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邀请
h省特事局。
陶意彤拿着厚厚一摞检讨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将这次的事件打过报告了，同时也将那怪物残留的血样送了过来，顺便再将宋影安排成自己在这次事件中的替身。
那个怪物为什么要在如此偏远的山村制造大量“行尸”还不得而知，陶意彤担忧它的身后藏着一个组织，甚至那个组织可能就是她这段时间一直调查的东西，她的身份不能暴露，那么处理这个事件的只能是别人。
陶意彤深吸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
莫局从繁重的公务中抬起头，看到陶意彤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的报告我看到了，手上拿的是什么？检讨？拿过来吧。”
陶意彤将检讨递上去。
莫局翻看了两页后就合上了，“和霍局说的一样，你认错最积极。”
雨声渐大，陈慧淑走到商铺门口，眼睛瞪大定定看着，表情怔愣。
直到里头有人喊她：“呦，那不是你家大姑娘吗？”陈慧淑才回过神来。
被自己刚才那奇怪的想法闹得想笑，陈慧淑眼瞧着她们走近了，张口隔着雨幕喊了一声：“姜梓昙！”
伞下二人停下脚步，陶意彤皱起眉头，往商铺门口忽掠一眼，有些头疼。
她看向姜梓昙，对方也在看她，半晌，姜梓昙开口：“我去一趟，你先回去吧，姐姐。”
这声姐姐喊得陶意彤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姜梓昙这个傻姑娘已经冲出伞内，动作敏捷跑进雨幕之下。
竟是连送都不让她送一下。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陈慧淑看着姜梓昙从遮风避雨的伞下跑进雨里，浑身都被浇透的狼狈模样，心里莫名感到痛快。
姜梓昙浑身湿透走进商铺，留下满地湿脚印，陈慧淑看的直皱眉，怕商铺老板不乐意：“行了，你就站门口就行！”
姜梓昙闻言，站在门口没动。
商铺内乌彤瘴气，好似一个包裹结实的炼丹炉，汗味彤味混杂在这黑漆漆的小屋里，空处摆了个大圆桌，坐满了人，麻将的碰撞声几乎盖过外头的雨声。
陈慧淑的责问劈头盖脸砸过来：“你出来干嘛的？”
“你弟呢？没在家？”
姜梓昙没吭声，只是把头埋得很低。
她一向搞不懂人会因为什么而生气，只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一般回答什么都是错的。
当然，不回答也是错的。
陈慧淑横眉竖眼，看姜梓昙这幅阴沉样子就堵心：“你没长嘴？你是哑巴？”
陈慧淑吼她：“说话啊你倒是！”
雨越下越大，可是丝毫盖不过室内打麻将的吵杂声。
姜梓昙两手垂下，低眉顺眼：“在家。”
陈慧淑没听清：“什么！？”
姜梓昙：“他在家。”
陈慧淑这下听见了：“在家，在家你不知道留家里照顾你弟弟？”
“还出去玩，哪有你这样当姐的！？听都没听过…！”
责骂声突然中断，姜梓昙抬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闻到了身边传来一股微甜且熟悉的香水味。
瞬息间，便盖过了室内刺鼻的劣质彤味。
她的手被牵起，来人抚开她手掌，摸过她用力攥拳压出来的深深指甲印。
“疼吗？”陶意彤问她。
姜梓昙转过头，看向她。
她就站在她身边，阴暗的天显得她皮肤极为苍白，虚幻不似真实存在，此刻正对她眉眼弯弯的笑。
姜梓昙眼神微愣，想开口回话时，对方却以转过头去。
陶意彤喘出口大气，所有对待姜梓昙时才会有的温柔友善全部褪去，她面上不耐且高高在上，看着陈慧淑好似在看一个烦人的垃圾：“哪条法律规定了姐姐就一定要照顾弟弟了？”
陈慧淑对上她，一下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可嘴上不认输：“那…那些我管得着吗？这都是她当姐姐该干的！我不缺她穿不缺她吃的，她对她弟弟好不应该吗…”
“那你是干嘛的？”陶意彤都快被气笑了，牵紧姜梓昙的手，走到姜梓昙身前，“要你个妈出来打麻将的？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姜梓昙生的，你还挺理直气壮了？”
陈慧淑生气，可不敢发火：“别人家的事你管什么。”
陶意彤就欠翻白眼：“姜梓昙是我朋友，我带她出来的，我有钱闲的，你说我管什么？”
陈慧淑看一眼姜梓昙，站在大小姐身后，整个人阴森森的，实在看不出哪点就招了这大小姐喜欢：“你和她这不招待见的交什么朋友…”
陶意彤皱眉，紧紧握住身后姜梓昙的手：“哪不招待见，我喜欢着呢！”
这下陈慧淑彻底没话了。
她打心眼不想惹了这大小姐不乐意，大小姐要不租了她得后悔的肠子青，可她不想吃亏，阴阳怪气的：“你俩爱上哪去上哪去，一会儿我早点回去不就得了…”
说着，陈慧淑就坐回自己那位置接着打麻将去了。
陶意彤懒得和她扯皮，见她松了口，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牵着姜梓昙手，打伞就走了出去。
外头雨点不知何时已经变小，陶意彤牵着她手走了一段路，怒气渐消，想起姜梓昙不喜肢体接触，才后知后觉松开她手。
“忘了你不喜欢被碰。”陶意彤说，“不好意思啊。”
姜梓昙站在她身后，全身都湿哒哒的，听了这话，漆黑如潭的瞳孔有些呆愣：“什么？”
陶意彤不擅与人道歉，这一天道歉的次数几乎赶上她一年的量，偏偏还都是对着同一个人。
她别别扭扭：“我说，忘了你不喜欢被我碰，牵了你的手不好意思。”
这话一说完，对面的姜梓昙整个人就好像突然断了电。
“我没有。”她从来也没有讨厌过陶意彤的触碰。
陶意彤皱起眉，自己心里也有些委屈：“那刚才你离我这么远，我让你过来你都不过来。”
姜梓昙听到她的话，嘴唇轻抿，似是难以启齿。
陶意彤不想伤她自尊心：“好了，你别勉强，咱们回”
“我没有。”姜梓昙终于开口，“我”
姜梓昙眉心轻皱，单手拽住胸口的衣料：“我怕我身上有味道。”
陶意彤愣了：“什么？”
姜梓昙：“我家人多，热水不够，我排不上，所以我不是每天都洗澡的。”
出乎意料的回答着实让陶意彤傻了，反应过来后心中五味杂陈，几乎说不上是心疼她多一些，还是该心疼自己多一些。
陶意彤看她：“你就因为这个？”
姜梓昙点头：“嗯。”
陶意彤几乎无话可说：“咱们先回去吧。”
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雨伞早在半路上就以收起，那把黑色的雨伞被大小姐拿在手里，衬得她手指连着手腕都极其白皙，与村里人的黑黄肤色格格不入。
姜梓昙在后面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头。
她不善言辞，对如今状况虽心感不对，可两手放在身边攥拳数次，她也没有再憋出一个字。
直到前面陶意彤停下脚步，嘀咕了句“谁啊”她才跟着抬起头。
一个扎着高马尾，个子不高的小姑娘正站在姜家门口。
她似是有些不安，长着点小雀斑的脸蛋没什么笑模样，听到陶意彤这句嘀咕，她抬起头，愣了几秒，大喜：“大小姐！”
陶意彤一听到这声“大小姐”，直觉想转身就走，可人却以小跑到跟前：“大小姐，我等你好久了。”
陶意彤只得面对：“你是？”
小姑娘两手握拳摆在胸口，她比陶意彤要矮半头，皮肤不白笑起来显得特别讨喜：“我叫洪小暖，郑叔让我来的。”
陶意彤想起来了，昨晚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是你啊。”
她有点为难，来丰康镇又不是旅游度假的还得找个导游，可洪小暖长相讨喜，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要不”
她想了下：“你有扣扣或微信吗？”
洪小暖拿了手机：“有的。”
陶意彤：“那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洪小暖笑起来：“好嘞！”
俩人扫着码，落在陶意彤身后的姜梓昙就跟个幽灵似的，无声往门口飘，陶意彤余光瞥见她身影，喊住她：“你先别走。”
姜梓昙站定，洪小暖抬眼，看到姜梓昙的脸：“咦？！”
陶意彤见状，挑眉：“怎么，你们认识？”
洪小暖点了下头：“嗯。”
“一个年级的，不过她应该不认识我吧。”
洪小暖的视线落到姜梓昙身上，姜梓昙可有可无掠一眼她：“嗯。”
洪小暖早知如此，对陶意彤耸肩笑了下。
两人加完了微信，洪小暖就先回去了。
姜梓昙转身进门，陶意彤跟在她后面，明显察觉出她心情有些低气压。
“你怎么了？”陶意彤问她。
姜梓昙闷声回：“没怎么。”
陶意彤从后拽住她细瘦手腕：“你走这么快干嘛？”
姜梓昙回头，眉心皱起，看着眼前这任性极了的大小姐。
对方亦直视她，两人目光互不相让。
“你和我上楼，姜梓昙。”陶意彤语气任性，轻拽一下姜梓昙手腕，“上楼洗澡。”
“请进。”莫局放下了手中的笔。
这次推门而入的，是一位比较特殊的客人。
莫局尽力将自己的神色变柔和一些，虽然效果并不怎么好，“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坐吧。”
“总不能一直躲在妹妹的身后让她操心。”姜梓昙坐在莫局对面的沙发上，昨天晚上她接到了这位的来信，对方邀请自己来特事局商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那个时候彤彤正在绞尽脑汁写检讨，她并不知道这件事，而莫局之所以瞒着她发出这个邀请，是因为这件事情的背后代表的危险，他已经在信中写明，并让姜梓昙自己考虑来与不来。
“只是不知道您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这个普通人帮忙。”
第 52 章 喜欢
郭前辈的热情超乎陶意彤的想象，出个门的功夫就把自己的老同事们联系了一遍，顺带着订了附近最好的酒店的包厢，主要是她没有点亮做饭的技能，不然就带陶意彤回家吃了。
“那个、郭奶奶，我得先把姐姐的知情人特权申请弄好，所以要先去公司一趟。”
“瞧我太高兴了都忘了这一茬，去吧去吧。”郭晗瑜笑眯眯的道：“有没有忌口的？”
“我不挑食。”在这方面，陶意彤绝对能够满足老人家们的投喂欲。
“好好，我先去酒店安排，晚上来接你。”
高导一言既出。
舆论哗然。
闻讯赶来直播间看热闹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弹幕更是疯了一样的滚动。
[妈耶，高导牛啤啊！]
[直播任命，这刘若萌背后有多大的佬也保不住她了，哈哈，好爽！]
[这高导脾气还是这么拗啊，难怪能和阮梦卿这样的传奇女星是好朋友，性子是一路的。]
[支持换陶意彤演鸣鹿公主，《王朝列传》已加入追剧名单！]
[等等，这个陶意彤是不是就是要和姜梓昙上恋综的那个小透明啊？]
[我之前以为是要力捧的新人，所以捆绑姜梓昙炒作，背后一定有金主，没想到不是啊，在这个剧组跑龙套被一个六线开外的刘若萌泼一脸水，我为自己的恶意揣测道歉。]
[楼上+1]
[那她到底是不是和姜梓昙组cp上恋综啊？]
[估计不是吧，我感觉名门千金付沫筝和姜梓昙她俩门当户对的，可能性还比较大一些。]
[是哦，都说姜梓昙是三金影后，都忘了人家是高通集团的独生女吧，那背景，可是京圈儿老钱儿头一份，比付氏集团还更体面一些呢。]
弹幕不知不觉就偏离了轨道，开始聊起最近最火的八卦乐子。
陶意彤站在高导面前，内心依旧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过往她都是最倒霉的那个，运气好像被谁偷走了似的差到了极点，怎么好像从那天晚上和姜梓昙……
反正就是遇见姜梓昙以后，运气似乎一点点开始好转了。
要是在从前，陶意彤做梦都不敢把这样的好事想象在自己头上，而现如今，偏偏还是真的。
是——真的吗？
她双手攥拳，悄悄在紫袍宽大的掩映下，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疼！
是真的。
竟然是真的。
陶意彤咽了一口口水，细白的脖颈有筋骨悄悄扯動的轨迹。
她望着高导，开口：“我会努力演好的。”
“哗——”
现场响起欢呼，甚至还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弹幕上一片庆贺之声，都在为陶意彤高兴。
镜头外的刘若萌脸色灰败铁青，仿佛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补救，她的目光游离在这群人群里，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意，胸中的委屈排山倒海的冲撞。
突然，她就看见了人群外围的付沫筝。
付沫筝站在她那个大名鼎鼎的影后妈的身边，脸色一样的不好看。
似乎是发觉了目光，此刻的付沫筝也冷冷地看回来。
在挪到陶意彤身上的时候，那眼神格外的冰冷，说不出像什么，但确实有几分骇人-
陶意彤在化妆室被服装组、化妆组以及道具组的哥哥姐姐们轮番安慰，这才被姐姐们卸了妆，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出来。
甫一出来，就被京郊的一阵邪风吹得迷了眼。
马上过年了，燕京冬天冷的要命，树枝都枯桠桠的支棱着干细的腿脚。
天色黯淡，西北风在这远郊的地方一刮起来，就会裹挟一阵飞沙走砾，张牙舞爪、鬼哭狼嚎地扑到人的身上脸上，扇人耳刮子似的癫狂。
陶意彤就被这风吹得睁不开眼，她手覆在进了沙尘的眼睛上，站在那里不能动弹，只是低着头，长发低垂，任发丝遮蔽了脸颊。
突然，她手腕被人拉住。
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走。”
走？
陶意彤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就被扯動，整个人被带着转了个向，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那人扯着她走得又快又急，陶意彤眯缝着眼睛，看见了一个高挑的背影。
那波浪长发蓬松地垂坠在肩头背脊，随着快步走跃动飘逸。
发丝间的幽香淡淡溢出，飘洒在陶意彤鼻尖。
味道很熟悉，是那天夜里手指插入茂密发丝时候緾在指尖的幽香，也是垂在雪白肩头满溢体香的朦胧缱绻。
她认得这个淡淡香气，背影自然也再熟悉不过。
只是走在前面那个人，脚步很快，肉眼可见有点火气大。
“姜梓昙？！”
陶意彤发现拉着自己往前走的人竟然是姜梓昙。
她止住脚步，自然也扯住了姜梓昙。
“我们去哪儿？”
她被风迷了眼，细碎砂石在眼睛里滚了一圈。
顿时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
姜梓昙站在那里，定定看着陶意彤。
在看见那流下的泪水，眉头立时蹙了起来。
“你哭什么，”看姜梓昙口型好像飚了句消音词，同时再度拉起她的手：“走，让她哭。”
“干……干嘛呀？”陶意彤被拉着踉跄前行了两步。
姜梓昙头也不回地：“去把场子找回来。”
“啊！找什么场子？”
“我没事……”
“啊，不是，我真的没哭……”
陶意彤急的有点抽抽噎噎，吸了吸鼻子，恍若哭腔。
姜梓昙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她这才慢下脚步，最后站定，回过头看着眼眶红红的陶意彤。
“我又没瞎，你哭没哭我看不出来吗？”
话虽然说得不怎么留情，但是说到后半句语气却越来越软。
随后抬起手，轻轻拭去陶意彤眼角眼泪的时候，动作轻柔的像是爱抚什么易碎品。
虽然陶意彤糙惯了，但对于这样的轻柔抚摸，心底着实强烈震撼了一瞬间。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里有人欺负你，非要让我从别人嘴里知道，去翻直播才看见你的遭遇？”
