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惊雷穿云落 这小傻子怎么得了便宜还不……

    凌玉尘被夏银烛囚困在怀中, 两人维持着一段很微妙的距离,无论是谁,只要稍微往前一下,就能吻上另一方。

    但夏银烛没有动。

    他在等凌玉尘的答案。

    凌玉尘虽始终不愿开口, 可在行动上却很愿意主动。他微微阖眼, 身体前倾触到了那片温热。

    仅是触到表面, 夏银烛便迅速夺回主动权开始回吻。凌玉尘被抵在桌案上,桌上的经卷掉了一地。

    漫长的一吻结束后,凌玉尘无力瘫在桌案上喘着气,大概是被吻的太久呼吸不畅,凌玉尘这会儿眼尾也是泛着红的。

    夏银烛舔了舔唇缝, 更加变本加厉, 直接压到了凌玉尘身上,凌玉尘腰被硌得难受,伸手推着夏银烛的肩, 低嗔道:“你…你起来……”

    夏银烛轻笑一声, 道:“可阿凌你这语气听着, 一点都不想让我起来。”

    说罢,夏银烛吻上凌玉尘喉间的凸起, 微痒的触感让凌玉尘下意识仰起了头,雪白的脖颈毫无保留暴露在了那人视线之下, 被吻过泛红的地方与周围格格不入。

    夏银烛轻抚着那一处红,忽然心生恶念,他想把凌玉尘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变成这样的红。

    那样才好看……

    想法出来的瞬间, 夏银烛便俯身开始了他的恶行。他并非只是纯粹的亲吻,更多时候是在咬,只不过力度刚好, 只会在颈上留下轻微咬痕,以及久久不退的绯色。

    凌玉尘几次伸手想要挣扎,但结局无一不是被夏银烛扣住双手。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凌玉尘却有了反应。

    “银烛…”凌玉尘闭上眼道,“别在这里了……去榻上吧。”

    闻言,夏银烛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带着几分笑意说:“阿凌你这是……在主动吗?”

    凌玉尘闭上眼,没有回答。

    夏银烛知道凌玉尘要面子,能说出这话已是不易,便没有继续得寸进尺,而是按凌玉尘的要求把他抱到了床榻上。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到凌玉尘。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夏银烛想给对方最好的体验感。

    而就在夏银烛伸手准备去解凌玉尘腰带时,屋外骤然响起一阵雷声。那雷声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是仙界根本不会出现的声音。

    这一声雷响直接破坏了屋里所有氛围,凌玉尘也没有心思让那人胡闹了。他从床榻上下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心觉不妙。

    “银烛,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凌玉尘凭直觉问。

    夏银烛想说“是”,可他刚要开口,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封住了自己的口,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发出声音。

    见夏银烛没有回答,凌玉尘便转身看他。

    他看见夏银烛摇了头。

    “没有人来过?”凌玉尘有些疑惑,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会出错,“那这阵雷声是从哪里来的?”

    不!刚刚有人来过!

    那个看着很欠揍的白公子!

    夏银烛在心里咆哮道。

    然而白公子不仅欠揍而且实力极强,夏银烛用尽全力都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无奈只好放弃,换个角度问道:“阿凌,这阵雷声过后会怎样?”

    “仙界离神界不远,这种雷声我以前也听到过几次,是天雷在惩罚犯错的神。”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这次的天雷似乎离仙界格外近。

    听凌玉尘这么说,夏银烛心里也觉得不妙:“那我们是不是…要出去避避?”

    凌玉尘带着疑惑看他:“为何要出去?”

    “师父说过这种情况好像不能呆在屋子里,能往外跑要尽量往外跑,跑到空旷的地方才安全。”

    “外面都是树,哪来的空旷的地方?”凌玉尘扶额道,“而且你师父没告诉你打雷的时候不能去空旷的地方,更不能躲到树底下吗?你那是避灾还是上赶着送死?”

    夏银烛觉得此言有理。

    可他同样觉得自己师父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师父说如何躲避天雷时,看着那叫一个经验丰富。

    但反驳他的是凌玉尘,夏银烛又有些动摇。

    动摇再三,夏银烛弱弱提议道:“那不如…我们去门口站着?要是真发生点什么,我们随时可以退回屋里,也可以往外跑。”

    凌玉尘无言反驳。

    于是两人站到夏宫门前。

    乌云压得越来越重,雷声也越来越密集,天仿佛有极大的怒火要倾泻而下。可每当一阵剧烈的雷鸣声后,迎来的就会是一阵短暂的平静。就好像即将发泄的怒火被什么东西强压回去了一样。

    但如此反复,乌云始终没有散去。终于在一阵雷鸣声中,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劈下,直冲夏银烛和凌玉尘而来!

    这样的速度,无论是往里躲还是往外跑都逃不掉!

    就在这时,夏银烛手腕上的淡金色锁链再次现形,锁链与闪电相碰的瞬间,一切怒火和冲击皆化为山风四散而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等两人反应过来,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去,只有最后几道雷声隐约在天边响起,像是某种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夏银烛恍惚一瞬,下意识抬手,手腕的锁链已经隐去,看不出任何端倪了。

    所以刚刚……是那道锁链护住了自己和凌玉尘?

    虽然锁链护住了两人安然无恙。可刚刚的动静足以引起整个仙界的注意。不到片刻,仙界一半仙君就来到了夏宫门前。

    但看到凌玉尘在这里,又有一半的仙默默刹住了脚步。

    最后还是万朝卿站了出来。

    “这里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万朝卿打量着周围问,“刚才有一道威力极强的天雷朝这边劈来,怎么周围什么痕迹都没有?”

    “呃…这个……”要怎么解释那道天雷变成了一道很舒服的山风,吹了我们一阵后就散了?

    夏银烛思索片刻,发现怎么说都不太妥当,索性直接摇头:“不清楚。”

    万朝卿又看向凌玉尘:“那玉尘你?”

    “不知。”凌玉尘这是真不清楚,他看向众仙问:“不是你们弄的?”

    “哎呦凌宫主,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有仙开口道,“仙界能弄出天雷的除了仙尊,也就是执掌人间四季拥有山河笔的四位宫主了。我们这些仙哪有能力弄出这种东西?”

    “就是,这东西我飞升的时候受一次就够了,往后余生我就是听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谁闲得没事弄它玩啊。”

    众仙飞升都要承受天雷,奈何萧倾辞这个吉祥物仙尊降天雷的时候根本不管众仙死活,以至于绝大部分仙对天雷都有阴影。别说弄天雷玩了,就是听都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但和神界的天雷相比,萧倾辞已经很温柔了。

    有仙不怕死开口推测道:“仙尊不在,凌宫主和万宫主现在又没有山河笔,那唯一能召天雷的……只有夏宫主了。”

    夏银烛:“?”

    有仙很快附和:“对,现在仙界有能力降天雷的只有夏宫主,莫非刚才的天雷是夏宫主自己降的?”

    有仙反驳道:“可这里是夏宫啊,夏宫主没事在自己宫殿降天雷干什么?觉得宫殿不满意想拆了让凌宫主拨款重建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仙猜测道,“前两天我还看见夏宫这边传出火光,走近一看,居然是夏宫主在用山河笔召云雨,但降下来的根本不是雨,是火球!这不就是要烧宫殿的架势吗?”

    “原来如此,我以为那是夏宫主不会用山河笔,不小心弄错的,居然是故意的。”

    “那凌宫主会不会揍他?”

    “会的吧,这换我我直接把他踹下人间了。”

    夏银烛听着众仙不算私语的议论,第一次体会到了“丢脸”两个字怎么写。

    凌玉尘拍了拍夏银烛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转头对众仙道:“看来诸位很闲啊,奏书都写完了?要不要交上来我批一下?”

    众仙:“……”

    “对自己的公事不上心,讨论起别人的事倒是很有劲。既然你们那么有空,那我也不介意留点空出来,三日后春夏两季的奏书全部给我交上来,但凡少一份,夏宫主的火球就亲自上门问候。”

    众仙:“……………”

    见众仙不动,凌玉尘微微皱眉:“还不回去写?那把秋季的也一块写了?”

    话音落,众仙一哄而散。

    夏银烛松了口气:“可算安静了,多谢阿凌替我解围。”

    “他们就是太闲了,不找点活给他们干还是不行。”凌玉尘头疼道,“这种懒散的风气到底该怎么才能改一改?”

    “那……我画几个火球上门问候问候?”

    “让你干你还真干啊。”万朝卿还没走,她实在好奇刚刚的天雷,于是问道:“刚刚那道雷究竟是?”

    “反正不是仙界的东西。”凌玉尘说,“仙界可没有那么凶悍的天雷。”

    不是仙界的,那就只能是神界来的了。

    可神界自从封印了聆天台,惩罚众神的手段就改成了写反思,万字起步,再也没有过天雷罚神的情况出现。

    “此事有古怪,我去神界走一趟吧。”

    “我陪你。”夏银烛自我举荐道。

    “不行,你得留下来批经卷。”凌玉尘拒绝了夏银烛的举荐,“人间百姓吃饭大事耽误不得,况且仙界离神界又不远,我去走一趟很快就能回来。”

    见夏银烛不太情愿,凌玉尘无奈凑上前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哄道:“听话,乖,我很快回来。”

    得了便宜的夏银烛勉强点头:“那好吧。”

    半柱香后,凌玉尘和“那好吧”的夏银烛一起站在了神界主殿外。

    凌玉尘:“……”

    这小傻子怎么得了便宜还不乖呢?

    …

    第52章 神殿得线索 他有着跟城主一样的权力。……

    凌玉尘和夏银烛进入神界主殿时, 池渊正好也在,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上去力量消耗很大。

    谁能把池渊逼到如此地步?

    “神界发生什么了?”凌玉尘问,“方才仙界那边劈下来了一道很强悍的天雷, 真是从神界来的?”

    开口回答凌玉尘的是池渊旁边一名抱剑的红衣女子:“不错, 那是从神界聆天台劈下来的。”

    “难怪。”凌玉尘明白池渊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神界聆天台被封印多年, 别说天雷,按理一阵风都吹不出来,而刚刚那道天雷却强行冲破封印,还直奔仙界而去。

    池渊本想去仙界一探究竟,但聆天台那边一直异动不断, 池渊没办法只好留下看守,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异动平息。他刚准备动身去仙界,凌玉尘和夏银烛就来了。

    “所以那道天雷为何会冲着仙界来?”凌玉尘问。

    “这问题应该我问才对。”池渊皱眉道,“你们在仙界做了什么?竟引得神界聆天台封印异动。”

    凌玉尘摇头:“不知。”

    “你不知?”池渊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仙尊不在, 仙界的一切不都由你管?能引得聆天台异动的庞大力量, 你当真不知?”

    “这……”

    凌玉尘确实没感到仙界有什么异常,但他不敢保证什么都没发生。毕竟在天雷来之前, 他被夏银烛摁在桌案上吻得神志不清,对外界的感知并不准确。

    “那个……”夏银烛弱弱开口,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导致聆天台异动的并不是什么庞大能量,而是……”一个看起来长得好看但十分欠揍的人。

    池渊并没把夏银烛的话当回事:“大人说话, 小孩子不要乱插嘴。”

    “银烛还有两年及冠,不小了。”凌玉尘抢先说了夏银烛想说的话,“说起来, 银翎她怎么样?伤势还严不严重?”

