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火
“姐, 你说得对！我也要重新开始，和那种男人离婚了，我应该觉得幸运！”
小玲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也要勇敢起来。
别人离了婚也能过得好好的, 凭什么她就过得不好？离婚这事上她没做错什么！
四个女人又一起拿着汽水碰了个杯。
小玲的那个女伴朝着蒲香和石文雅自我介绍：“我是小玲家的邻居, 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叫秦绢，姐，真的谢谢你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劝小玲看开一些, 但是我这个人嘴笨, 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还有刚才那个玩意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他是我们那一片出名的光棍, 娶不到媳妇, 看他人模狗样的，实际一家子全都好吃懒做，没一个干活的人，就靠着找政府要救济过日子，最近看到小玲离婚了, 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天天上门纠缠, 真是气死人, 小玲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
蒲香看小玲都充满了同情，农村女人，城里女人, 有时候处境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那人要是敢再来纠缠你，你直接去派出所报警，看他还敢不敢！你只是在婚姻里遇到了个坏的人，离婚不是你的错，你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别怕！”
石文雅和秦绢也在旁边用力点头。
“就是，谁要敢说你不是，就祝他（她）能遇到个你前夫那样的人，一辈子不离婚！”
四个女人一桌，吃猪蹄喝汽水，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其他食客也就不再关注她们。
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等到吃完猪蹄，从店里出来，四个人已经交换了姓名，蒲香也让对方有空来自己店里玩，不一定买衣服，就是来说说话，散散心。
小玲，也就是杨小玲听说蒲香离婚后在县城开了一家女装店，就更加好奇了，说好了一定会去看看。
……
第二天，果然杨小玲就和秦绢一起来了。
“你这店弄得真漂亮，衣服也好看，都是林市的款式吗？”
杨小玲和秦绢本来没想买衣服，但这一看，都心动了，马上就是过年，买一件新衣服也是必要的。
不仅自己可以买，还可以给自家妈妈买一件。
两人试穿了半天，最后各自买了三件衣服。
杨小玲羡慕：“我要是也有这么一家店就好了。”
本来她家里父母是双职工，她不愁工作的事，无论接谁的班都可以，但她妈的工作，被她那个前夫拿走了，现在要都要不回来，她要去接了她爸的班，她爸就只能回家了。
何况，杨小玲现在也不想去接她爸的班，她爸妈一个厂子，她要接了班就和前夫在一个厂子里了，低头不见抬头见，她肯定不舒服。
蒲香说：“想要开家店也不难，你要真有这想法，下次我去林市进货，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不不不。”
杨小玲赶紧摆手，“我就是这么一说，真让我干这个，我可不会。”
虽然她也不是特别懂人情世故，但是这种当着人的面，真要当人同行这种事情，她还是知道不能做的。
蒲香却说：“你先别急，我是真觉得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让你去看看，整个县城，容得下我，也容得下你，再者，除了我和你，县城就不会出现别的女装店了吗？你看吧，很快的，这女装店啊，就会开得满地都是。”
同行是冤家不错，可也看人的心态，蒲香是觉得，只要各凭本事，不使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公平竞争，就算她的生意最后不如人家，她也甘拜下风。
本来她也不是什么天底下绝顶聪明的人，有人比她聪明能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杨小玲听蒲香说得认真，发现对方真不是随口客气，她突然眼眶又红了。
看看，就是一个根本就不熟的陌生人，也想拉着她起来，她那个前夫是真不是人，恨不得拿光她家里的好处，把她一脚踩死。
她被对方打骂的那段日子，其实她已经怀孕了，孩子就是那么硬生生被打掉的。
她是真的想不通，但现在他突然就想明白了，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坏人。
而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好人。
“姐，谢谢你，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你们说得都对，这日子我总要过下去的，我就是遇着个不好的男人，和他离了，我以后都是好日子。”
秦绢在她身后给蒲香比大拇指。
她和杨小玲的爸妈都劝过她无数次，可是杨小玲就是听不进去，离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而现在，有了一个同是离婚的例子，人家却过得丝毫不受影响，甚至一个农村妇女，直接在县城里开了一家店，也算是打拼出了一份事业。
“同伴”的成功，终于给了杨小玲向前走的信心。
她的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
送走了杨小玲和秦绢，石文雅凑到蒲香面前：“三妹，你真要带杨小玲去林市，帮她开店？”
蒲香朝她笑笑：“刚让你来店里来上班的时候，我不是也和你说过，你以后自己也可以自己去开个店，自己当老板，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石文雅瞪大了眼睛看她，虽然这话是说过，但是那会儿她也有点被冲昏了头脑，看蒲香开店行，就觉得也行。
而她现在干这一行干了一阵子，就发现，这行虽然不难，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就像蒲香这店里，看她生意做得不错，衣服卖得挺好，但归根到底，还是蒲香进货拿衣服的眼光好，她是一直跟着去进货的，有时候她自己也会看，哪个款式好，哪个款式好，不少时候，她的看法和蒲香还是有出入。
所以干女装这一行不止要准备那点本钱，还需要眼光审美。
石文雅摇头：“我还是算了吧，再看看，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大部分的人在吃穿不愁之后，就会安于现状。
蒲香也不急着在现在就把人给劝得改主意，时间长着，人总有变心的时候。
时间越临近过年，天气越来越冷，蒲香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棉袄、滑雪衫和羽绒服都卖爆了。
特别是羽绒服，价格贵，开始买的人少，但是买回去穿过的人，就再也回不去穿棉袄的日子了。
轻薄保暖啊，大冬天的，他们这里又没暖气，身上套了一件又一件，行动都不方便，爱美的女性更是对棉袄爱不起来，臃肿得连曲线都没了。
现在有了羽绒服就好了，里面穿一件羊毛衫，外面一件羽绒服，不会冷，也不会臃肿。
这年头能大几百花钱买衣服的，家里都不差钱。
花钱能买个满意与开心，那钱就不是个事儿。
蒲香的女装店在县城一下子就出了名气，不断有新客上门，有一些来过几回的老客还让蒲香去进点男装外套。
她们自己穿了羽绒服，舒坦了，可是家里老爷们还裹着棉袄呢，有好东西，当然不能忘了家里人。
蒲香听了几个客人问过之后，一想这男装外套也能卖。
这县城除了她，现在也没有人卖羽绒服，赶紧趁着这一波，能赚多少是多少。
于是，下一次去进货的时候，她又拿了一些男款羽绒服外套，顺手又搭了点男式的保暖内衣，都是冬天的必须品。
也幸亏赵晴解除了和石大富的婚约也来店里上班了，蒲香有了两个帮手，总算是没把自己累着。
钱要挣，但她这次不想
那么辛苦地挣了。
该花就得花，该请人就得请人。
蒲香这会儿心里也在想着另一件事，过了年，也许她还可以开家男装店。
虽然男装不如女装店的生意火爆，但是只要做出了口碑，那客源就是稳定的。
那些男人们也不像女人，总是想着换花样，对逛街更没兴趣，他们就图个省心，哪里买顺手，买习惯，就会盯着一家买。
90年代就这点好啊，往外一看，什么生意都能做，店就那几家，不像后世，干哪一行都已经饱和了。
蒲香忙得不行，每天和客人介绍衣服，讲话讲得口干舌燥，别的什么事情都顾不上，就连前夫一家子的八卦都没时间听。
这期间，她嫂子郁高珠又来找过她一回，她想摆摊卖点小吃食的事情想好了。
这阵子郁高珠天天往村外跑，镇上的小学、中学两个学校，还有县城的学校、大厂子外，到了饭点的时间，她都去看了个遍。
这一看她就发现，还真有人支着个摊子做这种小生意。
到了学校放学，厂子下班的时候，生意还不错。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人才会掏钱买，但是架不住人流大，人多啊，她数过，都是几百人的学校、厂子，一顿忙活下来，三四十个生意跑不了。
也不用多算，一个人身上赚个两毛，就有六七块钱了，一天两顿饭，像是厂子晚上还有夜班下班的，一天十几块钱轻轻松松。
那一个月就好几百块钱的收入了！
郁高珠算完这笔帐，她激动得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觉。
一个月几百块，一年就好几千了！
只要奋斗个几年，她们家也能当上万元户。
这是以前郁高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吃食生意，她干定了！
谁敢拖住她，她现在就能和人翻脸。
蒲香很高兴她嫂子能想通，问她要卖什么，又在哪里卖，顺嘴就出了点小主意。
郁高珠本来是准备卖点豆干、千张结、茶叶蛋这种小东西，成本低，卖得便宜，能买得起的人多，不愁没生意。
蒲香觉得挺好的，也没有否则她，就是让她每天再加个十斤卤猪肉，要是怕卖不掉，就先来个两斤，切成大小合适的块儿，用稻草扎好，到时候一块一块卖，三五毛的价格，肯定卖得掉。
而卤肉的汤汁用来卤肉干、千张结这些素菜，味道也会更香。
第42章 嫂子的小吃摊
郁高珠本来没想着要卖肉菜, 不是不喜欢，就是贵，她怕卖不掉，但是听蒲香一说, 她又觉得也有道理。
反正先试试嘛, 两斤猪肉就是几块钱的事情, 这个投入成本不算高。
她自己想了一下，如果就卖三五毛一块的肉，虽然也不便宜，但是如果是她的话, 遇到了, 只要口袋里有钱, 肯定会买的，自己不吃, 买什么给孩子吃两口解解馋也行啊。
现在的人虽然穷, 可都讲究个面子, 去肉摊上买肉，再少也得买个半斤，还是那种很不好意思开口 ，遮遮掩掩的态度。
生怕被人说穷，说没钱还要充有钱人买肉。
但是小吃摊不一样, 人家就是一块一卖的，就是几毛钱的小生意, 买一块也不觉得丢人。
“就是先尝尝味, 好吃再来买。”
这话能说得理直气壮。
被蒲香提醒后，郁高珠越想越觉得这做法可行。
还有肉汁卤的豆干、千张结，她想想都觉得可太香了。
郁高珠热情高涨, 盘算了一下要买辆三轮车，弄个煤炉，买些煤球，还要两口大点的锅，剩下什么竹签子，调味料，各种琐碎的东西不少。
加起来总得要两三百块的成本。
蒲家的钱都是归郁高珠这个儿媳妇管的，她手头能拿得出来，但是拿完也就见底了。
接下来要过年，又是一笔开销，还得备着点万一哪个亲戚家办喜事包红包，过了年孩子开学的学费，开春后田里买肥料，还有家里猪饲料的钱，都得准备着。
郁高珠虽然有信心能赚钱，觉得这生意能干，但是总也不能算得那么满，那么万无一失。
于是，还是和蒲香说好了，这钱先不借，但是万一她的小摊子没支起来，接下来的生活开销遇上问题，还是要准备找她借一点的。
蒲香半点不含糊，伸手拿了三百塞到嫂子手里：“嫂子，钱你先拿着，有了钱，你也有底气。”
零零碎碎，蒲香又提醒了一些做吃的要干净卫生，做东西的时候得舍得放料，做生意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太好相处的人，也不要太斤斤计较，和气生财，只要总的算下来是赚的就行。
蒲香说到后来，自己都笑了，她总是这样，会忍不住操心。
