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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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额头上的包第二天就消了, 但是淤青还没散,他日常工作经常要开会,有时还要会见一些高官政要, 在正式场合露面,脑门上顶着一块淤青也不像个样子。早晨到单位, 陈逸飞给他出了主意, 建议他可以拿女孩子化妆用的粉饼遮一遮。
池镜对化妆品一窍不通, 坐办公室里问陈逸飞:“就那种扑脸上的粉?能遮住?”
“多少应该能遮掉点,就跟化妆遮黑眼圈一样嘛。”
池镜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
于是当天晚上池镜去了趟商场, 从没买过化妆品的他随机走进了一家品牌化妆品专柜,跟店员讲明需求后,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一样叫“遮瑕膏”的东西。
之后几天池镜就拿这东西遮自己的淤青,每天上班前还得往自己脸上抹点东西。
池镜在余闻嘉出差回来的前一天晚上给他发了条消息: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余闻嘉:晚上。
池镜:那我来接你。
余闻嘉:不用,落地肯定很晚了, 你早点休息,我自己回。
池镜:到时候再看。
周五,二院心外科援滇医疗义诊活动的最后一天,医疗队头三天的主阵地在市医院, 之后就是下县城巡回义诊。这次医援主要针对的就是当地贫困地区, 所以医援点基本都在地处山路地段的偏远县城。
心外科医疗队一行人开了两辆大巴, 这几天除了在县医院给病患检查看病,刨去吃饭休息的间隙,援滇的大夫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
大巴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医疗队结束了最后一站的活动,正在返程去机场的途中。
春季多雨,这几天云南这边一直在下雨, 连着几天阴雨连绵,天灰蒙蒙的。大巴在路上开得很慢,这雨下得没有停的架势,车窗上的雨水像倾倒下来的一样。
余闻嘉在第一辆大巴上,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他旁边的医生看了眼窗外的雨势,叹着气小声说了句:“这雨下的,估计飞机得晚点了。”
余闻嘉睁开眼往窗外看了一眼,这边都是盘山公路,入眼就是山腰,山上有松软的泥块滚落,连着几天的雨把山腰的绿植都冲弯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山路上没有信号,手机连不上网。
余闻嘉收起手机,又往窗外山腰上看了一眼。
那些滚落的泥块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种路段遇到持续性大雨,发生山体滑坡的概率很高,但是现在车开在路上,前后都是山路,除了继续往前开也没别的选择。
怕什么来什么。
雨势渐弱,大巴在路上安安稳稳地又行驶了二十分钟,旁边医生从包里拿了包坚果递给余闻嘉,余闻嘉接过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我靠!”后面有人喊了起来,“滑坡了!”
不远处,距离大巴五米的路段,山上的绿植泥石如流水般倾泻下来。雨天路滑,后面还跟着另一辆大巴,司机反应再迅速,也不敢紧急刹车,怕追尾。他打开双跳赶紧减速,但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来不及后撤避开了,碎石砸到了大巴上,“砰”的一声,余闻嘉前侧的窗户被砸破了。
玻璃差点飞到旁边医生的脸上,他眼疾手快地把对方往旁边推了一下,被飞溅的玻璃刮伤了手背。
乱石沿着山坡滚下来,四处飞溅的石块将大巴窗户一扇扇地砸破,车里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避,两辆大巴在生死时速之间同时迅速倒车后退,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山上的泥石加速滚落,没过片刻便像洪水一样汹涌而下。
巨石翻滚,尘土飞扬。
晚上,池镜和池明一起在胡同老宅吃饭,吃完饭池母从厨房搬了两箱枇杷出来,说是亲戚家果园里种的,前几天送了几箱来,这两箱是给余闻嘉妈妈留的,让池镜回去路上捎带给亲家母。
“亲家母”这个称呼让池明坐车上笑了半分钟。
余闻嘉和池镜平时都挺忙,日常跟长辈接触不多,跟池明见得也少,在池明这他俩的婚姻基本没什么存在感,换言之,就是两人结了有种没结的感觉。
所以他妈嘴里冷不丁冒出个“亲家母”,听着就很滑稽。
“看来下回见着余闻嘉我得喊声‘哥夫’了。”池明坐在副驾上说,“称呼这方面一直没咋注意,我太不懂事了。”
池镜转头瞥了他一眼。
余闻嘉这阵子在云南参加医援活动,池明也有很久没见过他了。提到余闻嘉,池明就想起了上次池镜出差,余闻嘉一个人去看电影的事。
“有件事我可得跟你提一下。”池明说,“上次你出差,某人可是一个人去看了电影。”
池镜开着车没说话,池明转头看向他:“他就不是个会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人,还一个人去。是不是约了你了啊,没约成?”
池镜依旧沉默。
“没约成他还非得一个人……哥,你是客观上去不了,还是主观上去不了啊?”
“我去了。”池镜说。
池明挑了下眉,有点意外:“所以你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池明也就是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思很活泛,他能问池镜这个,就说明他早看出来点什么了。池镜不太想跟他聊这个:“什么情况也不是。”
池明嗤笑一声,拿出手机玩,低着头说:“什么情况也不是,但还是没舍得让人家一个人去看电影。啧。”
“你不喜欢他啊。”池明直接问了句。
池镜没回答。
“没回答就是否认了。”以池明对他哥的了解,他大概能猜到他哥对余闻嘉感情的态度,也能猜到他哥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那你到底怎么想呢,觉得你俩在一块不合适?不想耽误人家?”
“今天当上情感大师了?”池镜终于开口。
“我是怕你理智过头,理智糊涂了。”池明打开窗,从烟盒里拿了支烟抽。他跟余闻嘉认识那么久,从小看着余闻嘉怎么跟他哥处的,就算以前没看出什么来,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池镜从没糊涂,但这段时间似乎也越来越清醒。
池明咬着烟看他一眼:“感情上的事要那么理智干嘛。”
池镜先把池明送回了他住的地方,然后去了余闻嘉家。他按了几下门铃,家里没人应。想着余闻嘉妈妈可能是不在家,他给她打了通电话。
余母一听池镜来给他送东西,带着歉意道:“哎哟我还在外头吃饭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没事儿,我就打电话跟您说一声,枇杷我放门口,这门口能放吗?”
“你直接搁屋里吧。”余母没把池镜当外人,直接把门锁密码告诉了他,“真麻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顺路的事。那我先挂了啊,东西给您搁屋里。”
余母想起了什么,跟池镜说:“哎对了,小镜,闻嘉书房里有两本书,你一会儿走的时候顺带给他带回去吧。我之前在博物馆给他买的,一直没机会拿给他,书就在书桌抽屉里。”
“行。”
池镜挂了电话,输密码开门,把枇杷搬进屋里后,去了余闻嘉书房。书房门是开着,书桌靠窗,左右两边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池镜心想还好余闻嘉妈妈没把书塞书架上,不然这么多书,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池镜走到书桌前,脚步微微一顿。
桌上放着一张相框,相框旁边摆着的是池镜很多年前送给余闻嘉的宇航员模型。
巴掌大小的小摆件,做工很精致。
池镜拿起模型看了眼,手指在宇航员小人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
余闻嘉的书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只有一盏台灯、一张相框和这个摆件。
池镜把摆件放回去,拉开了书桌抽屉。
余母买给余闻嘉的书还没拆封,连同包装袋一起放在抽屉里。别说桌面,余闻嘉连抽屉里都没放什么东西,看着清清爽爽的,没几样杂物。池镜把书拿出来,余光扫到抽屉角落有个白色的护腕,他定睛看了眼,陡然间一愣。
护腕有些发黄了,上面还有血迹没洗干净留下的浅色印记。
这是池镜的护腕。
池镜怔怔地看着那个护腕,在桌前站了很久。
今天本该是余闻嘉回来的日子,池镜却一整天没联系到他,白天发了两条消息他都没回复,刚才打了个电话也没打通。
池镜坐在车里,又给余闻嘉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打通。
池镜电话打了一圈,没人能联系上余闻嘉,最后他把电话打到了陆思远那里。
陆思远还在医院值班,接到池镜的电话有点意外。
池镜是想通过陆思远联系一下李彻,他不知道李彻有没有去云南参加医援活动。
“他去了啊。”陆思远有点摸不清状况,“怎么了?”
“我打不通余闻嘉电话,你能联系到李彻吗?”
“你等会儿,我打个电话试试。”
池镜先挂了电话,不一会儿,陆思远回电,跟他说李彻手机关机了。
池镜皱着眉。
唯一能联系上余闻嘉的人都断了联系,他实在有点担心。
“可能是上飞机了。”陆思远说。
“不会。我白天给他发的消息他就没回。”
“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陆思远也担心了起来,“这样,我去他们科里问问,等会儿再打给你。”
池镜心神不宁地坐在车里,十分钟后等到了陆思远的电话。
“他们车队在返程途中遇到山体滑坡了。”陆思远的语气明显变了。
池镜心里一紧:“什么?”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愣了一下立马又问:“情况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陆思远迟疑了一秒,声音变得有些沉:“……有。具体情况他们科里那几个大夫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医疗队跟着当地救援队去附近的医院支援了,那边有个村庄被压了不少人。”
虽然医疗队跟着去支援了,但队伍里也有很多医生都受了伤。
池镜手心出了冷汗,他不知道余闻嘉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了又伤得多重?他不敢多想。
余闻嘉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池镜在车里坐了很久,最后打开手机订了一张今晚去云南的机票。
订完票,他从陆思远那里问到了医疗队支援的医院地址。
他不可能呆呆地在家里等上一晚上,要是明天早上还联系不上余闻嘉又怎么办?要是余闻嘉真的出了意外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他想见余闻嘉,想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场滑坡让山脚的一片村庄遭了殃,房屋被毁,村民受伤失联。大巴被困在山路上,车身和顶部被石块砸出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坑,好几个大夫都受了伤。手机没有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一行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救援人员。
山体滑坡导致山脚村庄被掩埋,被救援出来的受伤村民一批一批地送往临近医院救治。这地方太偏了,医院医疗资源有限,医护人员十分紧缺,医疗队又折返回刚刚才离开的地方,跟着救援队伍去县医院支援了。
情况远比想象得要糟,医院门口停满了救援车辆,送来医院救治的伤患太多了。
天已经黑透了,余闻嘉下了车,他自己手上还在流血,顾不上这点伤,紧跟上队伍去查看伤患。简单的外伤救治和紧急抢救对他们这些外科医生来说都是基础操作,他们的到来也让本来手忙脚乱的本院医生有了喘息的时间。
池镜出发去了机场,上飞机前又打了一通电话给余闻嘉,这次通了,但没人接。
四小时后,飞机落地。
池镜到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了,机场距离余闻嘉他们医援的那个县城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开车过去至少还要三个多小时。
池镜在机场附近叫了辆车,上车前司机先跟他说了价,因为是半夜出车,肯定得加价。价格谈妥后,池镜上了车,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
余闻嘉的电话是能打通了,但一直没人接,他也没回过电话,池镜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小伙子,我只负责送你到县城啊,你要去的那地儿太偏了,都是山路,这连下了好几天雨,那边山路容易滑坡,不安全。”司机有点纳闷,“这大半夜的,你上那儿去干嘛呀?”
