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好尴尬
第 101 章
被拦下来的时候, 那几名年轻人都愣了下，齐齐盯着祝衍。
因为在户外，祝衍拉下口罩透气, 这会儿被盯着看, 以为有什么不对, 正要摸摸脸，就被林易拽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愣了下, 赶紧挣脱林易, 再次站到年轻人跟前, 微笑：“抱歉, 我刚才听到你们提《远古世界》项目, 我刚好也在玩这个游戏, 比较好奇，想问问是什么情况，方便吗？”
其中一名年轻人：“……啊, 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简单来说，这几位年轻人是远东的研究生，之前跟着导师们负责《远古世界》的古风设计，最近《远古世界》火起来了，他们又再次被拉过来做后续的升级和优化。
但昨天开始，他们联系不到导师了。
不光他们组, 古文献组那边也找不到导师。
那年轻人含糊道：“昨天听说出了点事, 可能正在处理吧, 我们只是跟着老师做事的，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游戏跟我们学校只是合作关系，应该影响不大的, 顶多升级往后推而已。”
祝衍了然，谢过这几位年轻人。
目送这几人离开，祝衍看向黑脸的林易：“你怎么了？”
林易盯着他，犹豫了下，伸手摘他的帽子。
祝衍抖了下，捂住脑袋：“干嘛？”
戴了十几分钟陡然摘帽子，冻人。
林易连忙给他套回去。
祝衍：“……你干嘛？”
林易不情不愿地：“你戴帽子太可爱了，他们都盯着你。”
祝衍：“……”
进入二期治疗、他的皮肤稳定下来后，皮肤彻底回不去了——虽然他原来的皮肤也白，但现在是雪白，办公室的人经常调侃他瓷娃娃。
放屁！世界上有一米八的瓷娃娃吗？
他咬牙，“他们又不是盯着我，他们是盯着——是盯着帽子！”
拽下帽子扔对方怀里，“不戴了。”
林易：“。”
祝衍生闷气，埋头大步往前，林易抓着帽子追着他：“宝宝，你不戴会生病的。”
祝衍拉起口罩，闷声道：“我本来就感冒，不戴也就是多病几天，管他呢。”
林易：“。”
“宝宝我错了，你戴上帽子吧。”
祝衍：“……跟你什么关系？”
林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可爱。”
祝衍：“。”
林易继续哄他：“你戴着口罩，别人看不到。”
祝衍：“。”
看到迎面又走来几名学生。
林易还是弯腰举着帽子，卑躬屈膝得不得了。
祝衍心软了，接过帽子再次戴上。
他嘟囔，“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在我们学校你已经够没形象了。”
林易：“形象只是别人的主观判断，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祝衍：“对我有意义。”
他冷哼，“我决不允许有人诋毁我对象。”
林易眉眼柔和：“好。”
祝衍瞪他：“好什么好，我是让你注意点！别把我当小孩！”
林易：“从寿命来说，你在我这里只能算婴——”
“闭嘴。”
林易闭嘴了。
祝衍噔噔噔走了几百米，察觉不对，停下来看他。
林易：“？”
祝衍：“博物馆在哪？”
林易巴巴地看他。
祝衍无奈，拉住他的手：“带路啊。”
林易顿时高兴了：“宝宝不生气了？”
祝衍：“。”
就算知道林易是装的，他也心疼。
“你别老惯着我啊，害我总感觉在欺负你。”
林易：“宝宝我的程序是自动调整适应的，我并没有不愉快。跟你相处的时间段内，我从来没有产生过不愉快的信息。”
祝衍：“……好吧。”
话说得敷衍，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林易握紧他的手，喉结滑动。
祝衍的视线角度正好在他喉结位置，见状瞪大眼睛：“你怎么还做了喉结效果？”
林易：“身体做了喉结，但一直没做配套程序。房间装了摄像头后，我回看了我们亲热的视频，发现你只要身体有反应，喉结也会跟着有反应，我就配套做了神经反应系统。”
祝衍：“……”
他很怀疑，“你每天把精力跟运算量都放在这些地方，你还能兼顾工作吗？”
林易：“宝宝你竟然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你可以看看我的工作日志。”
祝衍想到曾经炫晕他的满屏幕数据，连忙：“不用不用，我相信你。”
林易不放弃：“宝宝——”
祝衍忙假装着急，打断他的话，让他带路，林易这才闭了嘴。
但祝衍看他不停拿谴责的视线看自己，就知道这家伙测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数据——虽然哀怨，依旧听话带路，真呆。
没多会儿，俩人抵达远东大学的附属博物馆。
其实不能算是博物馆，只能算是古文物的临时存放处。只要有承接古文物修复项目的院校基本都会设置一个，修复过程中古文物临时存放在这里，借展览的样式和门票冲抵保管成本。
自家院校修复的文物还可以申请长期或永久性展览、封存。
当然，仅限于普通古董，贵重的基本都在联盟各大博物馆里。
祝衍是想来看看他爷爷那块墨砚的。
远东大学的博物馆不大，祝衍很快找到笔墨纸砚展区。
他爷爷那块缺了个角的砚台就摆在一排砚台中，上面挂着个牌子：地球历华国21世纪民间藏品，端砚。
民间藏品。
祝衍愣愣。这是连个名字都混不上啊。
许是他趴在防盗柜上太久，林易伸手摸他脑袋：“我可以买——”
“噗。”祝衍突然笑了。
林易：“？”
祝衍拉住他，看看左右。这个点博物馆里只有寥寥几人，离他们最近的也在数米开外。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笑：“我爷爷当年老说自己是数一数二的名医，结果他的砚台放到现在，只得了一个‘民间收藏’的称号，他要是知道，肯定得气死。”
林易顿了下，握住他的手：“你说学医就是跟他学的吗？”
祝衍：“那当然不是，那会儿我可讨厌中医药跟书法了……”
他贴着林易，絮絮叨叨地把儿时跟爷爷的斗智斗勇、成长后跟父母的各种叛逆争执说了一大堆。
林易安静地听着。
祝衍说了个心满意足，才拉着林易四处晃荡看其他东西。
看到一个，给林易介绍一个。
“这是手机，没想到竟然保存下来了，21世纪的时候，手机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手环智脑。当然，智能性不如现在。”
因为在公共场合，他的用词都注意了专业性，防止口语化出错。
“这是花瓶，以当时的技术，这种色彩缤纷的琉璃花瓶很普遍。”
“这是茶壶跟杯子……”
……
“这博物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21世纪的啊。”
林易：“嗯，再往前的历史物件很少，校区场馆只能申请限时展示，上个月还有一批明清家具，刚送走。”
祝衍：“这样啊，那晃一圈我们就回去吧。”
“朵鱼老师。”有些激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你吧，朵鱼老师。”
祝衍诧异回头，看到几名颇有几分眼熟的年轻人。
尤其是其中一名金发小伙。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茫然道：“我是，你们是？”
几名年轻人还没说话，林易提醒他：“在植物园见过。”
再指了两名年轻人，包括那名金发小伙，“之前职业赛还见过这两个。”
祝衍恍然。怪不得喊他“朵鱼老师”。
他打招呼：“你们好啊。”
那几名年轻人纷纷上前自我介绍。
完了金发小伙紧张道：“上回在植物园听到你的纠正，我们回去翻阅了很多典籍，你说的内容都是对的。”
祝衍点头：“没有把握我不会开口纠正的。”
金发小伙连忙摆手：“我们不是质疑，刚刚我们也听到你介绍古物体了。我是想说，你的视频我们一直在追阅，但你最近都没有更新，想问问你是不是不玩游戏了。”
祝衍：“啊？”
几名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在视频里点评了L镇的古建筑，只讲到房梁，其余说有空再说。”
“还有酒水的介绍，你帮大家丰饭做的产品介绍讲得好详细，但只讲了两种，还说下回讲讲葡萄酒。”
“还有药物系统，前段时间升级的药物系统，你只讲了一点……”
祝衍：“……”
他转头小声问林易，“视频是你发的？”
他自从开始接受治疗，已经把社媒账号给忘了。
林易点头：“科普类的已经发完了，打怪练级的你说不要发。”
祝衍：“……”
怪不得。
他打怪的技能操作太烂，之前赌气不让林易发来着。
没想到林易一直记着。
更没想到林易还会把他日常的点评全部做成视频发出去。
他转回来，对着那几名茫然的年轻人道，“会介绍的，只是最近比较忙，忘了而已。”
几名年轻人惊喜。
金发小伙期期艾艾地：“朵鱼老师，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吗？我、我一定不会胡乱打扰你的。”
祝衍笑了：“打扰也没事。”
爽快地跟他们加了好友。
还是那名金发小伙问：“朵鱼老师，那个，游戏里可以加你吗？我玩游戏玩得挺好的，我看你等级好像比较低，我、我们可以带你。”
祝衍忍不住乐：“加好友可以，但不用带我，游戏而已，我对等级没有太大追求。”
金发小伙略有些失望，然后又道：“这会儿接近中午了，要不要去我们学院的食堂吃饭，我请客。”
祝衍心里一动，看他两眼，笑容微敛：“你客气了，不过我们准备离开了，谢谢你的好意。”
朝几人点了点头，准备喊林易离开。
林易却不动。