“嫂子，你放心去做，实在不行，还有我，过了年，我准备还要弄点别的小生意，给你留份工作总不成问题。”
有了蒲香的话，郁高珠那真是有了底气。
“三妹，你放心，我觉得我肯定能行！”
她要这样被人扶着都扶不起来，那她这辈子也就别再折腾了，就缩在村里，地里刨食，混个饿不死得了。
郁高珠也忙了起来，准备工具，买食材，又先练了两天手，蒲香和石文雅都吃到了她做的卤菜。
郁高珠没吹牛，她做菜确实味道还可以，不过这也就限于在农村。
蒲香尝过之后，觉得味道有点太咸了，其他还好，就是还有点不够香。
不过这年头就是这样，大家油水少，做菜都是追求一个下饭，重油、重盐，就会让人夸一句味道好。
蒲香让郁高珠又调了一下，味道稍微淡了一点，又让她加了八角、桂皮，香叶之类的香料，做稻草扎肉的时候加黄酒去腥味。
郁高珠又试了一下，她在蒲香租的那屋子里煮的，那香味霸道得把隔壁几家都给熏了出来，问是在做什么。
反正好不好吃另说，香味是够了。
他们这里的人做菜一般都没有放香料的习惯，所以这味道一出来，简直是太诱人了。
郁高珠被人敲门问了几次，心里突然就定了下来。
等到煮得差不多火候，她自己先吃了两口，她觉得有点淡了，不过蒲香说这样才正好，她也就没再加盐，她尝过觉得除了淡之外，真是再挑不出半点不好的地方了。
赶紧拿饭盒装了一盒子去找蒲香，这两天她试卤菜，顺便给蒲香解决了中午吃饭的问题。
蒲香和石文雅现在都跟着隔壁面店老板夫妻一起吃，给了点钱，在他们家搭伙。
等到蒲香和石文雅尝了都觉得好，郁高珠就正式开始自己的摆摊生活了。
当然，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干，她把自己男人蒲建国也给叫上了。
这也是蒲香说的，这大冬天的，中午那一顿还好，等到晚上她干完买卖收摊天早就黑透了，再回村里实在不安全，蒲建国在家里反正也没事，让他跟着一起出摊。
就算是个傻子，也在旁边看着。
蒲家人遗传的，都长得高大，好歹他一个高壮大男人往那里一站，能吓退不少麻烦。
郁高珠本来还不想让自己男人跟着一起的，不是说心疼男人什么的理由，而是她要摆摊这事，婆家人其实都不怎么赞成。
也就是蒲家老夫妻两在儿媳妇面前还保留着他们觉得应该要有的客气，才没有像对蒲香这个女儿一样说重话。
但唉声叹气少不了，蒲有福这个当公公的，又在床上躺了几天。
蒲建国当人丈夫的，却是已经说过好几次瞎折腾了。
“家里本来就没钱，还折腾这些东西，能折腾出来什么名堂？做生意要这么简单的话，大家不都去了？还轮得到我们这些农村人？”
郁高珠都快被气死了，要不是她看到蒲香现在的女装店开得红红火火，她还真要被这话给吓回去了。
农村人是少有出去做生意的。
但是，都已经有了蒲香出去开店在前了，这家人却是没一个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眼的。
总说农村人怎么怎么样，其实就是怂，就是敢小。
两三百块钱的本钱，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
开支，但是这可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两三百全赔了，他们家也最就是日子过得更紧巴一点，但要是成功了，那以后的日子就松快了。
郁高珠和蒲建国吵了几次，吵完后郁高珠就不想再理蒲建国了，反正说再多不如等她真真切切赚了钱。
只是蒲香劝了她，赚钱是大事，但是安全更是重要。
郁高珠被劝过之后，一想这话也对，她这么拼命干活，为的不也是他们这个家，那没道理不把蒲建国拉出来一起。
她管蒲建国高不高兴，反正就把人拖上了。
蒲香又给说对了，蒲建国这人吧，和他爸妈一个样儿，没什么主见，有时候还显得有点糊涂，但是真喊着骂着把他给拖着一起了，他又不是个胆大的，更不是个蛮横的，让他干活搬东西，他也是苦着一张脸在那里埋头又搬又弄。
有了这么一个帮手，郁高珠果然轻松了不少。
别看只是卖点小吃食，又是炉子又是锅子，汤汤水水，重量可不轻。
体力活都归蒲建国，卖东西收钱全是郁高珠的事。
郁高珠选了三个地方，中午和傍晚在学校门口，做一波学生的生意，放学那一波过去后，她又转到几家厂子门口，厂子里下班比学校要晚上一些，时间上也赶得上。
本来郁高珠都准备好了，万一东西没卖完，就再去守厂子外加班下班的人流。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生意好得不行，第一天准备了一大锅的卤串和卤肉，比预计中的更早卖完。
特别是那些学生的消费能力，五分一毛的小钱，不少人能拿得出来。
还有一些直接花个三五毛买肉吃。
看得郁高珠都惊呆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也正常，她挑的学校是中学，学生都是长身体，最容易瘦的年纪，又是县城的学校，学生家里双职工的家庭不少，孩子都会有点零花钱，和村里的家庭不能比。
有了第一天的成功之后，郁高珠信心大增，回头直接又买了一口大锅，卖的量翻了个倍。
等她做了几天之后，都有了回头客，卖的稻草扎肉更是每天都被抢光，她每天做的这个量也在往上加。
不仅如此，郁高珠还受了启发，她公婆闲在家里，她就让他们帮她包粽子，咸甜两种，咸的放五花肉，甜的放蜜枣赤豆。
粽子这东西也是好处理，热好了闷在锅里，客人买了将粽叶一剥就能吃。
而且有米有馅，要有些不想回家弄饭的，吃个粽子也能顶一顿。
“你都不知道，你大哥开始拉着个脸跟我去摆摊，现在是每天催着我出摊，晚上睡觉还想着摊上还能卖点什么。”
郁高珠三不五时抽空来和蒲香汇报她那小摊子的情况，说起蒲建国来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蒲香听着也跟着笑，不过到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别管我哥现在什么态度，钱你得自己管着，还有摊子的事情，你也得把握好，还我爸妈那里包粽子也是，做小生意的，最忌偷工减料，把口碑做坏掉，你现在才起步，不能在这方面给自己搞砸了，而且这种小吃摊，等你过了年，有人看你生意好，肯定会仿着做，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到时候拼的就是真材实料，该放的都放足了，顾客不是傻子，都吃得出来的。”
特别像肉粽这种，里面的肉多肉少，一吃就知道了。
郁高珠一听，认真记下了，一想到家里公婆还真有可能会因为省，而把肉馅之类的偷偷减量，她就想好了，回去得先给两个老人把这事情给掰扯清楚。
实在不行，她就拿这生意会黄掉吓唬他们。
在这样忙碌的日子里，终于结束了这一年。
蒲香从小年开始，就给店里的两人放了假，临近年关，在批发市场也歇业休息前，她早就备满了货。
最后几天，她一个人忙得够呛。
但农村过年排场大，事情多，她肯定得让石文雅和赵晴回去。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下午，蒲香准备关门，这一年的工作也算是正式结束了。
“香香阿姨，我们来接你下班，今年新年我们一起过啊！”
第43章 大年夜
莫晶晶对蒲香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改了, 等蒲香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香香阿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赵晴的影响。
赵晴到了她店里之后，就管她叫“香姐”, 叫了一段时间, 连石文雅都不管她叫三妹, 改口也叫她香香了。
“三妹一听就是农村人，还是叫香香好，像城里人的名儿，你现在可是老板, 档次要上去了。”
石文雅最近学来的口头禅就是“档次”, 把她以前最爱的词“时髦”给丢到了一边。
蒲香倒也不太在乎身边人在称呼上对她的改变, 她们高兴就好。
看到莫晶晶，蒲香忍不住也高兴, 说：“今年打烊了, 准备要好好过年了吗？”
莫晶晶从她爸的自行车上跳下来, 跑到她身边：“嗯，都已经弄好了，接下来准备休息了，我爸说要休息到年初五迎财神再开工。”
蒲香和莫阳也打了个招呼，说：“好巧, 我也准备休息到年初五。”
莫阳等着蒲香收拾好店里，把门锁了, 又帮着她把外面的门板都装好, 将防盗用的铁门拉上锁上。
“我买了些菜，还有些东西，拿去你那里, 明天我和晶晶要回村里过年，你什么打算？”
领证这段时间以来，蒲香和莫阳都在忙各自的一摊子事情，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偶尔莫阳到县城办事情，就到她店里转一下，替莫晶晶送点东西。
蒲香回镇上，就去批发部看看，卖男装那会儿，她顺便也给莫阳买了件羽绒外套，和两套保暖内衣，两件毛衣，又拿了点袜子过去。
毕竟他们结婚这事，算起来还是她更紧迫一点，领证后，莫阳也没有给她找半点事，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给人送几件衣服，也不费什么心，就当是谢谢人家，和人保持好这份合作关系。
莫晶晶小姑娘那边她倒是买了不少，衣服，裙子，鞋子，看到有漂亮合适的，她都想买。
她现在自己衣服也多了起来，可能是出于补偿心理，看到漂亮衣服总有点走不动道。
好在她现在自己是做女装生意的，很多衣服，她上身试试，也就满足了。
还有客人专喜欢扒老板身上穿的，觉得老板自己穿的和店里卖的质量不一样。
几次之后，蒲香也有了主推哪一款，就往身上穿哪一款的意识。
说起今年的年夜饭，蒲香早就想好了：“我就在出租房里过，哪也不去，忙了这么久，我准备这几天天天睡大觉，真正休息几天。”
过年是热闹，可是过年哪家女人能休息的。
里里外外大扫除，来一天客人做一天饭，忙到最后就在灶房随便扒两口饭。
莫阳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也没有把人叫去自己家里的想法，他家和石大富家是隔壁，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尴尬。
所以莫晶晶和他说要和蒲香一起过年，他就想着提前一天过来。
两大一小骑着自行车回了蒲香租的地方，莫阳的车后座上还绑了两个大口袋。
停了车子，莫阳把口袋解下来，拿到厨房收拾起来。
杀好的鸡鸭，一条猪腿，两条大鲫鱼，腊肉，咸肉，还有一些素菜，豆干，千张，油泡，家里种的青菜、白菜也有不少。
蒲香只看了一眼，一双眼睛立即瞪得老大。
“你这是搬了半个市场过来啊？”
这些东西他们三个人肯定吃不完，剩下的估计她吃过年头都还有得剩。
莫阳却说：“你过年不是不准备出门吗？这些东西你正好放着慢慢吃，过年菜场也不开门，那些小店都关了，你没提前准备好吃的，到时候要挨饿了。”
蒲香最近忙着卖衣服，还真忘了备年货，石文雅和赵晴和她提过一嘴，她一忙早忘了。
主要还是在后世待得
太久，久到很多事情早就养成了习惯。
从大年夜都能点外卖的时代回来的，让人很难习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情况。
蒲香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和跑过来看她爸干活的莫晶晶对视了一眼。
“今晚我们吃什么？”
莫晶晶摇头：“不知道，香香阿姨想吃什么？我爸都会做。”
莫阳也抬头：“时间有点晚了，我们炒个鸡？我拿了咸菜过来，再烧条鱼，喜欢红烧还是煮鱼汤？”
看着一堆食材，蒲香想着今天的自己放假了，突然肚子里的馋虫就有点被勾起来了。
“我们来吃火锅吧，这些食材都弄个一点，素菜也都洗一点，我来炒个锅底。”
说干就干，蒲香这边不缺调料，郁高珠摆小摊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虽然没有牛油，但是莫阳拿了猪腿过来，她可以割点油，猪油也很香。
蒲香开始弄锅底，莫阳问了蒲香要求，就开始剁肉，莫晶晶拿了个盆，各种菜都拿一点，兑了点温水开始洗。
三个人合作，很快就能坐下开吃。
“好饿，好饿，快开吃了！”
蒲香是真饿了，火锅的味道真往她鼻子里钻，重生回来后，她的日子不愁吃喝，但是除了庆祝石大富再婚那次，也没有真好好吃过一顿。
“香香阿姨，新年快乐！”
莫晶晶朝着她举杯，莫阳也跟着举杯。
三个人喝的是可乐，莫晶晶特地让她爸给她买的。
现在的汽水真不太好喝，莫晶晶想到过年，又想到要和蒲香一起吃这顿提前的年夜饭，就想到了可乐。
果然，可乐配火锅，蒲香看着就吃喝得高兴。
吃火锅的好处就是准备的各种食材都能吃上几口，而坏处也是什么都能吃两口，最后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这些都别收拾了，放在这里吧，明天我还能继续吃一顿。”