    “翎儿无碍,就是天天念着寒松。”提起千寒松,池渊脸色更差,“我派出去的人皆无功而返,我本想去问你些关于死蛊城的事,奈何最近神界魔界事太多,根本抽不开身。”

    “你问我也没有用。”凌玉尘摊手道,“我当年也是稀里糊涂进的城,入城的契机是什么,我至今不知。”

    夏银烛再次尝试开口:“那个…我……”

    “这城来历实在古怪。或许只有天枢圣殿里有记载,只可惜当年也被封了。”池渊惋惜道,“若是天枢圣殿和星盘还在,我们也不用如此被动。”

    “不是被动的!”夏银烛终于鼓起勇气喊断了池渊的话,“池渊神君,我们不是被动的。”

    “此话何意?”

    “我知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夏银烛刚说没两个字又被强行封了口,他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接受信息的人再聪明也看不懂的那种。

    池渊倒是看出些许端倪:“你这是被下了禁言咒?”

    见池渊起疑心,夏银烛更加卖力地“呜呜”,并附上了动作演示。

    他指了指凌玉尘的白衣,然后负手而立。奈何他的脸实在没有那种游刃有余掌握一切的气质,负手站着看起来反而有点……傻。

    不用凌玉尘提醒,夏银烛也觉得这样奇怪。他想了想,改指了主殿最高的那个位置。

    那是神尊的位置。

    池渊看着夏银烛所指方向,猜测道:“你想说…神尊?”

    夏银烛眼睛顿时亮了。

    提到神尊,池渊想到的并不是自家便宜儿子,而是前任神尊帝卿尘。当年封印聆天台,有一半就是帝卿尘所为。

    若没有庞大的力量动摇封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封在聆天台中的人感应到了布封印的人。

    任谁被封在一个地方不得自由,都会对害他落到如此地步的人有极强的怨念。天道最恨的有三个人,一是背叛他的叶寒江,二是落下封印的池渊,三便是帝卿尘。

    他的肉身虽然作为封印一部分无法自由,可一半灵魂却能自由行走在世间,不受任何约束。

    最让人气愤的是,这一切天道都能看见,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囚禁自己的人在六界逍遥。

    成为白忆尘后,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人间,就是不想上来跟天道对上。而仅仅是去了一趟仙界,他就被天道盯上,惹得天道不惜暂时强破封印也要给那人一点不痛快。

    虽然最后这点不痛快给到了夏银烛和凌玉尘身上。

    “他去找你做什么?”得知白忆尘去找了趟夏银烛,池渊很是惊讶,“你跟他貌似没有什么关系吧…莫非他要通过你找景之吗?”

    “我一开始也确实以为他是来找师父的,其实最初我和阿凌是在人间遇见他的,就是…闹了一点点点小误会,这才错过了。”

    “所以他会上仙界找你,是因为在人间他想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却跑了。”凌玉尘恍然大悟。

    夏银烛挠了挠头,尴尬道:“貌似……是这样。”

    池渊不禁扶额,心想和这小傻子比起来,他居然觉得他那便宜儿子并不是无可救药。

    “那他找你说了什么?”池渊又问,“他这个家伙看起来有些欠揍,八句话吐不出一个正常音节,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道理。他能找你,说明你这一定跟他有点别的关系。”

    夏银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又开始疯狂摇头。

    池渊:“?”

    那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夏银烛看了眼凌玉尘,说:“那个…我跟他确实是有点关系……不过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公平交易的关系吧。”

    池渊“啧”了一声,道:“什么叫‘只是公平交易的关系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给个准话行不行。”

    “这个…我……我不确定。”

    池渊:“……”

    目前夏银烛能想起来的往事都是片段,前因后果根本不清楚。白忆尘说他们做过一场交易,可夏银烛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交易值得让白忆尘不惜违背六界生死规律帮他转世,还给他如此好的命格让他年少飞升,甚至主动过来帮他想起前世的记忆。

    如果这是一场交易,那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抵得上与白忆尘交换的这些?

    如果这不是一场交易,那白忆尘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先不论别的,白忆尘是毕竟是神界前任神尊,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所作所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至少现在,夏银烛不相信这是一场交易。

    听了夏银烛的话,凌玉尘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夏银烛前世居然和前任神尊有过交集,还是在夏银烛死后……等等,死后!

    凌玉尘找到了关键:“银烛,你说你是死后和他做的交易?”

    “是…虽然没想起来的东西还有很多,但我可以确定,我是死后见到他的。”

    “你前世死在了死蛊城中,也就是说,你是在城里遇到他的。”凌玉尘推测道,“也就是说,他不受死蛊城的任何限制,可以随时出来也随时回去。”

    对外人而言,死蛊城是一座行踪不定的城,只要被卷入其中的人,就没有一个逃得过丧生的命运。

    但对白忆尘而言,这座城对他并没有多么大的威胁。不仅如此,他还有跟城主一样的权力,可以随意进出,或许也能带人进去。

    换言之,只要找到白忆尘,他们就有极大的可能重新进入死蛊城,或许还能找到失踪的萧倾辞和千寒松。

    “那他会出现在哪里?”夏银烛问。

    从见第一面开始,一直是白忆尘在主动找他们。只要他想,无论仙界人间白忆尘总能找到,可反过来,他们根本不知道白忆尘在哪里。

    对于白忆尘的行踪,池渊也给不出具体答案。池渊每次遇见白忆尘,都是在人间不经意间擦肩而过,而池渊每每都有些不大不小的事要做,最多也就停下脚步跟他聊笑两句。

    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萍水相逢。

    “虽然我也不知他具体会在哪里,但有两个地方你们可以去碰碰运气。”池渊说,“凉州城的凉州戏楼和皇城的刘氏杂烩,我遇见他次数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地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无妨,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凌玉尘记下这两个地名说,“若真能找到他带我们重入死蛊城,也许可以借此拔除这个六界毒瘤,也帮银翎早日找回哥哥,让她安心。”

    池渊打趣道:“对,顺便早日找回神仙两界的吉祥物,给他们完婚。我家那傻小子格外想入赘仙界,凌宫主可不要忘了准备彩礼哦。”

    凌玉尘:“……”

    神界果然准备吞并仙界!

    凌玉尘“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池渊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脸色甚至比原来还要差。

    红衣女子见池渊脸色不对,不解道:“孩子有线索了是好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秋离,你觉得以帝卿尘的性子,遇见一座四处吞人夺命的城,而他本人又有能力阻止一切的情况下……他为何不动手毁灭那座城?”

    轮回道执掌六界生死,身为轮回道化身,对这么一座残害生命的蛊城,白忆尘为何不亲自动手铲除?

    除非……那座城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地方。

    …

    第53章 戏楼听戏言 “我是你们主人的……娘子……

    凉州戏楼是人间最负盛名的戏楼, 这里不分昼夜,全天都有戏曲。

    凌玉尘和夏银烛在戏楼蹲守了整整三日,却连白忆尘的影子都没见到。戏楼里有上百部戏,三日下来, 人是没找到, 戏却是快听完了。

    “池渊神君的话到底靠不靠谱啊——”夏银烛趴在桌上转着酒杯玩说, “我们都守在这儿三日了,连那位前神…那位白公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他会不会根本不来这里?”

    凌玉尘放下从夏宫传来的经卷说:“池渊说过这戏楼的主人就是白忆尘,既然是他的地盘,他总有一日会来的。”

    “总有一日是什么时候?”夏银烛已经等得没耐心了, “说实话, 那位白公子看上去真的很不靠谱,与其靠他,倒不如我们自己去找死蛊城入口。”

    这点凌玉尘倒十分赞同。

    他与这位神界前神尊曾有过一些交集, 平心而论, 这位神尊十分接地气, 好像根本没把自己当神尊看过。

    凌玉尘印象最深的一次,神界内乱引得异象传遍六界, 身在仙界的萧倾辞不放心,于是派他去了神界查看情况。

    他走的神界南方入口, 当时神界已经戒严,夏景之就是守南方入口的神君之一。看见仙界有人来,夏景之态度并不好, 凑巧凌玉尘也被众仙的奏书气得想揍人,一来二去两人就莫名打了起来。

    夏景之那时还断了凌玉尘的衣袖。

    而神尊赶来得知此事后,居然一脸笑着说“那需不需要赔你点钱?”

    天知道凌玉尘当时有多想揍人。

    “不过一码归一码。”凌玉尘握住夏银烛的手腕说, “他既然让你重回这世间,那于我便是有恩。”

    “你变脸可真快。”夏银烛回握住凌玉尘打趣说,“其实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你身边的。无非就是去鬼界闹一闹,闹的时间够长,我不信他们不答应。”

    凌玉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可不兴闹。你若这么做,会被鬼界护法拉进忘川河里不得解脱的。”

    夏银烛张了张口想答话,台上又起了一场戏。

    跟前面的内容不太一样,这场戏是以鬼界为主的内容。讲的是一个男子失去挚爱,悲痛万分下以活人之躯进入鬼界。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男子没有随挚爱离去,而是上了奈何桥,坐在桥边注视着不见尽头的忘川,一年又一年。

    路过的鬼魂都说他疯,鬼界的护法也说他执念太重,不该长留在这里。

    “执念深重,易陷囹圄,与世隔绝,不得解脱——”

    台下的凌玉尘听到这话,原本半阖着眼的眼倏然睁开,心里有了个猜测……

    “这戏好听吗?”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白衣戴银丝面具的公子在两人面前落座。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举起酒杯各碰了一下两人的杯子,说:“我见二位公子在这里呆了已有三日,特来给二位公子敬杯酒,感谢二位公子支持我的生意。”

    凌玉尘举杯回礼,道:“不客气。老板这戏楼的戏确实好听,整个人间怕是没有第二个地方能听到这些戏。”

    “那当然,这里八成以上的戏都是凉州戏楼独有的。出了这座戏楼,可就再也听不到了。”

    “公子独自打理这么大的戏楼,应当要费不少力吧?”凌玉尘闲聊似的问道,“公子平常都住在戏楼里吗?”

    那人笑着摇头:“不,我平常不怎么回来,这戏楼都是交给别人打理的。”

    “自己的东西总归是要放在自己手上才安心,公子不定点回来看一看吗?就不怕哪日家被人偷了?”

    那人笑笑没有说话。

    台上的戏子还在继续唱:“生死离别,轮回皆望;倒施逆行,轮回皆知;缘来之时,自会相见——”

    “时候差不多了。”那人放下酒杯说,“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奉陪了,告辞。”

    “告辞。公子慢走。”

    那人走后,夏银烛便问道:“刚刚那个不会就是?”

    “嗯,白忆尘。”凌玉尘从白忆尘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说,“话说你刚刚怎么回事?为何不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敢开口了……”

    先前白忆尘举杯,夏银烛本来也想回礼,但他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个异常冷峻的眼神,那个眼神带着浓烈的杀意,以至于让夏银烛连动都不敢动。

    “或许是因为你破了他给你设下的禁言咒吧。”凌玉尘猜测说,“他给你设咒,想必是不想让你现在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你却强行破咒说了真相,他可不得瞪你吗?”

    话虽如此,但夏银烛的直觉告诉他那不是同一个……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白忆尘既然已经来找过他们,就说明一定给他们留下了如何进入死蛊城的方法。

    “生死离别,轮回皆望;倒施逆行,轮回皆知;缘来之时,自会相见……这什么意思?跟怎么进死蛊城有关系吗?”夏银烛不解道。

    凌玉尘也无法理解这话的意思。

    生死离别轮回皆望倒还好说,一切生灵都要走轮回路,轮回自然能看见所有的生死和离别。

    可倒施逆行,轮回皆知是什么?