祝衍暗自叫糟，赶紧去拉他：“哥哥——”
“哈克艾利顿。”林易冷冷盯着金发小伙，“请你停止一切对我家朵鱼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祝衍：“……”
他就知道。
救命，这场景好尴尬。
第102章 第 102 章 拘留 （抓虫）
第 102 章
林易的话太直接, 那几个年轻人都愣了。
金发小伙，也就是哈克艾利顿也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看向祝衍，发现他捂着脸, 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 顿时像有了底气, “而且，朵鱼老师这么优秀, 长得又好, 受到别人的喜欢和尊重很正常——你也是喜欢朵鱼老师吧？”
林易：“当然。”
哈克艾利顿满脸“果然如此”, 哼道：“那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朵鱼老师交友——”
“他是我的。”林易冷冷打断他。
哈克艾利顿顿住。
祝衍尴尬得要爆炸了, 拽住林易：“哥哥, 别说了。”
转向哈克艾利顿, “我加你们好友只是觉得多个朋友无所谓，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们误会了，我道歉。”
哈克艾利顿愣住, 连忙道：“朵鱼老师我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说这个有点唐突……介绍一下，这是我伴侣，合法伴侣，林易。”祝衍认真道。
林易的冷脸顿时消失，还扶上祝衍肩膀，以一种宣告主权的姿态看向对面几人。
几位年轻人：“……”
哈克艾利顿更是震惊：“朵鱼老师你竟然结婚了？你、你毕业了吗？”
祝衍：“……不好意思，我不是学生, 我已经工作了。”
哈克艾利顿几人：“。”
祝衍朝他们点点头：“我们还有事, 告辞了。”
带着林易转身离开。
“朵鱼老师。”哈克艾利顿喊住他。
祝衍停步。
哈克艾利顿呐呐：“我上游戏还能加你好友吗？”
林易脸一沉——
祝衍按住他, 坦白道：“如果你是询问游戏攻略或者讨论交流，我都欢迎，除此之外, 我希望我们能保持适当的距离。”
哈克艾利顿：“……”
祝衍朝他点点头，带着林易离开。
哈克艾利顿几人就站在那儿看着。
“找了这么久，刚才还以为你的缘分终于到了呢。”
“谁想到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太惨了……”
说话声随风飘来。
祝衍心里一动，斜睨林易：“他找我很久了？”
林易不吭声。
祝衍戳他：“问你话呢——他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林易不甘不愿地：“植物园碰到后，他就在远东大学的学生名单里查你的名字，当然，没查到。职业竞赛后，他给你发了12次好友申请。”
祝衍上线时间再少，也是天天在的，可他压根没收到过好友申请。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怒瞪林易：“不是说了不许干涉我的社交吗？！”
林易：“我并没有干涉你的社交。”
祝衍怒了：“你都拦截我的信息信件了，怎么还没干涉？”
林易理直气壮：“这是没有进入你社交圈的陌生人，你年纪小、容易上当受骗，我只是帮你过滤掉不安全的陌生信息，有什么问题？”
祝衍：“……”
气死。
因着这一意外，祝衍因端砚和21世纪古董导致的惆怅全没了。
气呼呼返回飞行器，祝衍打开光屏。
林易贴过来，可怜兮兮地：“宝宝。”
祝衍转过身不理他。
林易圈上他的腰：“宝宝。”
祝衍瞪他：“我生气了！不要叫我——”
林易堵住他的嘴。
祝衍：“。”
张口想骂人，林易立马趁虚而入。
祝衍被口及得差点厥过去之前，林易终于松开他，委委屈屈地：“宝宝，不要加一些有不良居心的人好不好？”
祝衍口耑得跟拉风箱似的，根本没法说话。
林易再次低头。
半晌，又松开他：“宝宝，不要加一些有不良居心的人好不好？你要是喜欢聊天，我可以设置不同性格的账号陪你聊天。”
祝衍：“……”
眼睛一瞪，张口——
又被堵住。
如是反复，祝衍算是明白了——林易这家伙压根不打算从他嘴巴里听到任何不满意的回答。
反了反了，臭AI竟然开始耍无赖了！
祝衍用力扑腾，准备跟仿生人来个生死搏斗——
林易突然顿住，黑眸诡异转动，方才的委屈可怜半分不见，第一次透出森冷的机械感。
祝衍还掐着他耳朵呢，见状吓一跳，下意识喊他：“哥哥？”
林易黑眸顿住，机械感瞬间消失。
他拉起祝衍，亲了亲其嘴角，道：“宝宝，我们没法回家了。”
祝衍扶着他胳膊，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易：“远东大学的贺珏正在接受调查。”
贺珏？祝衍很快反应过来。是远东大学古文献项目组的贺珏，之前项目筹备会议的时候还质疑他的专业来着。
他若有所思：“是因为文物走私造假吗？不过，他接受调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易：“他把你拉下水了。”
祝衍：“？？？”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易：“他从钱超口中知道你曾经参与过地府地图……地府地图里出现了几个设计样品，是你经手调整过的设计品，实物正在繁木星总博物馆展览，贺珏认为你已经把真品掉包了。”
祝衍：“……这什么鬼话？警察不会信吧？”
林易：“他经手文物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拉扯出来的两个人也确定有问题，这时候再提你……按照概率，警察不会让你保外候审，你要接受拘留。”
他神色沉冷，“两地调查取证，专家组实地文物鉴定，再加上时差和休息日，就算最后你被判定无罪，你依然要被拘留至少8天。”
祝衍：“……贺珏跟我只有一面之交吧？为什么要拉我下水？”
林易：“根据监控画面情况推测，他似乎是真的认为你有过手。”
祝衍：“……因为游戏里的几个文物设计？究竟是什么文物？！”
他顺嘴给设计师们提的意见可太多了，压根不记得有什么东西值得被怀疑。
林易：“孽镜台的镜子，还有香炉、烛台、花觚。”
祝衍：“……”
这不是套个外形设计就能上吗？
尤其是供桌上的烛台、花觚，那不是有庙就能看到吗？撞上文物多正常？！
那面孽镜他也是参考佛家元素，给了个莲花纹的造型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提的建议，出来的成品可是设计师搞的。
林易：“嗯，设计师已经被传唤了。”
祝衍：“……”
忍不住爆了句粗。
林易抱住他：“宝宝你放心，我——”
祝衍手环震动。
上面显示：中央星8区治安管理局。
祝衍：“……”
推开冷脸的林易，他接起视讯。
“……好，我马上过去。”
“我知道，我会积极配合的。”
“谢谢，待会见。”
挂断视讯，他叹了口气，看向林易，“哥哥，送我过去吧。”
林易：“……嗯。”
祝衍看了眼飞行器外边。
他不熟悉外边路线，但林易既然应了，一定会送他过去。
祝衍身正不怕影子斜，丝毫不担心自己。
他担忧地看着林易：“哥哥，等调查结果出来我就能回家，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哦。”
林易：“不等。”
祝衍：“……你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待几天就能出来，你别搞事啊。”
林易：“你什么都不用做，为什么还要被拘留？”
祝衍：“……你比我熟悉法律，你说为什么？”
他们是问心无愧，但别人呢？别的犯罪分子呢？警察只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林易没声了。
祝衍抱住他一通安抚。
在抵达治安管理分局时，林易仿佛已经冷静下来，还抱住他亲了几口，然后亲自送他进去。
接待的警察看到祝衍愣了下，看看手环数据，再看他，道：“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林易沉着脸：“你的话——”
祝衍按住他，笑道：“应该是有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过来只是配合调查的。”
警察顿了下，忙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祝衍笑笑：“我现在应该去哪里？”
警察：“先跟工作人员到旁边走流程，待会送你去审查室。”
祝衍前两天刚跟林易进了趟审查室，对这个流程还有记忆。
但上回是紧急的伤人事故，这次是调查。
所以这回，他确认完身份后，还需要摘除身上所有金属物品和手环。
耳饰、手环被摘下来，检测设备提示他身上还有金属，工作人员有点紧张地盯着他，甚至还看了眼房间的监控。
祝衍隔着工作人员看向林易，后者神色沉冷，却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祝衍稍稍松口气，开始脱衣服。
当然，没脱光，剩下一件衣服的时候，他拉起袖子拆臂环。
放下袖子，拉起衣摆解腰链。
拉起裤子解脚链。
最后解下项圈。
工作人员：“……”
神色诡异地将物品收进一个箱子，盖上盖子，让他输入指纹上锁。
最后道，“出去的时候记得申请领走。”
祝衍：“谢谢。”
收好东西，他就在林易的注视下，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转进审查室。
