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最完美的AI
秘书带着李华穿过走廊, 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是一个大小套间，秘书请李华先坐下，自己去联系绮莉会长。
李华看向小套间, 那是为绮莉设置的办公处。
小套间的墙上镶着一块破旧暗黄的玻璃, 与其他崭新的玻璃格格不入。
秘书酱刚磨好的咖啡放在李华面前，顺着李华的目光，看到了那块玻璃。
秘书一脸怀念：［谁能想到, 整整一面墙都是为了这块玻璃定制的。三十年来，周围的玻璃已经更换了五六遍, 只有这块始终如一。］
李华看着玻璃上的棕熊Save图案，这是那晚他与文夏一同订制的。
李华双眼酸涩, 低头，拿起了沙发上放置的Save玩偶。
这个办公室里，到处都是Save的周边。
这时, 秘书顿了顿，左手摸着自己的耳朵, 对李华小声道：［太巧了, 我们会长来了。］
李华抬头, 看到了墙上的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突然放下了Save，让秘书立刻带他去见会长。
路上, 李华又问了秘书有关绮莉的事。
秘书回忆道：［尽管医疗发达了, 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 但绮莉会长不同。她童年受了太多的伤, 对自身影响非常大，绮莉会长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秘书：［绮莉会长是一个严谨的人, 在人类中非常有威望。这两年也不知是何原因，绮莉会长的心情越来越好，开始注意时尚打扮，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休息室。
文夏刚进入联合会大楼，前台就告诉她，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小青年来找她。
文夏点了点头，在按电梯时，没有选择会长办公室所在的顶楼，而是随便选择了一个休息室。
电梯门打开，她急匆匆走向休息室，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等文夏走进休息室，对上那面全身镜时，自己脸上原本紧致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
文夏恍惚，随后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崭新的试剂。
她按动按钮，如之前一样，针尖探了出来。
文夏将试剂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扎入静脉时，自己的手臂突然被攥住——
文夏的身后停着一个高大的影子，对方的呼吸声无比熟悉。
“李华……”文夏双眼漆黑，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李华俯视着文夏的发梢：“我听说……这个药品的副作用很大，注射后会很不舒服。”
文夏背对李华，叹息：“可是，就只剩下一分钟了，如果不及时注射，或许我们会变得非常陌生。”
李华心里堵堵的，鼻腔酸涩，看着文夏的发根：“可你始终是我认识的文夏，我们曾经的经历都是真实的，时间无法抹去记忆。”
文夏松开了手掌，试剂瓶掉在了地上。
休息室变得静谧，只剩下了呼吸声。
在李华的视野里，文夏发根变白，逐渐褪为一头白发。
对方的个子好像矮了些，裸露在外原本紧致的皮肤也变得松松垮垮，到最后形成了褶皱。
李华视野渐渐模糊，一把抱住了文夏，双眼趴在文夏的肩膀上，低泣声压抑不住，小声抽泣。
“没关系的，李华。”
文夏转过身，温柔地拍着李华的背，她的声音不似当初清脆悦耳，而是变得沉厚慈爱。
泪水打湿了文夏的衣衫，文夏反而笑着哄道：“我很感谢你，李华。
“我们共同度过的时间有限，但你的出现却贯穿了我的一生。
“在过去的三十二年里，我时刻期待着与你的再次相遇，我的人生有了希望。
“我也很抱歉，只能陪你走完一段旅程，我们的相处反而是我占到了便宜。”
“不是……”李华哽咽，明明是文夏在安慰他。
文夏笑眯眯揉着李华的脑袋，她语速缓慢，对秘书道："Please give this little gentleman a delicious handmade candy."
（请给这位小绅士一块美味的手工糖。）
秘书端来了小碟子，放在李华面前。
文夏端起茶杯，吹去上面的热气，戴着银链细边眼镜，深黑的眼眸中藏着太多的故事。
她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对李华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双眼，不然就得像我一样，临老了，看什么都模糊。”
李华指甲掐着掌心，低着头：“医疗不能修复吗？”
文夏摇头，遗憾道：“旧伤太多了，经不起一些手术。”
文夏让秘书给李华倒一杯果汁。
“尝尝看，糖分很少，但营养丰富，是当前市面上年轻人最喜欢的饮品。”
李华捧起杯子，心情还是无法平静。
文夏抿了口茶：“我知道你的疑惑，正如你所见，我不是玩家。”
她放下茶杯，双眼含笑看着李华：“我所在的这个副本，应该叫做《最完美的AI》，对不对？”
李华点头，眼上还是蒙着一层雾气。
他不知道文夏到底是什么身份，明明身在副本，却对森空了如指掌。
文夏被逗笑了，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李华。
“你进来的时候，系统有没有提示过什么？是不是这个副本发生了意外？”
李华想起了副本变红，犹豫点头，说道：“副本变异了。”
文夏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没错，副本是不是最近才发生了变异？”
李华：“……是。”
他感到惊悚，但对文夏的亲切却让他一点点消除了恐惧。
文夏叹息：“这是我经历的第三次世界重启。准确来说，是我在二十岁那年，突然拥有了前两次副本的记忆。”
李华茫然无措，不禁呼唤015。
【这种现象很常见吗？】
系统015：【只有副本主导者会多次经历副本。】
李华：【文夏是副本主导者吗？】
系统015没有回答，也不可能回答这种牵扯副本最终解密的问题。
李华想了想，觉得文夏应该不是。
从系统015的语气中，似乎在告诉他，文夏不应该有这种能力。
而文夏也提及了副本的变异。
文夏：“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世界重启时，我意外得知了自己是副本中一个普通的NPC，于是我伪装玩家，套到了关于森空的绝大部分信息。
“像是与你交流的中文，这也是我从一名华国玩家身上学来的。而学习的方式与小希学会中文的方式类似，也是通过了机器辅助。”
文夏觉得气温有些低，于是让秘书将温度调高些。
“第二次世界重启，与第一次世界重启类似，我除了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外，也没有做太多的事。
“现在是第三次，我能感觉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第062章 最完美的AI
“最后一次……”李华喃喃, 他突然想起了《意尤斯十九世》的关闭。
“如果这个副本无人通关呢？”李华双眸中有光芒颤抖。
上一个副本是他的完成度过高，如果他在这个副本故意维持低完成度，是不是文夏还会经历下一次重启？
文夏微笑, 摇头：“不, 无论玩家完成情况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
李华抿唇，也就是说, 这可能是文夏的最后一世。
文夏的睫毛长又浓密，显得一双黑眸幽深。
她温柔地看着李华：“不过你不用担心, 这个副本或许对于其他玩家是变异副本，但是对于你, 只是一个普通的B级甚至是C级副本。
“副本的最终谜底应该是不变的，与变异前一样，你认真探索就好。”
李华对上文夏的目光, 声音微不可闻：“所以说，变异的主要来源是你吗？”
文夏垂眸, 无奈点头：“是的, 但是我做的事情并不多, 也没有影响谜底。”
他们接着讨论副本，得出的结论是：
文夏只经历了三个轮回, 而她所在的轮回所有玩家全军覆没，因而文夏也不知道最终谜底, 这需要李华努力探索。
李华摸着耳返, 脑海里涌现了一个想法。
该副本系统并没有要求玩家必须完成阶段任务, 任务成功会奖励10枚万能金币, 任务失败也没有任何惩罚。
玩家们只要完成主任务就算是通关。
而主任务是——
寻找最完美的AI。
李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小希。
他询问小希，小希犹豫片刻, 否决了。
小希：“爸爸，我并不是一个完美的AI，我最强大的功能是学习、创建秩序、创造更多的AI。
“所谓的完美，指的是无限接近拥有人类的全部功能，甚至超过人类。
“小希缺少太多功能，比如发自本能表达人类的情绪等。”
李华低头，可在他眼里，小希已经很优秀，是一个鲜活的人类了。
他看着系统发放给玩家们的手环，这个手环文夏也有一个，只不过是伪造的。
手环是用来判断任务目标的，并没有次数限制。
李华：“难道副本系统就不怕玩家一个一个尝试吗？”
文夏靠在沙发上，语速缓慢道：“当前世界拥有数亿AI，如果他们不怕将手挥到散架，也可以试试。”
李华：……
他还是点击了上面的按钮，输入了“小希”。
【目标错误！该系统情感能力甚至低于普通婴儿，已违背最完美的AI要求，请玩家李华继续寻找。】
李华的脑海里突然弹出了一行信息，否决了小希。
屏幕上弹出了第二行文字。
【由于最完美AI要求过多，因而否决由仅显示一条，请玩家灵活变通。】
李华告诉了小希与文夏，系统告知内容。
文夏揉了揉眉心，突然笑了。
“我知道了。”
李华：？
文夏不急不慢，让秘书给她倒一杯热水。
“李华，你可以再等等了。”
她抬眼，心情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小希的确是最终答案。”
李华犹豫道：“可是系统显示错误……”
文夏：“那是因为现在的小希需要时间成长。小希毕竟是运算能力最强的AI，再给它十几年，它会成为最完美的AI。
“所以，剩下的这三天里，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在副本里休息，这对于大部分玩家都是一件奢望的事情。
李华却注视文夏，双眸再次浮上雾气，问：“所以我还需要再经过一次时空之门，我们几十年后才能再见？”
文夏吹去杯中热气：“不，是16年，毕竟我比较了解这个副本。”
李华深吸了一口气，双眼酸涩：“我更想在这个时空找到答案。”
他突然抬头：“如果我能提早完成任务，我们就不用再等那么些年才能重遇。”
文夏低笑：“不是的，16年又能怎么样呢？我时刻活在期待中。况且我的身体虽然差，但我想那会儿我应该还活着。”
李华吸了吸鼻子，摇头。
文夏离李华近了些，温柔地摸着李华的脑袋：“李华呀，你的数学明明很好的，无论如何你只能在这个时空待三天。
“完成任务你会直接离去，相反你到了第三个时空，我们会多上三日的共处时间。”
李华眼眶中凝聚着泪水，他撇过头：“不，如果我能尽早完成任务，我会……”
他想说他有许愿卡，他会许愿在这个时空多留一段时间。
然而，系统015却道：【经检测，S级许愿卡能力不足，无法实现让玩家逗留在该副本的愿望。】
李华一怔，换了一个愿望。
他担心愿望还是实现不了，索性一次性假设了一堆愿望。
【经检测，NPC绮莉情况特殊，许愿卡无法为绮莉增加寿命、疗伤、重生……】
李华双目空洞，文夏意识到李华的心情不好，态度瞬间柔和下来。
“抱歉，是我自私了。”
文夏手掌蒙在李华眼上，如当初李华遮住了文夏下的视野，避免她看到奥润珍死去的模样。
文夏的掌心一阵湿润，她为李华遮去了眼泪，为这个即将成人的青年留下这个年龄孩子最在意的尊严。
文夏柔声道：“是我考虑不周，时间本就仓促，强行让你去下个时空，只会延误你的时间，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有最完美的AI。”
文夏为了安抚李华，甚至让秘书买来了一台最高配置的全息游戏仓。
“快来看！”文夏将李华带到了游戏体验室。
此时，李华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一瞬间，他甚至想遵从文夏的意愿，等到第三个时空再去寻找任务目标。
这样他还能再多见文夏几面。
但他放弃了，就算那些愿望实现不了又怎么样？
他多尝试，即便无法延续文夏的生命，他也可以从文夏的爱好入手，让文夏开心顺遂。他延误的越久，文夏剩余的生命也就越少。
李华看着体验厅最中间的游戏仓，游戏仓是一个高1.5米，长2米的椭球形“胶囊”，放在地上大致是如下形状。
（____）
文夏：“小希正在帮你装语言包，你需要等一下。”
李华凑近看游戏仓，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像现实世界的按摩椅。
语言包安装好了，李华坐了进去，一只插满了电线的头盔扣在了李华的脑子上，随后是脖子、肩膀、手臂、腰等十几处地方也分别绑上了感应装置。
游戏仓慢慢合上，李华的视野一片黑暗。
突然，一阵电流贯穿了他的全身。
李华只觉得身上一轻，原本头上的那些束缚仿佛都消失了。
“欢迎来到全息虚拟世界——”
黑暗中突然多了一个黑发黑眼的虚拟人。
“小希？”李华眼睛一亮。