“找人。”
“啥时候不能找啊。”司机看了眼窗外,“这雨又下起来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停。”
池镜坐了三个半小时车到县城,出于安全考虑,司机只能把他送到这,但也给他推荐了个租车的地方。
池镜从县城出发,自驾前往目的地。
这一路都是盘山公路,但地势相对来说没那么高。窗外雨落不止,池镜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他把雨刮器调到最快那档。离目的地越近,他的神经就越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出了山路,开到了一片开阔的地带。视线之内渐渐出现了一些车辆——救护车,消防车。
此时已经清晨六点了,阴云遮住天幕,天色也只亮起一点点。
再往前开就是医院,医院门口都是车,池镜把车停在了医院附近的停车点,下车快步走进了医院。
救援工作持续了整整一夜,医疗队的支援也持续了整整一夜。送来医院的伤患越来越少,二院的很多医生已经撤退去酒店休息了。
余闻嘉累得精疲力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手都有点发颤。
天边阴云散开,微弱的晨光从云层后面透出来。
雨停了。
余闻嘉抬头看了眼天,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早晨了。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抬头睁眼时看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遥遥相望的瞬间,那道身影突然一顿,停在了原地。
余闻嘉怔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时间给他反应,那道身影已经迈开步子朝他疾步走来。
余闻嘉也向前踏了一步,他因为过于诧异而显得反应有些迟钝,直到池镜走到他面前,他都还是一副没过神的表情。
“镜……”
余闻嘉的声音沉没在池镜的拥抱里。
池镜沉默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余闻嘉闭上眼睛,抬手用力地搂住了他,将他拥在怀中。
池镜的衣服和头发都有些潮湿,他的脸贴着余闻嘉的颈侧,皮肤很冰冷。
两人静静抱了许久,余闻嘉略微侧过头,在池镜耳边低声问:“你怎么会来。”
池镜松开手,从他的怀抱中离开。
“我来告诉你我的答案。”
说罢他搂住余闻嘉的后颈,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第52章 第 52 章 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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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扣着余闻嘉脖子的手是用力的, 但这个吻却是轻柔的,轻轻一碰,一触即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吻太过突然, 余闻嘉似乎是被亲懵了,半天没有反应, 只是直直地盯着池镜。
池镜看他一动不动, 表情发怔, 笑着问了句:“我给你点穴了?”
说罢视线移向余闻嘉的嘴唇:“那要不再亲一下给你解穴?”
余闻嘉嗓音有些发哑:“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池镜要说的话都在刚才那个吻里,于是他身子往前一靠,又在余闻嘉嘴唇上碰了一下, 亲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视线微微向上,追寻着余闻嘉的目光。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池镜注视着他。
余闻嘉呼吸顿错了片刻。
池镜又说:“这也是我的答案。”
余闻嘉拉着他往自己身前一拽,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解穴了?”池镜手被余闻嘉抓着,指尖在他手心轻轻刮了下。
“解了。”余闻嘉紧紧握着他的手。
余闻嘉还是克制, 到这份上了,也只是抱一抱池镜,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也还好只是抱在一起贴了贴,因为身后来人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近, 余闻嘉松开了池镜。
路过的两个大夫跟他打招呼, 都是满脸疲意。
“你是忙到现在才歇?”池镜问余闻嘉。
余闻嘉点了点头。
池镜余光瞥见余闻嘉手背的伤口,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皱眉道:“除了手上还有哪伤着没?”
“没有。”余闻嘉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边?”
“问陆思远的。打不通你电话,我担心出了什么事。”
余闻嘉昨天在山路上手机一直没信号,坐的那辆大巴被乱石砸得没法再开了, 县医院后来又安排了一辆大巴来接他们。到了医院换上白大褂他就下车了,急着去救治伤患,压根没顾得上看手机。他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换白大褂的时候外套被他放在车上了,所以一直没接到池镜的电话。
这一晚上他连喝个水的工夫都没有,忙晕了,都没想起来要联系一下池镜。
“我手机没在身上,昨天太忙了,忘了给你打个电话。”余闻嘉皱着眉,“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池镜轻轻捏了捏他手指,“你是在救死扶伤。”
“给你打个电话你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余闻嘉怎么也没想到池镜会连夜赶来这边找他,那么远的路途,他牵住了池镜的手:“走吧,回酒店。”
余闻嘉去大巴上拿了外套和行李,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在车上把白大褂脱了,换上了自己的外套。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池镜问他救援情况怎么样,他大致跟他说了一下。目前没有人遇难,但是有几个失联人员,救援队那边还在搜救。
余闻嘉住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还是他前两天住的那个,县医院给他们医疗队安排的,他们现在返回来支援,又给他们安排住了那里。
池镜租的车还停在医院外面,他直接开车跟余闻嘉去了酒店。
刷卡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这是间不带窗的房间,池镜随手开了盏灯,屋里也没多亮,还是暗暗的。
池镜把门关上,转身的一瞬间被余闻嘉抱住了。他很自然地抬起胳膊环住了余闻嘉的腰。
余闻嘉将他拥得更紧。
“怎么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余闻嘉掌心覆在他后颈,顺着发梢往上抚了一下,“淋湿的?”
“是啊,来的路上雨挺大的,冒雨租车。”
“那么大雨还一个人开车过来,不知道很危险吗。”
“我为了谁非要一个人开车过来,”池镜嘴唇凑到他耳边,“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的鼻尖在余闻嘉鬓角似有若无地蹭了一下,轻声道:“怎么还要批评我啊。”
余闻嘉松开他,略微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没批评你。是担心你。”
两人凝望彼此,呼吸交错,余闻嘉只要再往下低一点头,就能吻到池镜的嘴唇。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维持着这个亲密又纯情的姿势。
他的目光描摹着池镜脸上的每一寸地方,最后落在嘴唇,流连在那处。
“要亲你了。”他低声开口,语气像是在征求池镜的同意。
池镜没说话,他当真没吻过来。
池镜哑然失笑,问他:“你这是近乡情怯了吗?”
余闻嘉点了下头:“是。”
“亲呗。”池镜用行动告诉他用不着近乡情怯,他主动凑过去,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嘴唇,“我就在这,我是你的。”
在他的引导下,余闻嘉吻了上来,贴住他的嘴唇。
池镜从来就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他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认清了余闻嘉在自己心里的份量,就不会再回避自己的心。
他会毫不保留、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偏爱与爱。
这一刻,情绪内收的反倒是余闻嘉。
正如池镜所说,他有点近乡情怯了。
他的吻像他的拥抱一样纯情,双唇紧闭,在池镜唇上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池镜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在心底笑了下。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余闻嘉放开他,“别感冒了。”
说着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了身干净衣服,衣服池镜可以穿他的,内裤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这没新的。
余闻嘉先把衣服递给池镜,说:“我去超市给你买条新内裤。”
池镜接过衣服往床边一坐,笑着说:“新内裤不也得洗了才能穿么,这里有烘干机?”
很显然是没有的,县医院经费有限,给他们医疗队安排的酒店比较朴素。
余闻嘉说:“那你穿我的。”
池镜点了点头,眼神往行李箱那儿扫了一眼:“拿给我。”
余闻嘉有点强迫症,行李箱收拾得规规整整,里面每样东西都用收纳袋分门别类装起来了。他把内裤从收纳袋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太明显的迟疑,池镜看在眼里。
池镜笑着起身,从他手里拿过内裤,去浴室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我们是办过婚礼、亲过嘴的关系,你在顾虑什么。还不乐意我穿你内裤呢。”
池镜进浴室关上门,余闻嘉看着浴室方向,不禁笑了一声。
其实池镜从来都这样,随性又坦荡,他跟从前唯一的区别是他也从哥哥的位置上退出去了。
他现在跟余闻嘉说笑、逗乐,都不再是以邻居哥哥的身份。
池镜很快洗完澡,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衫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还没吹。
余闻嘉坐在床边发呆,闻声转头看了眼。
“去洗吧。”池镜说。
余闻嘉起身去行李箱那儿翻出一条干净的干毛巾,走过来往池镜头上一盖,捧住他的脑袋轻轻搓起来:“头发也不吹干。”
“那个吹风机得一直按着,吹起来麻烦。”
“你头发就这么长,吹起来能有多麻烦。——我给你吹。”
池镜脸被毛巾挡住,脸上的笑意也被挡住:“就等着你说这一句呢。”
余闻嘉笑了笑,低下头,隔着毛巾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吹风机功率小,声音也小,余闻嘉给池镜吹头的时候,两人还说着话。
“一会儿下楼去吃个早饭。”余闻嘉说,“还是去外面吃?这酒店早饭不怎么样。”
“不吃了。”池镜懒洋洋地说,“想睡觉。”
“好。”
给池镜吹完头发,余闻嘉自己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他没洗头,随便冲了冲就完事了。出来的时候看到池镜侧着身子躺在床的一边,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上床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他靠坐在那里,垂眼望着身侧的人。
池镜睡得浅,余闻嘉一躺过来他就醒了。
余闻嘉俯身想亲池镜的耳朵,池镜刚好转身,这一吻落在了他脸颊上。
余闻嘉顿了一下,池镜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视,彼此的脸庞近在咫尺。
余闻嘉沉默地凝视着他。
“要亲吗?”池镜问他。
“要。”余闻嘉说着托起池镜的下巴,亲了他一下。
这次多亲了几秒,但也只是贴着。
池镜搂住他的脖子坐起来,余闻嘉顺势抱住他,将他搂在怀里。
池镜嘴唇微张,唇瓣软软地蹭着他的嘴角,含糊不清地说:“我说过我是你的,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以后都不用。”
说着他探出舌尖在余闻嘉唇上舔了一下。
余闻嘉呼吸很明显地一紧,猛地搂紧他的腰。
池镜把他看得很透,他今天克制到太小心翼翼了,还需要池镜引导他加深这个吻。
池镜的嘴唇被轻轻撬开,余闻嘉的舌尖抵了进来,生涩地与他唇舌交缠。他的手从池镜的腰间缓缓向上,移至后颈,紧紧地、用力地扣在那儿,像是怕池镜逃开,要把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身前。
他不懂接吻,他胡乱地舔舐、吮吸池镜的舌头。
这是个不留一丝空隙的深吻,余闻嘉的舌尖都快抵到池镜的喉咙了,池镜嘴里溢出细碎轻哼,他已经被亲缺氧了。
但余闻嘉还没有放开他的架势,好像他不需要呼吸似的。
池镜喘不上气,被吻得浑身发软,他手在余闻嘉身前轻轻推了一下。
余闻嘉终于松开了他,池镜脸颊泛起一层薄红,两人呼吸都很乱。
池镜气还没喘匀,余闻嘉又低头吻了过来。他赶忙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还没开口,余闻嘉又拨开他的手,重新堵住了他的嘴唇。
“我不用再小心翼翼。”余闻嘉边吻边低声说,“这是你说的。”
第53章 第 53 章 然后你就出来认领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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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闻嘉的吻算不上温柔, 生涩没有技巧,强势中显出几分粗暴。池镜从一开始的主导变成只能被动地回应,他软绵绵地靠在余闻嘉身上, 脖子被他紧紧扣着,四肢发软, 舌头也发软。
两人到底吻了多久池镜无知无觉, 余闻嘉放开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大脑缺氧,头很晕。
他晕乎乎地垂下脑袋,余闻嘉托着他的下巴将他头抬起来。
池镜现在的状态跟他那次喝多了差不多, 脸泛潮红,目光有点迷离。
“还亲呢?”池镜笑着问了句,嗓音有点发黏。
“不让么?”