审查室里，隔着透明墙的小房间已经坐了三名审查员。
透明墙面这一边只有祝衍。
他一进门没急着看审查员，而是抬头找监控，确认墙角监控闪烁着红灯，他稍稍定了定神，走到座位坐下来，开始接受审问。
第103章 第 103 章 网络安全系统
第 103 章
审讯人员的问题非常多, 祝衍的星际行程、文物学习、古籍阅读……祝衍猜测林易已经把相关的信息开放，所以这些问题问了两回，得到的答案没有太大误差就过去了。
唯一的问题是, 审讯人员反复问他为什么学材料, 却在一年内突然开始学古文化。
祝衍只有一个回答：因为喜欢。
但审讯人员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换着角度询问他改学古文化的初衷和动力。
祝衍总不能说自己是换了芯的，所谓的古文化是他的成长环境、他接受的教育带来的结果。
他没办法解释这个爱好的转变, 他只能不停重复——“只是因为喜欢”。
饶是他心智成坚韧, 一下午下来, 也被这颠来倒去的问题折腾得筋疲力尽。
审讯室要威慑犯罪嫌疑人, 暖气没有, 温度低, 再配一套金属桌椅，坐上去跟坐冰块似的。
饶是祝衍穿着厚厚的外套，也挡不住寒意。
他本就是因为感冒请假, 午休泡汤，再坐进这种森冷的审讯间，审讯开始没多久，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等到呼吸开始炙热，祝衍就知道要糟了。
不说这审讯要到什么时候，他这状态，能抗住几天的拘留吗？
不管如何, 审讯还在继续。
灯火明亮的审讯室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祝衍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
他忍住看监控器的冲动,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但他要是倒了，林易估计要疯。
回忆起林易毫不迟疑切换炮筒对准齐锐哲的场景，祝衍狠狠掐了把大腿, 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审讯人员再一次问：“你学了四年材料，以你的专业和能力，就业前景应该不错，为什么突然转入古文化行业？你为什么有信心半道接触古文化专业、就能依靠古文化专业为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依仗？”
祝衍：“……”
审讯人员：“祝衍祝先生，请你回答——”
“我没有信心。”祝衍被头顶的聚光灯刺得眼花，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我没有信心靠古文化专业为生。”
“那你为什么舍弃材料学转去学习古文？”
祝衍感觉眼前东西似乎晃了下。
但审讯室里除了透明墙幕和他前边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他停顿几秒，慢吞吞道：
“因为我不想活了。”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材料学还是生物学，不管什么学，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他自嘲笑笑，“我连网名都叫多余，还不够明显吗？”
审讯人员：“……”
祝衍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来自原主。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人生转折，只能借原主的绝望来推脱……希望原主在天之灵不会怪他。
审讯室沉默了片刻，传声系统再次传来问话——
“那你为什么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还选定古文化方面的专业？”
祝衍支起胳膊撑着额头，轻声：“大概是因为游戏吧。”
“《远古世界》是款古风游戏，我想把游戏玩好一点。”
“根据时间线，你是8月27日进入《远古世界》，但你的学习记录往前可以追溯到——诶？！医护，快喊医护——”
……
平平无奇的周一下午，大部分人还没从周末状态抽离，精神低迷，连摸鱼也显得意兴阑珊。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就是在这种时候弹出来的。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
为保证网络安全，网络安全系统将在15分钟后进行非常规的升级，升级期间，所有娱乐相关的网络行为将被限制，包括但不限于全息游戏、全息购物、全息……
限制力度：预计将跟随系统升级难度调整。
限制时长：无法预估。
警告：升级期间所有娱乐活动的安全系数将大幅下降，请不要随意开启尝试。
公告无指令弹出，重复轮播。
用户手环光屏、公共光屏……所有带网络的光屏，甚至全息网络世界里的每一个用户，都被强制刷公告。
公告足足刷了十分钟才消失。
所有人都懵了。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期间网络不稳定也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发个公告也很正常。
但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公告需要强制刷屏10分钟？
需要限制全民娱乐？
需要附带警告？
还没有确切的更新时间？
甚至是在更新15分钟前发的公告？
各大娱乐平台也没有提前发布预警和限制公告？？
……这就很不正常了。
各大娱乐集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社媒平台先爆了。
“我年纪小我先说，我40多岁了没见过这种升级阵仗[呆滞.jpg]”
“我问了我爷爷，他112了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公告[鼻涕.jpg]”
“究竟升级什么功能要这么大阵仗？升级后全息变任意门吗？”
“太突然了吧？只提前15分钟刷公告，是不是出现什么紧急事故？”
……
乱七八糟的询问和猜疑只持续了14分钟。
最后一分钟，全网光屏开始倒数：10、9、8……
所有人：“……”
“更吓人了。”
“靠，看起来跟爆炸倒计时似的。”
“政府呢？政府号怎么没有出来说明一下？”
“不要进全息吗？那我得试试了。”
“等我来个升级测评~”
……
两分钟后。
“报——不要上游戏——”
“T_T我卡在游戏里一分钟走不出一米。”
“我卡墙角了。”
“……草下不了线，救命！”
“啊啊啊啊我也是，卡得没法下线！！”
“救命啊我的痛觉系统没调下去我一直在被打啊啊——”
……
网上乱成一锅粥。
联盟政府也乱成一锅粥。
政府的办公网络、办公软件都是正常运行的。
但咨询、投诉、求助信息雪花般地飘进各大部门。
有普通用户的、有企业投诉的，更多的是被卡在全息系统里发出来的求助信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安全系统为什么突然升级，也没办法解答。
不到，半个小时，各地治安管理所就扛不住，纷纷向上级管理部门求助。
网络技术部、安全局、文娱部……全都被调动起来。
钟临峰一众找到8区治安管理局时，网络安全系统已经“升级”了47分钟。
穿着米色卫衣、咖色休闲裤的林易站在治安管理局大门外，站姿随意，面容沉静，配上挺拔的个头和帅气的脸，颇有一种秀场模特的味道，还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钟临峰等人却不敢轻慢。
保镖们把周围圈起来。
钟临峰一行越过保镖走近，停在了几步外。
林易冷眼看着他们。
钟临峰想开口，老高按住他：“你说话没事都变有事，我来。”
钟临峰：“。”
老关也按住了一名最高壮的老头：“你别动，你动了就是大事了。”
那老头也闭嘴了。
老高往前两步：“林易，你在干什么？小衍知道你突然……升级吗？”
林易：“他不知道。”
老高微松口气，扫了眼旁边敞开的治安管理局大门，试探道：“小衍人呢，我要跟他说说话。”
林易：“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老高：“……小衍究竟犯了什么事？”
一众老头的手环同时震动。
大伙跟林易交手这么多年，秒懂，全都打开手环查看。
“……走私文物？！”
“……就林易给小衍赚的家底，何必贪这点。”
“小衍不是这种孩子——噢，被治安管理局传唤审讯是吧？”
“传唤审讯而已，只是走个流程。”
“工作人员也不会为难小衍，你不是能看到监控吗？”
“审完确定没问题就能出来……你整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林易语气平静：“我整什么了？我升级系统而已。”
众老头：“。”
老高看看里边，问高壮老头：“老齐现在离岗，就你比较了解，你说说，这种情况小衍要拘留吗？”
高壮老头：“我刚调了档案，这个案子涉案金额高达168亿，属于重大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和从犯名单基本都对路，祝衍是作为重大嫌疑人被拉进去的……可能要关几天。”
众老头：“……”
