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降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于料, 尤其是三明治的做法,您是从哪里学的呢?”

    两片嫣色张张合合,别样韵律自唇舌间擦过, 仿若在声音里掺了醉人的酒, 让被询问者那对紫灰色的眸子都恍惚一瞬。

    明明是十分普通的一句话,安室透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下一刻,金发服务生就将之否定掉了。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从五月朝宫的口吻里听出八分醋意呢?

    ——以及两分想要干掉自己的狠厉。

    手中菜单被揉出细小皱痕,服务生将手自然而然放下, 态度与平常无异:

    “是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

    “原来是朋友啊……”五月朝宫了然。

    安室透:“对。”

    怎么感觉好像更意味深长了?

    他索性摒弃这知觉,尝试用真诚打败一切:

    “说起来, 五月先生要不要三明治的配方?自己在家做其实也很简单的。”

    他偶尔会因为‘身体原因’请假, 记得上次榎本梓告诉自己,这位编辑那天惯例来店里, 结果扑了个空。

    对方问三明治,想必也是为了学一学做法吧?

    完美避开正确答案, 五月朝宫也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波本撕破脸。

    因此他只是点点头, 作出有些欣喜的模样, 就连那对刚闪过冷意的鎏金都融化成一潭春水:

    “好啊,那就麻烦安室先生了。”

    早上的客流量较小,两人索性开始交流起配方和厨艺来。

    尽管其中一位根本对料一窍不通,但五月朝宫还是能很好地分辨出, 安室透给他的几个配方确实都能做出不错的料。

    ——所以,这些都是和苏格兰学的吗?

    那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搭档呢。

    与其他代号干部基本0交流, 但手里捏着的情报已经足够五月朝宫了解大半组织成员,最起码他不知道还有这种交流厨艺的普通搭档。

    看来波本在苏格兰心里的地位,足够让苏格兰对自己撒谎, 这可真令人……

    不悦。

    始终挂着微笑的职场精英时不时对服务生的叮嘱颔首,实则在阴暗处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金发男人。

    安室透要比他稍微矮上一点,从青年的角度看去,刚好能捕捉那两片偶尔煽动在蝶翼下的紫灰色,以及颜色浅淡却形状漂亮的唇。

    还挺好看,更烦了。

    几番观察,再加上平日里的接触,五月朝宫能判定,波本在组织里绝对是跟自己一个赛道的存在。

    都会用艳丽的皮囊装点自己,将人醉倒之后,再把手段悉数倾倒在别人身上,末了无辜地擦擦嘴离开,徒留被啃食干净的空壳。

    跟琴酒那个喜欢掏枪打火的性子不一样。

    ——波本绝对更喜欢让人擦枪走火。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下来,期间暗潮涌动,根本插不上嘴的教学让江户川柯南心里叫苦不迭。

    他心想你们谈配方的时间也太长了,还有说完一个三明治不就可以了,安室先生怎么还真打算教五月先生做菜啊!

    对方一看就是家里锅具都没拆封的样子,不,不如说是根本没有买锅吧!

    急得在心里上蹿下跳想要变成吗喽创飞两个人,缩水侦探正要找借口打断他们,却听五月朝宫感慨道:

    “听上去就是很不错的料配方呢,我会回去试着做一做的,不过今天——”

    他看了看表,露出歉意的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等下次我们再一起讨论吧,安室先生。”

    余光也捕捉到了刚进店的人,想着这个时间的客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也不好再继续摸鱼了。

    于是金发服务生也点点头:“好,我也要继续工作了啊,那么回头见,五月先生。”

    看着服务生回到工作岗位,五月朝宫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学生。

    忽然,他将手放到对方头顶,揉了把翘起的呆毛,感慨里带着几分认真:

    “好好读书,不要太早考虑那些事,柯南。”

    他顿了顿,在小学生的疑惑里尝试用更直白的语言叮嘱道:

    “早恋和恋爱脑不可取。”

    从欲望上来看,江户川柯南的欲望和工藤新一的非常相似,甚至外观都差不多,都是很纯粹的那一类,而五月朝宫对这种欲望纯粹的人向来很有好感(现在安室透除外了)。

    他还挺希望柯南能够变成工藤家孩子那样的正义侦探,但就是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继承工藤新一那恋爱脑。

    这玩意可要不得啊。

    江户川恋爱脑柯南:“……”

    拿开!把手拿开!!

