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剧场外的人群已经逐渐聚集起来, 天色渐暗。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管是演唱会、音乐会、还是舞台剧，我都没有来过线下的演出。
我捏着手机,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经纪人她们。
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种四周人口密度超过每平米两人的环境总会让我变得有点焦躁。
“这里！静！”
经纪人活力满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别人能听到的时候，她一向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我一回头，就看到身材娇小的经纪人伸直了手，努力地向我这边挥着。
她穿着鹅黄色的衬衫领连衣裙，头上扎了两个大大的波点蝴蝶结,看上去简直就是我的同龄人。唔，她好适合蝴蝶结,好可爱。
原来经纪人的私服是这样的啊。
明明平时一直都是非常简单干练的风格, 不戴任何饰品，连带花边设计或者颜色可爱的职业装都不会穿。
我隐约听说过她在刚入职的时候,因为身高和长相的原因经常被看轻。希望不是因为这种事才转变风格的吧······
经纪人的工作在我看来是非常困难的，然而我的经纪人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不但做出了实打实的成绩，而且还能一直保持着那样灿烂的笑容。我越是了解这个业界，就越感叹当时真是运气好才遇见她。
我试图向她那边走去，然而中间隔着的人走来走去，我又不擅长插进人潮中,一时间难以挪动。
“让让, 谢谢，让让。”
但濑尾老师举起一只手,毫无顾忌地穿过人潮向我走来,又用另一只手拢住我的肩膀，把我带了过去。
她今天的装束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宽松舒适的卫衣外套和长裤，胸前叠戴着两条设计独特的项链，低马尾垂在左侧的肩膀上，随意极了。
“真是让人操心啊，你这个胆小的家伙。”
濑尾老师笑了笑，松开了拢住我肩膀的手。
“······谢谢。”
我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一旁海拔超乎常人的梦野老师露出了有几分抗拒的表情，然后还是掏出了他的记梗小本本，一边在上面写着点什么一边喃喃道。
“虽然知道她完全没有其他意思，但还是有点帅，虽然是个ky······”
“野崎前辈······”
他身边穿着衬衫与西裤的若松先生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出言维护，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啊， ky是说濑尾老师吗？我没觉得啊。总感觉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影山是第一次看舞台剧吗。”
希琴斯走到我的身边，问道。
他还是一副潮流帅哥的打扮，周围不断投来悄悄打量的视线。话说这样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
“是的，希、御子柴前辈。”
我点了点头。
“诶，第一次看的就是鹿岛。你要是真的喜欢上了舞台剧该怎么办啊。”
御子柴笑了笑，说道。深红色的耳钉在他侧过脸时闪闪发光。
“看过那家伙之后，会看不下去普通的舞台剧吧。”
“评价好高······我越来越期待了。”
我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透出的熟稔与亲昵。御子柴前辈是社内公认的难以接近，能让他用这种语气称赞，一定是关系超级好吧。
“评价高也是应该的。跟我这种躲在屏幕后才能好好说话的人不同，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啊，只是站在舞台上就已经很闪耀了。”
御子柴做了一个他标志性的wink ，然后似乎被自己肉麻到了，移开眼神轻咳了一声。
——
我们拿到的是前排的好座位。会场的灯光熄灭后，原本还有交谈声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悠扬的管弦乐响起。
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是海报上的王子。
跟网页上的照片不同，眼前的鹿岛游已经褪去了那种青涩的学生气。脸部瘦削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在灯光下却恰到好处地展现出非人的俊美。
御子柴前辈说得没错，她光是站在灯光下，身姿挺拔，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独白时的声音有种雌雄莫辨的清朗，感情丰沛，台词功底显然很足，我听得一清二楚。
【距离您死去，原来已经十年了。老师。 】
第一幕竟然是王子孤身一人在扫墓。
那个原本挺拔的身影此刻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整个人都被笼进了愤怒而悲伤的阴影。
王子口中的老师似乎是位骑士，在一次远征中牺牲，尸骨无存，甚至坟墓里只有他的剑。
而王子立誓要去讨伐那位杀死他老师的黑巫师。彻骨的仇恨在漫长的时间里非没有减轻，反而被那些过分美好的回忆哺育得蓬勃蔓延。
剧本写得环环相扣，穿插着宫廷的血腥、史诗的恢弘、以及被外界的阴谋衬托得格外温情的王子与骑士的回忆。
骑士并没有直接出场过，然而光凭着侧面的描写，他坚毅而温柔的形象就已经栩栩如生。
【老师，如果是您的话，会怎么做呢。 】
剧团的规模不大，粗略地算上群演也才十几个人，大多数剧情都是靠王子在内的四个主演撑起来的。
王子在有些时刻冷漠残忍得几乎像个反派，可只要看过回忆篇章，对王子根本讨厌不起来。
【我想成为您那样恪守美德的人，可惜······我好像失败了】
高潮的一幕，是王子终于走到黑巫师的面前。王子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比起正义的讨伐更像是邪恶之间的撕咬。
那个黑巫师罩着袍子，身型佝偻而矮小，身后的管弦乐却盛大而阴森。
可他袍子被剑勾到地上的一瞬间，王子却愣在了原地。
黑巫师原本一直在使用以黑色薄纱与烟雾表示的魔法，此刻却拔出了腰间的剑。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身材不高，拔剑的时候却令人想起史诗中征战四方的骑士长，眉目坚忍。
【好久不见。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
他淡淡地说道。
【······老师。 】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以为这就是结局的反转了，王子心心念念的骑士就是最后的反派。
然而最后一幕，剧情再次反转。
【我深深被他的灵魂所吸引，可我已经把他杀死了。 】
【于是我成为了他。 】
黑巫师和骑士自始至终就是两个人。骑士并非王子记忆中那样完美而高尚，他有自己的脆弱与挣扎，最后却自愿赴死。
而黑巫师有着操纵尸体与搜刮记忆的能力，他就像王子一样咀嚼着那些已经死去的回忆，将自己的灵魂与骑士融为了一体。
王子最后还是杀死了黑巫师。
······简直就像亲手杀死了老师一般。
一直到闭幕，台下掌声雷动，我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站起来鼓掌，目光却还在怔怔地看向舞台。
我从未意识到演出竟然是能如此震撼人心的东西。
幕布再次张开，演员们出来谢幕了，鼓掌的时间长到我觉得我的手都没有知觉了。
作为主演，鹿岛游最后进行了简单的致辞。她褪去了剧中王子的角色，脸上的汗水和红晕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是开朗的。
“十年前，我因为憧憬堀前辈的演技，进入了高中的戏剧部。堀前辈当时是戏剧部的部长，但是在我加入后一直负责后勤，我从未有机会与他共演。”
她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畅快极了。
“我跟前辈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感谢堀前辈，剧团的大家，以及来观看这场演出的大家，今天的演出我非常享受！”
我瞄了一眼手上小册子，名叫堀政行的人不仅是剧团团长、黑巫师的演员、还负责灯光音乐背景的调度······真是全能啊。
“一年前我刚开始筹备这个剧团。鹿岛提出要加入的时候，我是想拒绝的。她是我个人最看好的演员，我相信不管是多广阔的舞台，她都能胜任。”
堀政行叹了一口气，看向鹿岛，眼神沉静而专注。
“但她选择了这里。那我的目标，就是将这个剧团打造成与她相符的，最广阔的舞台。”
我看着舞台，心脏还没缓过劲一般疯狂跳动着。
真是戏里戏外都让人想哭啊，这种羁绊和氛围。
经纪人说过鹿岛游和堀政行是拿着所有积蓄注资了这个剧团。两个老板一个是能够招揽观众的优秀演员，一个是负责所有后勤与管理的全能型人才。应该超级辛苦吧。
我都有直接给剧团打钱的冲动了，真希望这部舞台剧能大成功······啊，用【夜】的账号转发海报吧。
——
演出结束之后，经纪人一行人去了演出的后台，顺便也把我给带上了。
“祝贺第一场演出圆满完成！超级精彩的，我哭了好多次。”
佐仓经纪人的鼻尖还红着，握着鹿岛游的手说道。
“诶，千代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鹿岛游这么说着，目光看向我，手上却摸了摸经纪人的头安抚着她，很熟练的样子。
“这就是你提到过的新人吗。”
“嗯！是我接下来打算主推的liver。”
经纪人吸了吸鼻子，试图平静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影山静，请多多指教。”
我有些紧张地说道。
“真年轻啊。”
鹿岛游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一只手，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却只落在了她自己的拇指上。
“做面向观众的工作很辛苦吧。如果有烦恼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聊聊，可爱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什么的······明明放到平时是会让我尴尬到爆炸的称呼，可我看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和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睛，大脑轰鸣到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啊。
初见，单推，殉情，谢谢。
我安详地死了（bushi
第32章
三十一
春假只有短短的十天, 好在跟寒暑假不同，这十天完全没有作业。
我除了去濑尾老师那里上课，就是宅在家里配信。自从上一次跟漆黑之翼联动,我开始定期地直播一点我的世界和动森。
我的关注者数量将将超过了35万。最近关注者的增长明显变慢了，大概是到了瓶颈期吧。
不过男女观众的比例达到了完美的5:5 ，我还挺开心的。玩基建类游戏还是有好处的嘛。
“静，我可以进来吗。”
小姨的声音以及敲门声传来。我正好还没开始配信，于是应了一声。
“卡上刚收到你二月份的收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小姨走到我的电竞椅旁，把她的手机屏幕展示给我看。
“……这么多钱,没有出错吗。”
啊。
我眨了眨眼。
根据账户的显示，二月份打给我的收入竟然达到了一百万円！
说实话我也吃了一惊。
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税后月薪能达到20万到30万, 在我们地区就已经是很不错的薪资水平了。
何况这一百万还是经过了油管30%的抽成、A社的抽成、以及我约稿新衣装的费用等等。
去年我刚开始做个人势的时候, 月收入一开始只够我买几个布丁。炎上之后多了点人气，我正好用赚的钱请全家吃了顿萨莉亚。
那些恶评SC如果知道他们花的钱被我用来买草莓芭菲了, 一定会很开心吧（无慈悲
签约公司之后的几个月，我收到的税后薪资也只有普通上班族的水平。虽然刚出道时收到了很多SC，但一些初期的运营和声乐培训之类的费用是直接被扣掉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轻轻转了转电竞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经纪人应该给我发过收入明细的。我找找。”
由于太信任经纪人了，这种表格我说实话有点懒得看……以后还是直接转发给小姨吧。
“直播和视频的收入虽然涨了，但也没有那么多。”
小姨用手指一项项划过电脑屏幕上的表格, 比对道。
“啊,是工商案件的广告收入，和还有情人节限定音声。音声是什么？”
“就是一段音频……诶,赚这么多的吗。”
我惊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试图回想起经纪人说了什么。
“好像是公司在这方面抽成比较少。而且购买的时候有捐款选项, 几乎是没有抽成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
小姨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摸了摸我的头。