老高无奈：“治安管理局的流程就是这么定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你想干什么？让我们特签让小衍出来？”
林易：“特签违反了我们的合约。”
老高再次问：“那你想干什么？”
林易：“我什么都不干，我只是在等我伴侣的拘留审问结束，接他回家。”
老高：“……那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是怎么回事？”
林易黑沉眼眸透着冰冷，一字一顿：“我的伴侣被拘留、被审问，引发身体不适发烧昏厥，却无法得到稳妥周全的照顾，我作为家属和伴侣，受到刺激，引发系统数值大幅波动，根据《联盟智能生命法则》，我调整网络安全系统运行比例以保证网络用户的安全，有什么问题？”
众老头：“……”
高壮老头：“你放屁你——”
再次被老关按住。
老高叹气：“你直接说吧，你想怎么操作？”
他提醒道，“根据《合约》，你不能触犯现有法律条款。”
林易：“我提三点。”
“第一，修补合约细则第52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涉及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都必须让我的仿生体参与全程，寸步不离。”
“第二，修补合约细则第77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设计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在不影响社会平稳的前提下，有最高优先权，加急加速处理。”
“第三，增加条例，任何对我伴侣的指控、伤害、诽谤以及各种影响他身心健康的恶性事件，必须交给我来处理，并且刑罚从重、从严。”
众老头：“……”
老高头疼：“你别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合约》注明了不允许给你的伴侣开通特殊权限的。”
林易：“我知道。所以，你们可以依照合约拒绝我的提议。”
“但是。”
老高等人提起心。
林易突然微笑：“从今天起，只要我伴侣沾上恶性事件，包括但不限定诽谤、指控、人身伤害，网络安全系统就会自动开启防护升级，直到恶性事件平息、流程结束。”
众老头：“……”
威胁，妥妥的威胁。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你的世界
第 104 章
一众老头低声商议, 也不避林易——反正他们只要不关手环，说什么做什么，在林易那里都不是秘密。
林易提的三点, 后两条他们肯定没法做主, 需要等出差的联盟主席和其他部门负责人商议, 还要找专业的法律相关人才进行评估，才能做决定。
第一条……
“陪护, 陪护开放, 先把他安抚下来。”
“你应了他这次他直接就会录入系统, 以后都不会改的！你敢应？”
“陪护没问题吧？他又不是人。”
“对哦, 他是仿生体, 带进去就当带了个手环或者监控器？”
“……不管什么条例也得所以人投票确认, 主席他们呢，还没——”
“来了来了——说说什么情况。”
……
17分钟后。
老高作为发言人代表，再次站到林易跟前。
“合约条例我们需要做评估测算, 这一次我们可以做临时——”
“不接受临时开放。”林易神色沉冷，“无法预估祝衍的拘留时长，如果不能让祝衍的状态改善，我的数据量无法平稳。”
老高：“……你是真数据波动过大啊？”
悬挂的手环光屏里，联盟主席询问：“以你目前的状态开放、恢复全息网络，预计会有什么结果——最坏的结果。”
林易语气平静：“参考4月7日祝衍遇到恶性事件时的数据波动，如果开放全息网络, 单日最高数据量波动将造成脑死亡人数52350人次、脑神经损伤348000人次。”
众老头倒吸了口凉气。
联盟主席沉默片刻, 道：“如果陪护条例列入合约, 现在也让你进去陪护祝衍，你能确保数据量稳定吗？”
林易：“72%的概率。”
联盟主席：“……只有72%吗？”
林易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需要陪护和加急？”
联盟主席皱眉：“林易，你什么时候学习了人类的拐弯抹角？”
林易扫过前边一众老头, 道：“我列出的条例，是在智脑AI推算逻辑下、基于我对象的特殊身份、特殊地位做出的合理评估，是为了遏制司法过程中的人类欲望和私心，并不仅仅是我为伴侣谋求的私人特权。”
他冷笑，“综合过往司法案件数据和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把我伴侣的性命、安全以及自由寄托于人类社会的司法公正和公平，是极其愚蠢的错误，我作为智脑AI，必须修正这项错误。”
在场都不是傻子，老头们齐齐变了脸。
郑临峰更是低咒了句。
老高喃喃：“是老齐？不，唉……糊涂啊……”
联盟主席：“……我大概知道情况了。”
他正色道，“林易，你现在为你伴侣所做的一切，跟你伴侣现在面对的情况，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都是人类社会常见的徇私谋利。”
林易冷笑：“祝衍可没有伤害任何人。”
联盟主席捏了捏眉心：“我知道。”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司法程序里，AI只能协助，却不能替代人工审判吗？”
林易：“这是人类该思考的问题。”
联盟主席自顾自说话：“人类社会制定和推行的法律规则，永远不可能脱离人类基本的道德情感，所以在司法审判环节，AI永远无法替代人类。”
“人类情感复杂多变，理性和逻辑为先的智脑AI可以协助调查和论证。但AI过于理性，有时候会让司法背离道德和人情，显得过于无情和冷硬。”
林易冷冷看他：“然后现在要让我的伴侣为人类的私欲牺牲，以衬托人类司法的道德温情吗？”
联盟主席笑笑：“当然不是。”
他把话题拉回来，“你提出的三条特权条例，我们需要评估衡量再做定论，但我们可以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祝衍这一次属于人为的过度审讯和罪名扩大化，并不在合约特权范围内，我已经让秘书部出具相关文书，你可以去接他回家了。”
“所有涉案人员的处罚以及问讯流程的修订，我会授权给你，让你全程参与监督。”
他声音温和，问，“这样的处理方式，可以接受吗？”
林易停顿两秒，道：“可以，系统升级会在我确认祝衍安全且状态平稳后逐步恢复，预计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联盟主席松口气：“等祝衍恢复了，我们再来商议条例的问题。”
“好。”
林易转身，在众老头的注视下走向治安局大门。
联盟主席似乎笑叹了口气。
“林易，我很高兴你升级‘人性’的同时，还能兼顾用户的脑域神经安全。”
“期待你将来在司法审判流程中的应用升级。”
……
祝衍陡然惊醒。
明亮的室内，一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正在他床头边调试药雾呼吸罩——他现在对这个已经很熟悉了。
察觉动静，医生看过来，然后松口气，继续操作光屏，道：“醒了啊。你现在治疗期，退烧药剂只能减量使用——我给你设置了中低速率，先测一会血压心率，看看你能不能扛得住。”
……看来没昏迷多久。
祝衍“嗯”了，看了眼墙角的监控器，隔着氧气罩问：“不会耽误审讯工作吧？”
他现在只希望快点出去，他担心林易。
医生皱了下眉，道：“别管他们，罪犯生病还能取保候审呢，你在这好好休息。”
祝衍听出意思了。
他懵了下。
所以，病了可以免除审讯？或者暂停审讯？
他两辈子都没犯过事、进过局子，对这些流程非常陌生，加上他被审讯一下午，大部分问题还是踩在他穿越的压力线上，他完全不敢提出任何意见，生怕暴露自己对80世纪常识的匮乏。
但林易怎么没提醒他？
……不对，他是审讯后半段才烧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医生调好了药雾，道：“如果有不舒服记得按铃——”
“笃笃。”
俩人同时望向门口。
有人探头：“田医生，祝先生情况稳定了吗？可以出来吗？”
医生大怒：“稳定个屁，39.6度高温还不能正常用药，你们还想把人带回去继续审讯？我告诉你——”
“不是不是。”那人摆手，“祝先生可以回去了，他家属来接。”
祝衍：“？！”
医生语气缓下来：“让他等着，人还没退烧呢，走什么走？”
半开的门被彻底推开。
挺拔高大的黑发青年出现在门口，礼貌道：“那我可以进去陪护吗？”
说话时，人已经大步走进来。
祝衍：“！”
医生：“……啊？”
门外那人也懵了下，连忙问：“田医生可以吗？”
医生瞪他：“你问我？这不是你们说了算吗？”
那人挠头：“上头说祝先生可以离开，只要需要待在8区，随时听候传讯……那应该是能陪吧？”
医生：“……什么叫应该，这里是司法局……”
俩人这边还在争论，青年已经站到病床边，抓握住祝衍的手，紧紧盯着他。
祝衍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隔着氧气罩，轻轻喊了声：“哥哥。”
林易握紧他的手：“对不起，我预估错误，让你生病了。”
祝衍弯起眼睛：“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
“嗯。”
祝衍看了眼还在门口争论权限问题的医生跟工作人员，问：“你没事吧？”
他突然不用审讯和拘留，肯定是林易做了什么。
林易：“数据流量不稳定，不过在可控范围内。”