    缘来之时自会相见,是说他们现在的缘分还没有到吗?

    “不如我们回神界让池渊神君帮忙解释一下?”夏银烛提议道,“他毕竟是神界人,曾和前神尊一起共事,总要比我们对他要了解的多。”

    “嗯,听你的。”

    两人动身准备回神界,怎料刚出戏楼的门,夏银烛就和迎面而来的几个孩子撞了个正着。

    “对不住对不住!大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为首的是一个男孩子,他说话语气十分激动,“我们有急事急着去找人没注意到你,抱歉抱歉!你受伤了吗?需要帮忙吗?要跟我去见主人吗?他可以给你疗伤的。”

    这孩子叭叭叭说了一大串,听得夏银烛一脸懵。唯有在听到最后一句“主人”时,他才反应过来。

    “主人?莫非你是……”

    凌玉尘开口坐实了夏银烛的猜测:“小年,你急性子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跟小全一样,这三个孩子也是凌玉尘的雪人。

    他们跟正常孩子几乎无异,所以凌玉尘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四个雪人全年都在人间乱跑疯玩,顺便帮凌玉尘随机监视着人间的情况。

    听到凌玉尘的声音,被唤作“小年”孩子终于冷静了一点,但语速依旧很快:“对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在努力改了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请主人责罚!”

    凌玉尘扶额道:“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当初脑抽非要做个话痨出来才是最大的错。

    相比之下,另外两个小姑娘就要沉稳很多了。

    她们都是被小年拽着跑的,也不知跑了多久,稍微高一点的那个头发全乱了,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好的麻花辫成了鸡窝头。

    整理无果后,那个绑麻花辫的小姑娘默默挪到凌玉尘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委屈道:“主人…小休的头发乱了,主人给小休重新梳好不好?”

    凌玉尘无奈伸手帮她清理干净头上的稻草,又简单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哄道:“乖,现在不行,等回去给你弄好不好?”

    “小无也要!”另一个小姑娘也凑了过来,“主人也给我梳梳头好不好?小年他拉着我们一路乱闯,甚至闯到了别人家的鸡窝里!”

    “我先说的,主人要先给我梳!”小休争论道,“都怪小年,闯别人家鸡窝不说,还偷别人家的鸡!”

    “喂喂喂你们不能这么冤枉人啊!那鸡明明是自己跳上来的可不是我想偷的!都怪那个大娘二话不说就用扫帚打人还骂人!”

    闻言,凌玉尘和夏银烛不由泛起一阵心虚。

    “咳…那个……”夏银烛尝试开口缓解尴尬,“阿凌,你这些…雪人来找你是有什么要事吗?”

    凌玉尘点头刚要答话,小年就不满道:“喂你谁啊干嘛这么亲密地称呼我们家主人?”

    小无和小休也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扯着凌玉尘的衣袖问夏银烛是谁。

    凌玉尘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跟几个孩子解释,夏银烛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他当即搂过凌玉尘的腰,当着三个雪人的面吻了凌玉尘。这个吻并不长,更多带着点炫耀的韵味。

    吻完后,夏银烛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继而转头对三个雪人道:“我是你们主人的……娘子。”

    三个雪人一脸震惊:“!!”

    夏银烛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单方面的,你们主人嘴上还没正式同意呢。”

    三个雪人松了口气:“呼——”

    一口气还没呼到底,夏银烛又道:“不过你们主人身体上已经同意了。”

    三个雪人:“……?!”

    小年最先反应过来,嚎道:“所以前段时间仙界传言冬宫宫主吻了夏宫宫主是真的!”

    凌玉尘连忙上来捂住了他的嘴:“小祖宗求你别说了,家底都快给你抖完了。”

    可惜凌玉尘嘴还是堵晚了。

    加上这里是戏楼大门口……

    …

    第54章 观尘亭降雨 夏宫主降雨——除了雨什么……

    小年这么一喊, 出入戏楼的人皆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在戏楼听多了稀奇古怪的戏,这里的人们对六界传闻尤其是知名人物的八卦变得格外有兴趣。像“冬宫宫主吻了夏宫宫主”这种程度的,拉到戏楼绝对能专门编一出戏来演。

    凌玉尘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他勾了勾手指召来一阵风, 趁周围人被风尘迷眼, 拉着夏银烛和三个雪人就跑。

    足足跑出一条街, 凌玉尘才停下。

    “你们三个真是的。”凌玉尘无奈道,“说吧,这次要什么?银子又用完了?”

    三个雪人头摇成拨浪鼓,纷纷道:“这次不是来要东西的。”

    “哦?”这有些出乎凌玉尘的预料,加上小全, 这四个雪人回冬宫来找他几乎都是为了吃的玩的, 居然还有别的事?

    梳着麻花辫的小休说:“我们是有情况来找主人汇报的。”

    或许是在人间做孩子玩得太久,连凌玉尘自己都快忘了他们是自己放在人间的眼线。如今人间并不归凌玉尘主管,三个雪人却火急火燎来找他, 可见真的出了大事。

    根据三个雪人的描述, 出事的地方又是瑶情江。

    这条江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凌玉尘心里想着, 嘴上问道:“瑶情江又出了何事?”

    万朝卿前不久才用仙力为整个人间降下一场春雨净化阴气,总不至于又是阴气搞的鬼吧?

    万幸这次的情况要好一些。

    三个雪人前段时间在瑶情江下游一带游玩, 却发现下游断了水。按理说一条贯穿人间的河流绝不会轻易如此断流,于是雪人们顺着瑶情江一路往上, 发现不只是下游,上游的水位也降了许多。

    而且据沿江百姓所说,自从入夏以来人间就没有下过一场雨, 没有雨水补充加上江水突然断流,田里的部分庄稼已经出现了枯死的迹象。

    这些事现在都是由夏银烛在管,闻言夏他不由一惊:“这……可我这里明明没有收到消息。”

    不只是夏银烛, 凌玉尘也没有收到瑶情江出事的消息。

    这几天夏宫的重要经卷都会传到夏银烛手上,夏银烛看过以后再给凌玉尘,凌玉尘每一份都会亲自再看一遍,里面确实没有提到瑶情江的事。

    但雪人是他放在人间的眼线,所见所闻都不会出错。而且他们那么着急忙慌来找自己,看上去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夏银烛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我回夏宫第一天就按阿凌你宫里桌案的设计设定好了重要经卷自动传送的小阵法。按理我不在,桌案上重要的经卷都会通过小阵法自动到我手上,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消息?”

    等等,小阵法……

    破案了。

    在离开仙界前,他被夏银烛摁在桌案上吻了好一阵。那个时候凌玉尘心是乱的,仙力也是乱的。

    想必是他那个时候混乱的仙力影响了小阵法的作用,导致最关键的那部分经卷没有被送过来。

    而这几日他们都呆在戏楼,凉州城离瑶情江又远,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凌玉尘主动担责:“此事错在我。”

    “不不,错在我的才对。”夏银烛摆手道,“要不是我把你……小阵法也就不会乱。”

    “不,我的错。若是出发前我检查一下,就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但现在毕竟是我执事,还是我的错比较多一点……”

    三个雪人不懂自家主人和主人娘子为什么要相互揽错,不解道:“既然有错,为什么不去解决呢?现在也还没有到不能弥补的地步呀。”

    夏银烛愣神片刻,顿悟:“对哦!现在只是缺水还没有成灾,去降场大雨就好了!你们真聪明!是吧阿凌,降场雨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凌玉尘黑着脸点了点头。

    听雪人们描述,瑶情江现在只是上游水量减少下游断水加两日未降雨,还没有出现严重干旱缺水死人的情况,还有的救。

    确实还没到相互揽错的时候,他刚才的话真的有些犯傻了。

    “走,去解决瑶情江的问题。”

    “那死蛊城的事怎么办?”夏银烛问,“我们不去神界找池渊神君了?”

    “死蛊城跑不掉,但百姓等不起。”凌玉尘转头对三个雪人说,“我需要你们帮我捎个信,有纸吗?”

    三个雪人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也只摸出几块糖。

    小年递上其中一颗,说:“只有这个了主人你看行不行?”

    “可以。”

    凌玉尘接过糖拆开,他把糖塞进自己嘴里,以仙力为笔在糖纸上写着字。写好后,他把糖纸递给三个雪人,叮嘱道:“记住了,去神界把这个交给池渊神君,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明白没?”

    三个雪人郑重点头,捧着糖纸往神界去了。

    “那我们也走吧。”夏银烛转身往瑶情江的方向走,但被凌玉尘叫住了。

    “你去哪儿?”

    “去瑶情江啊。”夏银烛一脸疑惑,“我们不是要去瑶情江降雨,解决庄稼缺水的问题吗?”

    “谁告诉你我们要去瑶情江降雨了?”凌玉尘神秘一笑,“走,回仙界。”

    夏银烛:“?”

    夏银烛跟着凌玉尘稀里糊涂回了仙界,但两人并没有回夏宫,也没有回冬宫,而是去了萧倾辞的地盘,流枫山。

    流枫山的山顶是萧倾辞的住所,但其实再往上还有一个建筑,仙界鲜有人知。

    这是一个立在云端中的亭子,是仙界初代仙尊所建。因为从这里往下可以看到整个人间,所以叫作观尘亭。

    寻常需要大规模调整人间天气时,四宫宫主都会来这里。但因为是萧倾辞的地盘,所以知道它存在的人并不多。

    观尘亭位于整个仙界的最高顶,也是离神界最近的地方。千寒松很多时候就是通过观尘亭进来的流枫山。

    凌玉尘俯瞰着云层之下的人间,对夏银烛道:“从这里使用山河笔效果最好,来,降雨吧。”

    夏银烛磨磨蹭蹭拿出山河笔,他想硬赶鸭子上架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可举起山河笔的那一刻,他还是放弃了。

    “不行……”夏银烛回忆着之前用山河笔降雨的场景说,“我每次降雨都弄成火球,要是这次再弄出火球,人间今年可就要颗粒无收了。”

    对哦,忘记这傻小子还不会用山河笔了。

    但现在现学肯定来不及了,凌玉尘拍拍夏银烛的肩,鼓励道:“相信自己可以的。有我在,人间不会出事的,放手做去吧。”

    有了凌玉尘的鼓励,夏银烛稍微找回了几分信心。他握紧山河笔,深吸一口气后挥出了一道浓墨。

    云雨很快聚集过来,天边还隐约响起雷声。

    成了?

    夏银烛有些不敢置信,这次难道成了?!

    然而还没等夏银烛高兴两秒,云雨中便迅速落下比拳头还大的火球,把夏银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信心砸得全无。

    火球直奔人间而去,凌玉尘连忙张开结界护住人间,以免火球伤害无辜。

    现在是夏银烛的主场期,在山河笔的加持下,他的仙力会进一步得到增强。没有主场期优势的凌玉尘就要有些吃亏了。

    夏银烛不放心,问:“阿凌,你没事吧?”

    “没事。”凌玉尘给了夏银烛一个坚定的目光说,“继续试,不要停。别担心,我在在这里呢。”

    夏银烛深吸一口气,也回了凌玉尘一个笑脸。他第二次挥动山河笔再次召来云雨,这一次的云雨比上一次要厚很多,雷声也要大很多。

    有戏!

    夏银烛对这一次格外有信心,他自信满满地挥动山河笔,云雨中便传来“轰隆”一声,紧接着雷电交加,风雨……不见风雨。

    来的只有雷。

    是天雷!

