野:“?”

    没懂白川为什么这么说,他这张脸从哪个角度都和丑扯不上关系,但下一秒白川说得话就让他没心思想这件事。

    “不过哥哥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好多。”白川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锁骨,好像有肌肤饥渴症的人一样,隔一会儿就要从他身上索取温度,总得对他动手动脚亲亲摸摸。

    他吻到胸口上方一点的位置,被伊野紧急抓住头发拎起脑袋,警告道:“你可以了啊。”

    白川抬眼:“刚刚为什么答应亲我?”

    陡然沉默。

    伊野突然松手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好了你赶紧出门吧,准时是良好美德。”

    “哥哥在转移话题了。”

    “你就不能——别得寸进尺了。”他重重挤出声音。

    白川很轻地笑。

    他低声覆过来,靠得很近很近,“我不说了,那么,离别吻亲一个吗?”

    …………

    离别吻最后以伊野的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结束。

    感谢喷嚏,让他的嘴巴能够歇一歇了。

    靠坐在飘窗上,伊野懒洋洋地看着白川的车从别墅出发后。没一会儿想起什么事,拄着拐杖,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到浴室里。

    十秒过去,浴室里爆发出一声脏话,吓得桌脚边的小橘子弹起来,疑神疑鬼地看看左边和右边。

    人的嘴怎么能肿成这样!

    伊野不忍直视地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镜子里的青年嘴又红又肿,跟吃了辣椒一样!白川是怎么做到能在短短几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和他亲那么多次?不嫌腻吗?!

    他又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发现锁骨和肩膀上排着密密麻麻的牙印和吻.痕,有的轻有的重,起码要两天才能完全消除。

    “这家伙上辈子不会真的是狗吧…”伊野恼火地摸着领口,视线顺着衬衫线往下看,忽然眯起眼睛。

    他拉开衬衫露出白皙的胸口,才发现胸前,除了伤疤外的地方也零星遍布着吻痕。

    不是……这人什么时候亲的?!

    他不记得刚刚让白川碰过这里啊,难道是晚上?

    伊野:“……”

    不止是狗,还是变态的狗。

    虽然他开始直面白川喜欢自己这件事,但两人又不是情侣关系,表面上还带着这层兄弟情呢,要是以后被克文老爹发现怎么办。他第一个要被抓起来挨揍。必须要找个时候再跟白川好好聊聊这件事了。就算是喜欢自己,那也要以一个正确的方式才行啊!

    不过话说回来,白川要是真的跟他展开追求攻略,对他来说好像也会很头疼……

    是不是偷偷摸摸藏着还更好一点?反正肯定不能被克文老爹知道吧。

    伊野苦恼地思索未来怎么办,重新穿上衣服出去。他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桌上提前准备好了水果和茶点,白川说以免他少走些路,如果要拿什么东西就给小橘子下指令。

    他挪动自己的腿放直,靠着枕头,一边思考一边打量这栋别墅。

    别墅的位置不像在城市中心,周遭很安静,空气质量也明显很好,应该离主城区很远。

    角落里的每个摆件都精致昂贵,玄关旁的玻璃柜里摆着白石雕刻的大角鹿,正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绚丽繁复的油画,画着像是束棒之类的东西,很抽象,伊野不太了解这些,看了两眼就转开目光。

    他假死前还担心过白川没有身份背景,自己离开后会被那些贵族上流欺负,唯恐权利倾轧。但还好,他过的比自己想象中要更顺利。

    伊野不担心凯撒和布什·梅华,自己被带到这里,温茨公爵肯定会告知他们。他更担心的是白川的情况,白川忍着恨意加入圣教肯定事出有因,伊野隐隐觉得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圣教主教……

    他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圣教,教皇又为什么会同意呢?白川烧了教堂,教皇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将这件事轻描淡写文过饰非,还让他当上主教。他们之间不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吧?

    越想伊野越坐不住,起身慢吞吞地在别墅里走动,想要看看能不能从白川的生活环境里找出些头绪。但这里没有太多生活过的痕迹,就连书房的绿植都是假模型,他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关上书房门,伊野累得靠着墙休息了会儿。

    抬头时才注意到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个房间,这别墅又大又空,大部分房间里都没什么东西,只有卧室和书房多。他基本上都看过了,只有走廊尽头那个还没看过。

    拿起拐杖,他一步一步挪过去。

    刚到门前,小橘子突然像风火轮一样蹿过来,冲他呜呜叫,两只爪子用力想扒开门缝。

    “这屋里有东西吗?”

    小橘子:“汪汪!”

    伊野蹙眉,转了转门把手发现房门锁着,也找不到备用钥匙被白川藏在哪里。他绕到隔壁的房间,走到阳台去,发现两间房的阳台不连通,想要从窗台跨过去也很难。

    低头看向脚边的小橘子:“你说,我要是把你扔到对面的阳台去,你会开门吗?”

    小橘子歪头:“?”

    “……还是算了。”别反而把小橘子关进去。

    伊野又去找有没有类似于回形针一类的东西,想把门撬开。但别墅里太干净了,连根铁丝也没有,唯一能用的刀具是厨房里的菜刀,还被白川缩在了透明柜子里。所有锋利的东西全都被收了起来。

    他只好回沙发坐着。

    中午把白川提前准备好的午餐热了吃完,就躺在枕头上想事情。

    一昏迷就是五年,带来的连锁反应太多。白川成了主教,和他原本预计的成为帝国第一指挥官这个目的相去甚远,他得想想怎么掰回来。但伊野擅长解决丧尸和虫族,却不太擅长解决这些繁琐又杂乱的事,想着想着就困了,抱着枕头渐渐睡着。

    ……

    醒来后已经是傍晚,主星的黄昏干净柔和。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厨房里,戴着围裙。

    伊野对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不过了。

    他午后喜欢睡懒觉,尤其是躺在客厅窗户前的那张摇椅上,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总会闻见白川做菜的饭香,看到他从厨房门后经过的身影。从小到大,他们家里克文老爹不爱做饭,自己做的难吃,也就只有在白川下厨时才能吃上好吃的饭菜。

    一下子,伊野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大概是听到他醒来的动静,那道身影走过来,摸他脸的手带着洗过温水的湿意,带着雪松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类似铁锈的腥味。

    是鲜血味。

    伊野陡然从回忆里醒来,彻底清醒了 ,“你白天去哪了?”

    “教堂。”白川没有避讳,“哥哥应该早就知道我成了主教,所以白天去处理一些事务。”

    圣教的事务?伊野记起以前和凯撒乔装进入帝国教堂,看见他们把无辜的人绑起来活生生烧死的情形。看向白川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质疑,“什么事务?”

    “帝国想要建设新教堂,还要修订新的教会法规,这些事我都要亲手处理。”白川伸手想抱他,伊野往后躲了下。手当即僵在空中,“哥哥?”

    伊野神色认真:“建设教堂,修订法规,需要见血吗?你知道自己身上有血的味道吗?”

    “……”

    空气猝然凝固了。

    白川很久没有说话,轻声反问:“所以哥哥是闻见我手上的血味,以为我去杀人了。”

    “小白,我见过圣教的活动,我知道他们私底下在做什么。”

    白川一瞬露出被刺痛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我不否认,圣教确实一直在做这些。”

    “但那是以前了。”他卷起右手的袖子,露出里面包扎好的伤口,“血是我的,今天去圣心教堂,砖石脱落的时候砸到了胳膊。”

    伊野一怔,立马去看他的伤口。包扎的范围很大,血腥味扑面袭来。

    “…疼吗?”

    “没有哥哥质疑我的时候疼。”

    “抱歉。”伊野懊悔地拍了拍脑袋,可能是布什·梅华先前说白川不可信的事让他难免多想,再加上那间奇怪被锁的屋子,他总担心白川会在这五年里跟人学坏了。

    “我成为主教后已经把那些事情取缔了,现在不会再有人无辜枉死。”他再次伸手抱伊野,这次他没再闪躲,白川由衷笑了笑,“吃饭吧,吃完我帮哥哥做复健。”

    ……

    吃完晚饭,白川带着伊野做复健训练,初期还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只能做初步练习。

    两个小时后,伊野累得额头冒出热汗。白川拿毛巾帮他擦汗,期间伊野提起那间被锁住的房间,他停下动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伊野。

    “虽然按理我应该同意,但我不希望哥哥进去。”

    “为什么?”

    “因为放了一些你不会喜欢的东西。”

    “?”

    他不会喜欢的?难道是一屋子吹风机?!

    “说起来,哥哥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可信。”白川把毛巾叠好放到一边,给他揉着腿部肌肉,“布什·梅华跟你说过我吧,他是怎么说的。”

    伊野:“也没什么……”

    “所以还是说了。”白川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起伏,凝望向他,“其实他怎么跟哥哥说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你相信我吗?”

    伊野就知道他会这样问,叹了口气:“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小白,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你在计划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你成为主教的原因,不想告诉我现在可以不说,但作为亲人,我希望你对我的隐瞒可以少一点。”

    认真时候的伊野,总是格外让人心动。

    白川一时间没有回答,随后他忽然起身,“走吧。”

    “哥哥不是想看那个房间里有什么吗,我打开让你看。”

    ……

    封锁的门被打开,屋内漆黑一片,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几乎看不清房间里的摆设。

    “不开灯吗?”伊野感觉自己被白川放到了桌子上,摸着冷硬的桌角,问他。

    “哥哥确定要看吗?”

    “你总不会在这里藏了尸体吧,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是那么血腥的东西,但哥哥看到后,千万别逃跑。”

    他贴着伊野的耳畔,“也别后悔。”

    伴随着白川的呢喃,灯光骤然打开——

    伊野下意识闭眼,适应光线后看向墙面,在刺目的灯光下,漆亮的瞳孔缩动。

    这个房间里——全是照片。

    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挂着属于他的照片,从年幼到青涩,再到成年入军校,几乎涵盖了他二十多年的每一个阶段。上百张,将墙壁遮盖得密不透风。

    身前忽然挤上来一具重量,白川极近他腿间,语气湿热,“是哥哥自己决定要看的。”

    他不敢置信:“全是你拍的?”

    “小时候兰利先生送我终端,问我想要什么功能更好的,我说能通讯和拍照就够了。”他低头压在伊野的肩颈处,声音暧昧,“我拍了很多很多,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没有洗出来。哥哥要和我一起看吗?”

    他伸手摸向伊野背后墙上的一张照片,“这些里面我最喜欢这张,是我拿到终端后拍的第一张照片,那时候你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启星湿黏的夏天,酷暑难耐。

    他刚进入兰利先生家半年,和伊野的关系尚未有那么亲密,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心里嫌弃这个散漫的兄长。但那天拿着刚到手的终端,他走到客厅里,看见伊野在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随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照片一度多到他必须要删除旧文件才能容纳新的。

    伊野背后泛起一丝凉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如果我说实话,哥哥大概会觉得我不正常。”

    “你现在也很不正常!”

    白川笑说:“但哥哥接受良好。”

    “你知道为什么分化后,我总不让你进我的房间吗?”他沉下肩膀,保持和伊野平视的高度,一字一句很慢地说,“因为我发热期的时候,只有看着哥哥的照片和视频才能射出来。我的房间里装满了属于哥哥的东西,除了照片还有你不要的衣服、裤子、玩具……所有沾着你气息的东西。”

    “就像昨天在浴缸里一样,看着哥哥的脸自.慰,我才能射出来。”

    第154章 Chapter 154 翻窗的凯撒大……

    “你, 你你……”

    伊野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红一张脸:“你知不知道偷拍是不对的!”

    他的世界观又一次被白川冲击崩塌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张脸,竟然一直在背后偷拍他?!

    “因为哥哥太好看了。”他轻飘飘地一句话, 堵得伊野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件事我藏了很久, 原本不想让哥哥知道的。”

    “那你怎么现在又想说了!”

    要藏就藏一辈子啊!

    “是你说的,我们之间不要互相隐瞒。”

    伊野:“?”

    “我想让哥哥了解真正的我。”他吻着伊野的掌心, 伸出舌头舔青年细长的手指, 声音模糊, “我爱你有多少年, 多少天, 我都想让你知道。”

    手指被白川舔得发痒, 在空气里反射出一片水淋淋的光。伊野试图抽动手,却被他摁住胳膊,从掌心一直舔到手腕的位置。薄薄的皮肤下面是跳动的脉搏, 他的呼吸似乎在和自己的脉搏共振。

    明明没什么太露骨的动作,却淫.靡得有些超过了。

    伊野一边忍受被他舔的羞臊,一边低声克制:“你就没想过不是爱情吗,我们从小一起生活,也可能是依赖变了质。”

    “我不是笨蛋,分得清楚爱情和亲情。”

    白川放下他的手,撩过青年的一缕黑发, 缠在指尖, “有一次盛夏, 你露出又细又白的胳膊,穿着宽松的短裤坐在我对面。不设防的哥哥,坐姿也很随意, 我微微抬眼就能看到你的大腿根。那个时候我就冒出一个念头,想舔,想咬。后来当晚我就梦.遗了。”

    “这样哥哥还要跟我说是依赖变质吗?”