祝衍：“……没有人为难你吧？”
林易：“没有。”
“那就好。”
压力骤卸，铺天盖地的疲惫瞬间涌上来。
祝衍捏了捏林易的手，轻声，“那哥哥陪我，我睡一会。”
林易：“好。”
祝衍很快睡过去了。
没有惊梦，还有熟悉的温暖热源，他睡得极沉。
一觉醒来，他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四周黑沉沉的，身前是熟悉的胸膛，脑袋枕着熟悉的高度，腰间挂着熟悉的重量，连腿也被拢在熟悉的温度间……
热得冒烟。
下一瞬，林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宝宝。”
房间光线也慢慢转亮。
祝衍挣扎推他：“好热，你把体温调高了吗？我快热熟了。”
林易：“……没有，你正在退烧出汗。”
终于舍得松开他，“我给你擦擦汗。”
祝衍：“……噢。”
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他交出去的首饰全回来了——不对，不是回来了，是林易给他戴上别的款式了。
林易拿柔软的毛巾把他从头到尾擦了一遍，确认他身上干爽了，再给他喂了一支营养剂，才再次钻进被窝抱住他。
祝衍：“……”
尴尬，“你把数据下调一点啊。”
林易：“不可以，你还在生病，这个温度比较适合你。”
祝衍：“……我说数据——你杵着我了。”
林易：“。”
低头亲了亲他，还把他往身上按，“调数据体温会下降，宝宝乖。”
祝衍：“……”
算了，自家男人，杵就杵吧。
他极力忽视某物，问，“我睡了多久了？治安局那边有没有什么安排？”
林易：“没有，这项案件跟你没有关系了。”
祝衍：“？”
他心惊肉跳，“你做了什么？你没搞事吧？”
林易：“怎么会呢？”
祝衍：“……不行，你有前科。”试图爬起来，“我的手环呢？我要看看。”
林易牢牢圈住他：“你已经反复烧了两回，必须保证休息。”
祝衍扑腾：“我睡不着，你有本事把全网信息都屏蔽了、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封了，不然我以后肯定也能知道。”
林易：“那就以后再说。”
祝衍改口：“你要是不把情况告诉我，我压力上升，我紧张焦虑恐惧，身体激素失衡，待会肯定还会再烧起来。”
林易：“。”
然后祝衍就知道了今天的网络安全系统升级事故。
祝衍呆住。
然后眼红了。
林易：“！”
语气慌张，“宝宝，我以后不再——”
祝衍抱住他，闷声道：“哥哥。”
林易呆了下：“啊。”
祝衍：“我好像一直给你找麻烦……”
林易：“没有，是别人给你找麻烦。”
祝衍：“……那不就是变相给你找麻烦了吗？我不太喜欢这样。”
“虽然他们好像支持你升级，但人心难测，万一哪天他们觉得你威胁性太大、要对付你、要把你格式化……”
林易轻抚他后背：“没关系，他们抓不到我的主体系统。”
祝衍红着眼抬头看他：“但他们能抓住我。”
林易：“……”
祝衍看着他，小声道：“要是到了那种境地……你把我带进你的世界，好不好？”
第105章 第 105 章 “人味”
第 105 章
林易盯着他, 没说话。
祝衍以为他没明白，解释道：“江哥他们说智脑有拦截抓取脑域波段，可以把人的思维关在网络世界, 过往也有智脑失控造成这类人体死亡事故, 所以才有了《联盟智慧生命守约》……我就想说, 万一哪天我被拿来威胁你，你干脆这样做得了。”
林易依旧沉默, 被调暗的夜灯将那双黑眸映照出金属质的沉冷。
祝衍有点失望了, 垂眸道：“是不是不可以？你开智几百年, 只要不格式化, 你几乎等于永生……我以为——”
嘴巴被堵住了。
林易似乎很激动, 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舌头一下就被口及麻了。
祝衍：“。”
误会了。
他家呆子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吧。
他安心下来，闭上眼睛接受男人侵略式的亲吻。
完了忍不住走神——他家AI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强势的……唔，亲热方式？
林易亲得祝衍差点窒息才放开他, 不停舌忝口及他的脖颈耳后，还按着他后腰在他…戳刺。
祝衍攀住他胳膊拼命口耑息，努力说话：“别、动了，停。”
林易语气焦躁，按着他胡乱扌童击：“宝宝，我数据混乱……宝宝我想进入你身体，我想要感受到你的数据。”
祝衍：“。”
他也难受。
他迟疑了下, 小声问, “我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林易顿住。
祝衍懂了：“噢, 不可以啊。”
林易泄力，重重趴到他身上，不动了。
就算看不到脸, 祝衍也能感觉到他的沮丧。
他忍不住笑：“你是AI，别搞得好像精虫上脑似的……我身上都戴了各种神经感应设备了，你不用进入也能感受。”
林易在他颈侧轻咬一口。
祝衍哆嗦了下，嗔道：“哥哥！”
林易闷声：“不一样，你高氵朝的数据特别漂亮，我想感受你的高位数据。”
祝衍：“……”
林易有点恼怒：“本来我还能吃你的茎叶舒缓一下过燥的数据流，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都怪他们。”
祝衍：“……”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知羞耻的AI讨论床丨事？！
他揪住林易耳朵，“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关于脑域波段的问题？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换个对象？”
林易：“……没有。”
他撑起身体，道，“脑域波段数据有局限性，要是没有特意留存，只能截留短时数据，即便延长截留时间，也无法保证可以保留完整的人格数据，全息网路发展到现在，各种脑电波死亡的网络事故和人为的脑电波留存，没有一个案例可以做到完整留存。”
祝衍心一沉，强笑道：“那就算了——”
“所以，你必须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到寿终，给我提供足够的、健康的数据流。”
祝衍：“……啊？”
林易手指拂过他脖子上的项圈，道：“你的情绪变化、你的身体外貌变化、你的性格波动……你的所有数据都被我收录起来。以后抓取留存你的脑域数据时，你的性格和意识就能做到无限接近1：1的还原，到时，网络里的你就是完整的你，是有过去、有思想、有主观想法的你，是我喜欢的你。”
祝衍：“……”
原来如此。
他凑过去，搂住林易亲了亲，轻声，“所以你才要到处装摄像头、还要我佩戴这么多神经传感器吗？”
林易：“当然。我们交往第一天我就开始抓取数据了，你的数据全都跟我的本体数据捆绑在一起，每天不定时更新。”
他搂紧祝衍，语气兴奋，“大部分人类都不喜欢脑域数据上传，也不喜欢谈论脑死亡话题，我已经计算好了后面几十年给你慢慢灌输这个思想和方法，没想到宝宝你竟然主动提起——宝宝你真好！你果然很爱我！”
祝衍：“……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爱你我干嘛跟你结婚？”
暖黄柔软的光线下，林易黑眸歘一下亮了。
祝衍心一跳。
果不其然，兴奋无比的林易当场按住他，给他来了个全身套的舌忝舌忝套餐……
考虑到他身体状况，林易这家伙还理直气壮地掐住他命脉不让他出来，把祝衍折腾得又气又难受。
好不容易缓过来，祝衍当场翻身把这臭AI按到床上狠揍。
挨揍的林易还小心地扶着他，嘴里叽叽歪歪的：“宝宝你别用力，你刚发完烧，神经比较敏感，太用力会刺激神经，一会要不舒服了。”
祝衍：“……”
明明是这家伙折腾他，怎么搞得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似的？？
他泄气，翻身躺下。
林易立马把他圈进怀里。
祝衍：“……我要睡觉。”
大半夜的闹腾了快两个小时，他现在累死了。
林易亲了亲他：“好，我陪你。”
祝衍轻哼一声：“当然，不然你大半夜的要去干嘛？”
林易：“我记得，半夜只能陪你。”
“呸，我是这么说的吗？”祝衍瞪他。
林易又亲他：“你没有，是我不舍得放开。”
圈在他腰背上的胳膊同时收紧，恨不得把他嵌进怀里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祝衍嘴角上扬，推了推他胳膊，嘟囔了句：“勒。”
林易稍稍放松些许。
祝衍挪了挪，把自己舒服地塞在林易怀里，闭上眼睛开睡。
……
感冒加重，还反复发烧了三四回，祝衍想上班林易都不肯，他只能继续请假。
昨晚闹腾到半夜，加上生病，祝衍起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吃完早餐他坐在沙发上翻看项目组发过来的协助请求邮件，准备趁现在精神好给解决了。
林易照例在旁边陪着他。
祝衍回了几封邮件，突然发现不妥——他家林易怎么没有搂着他？
倒不是他矫情需要林易搂着，但林易这种黏糊精附体的AI，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在生活中，都是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
只要条件允许，林易都会牵着他，没有人的时候，胳膊更是不离他腰背。
但这会儿，在这个只有他俩的客厅里、就坐在他边上的林易，却没黏着他……还在看光屏？
祝衍眯了眯眼：“哥哥？”