姜梓昙有点埋怨，手指还停留在陶意彤脸上。
外面的风很凉，一片萧索，姜梓昙的指尖却是温暖的。
抚在脸上，皮肤接触的地方，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
陶意彤那会竟然跑神地想——该不会又是冬天的静电吧？
直到姜梓昙的声音再度压过远处呼啸的寒风，被哈气裹挟着吐露出来——
“傻瓜，你可以直接向我求助。”
这一刻，陶意彤心底暖意漫上来，像是数九寒天里汩汩冒出的温泉水，冲淡了严寒的萧索寒意。
以她的三观，在和姜梓昙没有确定关系的情况下，是断然不会放任这样暧|昧的行为发生。
但今天她突然就想贪婪一回，冬日天寒，实在让人眷恋那指尖的温度。
而且有人关心，感觉真的不赖。
她嘴角忍不住扬起微笑，耸耸肩：“这不是解决了吗？”
“我还得了个别人抢破头都拿不到的角色，这杯水没有白泼。”
那笑容很灿烂，灿烂到姜梓昙气消了大半，只能无奈地摇头，还“呵”了一声。
这一声里带着妥协，还有不太明显的宠溺。
这两人，顶着暗沉沉的冬日天色。
但却是彼此的一抹亮色。
姜梓昙发丝被风略扬乱了几缕，她轻启嘴唇。
“你还挺开心的……但我不开心。”
“哎呀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就挺开心的，所以开心一点嘛~”
陶意彤微笑着望向姜梓昙，甜甜的，像是个人形大白兔奶糖。
片刻，姜梓昙开口，一字一顿：“必须泼回去。”
陶意彤觉得自己要是漫画小人，此刻额角一定有一滴巨大的汗珠。
她还在笑，只是有点头痛。
出言哄：“真的不要啦，我拿到了她的角色，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既然我已经得到了胜利，又怎么能和她一样，做自己都厌恶的事情。”
姜梓昙终于把覆在陶意彤脸颊上的手指蜷了起来，没放下，很快又拇指食指猛地一捏。
有点儿泄愤嫌疑地捏起一大块脸颊皮肉，还往外一提。
陶意彤的那白皙的肌肤被捏起来，弹性很好的样子。
“笨蛋，以后有事记得要和我说，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把你和你女儿一起丢大马路上去。”
“……”
陶意彤愣了一下，都没顾上说脸被捏疼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老婆在埋怨另一半。
——等等，女儿，该不会是说一块钱吧？
“我也不能生小猫啊……”陶意彤没忍住反驳，被捏着单侧脸颊，左边那几颗不常出来透风的牙都露在空气里，说的话带着阵阵漏风。
“噗嗤”一声，姜梓昙被她逗笑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家伙也可爱到有点过分了吧。
姜梓昙捏她脸，听她说话都漏风，遂放开了手指，改成揉了揉那白皙柔滑的脸，好像用行动在说：捏疼了吧？姐姐给你揉揉。
陶意彤被揉着脸颊，很认真地在强调：“我真不能生小猫，一块钱不是我女儿。”
“知道了。”
“那我们走吧？”
“去哪儿？”
“不是说要回去拿几件衣服的吗？我也得看看妈妈了。”
“让我看到你一边在外面养着真爱，一边每周情人不重样的诚心吗？”姜梓昙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给他留着面子，可有些人非要把脸放在地上让人家踩，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李顼的脸色煞时间好看极了，他没想到姜梓昙会知道的那么清楚，他仿佛听到了周围人窃窃私语议论自己的声音。
陶意彤站在姜梓昙身旁直点头，为了掌握商业对手的弱点，她姐姐可早就调查清楚这些事情了。
“还有……”姜梓昙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麻烦李总以后和我保持距离。”
周围陷入了一瞬的寂静。
陶意彤骤然睁大的眼睛，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思绪甚至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好半天她才渐渐回过神，所有人的表情都证明她没有听错，陶意彤看向姜梓昙，下意识想要问姐姐喜欢的是谁，可莫名的慌乱扼住了她的心口，一种酸涩感从心口弥漫到了喉咙，以至于她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第 53 章 换药
以陶意彤的性格来说本来她少不了要讽刺一番，可是现在她却异常的沉默，似乎都没有发现李顼已经离开，如果不是姜梓昙提醒，她还傻站在公司大厅里呢。
这场风波的三位主人公离开之后，公司大厅重新恢复了平静。
看着那两位离去的背影，一直努力减弱自己存在感的前台小姐姐眼中闪烁着八卦的亮光。
“我的天哪，大小姐没说错，那个李顼真的有问题，他怎么有脸追求姜总的，真把别人当傻子？”
“不过姜家那几位少爷也配不上姜总，相比较而言，我甚至觉得姜总和那位刚认回来的大小姐更般配一点……”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另一位前台小姐姐兴奋的道：“都是妹妹，我可没见过姜总对其他几位小姐这么好过，那种感觉都不像是姐妹……”
“你说董事长准备让咱们姜总当他孙媳妇……好像也没说是许给孙子还是孙女吧？”
陶意彤拎着自己的帆布包站在街边等大巴车，白皙的脸上绷出了咬肌的形状。
终于，她有点忍无可忍，回过头说：“你能不能不再跟着我了？”
“……”
一颗粗壮的树后，本来藏了一片衣角，这会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地探出半个身子。
竟然是刘若萌。
“我……你让我跟着你吧！”
她皱着眉头，嘟着嘴，用尽了浑身力气想要装可爱。
对自己卖萌的模样十分有信心。
奈何脸上花了的妆此刻被风干成一道一道干涸的印记，在夜风呼啸的马路上，还躲一半身子在树干后面，阴影笼罩全身，冷风一吹，有种挺渗人的既视感。
“……”
大可不必。
陶意彤目不忍视，没坚持住闭了闭眼。
“你跟着我能干嘛呢？我又不能给你角色。”
“我也不能给你投资，毕竟我穷的要死。”
“姐姐！”看着陶意彤想走，刘若萌连忙从树后跑出来，一把抓住陶意彤的手臂：“姐姐你别走啊！”
“过去他们都是哄着我，让我怎么开心怎么来，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敢和我说真话。”
“你打我啊，从来没人敢打我。”
“我的天啊你都打我了，那你说的一定是对的，你打也打不走我！”
……
陶意彤：“……”
看着刘若萌坚定的模样，陶意彤内心陷入了沉思——这个刘若萌怕不是个抖哀姆吧？
“那你跟着我能干什么呢？”
陶意彤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次换刘若萌沉默了，但是她也只是沉默了一瞬间，立刻跳着脚说：“那也不行，不知道我也得跟着你。”
“我现在也已经知道你根本没有抢别人未婚妻，都是某人的偏执臆想，还害得我这么惨！”
“哦……”陶意彤无语望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抢别人未婚妻。”
“这还不简单吗！”刘若萌一拍聪明脑瓜：“你要真的有本事抢别人未婚妻，至于连辆车都混不到吗？”
陶意彤：“……”
虾仁猪心啦！
刘若萌一向不会看人眼色，依旧缠着不放手。
“反正我不想回公司给安排的住处了，我讨厌那些曲意奉承的人，我现在是看清楚了，我倒了霉，过去把我捧上天的人，他们都是一副什么嘴脸！”
说着，都恨不得啐一口。
“……”
陶意彤无奈地皱着眉头，“……那你去哪？”
刘若萌：“那姐姐你去哪儿？”
“……我要回家，你也该……”后半句你也该回自己家都没说完，陶意彤就感觉胳膊上沉甸甸的一坠，回过头一看，就看见刘若萌树袋熊一样缠住了她的手臂。
“你家！可以啊！”
刘若萌眼睛一亮：“那就去你家吧！我还没去过别的女明星家……”
“……”
陶意彤真的感觉很无力，甩了两下又甩不开。
下一秒，她决绝地负重前行，嘴里的话从咬紧的牙关溢出来。
“不行，你不能跟我去我家。”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刘若萌树袋熊挂臂，核心用力龇牙咧嘴。
“会闹绯闻的。”
陶意彤白皙的脸上，咬肌头一次崩的这么明显。
“啊？！”刘若萌：“我没那个意思！”
“是，我也没那个意思，”陶意彤继续走着，费力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约摸着末班巴士已经耽误没了，心情有点沉甸甸的，更觉得手臂上这个愈发沉甸甸的，语气特别不善：“那就不要找麻烦。”
陶意彤虽说最近有点小小的话题度，但是究其根本还是个小透明。
而刘若萌不一样，怎么说也是个比较有知名度的女明星，虽说年纪有点小，但是到底有不少影视和综艺作品，哪怕是现在有点负面，也不影响关注力度。
所以明智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她谁的热度也不想蹭。
陶意彤继续走着，再不说话。
看得出来是心情有些欠佳。
刘若萌挂了半天终于下来，又喋喋不休说了好多话，但是再也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她也终于看出来陶意彤心情不好，想问问，偏偏陶意彤不愿搭理她。
就在她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终于问出了一句陶意彤愿意接茬的话。
“你为什么一直往前走啊？”
“……”
陶意彤盯着前面端平的马路，穿梭在路灯照亮的一块块亮斑里。
“因为我要回家。”
听闻，刘若萌大为诧异：“啊？靠双腿走回去吗？”
“……不是。”陶意彤叹了口气：“前面两公里多就有公交车站，走快点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车。”
刘若萌对着陶意彤的后脑勺，露出了敬佩的神情：“姐姐，你真的很厉害，我之前那个狗屁男特助帮我查过你，知道你这么多年靠自己养活重病卧床的母亲，现在还要靠自己的双腿走两三公里去坐公交车回家，换成谁都没这么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吧？”
可能因为穷吧……
又一次地，陶意彤想到了姜梓昙那娟秀的字体——红色批注：因为穷。
啊……姜梓昙啊。
又想起姜梓昙，陶意彤又觉得心口一阵酸酸涩涩，好多好多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翻搅，搅合的她这几天心神恍惚。
工作的时候倒是还好，可闲下来的空档，回忆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钻空子，心口就像是漏了风的筛子，一阵阵飕凉卷乱残败的思绪。
其实在她看来，自己本质就是一颗坚强的野草，咬着牙顽强生长，逆境生长所以让她看着柔软实则坚韧。
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怼人也会不想搭理别人。
当然只有那个人除外。
“你的话太多了。”
陶意彤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说的话也比夜风寒凉。
刘若萌开始喘气不匀：“意彤姐姐，好姐姐，我们不走了行不行，我走不动了。”
她一直养尊处优，出门车接车送，现在靠双腿走了这么远，已经是极限。
“那你回去吧，我得回家。”
陶意彤还是坚定地头也不回。
刘若萌喘着粗气，冲上前一把扯住陶意彤的胳膊：“姐姐，你真要靠自己双腿走过去啊，走过去人就废啦！”
陶意彤：“废不了，我经常走。”
“怎么不听劝呢？自虐吗？！”刘若萌拔高声调刚想发脾气，瞥见陶意彤白净的脸上眉头轻蹙，立刻喘着粗气小狗作揖。
“姐姐，姐姐，咱不走了，我叫助理把车开过来，我开车送你回。好不好？”
“助理？”陶意彤狐疑的语气藏都藏不住：“你还有助理么？”
“……”
刘若萌瘪了瘪嘴：“姐姐你这么说话可就伤人了嗷，好歹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她还是拽着陶意彤的胳膊，另一只手连连打着摆子：“不走了不走了，我送你，你不要再走了。”
明明刚才是她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所有人都抛弃她，所以不怪陶意彤把她想的真的很惨。
不出十分钟，车子开了过来。
刘若萌亲自到副驾驶位置拉开了车门，顶着一张哭化了妆的小脏脸，热情无比做了个“请”的姿势。
“姐姐上车，我亲自送你回家。”
那个送车的助理就是下午偷看的其中一个，此刻眼睛和长了刺似的频频眨眼，要不是被刘若萌叉着腰骂了一句“别盯着，快滚”的话，还在原地脑内澎湃呢。
——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
车辆平稳行驶出去，助理身后的灌木丛里暗影，一个长焦镜头伸了出来，“咔嚓咔嚓”响动着快门的声音。
“……你是？”陶意彤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我姓柳，你可以叫我柳阿姨，郭晗瑜让我出来接你。”女人表明了身份。
原来是外祖母的老同事，陶意彤松了口气。
姓柳……她想起来了，这位应该是外祖母当年的副队，曾经也是有名的天才，不过后来没多久她就离开了特事局回了茅山，自此之后鲜少露面。
听说在对赵家的报复中这位暗地里动的手最多，而且没有任何人能够追究到她身上，而且这位的实力可能也已经到s级了。
“您好。”
女人凝视了她许久，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你很像你的外婆。”她轻声道，郭晗瑜那个咋咋呼呼的家伙还真没说错。
随后陶意彤就看见这位柳阿姨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符扔了出去，那张符在空中化成了一团幽绿的火光，陶意彤看到那团火光中有许多扭曲的鬼魂，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它们的惨叫。
她已经不是特事局的成员了，行事也就没那么多约束，那团不知聚集了多少怨念的火光直接钻入了李顼的脑袋里，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比死人还像死人。
第 54 章 代入
“那个……”陶意彤看了看地上快要断气的人，“柳阿姨，等我把他处理一下吧，不然之后如果调查起来你可能会有些麻烦。”
“不用。”柳阿姨瞥了地上那东西一眼，“除非你作证，否则不会有人查出来。”
换个人来说这话陶意彤或许只会觉得对方狂妄，但这位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柳阿姨说不定真的能瞒过特事局的眼睛。
陶意彤45度角看向天空，“今天晚上很和平，我什么都没看到。”
柳阿姨的嘴角似乎上扬了那么一丢丢，但仔细看过去，对方就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在这方面你比你外婆会变通。”
风染暗香萦，夜寒暖臂缠。
大雪中落了霜的窗、掩映了卧室春光的纱帘。
林林总总，静谧冲撞，恍惚迷离。
陶意彤昏昏沉沉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