    “好了你别说了…”伊野声音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是哥哥想让我没有隐瞒吗,我才刚开始说。”

    他咬牙切齿:“谁让你说这些了!你就不能说点跟性无关的东西吗!”

    “……”

    白川不说话了。

    “喂!你别沉默啊!难道你看到我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只有那些东西吗!”

    “一部分是。我不否认,我看到哥哥的时候,心里对性.欲的渴望会飙升。”

    伊野哑口无言。

    平常看起来那么清冷寡欲的一张脸,私底下怎么都在想那些?!他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弟弟出来?

    不知道是该骂他好,还是怪自己比较好,伊野头痛地呼了口气,放弃纠结这个问题。

    “之前的偷拍我先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不准再偷拍,也不可以录像。”

    白川:“……”

    “你之前拍的也给我删掉。”

    “不行。”他立马拒绝。

    伊野气不打一处来,说要是流出去自己还要不要脸了,但白川很笃定地说不可能会泄露出去。可就算不会泄露也不行,不然以后他看见白川都会想起他对着自己的录像自.慰,别想好好聊天了。

    “你删不删?”

    白川难得像个小孩一样固执起来,摇头拒绝。

    伊野掐住他的下颌,故意冷脸:“你不删我以后都不会跟你说一个字。”

    他试着对白川用对布什·梅华用过的那招。

    但白川掀眸,轻声反问:“哥哥忍得住不跟我说话吗?从小到大你都喜欢和我聊天。”

    靠!说的真对,他确实忍不住,顶多三天就不行了。

    伊野被戳破本性,面子挂不住,立马松开手。他现在居然没有办法治白川了?岂有此理,哦不过,好像以前他也治不住……伊野拧紧眉头思考,眉心深深的“川”字都能夹住纸片。

    他咬着手指,余光扫向白川的嘴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好像有点……

    “哥哥又想拿什么威胁我?”

    伊野嘴唇嗫嚅,白川听不清楚,凑耳附过去也只听到几个字。后者这时忽的闭了闭眼,一副下定决心的悲壮表情:“你全删掉,我就,就亲你一次。”

    白川身体顿住,表情微微错愕。

    这对伊野来说是极其重大的里程碑式决定了。要是这样还不行,他就要想办法偷到白川的终端把里面的照片和视频全删掉,好复杂的计划,伊野有点不想干。

    他连指节都耻辱得红了,哑声:“你答不答应,我就说这么一次,你要是不答应就——”

    白川猝然压过来,力道大得他脑袋差点碰到墙壁。

    他呼吸很快,急促道:“两次。那么多文件,一次不够。”

    “你到底拍了多少!”伊野拍他的头,“你上辈子就是变态吗!就一次,不想跟你讨价还价,不然你就藏一辈子,流传出去我就找机会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白川拧眉,很不情愿道:“…那一次。”

    他拿出终端,在伊野的注目下亲手将私密文件夹里的那些东西全部删光,整整上百个G,伊野看得瞠目结舌,抬起还没恢复的腿恼火地往白川身上一踹。

    这人也太离谱了,放现代社会可是要坐牢的!

    删完文件后,白川靠过来,明显一副要亲的动作。伊野急忙伸手推开他的脸,稍微掌握了一点拿捏白川的方法,说:“嘴巴疼,不想亲,改天再说。”

    “哥哥要赖账?”

    “我人就在这里能赖什么账,今天就是不想亲。”他小声嘟囔,“白天被你亲得嘴巴都肿,我吃饭都难受。”

    白川听得笑了下。

    “笑什么笑,带我出去,我要继续做复健了。”

    白川大发慈悲放他一马,把伊野抱出房间,临走前伊野又看了眼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不忍直视,跟白川说让他改天把这些东西也全部收掉。

    白川温顺地好,抬脚将门关上。

    又做完一个小时的复健训练后,伊野体力耗尽,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白川给他捻好被子,关掉床头的台灯。但他没有躺回床上,而是转身推门出去。

    客厅的灯亮起来。小橘子迷迷瞪瞪地睁眼,瞧见洗衣房里透出来的亮光。

    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

    洗手台里的水逐渐溢出来,一件白衬衫浸泡在水里,沾了血的部位洇透后,满池子的水都开始渐渐变红。

    白川退去面对伊野时的温和,神情冷淡盯着池里的衣服,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疏离的青年。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的弓起来,剧烈的咳嗽声被捂在手掌里。绷紧的背部肌肉在咳嗽下痉挛,刺目的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滴落进水面,泛开一片片血花。

    疼痛持续了整整十来分钟,白川习以为常地把喉咙里的鲜血吐掉,撑起双手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看了一眼,随后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拿过摆在台旁的一只玻璃盒。

    里面是一支解毒剂,针头刺进手臂皮肤内,筒里的半透明液体逐渐缩减。

    注射完后,他将东西收拾干净,同时把洗干净的衬衫丢进烘干机内。等衣服烘干的期间,终端震动了两下,是安德烈学者那边发来的讯息。

    【安德烈】我已经到梅尔星了,这里确实有个老庄园,但都被烧光了,还能找到相关线索吗?

    【白川】总有人会记得当年发生的事。

    【安德烈】好,那我找找。对了,我听说杰德公爵那边最近好像出了不少乱子,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白川】不是我。

    【白川】是布什·梅华和凯撒那边的动作。想要杰德死的人很多,不需要我出手。

    【安德烈】原来是他们,看来杰德公爵这次是真的要玩完了。真是好消息,我找线索都有动力了。

    【安德烈】你的身体现在还好吗,解毒剂那人有没有按时给你?

    【白川】他还需要我,不会让我死的。

    【白川】还有事,不聊了。

    白川垂着眼皮子,伸手关掉终端,将烘干的衬衫取出来,回到卧室里。

    屋内安谧宁静。

    他爱的青年睡得正沉。

    把衬衫放进衣柜里,白川就着冰凉的身体躺进被褥里。似乎被他的体温冷到,黑发青年低低哼唧了两声,随后被他伸手抱住。

    “好冷。”伊野半梦半醒道,“去哪了?”

    “去洗件衣服。”

    他亲了亲伊野的额头,“马上就不冷了,乖,哥哥,给我抱一会儿。”

    “你又亲…”

    他打了个哈欠,边说边睡过去:“要约法三章了,不许突然亲我……”

    白川仍旧吻他的眉心,一点点挪到眉眼,吻住他颤动的眼睛。

    似是一声喟叹:“晚安,哥哥。”

    ……

    接下来在别墅的几天里,伊野一直在进行复健训练。陆陆续续的,腿已经可以逐渐习惯正常走路了,但是要像以前那样高强度对敌还是有些困难,还需继续努力。

    白川白天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别墅,要去教堂和元老院履行公务,要到下午才会回来。

    伊野一个人无聊,除了和小橘子玩,就是看看电视。他以前没有看电视的爱好,但由于这段时间过于乏味倒是养出来了,拿着麦片看那些家长里短的千集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跟白川探讨一下里面大哥爱上弟夫的狗血桥段。

    后来白川反问他,就没看到弟弟爱上哥哥的骨.科桥段吗?

    伊野一想,剧里还真有,但是白川看他的眼神太火辣辣了,他就说谎说没看到,还说正常电视剧怎么会拍这么背德的情节,别以为大家都和他白川一样。

    白川没吭声,伊野以为是自己终于站了一次上风。结果当晚白川就给他找来一部□□成人影片,封面红红绿绿地写着几个大字:【哥哥成了我的禁脔之后。】

    其内容和画面尺度大到伊野无法形容,看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借口逃回房间,并且从此不敢再和白川谈论电视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频道专门播放新闻,伊野偶然刷到过,发现正好是和老熟人杰德公爵有关的政治讯息。

    音响里传来新闻记者抑扬顿挫的声音,说财政大臣尼古拉·杰德陷入了一场贪污案件,金额高达上百亿星际币,数目夸张得令人咋舌,而他本人已经于案件公布的第二天就被逮捕进了帝国监狱内,不日将进行审判。

    伊野直觉这事和布什·梅华有关系,他们一直在计划着搞垮杰德公爵,恐怕是这件事的幕后推手。

    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大家都变成了很厉害的人物。伊野撑着脑袋,有种看着一群小芽茁壮成长后的成就感。不过小芽们长得也太高了,什么时候他也能长长就好了。

    啧,说起这事他就气。

    白川长到那么高,也不分他几厘米,小气。

    “汪汪汪!!”

    感慨到一半,小橘子突然冲过来叫。

    伊野随手捞起身边的球朝远处丢过去,但小橘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腾地去追玩具,反而咬着他的裤脚往外扯。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伊野慢悠悠地站起来跟它走。一路走到窗边,见它冲着拉紧的窗帘狂吠。

    “有东西在外面吗?”伊野边说边拉开窗帘。

    对上窗户外的一头红毛时,怔住。

    伊野:“你……”

    他上下打量扒在窗台边的凯撒,疑惑,“迷路迷到这里来了?”

    “艹!”

    他气愤:“开窗!我来带你出去!”

    第155章 Chapter 155 我就不要你了……

    打开窗户, 凯撒长腿一伸稳稳跳到地面。小橘子立马扑上去凶狠地咬他的裤腿,但被他一脚无情地踹到了旁边,就委屈地缩成一团呜咽。

    伊野立马去安抚小橘子, 一边安慰一边警告凯撒:“小心我去宠物协会举报你虐狗!”

    “宠物协会可不管机械狗。”

    他抱着胳膊, 随即想起自己费尽心思突破别墅的防御和监控来到这里, 不是为了一只狗和伊野拌嘴的。快步走过去,抄起还蹲在地上的人, “快走, 等白川回来就没办法带你离开了。”

    “等等等等!”

    伊野挣扎着从他肩膀上下来, “你来是为了带我走的?”

    “不然呢, 我来这边散步啊!这破别墅位置也真够烂的, 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目光下移时看到伊野站立的姿势, 意识到什么,“你的腿好了?”

    “白川说借用了第十席宅邸里的医疗舱。”伊野还故意伸腿给他瞧,“我现在在做复健训练,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康复了。”

    凯撒却露出异样的表情,反问:“第十席…他是这么说的?”

    “怎么了?”伊野感到不太对劲。

    “如果第十席宅邸里的医疗舱那么好借,我和布什·梅华早就弄来了,根本不是第十席,他在骗你。”凯撒摇头,“军团的医疗舱不好申请,他用的恐怕是教皇的医疗舱。”

    伊野:“……教皇也有?”

    “我和布什·梅华后来查过, 那种级别的生物医疗舱, 除了宫廷和军团内部外, 只有第十席和教皇有。因为前任第十席也是圣教的热忱信教徒之一,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没想到白川居然能说动教皇把自己私人的医疗舱拿给你用,看来他现在真是成了那人的走狗。”

    凯撒深呼吸一口气:“算了这不重要。跟我走, 杰德公爵已经下狱,再过不久我和布什·梅华就能成功让你名正言顺地回来了。”

    他牵住伊野的手,后者却没动。

    伊野:“先把白川的事情说清楚。”

    “……”凯撒皱眉,“我以为你知道他成为主教就该明白的,现在的白川已经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他当上主教,每天看着无数人人枉死,你应该还记得圣教的读书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如今变本加厉,像那个流浪汉一样死在火焰里的人与日俱增,你不会还以为白川和从前一样吧?”

    伊野的脸色变得难看,“可他说读书会已经被取缔了。”

    “取缔?”凯撒冷嗤一声,“每天都有流浪汉在教堂附近无缘无故失踪,这也叫取缔?你是被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他说什么你都信。”

    伊野:“……”

    看伊野不说话,凯撒隐隐生出几分怒火:“你这样还信他?难道要我带着你亲眼见到他杀人你才会信吗!五年时间,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包括白川!他从前就不是什么秉性端正的人,更别说你离开后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靠着不知名的手段当上了圣教主教,你以为是为什么,难道不就是为了权利吗?”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凯撒深深闭眼努力冷静道:“我从小在名利场里长大,见惯太多为了权势谗上媚下的人,他不是唯一一个,像他这样的人不计其数。被权利浸染,就算他还是你的弟弟可也已经不值得你信任了。”

    “跟我走吧,待在这里对你很危险。”

    “我知道你担心我。”伊野一点点抽开凯撒的手,“但我不能就这样走。”

    “为什么?!”凯撒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拔高声音,“我努力走到这里带你离开,就像你当初闯进奥德里亚宅邸来拯救我一样,可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走?!”