池镜眯了眯眼睛,故意说:“不让了。”
“现在说这话不管用。”余闻嘉说着摁住他的后脑,作势要亲上来, 池镜也没躲,坦然地闭上眼睛,坦然地等他吻过来。尽管他现在头晕得下一秒就能倒下去。
余闻嘉的嘴唇停在离他嘴唇一公分的地方,低声开口:“不是不让吗。”
池镜睁开眼, 与他对视:“逗你的。我说了, 我是你的。随你怎样。”
“别总说这话。”余闻嘉提醒他。
池镜挑了下眉:“怎么呢。”
“你说怎么呢。”余闻嘉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我会得寸进尺。就跟刚才那样。”
“允许你得寸进尺。”池镜说。
余闻嘉克制不住在池镜唇上咬了一下,池镜疼得闷哼一声,余闻嘉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唇瓣,说:“真得寸进尺你也得受得住。”
他搂着池镜躺了下来,问他:“是不是头晕?”
池镜闭上眼睛轻笑一声:“知道我头晕啊。”
他现在不仅头晕,舌头还发麻。
“你现在这状态, 跟喝多了差不多。”余闻嘉弯着食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脸又烫又红,还老说那些撩拨人的话,真跟喝多了似的。
池镜“嗯”了声:“是有点喝多的感觉。晕吻了。”
余闻嘉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不晕我还得亲个把小时。”
池镜笑出声来:“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
“今天我先不要,以后再慢慢补。”
池镜被余闻嘉按着太阳穴,神经舒缓而放松,没多久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变得平缓,余闻嘉帮他拉上被子,在他耳朵上轻轻吻了下。
前一夜两人都没睡,这会儿在酒店补了半天觉,睡到中午才醒。
余闻嘉下午还要去医院集合,他比池镜早醒,下床换衣服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池镜迷迷糊糊地醒了。
“困就再多睡会儿。”余闻嘉走到床边说,“我下午还得去医院,一会儿去食堂给你带点饭回来。”
“不睡了。”池镜下了床,“医院食堂闲杂人等能进去吃个饭吗?”
“你是闲杂人等?”
池镜眨眨眼,笑着问:“我不是么?”
“好歹有个医生家属的身份。”
池镜眯着眼睛笑笑:“那请家属带着我。”
余闻嘉走到他身前:“家属现在要亲一下。”
“跟家属亲个嘴还要打报告呢。”
余闻嘉摁着他的后颈,低下头亲了他一下。两人嘴唇刚碰在一起,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两人皆是一顿,池镜看向门口,开玩笑说:“我需不需要躲起来避避风头。”
他要真想避风头就不会表现得这么淡定了,余闻嘉捏了捏他的下巴,失笑道:“你哪来那么多风头要避。”
“那不避了。”
“你有个要避的样子吗。”余闻嘉笑着放开他,走去开门。
门外的是李彻。
余闻嘉住的这一层都是他们医疗队的医生,这个点大家休息够了都准备去医院食堂吃饭。李彻的房间就在余闻嘉隔壁,到点了,他来叫余闻嘉一起去吃饭。
“走了,吃饭了——”余光扫到池镜的那一瞬,李彻霎时噤了声,他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余闻嘉身后的人。
“……池镜?”李彻有点懵。
池镜笑着冲他点了下头:“李大夫。”
李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啊?”
“来看闻嘉。”池镜说。
李彻还是愣愣的:“跑这么大老远一趟啊。”
“是。”池镜笑了笑。
三个人一起去医院食堂吃饭,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李彻心里直犯嘀咕,他也不是没脑子,余闻嘉和池镜关系有多好他不清楚,但好到这份上难免让人多想,更别说池镜身上穿的还是余闻嘉的衣服。
池镜坐李彻对面吃饭的时候,李彻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目光落在那处,有点意外。碍于跟池镜半生不熟的关系,他不便多问,怕唐突。
李彻本来还以为池镜跟余闻嘉可能是那种关系,眼下看见池镜手上的戒指,又否定了自己这一猜想。
三个人吃着饭,池镜手机响了,食堂里有点吵,他拿上手机去外面接了电话。趁这工夫李彻问余闻嘉:“池镜结婚了啊?”
“结了。”
“真结了?我一直以为他单身呢,上次一块出去玩还没见他手上戴戒指,这才一个多月居然就结婚了。”李彻看向余闻嘉,有点好奇,“他一直有女朋友啊?”
“没有。”余闻嘉如实说。
“嗯?那是闪婚啊?”池镜看着不像是对婚姻那么草率的人,李彻心想认识一个月就结婚的对象,这得多优秀。
他“啧啧”两声,想到陆思远当年追池镜没追上的事,不由得感慨:“果然感情这事还得看缘分。陆思远当年想追都没追上,现在人家都有老婆了。”
余闻嘉抬眸看他一眼,眼神透着一丝微妙。
“怎么了?”李彻看着他,忽然“嘶”了声,“你这眼里有话啊?”
李彻要不问这一句,余闻嘉还未必会在这时坦白自己跟池镜的关系。他跟池镜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再隐瞒两人结婚的事。
余闻嘉告诉李彻:“他没有老婆,只有老公。”
李彻夹着菜的筷子一顿:“……啊?他跟男的结的婚?”
余闻嘉点了点头:“跟我结的婚。”
李彻眼睛一瞪,筷子差点掉了。
说话间,池镜回来了。他看到李彻坐在那,身体僵住了似的,死盯着余闻嘉,表情有点……惊恐。
这反应……他大概能猜到这两人在聊什么。
池镜若无其事坐回位置,李彻视线转向他,张了张嘴,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
他一副有话要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池镜怕他憋坏了,主动问了句:“怎么了?”
李彻确实憋得难受,池镜一问他就直接说了:“闻嘉刚跟我说了件事儿……他说你俩结婚了?”
“对。”池镜点了点头。
池镜光速般的承认,让李彻一口气噎在喉腔,上不去下不来,卡壳半晌,最后嘴里只能蹦出一句:“……恭喜啊。”
池镜笑着说了声“谢谢”,想安抚一下他受惊的情绪:“是不是吃惊坏了,你刚表情看着有点惊悚。”
李彻“嗨”了一声,也笑了:“那肯定啊。我还不敢问,怕唐突。我说呢,你俩这关系好得也忒过了,搞了半天两口子啊。”说着他瞥了余闻嘉一眼,“你小子结婚都不说?也没叫我?”
“结得比较仓促。”池镜替他解释,“婚礼办得也简单,就没请太多人。”
李彻是个有分寸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问的也没多问。
余闻嘉还要在这边待两天,池镜后天要上班,今天就打算回去。余闻嘉在这边是要救人的,他也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他订了晚上的机票,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吃完饭,余闻嘉陪池镜回酒店拿衣服。余闻嘉走进房间,池镜跟在他身后问:“怎么突然就跟李彻聊到咱俩结婚的事了?我刚就出去三分钟,你这公布速度够快的。”
“他问的。”余闻嘉说,顺带提了一句,“人家当你娶了老婆。”
池镜笑了声:“然后你就出来认领我老婆的身份了?”
“老公。”余闻嘉纠正他。
谁知道池镜顺势应了一声:“在呢。”
余闻嘉回头看他一眼。
池镜反手把门关上,说:“再叫一声听听。”
余闻嘉脚步一顿,下一秒就转身将他抵在门上,垂下眼眸沉默地看着他。
池镜微微挑眉:“不喜欢这么叫我啊。”
就一个称呼而已,池镜想听余闻嘉随时都能叫。只是池镜这张嘴太贫了,他就是故意逗弄自己,余闻嘉知道。
“怎么不能是你叫我。”余闻嘉说。
“当然能。”池镜凑到他耳边,低低地叫了声:“老公。”
叫完弯着食指刮了刮他的耳廓,问:“满意没?”
第54章 第 54 章 但不是很受得了。
54
余闻嘉没说满意不满意, 只道:“快被你哄得找不着北了。”
池镜轻笑一声,问他:“那我哄你哄高兴没?”
“都找不着北了,你说我高不高兴。”
池镜摸着他的耳朵, 说:“高兴就好。我们闻嘉以后都要这么高兴。”
池镜老这么不着调不为别的,就是想哄余闻嘉, 想让他高兴。藏着自己感情的那么多年可能都不开心, 池镜现在当然要把自己能给他的都给他, 让他时时刻刻都开心。
池镜目光专注地看着他,从耳朵抚摸到脸颊,轻轻地、温柔地触碰着他。
余闻嘉微微侧过头, 在池镜的手腕处吻了一下。
池镜笑了笑,摸着他脸说:“这脸挺嫩,到底是年轻,滑溜溜的。”
余闻嘉嗤笑一声,把他搂进怀里, “你怎么说不上两句就开始不正经,没个哥哥样儿。”说着低下头脸贴着他的脸轻轻蹭了蹭,“说得你脸多糙似的,不也滑溜溜的。”
“这会儿想起来我是哥哥了?”池镜挑了下眉, “不是不让我把你当弟弟吗, 怎么还自己打自己脸呢。”
余闻嘉笑着没说话。
池镜仰头看着他:“那哥哥问问你, 什么叫‘不正经’?我以前很正经吗?”
“以前也不是很正经。”余闻嘉说,“这一趟来,特别不正经。”
池镜笑出了声。
他骨子里就不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对着余闻嘉这个“真正经”,不正经可太正常了。
因为逗弄余闻嘉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他乐在其中。
“你不喜欢啊。”池镜下巴在他锁骨中间那块蹭了蹭。
余闻嘉沉默了片刻,说“喜欢”, 又沉默了片刻,说:“但不是很受得了。”
“受不了啊?”池镜眼底有很浅的笑意,“那我再正经回去?”
“不许。”余闻嘉微微收紧搂着他腰的胳膊。
“许不许的都正经不回去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池镜哪舍得再冷着余闻嘉,他在余闻嘉下巴上亲了亲,“我本来就该这样。”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余闻嘉该回医院了,池镜也要准备出发去县城。
“到县城了给我发个消息。”余闻嘉说,“上飞机前也发个,下了飞机也发个。”
池镜笑了:“好的。”
池镜开车送余闻嘉回了医院,两人在医院门口道别。
余闻嘉解了安全带,倾身靠过来吻了吻池镜。
“路上小心点,慢点开车。”
“记得每天给我报个平安。”池镜说,“等你回来。”
池镜晚上八点半的飞机,中午从这边出发,到机场的时间还算宽裕。他在县城还了租的车,然后重新叫了辆车赶去机场。他给余闻嘉发的两条消息余闻嘉都没回,医院那边肯定还很忙。
池镜落地已经半夜了,这一天一夜都奔波在路上,到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没洗澡就直接睡了。
好在这两天是周末,明天不用早起。
池镜前两天麻烦了陆思远,打算请他吃顿饭还个人情,他打电话约陆思远吃饭,陆思远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多大点儿事啊,还用这么客气。”
池镜笑道:“不说这事,上次你带我出去露营,这一顿我总得还吧?”
陆思远笑了声:“那成。”
池镜跟他约了个时间,说:“那就这样,不打扰你忙。”
池镜刚要挂电话,陆思远开口叫了声:“池镜。”
“嗯?还有事?”