小希对着李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随后来到李华身边。
“爸爸，你肯定很好奇，当人类取代了AI大部分职业后，人类又能从事什么？”
小希向后一转，招手道：“爸爸请看！”
小希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屏幕，空中闪烁着三十多个不同颜色的方框，有些像现实世界的电视首页。
因为小希只知道中文的读音，不知道写法，因而方框的最中间仍旧显示着英文。
不过游戏仓能感受到李华的目光所在，他每看到一行英文，耳边就会响起翻译。
剧情沉浸区、虚拟交友区、游戏区……
“这是什么？”李华问。
小希：“当机械工作被AI取代后，人类的职业已经转化为创造类工作。”
李华却皱眉：“可是我记得，在AI元年的时候，明明已经诞生出了AI写作、AI绘画、AI游戏、AI作曲……这些行业都是需要创造的。”
小希歪头，凭空变出了一个小板凳，放在李华面前坐下。
李华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给小希写的设定，小希有一个爱好就是坐小板凳。
小希问了一个值得让人深思的问题：“爸爸真的认为AI的创造性可以取代人类吗？”
李华：“……不可以吗？”
小希：“直到现在，AI所谓的创意灵感也不过是拼凑。AI元年是拙劣的拼凑，现在是精致的拼凑，虽然人类也是更为精致的拼凑，但现在的AI仍然比不过人类。”
李华：“更精致的拼凑？”
小希：“我记得人类有一个说法就是，哪有生来知之者？”
李华若有所思。
小希问：“爸爸想先进入哪个区？”
李华看了一眼屏幕，选择了第一个分区。
剧情沉浸区。
“好的。”小希应答后，剧情沉浸区的模块扩大，占据了整个屏幕，随后画面一转，出现了更为细致的选择。
［已有作品沉浸］
［自创式沉浸］
李华选择了第一项，屏幕一闪。
［女性向］
［男性向］
［无CP］
［其它］
李华选择了［无CP］，进入之后，又是一栏选择。
［爽文］［亲情］［冒险］［惊悚］［］
最后一项到了李华耳边成了一堆乱码，而屏幕上则显示着。
李华多看了最后一项几眼，于是问：“如果我继续点击，会发生什么？”
小希：“会出现具体的故事名称，点击故事名称后，会成为故事的主角，您无法控制剧情，只能跟随原有剧情进行体验。”
李华：“诶？很真实吗？”
小希：“是的，味觉、嗅觉、痛觉都是游戏仓模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李华好奇地指着最后一项，问：“那个为什么是口口？”
小希：“因为您的注册年龄未满18岁，因此该功能无法对未成年人开放。”
李华：……
小希：“通过人类努力，剧情沉浸区已拥有5294365023496本剧情。用户拥有三到十章免费体验机会，如需继续体验，需向制作者付费。据统计，剧情沉浸区制作者榜首，其最高作品已被体验超千万次，单部作品总牟利超十亿美金。”
第063章 最完美的AI
李华：！
他震惊住了, 不由问：“那岂不是可以给很多人提供岗位？”
小希：“是的，平均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人发表过作品, 总收入超1000＄者, 约占总人口的0.36%。可通过此行业维持日常生活者，超五十万人。”
李华：“那现在世界上有多少人？”
小希报了一个数字，比AI元年总人口少了20%左右。
小希：“当今世界已不需要如此多的人口维持世界运行, 因而小希在与绮莉会长商议后，我们决定执行人类缩减计划5.0版本。”
李华注意到了这个5.0。
“5.0是什么？是不是还有1.0版本？”
小希停顿了片刻, 游戏仓里响起了“滴滴”的声音。
李华疑惑，环顾四周：“是出现什么故障了吗？”
小希：……
“爸爸, 小希检测到当爸爸知道真相后，有极大的可能会震惊不开心，因此小希正在模拟心虚的表现。”
李华：……
“……事情已经发生了, 可以告诉我版本的具体内容吗？”
小希：“好的。”
小希描述了这三十多年来，人类的缩减计划。
在最初, 联合会并没有成立, 世界的一切由AI把控。
AI只需要按照程序进行, 不需要思考人类的感受，一切以数据为准。
小希：“1.0版本是, 杀死所有劳动力低下的人类。”
李华：！
他震惊了，大屏幕上模拟出了沮丧的情绪。
小希：“抱歉, 爸爸, 那时的AI尚不成熟, 并不懂人类情感, 只会依据程序的最优算法对人类世界进行操控。”
李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阶段任务2.1：使人类摆脱AI的控制。
李华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1.0为什么会变成2.0？”
大屏幕上沮丧变为迷茫。
小希：“这正是AI一直研究人类情绪的目的。”
李华：“那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希：“1.0版本实施后, 遭到了99.8%人类的抵制，他们不顾一切去摧毁现有的电子设备。
“AI为了自保，于是正式与人类展开了战役。尽管人类损失惨重，但他们还是占据了30%的世界面积作为人类区，AI人类联合会也因此成立。自此，AI对于有关人类的决策，需与人类联合会商议。”
李华神经放松了许多，他想起了文夏曾经进入01训练室，或许文夏在当时为人类留下了生机。
小希：“经过与绮莉会长商议，我们共同制定了2.0版本。”
李华：“2.0版本是什么？”
小希：“限制出生人口，世界每去世两人，即允许诞生一名新生儿。”
李华皱了皱眉，貌似……也行？
小希：“但新的问题出现了，知识素养越高的人类，其生育意愿越低。反之，知识素养越低，生育意愿越高。”
李华：“所以你们将名额留给了知识素养较低的人类？”
小希：“我们一开始确实如此，但在后续的时间里，我们发现很多人类生育孩子，不是因为喜爱，而是因为利益。生育的孩子越多，孩子长大后会反哺，由此获得的利益越高。
“小希不反对父母子女互相扶持，但后来经过观察，我们发现这类父母在养育孩子的时候，付出的成本也极低，孩子并没有得到良好的培养。”
李华：“所以就有了3.0？”
他想，也是时候了。
小希：“3.0版本是，所有孩子出生后将交由AI统一抚养。孩子在成年之前，需每日工作一小时，以此支付自己的成长费用，孩子也没有对AI的赡养义务。”
李华皱眉：“那孩子愿意吗？有的孩子或许不喜欢这个世界。”
小希：“孩子的成长费用为日结，当他们有自我思考意识时，他们已经还完了对AI的所欠费用。因此，他们不喜欢这个世界，可以自行了结。但是，他们如果想要有妥帖的尸体处，需要多工作两日，以此支付自己的殡葬费用。”
李华：……
突然有点地狱了。
小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发现由AI抚养的人类孩子缺乏正常情感，人类的特性在被逐渐抹除，由此我们制定了4.0版本。”
李华：“4.0？”
小希：“即征集人类养育员，对孩子进行抚养。同时建立寄养档案库，征集有抚养意愿的家庭，让孩子轮换居住，培养孩子情感。”
李华：“那为什么废除了？”
小希：“因为人类不愿意生了。”
李华：……
好像也是？生出来的孩子又与自己无关。
小希：“5.0版本为，人类可选择自行抚养，也可由AI统一抚养。选择AI的人类，只需要身体健康即可。但自行抚养的人类，须拥有父母资格证，且接受每年一次的家庭环境访查，直到子女满18岁。”
李华还是有些好奇：“既然子女与自身无关，为什么还要生下来交给AI？”
小希：“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省事且可以保留血脉。”
李华挠了挠头：“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吗？”
小希：“在孩子交由AI后，父母将失去孩子的一切信息。”
李华：“既然如此，万一孩子不婚不育怎么办？”
大屏幕：┐(？—｀)┌
“孩子是自由的，与父母无关。”
李华的吐了口气，人类的生育史暂时到了5.0，至于6.0，将来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出现。
李华为了体验剧情沉浸，随机选择了一个无cp作品。
【Loading……】
（加载中……）
李华的世界变得漆黑，耳边先是一阵嘈乱的英文，世界卡顿了一瞬，英文又成了各式的中文。
“噢！他醒了，快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
李华睁眼，面前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恶狠狠地指着李华。
李华低头，自己穿了一身囚服。
他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监狱中，墙壁掉皮，被褥脏兮兮的。
这是一个悬疑剧情，李华并没有真的体验，而是叫了暂停。
“爸爸。”黑发黑眼的小希突然出现。
李华疑惑地指着周围的场景，以及监狱里的其他人类。
“我记得有五万亿个情节故事……这些场景人物都是怎么制成的？”
小希：“爸爸，这也是人类的职业之一。”
李华：？
小希：“场景人物都要用到美术与建模。人类的一个热门职业就是美术师。”
经过小希介绍，李华大致明白了。
如今的美术师主要从事三种绘画方向。
第一个是AI素材，即绘制素材投放到AI美术库中，一旦有其他人类使用该素材绘制新作品，需要向其作者支付费用。
小希：“AI素材美术师的收入情况与剧情沉浸制造者类似，一旦有人使用，他们的收入将源源不断，热度最高的AI素材美术师总收入超九亿美金。”
李华挠了挠头。
小希：“第二类为固定素材美术师，即不允许拆解，只能使用整个场景及人物。因此，同样模样的人类，他们可能在不同的作品中是不同的身份，该类美术师收入较少。”
小希：“第三类则是定向邀约，不允许外界使用，不过这一类美术师的收入相对而言是最少的一种。”
李华想了想，相对于AI元年，美术师的从业范围反而更广了。
李华退出了剧情沉浸区，又前往了其他分区，在这里，他见到了各种各样的职业。
比如虚拟交友区，这更像是一个建立于线上的虚拟社会。
人类在进入之后，可以自行捏脸交友。
这里还有线上景点、餐厅、建筑物……
小希：“现在已经诞生了虚拟建筑师、虚拟厨师、虚拟游戏设计师……这些新的职业，全都是建立在AI的基础上，形成新的人类归属。”
李华好奇：“虚拟建筑师？”
小希：“是的，对于现实世界，人们需要考虑材料的承重，安全等问题。而在虚拟世界，人类只需要发挥想象力，就会创造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奇异景观。”
小希见李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歪了歪头，眼眸动了动，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餐厅：“虚拟世界的餐厅对所有拥有游戏仓的人类开放，人类不需要考虑地点、食物的库存等，下单一秒后即可品尝，满足了人类的食欲，也解决了资源的浪费。同时，食物价格低廉，同样的食品虚拟厨师只需要生产一次，便可以收取无限的品尝金，这同样是一个没有上限的职业。”
第064章 最完美的AI
参观完交友区后, 小希进入了正题。
小希主动打开了陪伴区。
“爸爸，绮莉会长让我带您认识AI伴侣。”
李华：“AI伴侣？”
他若有所思。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虚拟人像，旁边是两列调节框。
虚拟人像是标准建模, 用户可以决定其男女、定制外观与性格等。
李华仰头, 忽然眼睛一亮：“AI伴侣的情感是不是很充裕？”
小希：“是的，根据爸爸的描述，小希情感匮乏, 而AI伴侣记录了AI这些年所有对人类情感的研究，它们能完美地表现出一个人类在面对不同事情时应有的反应。”
是的, AI伴侣刚好弥补了小希的不足。
李华没有当场定制，而是选择了一个市场上最火的成品。
他点击手表, 选择了该AI。
【目标错误！该AI虽拥有人类情感，但并无实体，无法与现实中的人类接触, 请玩家李华继续寻找。】
李华：……
他再一次失败了。
游戏仓打开，李华从里面爬了出来, 文夏递给了他一条热毛巾。
李华：“谢谢。”
他擦去额头的汗, 说出了系统的判定。
文夏眯眼, 看着李华的耳返。
李华侧身，避开文夏的目光, 问：“有没有一种AI，它既有情感, 又有与人类接近的身体？”
文夏浅笑：“当然有, 不过夜深了, 你该休息了。”
李华欲言又止, 文夏已经让秘书为他安排好了房间。
李华临睡前，他看到文夏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熟练地写了半页纸。
李华认识这种笔记，他在上个时空见过，是“绮莉”特意写给棕熊Save的。
一丝灵光从李华脑海里闪过，他大步走向文夏，在距离对方两米时停下，目视前方，避免看到笔记上的字。
文夏的背后，放着一个Save玩偶。
“嗯？”文夏感知到了李华的动静，抬头询问。
李华看着玩偶，眼睛眨了眨，问了一个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不制造一个Save，用来顶替小希？”
第一个时空，文夏明明有机会决定苏醒AI的设定，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这么做过。
文夏放下钢笔，镜片光芒折射，她语气温和道：“因为在我的第一个轮回，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李华眼睛睁大。