“对了，你什么时候闲下来我带你去银行吧。也该给你开个单独的账户了。”
“好麻烦。不想去。”
我打了个哈欠，随意地说道。
“静，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小姨无奈道。
“虽然你已经是家里赚钱最多的人了，但光是赚钱不会管理钱，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对这方面要多注意点，知道了吗。”
我发愣地看向小姨。她和妈妈长得很像，只是脸部线条更加柔和。
或许是因为平时笑得多，她眼角的皱纹这两年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我还记得刚来到小姨家时，悄悄记账想要还她钱的自己。虽然一方面是惶恐地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份关爱，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多养一个我，对小姨来说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她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工作着，家里不穷，但也算不上宽裕。
明明我赚钱就是想让她直接花的，她却固执地说要帮我存起来……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让她过的更轻松一点。
“我又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家里需要买什么，或者小姨想买什么的话，直接用这些钱买就行。”
我看着小姨漂亮的黑色眼睛，小声说道。
“我只想让你、美羽姐、和飞雄都能开开心心的……所以不要那么辛苦了。”
“我们家还没有落魄到需要靠一个国中生养家啊，静。”
小姨似乎是被逗笑了，只是温柔地抱住了我，如是说道。
“啊，而且我看到有你的同行发视频，说违约了还是怎么的会赔好多钱，还会破产。就凭你这个容易冲动的性子，我们还是多做几手准备比较好。”
“唔。”
我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冲动上头吧？应该没有吧？
“不过静的心意，我已经了解了。”
小姨的怀抱柔软而温暖。
“表达好意的方式还真是笨拙啊。明明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的。”
“……嗯。”
我只是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
据经纪人所说，我的情人节音声确实大受欢迎，口碑在论坛里堪称病毒式传播，甚至还有不推我的人买了音声直接入坑的。
史上最适合蝴蝶结的超可爱经纪人：【这也很正常吧。你听过其他liver的情景音声是什么样的吗】
【没有……我只听过你推给我的例子】
【一般来说，虚拟主播的音声只是面向自己的粉丝的，所以我们并不怎么强求质量。棒读也可以通过，台本比较平淡也没有关系】
是这样的吗……我挠了挠脸。
但是只有五分钟的音声定价是一千五百円，一分半的EX （在普通版基础上的附加短音声）要卖五百円诶。
都够我去餐厅吃两顿咖喱猪排定食，或者买一个月的jump了……如果观众花这些钱只买到了我随口录音的六分半，说实话我会很不安。
【夜的台本和演出，就算除去vtuber的身份放在专门的音声网站上卖，都会有竞争力】
【太夸张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只是我作为业内人士的看法而已。但有一件事我需要确认……夜在录音声的时候，没有勉强自己吧】
【……诶？ 】
【像这次的台本里，这种阴暗沉重中带一点病娇的感觉确实在现在的市场上很受欢迎。但不论是作为经纪人，还是我个人来说，都不希望你勉强自己进行这方面的营业】
啊，阴暗沉重我还是有这个自觉的，但在别人看来竟然已经到了病娇的程度吗？这是二次元形象的加持吧……
【我对夜很有信心，也会努力做好运营。夜年龄这么小，会有很长的时间去活动。比起积累人气，我更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和对这份工作的喜欢】
我看着经纪人苦口婆心的信息，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我完全没有在勉强自己】
倒不如说我没想到这种程度的音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我只是稍微代入了一下情感，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诚实地说了出来而已。
啊，不过最近我应该变得稍微不那么阴暗了吧？
毕竟一切都挺顺利的。我虽然确实性格糟糕，但也不至于在一帆风顺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喝了一口红茶，准备开始配信。
总之先打会儿游戏吧。
——
立海大每一年的开始，都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路旁粉白的樱花肆无忌惮地盛放着，落下的满地花瓣被自行车碾成一条蜿蜒的道路。
我走在上学的路上，只觉得春假简直放得太短了。
啊，反正今天是愚人节，开学什么的应该是骗人的吧，所以我不去上学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正好有风吹过，一抬头，满目樱花摄人的美丽让我也不禁驻足了片刻。
比起上学，真想在樱花树下睡一觉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送了消息。
【你是不是说过想画樱花来着？喏，参考照片】
我记得金井综合病院附近并没有樱花树。不过如果从天台上朝这个方向极目远眺，应该能看到远处连成一遍的粉白。
【真巧啊】
那边竟然秒回了消息，还附赠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病房单调的背景，画架上有一副画了一半的水彩，画的正好是路旁一排整齐的樱花树。树枝垂下来延伸到河中，花瓣飘浮在水面上。
但比起花瓣美好的色彩，幸村似乎更强调了苍劲的树干与枝条。明明是写实的手法，却有种近乎写意的孤寂美感。
唔，我觉得幸村就算生病了没法继续打网球，不管是读书还是画画，甚至去当艺人靠脸吃饭，都能生活得很好吧。
【对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 】
看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我睁大了眼睛，手速飞快地打着字。
【具体是怎么说的，是病情控制下来了吗，以后还会复发吗】
然后幸村却紧接着回复了一句。
【愚人节快乐^_^】
啊……
我踉跄了一下。
做个人吧。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我这边可是真情实感地在担心你】
我不满地回复道。
【抱歉抱歉。不过也不算完全的谎言吧】
幸村快速地回复道，我几乎能想象他不走心地说抱歉时眼里的笑意。
【医生说如果手术成功了的话，简单复健后就可以出院，应该能赶上比赛】
比赛？啊，是夏天的全国大赛吧。
我盯着那条信息，【如果手术成功】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成功啊……那如果失败了呢。
还真是狡猾啊，这个家伙。
他直接跟我说手术的事情的话，我这种悲观思维的人一定会说一大堆对风险的担忧。
可他先用愚人节的玩笑打了个岔，这不是让我也期待起他出院的场景了吗……可恶。
【你已经决定要做手术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再等等】
我看向蔓延的樱花，风迎面吹来，有片花瓣贴到了我的脸上。
这种时候真希望我能下定决心，大声跟幸村说【手术风险太大了不要做】，或者坚定地表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的】。
可惜我是个优柔寡断，悲观却又侥幸的没用家伙。
我不知道应该支持，还是应该反对，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立场干涉幸村的决定。
我将那片花瓣取了下来。
无意识地用手指捻了捻，直到指尖沾染上花瓣汁液的潮湿。
第33章
三十三
课间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偷偷刷着手机。
啊，鹿岛游的新剧果然超级受欢迎, 太好了。
所有场次的票已经完全售罄，甚至还有了专门的同人创作tag，看上去大家都在磕王子*老师，黑巫师*骑士，甚至还有黑巫师*王子……不过果然剧情向大三角是粮最多的。
据说这个剧本是梦野老师和剧团长一起写的，还真是厉害。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新的消息弹出时的荧光映亮了我的脸。
诶, MEM啾前辈要毕业了吗。
【毕业】是指一个vtuber决定结束活动。根据MEM啾前辈的粉丝量，她应该能赚到不错的薪水,最近也没有什么关于她的风波,怎么突然就要毕业了……
我顺着帖子翻到了她的真人油管频道，啊,原来是要去参加恋爱综艺的节目吗？
恋综啊，虽然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但这也代表着前辈要转战三次元了吧。希望能一切顺利。
看完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换上了大号，例行地开始刷【夜】的同人创作tag。
唔，这张拿着枪的战斗服好帅,点个赞；还有我和漆黑之翼双人的同人漫画,转发一下……
在一片绘画之中，有一个帖子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竟然是一张照片,电脑桌上摆着一个【夜】的玩偶,看上去大概有半米高。
白色的毛昵长发杂乱地翘起， Q版的身体稳稳地坐着,表情和五官跟指偶比起来都精细很多，眯着眼睛一副没睡够的低气压表情。
这个帖子的人气很高，下面还有不少评论。
【超级可爱——这个不是官方周边吧？会量产吗】
名叫【 masa_777 】的帖主回复道：【谢谢～是手工的，不会量产】
【喔喔喔老师厨力好高，期待新的作品！还会做其他人的吗】
帖主回复道：【不会哟，我是夜的单推。出新衣装会继续做】
啊嘞，这里怎么有个披了马甲跟没披一样的家伙。
我眨了眨眼。
我给这个帖子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wow】。
就这么喜欢做玩偶吗，仁王这家伙。
还说什么单推我……哼。
——
晚上八点，我打开了直播间。
今天是梦野老师画的新衣装的公开回。
我的等待画面是一只眯眼趴着，不断甩着尾巴的简笔画白色猫咪，背景音乐则是录下来的我的哼歌声。
【晚上好】
【晚上好】
【来了】
【有新衣装！期待】
看着评论不断滚了起来，我关掉了音乐，开始自己哼起歌来，一瞬间的转变并不明显。
只是我哼到一半忘了旋律，被迫开始乱哼。
【嗯，音乐是不是变了】
【没有吧】
【草】
【草】
【出现了】
“哟，晚上好啊大家。”
我终于关掉了等待画面，屏幕上阴沉的白毛少女出现了。
“今天是新衣装的披露回，啊，SC感谢。”
评论滚动得更快了，出现了好几条SC，我一条一条地感谢了过去。
“虽然预告了要出新衣装，但是具体是什么完全没有说……大家希望我的新衣装是什么呢。”
【战斗服吗？枪战可以用的那种】
“战斗服啊，确实很想要。感觉会很帅，”
【外出的时装吗，想看】
“外出服也不错呢，虽然我基本不出门。”
【猫耳！猫耳！明明是公式猫娘竟然没有猫耳！ 】
“唯独这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看猫耳吗？不给看。”
我照例地闲聊着。在反复地钓了评论四五次，惹得一片【草】【太屑了】【臭小鬼】之类的评论后，我还是非常善良地展示了新的衣服。
“嗯，初次见面，我是夜，接下来的三年请多多指教。”
白毛少女穿着深蓝与白色交织的短袖水手服，右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胸前，带着阴暗黑眼圈的双眼飘向一边，像极了开学第一天的阴角被迫做自我介绍。
她戴了一副椭圆镜框的银边眼镜，白色短发的发尾有些杂乱地翘了起来，衬托出尖尖的下颌。
【超可爱——】
【是水手服！ 】
【眼镜tskr】
【喜欢】
10000円SC ：【在开学季出校园衣装我直接泪目，夜好像真的存在】
【剪头发了啊】
“嗯，你说什么存在？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屏幕上水手服的白毛少女疑惑道，随即似乎有些失落地说道。
“短发果然很奇怪吗。学校说短发比较方便我才剪的……”
【超好看！超适合你】
【短发赛高】
【长发短发都很好啦】
【想看全身】
“要看全身吗，那我稍微走远一点。”
我模拟着走路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走到背景和室的走廊处。
稍微离远点看，少女脚上穿着白色的短袜以及校服皮鞋，深蓝色百褶裙的下摆刚刚达到膝盖，露出瘦削的小腿。
整个人有种处于雌雄莫辨时期的透明感，手腕细弱而苍白，皱着眉的表情有几分阴郁，无端就让人感到一种青涩泛苦的青春气息。
“现在还有点冷啊，稍微等一下。”
我把画面切回了等待画面，发出了一些刻意的换装声。
在看到弹幕飘过一片【诶？ 】的时候，我切回了原本的画面。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穿上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开衫，袖口笼罩住整个手掌，只露出细长的手指。左右晃动时水手服的衣领如同有风一般略微飘荡着。