“你……”陆思远语气略带迟疑,“你跟闻嘉,你们俩在一起?”
“嗯,是的。”
“结婚了?”
“对。”
陆思远笑了笑:“我听李彻那货说的,他说他昨天见着你了。”
“我想也是。”池镜笑了下,“除了他没别人了。”
“其实我也有猜到一点。”陆思远说,“上次去露营……你俩就在一块了吧?”
“那时候还没有。”
电话那边的陆思远挑眉梢微挑,有点意外:“看着不像。”
池镜笑道:“确实没有。那时候……算还在磨合吧。”
“那你俩结婚挺快啊。”
“是。是有点快。”
陆思远对池镜早没那方面心思了,说话也挺坦荡:“说实话,有点没想到你会结婚,还是跟个男生。”他笑了笑,“真的挺意外的。”
池镜说:“我也没想到。”
“不过对象是余闻嘉,好像又没那么意外了。”陆思远说。
池镜笑了声:“怎么说?”
“感觉吧。感觉你俩在一块,别人插.不进去,那次生日你坐他旁边我就有这感觉。不说这个,单说闻嘉,那么优秀,你俩能在一起也不奇怪。”陆思远停了停,感慨道,“挺好的,能遇到对的人是很难得的事。”
池镜“嗯”了声,说:“是这样。”
余闻嘉是第四天下午回来的,落地的时候池镜还在上班,没能去机场接他。他出差近一个月,今天两家人要聚一块吃顿饭,就在老爷子那儿。
池镜加班,是最后一个到的。
老爷子住的院子大,吃饭的地方是单独的一间屋。池镜姗姗来迟,走进屋里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余闻嘉的方向。余闻嘉从池镜进来就一直看着他。他旁边有个空位,那是池镜的位置。
池镜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径直朝余闻嘉那边走去,他走到余闻嘉身后摸了摸他脑袋,轻声说:“可算回来了。”
余闻嘉帮他拉开椅子,池镜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坐下后抓着余闻嘉的手摸了一下,说:“穿太少了。手那么凉。”
他们这不比云南,这个季节温度还没高到需要穿短袖的程度,这屋里坐的一圈人穿的都是长袖,就余闻嘉一个人穿了T恤。他在飞机上就穿的这一件,到家没换衣服,也没加件外套。
“不冷。”余闻嘉说。
两个人的手都在桌下,没人看见他们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上次发烧的事忘了?这个季节最容易着凉,别不冷不冷的。不冷你手这么凉?”
“我刚洗了手。”
余闻嘉坐池镜右边,池镜右手被他抓着不放,没法吃饭。见他没有松开的架势,池镜侧头看向他,手指在他手里动了动,笑着小声说:“不让我吃饭了?”
余闻嘉看他一眼,松开了手。
说来也挺滑稽,两人明面上是结了婚的一对,在长辈面前拉个手还得偷偷摸摸的,跟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似的。
想到这,池镜不禁在心里笑了下,心想余闻嘉可不就是小年轻吗。
长辈在场,两人也不好意思太黏糊,想接触顶多就捏捏手指、刮刮手心。
中途池镜出去接了个电话,打了好久,有十几分钟。余闻嘉出去找他的时候他还举着手机在说话,站在院子里,背对着餐厅这边。余闻嘉没去打扰他,靠墙站着,等了大概两分钟,池镜终于挂了电话。
他转过身来,一眼看到余闻嘉,姿态放松地倚墙站着,穿着黑T和运动裤,简简单单的一身,清爽又帅气。
不掺杂任何主观情感,余闻嘉也是个颜值非常突出的大帅哥。
院子很空很大,但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独处空间。
池镜知道他要什么,把手机放进口袋,看着他说:“来。”
余闻嘉走过来,走到他身前。
池镜微微张开双臂,说:“来抱。”
余闻嘉二话不说抱住了他。
池镜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好。心比较累。”
池镜很轻地笑了声:“心累?为什么累的?”
“为你。”余闻嘉侧过头,亲亲他的耳朵,“想你想的。”
两人也没做其他亲近的事,就站在院子里抱了一会儿。没多久,餐厅的门被打开了,余闻嘉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要去隔壁厨房拿个汤碗,出来就看见余闻嘉和池镜抱在一起。
池镜眼神跟余母对个正着,有些尴尬地松开手,叫了声:“妈。”
余闻嘉回头看了眼,也叫了声“妈”。
余母脸上浮现出笑意:“我去厨房拿个碗,打扰你们了。”
池镜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母走去厨房拿碗,余闻嘉跟进来,余母转头看他一眼:“你进来干什么,拿东西啊?”
“帮你拿碗。”余闻嘉说。
余母笑了声:“就几个碗还用你帮我拿。”
她从橱柜里拿了几个汤碗,问余闻嘉:“闻嘉,你现在跟小镜挺好?”
“挺好的。”
余母转过来:“哪种好啊?是你想要的那种好?”
余闻嘉点了点头:“是。”
余母温柔地笑起来,走过来拍拍他的胳膊,说:“挺好。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您是早就知道了?”
“废话。”余母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是我儿子。”
余闻嘉笑着拿过她手里的碗。
吃过晚饭两人没在老爷子这儿待太久,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余闻嘉推着行李箱走进客厅,池镜跟在后面进来,抬手解西装扣子,他把西装外套把沙发上一扔,正要解领带,余闻嘉就放下行李箱走过来亲了他一下。
这个亲亲来得急促,结束得也快。
池镜看着他挑了挑眉:“进步了,这次知道不打报告就行动了。”
“你别张口就来。”余闻嘉捏了捏他耳垂,“我早就不打报告了。”
池镜笑而不语,他穿着衬衫系着领带,手还搭在领结上,他手放了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余闻嘉:“帮我解了。”
第55章 第 55 章 那现在请支付我尾款。
55
余闻嘉抬起手, 手指勾住领结中间,缓缓往下,把池镜的领带解松。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池镜脖子上, 余闻嘉拉着领带将池镜往身前轻轻一拽。
他拽着领带往上提了一下,这一拽让池镜微微仰起了脸。
一拽一提再一拽, 等池镜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亲到了余闻嘉的嘴唇。
池镜眨了下眼睛的工夫, 余闻嘉就松开了他。
这人跟人亲个嘴也像情窦初开的小年轻,就像前几日在云南两人最开始接吻那样,纯纯情情地碰一下。
明明进屋还没三分钟都已经亲了两次了。
爱亲。
但是亲得很克制。
池镜心底发笑, 嘴上却道:“夸你进步就开始频繁搞偷袭了啊。”
余闻嘉解下他的领带说:“这是帮你解领带的酬劳。”
“这么点就够了?”
余闻嘉抬眸看他一眼,道:“只是预付款。”
池镜“噗嗤”笑了:“没听过酬劳还有预付款的。”
“我定的。”余闻嘉拿领带在他脸上轻轻蹭了下,“一会儿找你要尾款。”
他把领带拎手里,另一只手拍了拍池镜的腰:“去洗澡吧。我把行李收拾一下。”
“好的。”池镜也没去卧室拿换洗衣服,直接就去浴室洗澡了。
余闻嘉收拾了一下行李箱, 然后把池镜扔在沙发上的西装连同领带一起挂在了卧室的衣柜里。
池镜在工作方面是绝对的一丝不苟,但在生活上就还挺随意的。跟余闻嘉比起来,都显得他有点“糙”。西装就随手扔在沙发上,还得余闻嘉跟在后头帮他收起来。
池镜洗完澡出来没在客厅看到余闻嘉, 他走去卧室, 站门外看见余闻嘉站在床前, 弯着腰在帮他叠衣服。一旁的挂烫机上挂着刚从阳台收下来的衬衫,余闻嘉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里,转身去熨衬衫。
余闻嘉之前说池镜没个哥哥样儿,池镜心想确实。在生活上基本是余闻嘉照顾他多一点,这方面他确实没个哥哥样儿。
池镜走进房间,听到脚步声, 余闻嘉转头看了眼,表情微微一愣。
池镜平时洗完澡都穿睡衣,今天去洗澡没带衣服,洗完直接穿了浴室里的浴袍。
他跟余闻嘉形婚这小半年,只有结婚第一天晚上不小心穿成了这样。
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池镜洗完澡都穿浴袍,就是懒得拿衣服,临睡前才会换睡衣。后来余闻嘉住进来,他才改了这习惯。
现在两人已经是更亲密的关系,池镜没必要再跟余闻嘉保持边界,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余闻嘉转过头去继续熨衬衫,说:“怎么穿成这样,忘拿衣服了?”
池镜笑了声:“我穿哪样了?你这话说的我好像穿了什么不三不四的衣服。”
“平时洗完澡穿得那么严实,”余闻嘉明知故问,“今天怎么了,穿着浴袍就出来了。”
这话说得太故意了,池镜笑着朝他走过去:“你说怎么。”
余闻嘉仔仔细细熨着衣服,说:“我不说。”他侧过头看池镜一眼,“我要你说。”
“因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是弟弟,现在你是老公。”池镜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问,“还满意吗?这个回答。”
池镜毫无征兆地从后面搂上来,余闻嘉动作很明显地一顿,他把挂烫机的喷头往架子上一放,手抓着池镜的小臂,低声说:“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你这样我受不了。”
池镜笑了声:“你要我说的,这会儿又受不了了?”
余闻嘉心道你这么抱着我,说什么我都受不了。
余闻嘉怕蒸汽烫着池镜,把挂烫机推远了些。他扯开池镜环着自己腰的手,转过身捏住他的下巴,沉默了会儿,问:“我今天睡哪儿?”
池镜轻笑:“你想睡哪儿?”
余闻嘉视线往床上扫了一眼,说:“这。”
说着松开了池镜的下巴,跟他说:“我去洗澡。”
走前他关了挂烫机,把熨好的衬衫挂进了衣柜里。
余闻嘉洗完澡回来的时候,池镜正靠在床上看书,他没换睡衣,身上还穿着浴袍。
池镜抬了下眼,看到余闻嘉站在门口,他拍了拍旁边的枕头,说:“来。”
余闻嘉关上门,走过去掀开被子上了床。
池镜看书正好看到章节收尾处,他低头继续看下去,等看完抬起头来时,发现余闻嘉正看着自己。
池镜笑道:“盯着我也不说话。”
“还看吗?”余闻嘉垂眸扫了一眼书页。
“你这眼神,不太像想让我继续看的样子。”
“没有。”余闻嘉说,“你要看就继续看。”
“不看了。”池镜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头看着余闻嘉。
“没不让你看。”余闻嘉说。
“我自己不想看了。”
“那现在请支付我尾款。”
池镜忍不住笑了:“要我怎么支付?”