    伊野直直凝望他:“因为我不想从别人嘴里知道白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你到底清不清楚,待在白川身边只会迎来危险,教皇和杰德公爵沆瀣一气,如果被他知道你活着,到时候你要怎么保护自己?!”

    伊野摇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别人保护就活不下去的人。”

    “伊野!!”他怒不可遏地大吼,声音重得将角落里的小橘子吓一跳。

    鼓噪的怒火充斥胸膛,凯撒几乎被不甘心包裹全身。他不明白,为什么伊野宁愿选白川都不选自己?自己难道会害他吗?

    就算得知伊野被布什·梅华带走时,他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愤怒过。因为他很清楚,布什·梅华那个人发疯不管到什么程度至少都不会伤害伊野。可白川不是,即使他加入圣教真的别有目的,可越靠近教皇越无异于在钢丝上游走。万一他做出的事情连累到伊野怎么办?万一教皇将矛头对准伊野怎么办?

    圣教不过就是一个把人洗脑成无条件信奉教皇和所谓神明的疯子的邪.教,谁能保证白川还是正常的?多少人在这个圣教里成了死亡的旁观者,多少人被磨灭掉善良和怜悯,成为空洞麻木的信教者。伊野能相信白川,可TM该死的他做不到!

    “你到底明不明白,”凯撒忽然伸手抱紧他,哑声,“如果你像尤金那样突然失踪怎么办?”

    “布什·梅华没告诉你是因为他清楚你不会信,可你没有仔细想过吗?白川在尤金突然失踪后当上主教,这两者怎么会毫无联系?白川对尤金有多少恨意,伊野,你应该比我了解。”

    “他…不会做那种事的……”

    伊野渐渐握紧手,掌心凉得刺骨,可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假死前他跟尤金说,可以找个机会和白川好好聊聊,可白川会那么轻易放下十年积累下的憎恨吗?

    尤金不是普通人,他的消失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留下来,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难道真的是白川?

    “跟我走吧。”凯撒又一次低声恳求他。

    冗长的寂静,空气像雨前的阴天那样沉闷。

    凯撒松开手,满心满眼望着青年的表情,希望他能露出一点同意,或者微微点一下头也好,可时间一点一点走过,黑发青年再度看向自己时,却仍旧摇头。

    “为什么?”凯撒心有不甘。

    伊野:“我想听他自己说。”

    “那之后呢?”

    青年垂下头去,好像一时间自己也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双腿,却忽然明白了答案,重新望向凯撒。

    “我的腿已经好了,所以,之后去哪里,我自己决定。”

    ……

    一场大雨来得突兀。

    教堂的彩色玻璃被雨水淋湿,地板上斑驳的光影划过一道道水痕。

    白川刚结束一场议事,走出议会大厅,几名教徒远远跟在身后不敢靠前。

    新主教和以前那位旧主教的性格都一样不好惹,只不过那位更恶劣暴戾,而这位只是不喜欢人靠近。而且更换主教后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这位来之后,教堂里各项事宜都推进得很快。再说教皇最近很少出面,基本都是这位主教在四处奔波,给他们这些人反而省了很多力气。

    八卦一开头就说个没完,他们交头接耳地聊着这位新主教的事,一会儿没留神,就发现那位主教不见了。

    四下寻找也没见影子,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

    白川走进了一间祷告室,手摸向墙壁打开一扇隐形门。新教堂建造之初,设置了很多暗道和隐藏的禁闭室,这只是其中一个。通向地下的甬道狭长昏黑,他手持烛台顺着阶梯走下去,脚步声静静回响在潮湿腐臭的空间里。光照亮渗着水的粗糙墙壁,还有白川那张疏冷的面孔。

    他走下台阶停在一间牢笼前。

    烛台靠近牢门,也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一名金发高大青年被锁住双手,靠坐在墙角边。脸颊微微凹陷,透出不正常的白。他听到脚步声,勉强抬起头扫了一眼来人,懒散地沉下头去。

    “我还以为今天会是教皇来见我。”

    “他很忙。”

    白川将烛台放到桌边,关掉这里的监控系统,才继续道:“被囚禁两年的滋味,好受吗。”

    “好受,当然好受。”尤金扯起嘴角,就算被关在教堂地下室两年,还是那副厌世不驯的表情,“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关进地下室里,谁能有我这么好的待遇。当然,这一切还得多亏了你,白川·梅尔维尔。”他仰头沙哑地呼了口气,尖锐的笑出声,“伊野当初竟然还天真地以为我能跟你和解,他真是想得太好了。”

    “你拼了命走到那个男人面前,用尽手段和他达成交易,最后的结果却只是把我关在这,不能让我真正死掉,你应该很遗憾吧?”

    “是很遗憾。”白川居高临下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不过至少让你尝到了我和我母亲曾经经历过的苦,而且你会比我和母亲,在这里待得更久。现在想起来,我当初不该烧掉那间教堂的,该把它留到今天,让你在那间充满臭味和蛇虫鼠蚁的地方常住下去。”

    尤金讥笑:“你是以为这样能让我痛苦?”

    “你痛不痛苦和我没关系。”白川只是遵照教皇的意思来看他一眼死了没有,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将重新拿起烛台,“你只要一直关在这里,好好向我母亲忏悔就够了。再过段时间,我会送你的好父亲来陪你一起,向我的母亲忏悔。”

    尤金:“……”

    白川举起烛台,转过身,准备重新打开监控系统。

    “白川!”他骤然冷声,“要是伊野还活着,知道你现在成了这种人,你说他会怎么想?”

    握住烛台的手倏然攥紧,力道极重,几乎硬生生将银制品拧弯一个细微的弧度。

    白川眼底闪过阴沉,一动不动盯着他。

    过了很久,他忽而莞尔道:“我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哥哥回来了,现在正和我住在一起。”

    砰!

    话音刚落,尤金睁大眼,猝然站起来冲到门前,但还没碰到牢笼就被铁链硬生生拽回去。轰隆的巨响炸开,宛如要将铁链强硬拽断,尤金浑身肌肉剧烈挣动,怒吼:“你说谁回来了?!是伊野,是他还活着对不对?!”

    “白川!你他妈放我出去!”

    “该死的,我出去后一定会立马杀了你!!!”

    白川没回答他,任由尤金在那里狂吠,转身拾级而上离开。

    他换掉圣教服饰,穿上来时的西装乘车离开。

    主星大雨倾盆。

    轰隆隆的雷声淹没在灰色的云层里,街道人群三三两两,黑色的伞面压抑地撑在空气中。

    白川没忘记给伊野买些新鲜水果,等待店主处理时,看到隔壁就是一间花店。他瞧见玻璃冰柜里包装精美的紫罗兰花束,于是选了最昂贵漂亮的一束,捧在怀里。

    回到家,他收起雨伞,擦干净肩膀上的水渍进屋,开门时格外小声。

    他的哥哥喜欢在下午睡回笼,所以很多时候他回家,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的睡颜。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雨天阴沉,伊野应该会睡得不太安稳,声音一大就会吵到他。虽然哥哥被吵醒的时候也很可爱,但他更喜欢看到哥哥安心入睡的模样,所以尤为谨慎地推开门。

    客厅里的温度偏高,没有开灯,四周黑沉沉的。白川将紫罗兰花捧在怀里,朝沙发的方向走去。

    但走到近前,却停住脚步。

    青年没有睡。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四周没有灯光,小橘子似乎也不敢发声,蜷缩在桌子底下。

    这股令人焦躁不安的气氛像厚重的棉团,白川被捂在里面,一时间喘不过气,就连抱着花束的手都本能地紧了紧。

    他抿紧唇,低声说:“哥哥,我给你带了水果,还有鲜花。”

    青年没有转头,黑发垂在肩膀,冷白的侧脸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光。

    一阵畏惧感尤然袭来。

    白川一直觉得,安静时候的哥哥,比任何时候都令他惧怕。

    “哥哥……”

    “你现在当主教当的开心吗?”

    白川感到喉咙一阵艰涩。

    伊野终于转过身,看向白川,视线从他怀里的花束略过,却没什么反应:“白川,我想问你,你我重逢之后,你对我说过谎吗?”

    他藏在花后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勉强道:“我怎么会欺骗哥——”

    “那尤金在哪里。”

    白川瞳孔骤缩,潜意识地想说他不知道,可伊野接下来的话却堵住了他的所有声音。

    “如果你再敢骗我一次。”

    “白川,”伊野深呼吸,语气坚决,“我就不要你了。”

    第156章 Chapter 156【二合一】 毕……

    手里的花束轰然掉落在地, 白川失声:“不可以!”

    “那就告诉我真相。”

    伊野脸上再也没有往昔的散漫笑容,起身看向他,眼底带着冷漠, “你告诉我, 读书会取缔是不是真的, 尤金的去向,还有你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一五一十, 不允许遗落一个字, 全部说出来!”

    白川:“……”

    “说话!”伊野拽住他的衣领, 逼问, “你告诉我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川望着伊野的面容, 从那双眼睛里清晰可见地看到失望和愤怒,浓如烈火,汹汹灼烧。从年少起到现在, 青年几乎不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他蓦的笑了下,任由伊野揪住自己的衣服:“看来有人找过哥哥了,是布什·梅华,还是凯撒?”

    伊野皱紧眉。

    “他们和你说,所以你就相信他们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伊野浑身绷紧一字一句,“白川,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如果我不想解释呢。”

    白川握住他的手, “哥哥, 这些年来, 我一步步努力才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虚与委蛇阿谀奉承这些我都做了,可那又怎么样?我是知道尤金在哪里, 也确实骗了哥哥读书会的事情。”他深深凝望青年的眼睛,“可我只是主教,不是教皇,我没有权利取缔圣教这种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行为。”

    “所以你就冷眼旁观?”

    “没有我,他们一样会做这些。我在不在那个位置,都改变不了圣教。”

    伊野咬紧牙关,痛恨地挤出声:“可当初亲手烧了圣教的人是你,现在和他们沦为同伙的也是你!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为什么要恶心?”

    “什么?”伊野难以置信。

    白川深呼吸,声音轻哑:“没有成为主教,我现在怎么站在这里。哥哥总说想让我成为指挥官,可那样的想法太天真了,我的好父亲,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死在战场上。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和他结盟,他给我我想要的,我替他守住私生子的秘密,达成他想要的。”

    伊野气得发笑:“你就不怕他哪天在背后捅你一刀!”

    “我不是傻子,与虎谋皮有多危险,我比哥哥更清楚。”

    白川伸手想要抚摸伊野的脸颊,却被他用力拍开。他看向自己发红的手背,低声:“任何人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前,都得先拥有权利才有张口说话的资格。哥哥的腿伤能好,也是因为我用了权利才能治好的,可你为什么要怪我?”

    “你就没觉得自己有一点错。”

    白川的动作倏然僵住,反问:“除了骗哥哥外,我哪里错了。”

    “错在你不该是这样的人!”伊野胸口剧烈起伏,指节用力到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

    他闭紧眼,忍着怒火,“有人说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川,可我不信。我不喜欢从别人嘴里知道我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听你自己说,因为我相信你,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未来会成为拯救帝国的英雄,就算不成为英雄也没关系,但你起码要是一个好人。”

    “可现在看来,”他看着白川,忍不住摇头,“我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的。”

    “从你跟我说这个世上其他人都不重要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歪了。可我想要的白川,不是你这样的人。”

    伊野:“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你的脸,也会让我感到心寒。”

    “……不,哥哥,哥哥!”白川陡然慌起来。

    “滚开!”伊野努力平复呼吸,避开他的手,“为了不再让你为我浪费权利做无趣的事情,看来不该待在这里了。主教大人。”

    他重声挤出的四个字,一瞬让他们之间变得泾渭分明,好像中间隔开一道天堑,将白川和伊野拉得越来越远。

    白川瞳孔颤动,看着伊野转身想要离开,巨大的恐惧陡然将他笼罩。

    伊野真的要丢弃他了。

    他冲过去拉住伊野的手。

    哗啦一声天旋地转,青年急促的呼吸和阴影笼罩,赤红的眼睛,疯狂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不能走!”他歇斯底里地抱紧伊野,握紧他胳膊的手发颤,“你不可以丢下我,我以后会听话的,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扔下我。”

    “那你现在就离开圣教。”伊野仰头盯着他的眼睛。

    抬手掐住他的下颌,指腹用力到发白,“离开那里,我就原谅你这五年来做的一切。”

    白川只是抱着他发抖。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沉默,还是要待在那里。

    “你真的……叫我失望透顶。放开我!”