    凌玉尘没想到夏银烛居然搞了道天雷出来,他没办法化解这道天雷,只能改变它的方向让它朝其他地方劈。

    然后他就劈中了几十里之外的某位仙君。

    “这哪儿来的天雷?!”被劈仙君的咆哮声瞬间传遍整个仙界,“哪个手贱的拿这玩意儿玩!是嫌自己活得太短吗!劈哪里不好偏偏劈我!你赔我发型!”

    手贱的:“……”

    凌玉尘:“……”

    “阿凌,我是不是…闯祸了?”夏银烛小心翼翼开口问,“我要不要过去跟那位仙君道个歉?”

    被天雷无缘无故劈一下确实很委屈对方,可一想到他们交上来气自己的那些奏书,凌玉尘瞬间就不心疼了:“不必,又死不了。一个发型而已,不至于要他的命。”

    “好吧……那我等会儿再去道歉。”

    半晌,夏银烛第三次挥出山河笔,这回终于是正常的云雨,只是比前两次要薄很多,因此落到人间的雨并不大,只能做应急使用。

    而且瑶情江的根本问题不在这里。

    一条贯穿人间的河流,怎么会无缘无故减流断水?

    凌玉尘一边想着一边定位到瑶情江上游查看情况。很快,凌玉尘找到了问题所在。

    瑶情江的起源靠近极北之地边缘,每年春末夏初,极北之地的冰雪融化为瑶情江补水,以保证河流流量。

    但现在,极北之地的冰雪非但没有融化,反而被二次冻上了。

    没有水源补充,不缺水才怪。

    “等一下等阿凌,你看那是什么?”夏银烛忽然指着下方一个模糊的影子说,“你看那边,是邪气!”

    …

    第55章 极北初交手 师娘和娘子打起来了?……

    顺着夏银烛指的方向往下看去, 一团浓烈的邪气聚集在极北之地边缘。似乎是感受到万里之上有人在看它,那团邪气很快隐藏起来,匿迹在极北之地边缘。

    片刻后,夏银烛和凌玉尘就从观尘台到了极北之地边缘。

    往年这个时候, 极北之地边缘的积雪都会融化, 露出些许绿意。可今年这时的积雪依旧有一尺厚, 一点要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连边缘的积雪都化不掉,怪不得瑶情江会缺水。”凌玉尘捧起一把雪,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上具体是哪里奇怪。

    “嘶…这鬼地方也太冷了。”夏银烛冻得发抖,“阿凌, 这鬼地方寒气太重, 仙力都防不住…我们先回去拿个衣服吧。”

    “也是,这里太冷了,先回去拿……”

    话说一半, 凌玉尘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里并非极北之地核心, 就算夏银烛觉得冷, 他身为冬宫宫主,执人间冬三月, 极北之地边缘的温度还远远不足以让他觉得寒冷。

    除非这里的寒气被人动过手脚。

    察觉到这一点,凌玉尘立马拉着夏银烛闪到一边。两人刚刚躲开, 他们站过的地方就多了几根锋利的冰锥,冰锥上还有邪气缠绕。

    夏银烛看着冰锥上的邪气,下意识转身喊道:“师娘!”

    对面的叶寒江听了这两个字, 不禁手一抖,准备用来攻击的冰锥没控制好全掉到地上,碎成了冰渣。

    “刚刚是你攻击我们?”凌玉尘警惕道, “为何要这么做?”

    “你们不该来这里。”叶寒江背对着他们说,“我不想伤你们,自行离去吧。”

    “很抱歉不能如你所愿。”凌玉尘默默拔出了剑,“这里的冰不化,瑶情江便没有水源补充,田里的作物就没有收成。事关百姓吃饭的大事,我们不会让步。”

    “这里的冰不会化,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叶寒江转身对上凌玉尘的目光说,“人间不是没有过旱灾,他们有办法自行协调,袖手旁观一年还饿不死他们。”

    叶寒江这番话听得凌玉尘极度不适。

    邪气阴寒,很明显极北之地的冰雪不化是受到了邪气污染。而这里只有叶寒江一个魔头,显而易见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这不是自然而成的灾难,身为仙君,他有责任帮人间避开这场灾难。

    “你为何要这么做?”凌玉尘质问道,“极北之地冰雪不化,瑶情江就没有水,长此以往整个人间都会受影响。一年有旱灾,人间便要好几年的时间才能调养回来,一年,不过是灾难的开始。退一步讲,你凭什么无故损害百姓的利益!你这样,配为神君吗?”

    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叶寒江的内心,他嘴角微动,最后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我此生是魔不是神,不需要怜悯万物。”

    “你前世为神也没怜悯过万物。”凌玉尘挥手凝聚上百根冰锥包围住叶寒江说,“既然寒江神君今日不肯让路,就不要怪在下无情了。”

    这一句“前世为神”和“寒江神君”带满了讽刺,叶寒江被他激怒,指尖邪气翻涌,很快包围他的冰锥就碎了满地。

    邪气很快蔓延至叶寒江全身,他脸色阴沉,对凌玉尘已然动了杀意。

    夏银烛不明白好端端的两人为什么就打起来了,连忙插到中间说:“那个那个…阿凌,师娘…你们都冷静点!有什么我们好好说!别动手啊!”

    “让开!”

    凌玉尘和叶寒江不约而同发力将夏银烛赶到了一遍。

    虽然现在是夏季,但在极北之地,凌玉尘依旧能调用周围寒气为自身使用。他将寒气裹满剑身,每一次挥剑,积聚的寒气就会化为冰锥朝着叶寒江攻去。

    叶寒江挡了几次,发现有些吃力后果断转身,朝极北之地深处逃去。

    凌玉尘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夏银烛还没搞明白状况,也稀里糊涂追了上去。

    越往深处走寒气就越重,而这里的冰雪无一不被叶寒江的邪气污染,冰雪中蕴含了邪气,凌玉尘能用的部分便少了,反之叶寒江能用的就多了。

    两人一路相互追逐,待到达极北之地核心时,凌玉尘能用的寒气与叶寒江能用的邪气到了一个平衡点,几次交手下来,竟谁也没占到上风。

    凌玉尘到底记着夏银烛喊他一声“师娘”,留了一分情。

    “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一轮交手后,凌玉尘后退几步站到了雪坡上,问道:“你记得前世的事,也没有彻底被邪气吞噬失去神智,为何要做这种伤害别人的事?”

    叶寒江看着自己指尖的邪气,苦涩一笑:“正因为记得前世,所以我是这幅模样。我受够了自己这幅样子,也不想纠结在正邪两道之间自我折磨。我想解脱……”

    凌玉尘一惊:“你想彻底入魔?”

    因为前世是神君,所以这一世叶寒江灵魂上依旧带着一丝神力。而正是因为这丝神力和前世的记忆,他永远没办法彻底堕落成魔头,只能徘徊在神魔之间相互纠结,自我折磨。

    更因为他记得前世的事,所以再看那个做过神又做过仙的人,会更加厌恶现在的自己。

    这就是天道的诅咒。

    当年叶寒江背叛了他,他便让叶寒江记得所有事,却不得不与当初的选择背道而驰,与那个人越来越远。

    看叶寒江痛苦,也看夏景之痛苦,远比让两个人死更加解气。

    但这些叶寒江不会说,凌玉尘也不会知道。

    在凌玉尘眼里,叶寒江就是要害整个人间,获取百姓身上的怨念和不甘来增强自己的邪气,让自己彻底入魔,也彻底忘尽前尘所有事。

    叶寒江入不入魔和凌玉尘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若他要选择用这种方式入魔,凌玉尘也不介意在他入魔前亲手了结他。

    “你是银烛的师娘,是夏景之那混蛋惦记了几十年的人,我本意不愿与你动手。”凌玉尘咬牙道,“可你若执意如此,我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听到夏景之的名字,叶寒江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说起来,他上一世还和夏景之约定过,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呵,果真是世事无常。

    “他这些年怎么样?”叶寒江还是忍不住问道,“上一次在瑶情江,他那傻徒弟说得有些夸张了,问你似乎靠谱点。”

    明明就放不下,装什么无情!

    凌玉尘在心里默默对叶寒江翻了个白眼,嘴上更是没有好话:“死了!”

    叶寒江:“?”

    说好的仙界顶梁柱从不信口胡诌呢?

    发泄一通后,凌玉尘稍微冷静了点,他叹了口气,劝道:“银烛没有夸大其词,他这些年活得真的是那样。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找你,不然夏银烛那傻小子也不至于连结界都不会破。”

    “这个傻子……”叶寒江垂下眸,“早知如此,当年真不该和他做最后的告别,这样他或许还……”

    “或许就更疯了。”凌玉尘接话道,“我虽然很看不惯他任职几年不交一份奏书的行为,但有一点我必须承认,他是个深情之人。若当年你不告而别,他只会更疯。”

    叶寒江不语。

    见他开始动摇,凌玉尘连忙乘胜追击:“既然回来了,就去堂堂正正见他一面吧。心里有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变了样子就厌恶你。这个道理,寒江神君不会不懂吧?”

    叶寒江笑了笑,他还真不懂。

    前世他修无情道,封闭了自己一切情感,也从不会在乎旁人眼光。

    可现在他有了在乎的人,开始怕了。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这幅邪气缠身的样子,怕夏景之因此会厌恶他。

    “修无情道果然没好处。”凌玉尘低声咕哝了一句,不由庆幸幸好自己换道及时。

    “放心,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厌恶银烛的程度都会比厌恶你的程度高。”凌玉尘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变相夸夏景之的好,为此语气极不友好,但这话对叶寒江似乎很有用。

    见叶寒江慢慢收了邪气,凌玉尘也暗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一道天雷横冲过来,数万年的冰层硬是被劈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

    好巧不巧,凌玉尘和叶寒江都站在冰缝上。

    更巧的是,横冲的天雷过后又来了一股横冲的火焰,那火焰温度高得离谱,硬是在极北之地核心弄出了足以包围凌玉尘和叶寒江的火墙。

    凌玉尘:“……”

    叶寒江:“……”

    这一刻,两人内心想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夏景之那混蛋怎么教的徒弟?!

    上方无路,两人只好到冰层下暂避。这里的冰层深不见底,两人落了不知多久才到底。

    冰底的空间似乎很大,凌玉尘以仙力照明,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冰窟。

    “没想到这下面居然有如此天地。”凌玉尘不禁感慨道。

    而且他现在在极北之地核心的冰层之下,居然感觉不到冷,甚至觉得十分温暖。

    落入冰窟后,叶寒江不知为何心就跳得特别快。他像是感受到什么指引一般,一直朝冰窟深处走去。

    走到尽头,两人在冰壁上发现了一个洞口,里面有一条小路。那路修得很整齐,一看就是人为的。

    谁会在这里修路?