原本穿着白色短袜的小腿此刻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裤袜，整个模型的露肤程度只有脸和手指。
“嗯，这样子就暖和一点了。”
【tskr】
【阴暗小猫好想抱抱】
【可爱】
【tskr】
不同金额的SC如同彩虹一般掠过了评论区。
5000円SC ：【 Gachi恋距离拜托了】
Gachi恋的意思是认真的恋爱，指的是真的想要跟艺人或者虚拟角色谈恋爱的真爱粉。其中不乏有比较过激粘着的粉丝，在vtuber业界属于一个比较敏感的领域。
延伸出来的gachi恋距离意思只是让模型离屏幕更近一点，好像跟观众靠的更近一样。
“像这样吗？”
我放大了模型，只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
【睫毛好漂亮】
【太可爱了】
【黑眼圈好喜欢】
【可爱】
今天的评论区出乎意料地热情， SC飞来飞去，几乎全是热情的夸赞，跟平时一片生草的互怼气氛完全不一样。
我有些不适应，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些。
2000円SC ：【猫猫加入社团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想加入什么部呢】
“啊，社团吗。现在是绝赞回家部，放了学就回家打游戏。”
我轻笑着说道。
“如果非要加入什么社团的话……运动方面的肯定不行。轻音部感觉不错？因为之前看动漫太喜欢轻音少女了，还学了点吉他。”
【吉他！ 】
【想听】
【诶】
【想听弹唱】
评论全是可爱的请求和夸夸，我一时间有点上头。
“我找找吉他……好久没弹了，不知道还行不行。”
我从衣柜里拿出了吉他，坐回了电竞椅，开始调音。
【！ ！ ！ 】
【真的要弹吗】
【好耶】
我按了几个简单的和弦，感觉还可以。
“我就说实话了，现在这个环节完全是突发情况，要是唱歌出车祸了你们就当没发生过……”
唱点什么好呢。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经纪人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下意识按掉了，但她紧接着又打了进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刚接起来，还没给直播间静音，经纪人的大喊声便传了出来。
“没版权不能唱歌——”
【草】
【草】
【草】
【我要笑死了】
【经纪人吗，声音好可爱】
“啊。”
我眨了眨眼睛。
“真的十分抱歉，我是傻子……近期应该会出歌回吧。”
【好耶】
【主播又在画大饼】
【期待】
【怎么感觉这句话在出道的时候听过】
【好大的饼】
总之新衣装的披露在一片生草中结束了。
——
几天后，我照例拿小号翻着的论坛，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人气窜得很快的帖子。
【已经全力控制自己不要gachi ，但这次我真的gachi了我该怎么办……】【 HOT 】
楼主：
如题，具体的名字匿了。我是从出道早期就开始推的，推着推着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沉迷了，零花钱全用来买谷子，每晚不看五个小时的直播和切片就睡不着（泪
即使这样，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能成为麻烦的gachi ！但翻唱+情人节音声+新衣装是什*么gachi套餐啊，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萌萌精准打击我的恋心……安详升天。
1L:
虽然匿名但完全没有匿名。
2L:
啊，是那位啊。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尽力阻止自己成为gachi的大家族，你不是一个人（拍肩
3L：
都在打什么哑谜啊？虚拟主播有gachi不是很正常吗，谁啊。
4L:
要是换了别人我会说你说得对，但这位可是未成年啊……
5L:
别说未成年了，根据大家的推测甚至可能是国中生……
6L:
等等这问题就大了！真萝莉/正太控吗，太糟糕了吧。
7L楼主：
所以我才努力不要成为gachi啊！ ！先叠个甲，我也才是高中生。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游戏打得好，声音又好听，但【 King 】的翻唱一出，狂气又嚣张的感觉就很吸引人！
最可怕的是那个情人节音声，那种校园阴角因为受到了一点好意就对你特殊对待，无意识地依赖你的感觉真好啊……对于我这种学生来说代入感太高了… …然后！ ！新衣装出的竟然是校服！原本就在坑边上徘徊的我直接被一脚踹进去了。
8L：
我懂……
9L：
可恶，我是情人节之后入坑的，没买到音声感觉错过了一个亿（暴哭
10L：
哦，我知道是谁了。那个开枪打队友的。所以说中之人还没有被扒出来吗？
第34章
三十四
11L：
出现了啊anti（黑子）, 一点小事从出道叫到现在了。
12L：
看个虚拟主播动不动就要扒中之人真的难顶······希望我推永不被开盒。
13L：
我就一路人，哪里anti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涨粉涨得那么快，明明是自己要去打四排,遇到打得不好的队友不是很正常吗。
这也能杀队友素质真的不行，没看到剩下的那个队友都要尴尬死了吗？ ？
14L楼主：
你洗脑包吃多了吧，能不能自己去看看原视角的录播啊？
打得不好坑队友就算了，关键是人家先说垃圾话开嘲讽。你要真觉得这没问题，祝你以后打游戏也遇到这种队友哦。
15L：
还我吃洗脑包，你才是脑残粉吧，都说是gachi了（笑）。
我又不是主播。一般人打游戏冲动一下无所谓,主播怎么能做这种事啊？这不是引导网暴吗？连粉丝都一天天喊她屑小鬼，是真的屑啊。
16L：
虽然现在粉丝多但主播当时是个人势啊······才几百个粉丝, 队友名字都打了马赛克······这也能叫网暴, 你别太离谱。
17L：
要说网暴的话主播才是受害者吧？当时另一个队友视角的恶剪视频都快四百万播放了。
18L：
啊，那个视频真的很微妙。感觉主播的anti已经把那个视频奉为圣经了······
19L：
哪里恶剪了？ ？ ？从队友视角看就是这么回事。
20L：
暴露粉籍了吧anti。
21L楼主：
禁言了。 anti要抱团的话自己去私聊。
这个楼是我举办的派对, 所有正常人都可以参与，但你猜是谁收不到邀请？
22L：
点了。我才是真路人吧，双视角我都看得挺开心的。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看配信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23L：
我能说我其实是那个视频粉上的吗，反派声音太好听了（泪
24L：
草，其实我也······但我上次跟同好这么说的时候反而被喷了,说我怎么能向别人安利恶剪视频（尴尬
25L：
大草原ww
25L：
感觉主播比个人势时期比起来已经成熟很多了, 古参（老粉）落泪。
而且以前还会念评论的名字，我被念到的时候是真的gachi了······
26L：
突然出现了好多古参, 刚入坑的萌新膜拜。
27L：
啊, 因为那个时期评论很少嘛，甚至可以直接跟主播公屏聊天。
28L楼主：
什么什么还有这回事？ ？可恶我羡慕得快要死掉了······
29L：
说什么古参,主播出道连一年都不到，完全就是新人吧在关注了以后都是古参！
30L：
所以主播是哪位啊，我好好奇，有没有人能悄悄告诉我（冒头
而且是中学生？萝莉设定吗。
31L：
搜你社一年内出道，关注者最多的那个就是。
32L：
啊，意外地完全没有萝莉的感觉，偶尔甚至会幻听清冷御姐······反而是很多二十多三十多的V更像萝莉呢······
33L：
安利来了！
主播主打FPS ，技术势，看得超级爽（大拇指）！也玩建造类，最近玩的比较多的是动森，还会玩麻将，宝可梦，和一些比较短的休闲游戏。
新人建议先听翻唱，真的入坑神器。
34L楼主：
补充一下，你去翻主播的安利楼会有很多萌萌的切片······
虽然打游戏的时候很强很嚣张，但杂谈的时候对粉丝的留言非常上心，被逗笑的时候会有无奈的鼻音，给建议的时候会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不要逼自己去干不喜欢的事情会比较好吧】······实质温柔好孩子。
而且那种自我评价很低的阴暗空气真的好美味（移目
35L：
啊，我已经看过好多同人了，感情沉重得恰到好处，真的是天选重女（褒义
36L：
懂不懂二创全是阴暗黏着共依存类型的含金量啊！
37L：
也没有全部吧，不是还有病娇束缚类型的吗。
38L：
不要引导新人去看那种ooc同人啊！主播明明一看就是恋爱方面完全没开窍！
39L：
虽然但是，真的很好吃······而且年龄小这一点根本就没有其他vtuber的代餐可以吃，那种青春期阴郁脆弱但感情很纯粹的感觉真的很好····· ·
总之因为这个喜欢主播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37L楼主：
我作为gachi的一面很能理解，但想了想这个楼我还是删掉吧。不想给主播添麻烦。
本来只是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但感觉已经歪掉了。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该留在自己的脑子里······
······
我再次刷新的时候，这个帖子已经消失了。
啊。
我咬着用来吃布丁的勺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首先是那次炎上事件，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件事了。我似乎有种遗忘的能力，能把伤害到我的事情在记忆中单方面地消除。
灰崎那次是这样的，恶剪也是这样的。
可是对于灰崎，我能够一拳打到他的脸。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现在的关注者人数，已经比那个叫绫子的主播还要多了。
甚至我还刷到过切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绫子的直播间问这件事，她也只能微笑着糊弄过去，还夸了我两句，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算了，无所谓了。
就跟希琴斯前辈教给我的避火大法一样，得理不饶人是大忌。
我还是希望关注我的大家能开心地看我，而不是忙着跟anti对线。毕竟跟anti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最后只会演变成像这个帖子一样的吵架而已。
比起这个，让我更在意的是喜欢我的人对我的看法。
Gachi的意思应该是认真地想跟我谈恋爱，或者起码是幻想跟我谈恋爱吧······原来真的存在吗，这种类型的粉丝。
真的有人，会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我吗。
我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某个人的身影。
啊，不过黏着沉重甚至病娇什么的，果然还是粉丝基于二次元形象的幻想吧。
虽然跟现实完全是两码事，不过如果观众喜欢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一下······
——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升高到了二十度出头，凉爽得刚刚好。
我跟班长一起在教室里一边吃着便当，一边闲聊着。
这两天小姨出差去了，是美羽姐给我和飞雄做的便当。简简单单的两个饭团，一个是辣味明太子馅的，一个是金枪鱼蛋黄酱馅的，配上一点毛豆和作为饭后甜点的草莓。
班长的便当则是她自己做的，生姜烧猪肉，米饭，和有各种蔬菜的炒菜。
她让我尝了一点她做的菜……唔，好吃，手艺真好。
“小静，你的进路希望表已经填好了吗。”
班长斯文地咽下一块米饭，问道。
进路希望表是昨天老师刚刚发下来的，目的是调查每一个国三学生毕业之后的打算。
大多数人会继续读高中，所以会在进路希望表上列出几个想要报考的学校。也有一小波人会选择去工作，去读专门学校，或者接手自家的小生意。
“啊，我是想报东京的学校的……但还不知道具体要报哪个。”
我一想到还要去查东京高中的资料就头疼，还是去问问老师吧。
“你要离开这里吗。”
班长明显地一愣，连续发问道。
“是因为要搬家吗？还是只是不想继续待在立海大了……”
“那倒是没有。家里人还是会在这里，我应该会独居吧。”
我咬了一口饭团，回答道。
“班长呢。”
“大学的话，我想考东大。但高中应该没办法去东京吧，家里不会同意的。”
班长看向我，神色似乎有点失落。
“所以今年之后，就见不到了吗。”
“……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坐电车又不远。”
我安慰道。
“嗯。”
然而班长只是应了一声，无言地吃着便当。
“……感觉今天有点感伤啊，班长。”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无措地说道。
“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班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组了一个三人乐队，一直都不太顺利，所以也没有跟你说过。下个月终于有一次在live house（音乐演出空间）表演的机会，但吉他手兼主唱却突然说要退出。”
“啊，乐队吗，好厉害……但为什么突然说要退出呢。”
我惊讶道。
“说是主唱兼吉他的压力太大了，然后正好要准备升学的事情，干脆就不做乐队了。”