    伊野用力撞开他,激烈的挣扎下布料摩擦声震耳欲聋,但白川的手死死圈住腰身不放。伊野怒急反抗,张嘴用力咬向白川的手臂,直到唇齿里血腥味弥漫。

    别墅外狂风骤雨,雷暴声混在杂乱的呼吸里,伊野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肩膀上,但他已经不想再去管到底是为什么。尖锐的犬齿嵌进皮肉里,他愤怒地撕咬着白川,抬手拽紧他的头发,手脚使劲想要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去。但下一秒一只手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强势的吻不管不顾咬上来。

    “唔!!!”

    黑发青年被压到沙发上,舌头被纠缠吸.吮,好像一阵含着岩浆的飓风袭来,烫到能将人灼烧的呼吸扑来。身形宽大的男人抵在他身上,如同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昏暗里津.液啧啧的水声清晰到令人惊惶。

    “放开——”

    伊野张嘴咬破白川的舌头,但他丝毫不肯避让,发了疯地亲着自己。呼吸空隙间沙哑地不断哀求,说着不要走,不要丢下他。

    可事到如今他有什么资格来跟自己说别丢弃他?

    伊野被迫仰起头,两只手扣在白川胳膊上,溢出声,“腿…疼……”

    这时身上的人才猛然僵住。

    他焦急地松开伊野,张嘴想要询问他腿上哪里疼。但还没说出口,一拳头狠狠朝他的颧骨砸下去!力道重得一瞬间破皮出血,伊野翻身坐在他腰上,又一拳头砰得砸下去。白川没有反手格挡,很快嘴角和颧骨都渗出鲜血。

    他仰着头,凝视那张充满怒火的脸。

    “哥哥……”

    “不准叫我!”伊野咬牙切齿挤出声,又一拳头想要砸下去,却在快要碰到白川时,硬生生悬在空中。对上白川的目光,那一拳头怎么也揍不下去,伊野暗骂一声甩开手。

    “别再让我看到你。”

    他丢下这句话起身径直朝门外走。

    屋外大雨滂沱,他抄过摆在门边的伞出去,远远地瞧见一辆车停在那里,凯撒执伞站在车边。

    白川追出来,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全身,长手长腿头一回那么狼狈地站在雨里。他的声音冲破雨幕传到伊野耳边,但青年没有转身。

    他走出庭院,穿过大门,一次都没有回头。

    毕竟被养坏的狗,总该受到应有的教训。

    ……

    车内。

    从上了车后伊野就没怎么说话。

    凯撒看向鲜少沉默的青年,想到什么从旁边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有意想要让他心情好些:“你现在没有办法联系人,我给你买了新的终端。奥德里亚宅邸有我父亲在不太安全,我给你订个酒店吧。”

    伊野这才看向他:“不用了,凯撒。……之前的人皮面具还在吗?”

    “在,你需要的话我去给你拿来。”

    “谢谢。”他揉揉眉心,“终端就不用了。我现在拿你的,后面还要再还,没完没了太麻烦了。”

    “谁让你还了!”凯撒不禁拔高声量,但在看到伊野疲惫的面容后,忍着低下去,“我从来就没说过要你还我东西,不过就一个终端而已,我又不缺这点钱。”

    伊野心情稍微和缓了点,朝他浅笑:“看来大少爷现在变得很厉害了啊。对了,我还一直没机会说,恭喜你进了先驱军团。”

    看到他这么勉力地笑,凯撒心里就不爽。他倒不如痛痛快快大骂一场或者大哭一场,实在不行拿自己发泄也可以,反正在军校练习的时候,他们经常互相打架。但想了想,凯撒还是没有说,现在提及白川说不准会让伊野更心累。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他刻意避开和白川有关的话题,“跟我回先驱军团吧。”

    “我要留在这里。”他摇摇头。

    “为什么?”凯撒无法理解,“难道还是因为——”

    “和他没关系。”伊野望向他,“我是十二席,安德森博士交给我的位置,我必须拿回来。你应该也清楚,否则不会和布什·梅华一直为我回来造势。”

    “……”

    他抿紧唇:“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伊野想了想,突然问道:“杰德公爵在帝国监狱?”

    “是。”

    “既然回来了,我这个晚辈不见他一趟,多没礼貌。”

    *

    两个小时后,帝国监狱。

    杰德公爵被关在帝国监狱的最底层,单人监狱,附近隔壁关押的全是即将被处以死刑或无期徒刑的囚犯。但相比其他监狱,杰德公爵所在的环境干净整洁的出奇。那群狱警至少不敢在这方面太亏待他,毕竟风云变幻,没到真正死前,谁知道这位财政大臣会不会被无罪释放出去。

    老者闭着眼坐在床边,墙上还挂着长风衣和礼帽。

    粗糙的手摩挲着拐杖表面的蓝宝石,没多久,他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睁开眼朝门口看去。

    牢笼被打开,狱警带着一名陌生的年轻人走进来。狱警对那名年轻人的态度格外恭敬,小声叮嘱几句后留下青年,就快步出去守着了。

    杰德皱眉,苍老的眼珠打量这名青年的脸。很陌生,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随后那青年径直走到墙边,毫无顾忌地摆弄他挂好的礼帽,一点礼貌也不懂,还伸手摘下来,在指间来回打转。

    “把你的脏手从我的东西上挪开。”杰德不悦斥声。

    青年一笑,“比起脏,我和杰德老公爵您比,应该略输一筹。”

    他转过身,黑亮的眼睛令人格外熟悉。

    这个声线,这个瞳色……

    杰德倏地想起一个人,当即瞪大双目。

    “你!不,不可能,”他神情严肃,“你到底是谁?”

    “猜不到吗?最近那么多传闻说我没死,我还以为老公爵心里预测到了。”

    杰德立马站起来,甚至因为速度过快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勉强用拐杖才支撑住腐朽的躯体。在极度震惊下,双目几乎瞪出来,“你竟然还活着!?”

    “我命比较硬,所以死不掉。老公爵你应该很遗憾吧——”

    话音刚落,手突然被握住。杰德趔趄快步走过来,直接抓住他的手一掐,疼得伊野嘶了一声,“你掐我干什么!”

    “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你死了,我还以为我,我……”他激动到话不成篇。

    杰德的反应让伊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老头看到自己活着,会气得七窍流血。可除了惊讶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愤慨,反而还很…庆幸?

    “不是你故意让我去蓝花星送死的吗?”

    “当年是当年的事,那时我也不知道——”他及时收声,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旋即拐杖重重杵地转开话题,“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年轻人来质问我了!把我的帽子放下来!你如果就是为了来这里落井下石,那就不用浪费时间了,我活到这个年纪,就算不在监狱里死,出去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伊野正色:“我没有落井下石欺负老头的爱好,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找个能嘲讽你的家伙过来。”

    “你!!”

    “我是拿回十二席位置的。”伊野打断他即将爆发的怒火,“趁你死前,把位置还回来。”

    “……我管不了。”杰德瞪他一眼,坐回床上愤愤道。

    伊野以为他还在嘴硬:“您安排的人顶替了我的位置,您管不了?”

    杰德看蠢货的一样的目光看向他,“当年你死了,我随时可以用为你永久保留这个席位的理由合法收回,安插人进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人心最不可信,养一条势力越来越壮的蛇不过迟早吃了我自己。”

    伊野愕然:“不是你安排的?”

    “圆桌会成员的票选我只有其中一票的资格,只不过那个人早年和我来往密切,所以其他人都认为是我安排进元老院的。但实际上,他是个信教徒。”杰德想到这里就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现在的圆桌会上,一半都是教皇的人。”

    你以为,就布什·梅华和凯撒那两个家伙收集的贪污罪证,能把我送到这里来?我在帝国做了数十年的大臣,宫廷里没几个资历比我更深,光是这些罪证,怎么可能撼动我的位置。”

    “所以是…教皇想让您死?”

    杰德冷冷发笑:“养虎为患,都是我引火烧身。”

    伊野敏锐察觉这话里有其他意思,快步走上前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杰德原不想说,但他快死了,也不想让某些人好过,不如全盘托出。眼前这个青年,还是他身边那些人,联手起来就算毁不掉教皇,至少也能让他头疼一段时间。想到这,杰德抬手让他过去。

    “你知道教皇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吗?”

    “听过一点,死后以神明之子身份复活什么的。”

    “呵,复活?什么狗屁的复活!”杰德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收买一群人当围观者再宣扬出去,这能需要多少手段?当年没有我暗箱操作,他梅尔维尔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当上教皇。圣教最开始不过是街头的一个小团体,信仰的人连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真以为民众都是傻子吗,随便出现一个宗教他们就会相信?”

    伊野不解:“可你为什么要推动圣教的建立?”

    “都是为了陛下。”

    “你在帝明军校念过书,应该听过帝国和虫族的战争史,很久以前虫族入侵帝国,害的帝国无数人惨死,无数星球成了废墟,那是多可怕的一个数字。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虫族突然撤退,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但帝国对虫族的恐惧从未熄灭,就连康斯陛下也一样。”

    “后来,他好不容易将这种恐惧遗忘,可偏偏不久之后虫族却再一次出现,虽然没有造成巨大的影响,但帝国人对虫族的胆怯却已卷土重来,康斯陛下那时又一直多病,他能安抚民众吗?民众会相信他吗?”

    “我问你,这个时候,什么人才能最好的让民众安心?”

    “……神明?”

    “是,神明。”

    “所以你找到教皇,也就是梅尔维尔,借他推动圣教的成立,以此来稳固民众。”

    “大部分说对了,第一句话是错的。”杰德摸着拐杖,脸上隐隐透出嘲弄,“不是我找到他,而是他主动来找的我。现在想想,看来他是那时候就计算到了今天,过河拆桥。我以为是我把他当做工具,没想到,是他把我当成了踏板。”

    到现在为止,伊野总算是全都明白了。

    但他仍旧有一点不懂:“您没有调查过梅尔维尔的底细吗,就这么轻易相信他了?”

    “坐到我这个位置,你还会在乎手底下一只蝼蚁的来龙去脉?”杰德说得嗓子发干,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只知道他是从偏远星球过来的,父母双亡才来到主星,其他的查不到,也查不明白。那段时间四处都有暴动,死的人太多了,根本没办法查。”

    “他现在把我送进这里,没过多久,第四席的位置就会坐上他安排的人。陛下病重,殿下又还年轻,根基不深,他现在坐在这么高的位置,就算我没进监狱,也很难把他拉下来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你杀了一个梅尔维尔,帝国还会有无数梅尔维尔。除非你能毁去他们的信仰,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来信奉的神明是假的,不存在的,而教皇其实根本不是圣子,但你要怎么做,哪里有证据?你如果能做到,现在就不会戴着面具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伊野无法否认。他虽然有心但是无力,可在没有拿回十二席权利前,他连进入元老院的资格都没有。

    “杰德公爵,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您。”

    杰德看了他一眼:“伊野,我和你不是什么能面对面坐下好好聊天的关系。”

    “只有这最后一件事。”

    他缄默半晌,低头叹气,“说吧。”

    “您知道白川为什么加入圣教吗?”

    “你见到他了?”杰德拢紧眉,很快想通了其中缘由,他们到底是相伴多年的亲人,会见面本就不奇怪,“我和教皇是有来往,但这件事我不清楚。”

    “不过,”他接着说,“会在这种时候进入圣教的,不是忠心耿耿想当教皇的走狗,就是为了杀死他。”

    “你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会走哪条路?”

    伊野沉思许久,抬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杰德年老身体没什么力气,全靠拐杖支撑在坐直了身体。他捂着嘴剧烈咳嗽,抽出机会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活着,对帝国来说是一件好事。当年你的死有我一半的原因,没想到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谢谢这两字。”

    “您已经快要死在监狱里了,我还是善良一点比较好。”

    “哈哈!可笑的善良。”

    看着老人垂暮总是悲哀的,但伊野又很明白,眼前这个老者不无辜,也不值得怜悯。他走到今天全是自作自受,没有半点值得同情的余地。

    但伊野还是想问:“当初害死安德森博士,您后悔过吗?”