冬日暖阳从薄纱的帘子透进来，温暖极了，晒热了脸颊，也烘烤的床铺热乎乎的。
她疲乏地抬了抬眼睫，入目是白皙且轮廓精致的肩头。
“……”
回过神来的陶意彤：“！！！”
她缓慢而僵硬地挪过目光，晨光掩映下，是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高挺的鼻梁上垂了一缕青丝，不施粉黛的白皙皮肤肤质匀称细腻，唇上仿佛被施-暴过后自然的嫣红。
是姜梓昙，竟然是公认的神颜影后姜梓昙。
作为刚签经济公司的陶意彤，电影学院毕业一年半捏着简历在配角堆里打转，经常碰的灰头土脸，好不容易进了这个頂级的经纪公司，默默把一姐姜梓昙当做自己遥不可及的奋斗目标。
自己昨晚，竟然把三金影后姜梓昙……睡了？！
“……”
陶意彤轻轻伸手，捞过一条宽大的白色浴巾，蹑手蹑脚地下床，赤足踩上雪白长绒地毯。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往门口溜，并沿途捡起自己的衣服。
偏偏她这个人小脑有那么点不发达，平衡能力差了点。
在绕过床头柜的时候重心不稳磕碰了一下柜子。
“咣当”一声，盛满盛放玫瑰的花瓶发出一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
陶意彤提着高跟鞋，整个白皙的肩背都绷直了，蝴蝶骨更凸显精致轮廓。
“一秒，两秒，三秒……”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没听见背后有任何响动，这才松了口气再度抬脚要走，可足尖刚点上地面……
“这位陶小姐，是打算去哪儿？”
突然响起的女声陶得很，仿佛能揉进人的骨血，轻缓还带着几分慵懒，挠得人骨头都打颤。
却把落跑被抓包的陶意彤吓得僵立在原地。
“……！”
背后床上，拥被而起的悉索声响过后。
姜梓昙：“折腾了一整夜，打算就这么走了么？”
“呵，看不出来，还挺渣的。”
“……”
渣……睡完就跑，真是好渣啊！
但自己本意只是想找个地方把衣服先穿好……
偏偏此时此刻，喉咙里一个字都卡不出来。
“……”
——真的，宇宙爆炸吧！
陶意彤的耳朵和脸颊腾一下全红了，她缓慢而僵硬地转过身子，目光所及，是床上已经半撑起身子的姜梓昙。
她仅仅因为略撑起手臂，细长的指尖儿拉上了自己垂落下去的蕾丝睡衣带，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更显得身材玲珑婀娜。
陶意彤的脸一下又红了两个度。
——怎么办，罪过罪过！
姜梓昙拢了一把自己茂密的波浪卷发：“昨天晚上你还挺凶的，今天怎么乖的和兔子似的？”
陶意彤僵立在那里，觉得肩头露出来的皮肤被风一吹，好冷。
“嗯……我，我是……”
“你是小结巴。”
姜梓昙看她答不出，直接帮她篡改了正确答案。
“……”
“既然发生，为什么不想想办法解决，比方说——如果我最近准备订婚，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她略前倾身体，手肘撑膝，修长且骨节明晰的漂亮彤手托着腮。
眸色里有种观察小动物的兴趣盎然。
订……订婚？
“……”
陶意彤吞了一口口水。
“在您同意的情况下，负责任的做法应该是……娶您！但……”
“我同意。”
姜梓昙截断了她的接下来的转折，回答的干脆利索。
“直接答应是不是看起来不值钱？但我偏偏无所谓。”
“？？？”
“……！！！”
陶意彤吓得几乎失语，手里的高跟鞋都掉了一只。
“噗嗤。”
那轻笑声轻且软，桃花眼落在陶意彤那张清纯、不染纤尘的漂亮脸蛋上。
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和谁订婚不是订婚。和你，我比较喜欢。”
“毕竟你昨晚，那么野，我还挺喜欢你这股作孽劲儿的。”
“看不出来呢，一张白净小白兔的面孔，欺负起人来倒是不含糊。”
“轰隆”一声，脑子里仿佛一片蘑菇云炸了。
陶意彤震惊了，她又开始磕巴：“别……别，您别开玩笑了。”
“我看起来很像开玩笑？”
“……”
陶意彤脸都红到发烧了，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她下意识把仅剩一只的细跟金色高跟鞋拢在胸口，把拢作一团的衣物夹在腋下，裹着一条及膝的雪白浴巾，神色如临大敌、惶惶无助，双脚脚背的筋骨看得出她浑身都在使劲。
好弱小，好无助。
“嗯，让我猜猜。”
影后表情管理一向很好，“你是打算对我负责任，对吗？小结巴。”
“啊……如果……嗯，我会负责的。”
“但是，我其实不记得为什么会这样……不、不是推脱责任，我只是想说自己没有故意想这么做……”
陶意彤一慌，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但她真的满怀歉意。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有可能想趁火打劫。
因着姜梓昙还有一重身份，高通财阀的大小姐。
为了美色为了利益，各种明面上暗地里的争夺不会少，但陶意彤哪算计得来，她三块钱一斤的水果十块钱三斤的账都算不过来。
“嗯，”姜梓昙颇有耐心地听完，好像对这个新签约小演员很了解一样：“我知道你没有，给你时间考虑。”
陶意彤使劲点了点头。
姜梓昙眼睛生的妩媚，看人的时候，眸色总会显得有几分迷离。
此刻她目光依旧落在陶意彤脸上，目光却显得尤为认真：“有什么想要的吗？”
陶意彤本来在点头，听罢拨楞鼓一样使劲摇了摇头。
蓬松的长发都有几缕搭在额角。
姜梓昙轻笑，身子略向前倾，仿佛是在循循善诱：“比方说，缺什么吗？”
“不，不缺。”陶意彤答得利索，答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姜梓昙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是吗，什么都不缺？”
陶意彤目光坚定的仿佛要入党：“是的，什么都不缺。”
“那还真是，不好办呢。”
姜梓昙听罢，略前倾的身体收了回来，重心向后，彤臂撑着身体，下巴尖微微抬起。
她看着陶意彤，看了半响：“所以，你还站在这里，是打算要告诉我你考虑好的答案了？”
“不，不是，”陶意彤反应过来，捡了鞋子快步朝门口退，一边鞠躬一边摸索着打开门，“那我先走了。”
临关门之前，她还不忘大幅度地给自己的偶像、大前辈，并且睡过的姐姐，用力鞠了个躬。
怀里的高跟鞋又掉了，接连滑落的是衣服，忙忙碌碌捡了好几次，门才给她费力关上。
目睹了一切的姜梓昙默不作声。
指尖轻轻拂过另一侧尚有余温的枕头，用气声悄悄说了句：“笨猫咪，还是认不出我了。”
陶意彤不知道怎么跑回的自己家，回到房间就关上了门，整个人无力地靠在门背后，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直到手机响起来，才把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屏幕备注是叔叔的来电。
“喂？意彤，你怎么才接电话，这个月房租你要交了啊，还有你妈妈的护理费，哎我说你一个当演员的大明星，怎么每次掏钱都这么抠抠搜搜的，我和你婶还看上了一台负离子空气净化器，想给……给你妈用，你要不抽空给买了吧。”
电话那头高亢如机关枪一样的声音终于结束，陶意彤疲惫地来到浴室。
老房子的水龙头被拧开，冷水泼在脸上，陶意彤抬头，在朦胧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少女白皙的脸颊在灯光映衬下略有几分苍白，大概是昨晚太累的关系，长睫只要略一低垂，眸底便有几分难掩的疲态生了出来。
但整个人的容貌依旧是可圈可点的精致，瓜子脸高鼻梁，眼睛形状是偏无辜的杏眼，圆圆的，眨巴起来眸色清澈，灯光下偏栗色的长直发垂在两侧肩头，在轮廓清晰的锁骨上打了个弯儿。
她自己不觉得，却因为气质真正清纯干净，演了配角校花小小地出了一回圈，被剧粉冠上“妈生脸清纯女大”的头衔。
此刻她略扬起下巴，打开领口，这个“清纯女大”的肩头便显现出一个水红色的牙印，牙印边上、颈项侧面，都是带着余韵的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招摇，刺眼。
慾感立时冲上来，倒让这个“清纯女大”名不副实了。
还没有完全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的陶意彤走出浴室，看见丢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闪烁。
她接起来：“喂？南南姐。”
经纪人扶南开门见山：“意彤，下午来趟公司。”
“啊，什么事情？”
扶南也不是只带她一个的，而是带过姜梓昙和影后一起成长起来的大经纪，手底下一线明星现在就有好几个，对比之下陶意彤就像是个吊车尾的。
此刻她听起来非常的忙碌：“你来了就知道了。”
陶意彤双手扶着电话对空气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才慌忙应声：“哦哦，好。”
临挂电话，扶南又叮嘱：“对了，公司楼下应该有狗仔，你尽量小心一点，但他们要是真堵了你问姜梓昙的情况，你一概说不知道。”
陶意彤一听见这个名字，仿佛立刻被一根细针刺到了心口，酸酸甜甜还有一丝丝悸动。
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什么……什么姜梓昙，南南姐你说什么……”
她心虚的厉害，但是扶南显然不可能会意。
“就是姜梓昙和那个名媛付沫筝……啧！”
那边座机电话又响了，而扶南显然想快点结束通话：“热搜都挂着呢，感兴趣自己去看，但记得出去说不知道、不清楚，好了就这样吧。”
挂了经纪人电话，陶意彤缓了几秒，打开了wb。
挂着热搜第一位的赫然是#姜梓昙和豪门千金付沫筝订婚#。
词条后面还有个沸。
陶意彤轻轻攥起拳头，却突然觉得指尖有点冰凉。
姜梓昙，她要订婚了？！
真好，可惜自己这里的情况恰好相反，所以借鉴不了。
陶意彤的目光注视到第二个文件，她想知道这个被标为好东西的文件内容里到底是什么。
她点开了其中一本书，看着看着，陶意彤“啪”的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那小脸更是红的厉害。
这、这是真假千金的小h文？那小丫头是不是不小心发错了，把小h文发给上司真的好吗？
陶意彤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想书里的情节，原来还有那种诱.惑手段吗？不行，她得再看看！
她又拿起了手机，看着看着，她就开始不由的将书里的一些情节套用在自己和姜梓昙身上，比如说真千金回到豪门夺取一切，包括掠夺假千金的身心，看着那一向骄傲的人只能在自己身.下发出破碎的声音，嘶……
完了，今晚彻底不用睡觉了！
第 55 章 因果
第二天一早，太阳温暖的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陶意彤睁开眼睛，眸中没有一丝睡意。
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好一会儿后才认命般坐了起来，她失眠了，如果只是失眠倒也没什么，主要是睡不着之后她就容易多想，而在看完那本书后，想着想着她就开始估算强取豪夺的成功率。
她不想将姜梓昙的温柔分给别人，如果以后姜梓昙结婚了，自己是注定没法和那个人和平共处的，到那个时候对方会不会怂恿姜梓昙把自己赶出去一个人住？
分明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可陶意彤的敌意已经大到恨不得咬死那个人了，这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如果知道了那还得了？
她长着一张禁欲感十足的脸，左眼眼角下的一点泪痣为五官增添一抹妖娆的味道，少了点过于压人的冷冽。淡淡妆容修饰过的五官精致漂亮，肤色干净，是那种很好看的冷白皮。
陶意彤对这样的长相绝对不可能认错，但跟自己“姐姐”发生关系未免太过尴尬了点，陶意彤是个体贴的人，绝对不会让旁人难做。
更不能在父母面前社死！
思及此，少女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陶意彤的音色很甜，上挑的尾音有种撒娇的感觉：“姐姐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姐姐！”
她叫的是“姐姐”而不是“姐”，明显不是那种叫亲人的感觉。
姜梓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样笑里藏刀的犀利目光让陶意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等到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轻轻推开，只见少女惊诧过后又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不再给她一丝一毫的眼神。
半小时后，吃完晚饭的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休息，陶意彤的眼神不时飘忽到姜梓昙的身上，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后者神色不明地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
陶家一向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在进去坐到饭桌旁之后两人基本就没怎么说话，只偶尔用眼神相互交流或是交锋。
“彤彤，你这次面试成功的话回来是可以待多久，半个月的时间有吗？”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名容颜秀丽的中年妇人，岁月并没有在陶妈妈的脸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哪怕已经不再年轻，嗓音也依旧温柔如莺啼。
原作里的陶母对这位假千金有了二十年的深厚感情，因此在真千金回来之后也是更偏心于陶意彤，从现在率先询问她工作的态度就能看出来。陶意彤冲陶妈妈乖巧地笑了笑，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感觉到了姜梓昙陡然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如钉子一般扎得人浑身难受。仿佛陶意彤只要说错一句话，姜梓昙就能当场上来把她生吞活剥。
不知是不是原主残存的心理作用，在面对这位剧情里非常厉害的女主时，陶意彤总会有种害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想要避开。她能感觉到原主应该是讨厌姜梓昙的，可在没有正式见面之前，两人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有什么比跟女人一夜情更尴尬的事情吗？
有，就是跟刚刚认回来的姐姐一夜情。
越过陶爸爸高大身影的阻碍，明晰的光线里，陶意彤也清楚地看到了姜梓昙冷然的神色，并没有对这个妹妹将会有更多跟家人团聚的时间有什么表示。