    抱着好奇心,两人走进了那条漆黑的路。路的尽头有亮光,而发光的源头居然是一座冰棺。

    但最让两人震惊的,还是冰棺中躺着的人。

    那是叶寒江。

    …

    第56章 冰棺转心意 凌宫主:一剑拍晕,省时省……

    叶寒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自己的前世见面, 他望着冰棺中这具黑发白衣,与自己容貌一样的身体,不禁伸出了手。

    然而当他的手碰到冰棺的那一刻,冰棺周围便瞬间燃起一道火墙, 牢牢护着棺中的人。

    这是夏景之的仙力。

    凌玉尘走上前来观察, 这口冰棺很大, 足以容纳两个人。而棺中的人衣服上有不少褶皱,很明显有人动过这具身体。

    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此刻在凌玉尘脑中诞生。

    他将自身仙力融入周围的冰中,极北之地核心的冰层有很强的灵力,凌玉尘以自身仙力为引,把冰层中的灵力凝成一面冰镜, 将此地的过往重现——

    那是某一年隆冬, 极北之地寒风呼啸,暴雪不断。但冰缝之下的冰窟十分安静,还泛着淡淡火光。

    冰棺里, 夏景之紧搂着那具没有生气的身体, 用自己的体温和仙力温暖着对方。他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 那具身体竟真被他暖出了些许暖意。

    “寒江…人间入冬了,今年的雪比往年的都要大, 你又怕冷,我实在不忍留你一人在这儿受冷……我在这里陪你熬过这个寒冬, 等来年开春再去找你,好不好?”

    夏景之说了很多,可无论说多少, 怀里的人都不会给他回应。

    叶寒江看着冰镜中的画面,心仿佛被针扎一样难受。特别是在听到夏景之那句“寒江,你理理我”的时候, 他甚至下意识开口说了句“我在”。

    但回应他的只有冰下自己的回音。

    “傻子……”

    叶寒江闭上眼不愿再看冰镜中投影的画面,无论是神还是仙,夏景之的力量都是炽热的。在这种终年寒冷的地方,寒气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可他非但不抵挡,居然还把仙力分给一具尸体……

    “景之…你何至于此。”叶寒江伸手触上冰棺,火墙立马燃起驱赶入侵者,叶寒江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竟要强行跨过去!

    凌玉尘见状,连忙把他拉了回来。

    “你疯了!这火焰夏景之注入了自己的灵魂之力,你若强行闯过去,会被这火焰烧死的!”

    叶寒江挣开凌玉尘的手,道:“这是我欠他的…我自己上一世造的孽缘,我自己断,我跟他……”

    话音未落,凌玉尘便举起剑,对着叶寒江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叶寒江径直倒了下去。

    凌玉尘松了口气:“可算安静了。”

    两个都在世上的人非要闹得跟阴阳两隔要殉情一样,夏银烛死的那两百多年他也没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啊。

    看着昏倒在地的叶寒江,凌玉尘无奈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叶寒江昏在这里,还是先把他带回冬宫吧。

    正当凌玉尘准备动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夏银烛的声音:“阿凌——师娘——你们在吗——”

    凌玉尘:“……”

    做徒弟的还真是一脉相承的傻。

    “别叫。”凌玉尘用仙力传音说,“在冰层下面不能叫,你想把我们都活埋在这里吗?往里走,冰壁上有个洞口,我在这里。”

    夏银烛跟着凌玉尘的话很快找到了他和叶寒江,当他看见冰棺里躺着的人时也是大吃一惊,得知那是前世的叶寒江后更是惊讶到愣在原地。

    他隔着几步望着躺在冰棺中的人,黑衣白发,果真跟夏景之描述的叶寒江一样。只是冰棺中的人闭着眸,夏银烛看不出夏景之所说的“冷冰冰”。

    相反他觉得棺中的人很温柔,是那种会怜悯苍生,福泽天下的好神。

    “别杵在那看了,你师娘现在在这儿。”凌玉尘扶起叶寒江把他推给夏银烛说,“走,带他回冬宫。”

    夏银烛扶住昏迷的叶寒江,不解道:“师娘怎么晕了?为何要带师娘回冬宫?”

    “……免得你日后死了师娘又死师父。”

    凌宫主觉得大概是自己最近太闲了,才会插手夏景之和叶寒江的感情之事。他把叶寒江带回冬宫,用仙力将他关在了冬宫一间偏殿,免得他又想不开要出去斩断过往断情绝爱。

    四个雪人已经从神界传信回来,他们说池渊现在也没什么头绪,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得到消息的凌玉尘点了点头,扣下四个雪人让他们守着叶寒江,顺便作为他们在戏楼门口胡言乱语的惩罚。

    对此一直呆在冬宫的小全很委屈:“我又不是共犯,主人干嘛也把我一起扣在这里看门?”

    凌玉尘拍了拍小全的头,苦口婆心道:“乖,你们四个可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当初造你们出来不是这么说的吗?”

    小全:“……”

    您当初说的是有福藏好自己享,有难拔腿自己跑。

    但小全有怒不敢言,只好被迫跟其他三人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而凌玉尘已经带夏银烛离开了。

    “唉,家没喽。”小年躺在连廊下说,“那一脸傻气的夏宫宫主居然能拐走主人,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

    小无和小休两个小姑娘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托着腮异口同声道:“上一任夏宫宫主的徒弟。”

    说完,小休又自言自语道:“可是他跟他师父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小无点头:“是呀,他人看起来挺好的,对主人也好。不会惹主人生气,还会逗主人笑。”

    倚在石头边的小全听了两姑娘的话,差点没把白眼没翻上天:“他对主人好?好个屁!他最喜欢欺负主人了!你们回来得晚不知道,那臭小子经常把主人欺负到满脖子都是红红的印子!哪里好了!他就是个混蛋!禽兽!流氓!”

    混蛋禽兽流氓在雪地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真这么冷?”凌玉尘变了件红狐大氅披到夏银烛身上,“我以为邪气清理干净,你就不会冷了。”

    夏银烛揉了揉鼻子,说:“其实我没那么冷,刚刚打喷嚏……多半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吧。”

    凌玉尘想了想,打趣道:“有可能。或许就是那位无缘无故挨了你一道天雷的仙君。”

    提起这个,夏银烛倍感羞愧,心想回去后一定要找那位仙君道个歉。

    极北之地残留的邪气两人已差不多清理干净,只要控制山河笔融化积雪,瑶情江的问题便能彻底解决了。

    这次凌玉尘倒不担心,毕竟用山河笔搞火球可是夏银烛最擅长的活。

    就是这个擅长……也太特么擅长了!

    夏银烛一听可以放开使用山河笔,不管画出什么都不用在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灌满仙力的山河笔一挥就是一个比树高的火球,火球所过之处冰皆化为水,流向了地势更低的地方。

    但因为夏银烛挥山河笔没有章法和目标,所以他画出来的东西并非全部是火球,其中几次歪打正着也聚来了些云雨,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凌玉尘撑伞站在坡上,看雨中的夏银烛肆意挥着山河笔,仿佛看到了当年城中陪他一起斩杀恶鬼的少年。

    那时的夏银烛不过是个凡人,却凭借一手好剑法,在初入城的那段时间与他并肩作战。而两人的感情也是在那段刀光剑影的日子里培养起来的。

    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与此生为仙的夏银烛并肩而战……

    凌玉尘想得入迷,连夏银烛是什么时候躲到他伞下的都没意识到。

    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夏银烛握着伞柄,覆在自己的手上,笑脸盈盈地望着自己:“阿凌,任务完成了。”

    “嗯……做得不错。”

    “只有一句做得不错吗?”夏银烛握紧了几分凌玉尘执伞的手,“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凌玉尘想了想,补充道:“辛苦。”

    夏银烛依旧不满足:“不够,我还要听别的——前面两句你对别人也会说,不够特别。”

    “别得寸进尺。”凌玉尘半是无奈半是好笑道,“我可很少夸别人做得不错。”

    扪心自问,凌玉尘是真的几乎没有对其他仙说过“做得不错”这四个字,哪天凌玉尘能不骂众仙做得不好,众仙就要感恩戴德给他烧高香了。

    但看夏银烛这眼巴巴的样子,若不再夸两句好的,他只怕能记挂上一天。

    于是凌玉尘摸了摸夏银烛的头,道:“等回去我……小心!”

    凌玉尘话说一半,就见夏银烛身后凭空浮现出一团邪气。他搂着夏银烛转身躲开那团邪气攻击,等回过神来,凌玉尘才发现那团邪气是有人控制的。

    正是之前瑶情江上,黑衣男子身边的那个执伞男子。

    他依旧拿着那把青色的伞,离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你们抓住了,果然前世为神的人用不得。”男子勾了勾手指召来一股邪气说,“不过他的力量倒是好用。”

    凌玉尘将夏银烛护在身后,一手执伞一手握剑,警惕道:“你究竟是谁?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来看看二位而已。凌宫主别急着动手啊。”执伞男子做了个“嘘”的手势说,“毕竟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还是不要太过招摇比较好。”

    “偷偷出来?”凌玉尘显然不信他的话,“死蛊城的一切都由城主做主,你是他的手下,你出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凌宫主可就肤浅了。”执伞男子轻蔑一笑,“人间城镇尚有正副城主之分,死蛊城为何就不能有第二个城主呢?”

    …

    第57章 冬宫问真相 “别用审讯犯人的语气跟我……

    执伞男子的话一出, 凌玉尘和夏银烛皆是一惊。

    但惊讶之余,他们也觉得此言有理。

    那么大一座城,总不可能只有一人的怨念。当出现与城主有着同样强度的怨念且被死蛊城认定的人时,死蛊城也会把他吸入其中, 这时城中就会有两个城主。

    不过一般来说, 谁都不想多一个人来分权。因此出现两个城主时, 他们往往都会打一架来决定城的归属权。

    像这样两个城主和睦相处的情况,在死蛊城的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

    相比于那位黑衣男子,这位执伞男子明显要弱很多,应当是副城主。

    “你想做什么?”凌玉尘举剑问道。

    “凌宫主别紧张,我的执念与你们没什么关系, 不会对你们下手。”执伞男子给凌玉尘吃了颗定心丸说, “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来找人的,不过我要找的人似乎被凌宫主抢先了一步。”

    “你是为叶寒江而来?”

    “凌宫主果然聪明。”执伞男子笑着夸道, “虽然被凌宫主抢先了一步, 但我这个人很大度, 不与凌宫主计较。相反,我要提醒下凌宫主, 虽然他前世是神君,可他现在毕竟是魔。留着一个魔头在仙界, 时间长了难免会惹祸上身。”

    “多谢阁下提醒。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个人阁下今日是带不走的。”

    执伞男子摆了摆手,说:“那就不带了, 他对我也没多大用处。”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对另一位城主就不同了。”

    “什…”

    没等凌玉尘开口,男子便转身离去, 消失在了冷雾中。

    “这人好生奇怪。”夏银烛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说,“他人看起来挺温和的…什么样的执念能让他做上死蛊城副城主的位置?”

    凌玉尘摇头:“不知。不过人不可貌相,他虽然对我们没什么敌意,但也不能放松警惕。走吧,回冬宫,与其在这儿瞎猜,不如回去找你师娘问点实际的。”

    …

    叶寒江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还被捆仙绳绑在了床榻上,床榻周围甚至布着隔绝力量的结界。

    这是有多怕他跑啊。

    叶寒江不禁失笑出声,没想到他还会有被别人绑在榻上的一天。

    叶寒江醒后没多久,凌玉尘和夏银烛就从人间而归。两人简单修整了一番,便气势汹汹来到偏殿找叶寒江,颇有一种审讯犯人的架势。

    凌玉尘抬手撤掉结界,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道:“说说吧。”

    叶寒江抬眸看他:“说什么?”

    “你跟死蛊城城主的关系。”凌玉尘冷着脸道,“这段时间以来出现的邪气都是你搞得鬼?”

    叶寒江坦然承认:“是。邪气都是我给他的,至于他拿邪气做得那些事,我不认。”

    凌玉尘又问:“他有什么目的?”