余闻嘉倾身压过来,吻住了他的嘴唇,用舌头抵开他的唇瓣,模糊不清地说:“这样支付。”
池镜被他压在身下,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深吻。
余闻嘉的手隔着浴袍掐住池镜的腰,只是吻他,手上并没有其他动作。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池镜身上,腰带本来就没系多紧,很容易就松开了。衣襟滑落,池镜一侧肩膀露了出来。余闻嘉忍不住在他肩头咬了一下,池镜轻哼了一声,余闻嘉吻着自己咬的那处低声说“对不起”。
到目前为止,最放肆的也就咬的这一下了。
余闻嘉含着池镜的唇瓣,手一寸寸往下,最后按在了池镜的胯骨上。没了浴袍的阻隔,他感受着池镜身体的温度。肌肤相亲让他头脑发涨,明明两人只是接了个吻。
池镜感觉余闻嘉的吻越来越重,吻得他几乎透不过气,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一瞬间,余闻嘉突然松开了他。
余闻嘉低头看着池镜,呼吸声很重。
“镜哥。”余闻嘉哑声叫他。
“在呢。”池镜的声音也有些哑。
这一看就是有状况了,池镜手探过去摸了一下,余闻嘉眉心一蹙,猛地抓住他的手。
池镜轻轻笑了声:“你是想让我帮你,还是不想让我帮你啊。”
余闻嘉沉默地松开手。
“躺下来。”池镜说。
余闻嘉侧身躺了下来,池镜也侧过身。池镜帮他两次,本来还以为余闻嘉年轻气盛的会很快结束,没想到两次都特别久。池镜第一次给别人做这种事,过程中耳朵也是红的。余闻嘉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帮他擦手。
“别擦了,这也擦不干净。”池镜说,“我直接去浴室洗一下。”
他动了动手指,说:“手都酸了。一会儿给我揉揉。”
余闻嘉现在就给他揉了起来,池镜手一缩,失笑道:“手还没洗呢,你也不嫌脏。”
“反正是我弄脏的。”余闻嘉看着他说。
“这会儿说这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池镜挑了下眉,“刚才还不好意思让我碰呢。”
池镜其实自己也有情况,两个人去浴室清洗的时候余闻嘉才发现。池镜站在水池前洗手,余闻嘉忽然从身后靠了过来,拥住他,然后二话不说把手覆了上来。
“别……”池镜吃了一惊,他自己给别人帮忙倒没那么不好意思,余闻嘉要帮他他反倒敏感地往前躲了一下。
“你还说我不好意思。”余闻嘉在他耳旁低声说,“现在是谁不好意思。”
余闻嘉不让他躲,掐着他的腰将他圈在身前。
池镜闭上眼睛,很轻地皱了下眉。
余闻嘉低下头,吻他的脖子,从后颈一路吻到耳朵,牙齿叼着他的耳垂轻轻磨着。
池镜闭着眼,手撑在水池上微微发抖,他颤着音开口:“闻嘉……”
“嗯。”余闻嘉应了声,吻了吻他的耳朵,“你耳朵很红,镜哥。”
余闻嘉抬眼看向镜子里的人,说:“脸也很红。”
池镜垂着脑袋说不出话。
余闻嘉摸着他的下巴说:“睁眼。”
池镜的下巴被余闻嘉抬起来,他下意识睁了下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又立马闭上眼,别过脸去。
两人又在浴室待了半小时,最后直接重新洗了个澡。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两人站一起面对面冲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换了身衣服重新回到床上,余闻嘉将平躺着的池镜一把搂进自己怀里。
池镜脸埋在他胸口,深深吸了口气,闻他身上的味道。
“给我捏捏手。”池镜把手搭在他的小腹上。
余闻嘉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起来,说了句:“还酸呢。”
池镜嗤笑一声:“我手酸是为谁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你呢?”余闻嘉问池镜,“刚才舒服吗?”
“还要做个满意度调查是吧?”池镜闷闷地笑了两声。
“是的。”
“还行吧。”池镜故意说,“感觉技术有待加强。”
余闻嘉沉默片刻,反将一军:“拿你练手?”
池镜败下阵来,笑道:“凭什么拿我练手?”
余闻嘉看着他:“凭你说你是我的。”
第56章 第 56 章 不代表我不吃新醋。……
56
余闻嘉刚结束医援活动, 这两天都休息,但他第二天早上还是很早就起了,起来给池镜做早餐。池镜睁眼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换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发现余闻嘉连牙膏都给他挤好了。
他进厨房的时候, 余闻嘉正在料理台那儿切橙子。
池镜走到他身后捏了捏他的脖子:“怎么连牙膏都帮我挤啊。”
“帮你省时间。”
“你这样迟早把我惯得四体不勤。”池镜浅浅笑着, “以后别给我挤了, 知道没?”
余闻嘉没说话。
“听没听到?”池镜身子往前探,侧过头看他。
“没听到。”余闻嘉置若罔闻,微微侧头视线扫过来, 淡淡道,“我乐意惯着。”
“哎,你……”池镜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他也不会听。
余闻嘉把橙子切好,放进果盘里, 又找了个杯子拿热牛奶泡麦片。他偏了偏头,让池镜把果盘端去餐桌上。
池镜把果盘放桌上,坐下吃早餐,余闻嘉端了杯麦片递过来, 问他今天晚饭有什么想吃的。
池镜之前跟陆思远约了顿饭, 就在今天晚上, 他跟余闻嘉说:“今天我约了人吃饭,晚上不在家吃。”
“约的谁?”
“陆思远。”
池镜刚要伸手接余闻嘉手里的麦片,余闻嘉忽然把手收了回去。
池镜仰脸看着他。
余闻嘉把麦片搁桌上,坐下盯着他。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池镜失笑,“不是不陪你在家吃饭, 我之前就跟他约了的。上次能去云南找你也多亏了他帮忙,我请他吃顿饭还个人情。”
以前跟池镜有名无实,余闻嘉不翻旧账,现在有名有实,那可得翻一翻了。
余闻嘉看着池镜不说话,池镜有点搞不清状况,纳闷道:“怎么了啊?怎么不说话。”
“要跟你翻翻旧账。”
池镜眨了下眼睛,有点茫然:“翻旧账?什么旧账?”
“你跟陆思远的旧账。”
池镜有点懵:“我俩有什么……”
“他以前追过你。”
池镜一愣,随即笑了:“你听谁说的啊?”
他心想按陆思远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跟余闻嘉说这个,余闻嘉估计是从李彻那儿听说的,毕竟李彻跟陆思远熟,跟余闻嘉也熟。
“还笑?”余闻嘉故意板着张脸,“严肃点。”
“是。”池镜立马收起笑意,严肃了两秒没绷住,又笑了,“这也算旧账啊,我又没跟他谈过。再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
池镜起身坐到余闻嘉旁边的位置,歪过头看着他:“你不会觉得他现在还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吧,这一看就没有啊。”他戳了戳余闻嘉的脸蛋,“想什么呢你。”
余闻嘉转过头来看他,池镜的手指还戳在他脸上。
“没想什么。”余闻嘉说,“就是跟你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追过你。”
池镜笑了声:“确认过后呢,需要我跟他保持距离?”
“不需要。”
池镜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划着,轻笑道:“还以为你连这陈年老醋都吃呢。”
余闻嘉补充了一句:“不用保持距离,但也别接触太频繁。老醋不吃,不代表我不吃新醋。”
池镜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明白。”
“那我今天晚上跟他这顿饭,还能去吃吗?领导。”池镜问他。
余领导点了点头:“可以。早点回来。”
“好的领导。”
池镜晚上跟陆思远约在了一家西餐厅,这家西餐厅是他大学同学投资的,前不久刚开业,他请陆思远吃饭,顺便来捧捧场。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池镜他同学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坐几号桌。
池镜报了个桌号过去,挂断电话没多久,Allen就被服务员领着过来了。
这家西餐厅就是Allen投资的,他是股东,经营上的事不归他管,平时很少来餐厅。今天得知池镜过来吃饭,才特意来了一趟。
池镜跟陆思远介绍了一下,两人笑着握了握手。
“今天这顿记我账上。”Allen说。
“别。”池镜说,“我请客吃饭,记你账上算怎么回事。”
“你来我这吃饭,我还能让你付钱?”Allen笑了笑,“这可不行。”
“你这样我下次不来了。”
“那可别。行了,我不跟你争。那我请你们喝酒,正好叫了几个朋友,就在这附近。”
陆思远笑了下说:“我就不去了,我不喝酒。”
“不喝酒可以喝别的啊。”Allen笑着说,“那也有无酒精的饮料。”
人家专门来这一趟请他们喝酒,两人也不好意思扫兴,就跟着一起去了。
去的是个清吧,池镜坐下就拿出手机给余闻嘉发消息:可能要晚点回来,被叫来喝酒了。
余闻嘉:跟谁?
池镜:老同学。
余闻嘉:哪个老同学?
池镜看着手机屏幕笑了声,心想盘问得可真够细的。
池镜:大学同学,我生日那天你见过的,个子高高的一个混血。
余闻嘉:知道了。
池镜:他那会儿还对你有点意思,这事记得?
余闻嘉:不记得。
池镜:再装。
余闻嘉: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接你。
池镜:没事我不喝酒,我自己开车回去。
余闻嘉:喝不喝我都来接你。
池镜:那要不你二十分钟后过来?还不知道他们要喝多久。
余闻嘉:我可以现在就过来。
池镜笑了笑,回道:那稍微有点早了,还是二十分钟吧。
余闻嘉:行。
二十分钟后,池镜收到了余闻嘉的消息:到了。
池镜: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一会儿就出来。
余闻嘉已经进来了,他四下扫了一眼,看到了坐在吧台那儿的池镜。
池镜侧着头,在跟他旁边的人说话。
“今天就先喝到这了,我得先走了,你们慢喝。”
池镜说着看了眼陆思远,还没问他什么,陆思远就放下杯子说:“我也得走了。”
“这才坐了多久,”Allen说,“这么快就要走。”
“真得走了,有人来接我,人在外面等着呢。”池镜说。
“谁啊——”
Allen话音一停,视线越过池镜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余闻嘉。他对这个人印象可是很深。
“不会是来找你的吧?”Allen微微挑了下眉,看着余闻嘉问池镜。
池镜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余闻嘉是刚从学校过来的,今天休息,他也没闲着,去了实验室。他直接从学校乘地铁过来的,背上还背着书包。
余闻嘉走了过来,Allen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余闻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
“看来是还记得我啊。”Allen说。
余闻嘉问池镜:“走了吗?”
“那么着急走干什么。”Allen微微笑着,“你不坐下一起喝点?”
余闻嘉说:“我来接人,不喝酒。”
Allen看了眼池镜:“真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池镜摇头,拿起桌上的手机,“得回了。”
Allen笑了声:“不会是因为他来接你,你才非得走吧。”
池镜看他一眼,一时间没说话。
Allen以为他是默认了,转了转手里的酒杯,调侃道:“他让你走你就走,他在你这话语权倒是挺大。”
池镜还没说什么,余闻嘉已经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语气平平淡淡的:“我是他家属,话语权大有什么问题?”
Allen眼睛一眯:“……家属?”
余闻嘉转头看着池镜:“你坐这半个小时,还没能让他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Allen一怔,惊讶地看向池镜:“结婚?”
场面稍微有点混乱,一旁的陆思远笑着坐了回去。
余闻嘉攥住了池镜的手,指腹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用力地蹭了一下,皱眉道:“这戒指真是白戴了。”
“怪我。”池镜笑着说,“没举着手在他面前晃一晃。”
第57章 第 57 章 我就跟他炫了一把。
57
“那你现在举起来晃。”余闻嘉开玩笑道。
池镜手指在他手心刮了刮, 笑道:“现在还晃什么。我可以直接跟他说。”
“介绍一下。”池镜转头看向Allen,“余闻嘉,我先生。”
Allen的目光在池镜和余闻嘉之间来回扫视。
去年池镜生日聚会那次, 这俩人的关系给他感觉就挺微妙的,当时池镜说对方只是他很重要的弟弟, 现在对方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本意就是调侃一下池镜, 谁知道几句打趣的话竟牵出了池镜结婚的消息。
Allen点着头笑了一声,眼底那点震惊已经散了:“什么时候结的婚?”