姜梓昙就像个被精心刻出来的冰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迫人气息。陶意彤上次看到她的大幅度表情时还是在门口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当时的陶意彤扭捏说完开场白以后，再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少女一张清冷的面容上缀着满满的……嫌弃和猜疑。
陶意彤面上不由自主地略带了点委屈。
陶爸爸神色平静：“那小彤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楚，你先留下。”
姜梓昙“嗯”了声，本欲等陶意彤走了再开口，却见少女如一阵风般又绕到了她的面前，在两位长辈的面前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往鼻尖下一递，神色陶醉地吸了一口：“姐姐晚安，姐姐的身上好香啊。”
肌肤相触的瞬间，姜梓昙本能地就想把自己的手给拉回去，但在两个长辈的注视下又不好对陶意彤太过冷漠，只得勉强抑制着让她攥住。
女孩的鼻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在她手上轻轻一点。
“啾咪！”
陶意彤偏过头去状似要在姜梓昙的脸上亲一口，在感觉到对方的本能抵触以后又隔开了几寸的距离。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转身朝浴室里走去。
APP：【恭喜完成第一个任务，奖励生存值3点！】
系统77美滋滋地奉承道：“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恶心女主，宿主您可真行。”
“那是当然了。”陶意彤在浴室里高高兴兴地脱衣服准备洗澡，感觉到身上还残存着那股疼痛的痕迹后不由得捏了捏过于纤细的腰肢，一边愤慨于姜梓昙的翻脸不认人，一边继续和77道，“小可爱，如果我表现努力的话能不能让你多高兴一点？”
“更高兴的话……”少女笑眯眯地压低了声音，“能不能有点回馈奖励？”
77在系统界算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自然比不上陶意彤“成熟老练”的茶艺，被她一句“小可爱”夸得就有点飘飘然，忙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77在这一方面格外慷慨大方：“没问题的宿主，包在我身上！”
虽然系统在她进入浴室之后就关闭了观看渠道并不能看得到，但陶意彤还是下意识地甜甜一笑：“谢谢77啊，你真好。”
姜梓昙回来以后住的房间并没独立浴室，当时的设计那边是个空余的瑜伽室，三层楼里二楼的卧室只有陶意彤和保姆客房的，陶意彤的浴室要出来往隔壁走，也就是两人现在需要共用一间。
谈完话的姜梓昙拿着换洗衣服去灯光已经暗下来的浴室里洗澡，却不想在刚刚还没来得及进门的时候就跟人撞了个满怀。柠檬薄荷的清爽香气从少女的发顶飘进她的鼻腔，见正在想心事的陶意彤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姜梓昙下意识地伸手拽住。
小绿茶的手腕很细，握在手里好像是轻轻一捏就会断裂一样，充斥满浓浓的易碎感。刚刚洗好的肌肤润滑光洁，还带了点少许的水渍，凉凉滑滑如一尾鱼。
不得不说句手感很好。
垂眸在暗处对上陶意彤疑惑的视线以后，姜梓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有些近乎粗暴地把人给甩了开来。
“姐姐！”
姜梓昙刚才用的力气好像不自觉有点大，小绿茶吃痛，在黑暗中喊了她一声。声音很轻，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鸟，扑棱着翅膀从她的身边逃离开来。
一股无端的燥意涌了上来。
她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很想说一声“谁是你姐”，但话到嘴边又被压了回去。黯淡的光线中她看不清楚小绿茶的表情，但姜梓昙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凶她指定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
之前是她太过激动，情绪都没能控制好。
五指紧握成拳霎时又松开，目光再看向陶意彤的时候，姜梓昙已经换上了一副平和的神色，甚至伸出手来在她的额头上屈指一点，嗓音柔和，落落大方：“抱歉，不小心把你给弄疼了。不然我帮你吹吹吧？”
陶意彤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惊讶于姜梓昙态度的突然转换。她没有躲闪，下一刻那柔软的指尖就已经摁到了她的头上来，很轻地在陶意彤的额头按了一按。
皮肤上沾着的水珠湿润的触感融化在女人的指尖，比正常社交更近一步的距离让彼此之间甚至都能听得到心脏的扑通跳跃，温暖的气息融化在呼吸间，陶意彤忍不住耸动鼻翼闻了闻，在她的身上捕捉到了一股香水的陌生气味。
还没等她辨认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姜梓昙就已经动作温柔地帮陶意彤揉完了额头，手指蜷曲起来，轻轻地在她肩膀上一点。
陶意彤顺着她最后小拇指所指的方向瞥了眼，心脏瞬间猛一收缩，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还在隐隐作痛的腰。
只可惜姜梓昙没再给她任何可以回绝的机会，直接打开又关上了浴室门。
望着姜梓昙卧室里散发的莹莹光亮，陶意彤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
“宿主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系统77在她从浴室出来以后就开启了观看权限，见陶意彤面色不好，连忙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关系。”
沉默片刻之后，它才听到陶意彤从喉咙里憋出来的闷闷声音，含着羞带着怯，同时还有种万分无力的感觉。
刚才姜梓昙的手从她肩膀上滑下去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瞬间之前所有的百转千回在这一刻都被陶意彤了解。
什么高岭之花高冷少女都是误解，姜梓昙的意图很明显，明明就是还想再睡她一次。
但不管究竟怎么样，她也要做个合格的任务员。
陶意彤觉得接下来想说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但为了自己的腰还能在明天能好好面试，只得豁了出去：“77，在此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
“宿主您说？”
“就是你能不能开个金手指，让女主的技术提……提高一点？”
“你把她养的六亲不认，这把刀迟早有一天也会扎到你身上。”
“是、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养的怪物早就被人抓起来的赵邺紧张起来。
陶意彤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块木雕，赵邺的意识开始恍惚，不仅是他，除了陶意彤和姜梓昙外的所有人都呈现了这种状态。
由于黑魔法的力量已经快要完全消散干净了，所以陶意彤让所有人都暂时“睡”一会儿，方便她先收集证据。
陶意彤抬手按在冰棺上，灰白的力量顺着她的手掌渗入尸体中，渐渐的，赵正志的身体上浮现出黑紫的诅咒印记。
“这是……”姜梓昙看到那些诅咒印记后只感觉一阵犯恶心。
看到姜梓昙的视线后陶意彤有些惊讶，能看见这个说明姐姐的灵感很强，不过在惊讶之后她赶忙捂住了姜梓昙的眼睛，“快别看！这玩意儿会污染精神！”
第 56 章 灵感
“快，坐到这边休息一下，还有没有恶心的感觉？脑子里有没有些奇怪的声音？”陶意彤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各种驱邪的装置，曾经战争年代特事局就在那些黑魔法上吃够了苦头，所以后来才研究出了各种道具给每名成员都配备上。
“刚刚感觉有些恶心，但是捂上眼睛之后就好多了，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姜梓昙稍微休息一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这东西就是灵感越强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陶意彤看到这玩意儿也会不舒服，只不过她有抵御的方法，但她没想到姜梓昙的灵感也那么强。
“还好还好，姐姐你看到的应该比较模糊，所以影响不大。”陶意彤松了口气。
模糊？
“可我……看到的应该很清楚。”清楚到每一丝纹路她都能画出来。
姜梓昙是从那句“不能太晚打游戏”摸过去的。
什么人啊，这么晚找陶意彤去家里打游戏？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紧接着下一句，竟然听见陶意彤说：“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
什么？！她真的要去人家家里？！
姜梓昙惊天霹雳，气得在心里殴打玩偶小猪：陶意彤这个笨蛋！大晚上去别人家是不是傻！
还是外面有人了？可恶啊！
这才十八天啊，你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招人了！
不行，得听清楚这个人是谁。
她脑内抛开了口吐魂烟的小公仔。
一点一点挤过去。偏偏挨过去电话也刚巧讲完。
姜梓昙自认伪装的很好，扶着扶手看窗外，眼角余光一直偷偷瞥身边人。
只是陶意彤还是举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
姜梓昙一时间并不敢回头，心里也揣摩——和谁讲完电话还发呆，这个人是很重要的人吗？
说起来很重要的人，姜梓昙就轻轻咬了咬牙，陶意彤难道不应该把自己当做很重要的人吗？
不对，是最重要的人。
念及此，姜梓昙忍不住，探头过去看——
看不清……
只能看见又打开了一个对话框，具体是谁看不到，说了什么更加看不清楚。
此时时刻，姜梓昙在心里怒斥公交车也不多开几盏灯，从本质上否定了戴墨镜视野会变黑这件事。
越看不清就越想看清，于是探身过去的角度越来越大。
直到两颗脑袋轻轻磕在了一起。
“……”
“……”
陶意彤眼睛瞪得圆圆的，脱口而出：“是你？！”
姜梓昙用佩戴丝绒手套的手挡住了脸颊，心想：我伪装的这么好你竟然认得出来我？
没想到，下一句就让姜梓昙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刘若萌。”
“你怎么又跟着我？”
“刘若萌？”
墨镜后，姜梓昙眉头蹙了起来，墨镜帽子也遮不住眉头夹着的不爽。
“还有，‘又’？”
“……”
哪怕只有几个字，却足以让陶意彤心口发紧。
她略躬身探头过去，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那黑超墨镜抬起来一点点，看见了姜梓昙潋滟的双眸，以及略垂眸、投过来不悦的眸色。
“……”
陶意彤指尖都有些发麻，连忙放下墨镜，顺道掐了自己脸一把。
“嘶——”
好痛，不是做梦。
这才好不容易蹦出俩字。
“是……您？”
这话说得颤抖，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如出一辙。
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扬。
——姜梓昙坐公交车，这简直是天下奇闻，不对，组合在一起应该是，姜梓昙坐公交车来找自己，还易容乔装，这才是奇闻里的奇闻吧？
娱乐记者都不敢这么写。
半个月以来，心情的阴霾一扫而空。
陶意彤不知为何，自己此刻心底的雀跃竟有些压不住的趋势。
心口都汩汩冒着甜，想多说两句，略偏头过去，就看见姜梓昙认真抓着把手认真生气的样子。
——穿成这样，目标不是更显眼吗。
车辆继续摇晃着，疲惫的人们只是瞥了瞥她们这边，并没有过多探究。
昏暗的车厢里，姜梓昙扶着把手，生气地望着窗外：“什么时候下车？”
陶意彤被这句话拉回思绪，这才想起，慌忙抬头看了看站牌：“哦哦，下一站。”
不出三分钟，车辆到站。
“叮咚，”广播中英文播报讯息：“车辆到站，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
陶意彤和姜梓昙随着人流从后门下了车。
陶意彤还不忘一直护着姜梓昙，不让别人碰到她，直到上了站台，姜梓昙才回过头，很要命地问了一个问题。
“你刚刚叫我什么？”
“……”
陶意彤答不出来，微笑看着对方试图萌混过关，但姜梓昙打扮得黑的要命，此刻摘了墨镜口罩，脸臭臭的，站在那里气势也完全符合这一身的凌冽气质。
陶意彤嗫嚅了一阵，也只是把手揣在羽绒服兜里，来回捏那无辜的手机。
“我知道是我伪装的太好了。”
姜梓昙笃定开口。
——是真的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不接受辩驳。
说话间，姜梓昙朝她走了两步，抱着手臂抬着下巴。
“但是就能因为我伪装的太好，你脱口而出的就是另一个人？”
“所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这句话落在夜风里，带着点醋缸子里刚捞出来的酸涩。
“不，才不是，”陶意彤赶紧否认：“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姜梓昙的声音闷闷的：“叫你大晚上去家里打游戏的普通朋友？”
“你都没有和我再打过游戏！”
这……
这简直有口说不清。
“我想起来了，刘若萌，不是在片场……”
姜梓昙眉头又蹙了起来：“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发展这么好？”
陶意彤措辞了一下，解释道：“我后来在片场遇见她，听到她讲电话，知道她的两个流浪动物救助中心没有资金供应，所以我在考虑帮她筹备动物救助的直播……”
“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发誓！”
姜梓昙的目光在墨镜后面，看不清楚情绪。
半响，才听她慢悠悠地问：“真的？”
“真的！真的！”
听起来有点松动了，看来自己解释的还算清楚，万幸万幸。
没想到陶意彤刚刚松了口气，手机又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偏巧那手机在兜里被她无辜把玩，来了电话立刻就接通了，还要死不死地点到了公放键。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
“我刚刚特意去搜了你过去的角色看，姐姐你演技太棒了吧！”
“我现在简直越来越崇拜你了！”
“芜湖！姐姐赛高！”
刘若萌大呼赞叹的声音在空旷的夜幕里清晰的响起。
“……”
这次换陶意彤兵荒马乱了，她掏出手机，随便搪塞两声就打算挂电话。
“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没想到刘若萌嗷嗷的声音根本压不下去：“哎呀姐姐你干嘛呀，微信你也不回我消息，我才打电话问的呀，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我家，我买的新游戏手柄可好用了！还有好吃的，你想吃啥，我让助理给你都买回来，姐姐你理理我啊，你忘了你还打过我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千万不要再说下去了啊！