蒲香摸着自己鼓鼓的胃，实在有点动弹不了了，看着莫阳把碗筷都收拾了，朝着人喊了一声，让他别忙了。
莫阳已经把三个人用过的碗筷洗了，吃饭的时候顺便烧了开水，现在兑了正好用。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年再见了。”
莫阳拿了围巾，手套，和蒲香告别，准备回去，走到门口时，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新年快乐。”
这是新年礼物？
蒲香犹豫了一下，她什么也没准备，但是她的视线扫过，发现莫阳和莫晶晶父女身上穿的都是她买的新衣服，也就坦然伸手接了。
就是礼尚往来吧。
送走了父女两，蒲香锁了门上楼，打开莫阳送的盒子，里面是一对珍珠耳钉，一看就是真货，不是那种贴皮的假珠子。
圆、润、亮，还色正大颗，这耳钉放到后世也不便宜，就是现在，估计也至少得三位数。
这礼物太漂亮了，送得人拒绝不了。
莫阳这人，不愧是跟着家具老板跑船卖货的，不管是见识还是做事情的方式方法，一般的村里人和他真没法比。
能遇到这么一个合作对象，蒲香觉得自己真是运气很好。
大年三十。
蒲香是被外面小孩子的叫闹声吵醒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又在被窝里赖了几分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离开温暖的被窝。
嘶。
这天气可真冷，没暖气的地方，冬天就是难熬，现在连空调、电热毯都没有，抗冻全靠一身正气。
羊绒衫，羽绒服，保暖鞋，全都穿上了，蒲香才觉得好点。
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屋檐上挂着长长的“凌荡”，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小冰柱却没有一点要化的意思，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蒲香呼出一口白气，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透心凉，让她打了个冷战。
今天可真冷！
看了一会儿楼下小孩踩地上的结的冰片，蒲香关了窗下楼去给自己弄了碗面条。
挂面就着前一晚熬的猪油，再加上两片青菜叶子，煎一个荷包蛋，放点葱花，虽然简单，但是吃着香，吃完了浑身都暖了。
一个人住的好处就是，吃饱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蒲香洗了碗筷后，发现没事情做，没手机玩，电视不想看，最后她从屋子里翻出来一本泛黄的《林海雪原》，拿着去了楼上，找一个有太阳的地方窝着。
书还挺有意思，蒲香看着，又去给自己拿了点瓜子和话梅，这是石文雅和赵晴之前买的，又翻了个小壶出来，拿红茶和麦乳精做了个奶茶。
天冷东西冷得快，她索性把炉子给烧了起来，一起搬到楼上。
炉子都有了，那不烤点东西就有点浪费了，蒲香又去翻了一下，莫阳给她拿的东西里有红薯，还有土豆，另外还有塑料口袋一袋袋装好的枣子、干桂圆、花生、苹果、桔子……量都不多，但是凑了八样。
这可比过年走亲戚都隆重了。
蒲香拿个大碗，都装了一点，把蒸菜用的不锈钢蒸架拿了，放炉子上一放。
有点后来冬天大家玩的围炉煮茶的意思了。
蒲香忙得跟个小仓鼠似的，弄完了吃的，又搬起了椅子，大椅子小凳子，还把自己的盖被搬了过来，给自己弄了个临时版的“沙发”。
大年三十，躺着晒太阳，吃吃小零食，烤烤火，再拿本小说看两眼，累了两眼一闭睡个小觉。
蒲香活了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舒坦过。
仿佛整个世界都很安宁。
听着楼下热热闹闹，孩子的笑闹，邻里邻居大着嗓门洋溢着喜气的闲聊，还有各家准备年夜饭飘散开来的食物香味儿。
她想，人总有各式各样的过法，阖家欢乐是幸福，独自一人也未必就不快乐。
都挺好。
第44章 大年初一
蒲香的这个年过得是真的很放松, 放假，也是真正的放假，不用走亲戚，不用做饭, 甚至不用和人说话。
吃了睡, 睡了吃, 实在没事，她还能数数这段时间赚的钱。
贷款那六千块她早就已经赚到了，等过了年，她就可以去还了。
另外, 等过了年, 生意没有那么忙了, 她还得抽点时间去海市，她要去开户, 买股票。
蒲香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 后世她挣到了钱, 股票、基金，这种风险投资也进入过她的视线。
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初中文化，对金融完全一窍不通，所以她买得都很保守。
即使这样, 行情不好的时候，她也被套过。
不过好在她胆小, 投进去的钱不多, 因此，对她的生活影响也不大，套住了就丢在那里, 等个三五年再看看。
总体来说，在股票上她没吃过什么大亏，但也没赚上什么大钱。
但现在才90年，重新回到这个年代后，她养成了每天看报纸的习惯。
知道也就是90年的年底，海市的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交易。
蒲香重回到25岁，她炒股的能力并没有增长，但是她记得“历史”，几支在大牛市中的大牛股。
再者，还有一些不记得的也不重要，只要看看后世还活着，且活得很好的公司，就知道可以买人家的股票。
蒲香算完了钱，又计划了一下新的一年要做些什么事情，心里更加美滋滋。
充满干劲，她的房子、车子，都在未来等着她呢！
……
比起蒲香这一个新年过得格外舒坦和安逸，石家村那就是格外地热闹。
热闹来源，石大富一家。
林美华和石大富扯了结婚证，石海连着气了好几天，天天躺在床上，也不起来。
饭都是媳妇莫阿妹给端上楼的。
石大富在外面躲了两天才回来，林美华在这两天待在石家，也不觉得尴尬，该吃吃，该睡睡。
就仿佛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等到石大富回来，她更是热情地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就差端着碗给石大富喂饭了。
农村女人，洗衣做饭这些事情不管好坏，总归都是会的。
这几天石海躺着不起来，做饭、喂猪的事情，都是林美华做的。
石海是气，可是结婚证都已经领了，现在全村估计都知道了，他难道还能让儿子再离一次婚？
那不是更大的笑话！
林美华捧着石大富，石大富也吃她那一套，反正看着儿子比和蒲香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开心多了，石海想，结了就结了吧，以后好好过日子，现在这些事情总是能过去的。
时间久了，谁还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就像现在，大家也都只记得他家是万元户，没有人再提一句富农。
要知道，当初富农的身份，他们家在这个村里，简直是寸步难行。
石海放松了态度，虽然口头没有承认林美华这个儿媳，接下来的几天，也依旧没有出门，但是已经愿意下楼来吃饭了。
林美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挺着腰杆，得意地想，老头子脾气再大又能怎么样？面对自己亲儿子，还能真打死他？
所以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怀一个。
林美华没怀孕，她说自己怀孕了，就是瞎说的，两头骗。
但是，怀孕是假的，答应要给莫小春的那一千八的彩礼钱是必须要给的。
林美华倒是不舍得，但是莫小春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要敢不给，接下来肯定没安生日子过。
两家一个生产小队，离得又近，真要闹起来，肯定是她吃亏。
况且，石大富家有钱啊，这一千八又不用她自己拿出来，石家的钱，她心疼，但也没心疼到那份上。
石大富回到家，发现家里风平浪静，他爸虽然对他吹胡子瞪眼，但是也没揍他，石大富那心就安下来了。
林美华又是朝着他撒娇，又是拖着他进了房里，一番花样玩下来，枕头风一吹，石大富一听一耳朵。
转头就去找他爸——
“美华都进门了，该给的彩礼钱就给她吧，一千八，还有买金器的钱，算个一千块，也都一起给了。”
石大富一听这个败家子开口就是二千八，气得差点吐血。
“哪来这么多钱，辛辛苦苦干一年才几个钱？你去偷去抢！这二婚还要一千八彩礼，一千金器，你是昏了头了！”
这才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就又紧绷了。
林美华的脾气和蒲香不一样，可不是什么软和的人，当场就呛声了：“二婚怎么了，我是二婚，大富也是二婚，你们家找赵晴的时候就说给一千八，凭什么到我就不行了？我不管，这彩礼钱一分都不能少我的！”
林美华那可是个能豁出去的人，也不觉得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当场就跑到大门口哭了起来。
眼泪没掉一滴，嗓子嚎得比什么都响，把隔壁邻居都给嚎来了。
石海那老脸啊，再一次被踩在地上。
怎么，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莫阿妹这个婆婆也是被气得直捂胸口，差点喘不上气来。
这种儿媳妇，她不要！她不要啊！
林美华嚎得实在不像话，石大富看着都觉得烦躁，冲着他爸吼：“你把彩礼钱给她不就行了吗？现在心疼钱了，前头蒲家的钱我好不容易拿回来了，你偏要去还，不然现在你就不用多拿多少钱出来！”
这下，石海也想捂胸口了。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玩意儿啊！早知道他要找这么个破鞋，他还费什么劲！
那场面实在闹得太难看，最终石海还是松了口，答应给彩礼钱和买金器的钱。
二千八，一次性给了林美华。
林美华拿到钱，美滋滋地数了一遍又一遍，当晚就去给了莫小春一千八。
莫小春看着林美华，心情还挺复杂，这个女人还真有本事，真拿到了一千八的彩礼钱。
“你以后可是要过好日子了，看来还是当女人好啊，嫁个有钱人就是好日子。”
林美华给了钱，还是心疼的。
那可是一千八呢。
“说什么我过好日子，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莫小春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肚子上，平坦的腹部，看不出半点怀孕的迹象。
“你说得对，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林美华给完了莫小春钱，自觉这日子是太平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赶紧和石大富怀个孩子。
大冬天反正也没事，她找着机会就拉着石大富进房间，以前两人偷的时候，感觉这事格外刺激有滋味，然而现在光明正大了，石大富逐渐又觉得没意思了。
特别是林美华想要孩子，一天到晚缠着石大富，顿顿都吃撑，那可不就吃就都想吐了么。
石海老夫妻两听着儿子房间里小夫妻的动静，真是脸都绿了，大白天，大白天啊！
“你不是说怀孕了吗？为孩子想想，你们两个，以后不许一个房！”
石海板着脸，避开孙子喝止这对小夫妻。
石大富一听，立即就决定当一个“听”爸爸话的好儿子。
林美华气得要死，石大富竟然避着她，不和她同房了。
转眼到了过年，石家村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回娘家，林美华和石大富说了要回去，她这次离婚、再嫁都太仓促了，到现在都还没和娘家人说呢。
到了大年初一，石大富前一晚出去和人打牌打到天亮才回来，上午自然是起不来。
林美华叫了他好几次都叫不起来，气得她想要破口大骂，好不容易才记起大年初一不能骂脏话，给硬生生忍住了。
林美华想要回娘家的想法泡汤了，但是莫小春的妹妹却是带着男人回来了。
两家换亲的，莫小春的妹夫还是林美华的亲哥。
哥哥一到妹妹和妹夫家，发现妹妹不见了，再一问，妹妹改嫁了。
改嫁了！
林大军第一反应是，妹妹改嫁了，那他现在的老婆是不是也会回娘家，然后改嫁？
那可不行啊！
他们家穷，他一直到快30岁，才靠着换亲得了个媳妇，可不能就这样让人跑了！