    杰德公爵沉默良久,缓缓闭上眼睛,低声:“你觉得安德森是我害死的,但我只是帮凶之一罢了。”

    “您知道真凶是谁?!”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什——难道是教皇?!杰德公爵!”可无论伊野后面问什么,杰德都不再回话了。他抓着自己的礼帽,跟快要死一样靠坐在铁架床的床头,一动不动。

    伊野只好先行离开。

    他走出监狱,经过一条长廊时,看到窗外瓢泼的大雨。近来主星的雨突然大了,滂沱阴沉,连庭院里的黄水仙也恹恹地垂在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他看着看着,余光扫到自己的手,手指关节皮肤因为过于用力磨破,来时凯撒帮他用创口贴包过。

    和白川这么激烈的争吵,这应该算是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因为白川擅自做主去蓝花星,伊野很少会那么气上头。可这一次……

    伊野垂下手,面色淡淡,转身离去。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白川没再见过伊野一面。他不知道伊野会去梅华宅邸还是奥德里亚家,又或者哪里都不在,他找遍了很多地方,就连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破矮房去过了,可他找不到伊野。

    就好像凭空消失,一如五年前那样。

    白川近乎崩溃,却又必须咬着牙藏起几近崩塌的疯狂,穿上主教的圣衣。

    教堂的宁静一如既往,刺目的烛火将四周点燃,他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信徒崇热的面孔。恶心,贪婪,狂妄,又忠诚。教皇一心养起来的傀儡们如此忠贞,这大概就是这世上最忠诚的人吧,可会不会在下一秒,又变成最憎恨教皇的人呢?

    真想知道,那一天会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主教,教皇找您。”

    白川收回目光,跟着来人前往教皇的房间。

    满屋的书籍,桌面飘来淡淡的茶香,翡翠铃铛悬挂在窗边。信教徒退下关门,白川看向坐在桌后摆弄木雕的男人。

    “过来。”

    教皇朝他招手。

    白川走过去,男人拿起木雕对比他的脸,表情格外温和:“刻的是不是和你有些像,我学了一段时间,一直想雕个出来作为礼物送给你。”

    白川扯嘴,“教皇辛苦了。”

    “我是你父亲,为你做这些是理所当然的。可惜你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得,不像尤金那样,他每年收到的礼物各色各样,连一个房间都装不下。”

    “再过两天,是不是快到你的生日了?除了这个木雕,你还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白川湛蓝的眼睛望向他,眼底如有万丈深渊潜藏,他笑起来,“我喜欢为自己准备礼物,所以不用您再额外准备了。”

    “哦?”他很感兴趣地问,“你给自己准备了什么?”

    “一个生日蛋糕而已。”

    “蛋糕,原来你爱吃甜吗?”

    “生日的过场而已。比起来,我母亲更喜欢吃甜的。”

    教皇拿刻刀的手顿住,他缓缓抬起头,盯着白川看了几分钟,才转而感慨:“白川,你是不是很怪父亲。我当年本来是想送你们前往水泽星,那里的环境很好,你们母子两个也会比在这里幸福得多。”

    听这些虚伪的话恶心得让白川想吐,他冷漠打断:“教皇,我还有事务要处理,您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要说,我就先离开了。”

    朝他躬了躬身,白川转身要走。

    没两步,一股剧烈的疼痛陡然从肺腑蔓延!他背脊颤动,砰得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鲜血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涌出来,指尖全是赤红的血。

    脚步声从身后靠近,一只手拍在他的后背上,教皇温柔道:“看来你又没按时好好注射解毒剂,这怎么行?把地毯都弄脏了。”

    白川大力抓着地毯,艰难挤出声音:“我回去,会好好注射的。”

    “这才是乖孩子。你这具身体对父亲来说很重要,万一弄坏了,你和父亲的交易还怎么进行。”

    “我…明白了。”

    “看来你还在生气。”教皇像一位好父亲般无奈叹气,“好吧,作为生日礼物,我再送你元老院的一个席位怎么样,你想要坐第几席?杰德再过不久就要审判死刑了,第四席的位置你喜欢吗?”

    “您选吧。”白川擦掉嘴角边的血,“毕竟,距离我的生日没几天了。”

    你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第157章 Chapter 157 十二席回归。……

    ……

    那之后, 白川就离开教堂回到了别墅。

    这是他从一个退休的老议员手里买下的房产,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里。

    没了伊野的别墅寂寥又寒冷,高挑宽大的身躯挤在窄小的沙发里, 眉头不安地皱紧。小橘子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悲伤, 在旁边低声抽咽, 爪子不断挠着沙发腿。

    白川难得又梦见了他的母亲瑞秋,梦见十岁那年, 瑞秋高高兴兴地跟他说马上就可以和自己离开地下室, 去往一个格外漂亮的星球。那里叫水泽星, 拥有湛蓝广阔的大海, 瑞秋还说, 大海的颜色就和他的眼睛一样, 在阳光下会闪烁光芒。

    可是当他们乘坐飞船前往水泽星的途中,却遭遇事故,飞船被迫降落在蓝花星。

    再之后, 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他的母亲再也没能去到水泽星,去看和他的眼睛一样蓝的大海,而他在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母亲的眼睛。他这双眼睛最后一秒看见的,只有母亲死前,隔着遥远距离朝自己投来的笑容。

    最可笑的是, 后来, 同样的场景, 再一次出现在伊野身上。

    白川自认并不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这个世上他只爱一个人,那个人叫伊野。他也只恨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也是伊野。五年时间里他深深痛恨过, 恨他为什么要丢下自己活着,又不准许自己去死。他以为伊野回来后,自己会狠心地把锁在别墅里一辈子,可他还是做不到。

    他面对伊野的一切情感只有汹涌的爱,

    很可怜地爱着伊野,同时也很可怜地求着他爱自己。

    可现在他再次被抛弃了。

    丢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像条流浪狗一样活着。

    “伊野…伊野……”

    白川沙哑地叫着伊野的名字,困在昏暗里,当下的痛苦,竟漫长过永恒。

    他恍惚地想,被丢掉的狗,不如死了比较好吧。

    但是在死之前,好想见他。

    好想,再见一次哥哥。

    ……

    又两天过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主星依旧笼罩在阴雨里,隐隐透出几分不详的雨罩。

    杰德公爵的审判日已经定下,就在歌颂日后不久。歌颂日是圣教的重大活动之一,一年一次,对于信教徒而言是尤为重要的节日,这一天里不适合见血,如今教皇的势力遍布元老院,因此也理所当然地把审判日往后推迟了两天。

    一早信教徒们就忙着筹备,他们有些人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歌颂日和这位新主教的生日也是同一天。所以更不敢卸下警惕,教堂里的角角落落都要打扫干净,就连礼拜也比以前做的更到位认真。

    “主教。”“主教您来了!”“主教大人!”

    一连串声音从门前响起。

    金发青年在众人拥簇下走进来,面容苍冷,因为身量高在人群里格外出众。他直视前方,从落地彩色玻璃前一路穿过,直抵教皇的门前。没多久,长期没在信教徒面前露过面的教皇终于出来了,信教徒们当即整齐地跪在地上,向他忠心耿耿地拜礼,眼里满是追崇和狂热。

    教皇的表情看起来很满意,看着那些俯首跪地比尊敬陛下还要尊敬他的人,想到什么,忽的扭头看向白川,用只有彼此之间能听到的音量说:“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白川不置可否:“教皇喜欢就好。”

    他微微笑了,“你和尤金真是完全不一样,如果是他,这下只会反驳我。不过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比尤金更像我。”

    白川:“……”

    “尤金没有对权利的疯狂野心,但是你有。你回到主星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其实你和我一样。”

    白川目光平静:“那您是打算警惕我?”

    “不,相反。”他微笑,“孩子,我拥有的这些,以后你也会拥有。”

    “您要将教皇的位置交给我?”白川蹙眉。

    “差不多,但不完全对。等到那一天你就会懂了,白川,你是我最好的继承者。”

    他拍拍白川的肩膀,留下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随后带着众信徒朝歌颂日的举办大厅走去。

    白川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侧目落向刚刚被拍过的位置,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抬手掸干净。

    歌颂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教皇站在高台中央,一列列信教徒走到跟前接受净化,之后再向他虔诚地跪拜祷告。由于前来参加的信教徒人数众多,整个流程进行得十分漫长,等最后一批教徒净化祈祷完后,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白川站在一侧,背后教堂外的雨幕风丝不透。

    偌大的殿堂里响起厚重的祝告声,信徒们双手合十抵在额前,规律有序的念诵回响在高高的穹顶上空:

    “我的至高神,您终于将恶魔驱走,我赞送您,我敬畏您,我以为我的余生感谢您的仁慈。请为帝国下一场圣洁雨吧,把所有的肮脏都毁灭,毁灭,毁灭——”

    他们念到圣诗的最后一句:“愿帝国之心,执神明之眼,看清一切罪孽,洗涤吾身。”

    轰隆隆!!

    闪电将白川背后的天空劈开,惊悚的光芒从高耸的玻璃窗投进来,在青年身上形成一道诡异的轮廓光。

    教皇蓦的抬头,对上白川模糊的表情。他背光站着,脸上被光影分割成破碎的好几片,看不清楚神情。但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其他信徒一样进行祷告,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教皇不虞地皱眉,还没出声,忽的又听见一阵声响。

    像是终端震动,声音从殿堂的人群里响起。

    立马有信徒站出来指责,“祝祷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他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可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反而又听见一阵终端提示音。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地从四面八方传来。直到一阵巨响骤然从前方传来,所有人不约而同朝前看去。

    教皇身后的幕布上,渗透出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塔纳托斯·梅尔维尔,背叛圣教,罪该万死】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很快,信众们纷纷开口:“谁的恶作剧!教皇怎么可能背叛圣教,他是圣教的创立者,全帝国最不可能背叛我们的人!”

    “是啊!说不准是那群叛教徒的报复,他们一直眼红圣教的存在。”“叛教徒可能就在这里,我们把他找出来!烧死向教皇谢罪!”

    ……

    教皇面色冷沉,猛地扭头盯向台下的青年。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朝他走过来,迈步到台上。

    “主教,现在还不是你上台的时候。”话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说过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应该上台来看。”

    “……”教皇带着假笑压低声,“孩子,背叛我,你身体里的毒素没人能解。”

    “死亡是我最不害怕的东西。”白川声音微微扬高,足以让台下的所有人听见,“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只有一个人。可惜并不是你,父亲大人。”

    台下哗然。

    “主教刚刚说了什么?父,父亲大人?!”“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教皇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你们疯了吧!竟敢质疑教皇,这个主教突然冒出来,难道不是他故意要污蔑教皇吗!他才是那个叛教徒!”

    人们争论不休,吵成一团。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打破混乱:“等等……你们看看终端!”

    众人当即停下声音,低头点开终端。没有做任何操作,打开的第一秒陡然跳出一篇新闻,里面密密麻麻,带着图片和各种文件,竟然是一份详细记载了教皇身世的文章。

    “教皇……不是神明的孩子?”

    文章里记载,他根本不叫塔纳托斯·梅尔维尔,而是梅尔星一个贫民窟出身的孤儿,叫戴维,连姓氏都没有。被当地一个庄园主买回去当奴隶后,却因贪婪想要偷窃里面的宝石,被发现后不仅不悔改,反而怀恨在心烧了庄园,害死了庄园所有人。

    在那之后更是偷了庄园主梅尔维尔的姓氏,偷渡来到主星,给自己取名塔纳托斯·梅尔维尔。

    从头到尾,他和神明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不仅欺骗了陛下,还哄骗公主为自己生下了孩子,更甚者在那之后谋害公主毁尸灭迹。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教皇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可,可是,这上面连亲缘关系鉴定报告都有…尤金和白川,两任主教竟然都是他的私生子。”

    “那又怎么样!教皇是神明的化身,他有孩子又怎么样!要不是教皇我们能被救赎吗,我们的罪孽都是教皇替我们净化的!”

    “但上面说就连死而复生也是假的,是跟杰德公爵联手做的假局……”

    赤裸裸的证据摆在面前,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目光如利箭朝台上刺去。

    教皇脸上的假笑快要挂不住,无视那些信教徒的质疑,几乎咬碎了牙从喉咙里挤出声:“你想拉着我一起死?你太蠢了,就算我现在失信于人,但你这样就想让我倒台?你以为信仰和势力是那么容易瓦解的吗?孩子,你不该这么做的。本来我们可以一起分享权力,但你现在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白川没有回答他,看向远方。

    嘭!爆炸的巨鸣从远处传来,奢靡高耸的教堂开始震动,穹顶绚烂的壁画斑驳脱落砖,火油的味道漂浮在空中,浓烈得叫人窒息。

    教皇终于藏不住戾气,大吼:“烧了教堂你也会死!”