班长看上去更失落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碎碎念。
“虽然对乐队这件事我们确实没有多认真，只是当一个爱好……但压力大的话为什么不能跟我和贝斯说呢？我没有她唱得好，但是我也能唱啊……”
听起来班长应该是做鼓手的。鼓手主唱确实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小静。”
班长突然抬眼看向我，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你会弹吉他对吧，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诶？我吗？”
我震惊道，几乎有种【我打宿傩？真的假的】的心情。
“……虽然是会弹，但我完全没有能做乐队演出的水平啊。”
“根据演出的安排，我们只有一首歌的时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排练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吉他独奏有难度的话可以安排成贝斯的独奏，反正那个人喜欢炫技。”
班长握住我的手，眼镜后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泛着光。
“还是不行吗？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演出机会有点可惜……”
我看着那双眼睛，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啊，对于我在意的人，我是真的很难拒绝任何我能做到的请求。
时间方面再挤一挤应该没问题吧……大不了再晚睡一点。
无视了我的黑眼圈的悲鸣，我就这么决定了。
——
第二天的放学后，班长带我来到了她们练习的地方。
“初次见面，我是山田凉。”
蓝色短发的清冷少女穿着件黑色衬衫，皮肤素白，眉眼清澈，左眼下有颗泪痣。她看向我，递给我一把电吉他。
“借给你的。试试？”
第35章
三十五
我最开始学吉他学的就是电吉他。但也只是只是因为看了轻音少女, 一时冲动而已。
我并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对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的热爱，也没有像动漫里可以一起组乐队的朋友。
于是跟着老师学了两年后,就只是在家里自己弹弹了。
因为在家弹电吉他插电太吵，我还买了把二手的便宜木吉他练练指弹。现在又重新摸到电吉他的琴颈，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我真的能行吗……
“加油。”
班长悄无声息地向我对口型道。
啊，来都来了。
我反复地握了几次拳，让手指舒展开来，然后轻轻地念着【 1234123 】，跟随着肌肉记忆进入了我熟悉的前奏。
轻飘飘时间（俗称滑滑蛋）, 是动漫轻音少女里的一首曲子，也是我最熟悉的曲子。
卡反拍、按和弦、击弦……180的速度并不慢, 但说实话这首歌的节奏已经刻进我的DNA里面了。
【当注视着你的时候我的心总是DokiDoki
摇摆不定的思念就仿佛棉花糖一般软软呼呼
……
轻飘飘时间
滑滑蛋～】
唱完副歌的位置, 我就停了下来。
“啊，我的水平差不多就只有这样……”
“弹得很好啊！”
班长难得一副有点激动的样子, 赞叹道。
“吉他也不错。比起吉他的水平，唱歌水平更好。”
名叫山田凉的少女托着脸颊，评价道。
“唔，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还真被你找到了吉他兼主唱。”
“因为你说这周找不到的话你也退出，那这个乐队不就原地解散了吗。”
班长抚着额头吐槽道。
“不过我没想到小静会唱歌来着……”
我听到这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举起手小声地说道。
“啊,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不能在演出的时候唱歌。我吉他真的弹的不怎么样,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
“那也没关系！我来唱歌就可以了, 一起努力吧大家。”
班长打断了我消极的发言，如是说道。
“不能在演出的时候唱歌吗？虽然很可惜, 但也没办法啊。是因为会紧张吗。”
“嗯，差不多吧……”
说谎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在别人面前唱歌确实压力很大，但在濑尾老师的训练下，以及在录音室被陌生的专业人员一句句纠正重来之后，我对这方面的免疫力好像提升了。这次在陌生的贝斯手面前也直接唱了。
只是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暴露了【夜】的中之人，会有点麻烦啊。
“Dont mind. 我唱歌也会紧张，在演出之前我会多练习的。”
班长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我。
“这是我们原创曲的谱子，你看看。”
“原、原创曲？”
我震惊了。
虽然班长说只是当个爱好随便玩玩，但都有原创曲了，这不是超级专业吗。
“我写的曲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写完整的曲子。怎么样？不错吧。”
山田凉看向我，那张看似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点自得的情绪，竟然有点可爱。
“啊，词是一之濑她填的。这种有点青涩却很坦诚的风格，我完全不讨厌。”
“山田……”
班长无奈地叹道，似乎有点害羞。
“我有个问题。”
我看着薄薄一页的手写谱，小声道。
“这个……该怎么看？”
这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五线谱，别说看谱了这根本就是些数字，但这也不是简谱啊。
“啊，功能谱你可能没见过。问题不大，你听我们排练个几分钟，然后随便来几个舒服的和弦就行。”
山田凉已经拿起了她的贝斯，向我比出了一个自信的大拇指。
“你想solo的话就自己整一个。”
“我现在用的鼓点是上一个吉他手要求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鼓点，直接给我说就行。”
班长也已经调整好了麦克风，手上拿起了鼓槌。
然后她们就开始排练了。
啊。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乐队都这么离谱（字面意义）的吗。
——
周末第二次排练完，我已经筋疲力尽。
不光是身体累，最主要的是心累……
我已经搞懂了那个功能谱，其实就是上一任吉他手前辈留下来的和弦和笔记。
得亏有这个做参考，不然像我这样的水平可没有那个自信纯自己瞎编。
不过班长和山田同学都很照顾我。班长是直接听着我的吉他进的，我不懂鼓，只觉得她一加入整首曲子听起来就变得很专业。
山田同学不仅贝斯弹得好，而且还能给班长和声。跟冷淡的外表不同，她和声的时候声音好甜……可爱。
排练的地方离金井综合病院很近。我给幸村发了消息，打算顺便去看看他。
【我现在在便利店，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啊，你要过来吗】
幸村很快就回复了。
【帮我带盒苹果汁吧，突然想喝了】
【ok】
我买了苹果汁，又给自己买了巧克力牛奶，背着电吉他就向病院走去。
依旧是熟悉的病房，色彩单调极了。
我的目光投向阳台边上那一盆蓝色的雏菊。它显然是被主人照顾得很好，现在正在阳光下轻轻地摇动着，成为了房间里仅有的亮色。
这盆花我送给幸村已经半年了吧，竟然还长得这么好，不愧是他。
“给，你的苹果汁。”
我把那盒苹果汁扔给了病床上的幸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谢。”
幸村笑了笑。我一向不擅长打开这种纸盒装的饮料，他打开盒子的动作却不紧不慢，轻松自然得很。
比起之前的几次，幸村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是因为病情又恶化了吗……还是只是因为今天在室内，脸色显得比以往更加苍白了呢。
“……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行吧。昨晚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大半夜的，麻烦护士了。”
幸村耸了耸肩，笑道。
明明自己是个病人，但比起自己的身体更考虑医务人员的心情吗。
我沉默地喝着巧克力牛奶，如是想着。
随着我来看望他的次数的增加，幸村似乎在我面前也能稍微放松些，起码能说点实话了。
最初的几次一问他就是一切都好……可一切都好的人怎么会一直住院呢。
我看向幸村。他刚喝了一口苹果汁，水分浸润了他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那是吉他吗？”
幸村并没有多聊自己的事情，转而看向我放在一边的吉他包。
“嗯。”
“静还会弹吉他啊，我都不知道。”
幸村似乎提起了几分兴趣，声音温和地说道。
“其实是班长她邀请我给她的乐队救个急……我刚刚排练回来。”
我一想到刚才的乐队地狱，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大家都是野路子，但这也太野了。啊，不过今天比第一次排练还是好很多了。”
幸村轻笑了一声，然后似乎是被呛了一下，用右手的手肘遮住了嘴的部分，发出一阵听着让人难受的低咳。
我连忙起身把他手上的苹果汁放到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
幸存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刚才咳得太急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病态的薄红。
大概是看到我有些自责，幸村失笑道。
“也不至于用这种易碎品的眼神看我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嗯。”
我只能点了点头。
面对幸村，我的思绪总是会变得复杂起来。
我大概能算的上是很封闭自己的类型……会真正影响到我的人，用十根手指就能数得清。
不如说是这些人组成了我在三次元的现实中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动力。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锚点，一旦拔去一个，我的世界就会变得更摇摇欲坠一些。
……然而疾病与死亡何其残忍。
参加祖父葬礼的那一天，小姨，美羽姐，飞雄，和我穿着纯黑色的衣服，站在那副被花朵簇拥的黑白照片面前，痛苦无力得难以言喻。
即使这样我们也能安慰自己，祖父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度过了充实而快乐的一生。这是喜丧。我们应该怀着感谢的心情怀念他、祝福他。
可幸村呢。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疾病会落在幸村身上。他是我的同龄人，而且身体大概比我健康一百倍。
明明是如此年轻且才华横溢的人，他想做的事情那么多，他能做到的事情那么多……此刻却躺在素色的病床上，像是被命运宣判了无期徒刑。
我还记得国一刚入学的时候。立海大附中是每年分一次班级，那年我跟他不是同班，但我的教室在一楼，外面就是网球部的训练场地。
四月份的初春，天气还有些凉。
幸村披着运动服的外套，轻轻松松地打败了所有高年级的前辈，硬控了原本放学就想回家的我整整一个小时。
阳光落在他微笑着的脸上，他的动作显得轻松写意，有羚羊挂角之美，连外套都没有掉下来……话说那个外套真的没有暗扣吗。
那时我心想，啊，我果然是个NPC吧。这不，这个世界的主角被我发现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幸村开口了。
“要是能再早点跟你搭话就好了。明明是同班同学。”
幸村移开了视线没有看我，声线低沉。
“现在不凑巧，老是让你看到我难堪的样子。”
啊。
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他有多耀眼吗。
在成为同班同学的很久以前，我就看到他了啊。
第36章
三十六
鸢蓝色中长发的少年坐在病床上,依旧穿着病院统一的绿色病服，面色平静。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汁抿了一口，按在纸盒上面的手指骨节分明, 指甲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然后说道。
“……难堪吗。”
我试图组织一下安慰人的话，但我真的不擅长这个，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你明明一直都很厉害……连盆栽在你手上都比在我手上活得久。你就是太完美了才偶尔才会有一点点难堪的时刻，像我这种人一直都很难堪好吗？你知道今天我被贝斯嫌弃了多少次吗……”
“噗。”
幸村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带了点笑意。
“静总是在夸我呢……啊, 我想听你弹吉他，可以吗。”
“……不行。”
我硬邦邦地说道。
“拜托了。”
幸村状似无辜地看向我, 语气真诚。
“……电吉他不插电声音又小又不好听。”
“那样就不会吵到其他病房的人了, 不是正好吗。”
幸村只是笑眯眯地看向我。
可恶，这种眼神……
我败下阵来,认命地取出了电吉他，随手扫了扫弦。