林大军一句话不说，转头就去了石大富家，妹夫家的邻居，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像石大富家这种有三层楼房的万元户，那是再清楚不过。
大年初一，林美华还在生气呢，结果转头自己亲哥就来了。
“你竟然敢离婚！你真是反了天了，家里人谁同意你离婚了？走，跟我回莫家去，我们家把你嫁出去，你就是莫家的人！”
林大军想要拉人，林美华反手就是一甩，对着她哥压低了声音吼道：“你疯了，我嫁给莫小春和嫁给石大富，哪个对你更有好处？”
林大军愣住。
林美华又说：“你是怕我和莫小春离了，我嫂子也跟你离？我嫂子都怀上了，你怕啥？她要真敢离，那就让我嫂子离去，我出钱，给你再娶一个。”
她那得意的样子，让林大军忍不住，她这是在石家得了多少钱？
他的脑筋转得也快，自己亲妹妹要有钱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还会差吗？
林大军这人变脸的速度看得出来是林家祖传的，前一刻还风风火火，后一刻就喜笑颜开。
“对对对，妹你说得对，妹夫呢？这都中午了，我和他喝一杯！”
林大军的这顿中午饭也没在莫家吃，就在石家不走了，石大富大姐二姐一家子回来，看到林大军和林美华兄妹，开始还以为是邻居来串门，结果越看越不对，最后一问，林美华竟然和自己弟弟结婚了。
她们还以为是赵晴呢！
虽然赵晴她们也不满意，总觉得和蒲香那个好日子不过的疯女人有太多相似点，但林美华更不行啊，都不止一个村，还是同一个生产小队的，这算什么事。
石大富两个姐姐那也不是善茬，总觉得弟弟在这事上吃
亏了。
过年热热闹闹，大家都在屋檐下晒太阳，自然也有过来串门的邻居，这是石家姐妹的娘家，认识的人里自然不缺关系还不错的。
林美华那点破事，很快就传到了两人耳中。
两人就是搭的。
林美华还拿了石家一千八的彩礼钱，转头又去给了莫小春。
石家姐妹一听这可不就要疯吗？
就她林美华这种女人，凭什么能进她们家门？虽然在离婚这个事情上，她们看不上蒲香，但是蒲香这些年家里家外一把抓，她们可是看在眼里的，这样的女人做弟媳没什么不好的。
林美华这种骚-货，吃里扒外，家里脸都被她丢光了。
石家姐妹两个一对眼，那是格外有默契，直接拿话开怼。
林美华也不是个受气的，嫁出去的姑姐就是外人，还敢在她这个弟妹面前充家长了？
于是，开口就骂。
对方回娘家还要挨骂，自然也不能干啊，一来二去，直接就推推搡搡，揪头发扇耳光，打了起来。
第45章 分家
大年初一, 石大富家三个女人打成一团，头发被揪了一把又一把。
邻里邻居的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脸是肯定丢光了。
石海木着脸看着这一切，他活着求什么？
不就求个脸上有光, 走出去不被人看不起吗？
他, 还有他爸, 汲汲营营了几十年，到了儿子手里，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初。
一个败家子，一个搅家精。
石海一句话没说, 捂着胸口坐倒在长凳上, 这个儿子他是没教好啊, 也是教不回来了。
他还有孙子。
一瞬间，石海突然就做了决定。
儿子他是真心宝贝的, 总共才生了两个儿子, 就养活了一个, 他可不就怕磕着他，碰着他，娶媳妇儿也是事事都替他考虑好了。
但他考虑那么多，全都白考虑了。
好好的媳妇不要，把婚离了, 又娶了这么一个东西进门。
石海也不上前劝，就看着两个女儿和儿媳妇互相揪头发。
等到旁边人好不容易将人拉开了, 还听着三个女人互相叫骂。
再看他那个儿子, 站在一边，跟个没事人一样。
一边是亲姐姐，一边是自己媳妇, 他总该劝一劝，可他就跟看外人似的。
这样的儿子，他还能指望他什么？
“好了，都别吵了。”
石海突然就站了起来，脑子也清醒了，“今天大家都在，这样，把家分了，以后我们老两口带着孙子过，大富就和自己媳妇过吧，家里有七亩三分田，我们老两口要两亩，就靠公路那边那块，剩下都归大富小夫妻，家里的楼房也归大富，我们搬出去，住村东头那旧屋，另外家里今年的收成，养的猪和鸡鸭，还余下的800多块钱，都给大富夫妻。”
那旧屋是他们建楼房前的老房子，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平时就放点不值钱的杂物。
所有人都惊呆了。
石海说完，却是伸手推了一下莫阿妹：“去收拾东西，女儿女婿都在，正好帮着一起搬。”
在石家，石海当家，只要他发话了，媳妇儿子女儿都得听他的。
莫阿妹半句话不敢多说，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两个女儿和女婿互相看了一眼，这会儿也不敢再骂人了，石海指挥他们去村东的旧屋收拾，他们也就去了。
石大富这会儿是真慌了，要没了他爸，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爸，今天大年初一，分什么家啊，说出去被别人笑话，我们不分家。”
石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今天大年初一，家里吵成这样，不被人笑话？你敢离婚娶这么个女人进门，我们家还被人笑得少了？十里八乡，就你是个最大的笑话！”
石海这一发火，邻居们也不敢劝，这可是分家的大事，谁敢插嘴？
倒是有人想说一句，要分家也别挑大年初一，但是看石海那表情，也没有人敢开口了。
石海做了决定，那行动力简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收拾东西，拿了一部分的锅碗瓢盆，板凳桌椅。
自己亲爸分家要拿走，石大富这个当儿子的哪有话说？
林美华也是慌了，石家是谁当家她还是知道的，她千算万算嫁给石大富，还不冲着石家万元户，有钱这一点来的。
现在分家了，她就分到800多块钱，这叫她怎么甘心。
“爸，爸，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家啊，我刚嫁进来，你们就这么分出去，我以后都不要做人了，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我和大富想，也要为我和大富的孩子想想啊！”
林美华伸手去拦人。
石海半点不客气：“等你肚子里那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是不是我石家的种都不知道。”
谁家娶儿媳妇能这么憋屈的。
石海带着女儿女婿去了旧屋，一路走，大包小包，拿满了东西，本来离得远一点的几家，也全都吃到了这个瓜。
而在石家，石海带着女儿、女婿一走，买的菜也全都带走了，就剩下石大富和林美华，还有林大军，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林大军的脸色来回变幻，最后还是想着，人家亲父子呢，石海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家业还不都是当儿子的，他终于又让自己笑了出来。
“妹夫，这有天大的事，我们也先把饭吃了，美华，你杀只鸡，再炒点青菜，大年初一，这饭总要吃的。”
林大军的话仿佛一个台阶，递到了石大富的脚边，他就那么走了下来。
“对，吃饭吃饭，美华杀鸡去，大舅哥坐下和我一起喝个茶。”
两个男人坐在屋檐下，边晒太阳，边说话喝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但是一下子冷清的家里，邻居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石大富也就自欺欺人，当成没事发生。
大年初一，石家他们生产小队的人就看了这么大一场热闹。
就像石海自己说的，脸早就丢光了。
现在他们老夫妻带着小孙子分了家，反倒大家都觉得石海是个头脑清楚的，石家不像话的是石大富。
石海也算是想开了，儿子不听话，他也没办法，就算他现在能押着他去把婚离了，但是转头他还能再搞出点事情来。
他还能一辈子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索性就把这家给分了，等到石大富没了，自然就得回头朝他这个当爸的低头。
要是这家不分，绝对达不成这效果。
石海打算好了，反正孙子也有了，要实在不行，他就好好教孙子得了。
……
大年初五。
蒲香拿着买好的炮仗去店门口放了，本来说好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上班的赵晴这天也来了。
蒲香有点好奇：“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家里不走亲戚？还是闹矛盾了？”
赵晴无奈地叹气：“也不算闹矛盾，我那婚没结成，过年就一直有媒人上门，介绍的不是比我大很多，就是死了老婆让我去当后妈的。”
她是真不想找那样的。
之前她爸妈要把她嫁给石大富这事，她已经够无奈了，家里穷，她手头也没钱，那是没办法，但是现在她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每个月能挣几十块，她为什么还要嫁那些她不喜欢的人。
蒲香同情她，催婚这个事情过几十年都还有很多人在经历，别说现在了。
“你现在在县城，咱们店里那么多客人，到时候让人帮忙介绍个靠谱的。”
赵晴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再叹气，说：“其实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结婚，结婚有什么意思，跟着一个男人，柴米油盐，再生个孩子，自己日子都没过好，让孩子也跟着受苦，像我爸妈这样，嫁了女儿拿到彩礼给儿子娶媳妇？万一生了女儿，婆家想要儿子，我还成了罪人。”
这个问题蒲香也
答不上来，很多事情是穷闹的，但很多事情又不只是穷闹的。
但凡父母能心疼女儿一些，就做不出要了高价彩礼，给儿子娶媳妇这事。
蒲香说：“多挣点钱吧，有了钱，以后才能多点底气。”
赵晴想了一下，有些遗憾：“我真想念上学的时候，也就是家里没钱，不然我也试试去考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晴过了这年也才20岁，蒲香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你要想上大学，那就去考一次，你要考上了，大学的学费我替你垫上。”
赵睛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蒲香却觉得她这个想法挺不错，看后世，每年都有高龄考生，她看过新闻，年纪最大的有个86岁的老人，还有人参加了几十次高考，高考钉子户这种称呼都有，赵晴要想上大学，那就参加考试啊，又不是真的完全没有机会了。
“赵晴，如果你真想上大学，那就认真考虑一下这个事情，今年高考还有几个月，你还有复习的时间，当然，如果今年考不上，你明年还可以再考，只要你想，你现在才20岁，没结婚没孩子，你完全可以去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那还是吃香的，不少专业还包分配工作。
赵晴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被蒲香说了这话之后，她突然就真的狠狠心动了。
她不想结婚，不想嫁媒人嘴里的那些好对象，但是她要结婚的，最好不过就是在县城找一个。
可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香香姐，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可以去试一试，万一考上了呢？”
赵晴像是一瞬间，遮在眼前的黑布被人掀开了。
蒲香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格，说：“那行，我们这店面的房东夫妻都是高中老师，我帮你问问他们，还有复习资料什么的。”
赵晴大喜，她本来是想要去找自己当时的高中老师，不过她上学的时候话不多，也不活跃，和老师也不熟，基本上没有怎么单独说过话，要这么找上门去，她也担心老师可能已经不认识她了。
决定了要参加高考这事，赵晴整个人突然就充满了活力，当天她就和蒲香说了一声，回家去把自己高中时的书本、卷子全找了出来。
有些已经被家里人当废品卖了，还有一些拿去垫了桌脚，拿出来全发霉结了块，还有更惨的，被丢在灶房，当成引火的材料烧了，早化成了灰烬。
赵晴也不管，反正能找到多少是多少，全都搬到了县城。
她现在每月都有工资收入，她要干点什么，她爸妈也不管她。