    叶寒江:“不知。”

    凌玉尘:“你为何要跟他同流合污?”

    “我可没有要跟他同流合污。”叶寒江面露一丝嫌弃说,“那种小人,我还不屑于跟他合作。”

    “那你……”

    “凌宫主,虽然我现在被你绑在这里,但不代表我是你的阶下囚,请你别用审讯犯人的语气跟我说话。”叶寒江用邪气侵蚀开捆仙绳说,“不然我不介意帮凌宫主翻修下宫殿。”

    凌玉尘皮笑肉不笑:“多谢寒江神君好意。翻修宫殿就不必了,仙界没那个钱。”

    “哦?听闻凌宫主掌握仙界八成权力,怎么连个修宫殿的钱都拿不出来?”

    凌玉尘答非所问只求气死他说:“既然寒江神君如此想为我翻修宫殿,这钱不妨您替我出了?”

    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夏银烛连忙插到两人中间转移话题道:“那个…两位冷静一下,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谁跟他是一家人!”

    “谁跟他是一家人!”

    夏银烛被两人的呵斥声吓得心里一颤,但依旧顽强道:“本来就是嘛…你们一个是我师娘,一个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你们这样…我夹在中间劝谁都不是,这多为难人……”

    这番卖惨似乎有点用,凌玉尘和叶寒江闭了嘴,火药味也淡了许多。

    短暂的安静后,叶寒江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两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夏银烛早有准备般地掏出一个经卷,那经卷一打开,便直接从床头滚到了床尾。

    凌玉尘则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寒江:“……”

    失策。

    叶寒江扶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开始。

    夏银烛捧着经卷,问道:“第一个问题,师娘你跟死蛊城城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给他邪气让他出来为恶?”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叶寒江毫不犹豫撇清关系说,“只是在我某次邪气失控时,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帮了我一把,我不想欠人情,便答应跟着他几年。至于他拿我的邪气做什么,就不归我管了。”

    凌玉尘问:“他找你要过几次邪气?”

    叶寒江:“三次。”

    秋水道河流冰封一次,素月山一次,瑶情江水质出问题害田地坏死一次,次数倒是对得上……凌玉尘一边想着一边给夏银烛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过关,下一个问题。

    夏银烛点头回应,继续问道:“那师娘你跟副城主有什么关系?”

    “那就更没有关系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说到底死蛊城的两位城主他一个也不认识,正城主好歹有出手相助的恩情,至于那位副城主,叶寒江和他连招呼都没打过几次,根本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凌玉尘半信半疑,“那他为何要找你?”

    叶寒江转过头说:“鬼知道。”

    凌玉尘淡淡开口:“鬼也不知道。”

    叶寒江:“……那我也不知道。”

    凌玉尘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叶寒江。

    “……”叶寒江认输了,他叹了口气,说:“也不算认识,不过我的确知道他是谁。而且这个人不止我,你们都…不,准确来说凌宫主你认识。”

    夏银烛指着自己问:“我不认识吗?”

    “理论上来说你不认识。”

    死蛊城城主的身份是禁忌,外人提不得。就算叶寒江知道,也只能含沙射影给两人一些线索。

    就是这个含沙射影射的……

    夏银烛不认识的人满六界到处都是。而凌玉尘因为公事没少外出,结识过不少其它界的人,要说认识的人,那范围可就太大了。

    总之,靠这两句话找副城主的身份,难度堪比精卫填海女娲补天。

    “算了,这个问题先过,下一个。”

    夏银烛点头,接着往下问道:“两个吉祥物在哪儿?师娘你知道吗?”

    叶寒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吉祥物?”

    “哦,就是仙尊和神尊。”

    “他们被副城主弄进了死蛊城。不过说起他们,我倒是想起个东西。”叶寒江掏出一个玉佩说,“这是我以前捡到的,多半与副城主的执念有关。”

    凌玉尘接过玉佩,那是一块上好的玛瑙,刻成了特殊的花纹形状。

    这种颜色和款式的玉佩现在虽然很少见了,但过去十分流行,是富贵人家的象征。

    以前在流枫山上与萧倾辞闲聊时,凌玉尘听他说过,当年他的母亲特别喜欢玛瑙,于是他的父亲便收集了整个人间上好的玛瑙做成造型独特的玉佩,后来玛瑙玉佩就成了萧家子弟的象征。

    每个萧家人手上都有这么一块玉佩,成色越好,花纹越精致,便代表玉佩主人在萧家的地位越高。

    看这一块玉佩,造型虽然不差,颜色却十分暗淡,应当是庶出的萧家子弟的。

    可不管嫡出庶出,萧家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没了,这玉佩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合理。

    “你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落西川西北荒野。”叶寒江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说,“那日我去荒野控制自身邪气,离开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便跟了上去。这玉佩就是那时候捡到的。”

    又是落西川西北荒野。

    夏银烛对那里属实没什么好感:“那地方不是恶鬼疯鬼的聚居地吗?去那里干嘛?给自己找揍?”

    “不,恰恰相反,那人把那里的恶鬼疯鬼揍了一顿。”

    叶寒江找过去时,对方已经打服了所有恶鬼疯鬼。群鬼拜着他,而他却像看不见一样,自顾自寻找着什么。

    叶寒江看了许久,直到对方弯腰他才明白那人在干嘛。

    他在布结界。

    等那人布好结界踹着群鬼离开,叶寒江便上前查看。但他对结界之术不了解,也不敢随便动手破坏结界,只好在此多留一个心眼,时不时回来看一眼有没有出意外。

    直到进死蛊城遇见副城主,叶寒江才知道在荒野上布阵的人是死蛊城的副城主。

    但至于那个阵是干什么的,叶寒江至今不知。

    夏银烛想起了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我想…我知道那个结界是干什么的。”

    同样深受其害的凌玉尘黑着脸点了点头:“我也是。”

    怪不得幻象子结界中那些恶鬼疯鬼会不间断不要命地冲上来,原来是在更早之前就受过威胁。

    “若没有别的问题,那我便告辞了。”叶寒江起身下床说,“我一个魔头呆在仙界不合规矩。若以后遇见景之……便告诉他放弃吧,不要寻我了。”

    说着叶寒江就要跳窗离开。

    然而还没往前走两步,叶寒江就感觉一股寒气禁住了他的腰,然后他就被拖拽回了床上。

    凌玉尘一手撑着床,一手摁着叶寒江的肩,微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的问题还没问完,神君不能走。”

    …

    第58章 输局赔仙身 “是你身上的,什么都可以……

    叶寒江被凌玉尘摁在榻上动弹不得, 他几经挣扎,却被凌玉尘套上了新的锁链。

    “这锁链由玄冰而制,专克邪气。”凌玉尘起身理了理衣襟说,“神君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离不开冬宫的。”

    叶寒江长长叹了口气:“凌宫主囚着我不让我走, 可是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可我有说过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就放神君走吗?”凌玉尘布好结界, 冲叶寒江歪头笑了笑,“在联系上夏景之那混蛋前,就委屈神君留在这里了。”

    听到夏景之的名字,叶寒江不冷静了。

    他下意识做出跑的动作,锁链也随之发出声响。叶寒江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被锁链束缚, 结界囚禁, 根本跑不掉。

    “我不明白。”凌玉尘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神君当年修无情道都能破例爱上的人,为何如今再见神君却想逃?”

    按凡间话本的故事套路来说, 不应该是“即便我舍弃力量破无情道也要和你在一起”吗?怎么到叶寒江这儿就成“我舍弃无情道也舍弃你”了?

    “寒江神君, 在下说句心里话, 以神君您对情感之事的独到见解,大可去人间集市试试写话本子。不说能坐拥千万家产, 名扬四海还是没问题的。”

    这话听着像在夸人,夏银烛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以他对凌玉尘的了解, 这话翻译过来应该是:

    你这爱的死去活来又不敢爱的样子真的很适合去写一些悲伤结局的话本子,故事主角通通生离死别,赚不赚得到钱另说, 肯定会收获一批恨不得把你杀了祭奠主角的群众百姓。

    “我们的感情之事…并非凌宫主想得那么简单。”叶寒江突然望向夏银烛说,“说起来,我还没好好看过他收的徒弟。你叫夏银烛, 是吗?”

    突然被点名的夏银烛:“啊?我…我是。”

    “这傻劲倒和你师父当年一样…”叶寒江扯出一个笑容说,“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可好?”

    夏银烛下意识点了头,后知后觉还有结界挡着他。

    于是夏银烛扭头看凌玉尘:“阿凌,这结界……”

    凌玉尘想了想,撤掉结界说:“你去吧。”

    夏银烛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师父这些年可好?”叶寒江问,“他那傻子做事也从不考虑后果,跟着他,想来没少受苦吧。”

    “师父待我挺好的,如果没有师父,我可能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在叶寒江面前,夏银烛还是捡着夏景之为数不多的好处替他说说好话,希望能说动师娘让他回心转意。

    夏银烛说了半天,师娘回不回心转意不知道,反正他是后悔了。

    趁夏银烛放松警惕时,叶寒江便利用锁链反把夏银烛捆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柄短刀架到了夏银烛颈前。

    “银烛!”

    “别动。”叶寒江把短刀贴到夏银烛脖颈上说,“想要他平安无事,就把锁链撤了,放我走。”

    夏银烛大为震撼:“师娘你……”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不能留下。”叶寒江面露歉意说,“小傻子放心,只要你的凌宫主肯放我走,我断不会害你。你毕竟…是他的徒弟。”

    凌玉尘召出剑指着叶寒江,怒道:“这里是仙界,你要造反吗!”

    叶寒江冷笑一声:“是啊,这里是仙界。那么按凡间话本的故事,一个魔头出现在仙界,他会干什么?”

    凌玉尘不敢往下想。

    叶寒江虽然没有杀心,可他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魔头。把一个魔头逼急了,对仙界绝不是好事。

    更何况这个魔头是他带上来的。

    “解开锁链放我走,否则后果自负。”叶寒江翻转刀柄,将锋利的一侧贴上夏银烛颈间的皮肤。只要他稍一用力,必将鲜血四溅。

    “好,我放你走。”凌玉尘最终还是撤去锁链说,“放开银烛。”

    叶寒江放下短刀收好,而后单手发力把夏银烛推到了凌玉尘怀里。但因为用力过猛,导致凌玉尘没接住夏银烛,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叶寒江下床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淡言道:“我自被天道点召飞升后便一直管理天枢圣殿,窥探六界未来。论算计,凌宫主您还不是我的对手。今日之事,就让我那傻徒儿替我让凌宫主长个记性吧。”

    说完,叶寒江便翻窗离去,正好避开了门外四个守着的雪人。

    夏银烛扶凌玉尘从地上坐起,自责道:“抱歉阿凌,我……”

    “这不怪你。只是我低估了他狡猾的程度,真不知道你师父那么傻的性子当年是怎么搞定这只狐狸精的。”凌玉尘脸色阴沉,“等下次再见,我定不会让他逃掉!”

    夏银烛弱弱开口:“那个,阿凌……”

    “嗯?”

    “刚才师娘推我过来的时候,似乎往我体力灌了一股力量……”夏银烛伸手露出指尖缠绕的邪气说,“这…好像是邪气?”

    凌玉尘:“……”

    自信点,去掉好像,这特么就是!

    “他竟给你灌邪气!”