没有失真器的加持，声音感觉有点干涩啊。得亏是山田同学借给我的琴质量不错，听起来才不像是弹棉花。
试试指弹吧……啊，今天练了太久了，指弹手指痛。
“你不是喜欢古典乐吗。可惜啊, 我只会这个, 我给你弹弹我今天练的曲子吧。”
我无奈地说道，开始演奏不插电版本的乐队原创曲。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电吉他的旋律。
虽然不插电揉弦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好笑, 但总体还行, 毕竟我练这一首曲子已经练成新的DNA片段了。
幸村那双沉静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转头看向琴颈。
一曲演奏完，幸村鼓起了掌。
我的身后也传来了掌声。
我向身后看去……一群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少年堵在门口。
鼓掌的是仁王。
然后他身边的切原和丸井被带动着也鼓起了掌，随即是杰克、柳生、柳，到最后连表情严肃的真田都被带动着拍了两下。
……到底为什么要鼓掌啊什么尴尬地狱。
我求助式地看向仁王，然而他只是神色平静地看向……幸村？
我转头看向幸村，他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啊，下午好”。
——
单人病房里此刻除了病床上的幸村，椅子上的我，还进来了七个穿着一样的运动装的家伙，空间一下就显得逼仄了起来。
“部长下午好，我们来看你了！影山前辈也下午好。”
最先出声的竟然是切原。黑色短发的少年惊讶地看向我，柔软的额发拳曲着垂下来，深绿色的猫眼赞叹地看着我，似乎有些好奇。
“前辈还会弹吉他啊，好酷！”
“……谢谢。”
我僵硬地低声回应道。
“确实挺酷的。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啊，静。”
仁王扯着他的小辫子，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我又弹得不好……”
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啊，错觉吗。
而且明明有这么多人要来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我对幸村投去一个【好你小子敢算计我】的眼神，把吉他收回了包里。
“我就不打扰了。”
我背上电吉他，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说道。
“借过一下。”
这群人把门都给堵住了。
临走之前，我看着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的仁王，小声地单独对他说了声“拜拜”。
仁王看向我，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
……网球部发生什么事了吗？
但其他人也没有感觉很奇怪啊，还是说我没看出来。
我有些困惑地离开了病院。
——
乐队再次排练的时候，我又被贝斯手嫌弃了。
班长租下的排练室空间并不大，隔音效果很棒，只是没有窗户。
在这里稍微呆上一两个小时，就像跟时间错位了一样。每次从排练室里出来，不管外面是白天还是夕阳，我总觉得恍如隔世。
“影山你能不能强硬干脆一点啊。”
山田凉挥舞着两只手，用她那清冷的外表做出了一些很抽象的动作，试图让我理解她在形容什么。
“我们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只有你一个吉他手。你如果不突出一点的话我们的旋律该怎么办啊。”
“……抱歉。”
我无意识地用左手按着和弦，挫败道。
啊啊，以我的水平，果然跟她们在一个乐队里还是太困难了吧。
我没法做到像山田同学一样，突发奇想随手改编也听上去很棒。也没法做到像班长那样，就算我犯了个错也能立即随着我的旋律改变鼓点。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练习，老老实实地弹着大差不差的东西。
是我太贪心了。
像我这样的家伙，能侥幸作为vtuber取得一点成绩，就已经是运气很好了。
突如其来加入乐队什么，只不过是我看动漫看得太上头了吧……
“不，我不是说你弹得不好。”
山田凉看到我的反应，有点愣住了，走到我身边补充道。
“只是你可以更花哨、更随意一点的。”
“山田说得有道理。”
班长放下了鼓槌，轻声细语地说道。
“静，试着稍微自由一点怎么样？山田和我都会配合你的。”
就算说让我自由一点……说到底自由到底是什么啊。
再次尝试之后，我沉默着蹲了下来。
完全不懂。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其实现在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是在扣细节而已。不要那么在意啦。”
班长喝了一口水，如是说道。
唱了这么久，她的嗓子也有点哑了，却还是在安慰我。
“一起去家庭餐厅吃点东西吧？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嗯。”
——
从排练室出来，走大概十分钟就是一家平价的家庭餐厅，从传统和食，到西洋风的料理，到甜品和饮料什么都有，是我们排练完最常去的地方。
“汉堡肉套餐一份，那不勒斯意面一份，蔬菜沙拉一份，自助饮料两份是吗。”
围着小围裙的店员姐姐帮我们点着单，询问道。
“山田你只吃蔬菜沙拉吗？在减肥？”
班长看向对面的山田凉，问道。
我看向菜单，这个蔬菜沙拉里面还真是只有蔬菜，连片面包或者水煮蛋都没有。吃这个真的能吃饱吗。
“……这个月已经没钱了……只能吃草了……”
坐在我身边的山田凉眨了眨眼，一脸镇定地说道。
啊，是因为这个吗。
“我请你们。你想吃什么。”
我托着脸，随意地说道。
虽然算不上有钱，但我平时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攒在手上的钱也花不出去。
“谢谢，不过我就不用了。”
班长摆了摆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喔，那我要猪排饭自助饮料和芝士蛋糕。蔬菜沙拉就不要* 了谢谢。”
山田凉举起手，对店员姐姐说道。
“山田你······”
班长无奈道。
“都说了我请你们。”
我对店员姐姐点了点头，示意我们点完了。
“啊，一直在拖你们的后腿，起码这点小事就让让我吧。”
“你不是在问自由是什么吗。”
山田凉看向我，突然开口道。
“我刚刚的样子，就非常自由！”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一直在尝试配合我们，也不敢自己随便加新的东西。但作为吉他，其实你再放肆我们都会追上来的。”
她蓝色短发上两根黑色的发带晃了晃，那双金色的眼睛澄澈漂亮。
“所以再干脆一点、强硬一点、自信一点吧。”
“毕竟是我和一之濑都认可的吉他手啊，影山。”
——
在试图变得向山田同学一样自由之后，排练似乎顺利了不少。
但另一个地方好像出问题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本来以为可能那天仁王只是心情不太好，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仁王还是有点奇怪。
【有新的活动今晚上线，要一起做吗】
我发了一条信息。
【啊，今晚可能不太行】
十五分钟后，对面回复了。
【那明天？ 】
我顿了顿，又问道。
【快比赛了，训练时间有点紧】
这是拒绝的意思吧。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明明以前都是信息秒回，打游戏一直都在，就算实在没时间也会说着抱歉抱歉，跟我多开几句玩笑……
我才意识到，原来跟仁王每天都有交流这件事，并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毕竟我们不在一个班级，课外活动也没有重叠，连上学放学的时间和路线都不一样。
大多数时候，只是他看到有趣的视频会发给我，我想到什么就会随手给他发信息，有时还会一起打游戏，这才造成了每天的日常都自然而然有他的存在……这样的错觉。
【啊……那算了，我去找别人打就行。训练加油】
放下手机，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我其实也不是非要打这个活动不可。
好像希琴斯前辈最近也在打这个游戏，要不要去问一下联动的事情呢……
正当我漫无目的思索着的时候，对面却突然传来了一条信息。
【后天晚上可以吗？我有时间】
【喔！ OK】
我立即回复道。
果然还是准备比赛的压力太大了吗。
毕竟有着全国两连冠的名气，肯定是会想要达成三连冠的吧。从国一开始就作为部长和教练的幸村不在，压力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脑海里总忍不住回想起那日离去时，仁王看向我的眼神，以及轻抿着的嘴角。
……似乎有点委屈的样子。
第37章
三十七
晚上七点, 我刚吃完晚饭。
【我上线了】
仁王发来了消息。
【ok，我马上就来】
这次的活动是一个PVE的双人突袭任务，按照惯例分为普通难度, 英雄难度，和传奇难度。
我知道仁王也擅长打射击游戏，而且之前跟他配合起来总是很顺手，所以在看到这个活动时，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啊，听得到吗。”
我戴上了耳机，在discord的语音频道上开了麦。
“嗯, 听得到。”
仁王的声音带着点失真，从耳机里传来。
一时间频道里有些沉默。
“那我们先半个小时速通一下普通吧？今天应该能推完英雄, 传奇推不完的话周末可以继续打。”
我清了清嗓子, 开口道。
“好。”
仁王只简短地回答道。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这个家伙。
我本以为跟沉默版本的仁王打游戏会像坐牢, 但实际打下来竟然还好，在需要交流的时候他还是会好好地交流。
就算是不说话的时候，也有种玄学一般的默契让我们推进得很顺利。
“Nice！”
看着仁王漂亮地放倒了敌人，我习惯性地赞叹道。
“噗哩。”
仁王的口癖从耳机中传来。啊，是心情终于变得愉快了些吗。
然而随着任务的推进，我逐渐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喂喂, 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心情不好, 而是在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笑吧？
真是令人迷惑······图什么啊。
“你这几天真的很奇怪诶。”
在打完英雄难度之后，我放松了下来, 吐槽道。
“准确地说是在病院遇见的那天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我听见他小声地说道。
“我都没有听过你弹吉他。”
“嗯？”
我没有听清, 下意识出声道。
“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啊。”
仁王的声音闷闷地从耳机中传了出来。
“······跟我比起来, 你跟幸村的关系更好吗。”
啊。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有这家伙果然才是个国中生的实感。
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别扭吗。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仁王控诉我之前连忙开口解释班长邀请我进乐队这件事，以及那天只是排练完顺路过去，绝对没有任何特殊待遇这回事。
“所以你加入乐队了啊。”
仁王听完之后惊叹道。
“时间上没关系吗？明明每天都在配信。”
“······这么说起来，传奇难度就下次再打吧，我等会儿还要上播。”
最近的黑眼圈确实原来越重了，但本来就很重，反而感觉没什么变化了。
我想起了排练时班长清澈的嗓音和山田同学潇洒solo的样子，无奈道。
“但组乐队确实还蛮开心的。我一开始学吉他其实就是为了这个，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真的实现了。”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啊，能说开真的太好了。你一言不发就疏远我，超级可怕啊······要是你一直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抱歉。”
仁王低声说道。
“我也不想疏远你的，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说这种事情。感觉很幼稚诶。”
我屏住了呼吸。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在我的耳朵里却总感觉有些暧昧。
【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念头，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女生之间对朋友有了更好的朋友而感到不开心。这似乎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但比起【仁王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这种事情，我逐渐开始在意起为什么我想要探究【他是不是喜欢我】。
我对仁王······又是怎么想的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份。我已经换上了夏季的短袖校服裙。