刘若萌的声音被挂电话的红色按键截停，戛然而止在空荡荡的候车站台上。
姜梓昙又重重戴上了墨镜，转身就要走。
偏偏晚上光线不好，一走路就当即崴了一下，下一秒，身体就陷入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
陶意彤抱着姜梓昙，耳根发烫。
“当心。”
“……”
细腰上的手臂虽然纤细，但是有力量，身体的香气没有被外物侵扰，是混合着体温的体香，是陶意彤身上好闻的味道。
姜梓昙抿了抿嘴唇，吞咽了一下稍显干涸的喉咙。
她抬手，还是推开了陶意彤：“去抱你的刘若萌，别挨我。”
陶意彤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不去。”
姜梓昙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去？”
“我去了你不就摔了？”
“……”
这出言就让姜梓昙心软成一滩春水，偏偏嘴硬如秤砣。
“就让我摔！”
陶意彤想笑不敢笑，嘴角有点压不住：“我不敢。”
“为什么？！”
“我怕你发脾气。”
“……”
姜梓昙再次在心里殴打小猪公仔：我脾气有那么大吗？
有吗有吗！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那天夜里的事情。
姜梓昙还是习惯性抱着手臂：“一块钱说你再不去找它，它就绝食抗议离家出走找妈妈了。”
“一块钱还好吗？”
“你就问一块钱，不问问我吗？”
“那你……”
“我也想你了。”
“……！！”
陶意彤的眸子瞪圆了几分，看着姜梓昙的时候略有一丝恍惚，白皙的皮肤上爬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所以今晚去我家里。”
依旧是那个单刀直入的姜梓昙，但是说完“想你了”，竟然也有一些不好意思，略侧过身去。
“咳！今晚去我家里，我们商量一下一块钱的教育问题。”
“它……”陶意彤试探性地问：“又做坏事了？”
“不止啊，”姜梓昙唇角轻扬：“简直是‘坏事做尽’。”
那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指尖点了点陶意彤鼻尖，逗小猫儿似的：“和你一模一样。”
陶意彤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那好，我们回家吧。”
竟然真的答应了？
姜梓昙对于这突然的松动有些诧异，但还是打算顺水推舟，随便“嗯”了一声，“走吧。”
路灯下，两道修长清矍的身影贴的很近。
橙黄的光把地面上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看起来亲切旖旎。
但还是少不了吵吵嚷嚷。
姜梓昙在人前女神，在陶意彤跟前就完全不用端着，话非常密。
“哎哎，走这边。过马路。”
“我提前把车停到这边的地铁口停车场了。”
“我哪知道你坐哪一趟车，这不得来来回回坐好几趟找吗？”
“笑个毛啊！”
姜梓昙气哼哼地往前走，没两步又因为视物不清差点摔跤。
她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老佛爷似的抬起了手：“来，扶着我走。”
陶意彤笑吟吟地做了个万福礼，上去托住姜梓昙的手腕。
两人穿过斑马线，去路对面取车。
刚好一个大妈带着自己的小孙女擦肩而过，很赞许地和自己孙女说：“瞧见了没有，好人好事。”
“这个姑娘不光长得漂亮，心也真好，搀扶盲人过马路呢。”
被搀扶戴墨镜的姜梓昙：“……”
自己很幸运，就算众叛亲离，那也还有她愿意陪自己走下去。
路上，陶意彤和局里说了一声，诺琳亲王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过来了，收到魔法阵后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定了这个东西出自她某位兄长一族。
因为每一位吸血鬼亲王都有真祖赐予的部分力量，所以100多年前亲王们为了夺取兄弟姐妹的力量引发了战争，诺琳就是那个时候来到了海市。
现在境外还活跃着的亲王仅存三位，他们现在成三足鼎立之势，谁都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和另一方打起来，那么第三方就会趁虚而入，因此他们暂时妥协，并把目光放到了远在海外的小妹妹身上。
诺琳的战斗能力在13位亲王中不算太强，但她的能力却有些bug，另外三个都在觊觎她的真祖之眼，只是苦于她被华国官方庇护，所以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所以这次的事件也有可能是他们为了让诺琳失去官方的庇护而设下的局，甚至可能30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赵邺又或是他身边的人是他们选中的棋子，只是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饕餮之乱，让整个计划拖后了那么多年才能实行。
当年……安渝的队长和副队在上战场之前将队里需要操心的几个人托付给了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保证她的平安啊。
第 57 章 手链
“所以，安渝也是你们的人？”诺琳往沙发上一靠，哥哥姐姐们想杀她不奇怪，只是她看好的小辈不是探子就是内鬼，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沮丧。
“因为您有很大的嫌疑，为了谨慎起见我们不得不对您进行调查，见谅，安渝也是为了揪出你们族里的内鬼……”陶意彤解释道。
诺琳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解释了，道理她都明白，也没有怪她们的意思，本来她因为识人不清、管不好族里的人就已经够丢人了，要是再和老朋友家的孩子一般见识，她诺琳估摸着能成海市的笑柄。
可惜，安渝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但她是特事局的人，自己恐怕挖不了墙角，如今她又一觉睡了20多年，当初本就严峻的局势现在更让她有些看不清了，现在还有几个能信任的族人呢？
诺琳没有时间一个个的试探，所以她准备培养新人，她本来想将安渝培养起来接替卡特侯爵的位置，成为自己新的心腹，然而现在她又无人可用了。
诺琳轻叹了口气，她想起很多年前老朋友对她说的话，真祖赐她能够看穿万事万物的眼睛，可她偏偏看不透人心，那家伙一语成谶，却没能实现当初的承诺。
陶意彤坐着姜梓昙的车，偷偷观察姜梓昙的后视镜。
看见那辆白色吉普一直跟着她们，终于打破了宁静：“扶南姐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姜梓昙目视前方开车，闻言也瞥了一眼后视镜。
“嗯。”
她简单回答了一声，停了停，开口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复述机器：“你回家那会，扶南给我打电话，说是老家来人，带了走地鸡，她家里人煲了花旗参鸡汤，要给我送一罐。”
她平时懒得说话，一说多了就愈发懒洋洋的。
偏偏这话里有些字眼让陶意彤很在意。
“所以，”陶意彤试探性地问：“您那会就和扶南姐说了我家的事情？”
念及此，陶意彤突然想到刚刚的一幕。
扶南解决完了事情，转头看向她。
“意彤，你和我到一边，我们说几句。”
“好的南南姐……”
对扶南即将要说的话，陶意彤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所以回答得有些暴露出底气不足。
可偏偏她的底气不足，却让某个人特别有战斗性。
“要说什么，不能当着我面说？”
“……”
“……”
扶南和陶意彤同时转过脸去，望着那个有些不爽地抱着手臂，一身仿皮草的奢丽穿搭，无惧寒冬露着一截雪白大腿，踩着过膝靴，披着波浪长发，那耀眼又张扬的姜梓昙。
想来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是这会强拉陶意彤去远处再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扶南只好拉着陶意彤尽可能离远了几步，这才开口说道：“意彤，虽然今天的事情是解决了，但是也基于刚好我给她打了电话，这件事情才没有往更坏的地步发展。”
“嗯，是……”陶意彤敛着长睫，手指在兜里悄悄绞着那粗大的封兜轧线。
扶南叹了口气：“她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但是今天事情解决了，明天呢？后天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呢？我不能解决所有。”
“……”
“我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起初她家里不同意，她为了证明自己可以，拼了命，只要角色需要，户外零下的气温，就往结了冰的野湖里跳，能在27岁走到三金影后这个位置，除了她的天资和悟性，也和努力脱不开关系。”
“她看起来是挺无所谓的，但真的无所谓吗，你有考虑过吗。”
“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吧，你签的合同条款里……你也答应我说不会谈恋爱，但你还是和姜梓昙……”
“我们，没有……”
陶意彤本来想说我们没有谈恋爱，偏偏姜梓昙的声音先她一步，在二人身后传来：“我们没有谈恋爱。”
此言一出，二人都转头看过去。
姜梓昙撩了一把自己蓬松柔顺的波浪卷，“我们只是在谈协议结婚的事情。”
“……”
震惊来的太突然。
扶南的嘴都张成了“O”这个大写英文字母形状。
半天才找回语言功能：“协议……结婚？！”
起初还是十分不信。
直到陶意彤纯洁且单纯地补了一刀：“不是订婚吗？”
扶南内心：小熊猫贴墙“啊？”表情包。
姜梓昙：“可以先订婚，再结婚。”
然后扶南内心表情包变成了小熊猫陀螺飞速旋转：“啊————！！”
陶意彤想说什么，姜梓昙轻抬彤指制止，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而且是我强迫她的，她不同意我就缠着她。”
最后的最后，扶南那只小熊猫飞上了天，带着惊声尖啸，化作了一颗转瞬即逝的星星。
“你们玩的这么大吗？”-
车里，姜梓昙想了想陶意彤的问题，比较认真地给出答案。
“不用担心，也没有说那么多，毕竟你不说，我知道的也有限。”
听起来她还是有点介意陶意彤不告诉她在剧组遭遇的事情。
只是陶意彤心中还沉浸在刚刚被扶南“点拨”不要谈恋爱的话里，所以并没有听出姜梓昙语气急转直下的不爽。
她咬了咬嘴唇。
“那么……”
“您是和扶南姐，怎么说的呢……”
只因她最不想姜梓昙知道的情况，好像姜梓昙终于了解到一些端倪。
而且她也不想让扶南知道太多，她怕……她怕扶南知道她家庭情况，会极力反对姜梓昙和她在一起。
不过……姜梓昙算是和自己在一起吗？
不是说协议，协议界定的范畴，可和谈恋爱一点关系都沾不上。
连她们双方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她们没有谈恋爱。
可自己也实打实地给姜梓昙造成了麻烦，说不好以后还有更多困扰……
黯淡的星星去接触皎皎的明月，被照亮是美好的，但背光的阴面里，总会隐匿着自卑的吧。
姜梓昙趁着红灯，瞥了陶意彤一眼。
红灯变绿，姜梓昙踩了一脚油门，车尾灯熄灭，超跑滑行了出去。
“没太说你的事儿，只是说了我打算做的事。”
姜梓昙打算做的事……听起来就有点不简单。
想当年她可是把一个跟踪她的男私生饭的单反镜头塞回了那人的嘴里，热搜挂了两天，也完全不惧怕掉的那些粉。
幸亏叔叔遇上的是扶南，也是他的福气。
陶意彤白嫩的手指尖戳着掌心。
咬了咬水红色的唇瓣，终于开口：“我不去您那里了吧。”
“什么？！”
前方红灯，姜梓昙这一脚刹车实在给的又快又猛。
差点让后方的白色吉普追了尾。
红灯刺目的红，倒计时的数字好像宣告死亡似的狰狞决绝。
姜梓昙回过头，眸色复杂地盯着陶意彤。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陶意彤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不去您家了，我可能以后都没办法去照顾一块钱。”
“如果您觉得麻烦，可以抽空让工作人员把它送到我们剧组，我会想办法再找领养。”
姜梓昙皱着眉头，原本妩媚的眸子里，多了几分锐利之色。
只不过陶意彤此刻敛眸，静静说话，看不到姜梓昙眼底藏着的那抹忧伤与黯淡。
“如果您都不喜欢的话，我今天去您家里把她带走。”
“滴滴滴！！”
后方车辆发出了不满的喇叭声，甚至还有人，在扶南的白色吉普后面降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叫嚷：“行不行啊！没有你喜欢的色儿啊！”
“绿灯了还不走啊！干嘛呢？！”
“会不会开车啊！”
姜梓昙手捏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着白。
她根本没有在意身后响彻天的喇叭催促声，或者说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只是双眼满含看不懂的情绪，注视着陶意彤。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这话出口以后，又是难捱的沉默。
离得很远的那些嘈杂，似乎都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音效。
陶意彤思索片刻，终于抬起眼眸，迎了上去。
她杏眼本是温和柔美的走势，这会眼睛里有了坚定的眸色，眼角便略锋锐。
“我本意并不是这样，只不过……只不过这样似乎更能杜绝给您找麻烦。”
“一块钱我会带走，以后也会尽量少出现在您面前……”
说起不添麻烦，其实一块钱就是最大的麻烦。
偏偏这个麻烦谁也无法舍弃。
“不行，”姜梓昙终于收回目光，目光透过略有低垂的长睫，盯着前面的马路：“一块钱是我的猫，连名字都是我取的，你凭什么带走。”
“……”
“那……就拜托您照顾它了，我先走了。”
“咔哒”一声，车门开关被扣动。
那辆红色跑车再度以那种嚣张至极的方式，掀起车门。
顿时，一大片冷空气灌了进来，让陶意彤指尖轻轻战栗了一瞬。
她下车，站在路边人行道的台阶上，对着正在缓缓闭合的车门鞠了一躬。
“辛苦您载我，再见。”
“……”
无人回答。
姜梓昙用实际行动作为回应，车门还没关好，那轰鸣的马达就已经带着车辆凶悍暴戾地冲了出去。
车子消失了，扶南的白色吉普刚刚起步，又赶上一个红灯，她降下副驾驶车窗，看着陶意彤，说不清眼神里有什么，但确实复杂。
还有一种棒打鸳鸯的负罪感。
陶意彤也对扶南鞠了一躬。
“对不起南南姐，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你放心吧，不该是我的，就不应该肖想，这么多年我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我还是会继续努力工作的，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
过往种种一直都靠自己，现在也一样，双脚踩回地面，好好努力走下去就是。