    凌玉尘连忙拉过夏银烛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仙力把夏银烛体内的邪气逼出去。但这股邪气大概是已经在夏银烛体内安了家,无论凌玉尘怎么逼,它都不出来。

    “他这是要害死你不成…银烛,你可有哪里不适?”凌玉尘改去给夏银烛探脉,气血稳定,仙力正常,除了有点烫以外没有任何问题……等等!

    有点烫?

    凌玉尘摸了下夏银烛的额头,简直烫得吓人!

    “银烛,你…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夏银烛捂着头说:“热…头还有点晕……”

    “你忍耐一下,我给你传点仙力。来,背过去盘腿坐好。”

    夏银烛听凌玉尘的话盘腿坐好,接受了凌玉尘传过来的仙力后,夏银烛稍微感觉好受了一点。但这只是杯水车薪,凌玉尘传过去的仙力不出片刻就会被邪气侵蚀干净,且体温越来越高。

    太少了…这点温度远远不够……

    他想要那个人的体温。

    想法出来的瞬间,夏银烛便觉得背后一凉。他回头一看,凌玉尘居然解了外衣,从后紧紧抱住了他。

    夏银烛顿时犹遭雷劈,好像……更热了。

    凌玉尘似乎有所感应,他伸手抚上夏银烛心口,将自身阴寒的仙力渡了过去。得到阴寒仙力的夏银烛十分满足,他偏头靠到凌玉尘怀中,呢喃道:“不够…阿凌…不够,我还要。”

    凌玉尘加大了仙力的输送。

    但夏银烛依旧不满。

    凌玉尘有些无奈地笑出声:“银烛,没有了,我的仙力都给你了。再给下去,可就要动用我压制毒性的仙力了。”

    “那我不要了。”夏银烛立马改口,“我要你。”

    凌玉尘的笑容僵住了。

    夏银烛趁机把手伸入凌玉尘衣领中,这里温度让夏银烛十分满意。他想继续往里寻找更多凉意,却被衣服卡住了前进的路。

    “这烦人的东西…”夏银烛皱着眉,一把扯下凌玉尘最后的衣衫,让他彻底暴露在了自己眼下。

    “夏银烛你!”

    凌玉尘想训他,可见对方在自己怀里这番乖巧又有些撒娇的模样,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罢了,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银烛。”凌玉尘放缓声音,“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但还是有点热。”夏银烛扯着自己的衣服说,“这里,热。”

    “那我帮你去掉好不好?”

    夏银烛偏头在凌玉尘腰间蹭了蹭,点头道:“好——”

    凌玉尘伸手去解夏银烛的腰带,夏银烛全程都很配合。看着他如此乖巧懂事的模样,凌玉尘也不由动了点歪心思……

    如果……这次换自己哄着他来一次,结果会怎么样?

    凌宫主行动能力一向很强,说干就干。

    “银烛。”凌玉尘轻声唤道,“地上躺着不舒服,去床上好不好?”

    “好——你抱我。”

    凌玉尘失笑出声:“我抱?你确定?”

    夏银烛半眯着眸子,点了点头。

    或许这真的是个好机会。

    凌玉尘想着,打横抱起夏银烛朝床边走去。当把对方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凌玉尘心里的坏心思占尽了上风。他鬼差神使地俯下身,主动吻上了那一抹红。

    而夏银烛居然没有反抗……

    逐渐占据优势的凌玉尘放松了警惕,他去握夏银烛的手,对方很是配合,因此十指相扣的瞬间凌玉尘没有用力。

    但就是这一个疏忽,让一切都翻了个面。

    夏银烛突然发力反压住凌玉尘,原先的乖巧懂事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得逞的坏笑。

    “你!你没有……”

    “这还要多谢凌宫主刚刚给我的仙力。”夏银烛眨了眨眼,不怀好意道:“那作为谢礼,凌宫主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做回报呢?”

    看着夏银烛狡诈的陌生眼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股邪气的锅!

    魔头重欲,魔界果然都是祸害!

    凌玉尘无奈叹气,这一局,他真是输得彻彻底底。

    “凌宫主倒是答话啊。”夏银烛吻了下凌玉尘眼尾催促道,“作为谢礼,凌宫主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做回报呢?”

    凌玉尘认清现实,跟夏银烛换位置这种事,他这辈子都不用再考虑了。

    凌玉尘回吻应道:“是你身上的,什么都可以。”

    …

    第59章 明道怎抉择 那是夏银烛的仙力。

    事情的发展到最后完全超出了凌玉尘的可控范围。

    他本以为通过满足夏银烛的情欲就能把邪气发泄出来, 怎料越是满足,夏银烛就越是变本加厉,原先约定好的胡闹两日稀里糊涂就成了四日。

    等两人从情欲中脱身,敛书阁和夏宫的经卷已经堆得快溢出来了。

    夏银烛自知理亏, 便主动承担起帮凌玉尘收拾敛书阁经卷的任务。他忙了整整一天一夜, 总算将大部分经卷都分类整理好了。

    凌玉尘泡完冷泉去找他时, 夏银烛已经躺在最后一堆杂乱的经卷中睡着了。

    “小傻子…”

    凌玉尘无奈笑了笑,给夏银烛披了件衣裳以免他着凉,而后悄悄起身离开去了夏宫,临走前还吩咐四个雪人在敛书阁外守好夏银烛。

    雪人们对月而谈,小年负责谈, 其他三个负责听。

    “咱们主人就这么被拐了?”

    “我们以后就要这么伺候两个人?”

    “那个傻小子他凭什么啊!”

    小全对月叹气, 说:“凭主人喜欢他呗。”

    “主人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小无不解。

    “他长得也没主人好看呀。”小休同样不解。

    小全继续对月叹气,说:“凭他技术好,能让主人满足。”

    “他技术好吗?”小年发出灵魂提问, “你看主人都被他咬成什么样子了!他这分明就是在欺负主人!一点都不考虑主人的感受!”

    小全收回目光,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小年一眼, 说:“那主人刚刚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好像……挺高兴?”

    “对吧,主人高兴就好, 咱们管那么多干什么。”小全伸了个懒腰躺下说,“安啦安啦, 主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只要他能对咱们主人好,咱们还管那么多干嘛。”

    小无十分赞成:“有道理, 主人喜欢就好。”

    小休跟着点头:“同意。只要主人喜欢,傻点就傻点呗,大不了让小年多写点话本子赚钱。”

    莫名背负起了赡养夏宫宫主义务的小年:“喂你们!”

    “嘘!安静!”小全用雪球堵住三人的嘴, “忘记主人怎么交代的了吗?不能吵醒里面的人。”

    小年咬碎雪球吞下,不解道:“这三更半夜的,主人不睡觉去哪儿啊?他不困吗?”

    “人间有事忙吧。”小无猜测道。

    “主人都睡四天了,应该是不困的。”小休分析道。

    小年悟了:“也对——”

    小全无奈叹气,继续抬头望月,心想这个季节人间哪有事需要主人亲自下去忙,百分百是去帮某个拉着他胡闹四天忘光正事的小傻子。

    凌玉尘确实没有下人间办事,如果有仙路过夏宫,就可以看到夏宫里的烛灯彻夜未灭。

    凌玉尘敛书阁里的那些无非就是一些仙偷懒把自己的活又给了他干,拖欠个十天半个月也没事。而夏银烛宫里的这些都是人间百姓吃饭的大事,一日都耽误不得。夏银烛却在冬宫耽误了四日。

    这经卷不堆上天才怪。

    凌玉尘忙了一晚上,将部分问题不算大的经卷帮夏银烛处理归类好,又将紧急的那部分单独拎出来给夏银烛想好了解决方案,到时候夏银烛直接对着采取措施就好。

    至于最麻烦的一件,他得亲自下人间看。

    “你们真的不用跟着我。”夏宫门前,凌玉尘第不知多少次劝着食灵花们说,“我只是去体察下民情,又不是去打架的,你们全副武装跟过来作甚?把嘴闭好,灌风当心肚子疼。”

    食灵花们乖乖闭上了血盆大口,把锋利到能给人咬出个窟窿的牙齿收了起来,要多乖有多乖。

    凌玉尘弯腰挨个摸了一遍,道:“这回是真要走了。帮了我一夜的忙,你们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凌玉尘态度坚决,食灵花们见撒娇撒泼都无效,只好老老实实回去了。

    望着它们略显失望的身影,凌玉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等从人间回来,得买点什么小东西哄哄它们才行。

    上次瑶情江枯水一事,虽然夏银烛用仙力化掉了本来该化的冰雪为江补了水,但他挥山河笔的架势太过潇洒,凌玉尘怕夏银烛一个没收住又补过了水,那人间可就要发洪灾了。

    事实上夏银烛也确实化多了冰雪,不知是不是仙力释放太多,下人间后,凌玉尘觉得整个人间与往年相比都热了不少。

    好在瑶情江自我调节能力强悍,硬是把多出来的那部分水承下了。

    凌玉尘沿江巡查了一番,把可能出现问题的几个地点都处理了一遍,完事后到了皇城落脚,顺便去了趟皇宫。

    上次雪人们带的信池渊思考了许久,最终想出了一个地点给凌玉尘。

    “星河海?”凌玉尘看着地图,“是落西川西南方的那片海?”

    “嗯,要说这世上哪个地方和他关系最深,目前能找到踪迹的只有星河海了。”池渊说。

    虽然星河海中蕴含的上古神力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没了,可那里毕竟六界唯一有迹可考,有历史可证明的上古之地。

    而根据一些不靠谱的野史传闻,死蛊城也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地方。那么以白忆尘的性子,他如果想干点什么,一定会在这个地方下手。

    但凌玉尘有一点想不明白:“死蛊城伴随极强的怨念出现,可据我所知,星河海一带十分荒凉,并没有人居住,何来怨念?”

    “谁说没有怨念的。”池渊面露一丝难过,“在这里,可是有着一个魔头的怨念和不甘。”

    凌玉尘一惊:“魔头?”

    星河海下镇压着一个魔头,这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事实上除了神界一些当事的神君,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当年池渊堕神入魔时,星河海上还蕴含着上古神力,而妖界的领地那个时候也不在落西川,而是在星河海另一端的一座岛屿上。

    池渊为了控制邪气去妖界求秘籍,途径星河海时被魔头盯上。那时的池渊虽身怀邪气,可骨子里还是神君,肩上还担负着神君的责任。

    因此在星河海,池渊联手其他几位神君,以半颗心将那魔头封印镇压在了星河海之下。就这样,那个魔头连同他的怨念和不甘一起被封,至今不能解脱。

    而被池渊封印的魔头,正是当初将灵魂一分为二,一半立于神界做神尊对抗天道,一半留于魔界做魔尊寻人的白忆尘。

    凌玉尘听懵了。

    所以……前任神尊和前任魔尊是一个人?

    “这件事确实有些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总之如果白忆尘留下的进城线索属实,那么只要解开星河海底的那个封印,释放魔头怨念,死蛊城的门应该就可以开了。”

    凌玉尘问:“那城开后会如何?”

    池渊摇头:“不知。”

    他没有亲眼见过死蛊城临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以魔头怨念吸引过来的城受不受控。如果城门真的成功打开却失去控制,那对沿岸百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既然进城的方法已经找到,那里面的人就跑不掉了。至于这个城门,开不开,什么时候开,还是由凌宫主你来决定。”

    “怎么?不担心你儿子?”凌玉尘好奇道。

    “我那傻儿子什么德行我还是知道的。”池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从小被我打到大,身体素质就不用说了,受个伤三天两头就能活蹦乱跳。比起担心他,凌宫主还是担心担心自家的吉祥物吧。毕竟我的傻儿子可是在上的那个……”

    “……”凌玉尘当即笑不出来了。

    他冷哼一声,连告辞都没说就拂袖离去。看凌玉尘吃瘪,池渊心里十分痛快。

    “这种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千允辰担忧道,“阿池,你当真要解开星河海下的封印?”