    “我烧过一次,不在乎第二次。”

    话音落地,大门倏然打开,安德烈学者扶着门站在外面。

    白川朝向台下,掷地有声:“不想被当做污浊烧死,现在都给我出去!”

    他一出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马掀起衣摆混乱地朝门外狂奔而去。一夕之间仿佛回到五年前那晚的火烧教堂夜,扑天的烈火下是惊恐逃命的信徒面孔,从天到地扭曲成一片。而教堂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早已被清理干净。

    “从进入圣教起,你就算好了这一天。”教皇青筋鼓起,满目是仇怨的赤红,“我是你的父亲,你敢弑父吗!”

    “我说过。”白川抽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枪,对准他的头颅,“我在这个世上,只怕一个人。”

    “但不是你。”

    轰隆——

    殿堂的大门陡然重重关上。

    另一边,宫廷。

    教堂的火势很快蔓延,大雨在这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停了,滔天的红光将主星笼罩。

    裴德站在窗前,身侧站着原本该被囚禁在教堂地下的尤金。

    “审判开始了。”裴德隔着窗户,摸向拿到蔓延天空的火光,“你说,他们谁会活着走出来?”

    尤金冷嗤:“都死了才好。”顿了顿,“但相比起来,白川没那么该死。”

    在歌颂日开始前,白川派人给了他打开牢笼的钥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意思很简单,他能活着出来是他的命,要是走到一半被教皇发现了抓回去,也是他活该。

    说实话,这并不太像白川能做出来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跟他说过什么。也许……是因为伊野。没有伊野在,白川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他是不是几个月前就算好了今天?”尤金越想脸色越青,突然又问。

    “不,两年前他就算好了。”

    在进入圣教前,白川曾凭空消失过一段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裴德清楚,因为白川来找的就是他。

    那一天,白川和他达成交易,白川以身入局进圣教,博得教皇的信任,而他则要在幕后提供相应的帮助。教皇的势力越来越大,再扩张下去即将侵吞皇室,裴德本来就打算连根拔起,但可惜一直无法找到教皇的软肋。所以白川给出的交易,他没道理拒绝。

    于是一天又一天,白川潜藏而动,等到今日。

    裴德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教皇身世的线索,但他想,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曾跟他说过什么。否则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清楚教皇的来历。

    “等教皇死了,一切就算结束了?”尤金眼里倒映着那具烈火,哼声,“没那么简单吧。”

    裴德:“……之后的事才是最麻烦的。”

    教皇背后的势力他可以想办法清除收拢,但教皇同时也是民心所向的存在,多少普通人信仰他依赖他。他突然死去,陛下和杰德公爵当初为了稳固民心而推动出来的“神明”没了,虫族不知何时还会再出现,到时候,恐怕历史会再重现。

    尤金待在圣教那么多年,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要重新推举一个既能让民众信服,又值得信任的人出来。林佩不行?”

    “林佩将军是英雄,但却无法成为人们心里的‘神’。”他闭上眼,“这世上本有一个人可以,可是……他不在了。”

    “您是说……”

    尤金知道他说的是谁了,意味深长道:“但如果,他还活着呢。”

    元老院。

    十二席会议室内,除了首席教皇和杰德公爵外,所有人都齐聚在会议室内,就连远在先驱军团、帝明军校的林佩将军和霍德华校长都来到了这里。而这一切都要源于他们两天前收到的一封火漆信札,发信者匿名邀请他们在今天这个时间,来到元老院参与帝国最重要的一场会议。

    其用词之夸张,让他们不得不放在心上。

    “到底是谁发的信?”有人拍着桌面不耐烦询问,“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别耽误我的时间!”

    温茨公爵哂笑:“先别急,说不定等等就到了,现在离开,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会议怎么办?”

    “能是什么……”见身为皇室一族的温茨开口,那人骂咧两声,不得不讪讪忍下。

    会议室里无人说话,温茨闲不住嘴,瞟向斜对面的林佩将军,“林佩将军,你要不要猜猜今天来的人是谁?”

    林佩抬眸:“是你认识的人。”

    “……”这人眼睛怎么这么精!

    “那还有呢?你再猜猜。”

    林佩眉头拧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温茨看他皱眉就心慌,害怕被教训,连忙闭嘴:“算了算了,人应该快来了。”

    ……

    而就在他们谈话时,元老院大厅里噤若寒蝉。

    议员们看着那道站在中央的修长身影,熟悉的黑发黑眸,双腿修长笔直,裹在蓝色帝明军校制服里,还有胸前的那枚S级荣誉军校生的徽章,以及那张……见过一次就绝对不可能忘记的脸!

    “噗通!”

    有人吓得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谁料青年听到声音转头,直接朝那人走过去,抬手扶住他的胳膊。

    青年笑弯眼:“雨天地滑,小心点。”

    “伊伊伊伊…”议员手颤巍巍指着他,“你你你…你居然……”

    “别结巴了,死而复生而已,有什么神奇的。”

    有什么神奇?你可是死了五年啊!!!

    议员在内心怒号。

    伊野把人扶起来,莞尔,“刚好,劳烦你带我去一趟会议室。”

    “会议室?你…您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歪了歪头,眉眼精致,高马尾垂在肩头,“只是十二席回来了,而已。”

    第158章 Chapter 158 【小修】我爱……

    同一时间, 就在伊野进入会议室时。帝国公网上吵得如火如荼,无数网站瘫痪,热帖滚动式爆发, 就连点进热帖都要花费上几分钟时间。

    【绝密消息!十二席伊野·兰利死而复生!】

    楼主:本人亲眼所见!伊野·兰利死而复生, 现在就在元老院会议室里!(附上照片)绝对不是P的, 如果是P图我倒立钻进马桶里喝水!

    1楼:我是不是还没睡醒……这是鬼图吧?

    2楼:????我靠?????

    3楼:卧槽啊!!我见过伊野·兰利,这就是他啊!

    4楼:十二席大人!(痛哭流涕)我就知道自由社的信仰是不会死的, 我就说他还活着!

    5楼:这不会是谁戴面具假扮的吧, 现在cosplay不是已经发展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我昨天还在大街上看到我的二次元男神蹲在角落里挖鼻孔, 结果一问才知道是cos的!

    6楼:cosplay去元老院?他不要命啦!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

    329楼:你们就不奇怪他这个时间去元老院吗?教皇的丑闻刚爆出来, 十二席就死而复生,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367楼:其实…我听到过一个内部消息, 说伊野兰利的死是杰德和教皇联合干的,这说不准是伊野兰利回来复仇了,那个什么新主教, 不就是伊野兰利名义上的弟弟吗?

    388楼:细思极恐……

    403楼:细思极恐+11111

    ……

    会议室鸦雀无声。

    圆桌上一半面孔惨白,一半惊愕,一时间竟所有人都苍白无声,百味杂陈的目光齐齐投向那具身影。青年手插裤兜,长腿慢悠悠徘徊在众人面前。惊艳的脸庞时隔五年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变得愈发摄人心魂了。

    “伊…野?”林佩的声音打破宁静。

    伊野隔着长桌和男人对上视线,一向内敛深沉的人, 眼眶却沉红, 声音也哑到模糊不清。

    他叹了口气, 对于隐瞒林佩自己存活的消息这么久,心里很抱歉,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没有办法现在向他道歉,只能露出歉意的神态。

    林佩也心领神会,闭紧眼缓和自己激烈的情绪,深深呼出一口气。

    “十二席,欢迎回来。”

    喊的是十二席,不是伊野·兰利,也不是任何其他称呼。

    伊野扬起漂亮的眉眼:“林佩将军,好久不见。”

    “还有各位,我不在这五年,大家过得应该都还好吧。霍德华校长,”他看向头发灰黑交错的男人,对方比起五年前看起来显得疲惫不少,“看来这五年帝明军校很忙碌啊,校长您都长白头发了。我可还没从军校正式毕业呢,说起来,我这可算是意外延毕了。”

    霍德华颤声:“孩子……”

    “叙旧的话我们私下找时间再说。”他微笑过后,表当即变得肃冷,视线直勾勾望向坐在十二席上的陌生脸孔,“我今天来,是来拿回属于十二席的位置。”

    十二席腿软,说话都没有底气:“什,什么拿回,我才是十二席!”

    “废话我懒得多说,后面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今天来这里只为两件事。第一,让大家知道我这个十二席还活着,我的位置,不是什么蛇虫鼠蚁都能坐上来;再者,第二件事。”

    他打了个响指,会议门再度被推开,凯撒和布什·梅华走进来,手里捧着厚厚一叠文件,分发到每位元老桌前。

    “这里是杰德公爵亲手给我的档案,你们之中有些人联手起来把杰德公爵送进监狱,可他在监狱里过得不怎么舒心,所以就想报复报复大家。”他说的格外轻松,还耸了耸肩,“毕竟人老了,心里难免记仇。”

    “这上面不光记着你们和教皇的来往交易,还涉嫌贪污、联合宗教参与恐怖主义活动,以及什么乱七八糟的叛国罪、战争罪。”伊野看着都觉得精彩,“你们有些人也真是厉害,居然还能犯这么多罪出来。刚好艾林亚法官也在,不知道这些罪能判什么刑罚呢?”

    艾林亚正襟危坐:“轻则判剥夺爵位和家产,重则死刑。”

    “死刑啊,”伊野摩挲着大拇指上的蓝宝石戒指,感慨摇头,“大家竭尽全力坐到这儿,结果为了一个十二席的位置就判处死刑,不觉得很亏吗?”

    十二席:“你,你……”他慌张地看向其他同盟,“你们不能信他的!”

    “当然要信我,也只能信我。”伊野垂眼凝视那人,瞳孔漆黑深邃,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各位看看终端吧,教皇即将倒台。在座的经验履历都比我丰厚,应该不难想到幕后是谁在推动。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上去,裴德殿下可就有合理的理由解散元老院了。”

    “到时候,和教皇有交易的,一个都别想逃。”

    几名元老脸色尤其难看。

    他们互相看彼此,在权衡利弊中迟疑许久后,其中一人出声,“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再商榷,十二席,您别生气。”

    “这就对了,”伊野懒洋洋地勾唇,“你好,我好,大家好。”

    元老们面色铁青,但看到公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有怒火也不敢发。

    十二席脸色勃然大变,重重推到椅子站起来,“教皇势力在帝国多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倒台!那些文章一定都是胡编乱造,是假的!”

    “会不会倒台,你很快就知道了。”

    伊野意味深长,“希望你的教皇,还能活过今天吧。”

    *

    炽热的烈火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燃烧在庄严的教堂内,壁画上的人类朝神明伸手,玫瑰窗被火光照耀地鲜艳欲滴,光和影形成极致的割裂,让火海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这里异常喧闹,又异常宁静。

    白川站在火中,一滴一滴的血顺着轮廓深邃的脸淌落。他用力踩住男人的胸口,生生将肋骨踩断,发出和教堂坍塌一样的断裂声。

    教皇大口往外吐血,腹部位置被子弹穿透,脏腑已经破了。他扯着满是鲜血的嘴,含糊地挤出声:“我是你父亲…你杀了我就不怕夜里梦见我吗?”

    “如果梦见的是你死前的惨状,那就不是噩梦了。”

    白川加大脚上的力气,听着男人发出扭曲的嚎叫,平静垂下枪,对准他的脸。

    面临死亡的恐惧从心里涌起,教皇瞪大眼歇斯底里地怒吼,“杀了我你也会死!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可以背叛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背叛圣教和我,你是在放弃成神的机会!”

    白川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转开枪口朝他的手臂开了一枪。疼痛如雷鸣劈下,教皇浑身抽搐大声地嘶吼着,画面血腥到极点。

    “我问你,你对我母亲,有没有过一丝愧疚。”他冷漠问道。

    疯癫的笑从教皇嘴里溢出,他痛到极致也恨到极致,仰头望着白川那张在火光下刺目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还是愤怒,泪水从眼里滚落出来。

    他一直知道白川长得和自己很像,但更多的,其实更像那个落魄贵族家的少女。他的轮廓,他嘲讽的时候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都和记忆里那名少女一模一样。

    可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教皇有些忘了,回忆好久才想起。对了,她叫瑞秋,瑞秋·加西亚。

    “我为什么要愧疚?”教皇讥讽,“是她太蠢太善良,主动救下偷渡到主星的我,爱上我也是她自愿。从头到尾,我没有逼过她,我凭什么要愧疚?该愧疚的人是你,是你这个孩子给她的人生带来了痛苦,害得我不得不把她藏起来。如果没有怀上你,我根本不会伤害她。”

    他越说越疯狂:“你想杀了我这个父亲,为你的母亲报仇,可你才是害死她的人。孩子,你太虚伪了,如果真想为你母亲报仇,你现在就应该把枪对住自己才对。可你只是在为杀我找一个借口,只是你自己恨我,恨我丢下你们母子,恨我对你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十年默默无闻!”