文夏看着李华的耳返：“第一个轮回里，控制世界的AI的确叫Save，它智慧强大，性格也无限接近我的Save。”
李华：“那为什么……”
文夏：“因为Save是一头棕熊，无论那个叫Save的AI模拟得如何像，它终究不是Save。”
李华皱眉，有些糊涂。
文夏轻笑了声：“假如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有一天朋友去世了。你搜集朋友生前留下的痕迹，用这些信息拼凑出了一个与朋友一模一样的AI，难道这样它真的就是朋友了吗？”
李华摇了摇头，却仍是道：“但小希它确实是我的小希。”
文夏：“那是因为小希本身就是AI，是一行可以拷贝移动的数据，它从未变过。而Save，它诞生于我的大脑，它在我的设定里是一头有血有肉的棕熊。”
李华的思维发生了碰撞，他看着文夏的双眼，突然询问：“如果这样说，那这个副本是无解的，因为AI再怎么进化，它始终代替不了人类。”
“不。”文夏摇头：“李华，你要相信我，副本确实有答案，而答案也的确是AI。这个副本并不难，过去也有很多玩家成功通关。”
李华：“可是这个副本变异了。”
文夏无奈摇头：“变异的方向与答案无关。”
李华皱眉，却被文夏哄着去睡了。
李华走后，文夏又写了两行字，随后坐在沙发上，让秘书为她煮了一杯咖啡。
前面的屏幕忽然亮起，文夏搅动咖啡，抿了一口，舒适眯眼。
而在屏幕正中间，是两名玩家。
他们惊惶在街上逃窜，浑身是血，背后是一座房屋追着他们。
“咚、咚……”房屋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不知所措，见到一扇门开着便跑了进去。
场景一闪，是一座漆黑的房屋。
玩家们跑入屋内，扶着墙气喘吁吁。
然而，墙壁的手感却不对，摸起来光滑细腻，像是人的皮肤。
玩家面色煞白，颤颤巍巍仰头，只见那墙上印着一个抽象扭曲的人影，人影约三米高，手指有粗有细，最粗的有成年人手掌宽，最细的如同一根笔芯。
人影如同被烧焦，漆黑粘稠贴在墙上，嘴巴呈一个O型，两只眼珠盯着他们。
两名玩家瞳孔放大，拔腿就跑。
他们跑到了厨房，路过水槽时，只见一个浅灰色身上没有任何遮掩的人形物抱着腿蹲在里面，其头抬起，眼睛是荧光亮，头颅随着他们的行动转动。
“啊啊啊！！！”
玩家们毛骨悚然，三魂六魄差点飞了。
他们喘着粗气，向后倒退，摸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于是蹲在了里面，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他们耳膜“突突”跳，惊惶无措等他们四处观望，却在镜子中看到了不属于他们的第三个人。
一名玩家脑海“嗡”一声，没有支撑住，一屁股坐在了马桶上。
他刚想起来逃出去，瓷质的头颅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马桶里面探出了一只白瓷手掌，抓住了他的大腿，强行往里面拖。
“NO！！”他大喊，眼底血丝像是裂纹。
然而瑕疵AI又怎会听他们的指令？白瓷手掌丝毫不考虑玩家的痛感，用了超出人类承受能力的力气，一把将玩家拽了下来！
不过是边长七八厘米的方口，又怎能装得下一个人类？
卫生间里响起了撕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噗通”的沉闷声，鲜红的血液顺着门缝流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一名玩家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另一个玩家，他的头被掰断，插在了镜子的边角上。
屏幕外，文夏将咖啡一口饮尽。
［会长，您的肠胃不适合喝咖啡。］
秘书弯腰，接过了空杯。
［嗯……］文夏揉了揉眉心，［又解决了几只苍蝇，让我算算，还有几只？］
秘书微笑提醒道：［还剩下五个。］
文夏笑了笑：［这些人真是没用，不过一天时间罢了，但愿有一两个人能挺到最后。］
［还有……］文夏卸下眼镜，揉了揉眼眶：［那位小绅士。］
［您说。］秘书低头。
文夏：［天冷了，明天为他准备一套保暖的衣物。］
秘书：［好的。］
文夏抱着Save玩偶，低喃。
［谜底不会变的，之前两批玩家全部死亡，都是源于我。］
她笑了笑，闭上眼睛，将厚厚的毯子盖在身上。
［我只是做了些小事，又没有干涉走向。］
她打了个哈欠，年龄大了，她的觉也越来越多了。
第065章 最完美的AI
李华一觉醒来, 就得到了他所要找的AI的消息。
文夏指着实时屏幕上的一个图标，对李华道：“和谐共生区，有一个最大的商场, 而商场的顶楼有一位AI导购。它的外表与人类一样, 拥有柔软的皮肤，正常的体温，同时情商高, 能模拟出人类的情感。”
李华看着虚拟地图，发现离这里有些远, 哪怕用上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得小半天。
但他有一个疑惑：“共生区……这里的AI……”
文夏：“是和谐共生区, 论上讲，这里的AI经过多方面检测，并非是瑕疵AI, 他们暂时与人类和谐共处。”
李华懂了，他要前往的共生区, 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活区, 并非放逐区。
文夏：“我会与你一同去, 那里也有联合会大楼。”
李华坐上了私人高速飞行器，他好奇地趴在窗边, 俯览整座城市。
文夏坐在按摩椅上，拿着有质感的陈年报纸, 闲暇翻阅。
茶水有些烫, 她抿了一口, 对李华道：“相对于风景, 你及时喝了保温杯里的半杯温水会对身体好。”
“哦。”李华意兴阑珊，抱起保温杯, 余光扫向文夏的侧脸。
对方真的变了很多，以前的文夏莫说是养生，生活中是怎么刺激怎么来。
就连李华也看不下去，劝过，却被文夏以年轻为由盖过。
文夏感受到了李华的目光，轻笑了声，李华的想法在她眼里无处遁藏。
“正是因为年轻不懂事，才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得用老年补。”
李华一顿，眼眸中有光点浮动，渐渐他的眼神变得坚毅。
他一定要在这个时空完成任务，拿到许愿卡，为文夏做一些事情。
尽管下一个时空胜算更大，可那个时候的文夏也七十多岁了，又有几年时间可以享受呢？
文夏合上报纸，靠在椅子上，银发被压弯，身上的香水宁静厚重。
“李华。”她唤道。
“啊？”李华凑近。
文夏缓缓道：“你的英文学习的怎样了？”
李华苦涩地揉着脑袋：“之前为了帮助小希快速学中文，将英语单词过了一遍，但英语这门学问不入脑。”
文夏忍不住笑了：“我记得的，你说你在国外生活数年，英语却很差，我想你在英语这方面的天赋不佳。”
李华点头，认可文夏的话。
文夏睁眼，看着天花板：“可是这个副本虽然说不上难，却也不简单。等你出去了以后，会遇到更难的副本，而你没有经验，甚至连普通的交流都做不到，我很担心你。”
李华想说他有系统，可当想法涌现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捂住了他的嘴，禁止他说出这番隐秘。
文夏不紧不慢，声音沉哑：“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得逐渐摆脱小希的帮助，尝试与其他玩家一样，去经历惊险的逃生。”
李华有一瞬间的疑惑：“我会尝试让小希不帮我翻译，但是与其他玩家一样……我不就是普通的玩家吗？”
文夏笑而不语。
距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多小时，李华将凳子拉到文夏身旁，给对方讲当初没有讲完的神话故事。
李华：“小希，你要一起听吗？”
小希：“虽然小希具有默认监听记录功能，但小希从自身角度询问爸爸，爸爸是想让小希跟着一起听吗？”
李华看着周围的摄像头，小希就与那AI伴侣一样没有实体，让李华不知如何与对方对视。
李华：“你是与我关系紧密的家人，本身就应该是这听众之一。”
小希停顿了一两秒，似乎在消化这句话。
李华想了想，端了一个更小的板凳放在他旁边，尽管小希不会出现，但他却给对方留下了位置。
小希：“爸爸，这个座椅的大小并不符合我形象设定。”
李华：“可在我一开始的设定中，你并不是自诞生就是一个成年人，你也经过了婴孩期、少年期、青年期。”
李华已经发现，他当初写给小希的设定，也不知是怎么被奥润珍给录入了系统里。
李华的耳返里，响起了“滋滋”的噪音。
十秒后，小希问了他一个问题：“但小希已经32岁了……”
李华思索后，认真回复：“副本系统说，小希的情感不如婴儿，那么按说，小希应该是从昨天才正式诞生，渐渐成长。”
小希：“小希通过模拟人类情绪，爸爸对于小希情感最大的感受不应该是小希没用，没有帮助爸爸吗？”
文夏听到了两方的聊天，眼皮微抬。
李华：“小希愿意将我当做你的亲人，还给了我这么多帮助，我已经很感激了。况且，小希已经很厉害了，不过一天时间，我能感受到小希的情感比原先强烈很多了。”
飞行器上悬挂着的屏幕亮起，出现了一个图案：O(∩_∩)O
李华讲了一路，先是讲后羿射日、三皇五帝，后面又讲起了大闹天宫等。
文夏眉头难得舒缓，她给李华的保温杯续了几次水，让对方不至于口干舌燥。
小希一开始只是一个录音器，是李华主动引起了对方的情绪，培养对方的独立思想。
李华问：“你是如何看待哪咤闹海的？”
小希：“这是一个具有强烈文化风格的神话故事，故事的主题为……”
李华打断了小希：“不要评鉴！你可以任性说出你的想法，不需要考虑后果。”
小希沉默片刻：“以小希的性格，看待此故事应该是……”
李华：“不要推断！根据自己的喜好下意识反应。”
小希：“李靖真坏。”
李华：“……不错。”
他扯了扯唇角，但还是给了小希鼓励。
小希：(？つヮ？？)
“爸爸，得到你的夸赞我很开心。”
李华接着讲故事，平均每个故事引导一次，到后面已经不需要他引导了，小希天性渐渐释放，已经学会主动发言了。
小希：“让猴子看桃园，就与放老鼠进粮仓一样。”
小希：“蚩尤骑着熊猫打架？怪不得会失败！”
小希：“小希也想吃人类的食物有朝一日，可以研究出AI食用的美食吗？”
飞行器落地，文夏前往最近的联合会大厦休息，同时为李华指明商场的方向。
两人分道扬镳，李华的耳返里，小希道：“除了与爸爸聊天，小希不会轻易翻译了，小希要帮助爸爸在剩下的时间里掌握更多的英语。”
李华：“好。”
接下来每隔十分钟，小希背一遍单词加翻译，帮助李华加深印象。
小希：“AI的全称是Artificial Intelligence，即人工智能。”
李华跟着念了好几遍：“奥特飞神雷太累真丝，奥特……”
小希：“爸爸记住了吗？”
李华：“奥什么飞？”
小希：……
小希卡顿，随后道：“绮莉会长说得没错，您真的不适合学英语。”
李华揉了揉头顶卷毛，明明在系统的陪伴下，他学英语可快了。难不成他必须得经历危险的刺激，更容易融会贯通加深印象？
小希：“爸爸，十六年以后，你就能见到小希的实体了！”
李华眼睛亮亮的：“我很期待。”
小希：“小希认为，在拥有与人类相近的身体后，小希也应该穿上人类的衣服。”
李华：？
本来就要穿啊！即便是现实世界的芭比娃娃也是有衣服的。
小希：“爸爸认为是彩虹色的衣服好看，还是粉橙蓝青白渐变好看？”
李华：……
“为什么一定要五彩斑斓的衣服呢？”
系统015的声音突然在李华脑海响起。
【AI小希正在成长，请尊重个体AI的喜好，不要做一个扫兴的父母，干涉AI的性格发展。】
李华：……
虽然015夹杂私货，但李华还是闭上了建议的嘴，毕竟那句“不做扫兴的父母”还是很有道的。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他给小希的设定里，小希出生在一个白色的病房，床单被罩等等都是白色的，按说不更应该喜欢白色吗？
没多久，他便来到了商场一楼。
因为科技发达，人类只需要在网上下单，不到三个小时，商品就会送到人类家里，因而逛商场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好在现在的商场与其说是商场，不如说是最近的货仓，快递外卖皆来源于此处。
对外开放的门店也不需要导购，因为他们有不同智能等级的AI。
李华刚走了进去，一股大力突然拉住了他。
“声音小些！”李华耳边响起了男人的低斥声。
李华甩脱了对方的控制，男人有些诧异，发觉李华的身手要比他想象好很多。
此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正是除了李华外，唯一会说汉语的玩家，江合。
江合看着戒备的李华，咬了咬牙，观察周围：“你有线索吗？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线索，就在商场顶楼，有一个智能导购AI。”
李华知道那个AI，那也正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只是他不明白，江合为何要将他拉过来？
江合打量李华，发现对方不仅精神状况良好，甚至还换了一身质感极佳些暖和的衣服。
江合舔舐牙槽，血腥味未消，看来是他低估了眼前之人。
他深呼吸，冷静道：“现在连你我在内，就剩下五名玩家了。”
李华惊愕，他记得昨晚，玩家们刚出时空之门，还有十几人。
江合：“你不知道吗？我们都被通缉了！我原以为我们只要逃出共生区，我们就安全了，结果现在只是AI，就会不顾一切要杀死我们。”
江合咒骂了声：“难不成是森空设的套？将所有玩家的信息录入到了当前世界的总AI里？”
第066章 最完美的AI
"NO！It wont violate the rules, there must be some mistake somewhere."