等到过了正月十五，石文雅带着一肚子八卦回来上班，看到的就是趁着所有空闲时间埋头苦读的赵晴，以及也拿着本不知道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蒲香。
“这是怎么了？女装店改学堂了？”
这氛围不行啊，她一看到书就头疼，她不会也被要求看书吧？
救命。
第46章 摆地摊
石文雅过完年从家里回来, 带了一堆她婆婆做的吃的。
这个年，可以说是石文雅结婚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头了，虽然她公婆对她本来也不算坏, 但是距离捧在掌心, 进进出出, 逢人就夸还是有距离的。
现在大家都知道石文雅在县城找了个工作，能赚钱，又体面。
“娶到文雅真是我们家的福气啊。”
郁阿宝那嘴骂起人来叫人受不住，夸起人来也一样。
石文雅对蒲香说：“你都不知道, 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 但是石文雅那心情一看就知道很好。
随着石文雅回来上班, 石大富一家子在村里作的那点妖，也给传了过来。
“石海叔和石大富夫妻两个分家了呢, 大年初一, 石海叔带着女儿女婿忙了一天, 看样子是来真的，不是吓唬人的，啧啧，我也是没想到，石海叔竟然这么厉害, 直接分家，那楼房也是说不要就不要, 小队里的人现在都在说石大富不好, 他娶林美华这事，个个都觉得他蠢，还有大家说起你, 现在已经没有人说你不好了，都说你肯定是受不了才离的婚。”
蒲香离婚这事，明明大家都不清楚谁对谁错，但是一聊起来，基本上都是指责蒲香的多。
好好的日子不过，丢下孩子……反正石文雅不爱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那些人。
现在好了，大家都看到石大富那没半点人样的一面了。
蒲香听着这些，完全是吃瓜听八卦的心态。
“别管别人怎么说，等以后石大富表现得更不像样了，你信不信还得有人怪到我头上。”
石文雅疑惑：“怪你什么？都离婚了，关你什么事？”
蒲香说：“就怪我和他离婚啊，要是有我这个‘贤妻’管着他，他也不会成那样。”
石文雅：“……”
蒲香拍拍她的肩膀：“人嘴两张皮，人家想怎么说都行，别太在意别人的评价。”
反正她是早就想得明白了，就算离婚了，以后石大富干点什么，她总是免不了要被提起，还有儿子的事情，他要成才还好，是孩子自己努力，要是惹点什么祸，都是因为她这个妈不负责任离婚。
她要一天到晚都在乎这些，不如不离婚，直接跳河里死了更干脆利落。
曾经，她的人生失败，现在，她也不觉得能有一个成功的人生。
就过吧，不偷不抢，靠着自己养活自己，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别人的评价，她没那个力气去在乎。
过完年，林市的批发市场也重新开始营业了。
蒲香再去进货，基本上都已经开始上春装了，冬款的衣服基本上都已经收摊了，剩下一下就是清货的。
问了一下价格，蒲香倒是有些心动。
现在的价格都是处理价，比她年前拿货的时候要便宜上不少。
服装行业，一般都是走在季节前的，衣服是上春装了，但是大家现在穿的还都是冬装。
特别他们这边，倒春寒，那简直比冬天还经阴冷。
蒲香盘了一下钱，很快就做了决定。
她春装进得不多，但是冬天的棉袄和羽绒服拿了大几百件，三个人一次性都搬不完。
连着人工来回搬了三天，才把所有的衣服都搬回来。
而且因为衣服太多，店铺的阁楼都给塞满了，还有一部分放不下，放到了租房那边，搞得晚上三个人回去睡觉，走路都没地方下脚。
石文雅和赵晴都有点崩溃：“香香，都过过多年了，你拿这么多厚衣服，怎么卖啊，马上就要开春了！”
她们店里的客人基本上都在过年前买好了，再卖也卖不动了。
蒲香自有打算，她压根儿就没准备在店里卖，她准备去镇上摆摊。
棉袄68一件，羽绒服88一件，挣得少，但是二三十一件的利润还是有的。
再搞个喇叭，喊清仓大处理，她可不会小瞧镇上和村里人的消费能力。
看到了商机，蒲香觉得这钱不赚就亏了。
人累点也是几天的事情，不然得几天睡不着了。
蒲香去租了个拉货的大三轮，用塑料布一垫，所有的衣服往上一堆，又拿了两个落地的衣架，到了镇上最热闹的地段，找了个空地，将车一停，喇叭一开，就开始挂往衣架上挂衣服。
蒲香带了石文雅一起去的，拉货的三轮车师傅，蒲香另外给了钱，让他帮着看一下货，她们两个人就负责卖东西和收钱。
【只卖三天，只卖三天，女装清仓，来自林市批发市场的高档女装，棉袄、羽绒服全
部清仓，只要68，88一件，全部只要68，88块一件！】
喇叭一响，立即吸引了附近路人的注意力。
“哪个68，哪个88啊，这么贵？”
有个大姐脚下一拐，过来看了一眼。
蒲香今天穿了套适合干活的衣服，头上戴着毛线帽，不讲究在店里时尚那一套。
“姐，这都是林市批发市场进来的货，棉袄，羽绒服，又暖和又时髦，要换季了才这么便宜，你放过年前，这价格哪里买得来？”
说实话，虽然贵，但是冬天的外套，这个价也是真不过分。
特别是羽绒服88块，还算是便宜的。
蒲香看了一眼对方的穿着风格，随手挑了一件对方可能会喜欢的类型，递到了对方面前。
“姐，你摸摸，喜欢就上身试试，绝对是好的。”
新衣服，加上“便宜”，这个点加在一起，让人没法拒绝，路人大姐果然就解开自己身上的棉袄试穿了一下。
“嗐，还挺轻的。”
羽绒服和棉袄可不是在重量上有巨大的差别嘛。
蒲香笑着说：“姐，你再试试，这风也吹不透吧，这羽绒服你穿了，里面毛衣也能换件薄一点的，伸手活动也更自如。”
那大姐伸手试了试，果然是活动自如不少，感受了一下，也确实是不透风。
“再便宜点，我拿一件！”
蒲香还是那张笑脸，说：“姐，我们就这个价，谁来都一样，买几件都一样，就赚个几块钱的辛苦钱，东西也不多，我们就卖三天，然后要换地方的。”
饥饿营销，限时抢购，蒲香可都是玩了一把。
那位大姐果然没有立即下手买，她就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蒲香摆的喇叭里传出的叫卖声不知疲倦，吸引来了一个大姐，又吸引来了一个大妈。
来了一个，来了两个……逐渐，她们那个三轮车前就围满了人。
有人还在犹豫要不要买，自然也有不去想太多的人，觉得衣服看着还不错，68块，88块也不算太贵，就掏钱买了。
有人开了头，跟着付钱买单的人就多了。
蒲香这才发现，自己的设定环节里还少了个“托”。
很快整个摊子都忙碌了起来，今天拿过来的衣服就那么些，有些款式很快就被人买走了，那些犹豫着没下手的人立即就急了。
蒲香今天带出来的衣服，到半下午就卖完了。
石文雅和她一起，说话说得嗓子都要哑了，但是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这一单又一单，她感觉自己口袋里都有几千块了，这才一天啊！
中午饭是莫阳给蒲香和石文雅送过来的，在自己镇上，蒲香过来卖东西，摊子就在离他的批发部不远，想不知道都不行。
蒲香也不和他客气，经过过年那顿饭，还有那份礼物，她觉得对方人不错，自然也不排斥多接触。
有来有往，互相帮忙，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个助力。
蒲香说卖三天，还真就卖三天，毕竟镇子就那么点大，三天也差不多了。
休息一天，她准备换地方，反正县城下边有好几个乡镇呢，她每个乡镇都去个三天，衣服也就卖得差不多了。
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蒲香进的那一大堆衣服全都卖了个干净，算了一下钱，她知道赚了不少，但是数出八千多块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嘶地抽了一口气。
果然，也不能小看这些小生意啊，一个人身上挣个二三十块就不得了了。
九十年代，果然站上风口猪都能给吹上天。
放了后世，这种地摊卖衣服，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销量。
蒲香转念一想，这放现在，也就是她是第一个吃螃蟹的，才有这效果，等有人学着她这么干的人多了，这生意自然就不好做了。
这种摆摊的生意做不长。
就像她记忆里盛极一时的展销会，后来干脆就再没见着影子了。
蒲香给石文雅按着店里提成那么给了工资，石文雅半个月挣了好几百，乐得不行了，嗓子都说哑了，还在那里说个不停。
本来蒲香是想让赵晴和她换换的，但是赵晴说要认真看书，就守在店里。
反正在店里拿工资，也够养活她自己了，她现在一心就想着要高考，然后上大学。
石文雅能多赚点钱，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店里气氛一直就很好。
卖完衣服，蒲香休息了一天才回店里。
赵睛看到她就说：“香香姐，你二姐昨天又来了，又没碰到你，她看着挺生气的。”
“她又来了？”
蒲香这段时间忙，她二姐第一次找上门的时候，就没遇上，赵晴和她说了，她也给人留了话，让她过阵子再来。
但是显然她二姐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耳中，大概是以为她不敢见她，这才三天两头找上门。
赵晴说：“嗯，她说今天还会来，看你，看你……”
蒲香抬头看过去。
赵晴实话实说，照着原话搬运：“看你还能躲到哪天去。”
噗。
蒲香果然是半点都没猜错，她二姐就是以为她在躲她。
还真是好笑，也不想想，她为什么要躲，有什么理由要躲？
她这个二姐啊，真就是个拎不清的。
两人说着话，店门就被人从外面给一把拉开了。
蒲香回头，就看到她二姐包着头脸，挡得严严实实，跟个企鹅似地走了进来。
第47章 二姐
“二姐。”
蒲香朝着人叫了一声。
这一路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 蒲芬开始冷得不行，现在又给骑热了。
进了女装店里，她一眼扫过，就看到三个年轻女人, 一个个打扮得都时髦, 没有一个和她印象里的三妹对得上。
直到蒲香喊了她一声。
她的视线才落到了那个短发女人身上, 敞开的毛呢大衣，贴身的黑色毛衣，下身穿着一条到膝盖上方的同色皮短裤，有点透肉的丝袜, 下面是一双长筒的深棕色皮靴。
脖子上有项链, 耳上有耳环, 头发一看就是用摩丝抓得很利落，一张脸看着也白嫩嫩的, 估计是擦了粉。
“三妹？”
蒲芬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视线在蒲香的脸上打转, 她的表情已经说出了她的潜台词。
这谁？我妹？怎么长这样了？
天冷，店里一直煮着红糖姜水，客人需要也能喝上一杯。
蒲香给自家二姐倒了一杯。
“我最近忙，都没在店里，二姐你找我有急事？”
都连着来了好几天了, 可不就得有急事么。
蒲芬被这么一问，立即就从蒲香大变样的震惊里回了神。
“三妹, 你离婚了？你怎么能离婚？这么大的事情, 你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背后说你的吗？你这个样子，以后可要怎么办啊？还有你就算不为自己想, 也要为小燕想想啊，她有个离婚的小姨，以后嫁人都要受影响的！”
这话跟机关枪扫射一样往外蹦，蒲香早不是第一次听了，还算淡定，但是石文雅和赵晴是第一次听啊，两人两张嘴越张越大。
这是什么姐姐啊！
石文雅真想帮着蒲香怼回去，但是赵晴一把拉住了她。
她们和蒲香关系再好，也架不住人家是亲姐妹，她们就是外人，说的话没用。
这事得看蒲香。
而且赵晴不觉得蒲香是会被她姐拿捏的人。
蒲香朝着她递出去的杯子，闻言又收了回来，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冬天喝点姜糖水，是真的舒服。
蒲香看了一眼自家二姐，现在看她，比她65岁那会儿看她更清晰。
蒲芬只有一个女儿，叫沈小燕，坚定的不婚主义，考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那几年蒲芬花式催婚，这母女二人就差直接断绝关系了。
开始蒲香并不知道，一直到三四十岁，人到中年，他们夫妻的关系越来越恶劣，连在外人面前都不装了。
蒲香劝过，但是没用，她要离婚，她二姐都能跳起来说会影响沈小燕以后结婚嫁人，更别说让她这个当妈的人离婚了。
为了孩子，死都不离。
蒲香那会儿自己的婚姻都拖着，所谓为了孩子，二姐家的事，她有心想帮忙，也不知道从何帮起。
她觉得，不管怎样，打人总是不行的，这婚不离，这打人的事情总要解决，实在不行，就打回去。
反正蒲家三兄妹没有一个是小个子，蒲芬167的身高，一身力气的农村妇女，夫妻两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输呢。
但是蒲芬不，她就是被打，不知道还手。