    ——你才恋爱脑啊啊啊啊啊!

    眼看着黑发青年走得干脆,根本没发现对方是怎么吃完早餐的小学生抬脚就想追上去。

    可开了门之后,却发现那道显眼的身影已然不见,就算追到咖啡厅后的巷子也一无所获,仿佛整个人从世界凭空抹去。

    “可恶……五月先生怎么跑得这么快。”

    将怨念在嘴里滚过一圈,鼓起脸颊的男孩气愤地往回走,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

    ——是脚步声。

    轻盈且快,几乎是鞋跟刚刚沾地便又抬起,听得江户川柯南登时面色一凛。

    只因这并非寻常人走路该有的脚步声,更像是受过训练,或是要做什么见不得光之事的人才会有的声音。

    而且听上去……对方应该会经过他所在的这条小巷!

    这一认知之下,他迅速扫过四周,在发现有一堆杂物刚好可以遮挡如今的小学生身体后,当机立断冲过去,轻手轻脚将自己丢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后,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向外界。

    一秒、两秒…不到七秒钟,巷子那头便出现了一道戴着棒球帽的人影。

    尽管衣裤都换了,但是那双鞋——!

    那就是昨日商场里,站在五月朝宫身后的男人!

    天旋地转,将‘五月先生被人缠上了’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千百遍。

    江户川柯南眼睁睁看着那道人影逐渐放大,脚步放慢又停住,最后还是抬脚从杂物堆面前走过,心脏几乎被提到高空。

    随后他听到一阵门扉开启的吱呀声,很轻,但在静寂的巷弄里相当有存在感。

    江户川柯南后知后觉,对方走的方向,恰好是咖啡厅后门的方向。

    ——那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疑惑深种,小学生侦探知道这里离后门并不远。

    是以,在听见咖啡厅金牌服务生的声音时,他一点都不奇怪。

    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他如坠深窟,寒意刺透肺腑,将曾经的所有接触都打成阴谋。

    依旧是甜蜜的腔调,却从暖阳变成如夜晦涩。

    安室透的声音一向很有辨识度,如今却在小巷里荡开,为这光照不到的角落镀上诡谲。

    他说:“好久不见,苏格兰。”

    *

    苏格兰。

    ——苏格兰威士忌?!

    自灰原哀到来,告诉他组织是以酒去命名代号成员后,缩水侦探连夜狂补各种酒类知识,如今随口就能说出十几种酒名。

    而提到苏格兰这个名字,他第一反应就是苏格兰威士忌。

    但倘若这是真的,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刚刚的男人就是苏格兰,意味着认识苏格兰的安室透也是组织成员!

    瞳孔经历今天第二次大地震,可江户川柯南本人依旧坚|挺。

    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就听另一人开口,声音略微沙哑却格外好听:

    “好久不见,波本。换个地方吧,这里……还是不太安全。”

    江户川柯南感觉一阵窒息。

    波本,安室透竟然是波本威士忌!

    ——这不也是代号成员吗!!

    在心头怒吼出声,侦探便听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是两个人。

    他忙止住往前倾的身子,将呼吸尽可能藏匿起来,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拐了弯,这才松开捂住嘴的手大口呼吸:

    “呼……呼……”

    从杂物堆里钻出,男孩抬脚便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可在做足了心建设拐进幽邃小道后,却发现两个人都不见了!

    江户川柯南顿时想仰天长啸!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跑那么快?!这不科学!