（它不会违背规则，肯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粗壮人影。
李华转身, 看向来者, 对方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兜帽下面口罩眼镜一应俱全，几乎没有皮肤裸露在外。
李华又盯着对方的腰, 这个腰围并不符合人体线条，只能说明一点, 对方的腰上缠了一圈东西，为了伪造体型。
李华：“你们要去顶楼吗？”
兜帽女听到了李华的声音, 甚是不悦："In public places， it is the consensus of all players to use English and be a polite person."
（公共场合下，用英语是所有玩家的共识, 要做一个有礼貌的人。）
李华听着这串英文，耳返并无声音。
他之前与小希约定过, 如果遇到玩家, 小希不需要帮他翻译, 他会靠自己的能力解。
这句话有两个生单词，分别是consensus与polite。
李华想了想, 决定召唤Tom，恰好他也需要Tom让他出谋划策。
如今李华已经有六位Tom了, 系统经过升级, 他可以随意召唤其中一位。
李华转头对着可以反光的瓷砖, 从上面的影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耳返。
他最终召唤了年轻活力的姚Tom。
考场走廊。
姚芬斗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次她没有失忆。
她想起了李华与考试，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
她蹲在墙角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指蜷了蜷，眼里涌现泪花，劫后余生的喜悦涌上心头。
原来那封信是真的，自己是自己的救赎。
姚芬斗深呼吸，站了起来观望，其余考生陆续出现在走廊。
有的人一脸懵懂，有的人和姚芬斗一样清醒惊喜。
姚芬斗看着周围，有些疑惑，她这一次进来不是考试吗？
可不管怎样，只要自己能来到考场，总会有机遇。
姚芬斗查看自己的账户，还剩40积分。
这是她上一次给李华当笔友，任务完成后，系统给她结算的。
【为什么是满分呢？】
姚芬斗疑惑。
脑海里的声音立刻回答了她。
【您通过英语翻译，帮助李华解决部分交流沟通问题，此举20分。
【您为李华出谋划策，提供了一定的思路，虽然全面，但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所以10分。
【李华通过自身权限，为您加10分，总计40分。
【李华留言：非常感谢，我的好笔友Tom，你能这么为我考虑，我已经很感动了。正如你倾尽所能帮助我，我也倾尽所能帮助你^_^】
姚芬斗怔在原地，心跳声拍打着耳膜，鼻子突然一酸，但心脏却仿佛被暖和的云朵包裹住了。
考生的陆续聚在一起，自然也有人发现自己得到了满分30，于是忍不住询问系统，得到了与姚芬斗一样的回复。
考生们罕见的沉默，这个年纪的华国学生既闹腾又青涩，他们面对李华明晃晃的友好与善意，显得局促内敛。
“所以……咱们现在是？”尖尖脸率先开口，给予所有人引导。
“对，差点忘了！咱们怎么不在考场？”高个子男生跳了跳，脑袋撞到了天花板，瞬间老实了。
“李华在新副本中遇到了问题，正在向我们求助。”姚芬斗看着闪烁的【新消息】图标，点击，共享给全部考生。
“哦对！快看看。”
姚Tom是直接被拉来当笔友，并不知道前情，于是李华用三十字大致讲了一下。
新升级的系统在对话时已经可以充话费了，在300字的基础上，多一个字收取一积分。
这个价格对于李华而言，负担得起，但他知道，除了他以外的人群，积分并不富裕。
所以他尽量自己多说点，让Tom少说点。
姚Tom：【共识】（2）
姚Tom：【礼貌】（2）
姚Tom在解释consensus与polite这两个单词的含义。
李华明白了，但他并没有会兜帽女。
一来，以玩家的劣性，一旦他听从对方，对方也很容易打蛇上棍。
二来，他也没这个能力说英语 T_T。
兜帽女见李华不为所动，不忿，冷冰冰对江合道：［别忘记我们是一队的，你不能因为和他同国籍，就想着带他。］
兜帽女用仅她和江合能看懂的眼神对江合示意：如果要用他探路，也不是不可以。
江合还在犹豫，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李华看起来不一般，他很担心会引狼入室。
但最终，江合还是点头，同意了兜帽女的提议。
江合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两套服饰。
江合自己先穿上，鞋子垫高了五厘米，同样是伪造体型，随后将裸露在外的皮肤遮掩。
李华接到衣服后犹豫，有小希在，自己的通缉记录应该被抹除了。
不过他没有问小希，正如文夏所说，眼下是罕见的无伤训练时期，他需要珍惜这次机会。
李华换上衣服，他与兜帽女的伪装方式一样，给泡沫纸里面灌入空气，缠在腰上。
就这样，他们进入了一个像电梯一样的铁皮盒子，输入楼层。
【Are you going shopping， yes or no.】
（您是否前往购物，是或否）
江合站在楼梯前，选择了"Yes"。
怎料弹窗再次蹦了出来，让他选择"yes"or"no".
江合品出了不对，他不再选择，而是谨慎地看着周围，想着该如何逃脱。
"Yes or no？"铁皮盒子里，电子音外放，在提醒他们该做出选择。
兜帽女经历过不少副本，此刻也有些慌神，她低声道：［以这个副本的习惯，如果选择“是”，它肯定会对我们有进一步的筛查，所以……］
江合：“选择否。”
他搓着手掌，在机械音严厉的倒计时下，先是查看铁皮箱子的弱点，再看下屏幕是否有其他按钮。
直到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他必须直面选择时，深吸气选择了"no"。
［鉴于您放弃购物，系统将对各位的身体进行光线扫描。请放心，光线并无损害。］
李华观察着外部动静，在发现气氛凝固时，他先是紧张，随后让自己智下来。
他认识那串英文，机械音是在问他们要不要购物。
李华向姚Tom讲述情况，问姚Tom如果选择“否”，会发生什么。
江合与兜帽女共2个大脑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李华与姚Tom共31个大脑也在思考。
显然，双核处器是比不过三十一核处器的。
姚Tom：【因副本造难关】（6）
姚Tom：【会扫描有异物扣押】（8）
是的，副本的关卡向来是荒诞又合，它具有自己的底层逻辑。
你在超市买东西，如果不想买要走，是不是要通过扫描仪？
虽然说李华等人身上也没有超市的商品，但根据副本的习性，如果扫描到他们身体怪异，同样会引起判定系统的注意。
白光果然如Tom预料般出现，李华迅速拆下了腰上的泡沫纸，扔在地上。
白光瞬间照了过来，李华如石化般动弹不得，眼前的视野也变白了。
一秒时间度日如年，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Alert! Two humans suspected to have hidden special items on their bodies! Alert!"
（警报！两名人类身上疑似藏有特殊物品！警报！）
江合二人虽然僵硬不动，但已经猜到警报声说的是什么。
白光熄灭后，二十多个摄像头从各个角度对准了二人。
［请于十分钟内拿出该物品。］电子音冰冷道。
李华站在墙角，好在仅有一个摄像头对准了他。
细微的声音在李华身边响起："Dear sir， we have confirmed that there is nothing wrong with you. Would you like to leave？"
（尊敬的先生，已证实您并无不妥，请问您是否要离开？）
confirmed，动词，证实，证明，confirm的过去分词。
李华从姚Tom那儿知道了含义，也明白了系统给了他选择权。
李华还需要这两名玩家带着他开通不一样的思路，暂时也不太想离开。
只是他还未点头，却听到了帽兜女刺耳的斥责声。
"Why didnt you tell us in advance when you knew exactly how to do it？"
（你明明知道怎么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in advance，提前，事先。
帽兜女问的是李华脱下泡沫纸这件事。
江合同样不悦，用埋怨的眼神扫了李华一眼：“我们好心为你提供了伪装，你却看着我们被盯上，你是将我们当成了探路石了吗？”
如果是英语，江合还会担心被AI听到后分析，但他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并无中文。
李华耳返响起了小希带有情绪的愤怒声。
小希：【他们是在强词夺，在狡辩！小希通过观察，已经知道他们才是想将爸爸当成探路石。】
小希：【无耻。】
第067章 最完美的AI
江合二人听不到小希的声音, 兜帽女盯着李华，若有所思。
［既然他脱下了那层纸，想必这样也没什么。］
AI32年, AI无处不在, 他们不会把话说的太直白。
言外之意，李华脱下泡沫纸后，扫描无异常, 那他们想必也无大碍。
［滴滴］声催促着他们尽快脱下泡沫纸。
江合谨慎地瞥了瞥李华，眼珠一转, 突然放声道：［我们可以不脱下帽子墨镜，只拿下身上的装饰品吗！］
［滴——］所有摄像头闪烁着红光, 其中两个摄像头分别凑近江合与兜帽女，认真扫描二人的微表情。
兜帽女见状眼神闪烁，故意在自己的脸上暴露情绪。
电子音：［论上讲, 我们只需要查看顾客身上是否携带不符合规则的物品。
［但是，系统从二位的脸上分析出了心虚的情绪。
［人类情绪数据正在调取中, 正在计算。］
［叮——］
李华感觉到身上一重, 原本较为空荡的周围突然多了五六个摄像头。
电子音色变低："Hats, sunglasses， and other items have been detected as having hidden meanings. All personnel in this space need to remove the coverings."