“快半年了。”
Allen喝了口酒,看着池镜道:“Carlos, 你不坦诚啊。”
池镜挑了下眉:“怎么说?”
Allen笑着摇摇头:“还问我怎么说……”
池镜大概能猜到Allen在想什么,他八成以为他去年生日的时候就跟余闻嘉有点什么。
“没跟你不坦诚,情况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池镜无意久留,告辞道,“行了, 不多聊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喝。”
Allen放下酒杯起身道:“送送你们。”
酒吧门口车位紧缺,池镜和陆思远的车都停在地下车库, 酒吧入口有直达地库的电梯, Allen把他们几个送到电梯口。
余闻嘉问池镜要车钥匙, 池镜说:“我开吧,我没喝酒。”
余闻嘉说:“我开。”
池镜只好把车钥匙给他,跟他报了个车位号。
“那我也先走了。”陆思远跟他们道别,临走前跟Allen交换了手机号,笑着跟他说,“今天这顿酒谢谢了, 改天我回请,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Allen挑眉一笑:“客气。我哪天都有空,你随时。”
陆思远垂眸笑了声:“行。”
池镜去门口等余闻嘉,Allen没走,送他到门口。他从烟盒里摸了支烟咬进嘴里,点上烟抽了一口。
“难怪当初让我别打人家主意呢,”Allen吐了口烟,转头看着池镜,眼神有点玩味,“我那时候要是没听你的,非要打他主意,岂不是夺人所好了?”
他确实是误会了,以为池镜那时候对余闻嘉有别的想法,只是没承认。所以刚才才会说池镜“不坦诚”,毕竟他当初就问过池镜他跟余闻嘉的关系,池镜那时候撇得很干净。
池镜倒也没解释,笑了笑说:“你夺不了。”
Allen咬着烟,眉梢微微挑起。
“你那时真要打他主意也没用,”池镜看着从远处驶来的车,淡淡一笑,“因为他那时候心里就都是我了。”
余闻嘉把车开了过来,池镜走过去打开车门,回头道:“走了。”
Allen笑着站在那儿,点了点头。
“聊什么了?”池镜坐上车,余闻嘉就问。
“聊你了。”池镜说。
余闻嘉转头看他一眼。
“毕竟人家之前也对你有过点意思么。”池镜也故意翻了翻旧账。
余闻嘉沉默片刻,开口道:“非提这个。”
池镜笑道:“你不是不记得吗,我帮你回忆回忆。”
余闻嘉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
前面红绿灯路口,一个很长的红灯,车一停下来,余闻嘉就转身靠过来,在池镜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池镜吃痛地“唔”了声。
“不需要你帮我回忆。”余闻嘉盯着他的眼睛,指腹在他唇上轻轻蹭了蹭,“我说不记得就不记得。”
池镜笑了声,不跟他开玩笑了,坦言道:“确实是聊你了。他非得跟我聊,我就跟他炫了一把。”
绿灯亮了,余闻嘉重新启动车,问:“炫什么了?”
“我跟他说你心里有我,他当初想打你主意也没用。”
余闻嘉没说话,嘴角不太明显地勾起一个弧度。
“我说得对吗?”池镜转头问他。
余闻嘉点了点头:“对。”
安静了片刻后,余闻嘉说:“我心里有你很久了。”
这句话让池镜的心微微一颤,他“嗯”了声,说:“我知道。”
一到家,余闻嘉刚把书包放沙发上,转身就被池镜搂着脖子吻住了。他愣了一下,随即搂紧池镜的腰,无声而汹涌地回吻他。
吻了一会儿,池镜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余闻嘉放开他,想让他缓口气。
池镜没缓两秒,嘴唇又软软地贴过来,哑声说:“去洗澡。”
余闻嘉吻着他,说:“嗯。”
“抱我去。”池镜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余闻嘉托着他的腰将他从正面抱起来,池镜两条腿顺势夹在了余闻嘉腰侧。
余闻嘉托着池镜的两条腿,抱着他走进浴室。
一路上两人的嘴唇都贴在一起。
池镜的腿紧紧夹着余闻嘉的腰,余闻嘉直接把他抱到了洗水台上。
余闻嘉手撑在池镜两侧,将他困在自己身前,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有些发沉:“今天不是没喝酒吗。”
“是没喝啊。”池镜低笑,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软软地啄着他的嘴唇,“我嘴里有没有酒味你闻不出来?”
“你像是喝多了。”
“下次喝多了你再看,”池镜捧着他的脸,从嘴唇亲到下巴,“我是不是现在这样。”
余闻嘉呼吸沉了沉,猛地扣住他的后颈,低下头堵住他的嘴。
池镜收到了些许“惩罚”,他的舌头被余闻嘉含着咬着,被粗暴地对待。他疼得眉心微微蹙起,轻哼出声。他没有阻止,他接纳余闻嘉的粗暴,他就是要余闻嘉完完全全地拥有他。
“疼了?”余闻嘉摩挲着他被咬肿的唇瓣,知道自己弄疼他了,“对不起。”
池镜轻笑:“怎么老爱说对不起。难不成以后每次弄疼我,都要跟我说对不起?”
余闻嘉掐着他腰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喑哑:“别说这话。”
“为什么别说。”池镜手指在他小腹上划了一下,“又是让你受不了的话吗。”
余闻嘉凝视着他,眼底暗潮涌动。
刚才被余闻嘉抱着的时候池镜就感觉到了,他手撑着台面,弯起腿,膝盖在余闻嘉某处蹭了蹭。
“你要我吗?”池镜抬起眼皮,问他。
余闻嘉已经快疯了。
池镜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做。
池镜明天还要上班,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们俩在这方面都没有经验,真要做实了还不知道得折腾到多晚。
余闻嘉到底是没做,不仅是没经验的问题,需要用的东西家里都没有,他怕弄伤池镜。他把池镜从洗水台上抱下来,抱进淋浴间,打开花洒让热气填满这个小小的空间。他把池镜压在玻璃门上,还是让他用手帮自己。池镜问他真的不来?余闻嘉摇头说不来,说:你明天还要上班,怕你下不来床。这次光用手是真的不够,池镜被余闻嘉翻身按在瓷砖上,后颈被细细密密地啃吻。池镜用腿容纳着他,余闻嘉的呼吸沉沉地砸进他的耳里。
其实两人都没下意识去考虑过位置的问题,亲密接触的过程中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帮他们做出答案。
池镜知道余闻嘉要他,他也愿意给他。
两人没做什么,结束也快十二点了。
池镜没穿裤子躺在床上,余闻嘉坐在床边帮他腿上抹药膏。刚才折腾得有点久,池镜大腿内侧被磨破皮了,红了一片。
余闻嘉的考虑是对的,真要做实,池镜明天真不一定能下床去上班。
“疼吗?”余闻嘉问他。
“稍微有点。”
余闻嘉俯下身,忽然对着他腿上泛红的地方吹了口气。
池镜腿一抖,条件反射地侧了下腿,挡住那片地方,笑着问:“干什么啊。”
“给你呼呼。”
“给我呼得汗毛都起来了。”
余闻嘉又吹了吹。池镜腿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推开余闻嘉的脸,失笑道:“饶了我。别呼了。”
余闻嘉把药膏放床头柜上,上床躺在池镜旁边,池镜起身要穿裤子,余闻嘉拉着他躺下来,把他圈在怀里:“别穿了,就这么睡吧。”
他的手在池镜腿上轻轻抚着:“就这样都能把你弄伤,皮肤怎么那么嫩。”
池镜笑着说:“那是你太凶了,跟我皮肤嫩不嫩没关系。”
“那也是你招的。”余闻嘉垂眸看着他,“跟我说那些话。”
池镜笑了笑:“喜欢你才招你。”
接着他又说:“我还有个话,刚才没跟你说。”
余闻嘉问:“什么话?”
池镜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凑到余闻嘉耳旁,轻声道:“我心里也有你,永远永远都有你。”
第58章 第 58 章 看来以后得少哄哄。
58
余闻嘉好好休息了两天, 之后又回归到忙碌的工作中。外出一趟,回来更忙了。整个科室都忙,手术排得满满的, 连着几天都加班,基本每天都要九十点才到家。有两天回得太晚, 到家池镜都睡着了。
余闻嘉不缺精力和体力, 但这种情况下还是没考虑跟池镜做那档子事。
池镜本来就没有熬夜的习惯, 要不是每天都等他下班,基本到点就睡了。每天回来见池镜满脸困意的,他别的什么也没想了, 只想让他好好睡觉。
今天下午排了两台手术,中午余闻嘉给池镜发了消息,说晚上要晚回家。
收到余闻嘉消息没多久,池镜又收到了丁铭的消息,丁铭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丁铭:晚上有空?出去吃饭。
池镜:吃什么?
丁铭:随你。晚上再看也行。
池镜现在名义上是已婚人士, 是有“家室”的人,丁铭现在每次跟他约饭都会习惯性问一下他家属。
丁铭:晚上不用跟家属一块吃饭?
池镜:他加班。
丁铭:那行。
丁铭:我今天没开车,你下了班直接来学校接我。
池镜:嗯。
丁铭他们学校今天开运动会,学生放学早, 池镜到学校的时候, 校门口乌泱泱的都是学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停车的位置, 停好给丁铭打了个电话。
“到了啊?”丁铭身边都是路过的学生,电话那头人声嘈杂。
“你真能挑时候下班。”池镜往窗外扫了一眼,“但凡晚个半小时呢。”
丁铭笑出声来:“今天开运动会,放学早。我也赶早溜了。没想起来跟你提一嘴,堵那儿了吧?”
“你赶紧。”
“马上。”
池镜在车上等了五分钟,看到窗外丁铭走过来的身影。今天开运动会, 他也穿了身运动装,看着减龄了不少。
丁铭年纪轻,性子也比较随性,在学生间很受欢迎,那帮孩子跟他没什么距离感。他打开车门,旁边路过一个他们班的学生,挥着手喊了声“铭哥”。
丁铭回了下头,那男生扭头看着这边,边走边喊:“铭哥再见!”
丁铭笑着指了指他:“你小子当心撞树。”
丁铭上了车,问池镜:“想好吃什么没?”
“就家常菜吧。”池镜说。
“这么能替我省钱呢。”
他一说这话,池镜立马报了个高档家常菜的店名,丁铭笑着“靠”了声:“我就不该提这一嘴。”
两人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同时收到了一条群聊消息,还是上次高中校庆的那个群。他们一位老同学这周六结婚,邀请群里的同学去参加婚礼。
这个群其实没多少人,本来就是为了校庆重聚临时建的,不是所有高中同学都在群里。上次校庆同学聚餐,他们这些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也算是借着一顿饭重新拉近了下距离,校庆过后很久群里还时常有人在聊天。虽然是个临时群聊,但活人气息很重。
池镜吃饭不看手机,是丁铭先看到了消息。他喝着汤,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李毅霖要结婚了。”
池镜抬了下头。
“群里。”丁铭说,“叫我们周六去喝喜酒。”
池镜拿起手机看了眼,李毅霖在群里发了请柬,还补了一句:有家属的带家属,有对象的带对象啊。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池镜叫来服务员重新点了几个菜,丁铭纳闷道:“今天饕餮附体了?还没吃饱啊?”