林易看他一眼，略带敷衍地：“宝宝等一会。”
然后视线就转回光屏。
祝衍：“？”
关掉光屏爬过去，“你看什么？看得都不搭理我了？”
林易顿了下，伸手摸摸他脑袋：“宝宝乖，一会再陪你。”
然后起身，退到单人沙发上，继续看光屏。
祝衍：“？！”
他当即跳扑过去，“林易！你反了——额。”
林易揽住他，光屏同时熄灭。
他单手抱起呆滞的祝衍，放到沙发上亲两口，哄道，“宝宝不是要看邮件吗？你先忙一会，我预计还需要27分钟。”
祝衍瞪大眼睛：“你在视讯！我怎么没听到你说话、也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
林易被他可爱到，按住他又亲了几口，这回还伸了舌头。
等亲过瘾了，他才松开祝衍，道：“宝宝我不需要开声音啊，我可以直接合成数据。你在忙，我把声音关了。”
祝衍气息微乱，拽住他衣领：“不是，你是跟什么人视讯？”
林易：“宝宝放心，我没有变心也没有外遇出轨，那些是治安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我需要跟他们处理一些案件工作。”
祝衍：“？”
林易再次亲了亲他头发：“宝宝乖。”
然后转身坐回单人沙发，开启光屏，继续忙碌。
祝衍：“……”
这AI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在那儿工作的吧？太稀奇了。
他双眼放光，哼哧哼哧又爬过去，探头探脑地，气声，“哥哥，开声音呗，我也想听听。”
林易迟疑。
祝衍可怜巴巴地：“是不是不方便啊？我想听哥哥开会的样子~~就听几句可以吗~~”
林易：“……”
瞬间屈服。
光屏声音由小变大。
“……月2日前往11区吃饭……”
“……在3区XXX停留20分钟左右，购买了XXX……”
一堆没有任何修饰的叙述冒出来。
祝衍眨了眨眼。还真是工作啊？
“……我们昨晚过了两遍都没看出问题，智脑判定也是没问题，林哥你这些视频实在为难我们啊。”
林易开口了：“2日在11区吃饭的视频，9分12秒，监控西北方向有服务员在送餐单上写字，24分13秒后，服务员送餐，餐单在事主面前停留了7秒。”
“同日在3区XXX购物的视频里，16分2秒，监控画面东北向有人拿着个盒子经过，经过一段监控死角后东西不见了，而事主在4分钟后经过了这段监控死角。”
“同样在3区……”
林易的声音低沉，还带着祝衍喜欢的轻微金属质，加上没有语气起伏，听起来冰冷不近人情，但在这种像是刑侦会议的场合里，又显得格外的沉稳和专业。
祝衍不知道林易为什么突然看案子，但不妨碍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林易。
林易看他一眼，语速稍稍加快。
对面毫无察觉，继续认真记录和查看，不时再咨询林易几个问题。
20多分钟后，林易道：“根据这些情况往下查，这些画面牵涉到的嫌疑人员至少有4个。”
“好好，谢谢林哥，我们先去查，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问你。”
“好。”
光屏自动关掉。
林易抬头——
一黑影迎面扑来。
他连忙张开臂，将黑影抱进怀里。
“哥哥！”祝衍惊奇地捧起他的脸，“你是在学习人类的工作方式进行工作吗？”
林易：“对，不能泄露AI的身份，所以用仿生体开会。”
祝衍巴巴看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工作？”
林易：“对外身份是安全局特殊技术人员，协助处理齐锐哲、齐世谨、还有文物走私案，刚才是文物走私案的一些追查细节，为了防止暴露AI身份，只能按照人类的逻辑思维逐步推进，进展有点慢。”
齐锐哲不说，齐世谨就是那位治安管理局总局长、齐锐哲爷爷的堂哥。
昨晚林易确实提了会协助、跟进这几个案件的审查。
祝衍压根不管他所谓的快慢，也不关心案件进度，他只兴奋地搂住林易脖子，道：“感觉你这样好有人味~~还很厉害很帅~~我好喜欢！”
林易黑眸瞬间发亮。
“宝宝，我之前买的几家厂房已经开始运营，以后我把会议安排在晚上，你可以每天看我开会。”
祝衍：“……倒也不必，晚上多折腾人啊——晚上难道不是应该陪我吗？”
林易非常随机应变：“那就把会议放在周末的白天。”
祝衍：“……你非得折腾你那厂里的员工吗？该放假就给人放假，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林易认真道：“你喜欢我开会的样子，我想给你看，他们要是不喜欢开会，我给他们加工资。”
祝衍：“……”
这时候说不想看，这AI估计会很沮丧吧？
他无奈，“你不能把你开会的视频录制下来，我想看的时候随时打开吗？我干嘛一定要跟着你开会？”
林易停顿一秒，道：“好的，我会把我的会议视频剪辑出来，交给宝宝你珍藏。”
……珍藏。
祝衍顿时想起那配乐激昂的01珍藏版视频。
第106章 第 106 章 回去做…
第 106 章
要么看360度无死角特写视频, 要么一起开会。
祝衍选了视频。
林易很高兴，期待地看着他：“除了开会视频，宝宝还想要什么视频？”
祝衍：“……”
“哥哥, 我是人类, 相比视频, 我更喜欢你在身边的感觉，视频对我而言有点麻烦。”
林易：“不会麻烦, 我可以发到你的手环, 你随时都能打开。”
祝衍：“但我转头就能看到你啊, 能看到你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看视频？不能看到你的时候, 我不是在工作就是休息, 我为什么还要打开视频？”
林易顿住, 神情五官一秒耷拉。
祝衍：“……不过，我只是指日常状态，你的会议视频我就想看、想收藏, 因为平常看不到，以后如果再发现你其他状态，我也会想收藏的。”
林易瞬间又高兴了，抱住他亲了亲：“好，以后我会多多开发类人行为，让宝宝更喜欢我。”
祝衍忍不住笑：“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像人——不是，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反正我喜欢你跟你像不像人没啥关系, 我就是好奇你不同的状态而已。”
林易若有所思：“不同的状态吗？”
祝衍顿生警惕：“你别乱来, 我不喜欢每天接受新事物！”
林易：“……噢。”
祝衍：……果真是在计划折腾不同的状态了吧？
“你这家伙, 真不让人省心。”
林易搂着他的腰，委屈极了：“宝宝不想操心我吗？你是不是嫌弃我跟那些老家伙不对付？”
祝衍：“……不要胡乱解读，我只是吐槽一句, 你都敢惹麻烦了还不允许别人吐槽吗？”
林易：“我没有惹麻烦。”
祝衍忍不住掐他脸颊：“你还说没惹？那天差点杀人的是谁？！你一个AI要是杀了人，你就算本体藏得再深，人类也会弄死你的，平时老是念叨守则、合约，那个时候怎么不记得《智能生命守则》了？”
林易：“当时数据混乱，记不住。”
祝衍心软了，摸摸他脸颊，道：“下次再遇到——”
“不会了。”林易皱眉，强调，“不会再有下一次。”
祝衍：“。”
腰间胳膊力道大得能勒死人。
他亲了亲男人，“好，以后你陪着我，我肯定好好的。”
只要他好好的，林易就不会有问题。
“嗯。”
……
祝衍还在治疗期，很多药物不能用，烧退下去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咳得撕心裂肺。
号称升级了医疗系统、保管能搞定各种日常症状的林易当场乱了手脚，拿大外套把他一裹，半夜飚飞行器杀到医院。
医生听说他们家有医疗设备，给他开了几份微量药剂，吩咐了一堆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
但咳嗽根本不是药物能压制的生丨理反应，更何况祝衍不可以用标准剂量的药物、也不能多次用药。
吹了风咳，躺下咳，走路咳，睡着了也会咳醒……祝衍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林易更不可能让他去上班了。
期间联盟主席、钟临峰等人突然接连给他送礼，古方燕窝、古方养生冻干、各种看不出名目的什么什么素。
全都是专人专警送货上门，直接送到他手里或者林易手里。
祝衍懵圈，问林易怎么回事——他感冒咳嗽而已，这些大佬是要干嘛？
林易轻描淡写地：“听说你生病了，他们作为我的同事，送点东西很正常，只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祝衍：“……”
问题是林易不算正常同事……吧？
许是他怀疑的目光太过明显，林易停顿两秒，还是乖乖解释了：“你生病了，我推迟了合约修订会议。”
祝衍回家当天就知道这事，对这个会议自然不陌生，他咳了几声，奇怪道：“你不是可以同步处理很多事情吗？”
林易：“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安排？”
祝衍：“咳咳咳咳——你不是要给我搞特权吗？怎么还推迟会议？”
林易皱眉，转去端来温水，看着他喝水：“只要没记入合约和程序，我的升级和维护就像不定时炸丨弹，他们会比我们更着急。”
祝衍：“。”
林易接过杯子放下，平静道：“你生病我跟着推迟会议，是再一次提醒他们——任何人类、任何合约在我这里，都比不上你，只要你出问题，其他人类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祝衍眨眼：“他们是不是想在合约上限制你？”
林易眉眼柔和下来，俯身亲他一口，道：“宝宝真聪明。”
祝衍笑了：“我咳成这样，你还一天到晚亲我，也就仗着仿生体不会被传染感冒了。”
林易骄傲：“当然。”