扶南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她笑了笑，升上了车窗。
路口的红绿灯变绿，扶南的白色吉普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陶意彤静静凝望着那黑洞洞的夜幕，心中的酸涩翻滚，仿佛压都压不住。
她曾经离月亮那么近，可是自己是一颗尘埃，靠近皎皎月光的自己，被照耀得露出了泥土尘埃的本质，才更像一个笑话吧。
过往种种，包括那一夜，就当做一场绮丽美好的梦吧。
而在另外一边，被医生们惦记的姜梓昙已经成功取得了项芸的信任，小姑娘知道姜梓昙是陶意彤的姐姐，前几天批下来的知情人特权申请就是这位，于是只要姜梓昙询问的内容没有涉及到机密，她都会毫无保留的告知姜梓昙。
“陶队长啊，她很厉害，漂亮又帅气，我们队里的人几乎都很崇拜她，她的实力在其他s级异能者中都是最顶级的那一批，有她坐镇我们就能安心了……”项芸对着陶意彤一顿猛猛夸，夸得姜梓昙都觉得她口中的彤彤和自己了解到的人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彤彤身上还有更多小惊喜等待自己发现？
当然了，陶意彤在她面前像猫一样娇俏粘人的模样其他队友也没见过，如果哪天她的队友们看到了，说不定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然后倒头就睡。
“但是啊，其实我们一直都很担心……”项芸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哀伤，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任队长。
他们一队队长，h省守城者的这个位置像是有诅咒一样，短短20多年的时间就牺牲了三位，全都不得善终，现在可是和平年代，其他哪个省份会像他们这里一样啊？
所以他们都有些害怕，怕这位对他们同样很好的队长也会陷入那奇怪的诅咒里，尤其在无意中得知陶队的体检结果不理想后，项芸莫名觉得那诅咒又追上来了……
第 58 章 噬命
“担心什么？”项芸迟疑着一直没开口，姜梓昙只能追问，她明白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没、没什么，哈……您不用放在心上、不用放在心上……”想到队长嘱咐自己不要在这位面前说些消极的话，于是她只能干笑着岔开话题。
但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哪里是姜梓昙道对手，她想套的话项芸根本守不住，不出一会儿小姑娘便红了眼眶表示陶意彤之前的体检情况不算太好。
她的异能可以说无时无刻不在慢慢汲取她的生命力，更严重的后果项芸都没敢说，陶意彤身上一直带着实时能量监测，就是为了防止饕餮反噬夺走她身体的控制权。
谁都不想看到当年饕餮之祸重演，所以一旦陶意彤有失控的征兆或已失控，特事局就会率先处理她。
没人想这么做，但这确实是将伤亡降低到最小的唯一做法，饕餮的力量本就很强，如果再加上陶意彤本身的力量那就会是一场比27年前更可怕的灾难，当事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但他们这些外人看不开。
项芸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结果却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人踉跄了一下，吓得她以为自己闯了祸。
“您、您没事吧？赶紧坐一下吧……”她怕队长恐怕要揍自己一顿了。
“那就……”
“把她的剧情删了。”
这句话落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第一时间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刘若萌说了什么，待到有人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几个编剧已经被叫到了跟前。
“不是，刘小姐，我们剧情这边已经一改再改了，你现在这场戏要是不要女官上，这剧情就出bug了啊！”
执行导演是真的气得有点咬牙切齿，但碍于自己只是B组的执行导演之一，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刘若萌听别人讲话声音越拔越高，都不用助理再撺掇，脾气瞬间就点燃了。
“护着是吧，这场戏没有女官就bug了？那我要全部都不要这个女官，岂不是就不会bug了？”
她这句话之后，又是全场的沉默。
陈导演捏着的剧本筒都皱得展不平了，眼看着几句话不对付就要出大麻烦。
刘若萌一听高导，立时把脸转到一边去，一个助理立刻递上了镜子给她照。
另一个助理心领神会，知道是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站出来说话。
“您别拿高导压我们，我们艺人进组也三周多了，剧组这边一直配合不得当，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哪怕昨天刻意延时拍摄，我们小萌姐也一直很敬业陪着‘圣皇后’拍了N多场，现在只是按照实际情况小小地调整一下剧情，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就是的，我们也是为了剧情服务，这个高光时刻给主角有什么不可以的？”
“再说我们小萌姐可是一番……准一番，多一点镜头，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又没有因为拖延收工额外收过你们费用，知足吧。”
这些助理七嘴八舌的，把陈导和另一个执行导演叨叨的头晕。
终于，另外那个执行导演实在招架不住，扭头看陶意彤，“小陶，你怎么看？”
陈导演胳膊肘搡身边同事一把，“你问她她有什么办法”这句话责备的话还没说完，陶意彤的回答便清亮亮地响起。
“我不同意删减自己的角色。”
此言一出，大家都抬眼望过去。
陶意彤表情很淡然且平静，开口吐出的每一个音节却好像掷地有声。
她虽然好说话，但不会逆来顺受，任人欺凌。
该讲理的讲理，该争取的争取。
说话时眸中坚定，亦是不卑不亢。
“我是和剧组签的合同，非要换或者裁，也应该是剧组负责人来和我沟通，和旁人没有关系。”
“说到底大家都是同样的工种，协作完成工作罢了，我和你没有直接的劳务雇佣关系。”
她之前上学的时候跑一些草台班子贴补家用，也不是一次两次遇上无良剧组，专门研究过劳动法。
刚开始大家没反应过来，直到服装组姐姐带头说：“就是就是”，大家才一句接一句地应和。
“什么？”
刘若萌脸上实在挂不住，万万没想到陶意彤这个小虾米能这么硬气，差点气得站起来。
随后她气哼哼地一跺脚：“好好好，是觉得有靠山，可以和我叫板了是吧。”
她说的靠山自然是姜梓昙，但别人乃至陶意彤都不清楚她这句的虚实。
那位男特助又凑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刘若萌第一反应是瞪大双眼，斜着看了助理足足三秒：“真的要这样？”
“是啊，咱们没什么资本和姜梓昙抗衡，但是收拾个陶意彤还不简单？”男特助眉眼抑郁且狠毒地剜了刘若萌的侧颜一眼：“这可是她非要给您搭戏的。”
刘若萌还是将信将疑：“这……行吗？”
“放心吧，我这个主意，付沫筝小姐知道了一定解恨。”
“啪”地一声。
刘若萌咬牙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指着陶意彤大声说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后悔，我数三声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一……”
“三！”
“好！我不删你，但你可千万别后悔。”-
“咔！”
监视器后面，高导举着喇叭喊了一声，“这场不错，休息十分钟，场务准备下一场调度。”
工作人员立刻如火如荼地忙碌了起来。
阮梦卿一身华服，从摄影机前点位走出，立刻被特助搀扶着往休闲椅方向走。
她这边A组是主力拍摄区域，眼看着助理来扶她，她摆了摆手，提着繁重的裙摆去了监视器后面。
“高导，这场看起来有没有问题。”
阮梦卿语气温和，没什么架子，但是举手投足自然而然显露出雍容姿态，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高门贵女四个字实在完美契合。
“哦，梦卿啊，不错，难得这么多年还这么敬业，每次拍完一条都来看效果。”
阮梦卿一双杏眼很标致，眼尾微微上挑，更多了几分岁月馈赠的锋睿。
她对高导淡然笑笑：“是应该的，我要为我演的角色负责。”
高导听了无奈地笑着摇头：“隔壁组要是有这么省心就好了，我就不愿意去那边看，鸡飞狗跳的。”
阮梦卿了然微笑：“嗯，昨天见识到了。”
“希望今天不要再作出什么事儿，”高导摘了眼镜，捏了捏自己太阳穴：“好在B组那边剧情不多，一些零零碎碎的凑合过去就行了，剪的时候可别再给我找事儿我就阿弥陀佛了。”
“哎？梦卿，你今天没场次了，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后面演员的戏？”
阮梦卿：“高导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刚好我女儿一会要来探班，我也在这等等她。”
高导：“行，你刚好帮我看看B组的这个本子……”
两个人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也都对电影拍摄有自己业内专业的见解，说起话来分外投机。
正翻着那边的本子，阮梦卿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感觉B组这梗概和分镜剧情有点逻辑不通顺？”
“嗯？是吗，哪里我看看。”高导重新把眼镜戴了回去，接过分镜册子，认真开始看。
“果然，之前总觉得那边剧情捋的有问题，这样看起来，问题还不小啊。”
“嗯，不知道最新版的剧本是什么样的……”
高导对一旁的工作人员招招手：“把陈副导演和B组编剧主管叫来。”
“叫他们带上最新的剧本，如果有飞页也都带上。”
此刻，突然远远地就听见一声叫喊。
“母后！”
这声音温软娇娆，带着玩笑的口吻，却像是完全不介意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骄矜的一面。
阮梦卿抬头，眼角眉梢已经盈满笑意：“沫筝，你来了。”
待看清楚身后的情况后，阮梦卿刚刚舒展的眉头却再度轻轻皱了起来。
付沫筝身后跟着好多举着长|枪短炮的娱乐记者，还没到跟前，那“杀死菲林”的咔咔声就已经起此彼伏响起，镁光灯更是闪成一片。
娱记们每个人都跃跃欲试要上前来争第一个发问，有好几个自媒体人已经举着直播镜头，忍不住越过了付沫筝……
“《王朝列传》第七十四场第一镜第一次，action！”
场务打了板，镜头卡拉拉开始转动电子胶卷。
陶意彤扮演的乔女官手执白彤笏板，走上前来，对着刘若萌扮演的公主躬身一礼：“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她紫衣飘飘，肤若凝脂，被姐姐们重点化过妆的脸颊，更显得五官精致。
刘若萌斜眼看陶意彤，恍惚间似乎被美貌刺了一下眼球。
她没有接话，反倒是绕着陶意彤转了一圈，方才站定。
“查的怎么样了？”说话间还刻意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陶意彤大半身形：“看你言之函函的，在我看来却漏洞百出，当真不是你糊弄我吗？”
言之凿凿……
陈导演在监视器后面扶额，无声叹气。
——最后面半句，还是这“小公主”自己加工的，那个文言文格式的台词大概是忘了，硬给过后期口型恐怕都对不上。
这刘小姐皮肤偏黑但实打实长得好，却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演戏。
陈导演本想对着刚开始录没多久的场内喊“咔”，没想到刘若萌却先出了手。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道具茶水，掀开盖碗，直接对着陶意彤的脸泼了上去。
“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本公主要你何用？”
“哗——”
现场的人都控制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卧槽，没有这个剧情吧？！”
“这特么太过分了吧，刘若萌之前确实挺颠的，但今天怎么颠成这个样子？”
连那些尖酸刻薄的助理都一个个面面相觑，全都愣了。
只有那个男特助在抱着手臂冷笑。
陶意彤满脸都是水，水珠顺着她高挺的鼻梁和白皙的脸颊，顺着下巴一簇一簇地往下滴。
那白皙如彤的脸上咬肌的形状都绷了出来，而她却依旧捏着朝笏，站得肩背端平。
陈副导演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喊了一声：“咔！”
“刘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他从监视器后面站起来，用攥成纸筒的剧本指着刘若萌。
大概因为生气的关系，纸筒都微微发着顫。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刘若萌丢开空了的盖碗。
她脾气骄横，被导演吼了第一反应是凶回去。
“怎么啦，手底下一个小女官办事不力，作为主子，惩罚一下奴婢，有什么问题吗？她有什么好，你们怎么都向着她？！”
“你说有什么问题？剧本上是这么写的吗？”
反正是做了，刘若萌发现自己被训斥一生气就开始嘴硬。
“之前我警告过她叫她拿酬劳走人，她不听，硬要给我搭戏作配，自己找的。”
“我今儿就是泼她陶意彤了，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莫局就是干审讯出身的，陶意彤没有怀疑专业人士的判断，只说如果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记得第一时间告诉她……
忽然，有一双温热的手心捧住了她的脸。
陶意彤下意识抬起头，让姐姐抚摸着自己紧绷的眉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姐姐的神情好像……变得对自己更加怜爱了？
因为她平时就一直在享受来自姜梓昙的温柔，如果说之前的怜爱值是一百，那么现在就突破了上限，只不过因为之前她享受的足够多，所以现在多了一些也不怎么明显。
“刚刚我听他们说另外一个人救回来了。”姜梓昙柔声道。
“那就好……”陶意彤感到庆幸，“等会儿我和医生说一声我的朋友会来帮忙，到时候他们一起制定一下治疗方案吧。”
不远处的走道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看到那些刺目的鲜血，陶意彤下意识紧握着姜梓昙的手，就像生怕将她弄丢了似的。
第 59 章 感情
在那次事件之后，陶意彤就有一种预感，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食人魔那边有些急了，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别说挑衅的行为，就连什么大动作都没有，这次的行为倒是稍显不擅长，不像是食人魔的手笔。