蒲香现在看来，她二姐的性格更像她们的妈，不，应该说，她大哥和二姐的性格都像妈。
像她们的爸，至少还是个倔脾气，泥人土性还有点儿。
蒲芬没想到自家妹子就像是换了张嘴似的，说的话她一句也招架不住，特别家暴打人这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她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娘家人没一个知道的。
蒲芬那嘴张张合合，自从过年回娘家得知了自家三妹离婚后，她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此时感觉一句也说不上来。
“你别管我和你姐夫的事，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蒲香：“我没想管啊，这不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你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你也别管，咱们各过各的日子。”
蒲芬：“你……我是你姐！”
蒲香：“我知道啊，你是我姐，不是我妈，各自结婚嫁人了，谁也管不着谁。”
被怼了又怼，蒲芬被弄得目瞪口呆，终于像是回过神了：“你说话干什么这么呛，吃炮仗了？”
蒲香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到底谁找上门来寻不痛快的？
这几秒的沉默和蒲香的眼神，让蒲芬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
真是，真是……蒲芬一瞬间也怀疑了，自己最近一门心思来找三妹是要干什么？
蒲芬的思路又转回到最初。
“三妹，你怎么能不和我们都商量一下就离婚呢？”
她表情气了起来。
蒲香“哦”了一声，说：“你不同意我离，我知道了。”
蒲芬立即接了嘴上去：“你知道就好，妹夫家那么好的人家，你公公，还有妹夫，人都好，你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不然你想想办法，和妹夫再复个婚？”
真是个糊涂蛋啊。
蒲香对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曾经的她，总是觉得这是她姐，有些话不该她说。
但现在看来，她要不说，她姐这脑子就不可能有自己清醒的一天。
“姐，石大富已经和人再婚了，我，也再婚了。”
蒲香看着她姐那样子，明明和她长得有五六分想象的脸，却挂着和她们的妈差不多愁苦表情，这日子就像是泡在了苦水里，唯一的一点硬气，除了发泄到自己的妹妹头上，就是自己的女儿头上。
想到这些，蒲香的心也硬了起来，她伸手将她二姐拉着站到了店里的大全身镜前。
“二姐，你看看吧，你觉得现在的我有哪里不好的？”
姐妹两个同样高挑的个子，年纪相差不过三岁，但此时的样子看着，却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可就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蒲芬还记得两人穿着打扮都是一个样儿。
甚至她还记得，从小到大，大家都说她们姐妹长得像。
蒲芬沉默了一下，还是“倔犟”地说：“三妹，你现在穿成这个样子也太……哪个男人能接受得了？”
就差把太不正经这个词给说出来了。
蒲香伸手就将外套扒下了一个肩膀，做出一个妩媚的动作。
“这样？家里男人喜欢啊，应该说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不在你身上吃，一天到晚要你正经，那他就是在别的女人吃过这一套了，把你当老妈子使唤。”
蒲芬看着自家妹子那样子，脱口而出：“你变坏了。”
噗。
蒲香和石文雅、赵晴都笑了出来。
“漂亮的坏女人吗？二姐，我就当是你夸我了。”
蒲香将衣服拉好，挺认真说了一句，“二姐，我现在靠自己挣钱吃饭，不靠任何人，爸妈的话我也可以不听，你的话我更不会听，别说小燕什么的，也就我们之间还有点姐妹情，能让你来闹我几句，你要真觉得我这个当妹妹的给你丢人了，你就和我断亲，过个十几二十年，谁还记得你有个妹妹。”
不过就是仗着这点亲情来拿捏人。
蒲香觉得自己现在“冷漠”得很，谁都别想来影响她过舒心的日子。
谁来闹她，她就和谁断亲。
蒲香的表情冷了下来，盯着她二姐看着。
蒲芬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她这个妹妹给震住了，直到最后她人迷迷糊糊被送出店外，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才“醒悟”过来。
她今天过来，不是要好好骂醒她这个妹妹的吗？怎么能干离婚这种糊涂事！
站在冷风里，蒲芬想了又想，想半天都找不出来要骂蒲香什么。
现在的蒲香有工作，有收入，打扮得像个城里人，工作的环境还全是女的，连个男人都没有，要说她不正经都没那个机会。
刚才进到那店里，地板都是白的，灯光明亮，一眼看着就显得很有档次，还有蒲香和店里的人，身上都香香的。
哪像村里人，最多洒个花露水。
蒲芬再看她自己，旧棉袄，旧保暖鞋，一块旧围巾当着包头巾在用……一看就是个乡下人。
当乡下人没什么，她已经当了二十几年快三十年的乡下人了，早习惯了。
可问题是，明明和她一样是乡下人的三妹，突然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人。
穿着、打扮，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明明在不久前还是和她一样的人，突然之间，就不一样了。
把她抛在了乡下，自己进城了。
蒲芬的心情很复杂。
想着自家妹妹的事情，又想着自己女儿的事，一张脸不由自主就苦了起来。
和她们的妈李小草一样。
蒲芬骑着自行车回家，她嫁得也不远，同样是隔壁村。
不过和石家村刚好是相反的方向。
蒲芬的丈夫姓沈，叫沈成才，家里兄弟四个，条件不算太好，但是在农村，大家都穷，也就算是平常人家。
沈成才和蒲芬结婚后，就和家里兄弟几个分了家。
沈成才这人年轻那会儿跟着人学过木匠的活，当年蒲芬爸妈能看上他，也是想着女婿有个手艺，女儿嫁过去多少日子有个保障。
但是沈有才这人在木匠这活计上不上心，他一心最爱就是喝酒。
一天三顿饭，他能喝四顿酒，从早睁开眼睛就喝，喝到晚上睡觉。
酒就装在盐水瓶里，睡觉都要带进被窝，半夜醒过来还得再来上两口。
第48章 还贷款
刚结婚的时候, 蒲芬和沈成才还是过过几天开心日子的，但是随着时间日久，沈成才那嗜酒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他木匠的活也越干越不像样, 带着他的师父时间一长, 自然也就对他失望了。
手头又不是没有得力的徒弟, 没必要和一个不长进的死磕。
活少了，自然收入也少了，一家子的各种开销却不会少，相反, 因为结了婚, 有了孩子, 孩子大了还要上学，那开销是一年大过一年。
再看别人家,
日子虽然也苦, 但总是往上走的, 攒了钱买收音机，买电视机，平房也翻成了楼房。
就他们家，过到后来都得头疼日常开销。
房子还是原来的旧平房，下雨天, 这漏那漏，想翻也没钱。
沈成才觉得自己一个木匠, 一个做“师傅”的人, 怎么会混得比别人差？
他不去找自己的原因，只觉得苦闷，苦闷到最后, 他需要一个发泄口，那就是自己媳妇。
这个女人无论说句什么，他都能心头火起，然后提起拳头就上。
一天到晚叨叨叨，这个女人就是看不起自己。
蒲芬心里想的事情不少，但是感觉什么也没想明白，等她恍恍惚惚回到家，已经是过了中午午饭的点。
大冷天，今天好不容易出了点太阳，沈成才搬了张椅子，一碗酒，一碗花生米，又搬了个小凳子坐着。
他一口一口喝着酒，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花生米。
看到蒲芬回来，沈成才“哼”了一声，表情挺阴沉。
“一天天往外跑，是在外面搭上野男人了不成？要是有就别回来了！”
“没有的事，哪有什么野男人，我去看一下我三妹。”
蒲芬赶紧解释，一看样子就慌了。
沈成才已经酒意上了点头。
“她不是离婚了吗？正好找野男人的时候，你去，正好和她一起找。”
蒲芬委屈得不行。
“不是，不是的，你又瞎说什么！这么喝酒伤胃，我给你炒两个菜去。”
她放低了姿态，讨好着这个一家之主，总想着他要心情好了，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上一点。
邻居经过他家门口，看到这对夫妻，都是忍不住地暗自摇头。
一个酒鬼懒汉，一个糊涂蛋，这日子啊，看着都觉得没法过。
……
蒲香送了她二姐离开，也没将她来，和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要换了以前，她反过来会劝她二姐几句，但是现在，她已经歇了那心了。
想要改变的人，不用人催，看着有机会自己就会想要抓住，看看她大嫂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就那些半点不想改变现状的人，就是有人天天在他屁股后面催，都催不出个屁来。
曾经的蒲香，靠着摆小摊，卖快餐，一点点做起生意，等她自己日子过得松快一些了，也有想过拉亲戚一把，她大嫂还听劝，虽然不敢自己摆摊创业，但还是愿意从村里出来上个班。
可她二姐呢，开始的时候死活不愿意，还说什么农村人，就该在村里种地。
如果不是后来拆迁，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出村。
蒲香不觉得靠她就能改变她二姐的观念，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改变她。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如果她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往前走，都在越过越好，她依旧还愿意缩在她的那个龟壳里，那就让她缩着吧。
新的一年开始，蒲香赚了那一大笔钱后，回头先去信用社找石主任把贷款给还了。
石卫东现在看到蒲香，那真是满满都是佩服。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再看蒲香，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你挺久没回村里了吧？石海叔最近来领了一万块钱，准备造楼房。”
石卫东趁机和蒲香说八卦。
这些事蒲香已经听石文雅说过了。
“听说是分家了，造楼房也需要的，住惯了楼房，住平房，肯定不舒服，又潮又不干净。”
石卫东点头：“可不是，他和我聊了几句，说是造个楼房，也是留给孙子的。”
那孙子，不就是蒲香的儿子么。
不管石卫东是出于什么心态说的这话，蒲香听过也没当回事。
花那几千块钱造楼房，还不如拿着这钱，等两年到镇上或者县城买房呢。
村里的房子，造得再大再好，以后也不值钱啊。
石海是个精明人，但是他也是埋头在村里，对外面世界的飞速变化认识太少了。
还完了贷款，蒲香对石卫东说：“石主任，过些日子我可能还要来麻烦你，有什么优惠政策，你可得帮我记着点啊。”
换了个人，石卫东也就当是客套话了，但是蒲香说的，他就先当真了一半。
“行行，你要再有什么贷款需要，一定来找我……我办公室电话你知道的，有事打电话联系。”
无债一身轻，蒲香人在镇上，就去莫阳的批发部转了一下，莫阳在忙，莫晶晶就在店里看书。
她让她爸给她找齐了小学阶段所有的课本，正埋头看着，准备下半年直接跳级去上小学。
明明已经重生回来了，还要按部就班去上六年小学，她真的觉得有点浪费这个时间。
她计划花个两年时间拿到小学毕业证。
蒲香本来觉得这有点太急了，她年纪太小，学校肯定也不能同意。
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才90年代，跳级生还真不算少见，不像后世，除了那些天才儿童，还真不怎么见得着跳级的了。
真好，大家都有事可做。
蒲香说：“别太累了，平时多吃点好的补补，每天记得锻炼一下身体，读书重要，身体也重要。”
莫晶晶对着她笑，伸手比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和我爸一起跑步，我爸还找了个练过武术的师父，教我们练武。”
蒲香：“啊”
那嘴都张大了。