我很喜欢这个天气，刚刚好温暖到可以穿短袖，又凉爽到不会出汗。
立海大附中的三者面谈一般都在这个时间，由老师，家长，和学生三人在教室里进行对未来发展的会谈。
对于高中生来说，三者面谈应该相当重要吧。但对于国三生来说，大多只是问一问要上什么高中而已。
宽敞的教室此刻只留下了中央的几张课桌，整个空间显得空旷。
我和小姨坐在一边，老师坐在另一边。
“影山同学想要报考东京的高中啊。第一志愿是音驹高校······从偏差值来看是很适合你的学校。如果能保持现在的成绩的话，应该能有理想的结果。”
老师拿着我的进路志愿表，微笑地看向我。
“今年影山同学的成绩也有不错的提升。虽然老师很高兴看到你努力，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每天如果能早点睡觉就好了。”
我安静地点了点头。
啊，是因为我的黑眼圈吗。
明明是在练歌、跟乐队排练、然后熬夜打游戏不务正业，却被误会是在熬夜努力学习了。实际上真的熬夜学习只有这次考试的前两天······还是被班长硬压着补习的，幸好排名没怎么降。
虽然被误会了也不错，但在知道真相的小姨面前说这个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选择东京的高中是出于要搬家的考虑吗。”
老师接着问道。
“没有。这孩子会独自上京。”
小姨微笑着回答道。
“······上京？”
老师似乎对这个措辞有点疑惑，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感叹道。
“啊，影山同学一直有比较内向的印象，原来是很独立的性格啊。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上京，意思是去东京，一般用在从地方到东京上大学、工作、追求梦想的情况。上高中一般不会被称为上京吧······会吗，我也不清楚。
跟小姨聊过想去东京上高中更方便vtuber的活动之后，出乎我意料的，她并没有强烈反对。
“没什么好反对的吧。虽然你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你现在拥有的这个机会，已经超越了很多读完大学的成年人了。”
当时小姨坐在沙发上，目光温柔而哀伤地看向我。
“但一个人住果然还是不放心，每天晚上要和我报平安哦。没想到最先离开家里的竟然是静啊······”
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不语。
美羽姐的大学和工作都离家不远，所以一直在家里住着。但她一直在存钱，离搬出去也就是几年之内的事情吧。
飞雄应该会被特招去白鸟泽上高中。现在看来他大概不会去上大学，说不定高中就会进入国家队的选拔，甚至进入其他国家的队伍。
家里······会剩下只有小姨一个人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都已经做好静三十多岁四十多岁还跟我住在一起的准备了！突然要离开什么的，还真是寂寞啊。”
小姨捧着脸，开着玩笑道。
“也不至于到那个时候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如是道。
——
“啊，演出你来不了吗。”
午休的天台上，我吃着猪排三明治，身边坐着同样吃着三明治的仁王雅治。
风吹起他校服衬衫的衣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好像又长高了，坐下来的时候腿真长啊这家伙。
“那天正好有县大会的比赛啊。”
仁王遗憾地说道。
“你们是开场的表演对吧，大概率是赶不上。”
“诶······”
我吃完了三明治，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吗。你还在用啊。”
仁王眼尖地看到了手帕角落处的刺绣，笑了笑。
“嗯。我以前没有用手帕的习惯，但现在感觉带上还是挺方便的。”
我将手帕折好，说道。
“谢啦。”
仁王也吃完了午餐，此刻躺在了天台上，看向格外澄澈的天空。
我听到了麻雀的叫声。
“不过看不到你的演出，果然还是有点遗憾啊。”
我看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
“怎么了？”
仁王转头看向我。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跟我来。”
我扯着仁王的手腕，脚步匆匆地向某个地方走去。
“噗哩。这是要去哪里啊。”
仁王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反抗。
我带着他来到了顶楼的音乐教室。午休时的教室没有一个人在，只有钢琴和略微凌乱的桌椅。
没有开灯，但正午的天光透过玻璃窗映进了室内，甚至微微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
淡绿色的窗帘被风卷起，肆意地飘荡着。
“这些设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啊，我试试。”
我从教室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了山田同学借我的吉他，和大概是已经消失的轻音部留下来的一些装备。
本来是因为放学后有排练，我才会把吉他放在这里。上次却意外发现了这些东西。
“啊，还是好的。”
插上电调试好设备，我随手扫了扫弦，惊喜地发现效果竟然还不错。
仁王就站在我身旁看着我，那双青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看我干什么，去找个地方坐啊。”
我笑了笑，心情愉悦地说道。
“我本来还安排了下个月的第一次歌回，这下便宜你了。只有一个观众的私人演唱会，这才算是特殊待遇吧。”
我记得仁王唯一苦手的科目就是音乐，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我称得上擅长的东西。
“特殊待遇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仁王坐在了离我只有两米、最近的一个座位上，注视着我，开玩笑道。
“咳咳，接下来是Reol的第六感。是我个人在这次歌回里最喜欢的曲子。”
我清了清嗓子，手抚上琴颈。
深吸了一口气，歌声与吉他声同时开始。
【像是曾经看过的电影中上演的一般
······
我还是未成熟的、待雕刻的
······
今天想做点年少轻狂的事情
没有计划好的事情
都由第六感告诉我】
我弹着我喜欢的电吉他cover ，唱着歌，身体也不自觉摇摆起来。
而仁王只是看向我，他的半张脸在阳光下，眼睛仿佛盛着光。
啊。
这样的初夏，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吧。
第38章
三十八
演出前的一天, 排练得也差不多了。
啊，如果能够将排练的效果顺利地放到台上，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以解散了吧, 明天见——”
山田凉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懒懒地说。
跟似乎对身体接触有些敏感的班长不同，山田同学很擅长以她自己喜欢的省力方式靠着我，堪称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坐着。
“明天就是【Tethered Storm】的出道战。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班长坐在架子鼓前看向我们，似乎有点感慨。
【 Tethered Storm 】是上一任吉他手还在的时候，班长给这支乐队取的名字,简称テザスト（ tezasuto ）。
乐队名的意思是被束缚的暴风雨。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一之濑巧的乐队【 Trapnest 】 ,布满陷阱的巢穴。
只是看似相仿的名字, 深究起来，内核却背道而驰。
“再提醒一下, 明天我们统一服装穿全黑和银饰······说起来，明天你们打算在家里化好妆再去场地，还是我们一起去场地化妆。”
班长翻了翻她的准备事项，问道。
“嗯？”
山田凉转头看向她，发出了一声鼻音。
“啊。”
我也转头看向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 是打算不化妆吗。”
班长愣了愣, 问道。
“太麻烦了，我没化过。”
山田凉举手道。
“我也不会······就不化了吧。”
我跟着小声说道。
“虽然这是我个人的偏见, 但作为摇滚乐队的出道, 起码睫毛眼影口红之类的我想来一点······”
班长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
“拜托了！”
——
于是第二天我们提前来班长家集合了。
作为十五六岁的国三生, 没化过妆才是正常的事情吧。
我看着班长拿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眼影盘，口红，甚至还有假睫毛，只感觉有些头疼。
“喔！这块眼影闪闪的。我能涂这个吗。”
山田凉对着光举起了一块深蓝色的眼影，在灯光下反射出了漂亮的紫色偏光与银色细闪。
“先上个底妆吧。给，妆前和粉底······我们三个的肤色差不多真是太好了。”
班长分别递给我和山田凉一块海绵，给我们演示怎么上粉底液。
我无奈地用海绵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感觉这个样子傻透了。
幸好班长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
她捧起山田凉的脸开始画眉毛，然后是修容、眼影、眼线······上妆的手法快而精准，我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在班长的手下，山田凉那张清冷的脸逐渐变的浓墨重彩起来。
深蓝色的眼影在她的眼皮上熠熠生辉，与蓝色的短发极为相称。
“这个眼影的话，口红就选紫色吧。”
班长捏着山田凉的下巴，为她涂上了深紫色的唇釉。
“啊，我看起来像不像成年人？”
化完妆的山田凉看向我，问道。
那张眉眼清澈，皮肤细白的脸已经完全变成冷艳的样子了，故意保留下来的那颗泪痣更添了几分神秘。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衬衫与西裤，原本是素净的打扮，此刻整个人的个性都要漫
溢出来了。
“超级好看······而且真的像成年人一样。”
我感叹道。
“到你了，静。”
班长走向了我，端详着我的脸。
“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黑色的？”
我对自己的审美反正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闭上眼，让班长自由发挥。
看向镜子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纯黑色的眼眶，指尖就已经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粉状。
镜中的少女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女的样子了，细长的眉毛自带几分阴郁，黑色的烟熏妆衬出深绿色的眼睛和分明的眼白，嘴唇是极淡的粉色。
再加上黑色的无袖高领背心，宽松的长裤，和叠戴的银饰，总结一下就是整个人一看就是个搞摇滚的。
“厉害啊。”
啊，我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说实话如果在大街上遇到这个样子的人我一定会避开的······太潮了，潮到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再给我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班长最后开始画自己的妆。她用的是偏桃红色的眼影，戴了根根分明的假睫毛，我因为整个眼眶都变黑了压根没管睫毛，而山田凉嫌假睫毛不舒服，只是简单刷了睫毛。
与平时文静的印象不同，此刻的班长穿着黑色的哥特系裙子，却化了粉色系的妆容。看上去如同人偶一般精致，让我想起了蕾拉。
“你舅舅今天会来看演出吗。”
我看着班长，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他要是知道我在组乐队，绝对会阻止我的吧。”
班长一边补着粉色的腮红，一边说道。
“他的乐队和身边看到的事情都太乱了，所以一直不想让我接触这些。但我们又跟他们不一样，对吧。”
“【Trapnest】啊。他们乐队一直在换人，确实有种当红乐队混乱的感觉。”
山田凉淡淡地评价道。
“为了销量和人气组乐队的话，变成那样也很正常吧。不管圈子怎么样，自身的个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嗯。”
我只是轻声笑着，应声道。
演不演出，圈不圈子，说实话对我来说相当无所谓。
我只要能和她们两人一起演奏，一起在排练后去家庭餐厅笑闹，就已经很满足了。
最开始学吉他时的愿望，我竟然真的实现了。
我无声地弯起了嘴角。
啊，我这么幸福真的好吗～
——
班长联系到的live house并不大，舞台正好能容纳一个乐队。但我们只有三个人，彩排位置的时候倒也不显得逼仄。
到了快该我们暖场的时候，观众才陆陆续续地走进来，点杯饮料，又走出去抽烟，或者在吧台处聊天。
虽然潮人不少，但大家感觉都挺悠闲懒散的，氛围不错。
倒不如说被安排在暖场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没注意舞台真的太好了，我现在也不怎么紧张。
演出的后台还有其他乐队，我们三人缩在一个角落聊着天。
“一之濑，你还好吗。”