    “嗯。”池渊敛去笑意说,“无论神魔,那封印下的人归根到底都是白忆尘。封了他这么久,该还他自由了。”

    “确实,你也该收回你那半颗心了。”千允辰伸手抚上池渊心口说,“这里一直空荡荡的可不好。只是……那死蛊城真会被星河海下的怨念吸引而来?”

    “具体会如何,我也不清楚。”

    “我们…真的不能进去吗?”

    池渊搂过千允辰,道:“死蛊城的规矩就是局中人可入。你我皆是局外人,至多只能在外面接应。目前外面能进去的,只有凌玉尘和那新飞升的夏银烛了。只是他们二人皆因这座城死过一次,能不能克服恐惧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后会如何,都是未知数。”

    …

    进城的方法已经找到,于情,萧倾辞还在里面,凌玉尘得进去救人出来;于理,他与过去需要一个了断。是情是理,他都没有理由再在外面接着耽搁了。

    可他若进城,夏银烛必定也要跟着,他也必须跟着。再来一次,凌玉尘依旧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护好他。

    万一再和上一世一样……

    凌玉尘不敢去想。

    一直到进入仙界,凌玉尘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回冬宫找夏银烛,把情况告诉他,让他自己做决定。

    然而当凌玉尘踏上仙界的土地,却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那是夏银烛的仙力。

    …

    第60章 誓言晓缘由 “凌宫主和魔头就是一伙的……

    感受着仙界空气中蕴含的炽热仙力, 凌玉尘心中一颤。他连忙朝冬宫赶去,在路上遇到了仙界监察寮的仙君。

    见对方全副武装,凌玉尘心觉不妙。他拦下监察寮的仙君,问:“劳驾, 不知这是哪位仙僚犯了错, 竟要监察寮所有仙君出动?”

    监察寮为首的是位女仙君, 名叫沅竺。她向凌玉尘问好示意,说:“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有仙犯错,是…有仙身上出现了邪气。”

    凌玉尘立马就想到了夏银烛。

    沅竺看凌玉尘的样子便知他知道那人是谁,也就没跟凌玉尘绕弯子,直接道:“不错, 正是夏宫主。”

    饶是已经知道答案, 可听旁人说出口,凌玉尘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一个晚上前他才帮夏银烛把邪气压制下去啊……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是有仙汇报说夏宫主一身邪气从冬宫闯出来, 往仙尊的流枫山去了。为了众仙和人间安全, 还请凌宫主让个道。”

    “我与你们一起。”凌玉尘提议道, “银烛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知道该怎么解决, 还请……”

    “那还废话什么走啊!”不等凌玉尘申请完,沅竺就拉着他往流枫山的方向赶去。

    抛开经卷奏书不谈, 沅仙君还是很愿意和这位公平正直的凌宫主搞好关系的。这样以后监察寮办事,背后也多个靠山。

    监察寮的仙君很快在流枫山上找到了邪气和夏银烛仙力的踪迹,可他们找遍整座山, 都没有发现夏银烛的身影。

    沅竺甚至把仙尊住的草屋都给从里到外翻了一遍,却依旧一无所获。

    沅竺手底的仙君不禁怀疑道:“这山都被我们翻遍了,夏宫主真的在这里吗?”

    “我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在别处出现, 他一定还在这里,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沅竺思索着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问,“话说回来,这里是仙尊的地盘,凌宫主您以前似乎常来,可知这流枫山上还有哪里可以藏……凌宫主?”

    在沅竺想问凌玉尘还有哪里可以藏人的地方时,凌玉尘已经到了整个流枫山最后一处能藏人的地方,观尘亭。

    夏银烛果然在这里。

    他缩在亭中一角,周身被邪气和仙力相互环绕,手腕上还隐隐能看见锁链的痕迹。

    “银烛?”

    “别过来。”夏银烛冷言道,“玉尘,你别过来…别过来……”

    凌玉尘迈出去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

    从飞升初见到现在,夏银烛对自己的称呼不是“凌宫主”就是“阿凌”,凌玉尘还从未听过夏银烛如此正式地叫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了?”凌玉尘站在原地问,“我明明将你的邪气压了下去,怎么又…你不在冬宫,为何要跑来这里?还在仙界释放那么强的仙力?”

    凌玉尘本以为夏银烛会沉默,或者给出类似“邪气失控”这种不得已的理由,可没想到他只是抿着唇,带着不知何时有了哭腔的声音说:“我找不到你了。”

    凌玉尘没想到夏银烛的答案会是这样。

    夏银烛重复道:“我醒来后…找遍了整个冬宫,都找不到你…阿凌…我找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又会像当年那样不告而别…”

    凌玉尘一惊:“你…你都想起来了?”

    夏银烛点头,又摇头。

    他的记忆依旧连贯不起来,不能算真正的恢复,在睡梦中,他梦到的大多是前世记忆的片段。

    有时是和凌玉尘并肩与恶鬼厮杀,有时是对着一片废墟的城镇谈心,有时是与他厮混……但不管哪种,总有凌玉尘的存在。

    除了最后一个片段。

    他梦见他跟凌玉尘纠缠完,搂着他在榻上心满意足睡去。可他熟睡后,怀里的人却悄悄起身离去,什么都没有留下。

    被这个画面惊醒后,夏银烛下意识寻找凌玉尘的身影,但他用仙力探遍整个冬宫,都没有凌玉尘的气息。

    或许是和梦中的场景太过相似,夏银烛甚至连门外专门守着他的几个雪人都没注意到。心慌意乱下,被凌玉尘压制的邪气开始不受控制,仙力也逐渐被邪气带偏。

    所以仙界的空气中才会混合着夏银烛的仙力。

    夏银烛用最后的力气控制住邪气不让它外散,而后来了观尘亭,想在这里寻找凌玉尘在人间的身影。

    “我只想找你…但似乎惹事了……对不起。”夏银烛愧疚道,“阿凌,对不起…对不起……”

    凌玉尘心疼坏了。

    他抬步走入亭中,轻轻将缩成一团的少年搂进怀里,温声道:“不怪你,是我不好,我不该抛下你自己下人间的。抱歉。”

    感受着凌玉尘身上的气息,夏银烛情绪平缓了许多,身上的邪气似乎也淡了几分。

    他抱住凌玉尘的手臂,问:“那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凌玉尘拍了拍夏银烛的手背保证道,“我答应你,就算要走,也是和你一起。”

    “真的吗?”

    “嗯,真的。”凌玉尘极有耐心哄道,“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不告而别,去哪里行程都告诉你,好吗?”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夏银烛伸手说,“来,拉钩。”

    凌玉尘被这话逗笑了:“你啊——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话说你手腕上这锁链哪儿来的?绑着不疼吗?来,我给你解了。”

    然而当凌玉尘碰上夏银烛手腕锁链的那一刻,锁链就自己解了,凌玉尘完全没有发力。

    没等凌玉尘弄明白情况,那锁链便缠到了他手上。短暂缠了一圈后,锁链飘到空中,化成了一张符纸。

    倾城誓言,立誓必行,许诺必守。

    立誓方要求:

    一,与仙界冬宫宫主凌玉尘续此生缘分。完成标志:对方碰上倾城锁链。

    二,转世名字不变。代价:无,许诺方已抵消。

    三,飞升命格,年少飞升,代价:悲惨童年。

    是否完成:是。

    许诺方要求:

    立誓方所有要求实现后,请立誓方返回约定地点,助许诺方寻找一门秘籍,并将秘籍亲手交还给许诺方。

    是否完成:否。

    双方要求均得完成后,誓言履行完成,锁链可散。

    凌玉尘看着符纸上的内容,疑惑道:“这是什么?”

    夏银烛自己也有些懵:“这…大概就是我上一世死的时候跟白公子做的交易的……字据?”

    “所以立誓方是你,我碰了你的锁链完成了你的最后一个要求?现在到了你该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凌玉尘猜测道。

    夏银烛点头表示认可,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摇头道:“等等等一下!可我现在还没彻底想起来前世的事啊!”

    如果这份誓言是夏银烛和白忆尘的交易字据,那应该还有个前提条件:恢复前世记忆才对。

    要不然记忆没恢复,誓言触发此生的夏银烛不认怎么办?

    毕竟立誓言的是前世的他,严格意义上说并非这一世的“夏银烛”。如果夏银烛就是死不承认,非要和前世的自己撇清关系,这倾城誓言他似乎也没理由遵守。

    凌玉尘觉得此言有理。

    没有记忆的情况下,如果夏银烛死活不认,究竟算不算违背誓言?

    是的话,他根本没有前世记忆,上一世的陈年旧账拉到这一世强行让这一世的人偿还,未免太霸道了。

    不是的话,此生的夏银烛又受了誓言要求的好处年少飞升。得了好处不办事,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当然他们能想到的问题立誓言的另一方白忆尘也能想到。于是在锁链化回符纸后,符纸又化成一道白光,直直奔向夏银烛额心。

    白光融进夏银烛脑中,那一刻,属于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夏银烛明显承受不住这种记忆突然涌入脑中的恢复方法,他捂着头痛苦不已,涌入脑中的记忆在外化成炽热的仙力不受控往外释放。仅是眨眼的功夫,整个流枫山山顶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

    他们现在在观尘亭,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整个人间。夏银烛释放的仙力太多,观尘亭结界能承受的部分有限。多出来的那部分就会穿过涌向人间,在人间造成大火。

    仙力烧起来的火人间百姓可没办法灭。

    因此凌玉尘在第一时间加强了观尘亭的结界,至少保护人间不会受到夏银烛仙力影响。

    如果只是仙力还好解决,偏偏叶寒江给了夏银烛一股邪气。

    在记忆回涌的冲击下,夏银烛体内的邪气也开始蠢蠢欲动,慢慢混合着仙力扩散到了仙界四处。

    感应到空气中的邪气,众仙都坐不住了。一盏茶后,仙界大半仙君都聚集到了流枫山。

    凌玉尘带夏银烛先下了观尘亭,刚落地两人便被沅竺带领的监察寮仙君包围了起来。

    “多谢凌宫主相助。”沅竺拱手谢道,“好了夏宫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且慢。”凌玉尘将夏银烛护在怀中说,“你们暂时不能带走他。”

    沅竺吃了一惊,似乎不相信这是凌玉尘会说出来的话:“为何?”

    “因为他无错。”

    “阿凌……”夏银烛用最后一点力气回握住凌玉尘的手摇了摇头。无论怎么说,他身上都有邪气,已经是监察寮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如果凌玉尘执意护他,肯定会惹火上身。夏银烛的想法是他先和仙界监察寮走再想办法,至少不让凌玉尘为难。

    但凌玉尘态度十分坚决:不可以。

    “没事银烛,有我在呢。”凌玉尘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几分,摆明了不想交人的架势。

    沅竺没想到凌玉尘会妨碍她,有些不敢置信道:“凌宫主,你这是何意?他身上有邪气,定和魔界脱不了干系,莫非凌宫主要包庇一个和魔头有牵连的人?”

    凌玉尘沉默。

    此时有仙陆续到了山顶,看见这里的情形,众仙也不由一惊。

    突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他就是要包庇!凌宫主和魔头就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