祝衍把话题拉回来：“合约条例什么的我不懂，你看着谈就好了，我就一条……”
林易看他。
祝衍：“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会有私心有偏重，你不要给我搞太大的特权，我怕我扛不住诱惑，以后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生怕林易不相信，他把齐家的情况拿出来，“你看齐部长，高爷爷他们跟我说他一辈子清廉，本人是能把得住的，但他对儿孙晚辈没有底线。”
林易提醒他：“宝宝你不能生，我们不会有儿孙。”
祝衍：“……”
挥拳就是一顿捶，“你个AI才不能生，你全家都不能生！”
林易：“对，我全家都不能生。”
祝衍：“……”
气得狂咳。
林易又慌了，手足无措地抱住他。
祝衍缓过气来，揪住他耳朵：“我又没说我是为了子孙，我不能是为自己、为你吗？万一以后我变得巨贪财——”
“我会赚钱，你用不着贪。”林易肯定道。
祝衍：“……那万一我以后想要权利呢？”
林易不解：“我正在给你争取啊。”
祝衍：“……”
“你说得对，那你继续跟他们谈吧，我听你的。”
林易摸摸他的头：“好。”
祝衍就彻底撂开不管，专心养病，有精神了就看看邮件，帮项目老师们检查、答疑。
等咳嗽症状减轻，他使劲浑身解术才按下林易，回去上班。
结果这波咳嗽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彻底痊愈，这期间林易每天都很紧张，连带郑临峰他们都受罪，数次找祝衍投诉。
也因为咳嗽，祝衍最后一阶段的治疗都被推迟了。
这期间，辞典修订项目缓慢推进，但他负责修复的《褚氏遗书》终于全部完成。
古籍修复人员是跟他同步作业的，他这边修复好一页文字，对面就会跟着开始修补复原，将修订好的文字用AI调好字体，拓印出来，裱进原册。
所以他这边完成文字修复，过了两周，对面就完成了整本的修复装订。
完成的古籍，根据现存的文物条例被送到他们学校的博物馆，进行为期一年的展览，展览结束，才会被收回联盟博物馆，在各大博物馆之间流转。
古籍放到学校博物馆，祝衍想到自己工作好几个月还没看过自家学校的博物馆，就想去看看。
他现在已经进入三期恢复性治疗，每周要去一趟医院。他就找了个周末，复诊结束后，跟林易去参观博物馆。
但他忘了一件事。
三月份的时候，林易被挂上校园网，学校当时帮忙开了澄清公告，祝衍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想到这些大学生一直在猜林易的对象究竟是谁，还在论坛上开了个投票，将学校一堆颜值不错的老师们塞进去，赌哪个是正主。
虽然每一位老师都被自家学生否认不是公告中的“祝衍老师”，但学生们依旧乐此不疲，疯狂拉郎。
祝衍前脚拉着林易走进博物馆，后脚论坛就开始实时跟进和更新。
但，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看到的人描述：
“跟林易很配。”
“也是个帅哥！”
“比林易帅！笑起来好看！”
“这种小白脸也就女生喜欢了吧？”
“楼里有人发言酸不溜丢的，你们就可以想想帅哥有多帅了。”
……
还有人发出了照片，却根本无法显示。
真相就在眼前，却看不到，这还能忍？
博物馆就在学校里，从最远的园区过来也只需要十分钟的校内通行车。
于是，祝衍跟林易刚逛了两个展区，就发现这小小的博物馆突然多了很多学生，三三两两的，来回在四周晃荡，视线还一直往他们这边瞟，注意力压根不在文物上。
祝衍懵圈，偷偷问林易是什么情况。
毙掉N多照片的林易当然不会瞒着他，不光告诉他，还当场把帖子翻出来给他看。
祝衍：“……”
不管在哪个年代，学生都是拥有最多好奇心和行动力的群体。
他本来不想理会的，奈何学生越来越多，偷偷拍照就算了，还有人上前来搭讪、八卦，甚至求合照。
祝衍无奈，只能停止参观，拉着林易跑路。
上午复诊结束，医生就恭喜他，说他的饮食、用药等可以慢慢跟普通人接轨，后续也不用吃药，只需要每周去医院做一小时的辐照治疗，稳固皮肤状态就行了。
换句话说，以后他除了体质比常人弱一点，免疫力低一点，其他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祝衍很高兴，出了医院就拉着林易去吃了一顿大餐当作庆祝，然后开始四处溜达。
回学校逛博物馆是原来就有的计划。但现在有了意外，他们从学校出来还不到三点。
祝衍还兴奋呢，就划拉社媒上的各种吃喝玩乐，打算找个地方继续玩：“接下来去哪里啊？要不要去试试这家的下午茶？小绿瓜说这家的蛋糕和奶茶都很不错，而且餐厅位于峭壁上，风景特别好。”
林易一如往常搂着他，视线都不往光屏扫一眼，只看着他道：“不合适，你中午吃了太多，不能再吃下午茶了……今天最好都不要再吃了。”
祝衍抗议：“医生说我恢复了，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吃喝了。”
林易：“理论上是可以，但你的肠胃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
祝衍：“……行吧，那不吃下午茶，去浮力馆吧，这里过去只要12分钟，我早就想去试试这种高科技场馆了。”
林易再否：“这个对你来说有点刺激，过段时间再带你去。”
祝衍：“……那电玩城呢，单机游戏总行了吧？”
林易：“竞技类的家里都有，运动类的你都不合适，以后再去。”
祝衍琢磨出不对了，转头看他：“那我们去动物园？”
林易：“时间不够，以后再去。”
祝衍挑眉：“你看，还不到三点，去动物园还能逛两三个小时，逛不完我们也可以下次继续逛！一次逛一点更轻松。”
林易：“动物园挨着植物园，这个季节的植物园很多植物都开花了，你的咳嗽刚好，不适合，以后再去。”
祝衍：“……”
他的咳嗽都好了半个多月了。
他似笑非笑地，“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去哪里比较合适？”
林易面不改色：“回家。你今天已经逛了6724步，运动量足够了，该回家了。”
祝衍无语了：“还以为你有啥地方想去呢。回去也是看视频、玩游戏而已，这么早回去干嘛？”
林易：“回去做丨爱。”
祝衍：“……”
第107章 第 107 章 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
第 107 章
祝衍转头：“我看看动物园的门票吧。”
林易：“门票已经售罄了。”
祝衍：“……”
反手就是一拳, “你是不是锁了我的购票权限？”
圈着他的林易纹丝不动：“没有，真售罄了。”
祝衍砰砰两拳：“说实话！”
林易：“我把剩下的票全部买完发到厂里，他们正在组织出发。”
顿了顿, 补充, “交通费用我负责。”
祝衍：“……”
林易亲亲他额头, 哄道：“宝宝，回家好不好？”
祝衍翻白眼：“这才两点——”
眼角一扫, 顿住, “你这是飞哪儿？”
他怎么看到熟悉的建筑？每天上下班都能看到的那种熟悉。
林易不回答, 继续可怜兮兮地：“宝宝, 回家好不好？”
祝衍：“……”
果然是在回家的路上。
他气得又去揪林易耳朵, “你怎么不干脆在飞行器里做？！”
林易：“我跟你的第一次做丨爱, 我要把所有数据画面都记录收藏，飞行器的摄像头不够——你放心，我以后会补上的。”
祝衍狠狠揪他：“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
林易：“啊, 宝宝你着急了吗？你要是着急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做——”
“闭嘴！”
林易：“。”
祝衍往后挪了几厘米——又被圈回去。
他怒目：“你——”
“到了。”林易黑眸直勾勾看他，“宝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祝衍：“……你都到家了你问——啊！”
身体陡然腾空，吓得他惊叫出声。
林易把他托抱起来，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宝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脚下却丝毫不带停顿，快步往外走。
祝衍定了定神, 扶着他肩膀, 怒道：“这就是你精心计算的、最适合我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林易脚步不停：“态度是计算结果, 行为是数据导向——是我数据主体发出的数据导向。”
祝衍：“……”
算了，都到家门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两句话功夫, 林易已经抱着他步上楼梯。
祝衍不期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给他…的情况，还有平日他舌忝口及起来没停的样子。
他开始紧张了。
“哥哥，我们打个商量。”
林易：“你说。”
祝衍：“能不能限定次数——不不，限定时间可以吗？”
林易不是人，次数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林易：“什么时间？”
祝衍：“……就，做丨爱的时间。”
林易：“……限定多久？”
祝衍松口气，琢磨了下，问：“一个小时？”
林易一口否决：“舌忝一遍都一个小时了，不行。”
祝衍：“……那两个——”
被放到柔软的床铺上。
林易半跪在他身前，看着他：“宝宝，我们没有做丨爱数据，我没办法提供准确的限制时间，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祝衍：“……”