“给家属点的。”池镜跟服务员说,“这几个菜麻烦帮我打包。”
“好的。”
“他不是在加班?你送医院去啊?”
池镜喝了口水,点头“嗯”了声。
饭菜打包好,池镜先开车送丁铭回家,然后去了医院。余闻嘉还没下手术台,池镜给他发消息他没回。
这个点心外科办公室没人,下班的已经走了,没下班的还在手术台上。办公室的门关着,池镜敲门里面没人应,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叫住了一个路过的护士:“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护士停下脚步,声音很温柔:“怎么了,有事吗?”
池镜礼貌地笑了笑:“我是医生家属,来送饭的,办公室里好像没人,方便直接进去吗?”
这种情况确实要问一下,不然办公室里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文件的,就该说不清了。
护士眨了下眼睛:“你是哪位医生的家属呀?”
“心外科余闻嘉医生。”
护士愣了下,有点惊讶:“余医生?”
“是的。”
家属这个词涵盖的范围还是挺大的,虽然护士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家属,但她还是问了句:“你是他哥哥吗?”
“不是。我是他先生。”
听到池镜的回答,护士才彻底确定此家属就是彼家属。
“余医生都结婚啦?”
池镜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我天……”
余闻嘉比这位护士还小几岁,他是科里能上手术台拿手术刀的大夫里最年轻的一个,甚至还没读完博士。
护士完全没想到他居然都结婚了,还是跟一个这么有气质的帅哥。
护士帮他开了门,笑着指了指余闻嘉办公桌的位置。
“谢谢。”其实池镜知道余闻嘉的办公桌是哪张,他之前就来医院给他送过饭。
“不客气,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哦。”护士笑着走了。
余闻嘉十点才下手术台,回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打包的饭菜。池镜两小时前给他送来的饭,还给他发了微信:给你送了饭过来,放你办公桌上了,热一热再吃。
他们医院食堂大部分窗口七点半就不供餐了,最晚的供餐到九点。一般情况下余闻嘉加班不超过这个点就会去食堂吃饭,当然,这都是以前了。现在他跟池镜都是谁回家早就谁做饭,这几天都是池镜做饭,他的厨艺正在缓慢进步中,每天把饭菜放蒸箱保温着,余闻嘉下班到家就能吃。
今天池镜跟丁铭在外面吃饭,就顺路把打包的饭菜送医院来了。
医院这边有微波炉,余闻嘉把饭菜拿去热了,吃了饭才回家。
余闻嘉到家快十一点了,池镜给他留了盏廊灯。家里很安静,池镜已经睡了,余闻嘉怕吵着他,没去卧室拿睡衣,直接去浴室洗澡了,出来的时候身上就穿了条内裤。
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屋,没开灯,摸着黑走去床边。这么黑也看不见睡衣在哪儿,他不打算找了,轻轻掀开被子,正要躺进去,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被子摩擦发出轻响,池镜闭着眼,手从被子底下探出来碰到了余闻嘉的腰。
“回来了?”池镜嗓子有点哑,手在余闻嘉身上摸了两下,摸到他腰间结实的肌肉。
余闻嘉没穿衣服,身上光溜溜的,池镜摸了一把摸到的全是紧实的肌肉,还摸到了他的内裤。
余闻嘉把他手拉开,躺进被窝,侧过身把他搂进怀里。
池镜这才发现余闻嘉没穿衣服,手又在他腹部摸了摸,余闻嘉按住他的手:“给我验身呢。”
池镜笑了声,指尖轻轻划他小腹上的肌肉:“今天怎么这么奔放。”
“真奔放我就不穿内裤了。”
“你现在脱也没事。”池镜指尖下划,勾住他的内裤边。
余闻嘉捏住他的下巴:“不困了是吗。”
池镜无声地笑着,把手收回来,不招他了。
余闻嘉亲了亲他,池镜摸着他的脸问:“累了吧。”
余闻嘉早就习惯这个工作强度了,要说很累那也不至于,总好过值班通宵。但他还是把脸埋在了池镜颈间,闷着声音跟他说:“累。”
池镜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辛苦我们闻嘉了。”
“这周六上班吗?”池镜问他。
“要上。”
“还是要加班?”
“不一定,应该不加,那天只排了一台手术。怎么了?”
“你要不加班,晚上跟我去喝喜酒?”池镜说,“我高中同学结婚。”
“是以家属的身份跟着你去?”
池镜笑了笑:“那你还想以什么身份跟着我去?”
“那得看你。”
池镜跟他开玩笑:“那行啊,到时候我就介绍说你是我弟,反正弟弟也算家属。”
池镜这张贫嘴,有时候是该治治。
“那你应该带池明去。”余闻嘉松开他,翻了个身背对他,“我是你弟弟吗。”
池镜笑着靠过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不带他。带你。跟不跟我去?”
“我是你谁?”
“家属。”
“哪种家属?”
池镜笑了下,十分坦然:“老公。”
余闻嘉闭着眼嘴角挑起浅浅的笑意,但是没说话。池镜凑上前,在他耳边问:“我老公呢,帮我问问他怎么不说话。”
“他说他在跟你摆谱。”
“还要摆多久?”
“五秒。”
池镜问:“五秒够吗?要不再加几秒?”
说五秒就五秒,五秒一到余闻嘉就转过了身,按着他的脑袋吻住他的嘴唇。也没吻多狠,吻狠了又得折腾到老晚才睡。
池镜舔了舔嘴角,浅浅笑着:“干什么要跟我摆谱?”
“要你哄。”
“不摆我也哄啊。”池镜拿鼻尖蹭了蹭他下巴,“我哄你的还少啊。”
“所以把我惯成现在这样了。”余闻嘉说,“贪心得很。”
池镜笑出声来,松开了搂在他腰上的手:“那倒是我的错了,看来以后得少哄哄。”
余闻嘉拉着他的胳膊重新环在自己腰上,说:“不许。”
第59章 第 59 章 看来当初这句话不是醉话……
59
婚宴周六晚上六点左右开始, 余闻嘉也差不多是这个点下的班,他下班再早也早不到哪里去,所以头天晚上就跟池镜说了, 婚礼不用接他一起过去,他下了班自己打个车去酒店。
池镜没有自己先过去, 他五点半就到医院了, 给余闻嘉发了个消息, 车停在门口停车场上等了半小时。
余闻嘉下了班才看到池镜的消息,在医院门口找到他的车,开门坐进了副驾。
“不是说不用等我。”余闻嘉把书包扔在了后座。
“你是我带着去的家属, 我还能让你一个人过去?”池镜转头看了眼他。
余闻嘉日常标配T恤运动裤,穿得休闲清爽,身材高大也挡不住那一身的学生气。
池镜常穿正装,他俩站一起其实画风有点格格不入,不像一对, 更像哥俩。
“坐这半小时都干什么了?”余闻嘉在他耳廓上摸了摸。
池镜把车开出去,笑着说:“观察人类。”
“我觉得我该买辆车了。”余闻嘉说。
“上下班坐地铁不是挺方便?用不着买车。”
余闻嘉每天三点一线,学校、医院、家,都在地铁线上, 离得也不远, 平时坐地铁其实挺方便的。医院这地方, 早晚高峰都堵得水泄不通,开车才是最不方便的。
“没车老要你接送,麻烦。”
“我不嫌麻烦。”池镜笑了声,“你那点存款,要买辆稍微好点的车,买完直接赤贫。”
“贷款买。”
“你要是怕麻烦我接送才想买个车, 就别买。真用不着。知不知道?”
余闻嘉考量了片刻,说:“知道了,听你的。”
他们差不多六点半到的酒店,婚宴已经开始了,入座的客人在用餐,台上倒是没有主持人在说话,大厅里只回荡着悠扬的音乐声,是乐队的现场伴奏。
新郎同学那几桌是挨着主舞台的,离大厅入口处最远,池镜和余闻嘉一路走过去,走了好久才看到几桌熟悉的面孔。
丁铭抬眼看到池镜,刚想抬手招呼他,视线一晃瞥见他身后的余闻嘉,猛地就愣住了。
池镜高中是班长,在班上人缘很好,坐在这一桌的人基本每个都能跟他说上话。老同学们跟他打招呼,同时视线落在一旁余闻嘉身上——带朋友来参加同学婚礼不太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对象。他们都有点意外,池镜的对象居然是位男士。
池镜笑着跟他们说话,手在余闻嘉背上搭了一下,示意他入座。余闻嘉坐下后,池镜坐在了他旁边。
这一桌还没坐满,池镜另一边坐的是丁铭,他侧过头小声问池镜:“什么情况,你怎么把咱闻嘉弟弟带过来了?”
“他不是我家属?”池镜反问。
丁铭糊里糊涂的:“搞什么,当初还让我对外瞒着你俩结婚的事,现在是闹哪样?”
池镜笑了笑,轻声说:“他现在真是我家属。”
丁铭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池镜转头问余闻嘉:“喝什么?”
余闻嘉想喝水,但桌上没有,只有饮料和酒。他摇头说:“不喝。”
大概过了五秒,旁边突然传来丁铭的一声“我靠”。
他扒拉着池镜的胳膊让他转过来,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余闻嘉:“你?你俩?”
“琢磨过来了?”池镜问。
“服了,弄假成真啊你们?”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池镜正对面坐着他们班老学委,老学委目光在余闻嘉脸上扫着,想起来他之前见过这个人,就是那次跟池镜在酒吧喝酒。他心想什么情况啊这是?
“池镜,这位……是你朋友?”老学委挺委婉地问了一句。
池镜笑了下,说:“家属。”
老学委一愣,略带迟疑道:“……是我想的那种家属吗?”
池镜今天带余闻嘉来参加婚礼,本意就是想把他们这段一直隐瞒的婚姻关系推到明面上,他笑着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家属。反正我这位是结了婚的那种家属。”
在这之前,池镜在他这帮同学和朋友眼里还一直是单身状态。池镜的恋人是男生就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更别说还结婚了。
正说着,这一桌又走来一人,是庄楚。他一出现,打断了老学委和池镜之间的对话,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转移了,抬眼看向他。
庄楚跟众人打了声招呼,眸光往池镜这边掠了一下,看到池镜旁边的余闻嘉,他目光顿了顿。
他有大半年没露过面了,这段时间似乎一直在国外,丁铭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这都多久没见了啊,还以为你消失了。”
“这阵子比较忙。”
“听说是回去继承家业了?”
“算是。”
丁铭笑了:“什么叫算是。”
庄楚漫不经心地笑笑:“得把那老东西从公司踹出去了,我才能消停。”
“老东西谁啊?”