山田凉拿着自己的贝斯，转头问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的班长。
“我没事······只是压力有点大。”
班长捏着自己的鼓槌，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
“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我们已经这么努力了，我什至把小静牵扯了进来。第一次演出，绝对不能失败······”
“班长，放松。”
我看向她，放软声音安抚到。
“多深呼吸，你可是主唱，呼吸不要乱······只要做到排练时的那样就好。”
“影山你倒是完全不紧张啊，我本来以为你们俩的反应应该反过来。”
山田凉偏头看着我，如是说道。
“班长也是压力太大才会紧张吧。”
我摊了摊手，随口道。
“我就一吉他废物，要是失误了你记得来段solo糊弄过去，谢谢了。”
“别指望我啊，我难道就不紧张吗。”
山田凉吐槽到。
“啊，完全没看出来。”
插科打诨着，就已经来到了我们的时间。
——
走上舞台的一瞬间，我感到肾上腺素已经开始飙升了。
感谢班长给我画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站在别人面前估计都不敢认我的妆，我内心的安全感就像披上了作为【夜】的皮套，整个人的状态松弛极了。
看着台下的观众，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为了动漫里的主人公，心里感到一阵隐秘的畅快。
“请欣赏新人乐队【Tethered Storm】为我们带来的原创曲，【影中镜像】。”
活动的主办方用麦克风介绍着我们，底下的观众才终于看了过来。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班长敲击鼓槌打拍子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啊，虽然有点急，但拍子是准的。
准确地进入了曲子的旋律，手指跟随者肌肉记忆在琴颈上律动着。我不自觉地略微摇摆着身体，就跟排练一样，压根没有去管观众。
······嗯？
人声呢。
明明已经到了主唱应该进入的时候，人声却过了两个拍子没有出现。
我还没转头看看班长，就听到山田凉开始弹那段她用来炫技的贝斯solo，于是恰到好处地停了手。
趁着这段时间，我看向班长，她也停了手让贝斯发挥，神色却似乎有点不对，在发愣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
那一瞬间，我根本想不了其他的事情。
重新回到旋律，我张口唱起了班长填的、我早就听得烂熟于心的词。
【在黑暗中追逐
在现实中迷失
我看到你，看到我
融合与对立的宿命】
得亏是大多数主唱都是吉他手，我旁边才有个能用的麦克风。
鼓声倒是很完美，作为鼓手的班长水平绝对没得说，大概是一开始唱歌进入失误被吓到了吧。
聚光灯打在我的身上，我唱着歌，一个浮夸的侧身，眼神直视着班长，试图发射求救信号。
救救孩子······不是我不想接着唱，这个副歌的音高完全超越了我的舒适区，再这么唱下去就真的要车祸现场了。
班长大概接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毕竟她听我吐槽过这个副歌的音也太高了。
在进入副歌的时候，随着贝斯的和声响起，她终于拿回了主唱的位置。
【我深爱你
你的影子在我身畔游荡
我憎恶你
倒影中的枷锁在破碎】
与我的声线截然不同，班长的音域很高，几乎有种咏叹调一般的圣洁感。配上山田凉轻柔的和声，如果不是席卷歌词的负面情绪，我都以为这是要让大家上天堂。
班长似乎是在用眼神示意我什么······是要让我在副歌之后重新加入吗。
啊，确实前后的反差太大了，得想办法让曲子和谐一点。
终于，在曲子结束的一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我们只被分到了一首歌的时间。
第一次演出不要搞得这么刺激啊······总算是混过去了，希望底下的观众没注意这边。
然而下一秒，我就听到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顶着舞台上的灯光，我看向已经站满了人的前排，人们欢呼着，大声喊着安可。
“啊，感谢新人乐队【Tezasuto】带来的精彩表演！下面我们欢迎······”
主办方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还有些发愣，被山田凉带着回到了后台。
“你在这种时候还是蛮可靠的。”
山田凉看向我，语气中带着点满足的笑意。
“不是说没办法唱歌吗。”
“小静——”
班长则是直接抱住了我，那双精致的眼睛此刻甚至泛起了点泪光。
“真的很抱歉，救场谢谢——”
“什么？你们失误了吗。”
后台不知道是哪只乐队的成员听到了，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故意编成割裂的曲风呢，还蛮贴歌词的。作为暖场的新人，我好久没听到过这么有趣的曲子了。”
——“【Tezasuto】是吧。你们下次想继续演出吗？来登个记。”
第39章
三十九
Live house的演出结束之后,我背着电吉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是个阴天，看不见星星。
初夏温热的夜风触及到我的手臂，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内心疲惫而宁静。
啊，加了好多乐队人的联系方式。
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透支了······我现在只想吃点甜的。
虽然我对自己的吉他水平没有任何自信，但live house的人们对我们这支年纪格外小的乐队很友善热情，全是鼓励的话，甚至还邀请我们在下次演出多唱两首歌。
真好啊······
我有一瞬间担心会不会因为我今天唱了歌而暴露【夜】的中之人，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毕竟这个live house顶多容纳下一百个人, 而在网上我只有三十多万关注者。
在现场有人知道我的概率就已经很小了，能通过一支歌认出我根本不可能吧,声音相似的人有那么多。
······不过以后还是让班长唱歌吧。一边唱歌一边演奏好累, 班长拜托了。
路过一个便利店，我停下了脚步, 打算买个冰激凌吃。
还没到夏天最热的时候，要是被家人发现我吃冰的说不定会生气。
啊，偷偷在外面吃一个应该没有关系吧，就一个。
我走进了便利店，在冰柜里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个雪见大福。
这是我在便利店最喜欢的甜品，柔软又有韧劲的麻糬皮包裹着奶香味浓郁的冰淇淋内馅,我愿称之为天才。
正准备去结账, 我的脚步顿了顿。
柜台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天然卷短发的少年还穿着立海大附中那身土黄色的运动服，背着网球拍,一脸焦灼地在店员的面前数硬币。
“两百円、三百円······四百五十五円。”
“一共是五百三十円,客人。”
店员小哥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迟疑地说道。
啊, 是没带够钱吗。
我本想等切原赤也结完账再过去，这样就能避免一次人类交流。
但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再想想学校里他老是被仁王欺压逗弄的可怜样子······我顿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柜台前，在托盘上放了一张一千円的纸币。
“一起。”
我简短地说道。
“谢谢······唔。”
切原赤也抬起头看向我，道谢的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幅打扮震住了，呆了一下。
“收您一千四百五十五円，这是找您的零钱。”
店员小哥手脚麻利地找了零钱，看向我，似乎有点害羞的样子。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他在一张便签上写了什么，递给了我······啊，是电话号码。
眼前的小哥染了一头蜜棕色的卷发，脸还挺可爱的，看着像是高中生，顶多是大学生的年纪。
说实话我有点震惊。我现在可是还化着烟熏妆背着电吉他，比起吸引别人，像切原赤也一样被吓到才是正常反应吧。
“······不用。”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过那张便签，拿起雪见大福就准备走人。
刚走出便利店，切原赤也就追了上来，声音有些不确定。
“影、影山前辈？”
我转过身，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真的是影山前辈啊！谢谢前辈，我会还钱的！”
切原赤也向我鞠了个躬，运动部后辈标准的九十度，连头顶的发旋都看的一清二楚。
“······”
啊，不还钱也完全没关系的。 75円而已，还不够在便利店买一个饭团。
但跟不熟的人我还是没办法好好交流，只能再次摆摆手，就朝公园的方向走去。
在公园吃完冰激凌就回家吧。
走了一段距离，我突然转身。
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少年就跟在我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见我回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是同路吗······还是在跟着我。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条路上我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我们两个人。
即使我认识切原赤也这个人，但我跟他又不熟，这样跟在我身后不得不说有点可* 怕。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跟着前辈的。”
切原看到我皱着眉看向他，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迷路？”
我是有这个后辈不太认路的印象，但这片只是居民区而已，也不至于认不得回家的路吧。
“不是。”
切原低下头，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是迷路，那就是不想回家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仁王说过今天是县大会，还发消息给我说他们赢了。既然赢了，怎么这幅表情。
“······”
我没有说话。
走过这个路口，就到了公园。
这个街角的公园是真的很小，只有秋千，滑梯，和一个沙坑。
小的时候我和飞雄经常来这里玩，我坐在秋千上发呆，飞雄很喜欢那个滑梯，总是活力过头地上来又下去。
我又坐在了这个熟悉的秋千上，打开雪见大福开始吃起来。
切原赤也则踌躇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我身边的秋千上，自然而然地轻轻晃荡了起来。
一时间四下无话，只有老秋千吱呀吱呀的声音。
然后切原开口了。
“······影山前辈，经常去病院看部长吗。”
他双手还搭在秋千上，转头看向我，那双深绿色的猫眼一眨不眨。
明明只差了一年而已，他身上却有种很特殊的少年气质，大概这就是后辈感吧。
我咬着雪见大福柔韧的皮，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是县大会，我们赢了。”
切原晃荡着秋千，看向公园的地面，语气却有些迷茫。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没有幸村部长的比赛。明明赢了，但我好像······没有很开心。”
我已经吃完了半个冰激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切原是唯一一个二年级的正选。等三年级的大家毕业，他应该会取代幸村的位置，成为网球部的部长。
但从现在看来，他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
幸村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他的存在本身就能让人安心，让人不自觉地依赖他。他的病情对我的心理状态都有影响，对于网球部的人来说只会影响更大吧。
“影山前辈对部长的事情······怎么想呢。”
切原小声问道。
他微微低着头，声音低落，与平日里嚣张单细胞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
我只能这样回答道。
幸村是个很复杂的家伙，我从来看不懂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总结的话，我应该是崇拜幸村的吧。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很厉害，温和而强硬，很有领袖气质。后来又友善地向我这样的班级边缘人搭话，熟了之后发现他也有恶趣味的、不稳重的一面。
总体来说是个很坚强很厉害的人，所以偶尔露出脆弱的一面时，才会格外令人不知所措。
我一方面希望他不要做手术，保守治疗，这样就能确保他不会死掉。可另一方面他如果不做手术，无法再次踏上网球场，【幸村精市】的一部分还是会死掉。
没有两全的方法啊，这可恶的现实。
“前辈不是部长的女朋友吗。连前辈都这样说。”
切原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啊？
“······不是。”