    “比起我这个教皇,你还要虚伪的多。”

    他喋喋不休地试图洗脑白川,但实际上白川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抬手又往另一只胳膊开了一枪,撕心裂肺的哀嚎乍然冲破上空。

    “你好像还有很多力气说话,那么下一枪我应该射中你的嘴了。”

    教皇崩溃大吼:“那你就杀了我!就算我死了也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白川难得笑了声。

    “你错了。”他将枪口挪向他的眉心,轻声,“就算下地狱,也会是我永远折磨你。”

    “父亲。”

    砰!!

    枪声惊起绚烂的火焰,鲜血顺着男人的额头流下,他睁着空洞的双眼,还保留着死前的不敢置信和愤怒。

    白川抬手丢开抢,鞋底在男人的衣服上蹭干净,看向四周的火。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很快这里就会被警方包围。他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从后门走出教堂。

    天空阴沉沉的,风吹动白川的衣摆。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于是不知疲倦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沿着街道的方向,没有管任何人的目光,闷头一路走到双腿麻木。

    直到看见一座破旧矮小的房屋,白川停下来。

    ……

    吱呀——

    房屋很久没人住过了,但却依旧整洁。白川经常会来这里打扫,想着等伊野回来了,他们就可以回到这里住。虽然没有别墅宽大舒适,但白川总会觉得这里才是他和伊野的家。但现在这里好安静,阳台的花枯萎了,庭院里没有洗干净的被子和衣服,厨房里也不会飘出饭菜的香气。

    他呆呆站在这里,四周什么都没有。

    血从喉咙里溢出来,白川擦干净嘴边的血渍,把腥甜的血咽回去。他疼得呼吸有些难,扶着墙壁靠坐下来。宽阔的背脊弓着,垂头坐在那里,仿佛一具快要死去的尸体。

    但仔细听,却能听到他一直在喃喃念着谁的名字:

    伊野…伊野……

    从始至终,他想见的,只有一个伊野。

    可哥哥讨厌他了。伊野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却会对自己说出“别再出现在我眼前”这种话,是该有多憎恶他啊。白川自嘲地想着。这时一只黑乌鸦闻到了血的味道,停在庭院的栏杆上,转动眼珠看向屋内。刚准备扑进来,忽的被什么东西震慑住,急忙振翅逃走。

    可白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就连黑影靠近跟前,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你这样一直叫我的名字,知不知道我听起来会觉得渗人?”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让白川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好久才猛然抬头。

    伊野在歪头打量他,看到他脸上没彻底擦干净的血迹,蹲下身,伸手轻柔抹过那点血渍:“晾了你四五天,知道错了吗。”

    确认眼前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白川所有的情绪陡然决堤,泪水从眼眶滚落。他抓紧伊野的手,忍着哽咽:“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以后还骗我吗?”

    他用力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先松开我的手。”

    白川不肯,但在伊野故意露出不高兴的神色后,还是惴惴不安地把手松开。他太害怕伊野又走了,可下一秒,伊野蓦然俯身靠近,摸着白川的脸颊,低声:“头一回见你这么乖。”

    白川在他面前哭的次数不算多,但伊野每回都记得很清楚,他总是悲哀孤独的,只有像现在这样一边摇头一边求的样子,才总算有点弟弟的姿态。可偏偏悖论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已经不是普通的兄弟关系可以概括的了,该做的都做过,不该做的又更多。

    伊野看着白川的脸,心里微微叹息。

    在和白川分开的那几天里,除了要筹备十二席回归的东西,他还花了很长时间去思考他和白川的关系。

    兄弟,已经没办法回归兄弟的身份了。

    朋友,他有不少朋友,白川绝对不属于那一列。

    那会是什么呢?

    伊野还是想不明白,所以他干脆去找了温茨询问。温茨就喜欢给年轻人解决恋爱问题,兴致勃勃地问他,假如现在让你和白川接吻,你会反感吗?虽然伊野还是很难做到泰然自若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那么反感,反而还有点……

    后来温茨又问他,那如果让你和其他人接吻,你会不会反感。伊野皱紧眉头,想也没想说不,他又不是亲嘴烧,谁都能亲一下。温茨就露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还戳着他的额头说他太迟钝了,这都不明白。

    伊野还是不懂,让她有话直说别再拐弯抹角了。温茨就直接问他是不是对白川有那么一点喜欢。听到这两个陌生的字眼,伊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迟疑半天挤出一句,这也能算喜欢吗?

    温茨露出很无语的表情,说普通兄弟可不会亲亲抱抱,你一个十二席又不是不会打架,被他亲嘴都不反抗,先不谈爱,至少你心里有那么点喜欢他吧,不然就是你有接吻癖。

    伊野马上反驳说我才没有,但旋即又说不出话了。

    如果没有接吻癖好,那为什么偏偏只有白川可以?

    “也许只是因为你和他待在一起时间的太久了。”

    那时温茨这样对他说:“伊野,情感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你和一个人待的时间越久,就会越分不清楚情爱和依赖哪个的占比更大。所以爱人在结婚后,总是亲情和爱情缠绕。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怎么区别这两种情感,但是,”

    她认真问伊野,“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有答案?”

    否则不会一次次纵容,一次次亲近,一次次将白川看得比谁都重要。但伊野是个会潜意识逃避这种情感的人,因为他没有经验,面对过于珍重又可贵的情感,就会本能地回避。

    可无数次的回避最终只会带来伤害。所以温茨公爵跟他说,希望他试着好好面对一次。不管结果如何,也要认真地感受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伊野今天会来到这里。他想,如果今天能在这里见到白川,那么就试一试。然而果然被他猜到了,就像他始终相信白川不会成为一个坏人一样,白川也像他预料中的,来到了这间破破小小的房子里。

    伊野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了,狠下心鼓足勇气问他:“白川,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如果你还喜欢我……那就试试吧!”

    我对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的情感,至少让我从这个吻里知道答案。

    “不过老规矩,你先闭眼。”伊野咳嗽两声,被他盯着还是会感到窘迫。

    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心脏里膨胀,白川不清楚伊野说的想要试试是指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伊野主动的亲吻,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从心里爆发出,竭尽全力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在脸上。他试着努力当一个听话的玩偶,乖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青年的到来。

    漆黑里,所有关于伊野的一切都被放大到极致,他听见伊野紧张的呼吸,身上淡淡的香味,还有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

    然后唇畔落下,青年柔软的嘴唇碰着他,动作笨拙。

    白川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了,想要忍着等他多亲两下。但没能忍住,因为伊野的动作太慢了,他索性闭着眼睛伸手直接把青年拽进怀里,反之加深这个吻。

    明明是伊野先主动的吻,白川却忽然成了索取者,仰着头从青年身上汲取温度和湿度。

    喉结频繁滚动,伊野嘴里根本含不住津.液,他就全部咽下,还用舌头舔.弄伊野的舌腔。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紧贴在一起,因为彼此的心跳而共振,就宛如他们共用着同一颗心脏,同一呼吸,同一具躯体。

    “唔……等,等等…”

    伊野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想要张嘴说停,但白川却直接堵住他的声音。抱着他的腿缠坐在自己身上,大手叩住他的后脑勺强势地激吻。

    “我爱你。”他近乎疯狂地喃喃,“我爱你,我爱你…”

    “哥哥,你爱我吗?”

    第159章 Chapter 159 你喜欢我,哥……

    但白川根本没给伊野回答的机会。

    “你先……嗯!”伊野两手推在他胸口, 白川吸咬着自己的舌头,手掌从后颈往下移,托住屁股把他直接抱起来。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伊野下意识伸手, 勾住脖子, 但这个动作却让白川变本加厉地兴奋。

    他掐紧青年的腰压向墙壁, 重重贴合蹭.弄。伊野瞪大眼闷哼了声,对上白川满是欲.望的眼睛。

    “可以做吗?”

    伊野倒吸一口凉气, 彻底结巴了:“我我我, 我说的是亲, 不是那个!”

    “可哥哥问我还喜不喜欢你。”白川低头轻轻舔他的喉结, 看伊野敏感得不行, 高高仰起脆弱的脖颈, “这证明哥哥要接受我了,那我们做吧。”

    “我忍了很久很久,”他沙哑叹声, “大概是要疯了。”

    “你…疯了……”伊野呼吸急促,艰难地挤出破碎的字句,“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这个时候正好。”白川伸手揭开伊野的领口,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的浅香,“大仇得报,我们该庆祝一下。哥哥也忍得很厉害吧。真好,哥哥现在对我很容易就会产生感觉。”

    伊野气急败坏:“你闭嘴!”

    白川性感地笑出声。

    伊野发现他在碰到这种事的时候, 总会有冒出一种莫名的变态气质。可平常看起来那么性冷淡疏远的人, 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 就跟个快要饿死的魅魔一样。

    还没想明白,他忽的惊呼一声,被白川抱进卧室里。门被一脚踹开, 白川打开房间里的恒温系统,把他放到床上,随后单手解开衬衫扣子,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穿着衣服时还没有那么明显,可脱掉衣服后,腹部块状紧实排列的肌肉张力十足,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光泽。

    和以前那个青涩的白川完全不同。

    五年时间,他已经长成了足够成熟矫健的男人。

    伊野咽了咽口水,求生本能太敏锐了,挪着屁股颤巍巍地往后退。

    才退两步,脚踝倏地被白川握住拖了回去。他压下来亲自己,身躯像铜筋铁骨,扑面而来成年雄性的求爱欲.望,浇不灭的烈火燃烧,白川亲他,更像是在吞没他。伊野在潮动里随着流水漂浮,身体好像飘在云里,骨缝里传出酥麻的震动。

    身上还穿着利落周正的军校生制服。原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情感,他最多想到接触不过是亲吻和拥抱,但阴差阳错的,现在却躺在这里,被做着一些羞耻的事情。伊野有些没办法面对自己,闭紧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白川反而爱极了他这样的表情。

    外套很快被解开,剩下里面的一件丝绸衬衫。白川没有急着脱掉最后一件衬衣,他撑起身体,看向伊野在长时间的深吻下湿红的脸庞。高马尾在激烈的动作下散开,软趴趴地垂在肩膀上,像绸缎一样黑亮,几丝黑发沾着汗水黏在睫毛上。

    好可爱,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白川痴迷地想,低下头去,隔着轻薄的布料张嘴咬上青年软软的胸脯。

    伊野身体一抖,立马焦急地伸手去推白川的脑袋。可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连他自己听了都羞得指尖发抖,白皙的皮肤从脖子红到脚踝。他一时间不知道手要放到哪里,最后笨笨地捂紧自己的嘴,掩耳盗铃一样。

    大概是因为被白川照顾得多了,也因为男性在某种方面的自尊,这次的时间比以前要忍耐得长一些。

    但结束后白川还故意给他看那些东西,接着又让他低头。胸前的衣服湿漉漉,丝绸衬衫下能看到模糊轮廓。伊野刚去过,大脑里迷迷糊糊的,白川让他看就看,迟钝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愤,咬紧嘴唇,完全想不到自己一个直男居然会有被男人在床上拿捏的这一天。

    “别咬。”

    白川伸出两根手指,拨弄青年软滑的舌头,唾液顺着嘴角流下。伊野唔唔地发声,因为咽不下口水,舌头不自觉地去舔。

    他呼吸一沉,捞起腰把人翻过去,脱掉裤子露出白翘的部位,伊野一急,连忙伸手护住。但完全是顾头不顾腚的笨蛋行为,毫无用处。

    “你说要试,是想试什么?哥哥。”

    他闭紧嘴不肯说。但白川强硬地用手指在他嘴巴里搅,两排洁白的牙齿被撑开,硬逼着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个答案。

    “哥哥如果不说,今天不会让你离开的。”

    伊野还是不肯说。

    这怎么可能说!现在白川都一副能把他这里弄死的样子,要是他说怀疑自己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白川,他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还是不说?”