莫晶晶说：“我爸知道他是被人牵连，被人围殴打死的，现在可惜命了，他也让我学，说反正学了不吃亏，不怕被人欺负，香香阿姨，你要不要也来学一学？我觉得我爸说得挺有道理的。”
蒲香确实有点意动，便也没有马上拒绝。
“等我看看时间能不能排开吧。”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莫阳总算是回来了，蒲香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挺干净，不像是送货回来。
莫阳看到她打量自己，不用问就先说了事：“前两天遇到个朋友，说起酿造厂的事，从去年开始这厂子的效益就不太好，那人就想着把厂子买下来。”
蒲香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90年代才开始，接下来会有一大批的国有厂子或倒闭，或被卖，大批工人下岗。
而有些地方已经在面临这样的问题，转制卖厂子已有先例。
稍微思考了一下，蒲香问：“是你那个朋友要买，还是他想拉着你一起？”
如果只是别人的事情，她也不想说什么，但如果是想拉莫阳一起，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嘴。
莫晶晶是莫阳开的挂，但是莫晶晶年纪还是太小，她对这段时间里的很多事情，应该并不了解。
莫阳也不遮掩，说：“他想拉我一起，一个厂子，要买下来可不少钱，厂子就算现在效益不好了，也不是到了完全运作不下去的地步。”
“你想合伙投钱吗？”
蒲香不拐弯抹角，“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你要有想法，也可以再等等。”
要说别的厂子的事情她可能还不了解，但是酿造厂，恰好是她知道的。
他们当地的米醋就是酿造厂出来的，和北方的老陈醋不是一个味儿，对外销量上不去，市场一直打不开，过了几十年，也就在当地销售。
厂子里做的酱油、黄酒，也同样没有名气，到最后，全靠米醋的效益撑着。
如果花大价钱去买厂子，肯定不是个好买卖，而且她记得，酿造厂改制还要五六年的时间，暂时厂子还倒不了。
另一个方面，蒲香实在是不看好合伙这个事情。
比起现在投一个注定起不来的厂子，不如拿着这钱先买房买商铺。
到时候再用这些东西来贷款，是要投资买厂，还是干点别的都行。
也就还有一年多，这钱马上就要通货膨胀了，这钱得尽可能多地变成资产才好。
莫阳对于买厂的事看样子也不是特别有意向，说：“这个事情也不急，今天就是先去看看。”
主要对方和他的关系也没到那份上，对方找上他，嘴上说得好听，那话里意思是以他莫阳为主，对方跟着一起赚点小钱。
这话听着就觉得不对劲，真有能赚钱的生意，谁能拱手送给别人？
要说钱不够，找莫阳来就是凑个钱，到时候厂子的经营管理都和莫阳没关系，每年就拿分红，莫阳还能信。
蒲香听莫阳没有那打算，也就不再细问这事，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
现在厂子的效益开始不好，陆续就会有人停薪留职，出来下海创业。
如果想要干点什么，这个时候去挖人倒是也合适。
蒲香说：“如果你想买厂子，不如自己建一个，像那种靠机器和人运作的厂子，投入太大，可能不太行，但是酿造厂我觉得可行，我知道的米醋酿造，是传统手艺制作，根本不需要机器，需要的人手也不多，如果能去酿造厂里挖几个老师傅出来，差不多也行了。”
莫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蒲香说着就住嘴了。
看来人是已经想到了。
两人挺有默契，莫阳转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我这批发部准备招个人送货，你那边有合适的人选吗？要是干得来，就过来试试。”
莫阳父母死得早，家里的亲戚大半都没来往了，至于前头妻子的娘家，估计现在有了现在的莫晶晶在，以后也不太可能会来往。
蒲香想了一下，二姐夫其实是个人选，但是她不会介绍人过来，一个酒鬼，实在太不像样了。
到时候再加上姐夫、妹夫这层关系，这人还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妖来呢。
“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人选，你看着招一个吧，招个亲戚朋友还麻烦，万一干得不好，说不得，辞不得。”
下午，蒲香回到自己的店里，她准备出去看个店铺。
已经成了她这里常客的杨小玲突然过来了，看着表情还不太好。
蒲香正好要出去，就拉着她一起：“陪我一起去看店面去……你这表情是怎么了，前夫来折腾你了？还是哪个不要脸的来纠缠你了？”
杨小玲忍着气愤：“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在厂子里为难我爸，一直没事找事，我爸被他排着一起加班，太累了，昨天回来的路上摔了一摔，还好人没伤筋动骨，就是破了点皮，我在想，索性让我爸把厂子里的工作卖了算了。”
第49章 同行竞争
蒲香记得杨小玲说过, 她爸妈是双职工，在同一家厂子，后来在她结婚后，妈妈的工作就让给了她前夫。
现在她前夫搭上了厂长的女儿, 可不就成了厂长的女婿, 对于还在厂子里干活的前老丈人要使点子什么坏, 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甚至，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逢迎拍马的人，只要人家露出点恶意，自然有的是人上前替“主子”出气。
蒲香是想到接下来的下岗潮, 觉得现在把工作卖了也好, 至少还能拿点钱。
而且趁着现在先开始创业, 能占个先机。
“塞翁失马，也不一定是坏事, 现在国家都鼓励做点小生意, 从厂子里出来, 也未必就是坏事。”
蒲香边劝着杨小玲，边去看店面。
她现在养成的习惯就是每天在县城的几条主街上骑着自行车逛一圈。
她今天要去看的几个店面，都是过完年空出来的。
问了一圈，可惜都是对外出租，并不卖。
蒲香现在身上没债, 手头还有一点余钱，知道过不了多久, 这钱就得不值钱, 一心就想着买店面。
连着看了三四个店面，价格便宜的地段不满意的，地段满意的, 租金贵。
还有店面的大小问题。
蒲香倒是也不急，没有立即定下来，准备再看看。
连着等了大半个月，也没有再看到什么好的店面，之前看的几家，反而都已经租出去了。
蒲香有点小失望，现在就是这样，什么都缺。
杨小玲那边倒是给了蒲香消息，说她爸把工作卖了，现在一家子三个闲人，想着是要开个店什么的。
蒲香觉得挺好的，问了一嘴准备做点什么生意，杨小玲说是卖点小东西，鞋袜之类的，准备在小商品市场那边租个摊位。
蒲香听着觉得也还行，小本生意，不管成不成，这投入都不大。
万一真不是做生意的料，赔也赔不了多少。
转眼又是两三个月。
这天气也开始暖和起来了，大家的衣服都从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漂亮的春装。
蒲香现在每天西装套裙高跟鞋，要冷就搭一件风衣，脖子上系块鲜亮的小丝巾。
找店面的事情一直没有眉目，蒲香忍不住开始急切起来。
有时候小地方真就是发展太慢了，她倒是想过去市里看看，但是她对市里的情况是真不了解，就算是后来她活那几十年，基本上也没怎么去过市里。
她那点生意全在县城，后来就索性去了海市当全职婆婆，就顾着带孩子了。
蒲香这边的新店暂时没动静，她旁边的邻居倒是动了。
就那个买了老许家店面的夫妻俩，本来卖干货的，这也不知道是脑子怎么抽了，突然把货都清了，然后开始装修。
别人家装修，本来也不关蒲香的事情。
开店做生意的么，过两年翻新一下店面挺正常。
但不正常的地方在于，这店的装修风格越看越眼熟，三天一变样，越变越像自己家的样儿。
不止蒲香看出来了，石文雅和赵晴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香香，对方这是照着我们店装的吧？他们家卖干货这么装？有病啊！”
蒲香面无表情地看着，心说，人家大概是不卖干货了。
她的这个猜测果然没错，等到人家装修完毕，直接把门头上的招牌也改了。
香香美人。
蒲香那店铺全名叫“香美人”，特别设计过的手写艺术体，对方几乎是一模一样照抄，突出放大的“香”字，蒲香是后面跟了小一点的“美人”二字，对方就做成跟了三个字“香美人”，不知情的人，乍一眼看着，还真分辨不出来。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石文雅和赵晴气得不行，要不是蒲香拦着，两人都要冲上去和人大干一架了。
没见过这么贱的！
你做生意当同行都没事，但这么照抄，摆明了就是想抢现在的生意。
蒲香看着对方干货店老板娘对着她得意地翻白眼，她突然就笑了。
对方还学着她的样子系了丝巾，穿了西装套裙，还去把头发都剪短了。
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蒲香上下打量了对方，回头拉着人回了店里。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东施效颦这个词的意思，我身上这套穿搭，真的不适合她。”
石文雅和赵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噗！”
两人回忆了一下，都笑了出来，刚才都是气狠了，都没来得及去顾及对方的穿搭。
被蒲香一提，两人真就忍不住要笑。
蒲香的身材是高挑纤瘦型的，长相大气，但是头型小，就不显脸大。
而对方，身高虽然不矮，但是也真算不上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吧，三十几岁的年纪，说不上发福，但是身材是上半身厚实型的，脖子又短，加上脸型偏圆，这一套穿搭上了她的身，真的有点灾难。
平时蒲香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身材是天生的，穿搭这东西也讲求一个天份，只要干净整洁，她觉得就都行，但是像干货店老板娘这么恶心人的，她也不吝啬自己的言语攻击。
但凡换个店名，换套合适对方自己的穿搭，不要全学她的样子，她都不会说嘴人家。
评价完对方的穿着，石文雅有些犯愁：“香香，我们的生意不会真被她们抢走吧？”
她刚才可看了，对方的款式和她们卖的有好多是一样的。
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也是去林市进的货。
蒲香倒不担心这个。
赵晴就先摇头了：“她那么爱斤斤计较的人，肯定是不愿意比我们少挣的。”
蒲香说：“既然不想少挣，又想要卖得便宜，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进货的时候去拿便宜的货，林市的批发市场上多少同款，那质量可不一样。”
石文雅和赵晴都是跟着蒲香一起去进过货的，到了批发市场，几十、上百家卖的都是看着一样的款式，怎么挑货绝对考验人的眼光。
石文雅本来还想着要开个小店的想法，在跟着去进了几次货后，也给打消了。
她每次去进货，都觉得自己眼花，选哪个都没个标准，看什么都觉得差不多。
蒲香最后给出总结：“看着吧，他们家的这生意未必就做得起来，除了老板娘进货的眼光和搭配衣服的品味，你们见哪家女装店里杵个大老爷们的？谁还愿意在里面换衣服，试衣服？”
这边蒲香她们等着看后续，那边干货店老板娘不无得意。
“我说了吧，我就照着她家抄，她能怎么样？看看，看看，这屁都不敢放一个，能拿我怎么样？”
老板那一颗带着点忐忑的心突然就放下了。
“你说得对，还是你聪明，看她家的生意可真好，啧，怎么就有那么多花钱买衣服的老娘们呢？”
他一直觉得，肯定是卖食品赚钱，人长一张嘴，不吃就要饿死，这是必须品。
但衣服就不一样了，够穿就行，哪需要天天买？
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呢。
他怎么想都觉得女装店这生意做不下来，但人家的生意就是好，过年前那会儿，那店里挤满了人。
多少人一买就是好几百块。
几百块啊！
都够好好过个年了，这哪里来的这些败家老娘们？
干货店夫妻俩那是一天天看着，眼睛都看红了，一夜夜睡不着，怎么都觉得该改行。
但是两人都没接触过女装这个行业，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两人一咬牙，买了车票也去了趟林市。
他们都听说了，蒲香那店的衣服是从林市进的货，他们就先去看看情况。
这一看之下，两人那转行的心就坚定下来了。
林市的批发市场多大啊，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据说有些人是隔了好几个省来进货的。