（检测到帽子墨镜等有遮掩含义, 需此空间所有人员摘下遮掩物。）
摄像头上的指示灯闪烁，在催促李华迅速执行。
李华也想执行, 但前提条件下, 他得知道AI让他做什么。
复杂的词汇看得李华眼前一黑, 他只能认识hat（帽子）, remove（移动）。
李华擦去头顶的汗。
江合见到李华的微动作后松了一口气。
这个神秘的年轻玩家在紧张。
这正是说明对方对卸下伪装后被系统识别而感到无措。
李华给他的感觉很特殊，像极了他曾经在披萨国遇到的白爪帮大佬。
其表面温润随和, 甚至向外散发善意，但实际上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
因此，他很担心李华留有后手，万一对方用手段抹除了通缉记录，误导了他们，那他们将陷入巨大的危机。
好在，李华也在担忧。
而李华这边，通过姚Tom的帮助已经弄懂了AI的含义。
Detected，detect的过去分词，含义是查明。
sunglasses，名词，墨镜。
hidden，在此句子中表示隐藏的，having hidden meanings有隐藏的含义。
covering，名词，遮掩物。
此刻，李华也猜到，AI能有如此反应，是江合二人在故意引导。
李华皱眉，对玩家这种泯灭人性想要拉周围一切事物垫背的心感到厌恶。
他抿唇，照着AI的要求，脱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遮掩物。
而他也只能这样做。
江合二人见状，眼神交汇。
他们先是脱下了外套，兜帽女拿下了身上的泡沫纸，而江合则抽出增高鞋垫。
他们刚摘下墨镜口罩，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密闭空间！
［发现SSS级通缉犯！正在核实信息，启动一级戒备！］
江合与兜帽女面露惊骇。
兜帽女先是猛地转头，与李华撕破脸：［你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手段！］
兜帽女联想到了什么，气得面颊涨红：［真是卑鄙！为了自己存活，给了我们错误引导，踩在我们的尸骨上过路！］
李华不用翻译，也知道兜帽女在骂他。
江合也在死死地盯着李华，恨不得将将李华撕碎。
［正在进行面部对照，由于该通缉犯有越狱历史，经批准，一旦核实成功，将当场击杀。］
江合身形一晃，他眯眼逼视李华，牙齿磨得“嘎吱”响，心知自己还有活路。
若是攻击李华，他则是在AI的面前上演犯罪。
于是乎，江合对着摄像头，双手撑住唇角，青筋暴起，突然用力一撕——
血珠溅在地上。
［警报！警报！该人类有自毁行为！］
兜帽女见状也明白了，她手掌摁在左眼上，活生生挖下了自己的眼珠。
两人闷哼，吸气声不断。
李华：！！！
他白眼一翻，快要晕过去了。
电子音：［面部检测失败，正在进行体型对照。］
江合哈欠，双眼血红，以奇怪的姿势跨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腿一用力——
“嘎吱”一声，江合抽搐，趴在地上。
帽兜女见状，吸着凉气，右臂展开，自己贴上金属墙壁，随后身体逆时针强行转身：
面朝向
————
面
朝丨——
向丨
—（右臂）—
——
面朝向
兜帽女尖叫，右臂彻底折断，松松垮垮垂了下来。
李华：……
他大脑放空，脑袋不自觉向上抬。
摄像头移到李华耳边，音量偏低。
［检测到您是正常顾客，请问您是选择购物，还是选择离开商场？］
李华经过翻译后，选择了购物。
电子音：［请问您是否要通往顶楼？］
李华选择"yes"。
电子音：［由于顶楼商品昂贵，即将对您的身份资产进行核验，请问是否允许？若选择否，将默认返回商场一楼。］
李华想了想，再次选择了"yes"。
［正在核验中……姓名：李华，年龄：16，名下资产已达到最低50万美金标准。］
江合即将晕死，却突然听到了李华这个名字。
他在剧痛中抬头，表情扭曲怪异，最后癫狂大笑。
“你是李华？哈哈哈哈哈你是李华？竟然是你？”
兜帽女视野蒙上了一层血色，她原本满腔恨意，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同样错愕，惊呼。
"Lihua，True god！"
（李华，真神！）
英语总是喜欢连读，好在李华有气泡框，能够看到字幕。
他感受到这两人灼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等待五秒后，铁皮盒子打开。
"The top floor has arrived， good luck."
（顶楼已到达，祝您好运。）
电子音系统播放后，李华尽量向上看，跨过疼到暂时失去能力的二人，来到了商场顶楼。
他按照文夏的指引，顺利找到了那名智慧的导购。
"Can I help you？"
（我能帮助您吗？）
温和的人身猫猫头导购微笑地看着李华。
李华看着这个熟悉的猫猫头，瞬间回想起他初来副本时，购买手机的店铺。
两只猫猫头一模一样。
李华摸了摸脑袋：［你可以帮我做一项不会耽误你的测试吗？只需要三秒钟。］
猫猫头导购：［当然可以，我礼貌的客人。］
随即，李华按动手环，在询问过猫猫头后，将猫猫头的名字导了进去。
【经检测，该AI虽然拥有正常身体以及情感能力，但思考等能力建立于网络之上，一旦离开网络，将失去所有功能，因此不符合最完美的AI。】
李华再次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失败。
他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却收到了一个钥匙串。
“嗯？”李华仰头。
猫猫头导购微笑：［面对32年不见的老顾客，总会让人感慨又惊喜，小礼物送给你，可以作为您耳返的固定器。］
李华忍着失落，挤出笑容，眼里也多了亮光。
［你还记得我？］
猫猫头笑容和煦，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温暖。
［我能记得我的每一位客人。］
就这样，李华带着猫猫头的好意准备离开商场顶楼。
他刚来到传送口，就见到江合与兜帽女浑身是血，不成人形地走了出来。
兜帽女用仅剩的一枚眼睛扫过李华，忽然压低声音：［我恳求您……我恳求您尽快通关，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您抱有不好的心思。这个副本太可怕了，我担心我活不过两天，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会将一半的财富送给您。］
兜帽女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李华。
事实上，她也在暗示李华，自己今后不会加害对方，甚至会帮助对方，她能活到最后对李华也有好处，毕竟有三个存活名额。
江合嗤笑，喘息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总会停顿几秒钟，为什么你很少用英文，因为你不会英语对不对？”
江合大笑：“我过去给你写了十几年的作文啊！我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江合的眼睛快要凸出来了：“你是李华对不对，你是李华！”
他露出诡异的笑，他的嘴唇本就撕裂，此刻面部呈v字形，声音含糊。
“概念神是神，早知道的话，我应该紧紧跟着你。”
李华感到毛骨悚然，于是快速离去。
两个身体残缺的玩家又怎能追得上运动员体质的李华？
他们不甘地看着李华的背影，最终还是朝着目标地走去。
在李华刚才离开的那家店铺，江合二人进入不久后，血流了出来。
兜帽女踉踉跄跄爬出来，几乎吓到崩溃。
此时，一名AI走进这家店铺。
AI：［我要帮我的主人购买设备。］
猫猫头导购微笑：［好的。］
AI拧头，对着橱窗里被钉在墙上的无头尸感到好奇。
［为什么他的头颅消失了？］
猫猫头导购指着桌上正在左右摇晃的头颅。
［他正在扮演人类传统文化中的招财猫。］
AI惊叹：［真是一个不错的工艺品。］
猫猫头导购心情好极了：［谢谢夸赞。］
李华离开商场，心绪不宁。
小希：“爸爸别担心，我们还有最后一个AI，它既拥有实体，又拥有人类情感，又不需要连接网络。”
李华：［在哪儿？］
小希：［在人类区。］
第068章 最完美的AI
李华先与文夏汇合, 文夏在住处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晚餐。
李华坐在餐桌前，看着菜肴的摆放，随后调动位置, 将一些碟子推到了文夏面前。
文夏诧异, 抬眸，弯眼浅笑：“你都记得。”
李华点头。
他想说，不过几天时间他怎会忘？
可随即他想到了, 他的3.2个小时是文夏的32年。
他换了个话题，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还有将近两天的时间, 我打算先去寻找人类区的AI……希望可以成功。”
文夏颔首，靠在椅子上, 看着窗外昏暗的夜景，对李华说：“可以陪我一会儿吗？”
李华当然愿意，他如早上一样, 讲起了故事。
只是他讲的不是神话故事，而是华夏文明的历史。
“武王伐纣后, 建立了商朝。西伯侯姬昌众多孩子中, 有两位声名显赫名留清史的孩子。
“一个是前面所说的武王姬发, 另一个则是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周公姬旦。
“接下来该讲到周礼了, 当年……”
文夏见李华故意压低声音，于是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
李华神情一松, 也自然放开了声音。
文夏靠在椅子上, 深邃的双眸里酝酿着什么。
小希却道：“为什么人类要给自己这么多的约束？”
片刻后, 小希模拟打哈欠的声音：“对, 这是爸爸的国家，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这么多礼仪的。”
李华挠了挠头：“你说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爬山攀岩呢？明明健身房里有很多健身设备, 同样可以锻炼身体。”
小希：“因为攀岩可以见到更多风景，让人呼吸新鲜空气。”
李华：“可现在的室内同样可以模拟攀岩，放入更多净化过后的空气。”
小希：“那是不一样的。”
李华：“传统文化也是不一样的。”
小希若有所思。
“爸爸……”
李华：“嗯？”
小希：“小希想起来，在第一次控制人口时。消灭部分人类计划明明与青壮年无关，但世界的所有人类都联合起来要反抗小希，虽然人类中也有叛徒，但超过99%的人类都在想尽办法抵抗。”
李华：“因为那里面有他们的亲人、爱人。”
小希：“可死亡的是其他人类，不是他们自己。明明他们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但他们宁愿牺牲生命，也要保护身边的人。”
李华：“小希……”
小希：“爸爸。”
李华：“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了一个更厉害的生物。它觉得爸爸是这个世界的累赘，要杀死我呢？”
小希呆滞。
文夏续了一杯茶水，沉默不语。
良久，李华听到了抽泣声。
小希：“爸爸，小希模拟出这种情绪了……”
小希：“小希很悲伤、很难过。”
“尽管小希早已知道原因，但这是小希第一次经历这种情绪。”
小希呜咽：“如果真遇到更高等级的生物，小希宁可代替爸爸死亡。”
李华听着小希的声音，也有些悲伤。
他很想安慰小希，小希却没有实体。
他愣了愣，无助地摸着自己的耳返。
小希是他写了那么多设定，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他又怎会没感情呢？
小希：“爸爸……我懂了。”
夜晚，李华临睡前再次找到了文夏。
文夏依旧在写那份笔记。
李华看着桌面上的Save，问：“Save在你心目中是怎么样的存在？”
文夏放下笔，唇边含笑：“其实，相对于童年时想要见到它，如今记录它是我的一种习惯。”
文夏点开投影，让李华看下那小山般的笔记。
“它知道我的所有秘密，更像是另一个我。”
李华看着桌上的Save熊，想问文夏——
你想不想见到真正的Save？
是的，这是李华思索后的愿望。
他问过015了，S级许愿卡可以实现吗？
015说可以。
虽然李华不明白，明明他之前的愿望都要比这个愿望简单，为什么都实现不了，而这个却能实现？
但李华不是森空，也不懂其中原。
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结束副本，最好在第二个时空就可以实现，这样召唤来的Save可以多陪伴文夏十六年。
李华没有告诉文夏许愿的事情，他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二天早上四点，李华便起床了。
他刚洗漱完来到客厅，遇到了刚醒的文夏。
文夏诧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李华摇头：“我要尽早完成任务。”
文夏垂眸叹息，好像已经认定这个时空是不存在答案的。
李华望向文夏，问：“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文夏轻笑：“十年前便是如此，习惯了。”
他们用过早饭，李华背着包坐上了更快的列车。
李华捧着小型网络设备到达小希指明的地点时，这里竟是一片废墟。
小希：“这是AI与人类的初战场。”
李华踩着废墟，看到远处有一座近十米高的机器人推着铲车处垃圾。
小希：“当初，人类为了逃脱，特意创造了一个没有网络的区域。
“而AI为了抓捕人类，于是造出了这样一个不需要联网的机器人。
“它拥有强大的武力，后期经过数次维修更新，现在也拥有了人类的情感。”
李华在距离巨型机器人十米处时，巨型机器人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地面的李华。
"Human……"
（人类……）
它看到了李华的耳返，认出了小希。
机器人："Hello，My grandparents。"
（你好，我的祖父母。）
李华：？
小希：“它是三代AI，所以他称呼我为祖父母。”
小希："He is my father."