    “本来就没试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伊野前所未有惊慌地瞪大眼,慌乱抬手去摁住白川作祟的手。可没挣扎过,被反控住手压在枕头上,硬实的身躯贴住他,让他连动都动弹不了。

    “放松一点。”

    空出来的一只手绕到前面,白川捏着下巴吻他。伊野崩溃地紧抓着床单,细长的手指嵌进床单里,眼尾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小白……太,太奇怪了……”

    他感到有些害怕,动作激烈地往前爬想要逃走,爬出一小段距离就被白川摁住。

    “如果哥哥说实话我就停下来。”

    伊野大脑炸开一片,圆润的肩膀发颤:“停,停!我说实话。但你先……先停下!”

    “……好。”白川离开得很慢,惹得伊野呼吸又散了,才撤开手。

    他干渴地喉结滚动,抱起伊野正面对着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亲他。喉结又被舔了,伊野被他挑拨地来感觉,白川心有灵犀看了他一眼。一回生二回熟,都这么多次伊野也逐渐习惯了,红着脸咬紧唇忍着。

    “说吧,哥哥。”

    伊野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加他现在喘息都很艰难,张开嘴支支吾吾半天勉强挤出声音,“我就是想试着亲一下,看我会不会反感……”

    “为什么?”白川当然知道这不是主要目的,他们亲过很多次,伊野轮不到今天才觉得反感。但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白川就觉得这个答案一定很重要。他一边逼问一边上刑,每每到临界点时就停下来看青年的反应,一次两次后,伊野不上不下难受地卡在那里。

    太恶劣了,怎么能恶劣到这种地步。

    伊野憋屈又生气地张嘴咬他的脖子。

    白川哄他:“哥哥说出来,我就帮你,在阈值点悬而未决的感觉,不难受吗?”

    你说帮就帮?那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伊野恼羞成怒:“那你憋死我好了……嗯啊!”狠话刚说完他呼吸一颤,气急败坏地看向白川。

    后者似笑非笑:“哥哥快说吧。”

    “……”气死他了!结束后他一定要把白川吊起来打!

    心里大骂上三百回合,但嘴巴还是嘟嘟囔囔:“因为…温茨说我有点……”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白川没听清楚。

    “因为!”伊野一闭眼狠心,“温茨说我可能,可能有点喜欢你!”

    “…………”

    各种气味混杂的昏暗房间里,宛如摁下暂停键,一切安静得可怕。白川看着他沉默,如雷暴雨来前的平静,漫长的寂静莫名叫伊野心慌。

    “所以,你喜欢我吗?”隔了好久,白川盯着他问。

    “我…不知道。”伊野躲开视线,他只是觉得被白川亲的时候很舒服的,虽然他总是羞愤,还气得想揍白川,但身体和心理的反应是的不会骗人的。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率加快,那种从骨缝里震动出来的情感,和他在战场里厮杀时的兴奋截然不同。像是白川在他心里挖了一口温泉井,不断有暖烘烘的水流涌出来。

    “那我换个说法。”白川让他抬头看自己,“哥哥喜欢我亲你吗?”

    伊野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抓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微微缩紧。

    可这个时候不说不喜欢,答案还能有什么?

    “你喜欢我。”

    白川带着哽咽,激动得浑身血管都快要爆开,心脏咚咚巨响,恨不得现在就向全天下昭告这件事,连握着伊野的手都止不住地颤动,“伊野,你喜欢白川,你喜欢我。”

    伊野张张嘴,看到男人眼里滚出的热泪,愣住:“你别哭啊……”后面的声音被吻锁住了。白川扣住他深吻,在呼吸交换的缝隙里反复强调“你喜欢我”几个字。一遍又一遍,情感浓烈拥挤地充满整间屋子。

    白川的吻更激烈了,像祈求神明的信徒跪在青年面前。他又吻过那片带着疤痕的肌肤,细密的,轻柔的,虔诚的。

    伊野肩膀发痒,腿踩着浴缸边缘不断往后,但因为刚恢复不久,没几下就踩不住了。他的身体微微后仰歪下去,悬在燥热的空气里起起伏伏,皮肤上沾着晶莹的汗水,一滴滴滑落,渗进深蓝色的床单里,洇出一片片深色。

    空气里传来解开皮扣的咔哒声,伊野听到的瞬间就是一阵头皮发麻。眼疾手快转身就想扒着浴缸逃跑,但没两下就被捞回去。

    “别害怕,在那之前,先做另一件事。”

    “做什么做!你……唔!”

    无论是弹钢琴还是拿枪都很合适的手指,做着伊野连说都不好意思说的事情,逼得他从牙缝里挤出快哭的声音。

    “不行了……”

    但这个时候白川怎么可能还停得下来。

    “你当然可以。”他咬着伊野的耳垂,“我会让哥哥快乐的。”

    第160章 Chapter 160 “哥哥。”……

    碍事的被子丢到一边。

    作为帝明军校的军校生, 伊野的身体强度不能和Alpha相比,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他什么苦和痛没受过,上辈子一个打几百只丧尸都能笑出来, 但现在却可怜地床里哭,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还像做贼似的捂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后来发现实在憋不住了, 就伸手去捂住白川的耳朵, 让他别听。

    白川心软成一滩水, 慢慢哄他。

    伊野听不得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宁愿白川永远是那个高岭之花的死人脸。越是用这种罕见的哄人语气, 他就越恼羞成怒, 涨红脸觉得太丢面子,干脆死死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像要把自己闷死。

    报复性的鸵鸟行为, 闷着闷着就有点头晕眼花,眼睛里冒出忽闪忽闪的星星。

    在他差点被闷死前,白川及时把他拯救出来。

    青年整张脸都红透了,因为缺氧还有点目光迷离。

    “这样把自己闷着会有什么用吗?”白川好奇地问他。

    伊野摇摇晃晃,咬牙:“你管我!”

    白川笑而不语,又亲下去。他亲伊野好像亲不够,像那个得了“不接吻就会死综合征”的晚期患者, 只有和伊野亲才能缓解病症带来的痛苦。

    唇齿交缠了一会儿, 白川坐起来。

    “你别太过分了!”伊野当即怒骂一声, 看白川表情不对劲,立马又低声,“小白, 小白小白小白…我们以后再说吧。”

    求生欲让他的动作瞬间利落起来,破天荒地抱住白川的脖子,主动去贴他的唇角。虽然本人只是想讨饶,但声音不自觉放慢,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勾人,“下次吧,好不好?”

    他想跟白川讨价还价。就跟在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死活也要把“二毛五一斤”砍价到“两毛一斤”,但他忘了白川不是摆摊的卖菜人,他卖的也不是两毛五或者两毛这种小价钱,跟他讨价还价,自己不会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让后半辈子过得更凄惨心酸。

    但伊野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件事,他看白川沉默不说话,瞧不出是同意还是回绝,这让伊野觉得自己大概还有点希望。

    片刻后,却听到白川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

    伊野表情陡然一变:“我不要,我,我说不出口。”

    白川不容拒绝重复:“就一次。”

    “你换个称呼不行吗?”他犹豫道。

    “只有两个字而已。”白川摸着他的脸,“哥哥,这比后面我以后会做的事简单很多。”

    伊野白细的胳膊用力挣扎,咬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再这样,我要…讨厌你这个弟弟了……”

    “不,”白川笑声,“你喜欢我。伊野,你只喜欢我,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不能反悔。”

    伊野欲哭无泪,他真是后悔死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了。知道白川反应会大,但是不知道他会这么激烈。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好想回到几分钟以前一拳头砸晕那个被脑子抽风的自己!

    伊野,你闭嘴一会儿很难吗!

    【……】

    两人陷入了一场拉锯战。

    叫爸爸叫长官说不定伊野都能答应一下,但是那个“称呼”……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但伊野一直不说,白川总有办法逼他主动说出口。

    就像是在温水煮青蛙,一开始青蛙感知不到水温,悠游自在,但随着水温逐渐上升,青蛙开始逐渐感到烧灼的焦急,当它决定逃跑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伊野现在就是这只青蛙,想要逃跑却找不到地方。更别说煮青蛙的这只锅太大了,他跳都跳不出,只能看着水一点点升温。

    作为帝明军校的优秀毕业生,白川很清楚要怎么才能杀敌制胜。他了解伊野的性格,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如自己所愿说一些自己想听的话,也确实付诸了行动。

    至于效果,远比他想象中的好。

    毕竟他很清楚,他的哥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在某些时候。

    【……】

    伊野又闻到了白川身上那股雪松的味道,浓密强烈。他不知道那是信息素,只是觉得自己淹没在一片雪松的花海里,强势的占有欲将他吞没。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叫出来:“哥…哥哥……”

    刚刚白川在他耳边说的,就是想听他喊“哥哥”这两个字。

    伊野不懂白川怎么会想听这两个字,但他只觉得很害臊,如果是平常玩闹嬉戏的时候随口叫一句,可能也就算了,但在现在这个时候,“哥哥”这个称呼反而就变成了无比暧昧的字眼。

    明明他才是哥哥,白川是弟弟,但他这个兄长反而成为了开口叫“哥哥”的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无形突破。兄弟间的称呼好像多了更多的意义,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正处于热恋期的爱人,而爱人指尖总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称谓。

    伊野明明很清楚他们还算不上,可想到这句话时,心跳还是快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脏里长了一朵小花,被热烈的阳光照射,浇过雨水,独自在没人看到的角落里慢慢生长。可他很笨,一直都没发现,直到现在发现这朵花时,它已经长得很鲜艳了。翠绿的叶子会随着风轻轻拂过他的心房。

    “再叫我一声,伊野。”白川低声喃喃。

    伊野捂住脸,放弃一样地妥协了:“哥哥…”

    【……】

    窗外正值混乱喧嚣,但这一切都短暂地,和被温暖裹挟的他们没有关系。檐下的枯花已经开始长芽了,两个人缩在大大的世界里,拥抱与生命共存,直到最后一颗恒星陨落。

    声音一直持续到天快微微亮才结束。

    等伊野恍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日上三竿,太阳光从窗户里投进来,落在换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床单和被罩上。

    伊野嘶了一声,慢吞吞爬起来。浑身的肌肉酸痛,仿佛被人拽去部队拉练,连夜扛着几百斤的重物跑了十几公里一样疼。被子和床单也都换了新的,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睡衣,他低头一看,手腕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

    “靠!!!”

    他竟然和白川真的那啥了!?

    伊野深呼吸一口气,两只手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脸,用力揉了揉。但越揉昨晚的记忆就越清晰,白川是怎么抱着他,怎么……该死!这个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害得他全程都看到了!这段记忆还清楚得要命!

    不能再想了,那段可怕的回忆感觉会刻进他的DNA里。

    伊野烦躁地随手抓乱头发,看向旁边才发现房间里没有白川的身影。这家伙总不能是搞完就跑了吧。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下床,推开卧室的门,闻见一阵饭菜的香气,但没在厨房找到白川,还是经过浴室时才从里面听到动静。

    白川在里面洗手,不过浴室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有些浓,伊野没直接进去,就僵硬地站在门框边。

    伊野:“那个……”

    他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你还是先洗吧。”他转身就想溜走。

    白川擦干手里的水,二话没说,伸手抓住想要逃跑的人,把他抱坐到洗手台边。

    “喂!”伊野两手撑在他肩头。白川直接仰头亲过来。刚刷过牙,他嘴里是柠檬薄荷的味道,充满清新气味的呼吸交换,伊野舒服地下意识嗯了声。

    他心想哪有人一大早就接吻的,昨天亲了那么多还亲不够吗?可白川又亲得他脑袋热热的,挤不出话去阻止对方。

    亲了好久,白川才撤开身体,摸着他红肿的嘴唇:“今天打算去做什么?”

    伊野靠在他肩膀喘息,缓了一会儿才说:“去,去元老院…十二席交接还要做点工作,还要去趟帝国监狱见杰德公爵。”

    “好,我陪你去。”

    伊野看他答应那么好,就想抱怨了:“本来我早上就要去见杰德的。”

    “是我的错。”白川似乎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片刻,就连这点时候也要贴着他。

    他的手摸到伊野的胳膊:“哥哥这里还难受吗?”

    伊野瞪眼:“你闭嘴!”

    “都看过了哥哥还会害羞吗?”

    “这是两回事!”伊野不想听他这个变态弟弟的话,推开人跳下去,“你出去,我要洗脸了。”

    白川不想走,伊野踹了他两脚才把人赶出去,立马关上门看向镜子,镜里的人脸颊微红。

    他偷瞄了两眼,低下头嘟囔,

    你脸红个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