随便一打听，就没有听说亏钱的。
这也就是蒲香没听到这话，听到了肯定能明白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那些干不了这一行的人，可不就默默消失在了这个群体外吗？
剩下能见到来拿货的，不是刚进入这一行，要么就是干一这行已经站稳了脚跟的。
后世有一个专门的词，叫幸存者偏差。
不过干货店老板夫妻可不懂这些，两人一拍脑门说干就干了。
货清了，店装修了，衣服也进来了，一切就绪，选了一个周末人多的吉日，炮仗一放，开业。
然而，预想中的客似云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开业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也有人好奇就跟着进了店里看看。
结果不管是哪个客人，看完都没有要试衣服的。
甚至一些年轻点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进到店门口，转头就又出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和老板相对无言，眼看着生意没起来，老板娘对着进门的客人就说自家的衣服是林市的时髦货，价格比隔壁的便宜好几十，人家也就是看看就走了。
直到几天之后，老板娘终于摸到了规律，她做成的几单生意，都是每次中饭、晚饭，她男人回去做饭，剩她一个人在店里的时候做成的。
“你明天先别来店里，我一个人看店，你中午和晚上给我送个饭就行。”
老板娘给自家男人下了命令，她要验证一下。
结果，第二天果然店里生意起来了，进来看衣服的客人，就算最后没有掏钱买的，也会拿着衣服去试一试。
敢情问题就出在店里这男人身上了。
干货店老板娘大手一挥，这店以后她一个人来守，她男人不准进店，就是两顿送饭，也只准在门外喊她出去拿。
第50章 新店
隔壁家的生意起来, 蒲香看着不急，石文雅和赵晴却是要急死了。
“香香，我们真的不干点什么？就这么干看着啊？”
石文雅那眉心啊皱得都要打结了。
就是赵晴最近看书都有点没法专心。
蒲香真不急，特别是当她差不多也了解了对方卖的货和价位后, 她就更加确定了, 对方和她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们之间的客户对象, 不是同一拨。
当然，蒲香这边也不是真没有客人被拉过去的。
看着差不多的衣服款式，隔壁家就是便宜，总有人为了省钱而改变选择。
如果隔壁那家竞争对手能有远见一点, 进的衣服和她质量差不多, 就比她便宜个十来块, 那她还真要愁。
可现在是两家的东西质量差太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蒲香还真不担心, 人都不是傻的, 买过用过质量好的东西, 再去降级，肯定能察觉得出来。
“你想干点什么？说来听听。”
蒲香手里抓了把瓜子悠闲地嗑着，最近天暖了，也不冻手了，吃点什么东西她也不懒了, 就是现在没什么水果卖，她有点嘴馋车厘子、榴莲这些东西了。
石文雅刚嘴, 想了一下, 憋出一句：“去吵架！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乡下的泼妇！”
蒲香和赵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蒲香越想越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去, 你去，让我看看乡下泼妇和城里无赖，哪个更厉害。”
石文雅也就是嘴上说说，她这辈子都没当过“泼妇”。
“不然，让我婆婆来？”
她婆婆那嘴行！
蒲香这下是真笑得抹眼泪了：“行了，行了，文雅你这脑袋瓜怎么这么聪明呢？还让你婆婆来，诶呦，想想那场面，我就觉得热闹。”
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石文雅知道蒲香那意思。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你可真是半点都不急啊，三妹！”
她一急，连三妹这个称呼都又回来了。
蒲香笑完了，才安抚她：“真别急，你别看我们店里最近生意好像变差了，但大部分的原因还真不在隔壁，服装行业一到夏天生意本来就会变差，你们等着看，天再热一点，这来买衣服的人就更少了。”
还有夏天的衣服轻薄，利润也比冬装要少，她都想好了，以后要出去玩、旅游，都放到夏天。
几个人说话间，就见一个之前在她们店里买过衣服的大姐，埋头别过脸，经过她们店门去了隔壁家。
石文雅立即气上了：“还说不是因为隔壁！”
眼看着这过节是结上了，蒲香省得石文雅看着这些糟心，直接就带着人去外面走走，顺便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路上，蒲香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给石文雅提个醒：“客人去哪家店购物消费，都是客人的自由，不是说人家来我们店里次数多了，熟悉了，人家以后都该理所当然在我们这里消费，你换位思考一下，你买东西是一辈子就认准了一家买，还是货比三家，哪家更好更实惠，就去哪家买？人家没欠我们什么，相反，我们才是靠着客人吃饭的，等人回头再来我们店里，你可别给人脸色看，人家不是来花钱买气受的，大方一点，这生意才做得下去。”
石文雅觉得蒲香的话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心里又不舒服，又不能怪客人，最后只能就怪那个学人精了。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点蒲香挺赞成的：“确实挺不要脸，但是做生意久了，还能遇到更恶心人的，别理会她就行了。”
想想后世那些朴实的商战，别说她们这种小店了，就是那些大公司，大厂子，毁于谣言抹黑的又少了？
那才是张嘴都说不清，活活憋屈死。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蒲香还真看到有家本来做五金材料的店铺在搬东西。
这看着像是要搬？
蒲香二话不说，上去就问：“哎，大姐，这怎么在搬东西啊，这东西不卖了？”
搬东西的有几个人，一对中年夫妻，加上两个年轻小伙。
听到蒲香问，看她打扮得又挺时髦漂亮，那个中年女人便说：“我们要搬地方了，搬到车站路那边，东西还卖的，你们要买点什么？”
蒲香立即摆手：“我不急着买，先看看，大姐，这店面是你们的吗？你们搬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啊？”
那大姐这回是又多看了蒲香两眼：“这店是我家的，准备要租出去的。”
蒲香立即来了精神，笑着说：“你们这租金怎么算，我看看要是合适，我就租下来。”
大姐一听这个立即来了精神：“我看着你们就不像是来买五金的，你们租了房子准备做什么生意？打算租多久？”
蒲香说：“做服装生意，卖衣服的，如果生意可以，当然是想长租的，大姐你那边是准备怎么租？”
卖衣服的干净，不太会弄坏房子，再加上又是长租，作为房东还是挺满意的。
中年女人想了一下，说：“这样，房租我算你一个月280块。”
石文雅在旁边听着直咋舌，这租金可真贵啊，一个月280块，她现在已经算是收入还可以了，一个月工资加提成也就一两百，这辛辛苦苦还租不起一个店面。
蒲香听着却不觉得280一个月有多贵，物价在涨，店面租金上涨也正常。
所以最好就是把看中的店面都买下来。
不过心里不觉得贵，但是蒲香面上却是皱了眉，最后与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还是280块一个月的租金，不过蒲香要装修，说好了房东两年内如果要提前收回租房，就要赔偿她的装修费用。
一切谈妥，签了合同，蒲香就开始找人来装修。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新店再装修，那就显得简单多了。
一忙起来，蒲香就有点顾不上店里的情况，她让石文雅多看着一点。
“赵晴那边你去说一声，客人上门就热情招待，别管别人是在我们家买衣服，还是去隔壁买了衣服。”
石文雅被蒲香提了两次，也有点想明白了。
“好，我知道了，香香你就忙新店装修的事吧，老店里有我看着呢。”
因为装修的事，蒲香又去镇上找了莫阳几次，现在她和莫阳也熟悉了，开口找对方帮点小忙之类的也不那么客套了。
莫阳给她找了人，买材料的事情他也开口替她办了，他现在做批发，整个小镇都跑熟了，远一些的县城他现在也开始有了生意，认识的人也就更多了。
“对了，前两天妇女主任来找我，让我把这个给你，我这两天忙，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莫阳进到店里，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纸，递给蒲香。
蒲香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取环手术的证明，他们这边计划生育政策落实得好，一胎生了女儿的还好，生了儿子的，肯定是要去做节育措施的，基本都是女性上节育环。
如果没有证明，正规医院和妇保所不给取出。
蒲香伸手接了，说：“我都给忘了，过两天我抽个空就去把这东西给取了。”
莫阳眨巴了两下眼睛，蒲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是婚姻状态，现在挺多人的观念就是要生孩子，才会取环。
妇女主任给她开这个证明，估计也是想当然觉得她和莫阳结婚了，会再要一个孩子。
既然要当好合作伙伴，蒲香不介意多解释两句：“这东西放在身体里，时间长了可能会长进肉里，再取出来就得受罪。”
她曾经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她上环没受什么罪，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一放就是三十年，一直等到绝经取环，才吃了顿苦头。
现在有机会能早点拿出来，肯定是要拿出来的。
至于怀孕的事，她都没准备找人过性生活，根本不用担心这问题。
莫阳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不过蒲香一说，他也就理解了。
“得休息几天吧？有需要帮把手的地方，你直接说。”
“嗯，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蒲香趁着装修没开始，想了想，从镇上回县城直接就去了妇保所。
她也没让人陪，直接就去把取环的事给办了。
还好这次可能距离上环的时间不久，取出的过程很顺利，也没有疼得那么厉害。
从妇保所出来，她叫了辆黄包车，直接给拉回了住的地方，回家上床就躺下了。
第二天，蒲香感觉身体情况还不错，也不觉得疼和不舒服，但还是在家又歇了一天。
晚饭时间，石文雅回来了一趟，还给带了一锅鸽子汤。
“是莫阳给带的，他今天上午来送装修的材料，听说了之后，傍晚特地送过来的……莫阳这人还真挺不错的，对你也挺有心的，你和他真的不发展一下？”
蒲香接了汤，半点不犹豫就喝了起来。
“你对我也很不错，不然我们也发展一下？”
她心里摇头，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也能到达的程度，这就感动了？
那也太容易感动了，与其吃人一锅汤就想着和人处对象结婚，她不如改天还人两锅汤，那样更简单明了。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蒲香全忙着新店的装修了。
男装店，她追求的风格还是明亮、干净，看着有档次。
店名她也取得随意，就叫时尚男装。
男装店的店面比女装店那边要大上一些，蒲香就把店面一分为二，一半做男士的正装，西装衬衫，另一边就是日常休闲风。
店员也很快就招到了，还是个熟人，杨小玲还有她爸。
蒲香的男装店里要招个男店员，不能太年轻，还得懂一点服装，本来以为不好找人，结果杨小玲听说后，回家和她爸一商量，她爸直接就来应聘了。
蒲香开头还不知道这是谁，一听对方是在服装厂干过裁剪的师傅，立即就满意了一大半。
再大致一聊，发现对方说话做事都挺踏实稳重，就更满意了。
直到确定了录用，对方才说了自己是杨小玲的爸爸，还谢了蒲香开导自己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