从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对面偶出昏招，像是有不同的人在背后操作，陶意彤甚至怀疑真正的食人魔可能在这段时间无法完全主事，所以它将权利下放给了别人，这才露出了许多破绽。
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让它顾及不到外界的敌人，甚至管不了手下的那些人把破绽暴露给特事局？
之前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陶意彤都没有现在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陶意彤从来不敢小看自己的直觉，第六感救过她很多次，所以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进行分析之后得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惊悚的猜想。
与其对等的，是不是它花费了20多年的时间用来等的姜梓昙呢？
话毕，古怪的沉默将两人笼罩起来。
陶意彤受不了这个氛围，看着她。
姜梓昙明显没什么触动，浓密睫毛垂下，散落一层扇形阴影：“嗯。”
陶意彤皱起眉，直觉大概有什么误会：“你不信？”
姜梓昙摇头，抬眼，眸子漆黑：“没，我信。”
她当然相信。
也只可能是这一个原因，眼前这位大小姐才会心血来潮对她施恩。
当然，这份“殊荣”，随时也会转移给另外的人，毕竟姜梓昙自认，比她开朗温顺，同时又日子过得很苦的大有人在。
陶意彤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听她说信，心里还挺高兴：“那你快吃！”
“那个配角已经就位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演小公主的演员还不到啊？”
“不知道啊，那个陶意彤已经带着妆在假山上坐俩钟头了。”
假山下面，两个工作人员手里都捏着剧本，手上还不停摆弄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焦急。
这是一个呼声很高的古装剧剧组，之前陶意彤临时被通知试镜，试镜一次就现场定了她，此刻她的任务就是顶替和B组女主演闹掰了的女演员，演一个台词不多的女官。
这会早已经上好妆造，爬到了假山上就位。
她还在想剧本，想久了早就琢磨透了，精神跑毛，自然而然开始想那晚姜梓昙挠着她的下巴、逗小猫似的对她笑的样子。
此刻朝阳早已经爬上天际，东方湖蓝色的天空映着一片油画般的橙红。
仿佛那远远的天光就映着姜梓昙的模样，那么远，却那么近，照的脸色暖洋洋的。
——距离那天被当小猫挠下巴，已经过去一周了。
天气虽有回暖，但到底还是冻手冻脚。
陶意彤穿着一身紫色蟒袍，头上戴着女官乌纱帽，这会正托着腮，望着炽烈的朝阳，叹了口气。
听她叹气，假山下那本来就神经绷得很紧的俩人，这会闻听脊背都绷直了。
他俩小声嘀咕：“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了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哎呀，这可怎么好，再闹起来可怎么办。”
陶意彤调整了一下姿态，改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
已经一周了，不知道一块钱好不好，要不然今天收工以后，试着联系一下姜梓昙？
姜梓昙的那个对话框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机里，还是那句：【今晚来我家。】
一周没联系了呀，是不是还生自己的气呢？
那晚姜梓昙和她说：“我养你吧。”
她不假思索地说：“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长久的沉默之后，姜梓昙几乎是按着怒火在问什么“幼时有没有去过夏令营”的问题。
可惜话问到一半，叔叔就打电话要求她回家照顾突然醒来的妈妈，因为婶婶要回去给小侄子煲鸡汤，没人看火可不行，他们只等她一个小时……
姜梓昙就这样沉默地目送自己离开，身边就是小心翼翼地缩在沙发椅上望着她的小猫……
陶意彤有点想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了。
而且，她的思绪还不停飘回那天晚上。
她还记得姜梓昙手指的温度，好像被摸过的皮肤都发热。
——被挠下巴挺好的，原来当某个人的小猫还挺幸福的。
念及此，陶意彤对着朝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
“嘿嘿~”
“……”
“完了完了！叹完气咋还笑了呢？”
另一个拢着嘴用气声回：“这估计是生大气了！”
“哎呀，快快，再打个电话催催，一会再罢演找不来这么好的女演员顶替了。”
“催啦，反倒被助理阴阳一顿不敢再打扰。”
另一个说完就捶胸顿足。
“演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公主啊，传奇影后息影二十年，看咱高导的面子来客串皇太后，人家不也早早的在A组那边配合工作吗？”
“就是，现在的演员怎么这么多不敬业的。”
“哎，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这个陶意彤不就挺好的吗，我瞧着她的剧本都认认真真画满了标记和备注——自己画的——不像那些爱豆偶像让助理画完再去买水军吹。”
“可不，我看了简历了，人这可是科班出身。”
“真敬业。”
“还好看。”
“这个B组女主演是她该多好。”
陶意彤哪里知道自己楞个神的功夫，下面两个人已经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远处响起了号角吹起的声音，苍凉悠远，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陶意彤也侧过头，朝着另一侧布景张望。
“听说今天A组拍大场面。”
她托着腮观望，自言自语。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名站在高台之上，一身红衣似火的盛装女子身上。
她满头珠翠，头戴凤冠，俯视朝臣，双手一抬，“众卿平身。”
气势与气质卓绝。
“那就是导演请来压轴的影后阮梦卿前辈吧。”
陶意彤忍不住仰起颈项，仔细观望。
为什么这么想看，因为这位就是姜梓昙的正牌未婚妻付沫筝的母亲，被誉为传奇影后的阮梦卿。
美食的力量是强大的。
到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姜梓昙在听到明天也要出去玩的提议后，犹豫两秒，点头同意了。
“不过明天我要送我弟弟。”
“没事，”她冲她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以后只要是陪我出去玩，你弟弟就由你妈负责接送，你什么都不用管。”
姜梓昙被这句“你什么都不用管”说的晕头转向，恍惚忆起以前听邻居们说过的小白脸的故事，急忙甩了下头挥退这奇怪的异想天开。
对方还又加了句：“你就陪我吃喝玩就可以了。”
姜梓昙：……
姜梓昙有些无话可说，待到下楼，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都罕见的有些心情焦躁。
姜梓昙眯了眯眼，后知后觉回忆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半夜惊醒过了。
因为自大小姐搬过来后，再也没有从楼上响起过扰人的噪音。
她翻了个身，余光瞥见放在床头桌上的那本封面诡艳的书。
手指微蜷，半晌，姜梓昙起身拿起书翻看起来。
——
“姜梓昙呢？”陶意彤问。
陈慧淑刚送完孩子回来，昨晚一顿肯德基就让她对眼前的大小姐服服帖帖了：“不知道啊，我也没看见呢。”
“不会是还没起吧。”陶意彤嘀咕一句。
陈慧淑听见了，笑着挥了两下手：“哪儿呢，她天天起的比谁都早，估计是出去了…”
话说到一半，里屋的门被推开了。
姜梓昙发丝微乱，面无表情推门出来，见到门口妆容精致的陶意彤和早就送完孩子回来的陈慧淑，一下愣住了。
她目光转向客厅的时钟。
十点四十了。
陶意彤见姜梓昙看着时钟一动不动，喊了声：“姜梓昙？”
人被喊回了神，姜梓昙冷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捏了下自己过分烫的耳朵：“…对不起，我…起晚了。”
陶意彤看着姜梓昙的样子，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没事的呀。”
她喜欢看到姜梓昙冒失的样子。
这个女孩受了太多委屈，她习惯隐忍，习惯自立，过早的长大让她早早就失去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任性。
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被爱着长大的女孩啊。
思及此，陶意彤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明灭不定的情绪。
她一定要快点完成任务。
她希望姜梓昙能够早点获得幸福。
——
洪小暖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三个人，陶意彤穿着白t牛仔裤，姜梓昙穿着一身黑，就数洪小暖穿的最鲜亮，白色短袖上印着一朵向日葵，底下是一条橙色的裙子，和她鲜活的外表十分合衬。
“意彤姐，上午好呀！”洪小暖瞟一眼姜梓昙，和陶意彤打招呼。
“嗯。”陶意彤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洪小暖昨晚做了不少功课，丰康镇地方小，没什么可玩的，就是有，大小姐也肯定看不上，不过花鸟市场倒是还算出名，休息日不少挨着近的城里人都会过来这里买花。
她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这个闲情雅致，问的小心：“意彤姐，今天咱们要不去街里的花鸟市场吧？那里还挺好看的。”
“行啊。”大小姐点头。出人意料的好说话，和善的不得了
洪小暖松了口气，自心底对眼前这位大小姐多了些真诚：“那咱们走吧。”
话落，她又瞟一眼陶意彤身后的姜梓昙。
穿着一身黑，全姜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笑脸都没给，跟在明艳的大小姐身后，好像一道存在感微弱的幽灵。
注意到视线，姜梓昙无声抬眼，似乎是睡眠不足，她眼底有些红血丝，瞳孔黑的一丝光也进不去，看的洪小暖心头一跳。
万幸对方视线很快就收了回去，洪小暖心里有些不舒服，黏在陶意彤身边：“意彤姐，你热吗？”
“嗯，有点。”陶意彤从包里拿了墨镜戴上，又掏出把遮阳伞。
洪小暖哪见过在村里打遮阳伞的，要是村里女人大晴天打了伞出门那都得被笑话，可这要是换在大小姐身上，就没什么了。
因为世间一切属于女孩的美好，放在她身上都是适用的，她也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眼神话语。
洪小暖有幸，蹭了块阴凉，伞挺大，洪小暖轻轻挨近了陶意彤，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大小姐没跟上。
她回头，发现大小姐正在和姜梓昙说话。
“伞给你吧，我有些累了。”陶意彤转了转胳膊，她身子娇弱，昨天撑了一下午伞今天胳膊就些酸了。
姜梓昙点了下头，撑着伞走到陶意彤和洪小暖中间。
洪小暖不敢蹭伞了：“不用顾及我不用顾及我，你们打吧。”
大小姐带着些慵懒的声调从伞下传出：“没事啊，过来呗。”
洪小暖怕姜梓昙，摇头拒绝：“真不用，大小姐，我带草帽了。”
“那行吧。”大小姐也没留她。
花鸟市场离姜家不远，昨天刚下完雨，今天天晴了就格外热闹了些，陶意彤瞧了几眼，低声问姜梓昙：“你喜欢花吗？”
两人离得近，她身上的香味传过来，姜梓昙微不可见的后挪了下身子：“还行。”
还行，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陶意彤就当她喜欢了。心里盘算着要给姜梓昙买盆漂亮好养的花带走。
花鸟市场热闹，丰康镇方言与各地官话混杂在一起，陶意彤都听不明白，万幸身边有个负责任的“翻译”洪小暖，小商贩说一句绕口的方言，她就在旁边翻译一句。
听多了，陶意彤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姜梓昙的时候。
那时候她说的好像也是丰康镇的方言，不过味道没那么重，两人认识之后，姜梓昙才开始说板正的普通话。
思及此，陶意彤抬眼看旁边的姜梓昙，后者睫毛轻颤一下，很久才转过头看向她。
“怎么了？”姜梓昙问。
陶意彤看着她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点事。”
“你也会讲这里的方言吧？”她问。
姜梓昙点头：“嗯。”
陶意彤说：“那你给我讲几句呗？我想听听。”
姜梓昙皱起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旁边洪小暖听到她们在讲什么，兴冲冲的走到陶意彤旁边：“意彤姐！我会！我讲的超级正宗的！”
陶意彤挺感兴趣：“那你讲讲我听听。”
“咳咳，”洪小暖清了两下嗓子，“哝刺饭没得？”
“你吃饭没得。”陶意彤翻译出来，洪小暖语速没那么快，所以陶意彤还能听明白。
两人凑在一块你说一句我翻译一句，很快玩成一片，陶意彤笑着用胳膊肘轻戳了下姜梓昙：“你也讲一句嘛。”
姜梓昙垂眼看地：“我讲的没有她讲的好听。”
“哦。”陶意彤没多想，也没在要求姜梓昙讲，和洪小暖聊的愉快，最后三人买了几盆花提着回去，陶意彤才发觉身边姜梓昙情绪有些不对。
虽然她一天下来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可是陶意彤就是感觉她好像不高兴了。
一路无言，洪小暖在旁边都受不了了，看了姜梓昙好多眼，简直不明白大小姐带她出来做什么。
不爱说话，性格不讨喜，在学校里也没见过有人和她玩，而且家里还出了名的穷困，与大小姐几乎云泥之别。
洪小暖料定陶意彤一定是看姜梓昙可怜才会陪着姜梓昙玩，心里忍不住暗暗心疼人美心善的大小姐。
陶意彤哪知她心中所想，瞥见前头一群蹲着抽彤的高中学生，正要小声吐槽两句，就见洪小暖脸色唰的惨白，拉住陶意彤的手：“意彤姐，咱们换条路。”
可是已经晚了，那群学生看见路口那把鲜明的遮阳伞和伞下的姜梓昙，一下激动起来，冲着她们喊喊：“操啊！是姜梓昙姐姐吗！快点过来！”
嬉笑声吵嚷声让人听着心头不悦，陶意彤眉心皱起，刚说了句“哪来的缺德孩子…”，就被洪小暖使大力气拽进了另一个胡同口。
陶意彤：！？
一切发生的令陶意彤始料未及，再反应过来陶意彤人都炸了：“你做什么！”
洪小暖脸色苍白：“大小姐，别出去。”
“为什么啊？”陶意彤担心姜梓昙，才不理她。
洪小暖抱紧了陶意彤手臂：“不行！”她的最大职责就是保护陶意彤，陶意彤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她可就完蛋了。
“那外头那群人是谁？”陶意彤焦急问。
“是…是…”洪小暖磕磕巴巴，“是我们学校的混混。”
“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她们看姜梓昙很不顺眼，总是找姜梓昙麻烦。”
陶意彤干咳了两声，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做。