“我爸。”庄楚喝了口酒。
老学委接着刚才的话题问池镜:“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这么突然?都没听你提过。”他跟池镜前阵子还一起吃过一顿饭,完全没听他说过这事。
他这话让庄楚表情明显一怔,众人的目光又转到了池镜和余闻嘉那儿。
“刚结啊?”老学委又问。
“有段时间了。”池镜说。
老学委“啧”了声:“结婚也不叫我们。”
池镜笑了笑:“我们婚礼办得比较简单,没请什么人。”
“关起门来自己结是吧?你这捂得也太严实了。”
余闻嘉坐在那儿,抬眼时对上了庄楚的目光。定睛看清这人的脸,余闻嘉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新人敬酒一圈后婚礼也差不多结束了,今天是老同学结婚,池镜多少还是喝了点酒。李毅霖敬到他们一桌的时候,特意叮嘱他们这帮老同学婚宴结束后别走,之后还有afterparty,就在酒店外面的草坪场地。
李毅霖和他太太原打算举办派对婚礼,两家家长不同意,表明了必须要办个传统酒席,于是两人一商量,就决定两种形式合在一起办了。
池镜知道余闻嘉不爱凑这种热闹,酒席一结束就打算带他走了。
“你不去派对?”余闻嘉问他。
“你想去啊?”
“我随便。”
池镜笑了笑:“知道你不想去。所以我也不打算去了,等会儿我跟李毅霖打声招呼。”
余闻嘉知道这种情况提前离场不太好,毕竟新郎还是在敬酒的时候特意邀请他们留下来参加派对的。
“不用管我。”余闻嘉跟池镜说,“你去,我跟着。”
“确定要去?”
“嗯。”
池镜点了点头:“行。那你跟着我。”
说罢他走到余闻嘉身边牵住了他的手,“跟紧了,别丢了。”
丁铭去洗手间了,不知哪时从身后冒出来的,跟鬼一样,脸突然出现在两人肩膀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俩的肩头,幽幽道:“你俩还能再黏糊点。”
池镜被他吓一跳。
池镜动了动肩膀,试图晃开他的手:“撒开。妨碍我俩黏糊了。”
丁铭“啧啧”两声:“这假戏真做了就是不一样啊。”
“不是假戏。”余闻嘉突然开口。
“嗯?”丁铭看向他。
余闻嘉看了池镜一眼,像是刻意强调一般:“我是真戏真做。”
池镜垂眼笑道:“知道你是。”
酒宴散席之后去草坪场地参加派对的基本都是新郎新娘的同学和朋友,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很热闹,也玩得开。
池镜坐在椅子上看他们唱歌跳舞玩游戏,转头看了看坐他旁边的余闻嘉。
“我说先走你还说不用。”池镜笑着拉了一下他的手,“无聊了吧?”
“还好。”余闻嘉捏了捏他手指,“你不去跟他们玩?”
“我陪你玩。”
余闻嘉无声地笑了笑:“陪我干坐着也叫玩?”
“一会儿回家再陪你好好玩。”池镜起身道,“我去拿点蛋糕吃。”
“我帮你拿。”余闻嘉也站起来。
“不用。我又不是没手没脚。”
“说了我拿。”余闻嘉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
李毅霖跟他太太端着酒杯又敬了一圈酒,敬到池镜这边,池镜连忙站起来,接过他递来的酒杯。
“新婚快乐。”池镜笑着跟他们夫妻俩碰了碰杯。
人走后,池镜站在原地小口小口地抿着酒,看远处的人放烟花。
“好久不见。”
庄楚的声音。
池镜回了下头,浅浅一笑:“好久不见。”
“喝一个?”庄楚举了下酒杯。
池镜跟他碰了下杯,抿了口酒。
庄楚垂眼,目光落向他的无名指,那里戴着戒指,池镜已经结婚了。
“是真的结婚了?”庄楚问他。
“嗯,是。”
庄楚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突然问:“出于什么契机结的婚?”
庄楚盯着他,笑了笑:“难不成是因为那句‘请你跟我结婚’?”
池镜没接话。
他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庄楚还能记得余闻嘉当时说的这句话。
“是吗?”庄楚追问。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池镜点头道:“是的。”
庄楚点了点头,仰头喝了口酒。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戴着面具才跨出的那一步,却阴差阳错推了别人一把。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攥住池镜的手腕,拉起他的手,垂眼盯着他手上的戒指。
池镜眉头一皱,用力地挣了一下,沉声道:“放开。”
庄楚紧紧攥着,池镜挣不开,手里的酒杯晃动着,酒洒了出来。
“明明你那时候应该心里没人的。”庄楚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真是做了一件挺可笑的事……”
话音刚落,庄楚的手就被余闻嘉拽着一把扯开了。
池镜人往前趔趄了一下,手里的酒杯摔在了草坪上。余闻嘉扶了他一下,皱着眉,眼神有点冷。
“‘请你跟我结婚。’”庄楚重复了一下余闻嘉说过的这句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当初这句话不是醉话。”
第60章 第 60 章 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资格……
60
池镜当时会露出那么错愕的表情, 那就说明在那之前,对方应该从没跟他表露过心迹。
“怎么,你也跟我一样吗。”庄楚问余闻嘉, 同时看一眼池镜,“求而不可得。所以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跳出来, 说那样一句话?”
“你是你, 我是我, 别混为一谈。”余闻嘉语气平淡地开口。
庄楚摇着头嗤笑一声,酒杯在手里转了转。
好几杯酒下肚,他也受到了酒精的影响, 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冷静。
尽管知道当初没有这个小插曲发生,他和池镜的人生也未必能相交,他也还是不甘心。
凭什么呢。
我跨出的那一步,竟然把你往前推了一把。
真的是太可笑了。
人在被负面情绪控制的时候, 总习惯于对外输出、发泄。
庄楚不常有这种时刻,今天却克制不了。
“你那时候心里有他吗。”庄楚问池镜,“看着不像有的样子。”
池镜皱着眉打断他:“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是不是喝多了,去喝点水缓缓吧。”说着他拉了一下余闻嘉的胳膊, 想远离这儿。
庄楚继续说着, 目光落在余闻嘉身上:“那就是先结婚才慢慢发展感情的了?那是不是你换个其他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 最终也会是这样的结果。结婚,接触,然后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余闻嘉的,话也是说给余闻嘉听的。
余闻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庄楚轻轻嗤笑一声。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越冷,他心里就越痛快。
谁能接受自己在一段感情或者婚姻中是可替代的呢。
只要对方把这话放心上, 他就必然会在意,会难受。
到这一刻庄楚也彻底明白自己跟池镜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阴暗的,他走不进池镜的世界。
池镜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张了张嘴,余闻嘉先他一步开了口:“问那么多你怎么不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你而选了我?”
庄楚满不在意地笑了笑,反问:“你是想说因为你特殊?”
余闻嘉点了点头:“知道就行。”
庄楚眯了下眼睛。
“有件事你也需要知道一下。你从来就没有被选的资格。”余闻嘉看着他,语气始终很平静,“不光是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资格。”
庄楚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怎么了这是?”丁铭走了过来。
余闻嘉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把手里的餐盘递给池镜。盘子装着他刚才去拿的甜品。
庄楚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深深地看了池镜一眼。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往后他跟池镜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池镜没再看他,他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丁铭看了眼庄楚走远的身影,转头看看池镜和余闻嘉。他再粗神经也感觉出来了,每次他们三个在一起氛围都有点不对劲。池镜生日那次就是这样,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没多问,直觉告诉他不该多问。
“拿这么多。”池镜看着餐盘里的小点心,抬眸看了眼余闻嘉。
“慢慢吃。”余闻嘉说着把酒杯拿去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好在草坪是软的,酒杯没有摔破。
尽管余闻嘉神色如常,池镜还是觉得他的心情可能受到了影响。
余闻嘉放完杯子回过来,池镜吃了块小蛋糕,跟他说:“吃完蛋糕我们回家。”
余闻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池镜叉了一小块蛋糕喂他,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没有就好。”
吃完蛋糕,池镜去跟新郎打了个招呼,就跟余闻嘉一起回家了。丁铭跟他们一道走的,他不乐意一个人待在这。
池镜喝了酒,回去是余闻嘉开的车。路上谁也没提刚才的事,没提庄楚。余闻嘉不提,池镜当然也不会主动提,本来就怕余闻嘉因为这人不高兴。
在余闻嘉眼里,庄楚大概才是那个实实在在的旧账。
毕竟他刚才说的话太刻意了,就是故意说给余闻嘉听的,带着一股挑拨的意味。
尽管余闻嘉说他没有不高兴,可这一路他都没怎么说话。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情绪状态骗不了人。
他在开车,池镜不想影响他,暂且没跟他聊这事。
到家后,门一关上,池镜便在玄关搂住了他脖子,亲了亲他,说:“不是说没有不高兴吗?骗我?”
“没骗你。”余闻嘉圈住他的腰。
庄楚刚才说的那些话,余闻嘉都一一顶回去了,池镜原以为自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他以为余闻嘉明白他的心。
“还是把他说的那些屁话放心上了?”池镜问他,“你刚才都顶回去了,我以为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我知道。”余闻嘉说。
池镜盯着他:“不像个知道的样子。”
不管余闻嘉真知道假知道,池镜必须要把话跟他说明白。
他抱住了余闻嘉,在他耳边说:“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是你,我都不可能结婚。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我跟其他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这种情况,这不可能发生。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他连被选的资格都没有,谁都没有这个资格。你是唯一的、最特殊的那个。”
余闻嘉紧紧搂住了他,侧过头吻他的耳垂,没有说话。
“我的心已经摊开了明明白白放你眼前了。”池镜抚着他的后背,“不许再多想了。”
“没有多想。”余闻嘉把脸贴在他颈侧,低声说。
池镜很久没喝过酒了,今天喝了点,身上有点热,他搂着余闻嘉的脖子,懒懒得挂在他身上。
他刚想叫余闻嘉抱他去洗澡,还没开口,余闻嘉却松开了他,抚了抚他腰侧,说:“先去洗个澡。”
“抱我去”这三个字堵在池镜嗓子眼儿,到底是没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余闻嘉的情绪还落在底下。到底是怎么了?他没有头绪。
池镜去洗澡前,余闻嘉先泡了杯蜂蜜水让他喝掉。他没拿衣服去洗了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见余闻嘉。
书房的灯开着,池镜走过去看了眼。
余闻嘉坐在桌前,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桌上放着他的笔电,他敲着键盘在打字。
他没注意到池镜在门口,池镜出了个声:“在写论文?”
余闻嘉抬了下头,“嗯”了声:“赶下进度。”
余闻嘉赶论文不分时候,池镜洗澡的间隙,赶个论文没什么奇怪的。
池镜朝浴室方向偏了偏头,“去洗澡吧。”
余闻嘉摘下眼镜站起来,没把电脑合上,这意味着等会儿他还得继续写。
池镜没吹头,余闻嘉走到他旁边勾了一下他头发,“头发也不吹干。”
池镜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给我吹。”
“嗯。”余闻嘉拉着他往浴室走。
池镜头发吹干后回了卧室,靠坐在飘窗上看了会儿书。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余闻嘉还没进屋。
他放下书,打开房门走去客厅看了看,客厅没人,书房的门开着,灯也依旧亮着。
池镜盯着书房门口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回了房间。
他关上门,坐回飘窗上继续看书。
没过十分钟,余闻嘉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池镜打来的电话。
余闻嘉愣了下,拿起手机划了下屏幕。
电话那头池镜的声音有点沉,声线清清冷冷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