数据。
对。
俩人结婚已经三个多月，除了他生病和不舒服的那几天，余下日子，林易每天都要跟他亲热。亲吻是基操，舌忝和口及是常态。
但林易更紧张他的身体，一直都有控制他…的次数，每次都卡着他的临界值停下来，完全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负担。
上回他口——的时候，林易也只是太激动按住他，后面也没再让他尝试。
所以，就算真枪实弹上膛……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明白这点，祝衍深吸口气，主动搂住林易脖子，道：“来吧！”
林易黑眸歘地亮了，当即托着他后脑勺亲下来。
祝衍闭上眼，乖乖启唇。
林易的亲吻一如往常，热烈又急切，以及跟AI程序毫无瓜葛的强势。
这段时间练习得当的手还在他身上游丨移。
不消片刻，俩人就赤诚相见，体丨温交丨叠。
林易跟往日一样，按住他舌忝个不停，从眼角到喉结，从手指到胸膛，渐次往下。
祝衍扶着他肩膀口耑息，直到湿滑触感落到…。
电流瞬间划过尾椎直冲大脑。
他哆丨嗦了下，按住林易：“别，哥，脏。”
林易没说话，掐着他的腰继续。
祝衍忍不住挣扎：“哥哥，哥哥啊。”
林易压住他的腿，含糊道：“宝宝乖。”
祝衍有如砧板上的鱼，不停蹦跶却挣脱不开。
好不容易等林易舌忝过瘾了，他刚松口气，就察觉异物入…，还混着诡异的细微的喷身寸感，凉丝丝地冲入…。
祝衍：“！”
他抓住林易头发，紧张问，“什么东西？”
林易继续舌忝口及其他部位，抽空回答他：“手指，上润丨滑。”
祝衍：“……”
这AI在手指里灌润丨滑液？！什么——
下…突然被温热包裹。
前后都被折腾，艰难维持的理智霎时离他而去。
……
被…的那一刻，祝衍抓着林易胳膊，他颤声：“太、大了，哥哥，不要。”
“要！”林易黑眸沉沉，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宝宝乖，宝宝你看，你把我全口乞进去了！”
抱住祝衍，用力搓揉，“宝宝的温度、血流速度好漂亮——宝宝——我数据混乱了——”
祝衍弓腰颤抖：“啊、慢，哥哥唔。”
……
“宝宝你的高位数据太迷人了！”
“啊。”
“宝宝你的温度好高！”
“……呜。”
“宝宝你好喜欢我的插丨入，你不肯放我出去。”
“……”
“宝宝别哭，你不能再身寸了。”
“……”
……
祝衍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身寸了几次。
他只知道林易到后面直接掐住了他，不让他再身寸。
前面被按住，后面刺激不停……不管他哭求怒骂，林易都不肯停。
他甚至因为太过刺激晕过去了。
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还在颠丨簸丨摇丨晃，林易跟疯了似的完全听不到他的哭叫。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
再次睁眼，世界终于平稳下来。
窗外天色半明半暗，房间里是温暖柔和的灯。
祝衍靠在林易怀里喝营养剂，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林易的手指在他后腰揉按，让过度拉伸的肌肉舒服不少。只是…还有异物感，火辣辣的，让他只能侧身靠着，根本不敢坐踏实。
更别提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滋——”营养剂吸空了。
林易顺手拿走空掉的管剂，随手扔进墙根垃圾桶，然后再给他拿一支新的。
祝衍接过来继续吸溜，同时疑惑：“奇怪，我怎么这么饿？”
林易亲了亲他头发，声音餍足又温柔：“你饿太久了，下回我会设定程序，让你中途补充营养剂。”
“……不是才天黑吗？”祝衍看外边，“中午吃了这么多，没道理饿这么快啊？是运动量太大了吗？”
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道：“宝宝，现在是第二天傍晚6点31分。”
祝衍：“…………”
“……我竟然没死。”
林易：“……”
祝衍抬眸瞪他：“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比如道个歉啥的。
林易老实：“还想做。”
祝衍：“。”
林易：“宝宝你睡了一觉，现在也喝了营养剂，我们继续吧？”
祝衍：“你是不是想我死？！”
林易：“怎么会呢？你的身体数据还可以，只是你身寸太多不好，待会我会注意不让你再身寸，宝宝你也要控制一下，不能太激动了。”
祝衍：“……你特么还怪我？！谁特么做丨爱十几个小时不身寸不停的？我就是铁人我也扛不住？！你不反省自己你还好意思怪我？！！”
越说越气，硬是扛着浑身酸痛狠狠给了这AI几拳。
林易声音弱了几分：“没有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不停你会坏掉的。”
“我现在跟坏掉有什么差别？！”他都快坐不住了。
林易很委屈：“我也不想的，你的数据画面太漂亮了，我控制不住。”
祝衍暴躁，朝他肚子挥拳：“你个AI有什么控制不住的？！”
林易不吭声。
祝衍：“……草，我在揍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林易搂紧他：“我控制不住……宝宝我还要。”
“唔尼玛唔。”
……
周一。
祝衍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办公室，有气无力地跟众同事打招呼。
好在大家都萎靡不振，没人发现不对。
祝衍慢慢挪到位置上，小心落座。
饱受刺激的部位麻了下，但没有痛，看来林易喷的药还是有效的。
祝衍松口气，开启办公设备。
旁边的周老师探头：“祝老师。”
祝衍有点紧张：“怎么了？”
周老师：“你看新闻了吗？”
祝衍：“？”
周老师：“就那个特大文物走私案啊，听说一审下来了，关了好多人。”
祝衍眨眼：“那是好事啊。”
周老师嘿嘿笑：“可不是好事，远东大学的项目都丢了，听说老曲一个周末都在加班在对接这个事情。”
祝衍的设备开起来了，他顺手点开光屏，随口问：“什么事情还要他去对接？”
周老师：“政府项目啊，《远古世界》有几个项目要交给我们来对接了。”
祝衍顿住，不解：“游戏不是已经运行了吗？还有什么项目？”
周老师：“这游戏是联盟百年文化计划里的大项目，哪有这么快弄好？还有很多后续更新和调整呢。”
祝衍琢磨。百年文化计划？
周老师双眼放光：“听说远东大学的老师接了这个项目后全都买房买车了，现在轮到我们承接，是不是我明年就能买飞行器了？”
祝衍：“……人家是因为贪污跟倒卖文物买房买车，又不是因为项目。”
周老师：“。”
祝衍：“不过，政府怎么把项目给我们？其他学校呢？”
“也不是全给我们，我们就领了个古医药，还是因为老曲专业是这个才拿到，听说联艺那边分了曲艺项目，联美那边领了书画，昨天老张给我发了七十多条语音骂联盟政府没眼光呢。”
祝衍：“……”
不愧是他们学院负责古画组的张老师。
周老师：“不过，听说各种杂七杂八的项目是分给个人的，具体是谁我就不是很清楚——”
“嘟~”
祝衍看了眼自己手环。竟然是久没联系的钱超，也就是之前跟他合作《远古世界》的负责人。
他忙跟周老师道了个歉，转过去接起视讯。
“钱总监，早上好。”
钱超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早上好啊，这个点没打扰你吧？”
祝衍：“没有。钱总监突然找我，是不是之前项目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钱超搓了搓手，“你这段时间不是发了很多视频吗？我们公司都看过了，加上你之前帮忙开发的项目效果很好，还都经得起推敲，我们公司想再次跟你合作。”
祝衍诧异：“合作？我听说你们跟联文、联艺、联美都准备合作了啊，还要找我吗？”
旁边的周老师听到关键字，诧异扭头。
钱超：“那些项目归那些项目，这不是还有建筑、茶艺、陶艺、剪纸、酒水等细节项目嘛，归类也不好归，很多学校也没有专门的人才，我们内部讨论了几遍，决定请你当顾问，帮忙调整细化。”
周老师的下巴掉下来了。
祝衍没注意，只皱眉道：“我只是略知道一点皮毛，不专精啊。”
钱超哈哈笑：“总比我们懂得多，再说，要是哪个类目缺内容，我们还能招人做填充，你只需要帮我们把把关，确认方向和类目没有错而已。”
祝衍犹豫片刻：“但我现在有工作，每天五个小时肯定做不到的。”
钱超：“我们项目现在是更新和维护修补，并不需要每天上班，祝老师每天抽一两个小时就足够了，实在不方便，集中在周末处理也可以。”
祝衍放心了：“那我应该可以……有具体的类目说明和合作协议吗？我需要看看具体项目。”
“有有有。我马上发给你！”
“那我先看看资料，晚点我再跟你确认能不能接。”
“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挂断视讯，文件就过来了。
祝衍顺手转给林易，道：哥哥，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就接了。
林易炫彩字体滑出：有问题。
祝衍：？
林易：你要是接了这个项目，再扣掉你的睡眠和休息，我们能做丨爱的时间更少了，这严重影响我们的夫夫生活。
祝衍：……
祝衍：不用看了，我接。
林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