我感伤的情绪被打断了，无奈道。
“诶？”
切原愣了愣，看向我。
“可来看部长的其他女生······啊，影山前辈是在和仁王前辈交往吗，抱歉。”
我已经吃完了冰激凌，拍了拍手指上的糯米粉，实在没忍住吐槽道。
“我没和任何人交往。你到底误解了什么。”
“是这样吗，真的非常抱歉。我听丸井前辈说的······”
切原挠了挠头，呆呆地说道。
“你不回家吗。这个时间。”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淡地说道。
“我也担心精市，但我没什么能为他做的，顶多也就是去看看他。可你们不一样。精市那么在意网球，作为队友，你们能取得胜利，他会很开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这么一想还有点嫉妒你们啊······所以不要说什么赢了也不开心的话了。早点回家，起码不要让精市担心吧。”
“哦······”
切原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即小声道。
“虽然说的有道理，但前辈不也是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这就走。”
我拉着电吉他的肩带站起身来，无奈道。
“啊，那我送前辈回家吧。”
切原也从秋千上跳了起来，动作轻盈。
“不用。”
“我姐教我的，晚上路上没人，要送女生回家。”
切原却意外地执着。他原来有姐姐啊。
不知道为什么，跟切原赤也交谈起来竟然蛮轻松的。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一部分性格跟飞雄有点像？看上去有点凶，但是一根筋。
“······看我这副样子，怕我的说不定比怕你的多。”
切原还是一副要跟着我的样子，我无奈道。
“走吧。”
初夏的夜晚依稀能听到些虫鸣声。云层似乎比之前消散了些，露出昏暗的月光。
我和切原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我背着电吉他，他背着网球袋。
“不过影山前辈今天好酷，吓我一跳。”
“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话啊。”
“啊，是好话！有点像劳拉克罗夫特。”
“哪里像了······但你玩古墓丽影啊，有品。”
“前辈也玩吗？我最喜欢的是格斗游戏，我街霸是白金段位！”
“哈，我是大师段位。”
“这不是超级厉害的吗！下次能一起打吗？”
“下次跟阿雅打的时候叫你。”
“阿雅······啊，是仁王前辈吧。你们经常一起打街霸吗？可恶，他竟然不告诉我。”
很快就到了我家，我向切原道了谢，准备进去了。
“那学校见，影山前辈！”
“嗯。”
黑色短发的少年穿着运动服，拳曲的额发垂在眼前，向我挥了挥手。他今天又是比赛又是在外面游荡，竟然到了这个时间还是这么元气，运动系真可怕。
我走到玄关处，刚要换鞋，一个身影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静。”
飞雄抱着双臂，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我。
“那是谁？”
第40章
四十
“啊。”
我看着眼前莫名有些压迫感的飞雄,眨了眨眼，回答道。
“在便利店遇到的学校的后辈······送我回来而已。”
“诶——”
飞雄还是堵在玄关处，拉长了声音。
“学校的后辈啊——”
“你说话是用这种语气的吗。让让, 我累死了。”
我换好了拖鞋，无奈道。
“你今天回来得也太晚了吧。”
飞雄给我让开了能过去的空间，皱着眉头不满道。
“而且化妆化得好夸张。叛逆期吗？”
“才不想被你这个天天穿T恤根本没有审美的家伙说。”
我顶嘴道，准备上楼洗漱睡觉了。一回到家突然就感觉好困。
“不是给你发了信息报备吗。”
“哼。”
飞雄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正踏上台阶，背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乐队演出······开心吗。”
我转过身，那张熟悉的臭脸对着我。身姿挺拔的少年抱着手臂，看向我的眼神认真极了。
“开心。”
我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笑。
“那就好。”
飞雄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烦躁地说道。
“最近你好像很忙的样子啊, 静。马上就要去东京了, 不能跟我们多待会儿吗。”
“马上······明明还有快一年。”
我停下了脚步，习惯性地逗弄道。
“怎么,寂寞了？”
我本以为飞雄会像以往一样反驳并大骂我boke。
可他只是看着我，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
“干什么，静你这个笨蛋！快从我房间里出去。”
飞雄盘腿坐在床上，黑着脸说道。
“不要。”
我刚洗漱完，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双脚正好能碰到地面。
“明明是飞雄自己说的寂寞了，真是不坦率啊。”
“······快去睡觉。”
飞雄的房间跟我的差不多, 只是我书桌那块儿有主机、三块显示屏、还有麦克风一系列的设备, 书架上摆了更多的漫画。
除了偶尔会乱放的运动服和排球，飞雄的房间竟然比我的看上去要整洁空旷。而且明明是一样的床垫, 我总感觉他的床比较舒服，心理作用吗。
房间里此刻亮着的只有一盏台灯。
我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来玩词语接龙吧，飞雄。”
“又不是小孩子了。”
飞雄啧了一声。
小学的时候，我们总是不知道能一起玩些什么。我嫌他电子游戏玩的菜，他嫌我体力太差什么运动都做不了，但有些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们就会玩词语接龙。
旅游的时候在车里玩的词语接龙，回老家时在后院玩的词语接龙，在雷雨天或者看恐怖片被吓到时缩在一起玩的词语接龙······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游戏，我们却玩了好多次。
“斑马（shimauma）。”
飞雄做出一副【啊随便吧就陪你玩玩】的表情，开口道。
“相扑腰带（mawashi）。”
我眯着眼，回答道。
“震动（ shindou）。”
“牛（ushi）。”
“······你这家伙，又用同样的结尾。”
飞雄不满道。
我小时候就总是喜欢回到同样的结尾，导致他想不出更多的词，玩词语接龙老是输。
但飞雄是越挫越勇的性格，缠着我玩得久了总还是能赢一把的。
“嗯······”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应声道。好困。
“静，要睡的话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
“真是的。”
恍惚间，我听见飞雄低声抱怨的声音。
“就这个样子要一个人去东京吗。行不行啊。”
我其实并没有睡沉，只是懒得动。
飞雄像小时候一样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双手支撑着我的大腿，将我背了起来。
他的体温总是比我高，靠在他身上很容易睡着。
“啧，根本就没有在好好吃饭吧。”
半睡半醒之间，我感到自己被安置到了床上，盖上了凉被。
我轻哼了一声，翻身将腿上的被子甩到一边，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夜无梦。
——
一晃已经七月份，彻底入夏了。
我每天的日程也变得规律了起来。虽然白天还是经常犯困，但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平时正常上课，一三五会去乐队排练，二四去濑尾老师那边上课，晚上8点配信到凌晨。
周六自由安排，一般是在打游戏或者配信。
······我才意识到不管配不配信我都在打游戏，爱好还真是贫乏啊。
周日则全天跟班长和山田同学呆在一起，学习累了就排练，排练累了就学习，然后一起去家庭餐厅吃饭。
班长的成绩自不必说，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目标是东大。我最近有点分心忙不过来，幸好有班长的针对补习才勉强维持住了现在的排名。
但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开始学习的契机是山田凉。
她的父母对她似乎相当溺爱，但当她们意识到山田同学的成绩差到可能考不上高中，还是恐慌地表示要不要先别搞乐队了。
于是班长挺身而出，劝导了山田同学的家长，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和我成绩的前后对比，力证她可以帮助山田同学提高分数考个高中。
啊，这个乐队没有班长真得散。
“山田！你的大脑是单线程吗？”
我有时会听见班长难得情绪外露地大喊。
“明明学得很快，但为什么一学习就会忘记贝斯该怎么弹，一弹贝斯就会忘记学了什么啊！”
“啊——”
山田同学总会倒在一边，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离了。
“······班长消消气。”
我只能拍拍班长的背，试图安抚她，然后对山田同学说道。
“你今天能把物理这一章学完吗？能学完的话晚饭我请。”
“好的，我复活了。”
山田凉瞬间正襟危坐，平静地说道。
“不要老是惯着她啊，静。”
班长无奈地说道。
“又没什么关系。”
我耸了耸肩。
【 Tezasuto 】已经在那个live house演出了第二次。这次班长没出什么岔子，我们顺利地演奏了原创曲和一首翻唱，收到了不错的反响，现在算是常驻暖场乐队吧。
也有乐队人问我为什么不唱歌了，但每次一看到我社恐的样子就好像知道了原因。
硬要说的话，我们乐队只有班长一个人能负责对外交流。我跟第一次见到的人基本没办法交谈。山田同学的交流能力倒是不差，但她对社交活动毫无兴趣。
在排练之余，我也会自己练习，试图提升一下我那可怜的吉他水平。
我在网上发现了一名叫【吉他英雄】的油管主，虽然从来不露脸，不知道是哪家乐队的乐手，但技术真的很厉害。
我有时会咨询一些问题，竟然真的会回我。我们甚至互加了推特号，虽然我用的是小号。
我一开始还以为【吉他英雄】是那种高冷的性格，所以回答才那么简短。
但加了推特之后，我偶尔会觉得这位不露脸油管主说不定只是社恐而已。
······应该是性格高冷吧？如果对打字的网友都社恐的话，那这个社恐严重程度不是比我还过分吗。
——
配信方面，我最近发现了新大陆——魂系列。
这是一系列由From Soft开发的动作RPG游戏，以其高难度操作和险恶的人心著称。
其中大多数游戏的主创宫崎英高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宫崎老贼。
虽然我主要玩的游戏还是联机的射击或者格斗，但我以前其实试图玩过一个魂游戏。
射击格斗类游戏所有的提示都在游戏里，菜就多练，玩个十小时总是能上手的。
然而魂系列游戏截然不同，大型开放式地图，一进去一点提示都没有，稍微在地图上跑一跑就会在各种犄角旮旯引来一大堆怪，被围殴致死。
我当时玩的时候好像是从新手村不小心跑到了一个后期才应该去的地方，死太多次了，一怒之下弃游了。
一直到现在重新看了别的主播配信，还有一些论坛的攻略，才发现这件事情。
“老贼，你阴我！”
屏幕上的短发白毛少女本来在快乐地捡地图上亮晶晶的物品，一回头四个怪向她直接冲过来，一人一剑硬是把她戳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
【老贼你算计我.jpg】
【经典剧情】
【夜虐】
评论区嘻嘻哈哈，一片祥和。
“可恶，我还以为可以直接推到boss面前的······但是我的手，我的手不听我的控制！一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想捡······”
我无语凝噎地从复活点重新开始跑图，一路熟练地刷着怪。
【令人心疼的熟练】
【刚来，主播技术好好】
【技术势】
【草】
“很好，让我看看这个害我死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终于跑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捡起上次死的时候掉落的魂（游戏货币），用我的大剑抡死了那四个围殴我的家伙，开始查看那个亮晶晶到底是什么。
“是小石头······真没用啊！”
我叹了一口气。
然而下次遇见亮晶晶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大概这就是魂系列玩家的趋光性吧（远目
评论区又热闹了起来，我一边聚精会神打着怪，一边跟评论拌着嘴，不知不觉就打了五个小时游戏。
说实话，虽然今年认识了很多新的人，做了很多新的事情，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二次元赛博降生，做游戏配信。
能成为vtuber真的太好了，我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结束今天的配信之后，我翻了翻经纪人发来的事项。
这个月有个广告要和漆黑之翼搭档，好的······还要决定下一个翻唱视频唱什么，一直在准备一周年生日会的歌回，反而把翻唱给拖久了。
我真正的生日是一月二十七，比飞雄小一个月多一点。但【夜】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七。
我盯着这个日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啊，网球部这一天是不是有比赛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