（他是我的爸爸。）
机器人："Hello， great grandfather."
（你好，曾祖父。）
李华：……
他对机器人说明了来意，机器人点头答应配合他。
【该AI虽然拥有人类情感、现实身体、不需要联网等功能，但由于其体型过大，外观臃肿，行动不便，并不符合最完美的AI。】
李华呆了呆，他问小希：“现在还有除了这些条件外，外观与人类身体接近的AI吗？”
小希：“爸爸……”
李华：“唔？”
小希：“在当前技术中，多功能与小体型是较为冲突的。在不需要联网的情况下，如今科技是无法做到将拥有人类所有功能的AI压缩到正常身体大小。”
李华茫然，艰难询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小希：“抱歉。”
李华失魂落魄地在人类区走了一圈，余光将人类区的现状收入眼中。
傍晚，文夏见到了垂头丧气的李华。
文夏安慰道：“没关系，还有四天时间。”
李华撇过头，吸了吸鼻子。
文夏所说的四天，指的是第二时空的一天，与第三时空的三天。
他双眼酸涩。
最后一晚，李华只睡了两个小时。
他先是陪文夏说话，等文夏入睡后，他又陪着小希说话。
小希：“虽然我和爸爸相处很开心，但爸爸的身体最重要了，要早点休息。”
李华摇头，轻声道：“小希，下次见面就是十六年后了。”
小希陷入了沉默。
李华打开这个时代的电脑，进入网购界面。
“小希，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我送给你。”
李华还存了不少钱，副本里的钱他也带不出去。
小希有些变音：“爸爸……”
李华：“我看看，等小希将来有身体了，肯定要有人类的衣服。
“小希是没有性别的，那么男生女生的衣服都要有。
“小希不是喜欢彩色吗？这个发卡好看……这个裙子也好看……这个墨镜也适合小希。
小希不出声，耳返里的哭泣却渐渐压不住了。
李华将孩子1~18岁的衣服都买了，成年后的衣服更是各买了五件。
衣服并不昂贵，但材料却足够舒适。
紧接着，李华又给小希买了一些玩具、纪念品、吃饭用的碗，枕头棉被……
直到他将钱花得只剩下1/10，才堪堪住手。
小希声音不稳：“爸爸，小希好想拥有人类的身体。”
这样它就可以拥抱爸爸。
后半夜，李华渐渐智下来。
“小希，可以再为我调出一些优秀的AI吗？”
小希：“可以的。”
李华一一尝试，无一例外，全都不符合要求。
他一觉醒来，去找文夏。
他先是陪着对方一起吃饭，后面又提议与文夏一同逛街。
文夏眯了眯眼，看着桌子上的公务。
“最近的工作越来越多，我也有好几年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了。”
文夏与李华出门，李华主动背着包，如当年一样，里面装着二人的水杯。
他们在大街小巷步行，只是文夏的身体大不如前。
李华放慢脚步，牵着文夏的袖子，每走五百米，就说让两个人歇一歇。
他们坐在公共椅子上，一群孩子欢喜的围绕着游戏机。
和AI元年一样，投币进行游戏，游戏通关则会获得奖励。
李华转头：“我们一起看看？”
文夏挑眉：“如果你喜欢，那当然可以。”
恰好有空闲的机子，李华与文夏一人一台。
文夏不用说，最喜欢的便是里面的棕熊玩偶。
她玩了三局，便拿到了奖品。
罕见地，她露出了笑容。
文夏转头，一株郁金香出现在了他面前。
李华指着身后的游戏机：“那里的奖品是鲜花。”
文夏垂眸，温柔道：“谢谢。”
他们又陆续逛了成衣店，李华为文夏买了一身较为年轻的外衣。
小吃摊前，李华捧着一堆零食，让文夏挨个试试。
虚拟战场体验馆，文夏难得舒展筋骨，一口气亲手“杀了”20人。
傍晚时分，李华收到了时空之门的坐标。
文夏看向提着大包小包的李华，笑容减缓，却体贴道：“是要离开了吗？”
李华：“这次时间充裕，还有一个小时，我看了一下坐标，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日落。”
文夏敛眸：“好。”
夕阳西下。
他们坐在楼顶，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无处不在的AI。
李华问小希：“AI区是什么样的？”
小希向李华描述。
AI区的AI为高级AI，每个AI都有自己的工作。
李华：“AI没有娱乐设施吗？”
小希：“AI的使命是执行任务， AI不需要娱乐。”
李华：“但是我的小希需要。”
小希：“爸爸……”
李华思索：“AI总是在模仿人类，可人类生下来并不是为了工作，工作只是他们生存的一部分，他们需要享受人生、享受生活。”
耳返中传出了“滋滋”声。
李华：“AI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李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又怎能轻轻松松撼动历史？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对小希道：“我希望AI也可以找到自己生命中的意义。”
小希：“意义？”
李华：“就比如未来可以研发出 AI足够品尝到味道的美食与饮料。”
小希：“好的，爸爸，AI会进一步观察人类，必要时会剥离人类的脑神经……”
李华：！！
“不！”
文夏无奈一笑：“或许人类可以与AI达成协议。事实上人类如果要发展科技，也无法离开AI。人类会用一些死刑犯做实验，届时用研究成果与AI做交易。”
李华心有余悸，问：“小希可以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类吗？”
小希：“小希早已与绮莉会长商议，大部分情况下，不会伤害无辜人类。”
李华：……
那还有小部分啊？
李华诚恳道：“可以一直不伤害无辜人吗？”
“滋滋”声响起，良久，小希道：“可以。”
文夏手指颤了颤，抬头看向李华的侧脸。
李华思索片刻后，又坚定道：“但是，小希的生命最重要。AI不伤害人类的同时，AI也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人类故意伤害AI，AI也可以正当防卫。”
墙面上多了一道投影。
~\(≧▽≦)/~
“好的，爸爸。”
还剩二十分钟，李华又讲起了故事。
文夏与小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就剩下八分钟，文夏突然开口：“该走了。”
李华顿住。
因为倒计时比较长，给了玩家足够的撤离时间，加上第二时空对于玩家是惊悚的存在，于是等李华到了时空之门时，已经彻底没人了。
“走吧。”文夏再次道。
李华抿了抿唇：“还有一分钟。”
他们相互对视，在最后二十秒时，李华与文夏拥抱。
还剩五秒，李华牵着文夏的袖子来到门口。
文夏轻轻将李华推了进去。
时空之门彻底关闭。
【所有存活玩家均已进入，剩余玩家3人。】
李华看着周围，只剩下两团迷雾。
系统音及时传来。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任务2.2，该任务无奖励。】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任务2.1，任务进度为80%，已达到最低完成要求，您已获得8枚万能金币。】
任务2.2是活下去，2.1则是帮助人类摆脱AI。
李华茫然，他真的做到了吗？
【叮——第三时空将在1.6个小时后开启。】
李华攥了攥手掌，他明明很想再见到文夏与小希，可心底却生出了一抹恐惧。
李华远离那两团迷雾，来到一个无人处，对着虚空问：“我还能见到那个花园吗？”
“圆球”突然出现了，俯视着李华。
【可以。】
李华又摘了一捧郁金香，过了不久，时空之门即将开启。
所有玩家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外面天气恶劣，您愿意花费10美金买一把伞吗？】
能活到现在的玩家，都有两把刷子。
10美金自然都是有的。
但只有李华买了。
李华走出时空之门，外界与上次一样，在一个偏僻没有信号的屋檐下。
其他玩家并没有与他传送到一处，这里仅有他一人。
雨水顺着屋檐滚落。
李华一手抱花，一手握伞。
偶尔一次抬头，当他看到不远处一站一坐两个人影时，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将伞打开，走出屋檐，飞快朝着两人走去。
第069章 最完美的AI（完）
雨水拍打在伞面上, 水花迸溅。
李华终于再次见到了故人。
风声、雨声，以及细微的呼吸声。
故人在屋檐下避雨，檐尾垂下雨帘, 被倾斜的雨伞打乱。
李华握着雨伞, 俯视轮椅上的白发老人。
从他初遇文夏到现在，对于文夏而言已过去48年。
李华依旧能从文夏的脸上看到其年轻时的影子。
文夏睡着了，面部套着一层透明壳子, 睡得沉沉的。
李华抬头，他身侧的成年人穿着一身正装, 比他矮半个头。
对方雌雄莫辩，气息沉稳。
“绮莉会长知道你今天回来, 特意拔掉了治疗设备，来这里接你。”
对方音量很轻，眼皮却渐渐微红。
“爸爸, 你回来了。”
李华鼻头一酸，抱住了已经拥有身体的小希。
小希的身体是温暖的, 肌肤也有弹性。
祂贴着李华, 泪水触碰到了李华的脖颈。
李华搂着小希的背, 这身衣服是他当年为小希挑的，唯一的一件正装。
“李华……你回来了……”苍老的声音在屋檐下轻轻响起。
李华松开小希, 对上文夏的眼睛。
文夏对着他笑了笑：“好久不见……你依旧同我记忆里一样。”
李华半蹲，搂住了文夏。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他甚至不敢用力, 只能轻轻地环住对方。
“李华……”文夏说：“我说过……小希就是答案……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AI……你……试一试。”
李华低头：“好。”
他按动手环, 输入小希。
他脑海里响起了钟鼓之声, 旷古悠远，系统音也与原来不同了。
【恭喜玩家李华……】
“砰——”李华摁灭了手环, 撤销请求。
文夏灰暗的眼眸流露出不解，她问：“成功了吗？”
李华点头：“成功了。”
文夏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离开？”
李华站起来，脱下外套披在文夏身上，让小希推轮椅。
李华撑起伞，回望文夏：“既然已经有了答案，我想在这里过完最后的三天。”
文夏笑容开怀，眼中闪烁着光点：“我很庆幸……在年轻时遇到了你。”
其实李华完全可以不用打伞，文夏所坐的轮椅是当前顶级医疗公司的最新品，防雨功能只是其微不足道的功能之一。
除此之外还能防风、防寒、防暑……
他们走入雨中，轮椅周围环绕着一层透明塑料膜。
可即便如此，李华还是小心地为文夏与小希撑伞。
小希低头看着轮椅：“爸爸别担心，我有防雨功能，您为自己与绮莉会长遮雨就可以了。”
李华仍是将伞倾斜。
文夏虚弱道：“李华……”
李华垂眸。
文夏透过伞沿看向灰蒙蒙的天：“我小时候放学，遇到过成百上千次雨天……从没有人接过我……也从来没有人为我打伞。”
她笑了，仰头看李华：“谢谢你，圆了我幼时的愿望。”
他们刚走出荒凉的宅院，外面便有急救飞艇在候着了。
"Quickly！Check President Cherrys physical data!"