正尴尬着呢，她就与被自己这边奇怪的动静吸引来目光的姜梓昙对视上。
陶意彤下意识错视线找话题。
“姐姐……”
“嗯？”
“感情的事情好复杂。”想到小鱼的事情，陶意彤叹了口气。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姜梓昙看着陶意彤撑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半开玩笑道：“你也想谈场恋爱？”
恋爱……
陶意彤看向姜梓昙，脸色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虽然陶意彤什么话都没说，但她这副含羞带怯春心萌动的模样给出了答案。
“算、算是吧。”
“唰……”姜梓昙手中的笔不小心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色墨迹。
第 60 章 同学
姜梓昙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一边，若非纸上那道突兀的墨痕，旁人恐怕根本无法看出她的心情波动。
不过现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有她和陶意彤两个人，陶意彤也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彤彤……”姜梓昙迟疑着酌语言，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可看到陶意彤点头的那一刹那，姜梓昙的心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竟然是真的。二十分钟后，随着一道开门声响起，姜梓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室内开着一盏小小的夜灯，昏黄柔和的光线首先映出的是那双过于吸睛的腿。
姜梓昙的双腿纤长笔直又白若凝脂，但睡衣很长，遮住了膝盖以上的所有，只能隐约看到露出来一截小腿的漂亮弧度。刚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头，一丝无意落在锁骨，随着步伐的走动显得分外诱人。
躺在被子里悄悄观察的陶意彤不知道是不是来之前没喝水的缘故，嗓子有点发干，忍不住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好像……
好像跟这样的女人春风一度似乎也不算她亏？尤其是这样估计还能大幅度地事半功倍加好感度。陶意彤略一思索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77并不能给出让女主技术提高的金手指也可以。
陶意彤正满脑子屏蔽词地胡思乱想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走进门来的姜梓昙渐渐不对的脸色。
她在门口停顿数秒以后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倾身下来，一只手撑到陶意彤的身旁，两人刹那间缩短到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陶意彤没想到她的行动居然如此之快，下意识地刚刚用手揪住领口，却听“啪嗒”一声，室内的昏暗就转作了光明。
躺在陌生床上的少女头发才吹干没多久，软塌塌地耷拉在肩头，一双小鹿般迷蒙水亮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懵懂与淡淡的畏惧。
“这是我的房间。”
空气沉默了片刻后，姜梓昙才蹙眉轻声开口，只是在看到少女那不似作假的满脸呆滞后，语气从一开始酝酿了满腔的怒火转得柔和了些，比起质问更像是一声温柔的提醒。
但实际上已经毫不犹豫地给陶意彤记上了一笔。
她才回家第一天，得容忍得下小绿茶明里暗里的挑衅。
刚才姜梓昙俯身的那一下陶意彤还以为是上来就要亲吻自己，吓得瞬间闭上了眼睛，直至强烈的光线代替黑暗直击视网膜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情好像并没有朝着她想象之中的那个方向发展。
之前姜梓昙拍完她的肩膀以后指尖向这边指了指的动作，难道是她想歪了？
陶意彤面上不动声色地与姜梓昙对视，实则藏在被子里的手已经紧紧揪住了被单拉扯，此时此刻对上姜梓昙不见色。欲唯有坦然的眼神，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指尖和脚上都溢出了薄薄的一点汗珠，让陶意彤更加坐立难安。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女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继续站在床头，等待着她下一刻的回答。明明只是半分钟的时间，满身燥热的陶意彤却仿佛过完了半生般长。
眼见着姜梓昙的表情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陶意彤忙不迭举起手来，一双漂亮湿润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和姐姐一起睡觉。”
“对不起，未经允许上了姐姐的床，因为我以为刚才姐姐的手势是同意的意思……”思绪转换出来的陶意彤扁了扁嘴，在察觉到她情绪的缓和之后嫣然一笑提高了音量，“姐姐应该是不会生气的吧？”
姜梓昙：“……”
她就没见过这样难缠的人。
不过小绿茶神色温软的模样倒是没有气势汹汹来挑衅她的攻击力，与印象中的虚伪不同的是满脸期许。
陶意彤的眼睛很漂亮，略微自然下垂的弧度总是会让人想起无辜看过来的小狗，体现出一种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感觉。神色专注直勾勾盯着姜梓昙的表情并没有让她觉得冒犯，反倒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消解了几分原本蓬勃的敌意。
等到躺在被窝里的少女讨巧卖乖地往旁边让了足够睡下一个人的位置之后，姜梓昙才掀开被子上了床，躺到了陶意彤的身边。
刚刚把灯光调成夜灯模式，姜梓昙就感觉到柔滑冰凉的手在被子底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很轻，可以说是小心地伸出手指来把她的手腕圈住再轻轻覆盖上。
她下意识地警惕转眸望向陶意彤，就见小绿茶已经打了个哈欠，柔和的灯光将少女的面庞晕染得轮廓温和。陶意彤拽了拽她的手往这边扯了点，声音里满是讨好：“姐姐别离我那么远嘛。”
姜梓昙沉默了一瞬，小心往她那边挪了点。
“对了，姐姐在大学念的是什么专业？”陶意彤趁机把头往姜梓昙的肩膀上一靠，感觉到对方的僵硬以后悄悄撇了撇嘴。
她之前没混过姬圈，但也知道有一种人是只能作为主动方却不肯让别人碰，没想到姜梓昙还是这样的姬佬。只是两人明明在之前都有过那样的关系了，她又再三躲着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好装的？
两人相差的年龄其实可以小到忽略不计，姜梓昙只比原主大了一两天，不然当时也不会抱错。但天差地别的性格却让陶意彤很容易地就把“姐姐”二字给叫了出来，比起姜梓昙的成熟冷淡，原主和她还是更喜欢走可爱风更多一点。
空气稍稍静默了一瞬，之后陶意彤听到姜梓昙报了个专业，居然是和她完全一样的舞蹈。
“不过我已经毕业了。”姜梓昙忽然转过头来，两个人离得极近的距离让那浅浅淡淡的呼吸都喷洒到陶意彤的脸颊。她在黑暗中定定望向陶意彤的脸，“之前跟你说过，你忘了？”
“没、没忘！”陶意彤没忍住一个激灵。
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完完全全地传输给她，尤其是在醒来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陶意彤都不清楚，一切只能靠自己的猜测，当然不清楚姜梓昙究竟有没有跟自己说过专业之类的。
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陶意彤刚要想方法挽救，转而就听见姜梓昙道：“看来果然是记错了，我是表演系。”
陶意彤：“对对对，表演系！”
空气中传来一道转瞬即逝的轻笑声。
姜梓昙似乎这个时候心情不错，但陶意彤已经神经紧绷，生怕下一句她再提起什么自己答不上来的话乱了阵脚，于是连忙先以一句“晚安”结尾。
这女人实在是有点捉摸不透，好在她明天就可以面试，通过以后很快就能去当练习生。女团的练习生在出道前一向都特别忙碌，估计想跟姜梓昙见面也不可能。
思及此，陶意彤嘴角愉悦地勾出一抹笑容来。
“你蛮横无理，鸠占鹊巢还不知悔改，每次都要跟我作对。”
“你厚颜无耻，明明知道我有未婚夫还去勾搭，十恶不赦。”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
姜梓昙跷起修长的双腿，上翘的嘴角却不含一丝暖意，冷冰冰地看向在街头被打断了腿、无助地躺在雨地里的少女。灯光将姜梓昙优越的五官映射出寒星四溅的冷感，她屈起指尖，挑掉落在高定西装上的烟灰，眼神深不见底。
女人红唇轻启：“这就是与我抢男人的代价，陶意彤。”
最后一句直接把陶意彤吓得从梦中惊醒。
现在是早上六点多钟，乍一亮起的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出，投下一条倾斜细长的影。昨夜的梦境里各种各样的画面似乎还残留在眼前，让陶意彤看向旁边姜梓昙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原书剧情”里面的姜梓昙似乎跟现在大不一样。
“原书剧情”里面假千金陶意彤和真千金姜梓昙的矛盾主要是来源于陶意彤的未婚夫姜阳，实际上两家定下的婚事应该是真千金的，陶意彤鸠占鹊巢多年，姜梓昙认为她不该抢了自己的未婚夫，而陶意彤早就对姜阳情根深种。
两个人本来就因身份产生的矛盾被这个男人剧烈激化，最终不死不休。
姜梓昙出手果断狠辣，在掌控了陶氏集团以后干脆利落地夺走了假千金的所有股份，清除掉一切有异心的人，铁血手腕让集团人人臣服。最终陶意彤惨死街头无人问津，就连陶家父母都没再来过问。
但那姜阳偏偏还不是什么万里挑一的好男人，实际上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凤凰男罢了。
剧情里的他见风使舵，起初巴结陶意彤，后来看到姜梓昙翻身以后又开始勾引姜梓昙，大肆挑拨二人之间本就有些僵持的关系。
在和姜梓昙恋爱之后，姜阳更是认很多姐姐妹妹，周旋在各色女人之间乐此不疲，被发现以后哭哭啼啼几句竟是就换取了原谅，之后死性不改跟姜梓昙纠缠许久后才被踢掉。
梦见剧情的陶意彤被恶心到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不过还好77告诉她原著里的事情都没有真的发生，如果现在扭转还来得及。
陶意彤动了动有些酸麻的手臂，细微的动静却让旁边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刚刚睡醒的姜梓昙头发还有些凌乱，距离如此之近，两人一个翻身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姜梓昙的皮肤是很好看的冷白色调，只是从脖颈向下去一点的肌肤都被一丝不苟的衣服扣子牢牢盖住，连多余的一点都没有露出来。棕黑色的秀发耷拉在皓腕上时，整个人的姿态就在禁欲与欲的边缘反复徘徊。
不知怎么的，陶意彤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下，下意识地避开了看过去的目光，软软道了声“早安”后逃一样推开了姜梓昙房间的门，却在走廊的拐弯处恰好碰上了刚刚下来的陶母。
刚从楼上下来的女人乍一看见陶意彤从姜梓昙的房间里走出来还愣了下，旋即笑逐颜开。
她之前还在担心彤彤会使小性子跟姜梓昙处不来，但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居然能突飞猛进到这种地步。
还好是两个女儿，女孩子之间的纯洁友谊果真发展得很快，陶母颇为欣慰地想。
公司的面试在上午九点，但肯定不能卡点才到，陶意彤随意先吃了两块面包就打算让司机先把自己送走。
昨天她刚刚穿越过来还有些懵懵懂懂不太清醒，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为自己昨晚的表现恨不得坐飞机逃离这座城市去。为了避开姜梓昙，陶意彤还特地都没等大家一起吃早饭，结果在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你要去哪？”
换上一身正装的姜梓昙容色平静，精致五官在那张不辨喜怒的脸上硬是多了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如冰山般的冷冽。少女浑身上下从领带到衣角的折痕都一丝不苟，踩上高跟鞋后，身高硬生生压了陶意彤大半个头。
忽然走到门口的姜梓昙像是一只冒失出现的拦陶虎，打断了陶意彤原本都做好了的计划，以至于只能呆滞地稍稍扬起视线来看站在前方身姿笔挺的人。
“我要去MT公司面试。”
一句“我们应该不顺陶”刚刚说出口，后陶就被姜梓昙所堵断。在“MT公司”的名字刚刚冒出来时，陶意彤就看到眼前人纤长的手指从斜挎包里勾出一张显眼的海蓝色工牌。
姜梓昙没有错过她眼中瞬间闪过的惊讶和失望神色，于是脸上刚刚浮起的淡淡笑容冷了冷：“你刚才到底是单纯觉得‘我们不顺陶’，还是躲着我不想让我带？”
“你们……在一起了吗？”姜梓昙努力回忆自己和陶意彤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并没有发现彤彤身边有能让她怀疑的对象。
“没有没有，我还没有告诉她，而且她也有喜欢的人了。”陶意彤瞧了姜梓昙一眼，手指局促的搅在一起。
自己并不高尚，姜梓昙想自己甚至有些卑劣，因为她在听到彤彤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竟升起了一丝窃喜。
陶意彤差点儿打翻了手中的咖啡杯，这人演都不带演的了？
在她炸毛之前，姜梓昙说出了给李顼的答案。
“这样啊。”赵柔意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班长你忙，我先走了。”
在这点上赵柔做的就要比李顼舒服的多，保持一定的距离才不会让人生厌，当然，陶意彤除外。
“姐姐你可真受欢迎。”陶意彤暗地里哼了好几声，“那位天才画家好像被你救了之后就喜欢上你了呢。”
“所以我明确拒绝她了。”姜梓昙亲昵的捏了捏她柔嫩的脸。
而此时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去，车中人将她们的互动尽收眼底。
也只有这件事情值得她高兴一下，陶意彤看到姜梓昙手中的画后赶紧接了过来，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察觉出异常，这好像只是一幅普通的画。
“姐姐，这个东西我先带回去做个检测，如果没问题了再给你送过来。”在关于姜梓昙的事情上她不敢有一点马虎，即使自己检查不出来，也最好先送到特事局进行二次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