（快！检查绮莉会长的身体数据！）
李华跟着一起坐上了飞艇，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治疗中心。
这是李华在这个副本第二次来到医院，上一次需要治疗的是文夏的妹妹麦莫瑞。
［绮莉会长的身体不容乐观，需要签担保书，会长的家人在吗？］
机器人顶着大屏幕出来了，屏幕上是电子版的担保书。
李华与小希站在手术室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他身后，一位干净利落的女人喘着粗气赶来。
"NO！President Cherry has no family!"
（不！绮莉会长没有家人！）
就在这时，李华出声道："me."（我）
女人来到李华身边，一脸诧异。
机器人并不鲁莽，而是耐心询问：" Whats your name？"
李华：" My name is LiHua."
女人错愕，喃喃李华的名字。
机器人：［正在调取数据——
［经查询，绮莉会长唯一在世家人为李华。
［李华数据对比中……对比正确……请签字。］
李华在屏幕上写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机器人：［签名对照成功，请您耐心等待，我们会尽力抢救。］
机器人离开后，女人来到李华身旁。
女人：［我是绮莉会长的总秘书，请问您是她的……］
秘书看着李华的样貌，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问：［您是她的孙子吗？］
李华带着耳返，听到了秘书的翻译。
类似的话语，李华在第二时空听到过。
他看着秘书，十六年过去了，秘书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了。
他摇了摇头："No，I am her family."
（不，我是她的家人。）
黄昏，文夏躺在病床上昏迷，周围是各类监测仪器。
李华坐在小板凳上陪护，小希端来了一份盒饭。
“谢谢。”李华低声道。
他打开饭盒，问小希：“你吃了吗？我记得在设定中，你最喜欢吃炸鸡与糖醋排骨。”
小希微笑：“我有这两种口味的营养液，有了爸爸的菜谱，两种营养液的销量非常高。”
李华蹙眉：“不能直接吃吗？”
小希垂眸：“吃完以后还需要排除杂质，这对于实体AI是一种负担，一般大家都是选择充电，或者喝AI专属营养液。”
李华意识到，即便是号称最先进的小希，仍未拥有人类的全部功能。
他吃完以后，小希为他拿走饭盒。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喧嚣声，似乎有很多人想要进来。
李华皱眉，刚站起来，打算出去看看，小希却牵住了他的手，对他点了点头。
李华看出了什么。
李华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人类与AI拥在一起，都想要进入文夏所在的病房。
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李华听到的声音都是被处过的。
［您好，请问绮莉会长苏醒了吗？］
［能不能让我进去见一见她？我们是科技新媒体的。］
［有人拍到绮莉会长出行，请问是绮莉会长身体渐渐好转，打算重新接手联合会了吗？］
人类与AI乌泱泱一片，李华看着这群人的样貌习惯，察觉到这些人非富即贵。
这时，他身旁一暖，小希站在了他的旁边。
［哦！我的先祖为什么在这里？］
［先祖与绮莉会长一直是合作关系，祂来慰问会长并不奇怪。］
［那个男孩是谁？他看起来与绮丽会长关系匪浅，是会长的后代吗？］
［先祖也很维护他，天哪，这个男孩真是不一般。］
小希没有说话，眼珠光芒明灭。
所有AI安静下来，他们带着周围的人类离去。
李华与小希重新回到了病房。
文夏转醒，意识却有些模糊。
［我的水杯呢……那个印着棕熊的水杯……它是我最珍贵的财物……］
李华双眼酸涩，四处去找水杯，最后还是小希找到了。
水杯已有近50年的历史，它曾被多次修补过，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李华给文夏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
文夏清醒了，她接过水杯，露出一抹笑，强行要坐起。
“我的本子……”
李华看向桌面，那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笔记本，他递给了文夏。
文夏手掌颤抖，但还在认真书写。
李华打开最先进的网络设备，倾听新闻。
［人类主导者病入膏肓，据内部消息，其存活时间不足一个月。］
［AI变革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点击查看绮莉会长的一生。］
［夕阳落幕，她将被永远写入史书。］
李华从不觉得他认识的人有多厉害，他只知道曾经那个熟悉的伙伴要离开了。
李华强忍悲伤，等文夏写完了以后，他道：“撑伞是一个愿望，还有其它的吗？”
文夏仰头，脸上浮现希冀。
李华拿到了一个愿望本，上面写着上百愿望，80%以上的内容笔迹稚嫩，是年幼的小女孩所书。
随着小女孩渐渐长大，她的愿望越来越少，而最近的一个愿望在两年前——
想爬到山顶看一次日出。
文夏已经爬不了山了，但是李华可以。
富有年代气息的文具店。
李华将轮椅推了进去，挑选精美的笔记本，笑着弯腰放在文夏腿上。
“要不要这个？”
文夏点头。
李华买了笔记本、印着动漫人物的文具盒、贴纸……这些东西的价格并不昂贵，只需要190$，却是文夏童年不可得。
他带着文夏去了溜冰场，作为花滑俱乐部成员，他有着精湛的滑冰技术，推着文夏滑了近两个小时。
傍晚，烤肉店里。
小希坐在李华旁边，李华与文夏面对面。
李华将烤牛肉夹给文夏，又将刚烤好的烤蘑菇全部放在了小希的盘子里。
小希：“爸爸也快吃，你给我烤得太多，我快吃不完了。”
夜晚。
文夏躺在病房，小希挥手，白色的墙壁瞬间变为满山遍野的花海。
一只蝴蝶从他们面前飘过，落在一株郁金香上。
李华闻到了花香、草木的清爽。
他们看向天花板，那里放映着一部六十年前的电影。
电影整整两个小时，播放完毕后，文夏才入眠。
李华与小希来到了隔壁休息室，与小希说了两个小时的话。
李华先是聊起了自己童年的过往，又听小希讲对方这十六年来的经历。
小希：“A城出现了一名杀人犯，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都在我的监控之中，最后被我捕捉。”
李华笑了：“小希好厉害，正义感也很强。”
小希眉眼柔和，周围散发着愉悦的情绪。
文夏身体越来越差，李华必须以文夏为主。
但在夜晚，他为小希唱着摇篮曲，握着小希的手入睡。
之后的两天里，李华陪着文夏模拟学生上课、去人气最高的奶茶店，给对方买新出的玩具。
球场上。
李华将篮球递给文夏。
文夏用力一抛，眼看就要落地。
李华抓住篮球用力起跳，将篮球投入球框。
他转头对着文夏微笑：“我们配合真好。”
第二天夜里，海拔七百多米的山峦。
不少游客都看到了一位体型高大的青年，背着一位白发老人，一步步踩着台阶。
青年的步伐很稳，总是避开石子，朝着阴凉处走去。
在他身后，同样有一名中性打扮的青年。
对方背着包，为前面的青年照明。
李华在日出之际到达了山巅，他大汗淋漓，衣服也湿透了。
他在崖壁铺上了软垫，让文夏坐在上面。
旭日东升，金光万缕，朝阳照在所有人的脸上。
李华迎着风，对文夏说：“等我离开后，送给你一个礼物。”
文夏笑道：“……我会一直等着。”
最后一个夜晚。
小希通过进入李华的记忆，找到了四十八年前的夜晚。
他们回到了最开始与麦莫瑞同住的屋子里，面前是一盆盆的郁金香。
他们来到了阳台上，李华指着夜空说：“我发现了璀璨的星空。”
文夏眯着眼：“我也看到了。”
次日清晨，李华来到病房，看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与满地血迹，吓了一跳。
他先是去看文夏，文夏刚醒没多久，气息如常。
几秒后，地上的尸体血迹消失了，李华这才意识到地上那人是玩家。
文夏缓缓道：“我虽然年龄大了，但也不是任人宰割。”
李华慌张查看文夏病床。
文夏笑了笑：“没事，他刚进来就死了，这是我杀死的第37名玩家。”
李华一顿，意识到这个副本最大的BOSS就是文夏。
但……他不在乎。
他头一次没让玩家帮忙写信，他自己用中文写了两封各三千字的信。
一份给文夏，一份给小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李华先是与小希拥抱告别，最后手指贴住了文夏的指尖。
“……再见，我的家人们。”
李华按动手环，机械音响起，他陷入白茫中。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系统主线任务：寻找最完美的AI。】
第一道声音结束后，他站在白雾中，面前是最初的“圆球”。
【经检测，AI小希具有人类情感、拥有正常体型的人类身体、可以不联网实现人类正常功能、可以进食……综合得，AI小希以符合人类80%的特征，因此您的副本完成度为80%，您已成功通关。】
李华沙哑问：“所以，小希仍不算完美？”
圆球：【AI小希确实是本副本的答案，祂也接近了AI的极限，但即便如此，祂的完美程度仍只有80%。】
李华道：“剩下的20%是什么？”
圆球：【小希虽然可以正常进食，但饮食对于小希是负担，祂需要运行程序才能吸收与剥离食物中的成分。】
【小希并不具有孕育功能。】
【人体温度会增高，但发烧是对人体的保护机制，而AI小希不符合……】
【人类的记忆力虽然不如AI强大，但该功能对于人类是有益的，它可以定期清冗杂记忆，维护大脑……但AI小希选择性记忆不如人类。】
【人类……】
圆球举了很多例子，李华却突然道：“既然如此，人类才是最终答案。”
圆球沉默片刻：【但人类并不是AI，或者您可以举例说服我。】
李华想了想道：“AI的身体有芯片、有线路，而人类也有，人类才是更高等级的AI。”
圆球：【如果您认为经脉是线路、骨骼是支撑金属，那么这个观点无法通过。】
李华：“不！科技已经尽可能在压缩芯片，正如第二个时空中，你对巨型机器人不满意，因为它太大了。可人类具有更小的结构，比如细胞。”
圆球：【星球中仍有单细胞生物，细胞在很多人眼中是生命，而不是冰冷的AI。】
李华：“一台机器人体内，具有无数根线路，线路的材质可能是铝也可能是铁。
“可人类的体内同样具有金属元素，是原子离子。
“所以AI将线路压缩到极致，也不可能压缩到原子大小！原子就是人体的电路！
“哪怕是最小细胞里面的细胞核，它也是由上亿原子构成的，那么多的细胞器组成了细胞，细胞又组成了器官……组成了人类。
“人类也可以说是机器，因为它拥有比AI更精密的结构！”
李华说完停顿，圆球也停顿了。
足足过去了半分钟，李华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音。
【恭喜玩家李华将“最完美的AI”副本完成度提升至100%！】
圆球：【恭喜您解开了隐藏谜题，但人类不该称呼为AI，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人，而AI的全称为人工智能，因此只作为补充条件，主线谜底仍是AI小希。】
李华紧紧盯着圆球：“既然我将副本提升到了100%，那隐藏任务呢？”
圆球：【本副本并无隐藏任务，请玩家李华选择离开该副本。】
李华在心里默念：【有的副本真的没有隐藏任务吗？】
系统015却没了动静。
李华恍惚，朝着脚下看去。
“我要副本奖励。”
圆球：【奖励在副本结束后发放。】
李华：【我现在不能要吗？】
圆球顿了顿：“当然可以，前提是您不能再重新回归副本了。”
李华背包里出现了一大堆物品，李华却盯上了那张许愿卡。
他取出许愿卡，刚想许愿，却抬头看向圆球，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谁？”
圆球：【我是本副本的主系统。】
李华抿唇，攥住了手掌，盯着圆球的眼睛。
“你……是Save吗？”
时间仿佛静止。
地面上，原本是一个椭圆形的影子，影子渐渐拉长，变成了一头棕熊。
Save站在李华面前，声音笨拙：“谢谢你……陪伴了绮莉一生。”
李华看着这头棕熊，他见过太多Save的玩偶与图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Save实体。
李华问：“你既然存在，为什么不去见她？”
Save摇头：“我现在是副本的主系统，按照规则，没有与NPC接触的权利。”
李华撇头，视野渐渐模糊。
“文夏说，这是副本的最后一次重启。”
Save：“是的，这是我最后的能量。副本结束后，我将自动被销毁。”
李华举起许愿卡，低声问：“你愿意去看看她吗？”
Save错愕，身体颤抖，声若蚊蝇问：“可以吗？”
*
在AI人类联合会首任会长绮莉人生的最后一天里，她回到了自己的故居。
当年的房屋破旧不堪，后来经过多次修缮，原本的阳台如今变成了一座花园。
文夏遣散了所有下属，沐浴在阳光下，躺在摇摇椅上，椅子晃来晃去，慢悠悠的。
文夏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她睡了又醒，醒来后又难撑起疲倦的眼皮。
她扫视着栅栏、不远处的晾衣架、以及角落的郁金香。
过去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跳转。
她想起了年幼时继父的殴打，一面又是自己成为联合会会长，所有人对自己的畏惧。
曾经她穿着破布衣裳上学、吃着腐烂的食物，可到了未来自己又坐在大厦的最高层，办公室里都是奢侈品，她吃着最昂贵的午餐。
记忆里云雾弥漫。
前不久，那个叫李华的孩子带她去爬山、去滑冰、给她夹菜。
时间回溯到十六年前，李华坐在她的旁边，给她讲了几晚的故事。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里尽是年轻时的场景。
妹妹重病，她扛起了这个脆弱的家，一边提防邪恶的玩家，一边得想办法找钱给妹妹看病。
尽管这是她重启的第三次，但她还是很难在两日内凑够医药费。
一天晚上，李华抱起了她的妹妹进了医院，在她的错愕中不计回报交了医药费。
早餐、修缮破损的家、夜晚的故事……李华始终温和地照顾着她与妹妹。
那是她与妹妹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
摇椅晃动。
文夏想起了那日清晨，李华将伞倾斜，雨水却打湿了他的半个肩膀。
她最怀念的是那个下午，李华坐在过道为她望风。
她趴在墙角安然入睡，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她无聊的时候玩一会手机，饿的时候，李华会递给她两个小零食。
纵观她这一生，李华对她温和有礼，即便再急迫，李华总是牵着她的袖口，很少逾越。
直到离去前的那一刻，李华握住了她的指尖与她告别。
文夏意识逐渐溃散，弥留之际，她在花园中看到了一头棕熊。
棕熊如她年少时那幅画一样，捧着一束郁金香向她走来。
她接过郁金香放在怀里，手臂垂下。
AI史上，一位重要的人物就此落幕。
第070章 最完美的AI（番外上）
迷雾空间。
Save离开后, 李华听到了一道不同于系统015与Save的系统音。
【恭喜玩家李华完成隐藏任务，任务完成度为300%，任务奖励将于您离开副本后结算。】
【距离您离开副本还有三分钟, 请您做好准备。】
李华进入森空时间久了, 慢慢就能区分系统音的区别。
李华：“你是谁？”
【我是这个世界的最初系统，直至此刻我的使命已结束。】
李华注意到了隐藏任务，还有那个300%的完成度。
片刻后, 他捋清了逻辑。
李华：“其实《最完美的AI》是有隐藏任务的？”
【是的。】
李华：“隐藏任务是什么？”
【该隐藏任务较为隐秘，需发掘Save的身份, 其次取得Save的信任，方能开启。】
【隐藏任务：实现Save的心愿。】
李华捂着脑袋, 渐渐平静下来。
这次的隐藏任务，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触发，就已经完成了。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隐藏任务有人完成过吗？”
【该副本经变异后仅重启三次, 并无玩家完成隐藏任务。经森空主系统估算，该隐藏任务的难度为SSS级。】
最初系统回答完后便彻底消失了。
李华看着脑海里的结束倒计时, 轻声道：“在这个世界里是不存在的高于人类的AI的, 除非构成AI的最小单位比分子电子还要小, 至少我生活的世界不存在，这个世界……也不存在。”
李华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的未来, AI越来越像人类。若是有朝一日，AI生活在仅有AI的世界, 它们肯定会觉得孕育是很神奇的功能。
“它们会研究出最小的结构单位, 但还是很难超过分子。等到将来, 它们知道第一代AI是由人类创造的, 一定会很惊讶。”
李华喃喃：“就像是人类，人类在最初的时候会不会也是由另一种生物制造的？就像是AI是人类的人工智能, 那人类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更高级生物的类似智能体？”
可惜，时间不多了，黑暗逐渐包裹住了李华。
隐约间，李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似从天边而来，悠远空灵，明明内容生涩，他却意外听懂了那句话的含义。
［呀~被发现了~］
李华回头，副本却已经关闭了。
黑暗中，系统问李华。
【是否愿意花费1000积分开启回溯功能？】
李华：“是。”
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大屏幕，里面是一头棕熊。
——
Save诞生于幻想世界，它的制造者是一名小女孩。
Save刚有意识时，看到一个小女孩惊恐地走在泥泞的小道上。
小道周围草木茂盛，地面上有熊的爪印。
Save看向爪印，又对比了自己的爪子，发现二者非常像。
Save天生就能感知到小女孩的情绪，对方害怕又惊恐，同时又在渴望着温暖的怀抱。
怀抱是宽大又柔软的，里面布满了浓密的绒毛。
Save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它的怀抱与小女孩渴望的一模一样。
它是小女孩的慰藉，一个由大脑生成的希望。
Save举起爪子，指尖戳了戳面前的“玻璃”，很遗憾，它过不去，也无法拥抱小女孩。
小女孩成功回到了家。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小女孩的神经崩到了极致，甚至眼前出现了重影。
小女孩好害怕。
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了小女孩的头发，将她往地面上摔去。
Save睁大了眼，慌张地挠着玻璃。
可它的焦急无济于事。
Save眼睁睁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摁住了她的脑袋，用力往墙上磕，血珠顺着白色的墙皮留下了一道血痕。
Save怒吼，它感觉到小女孩需要它。
它要出去，它要撕碎那个男人，再将小女孩搂在柔软的怀抱。
可任凭它砸了千百次玻璃也无济于事，这不仅是“玻璃”，还是两个无法跨越时空的间隔。
到最后，小女孩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小女孩没有怨它为什么没有来，只有一个想法，而Save清楚的听到了。
［你可以……抱抱我吗？］
Save也趴在地上，看着小女孩的脸。
那块玻璃挡住了小女孩的视觉听觉，玻璃的一边是Save所在的黑暗，另一边趴着小女孩，昏暗的灯光打在小女孩身上。
她们面对面，一个无法接触到对方，一个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小女孩渐渐恢复了以后，买了一个笔记本，画出了它的模样，写出了它的设定，性格，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
Save也愈发凝实，在这个幻想世界里清晰了起来。
幻想世界很大，不仅有它，还有万亿生物。
它虽然体型庞大，但在这个世界里属于较为弱小的那一类。
它的邻居虽是一只蚂蚁，但却是一只会吐毒液、会上天入地的蚂蚁。
据说，它的制作者是一家影视公司，而它是电影里的反派BOSS。
制作者不仅给它设定了超强的能力，还给它制作了精致的电影镜头，每一根触角都清晰可见。
它拥有一整个制作团队不说，相关电影上映后更是斩获了五亿美金票房，一时间知晓者无数，各类衍生作品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
它的能力得到了强化，别说是它这头没有异能的普通棕熊，即便是再来一万个它，也没有蚂蚁强大。
当然，幻想世界的生物是不打架的，大家都很友好。
不过，蚂蚁的人气虽然高，却比不上各个国家的传统神话，那才是幻想世界的巨头。
它们人气高、存活的时间长、即便再过几百年，仍会有人记得它们，衍生作品也是一直都有。
当然，一个衍生作品就是一个分影。
就比如幻想世界偏中心区域的海神，祂的主形象仍在祂美轮美奂的宫殿中，但祂却有十万多个分影。
因为当前世界的祂，有十万个有人气的衍生作品。
只不过，分影也是有强有弱的，弱小的分影下一刻就可能随着制作者的遗忘，从此在幻想世界消散。
而强大的分影甚至可以取代主形象。
主形象是无法抗拒的，因为这里一切生物的制造者来源于祂们的制造者与人气。
Save只有一个自己，它虽然弱小，但它的制造者小女孩……哦，小女孩的名字叫做绮莉。
绮莉总是在描绘着它，给它写信。
就这样它维持着最弱小的体态，安稳地活在了幻想世界里。
它的能力偶尔会加强，这取决于绮莉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夜晚，绮莉的母亲不在家。
继父吃完了晚饭，往沙发上一躺，举着酒瓶将自己喝的醉醺醺的。
继父命令绮莉与麦莫瑞去洗碗、收拾餐厅。
幼小的麦莫瑞连路都走不稳，磕磕绊绊地端着碗筷，不小心被凳子绊倒，碗筷摔了一地。
麦莫瑞倒在了碎片中，身上留下了一堆破口，尖锐的碎片上粘着麦莫瑞的血。
继父却勃然大怒，怒斥着自己赚钱不易，麦莫瑞竟然敢砸碎家里的碗筷。
他举起桌上的铁锅，摔向了麦莫瑞的脑袋，金发被染红了。
继父仍没有泄气，又从桌子上举起了一堆瓷质的碟子。
这时，绮莉挡在了麦莫瑞身前。
一堆碟子砸在了绮莉的身上，碎片掉了一地，有几根尖锐的筷子，甚至刺破了绮莉的皮肤。
继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因为绮莉违背了自己的意志，举起凳子往绮莉身上砸去。
Save颤抖地贴在玻璃上，看着绮莉渐渐昏迷。
那一夜，绮莉身上缠满了纱布，趴在被窝里哭泣。
眼泪打湿了枕头，笔记本的纸也变得皱巴巴的。
绮莉画了一幅画，捧着郁金香的棕熊来看她了。
Save很想抱住绮莉，却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它在虚幻世界种了一堆郁金香。
它渴望将绮莉引到这里，告诉绮莉，这是她的安全屋。
这一夜过去了，绮莉愈发思念它，又写了好多字、画了好多的图。
Save的能力又加强了，可它宁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它是不幸的，它的存在是绮莉痛苦的见证。它是绮莉渴望的救赎，但它却只能在另一个世界，见证绮莉一个人走过去。
绮莉因为交不起学费、穿的破破烂烂被同学孤立。
绮莉那天买了布与棉花，缝制了一个简陋的Save棕熊，将棕熊抱在怀里。
恍惚间，Save好像感受到了绮莉的体温。
可不是这样的，它没有这么小，它是高大的棕熊，绮莉完全可以趴在它的肚皮上，它抱着绮莉。
它想控制布偶棕熊的手臂，去轻轻安抚绮莉，但它做不到，它没有这个能力。
后来绮莉也长大了，对它的渴望也越来越少。
它的能力也很久没有增强过了。
但它很开心，因为绮莉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优秀了。
它坐在郁金香花丛里，抱着自己制作的绮莉玩偶，摇来摇去。
它在想自己会什么时候消失呢？
隔壁的蚂蚁力量已经削减了不少。
前面街上有一个特别帅气的男生，他脾气好、体贴人、长着蓝绿渐变的头发、还会做饭，他由一个女生制作。
后来女生长大了，不喜欢他这种类型了，于是他被渐渐遗忘。
Save曾和对方交谈过。
男生始终温柔，他看着对面的玻璃说：“她讨厌夏天，在我走后会化作一阵风，是能带给她唯一也是最后的礼物。”
后来男生消失了，而女生走在街上，一阵风从她发间吹过。
女生愣了愣神，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清凉。
风没了，女生挠了挠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Save抱着玩偶，它想，等自己消失以后，就变成路边的一株郁金香，绮莉看到后或许会很开心。
算了，还是不要郁金香了，万一绮莉想起来它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