    并未察觉到被小学生跟踪,只是卧底的警惕心太强。

    为了安全起见,诸伏景光还是和降谷零离开了这条小巷,跟随后者快步拐进了一处‘隐藏区域’。

    将暗门锁好,金发青年带着人左拐右拐来到一间狭小密室。

    干燥冰冷,仿若与外界隔离,任谁都不会想到居民区的小巷之间竟然会有这种暗室。

    安室透敢肯定,就算把琴酒放到外头,对方都得找上好一阵。

    “这是我的私人安全交易站之一,还算安全,平时我会和情报商在这里交易。放心吧,很难有人找到这里。”

    提醒幼驯染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金发公安先是给了友人一个拥抱,松开后双手卡在腰间,将人上下打量片刻。

    末了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复杂地憋出一句话:

    “hiro,听说椰奶酒现在是你的搭档?”

    诸伏景光:?

    zero这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怎么脸色这么奇怪?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为了不让幼驯染担心,诸伏景光还是给搭档说了几句好话:

    “是,我这次来找zero也是为了这个。不过椰奶酒虽然很难看管,但实际上还算好相处……”

    想了想,他补充道:“只要别太顺着他的意。”

    降谷零不禁往后仰头:“好相处?”

    他打听到的情报可不是这么说的,hiro怕不是已经被对方催眠了吧!

    诸伏景光:“是,其实他人还不错,至少对我态度不错。”

    降谷零:“……”

    他忍不住回忆起黑麦在电话里说的事,满脑子都被一句呐喊刷屏:

    ——完蛋,幼驯染被强|制|爱后斯德哥尔摩了!

    脸色变幻莫测,但最终金发青年还是顾及着时间并未继续追问。

    毕竟想也知道,诸伏景光若是真出了问题,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他好好讲话了,因此降谷零板正神色道:

    “那椰奶酒是有其他问题么?”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椰奶酒,他和咒术界有关系,zero应该知道咒术界的消息吧。”

    抿起嘴将这个熟悉的词语嚼碎,降谷零静默片刻后道:

    “咒术界…我是在你被监视起来后逐渐了解的,hiro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椰奶酒告诉我的,之前我们被咒灵袭击过。”

    什?!

    降谷零愕然看向自家幼驯染,呼吸一下子急促:“有受伤了吗?”

    诸伏景光安抚道:“我没事,椰奶酒可以对付咒灵。”

    骤然平静降谷零:“。”怎么又是椰奶酒!

    看向四周空荡处,猫眼男人压低声音道:“zero,你知道组织在针对椰奶酒么?”

    金发青年蹙了下眉:“针对?”

    “是前天晚上的一个任务。我和椰奶酒的任务目标是一名诅咒师,在杀死目标后我们被对方豢养的咒灵袭击了。”

    将经过一一道出,看着降谷零越来越凝重的神色,诸伏景光就清楚对方绝对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降谷零给出了他想要的答复:

    “针对椰奶酒没听过,但那天晚上贝尔摩德从美国飞到了东京,听她的意思是组织打算招揽咒术界的一个黑市传说……等一下。”

    组织并不会轻易舍弃成员,毕竟笼络人心不止要用恐怖和暴力。

    那么照这样讲,与咒术界没有牵连的成员是不会像诸伏景光和椰奶酒那样,被分配和诅咒师有关的任务的。

    想起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话,再加上椰奶酒和黑市传说能力特质中比较相似的点,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椰奶酒就是组织要招揽的人?只不过组织还不确定才会……”

    “应该是这样。”诸伏景光肯定道:“但我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组织针对椰奶酒的原因。”

    “这个我倒是知道。”

    斟酌片刻,降谷零将情报透露给对方:“是前段时间,组织在东京范围内的情报商据点被入侵了很多,留下的痕迹很像黑市传说的手笔,所以组织想借此招揽。”

    但他没想到和贝尔摩德见面的当晚,组织就展开了一场试探。

    而且还让幼驯染身处那样的险境。

    想到曾在镜片下看到的怪诞,又想到对此一无所知的友人被突兀拉进那个世界,金发公安手握成拳,心底一阵发苦。

    可他也知道,诸伏景光和自己一样都是卧底,而卧底要做的、要面对的,早在他们答应加入公安的那天,就已有所觉悟。

    ——所以他们只能向前走。

    无论前方是鲜花还是子弹,是微笑亦或冰冷血肉。

    将心头激荡瞬息压下,降谷零揉开眉心深邃,看向自家幼驯染:

    “既然你现在和椰奶酒搭档,而椰奶酒不出意外是黑市传说的话,确实有些情报从他那里获取更加方便——我是指有关咒术界的。”

    他并非咒术界‘土著’,本身也没有当咒术师的天份。

    组织让波本了解到这些,也与他如今爬到的位子有关,短期内是不可能再让他介入太多。

    因此降谷零目前认识的相关人士,也就只有咒术界的一小撮中介和情报贩子,琴酒是组织培养的诅咒师,而警校那两位同期……

    不行,不能把他们卷进去,既然从咒术学校退学了,就好好留在警界发光发热吧。

    这样想着,金发青年抬起方才垂下的眸,结果下一秒便听幼驯染说出了奇怪的发言:

    “对,所以我来找zero的第二点也是关于这个。我在考虑用蜂蜜陷阱,但有些地方不太熟练,所以打算来问问你。”

    降谷零:“……什么?”

    诸伏景光下意识眨了眨眼:

    “我是说,我考虑对椰奶酒用honey trap。”

    “……”

    降谷零一把戴上痛苦面具,黑麦的笑声在脑内循环播放。

    他委婉提醒:“蜂蜜陷阱…能否成功在于有没有得手,但你们不是……”

    诸伏景光:“嗯?”

    “……你们,不是做过了吗?”

    他怀揣着一丝隐秘的期待,终于把话说完。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刚想否认,可想起一年前的荒唐,他沉默了。

    不知道黑麦和zero在试衣间说了什么,但实际上……

    对方说的事好像确实发生了,只不过时间有出入而已。

    而看着男人将嘴唇都绷成一条线,就是没有否认,降谷零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他整个人都灰白了三个色号:

    ——黑麦说的鬼话竟然是真的!

    实在忍不了对方复杂的注视,诸伏景光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发虚:

    “总之事情其实有点复杂,有机会的话,我会和zero好好解释的,但蜂蜜陷阱我是真的在考虑。”

    突然想到黑发青年那诡谲的能力,他又出声提醒道:

    “还有就是,你要小心椰奶酒的眼睛,声音也是,尽量不要靠近他。他现在因为咳…我的关系,对你有一点敌意。”

    木着脸将叮嘱牢记于心,金发青年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对了,hiro。说了这么半天,你好像还没告诉我椰奶酒长什么样子?”

    “……”

    一阵沉默。

    望向幼驯染疑惑的眼神,猫眼男人嚅动着嘴唇,挣扎半晌。

    最终他还是破罐子破摔,将声音从叹息里挤了出来:

    “五月朝宫。”

    金发青年一愣:“嗯?”

    诸伏景光:“我是说,五月朝宫。”

    “……谁?”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降谷零艰难地用气音询问出声。

    轻轻叹了口气,诸伏景光将那对湛蓝无奈闭起,再睁开时忍不住带了几分同情和担忧:

    “五月朝宫,就是你在咖啡厅里经常遇到的那个男人。”

    “zero,他就是椰奶酒。”

    降谷零:“…………”

    第32章 第 32 章 委托调查跟踪,但委托到……

    “五月朝宫, 就是椰奶酒。”

    幼驯染的声音犹如一道霹雳,在意识上空响彻。

    几乎每天都能在咖啡厅见到的男人笑意温和,和十恶不赦的代号蓦地组合, 让降谷零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

    可死去的记忆还是不遗余力地疯狂攻击着他——

    “只要他和那位新人一起得到组织的信任, 就能照常出任务了。”

    “那是个男人,波本。他和苏格兰在躺着尸体的包间里趁热……总之出来得还挺快。”

    “我想对椰奶酒用蜂蜜陷阱……其实他对我还算不错。”

    “你们不是做过了吗?”“……”

    沉默。

    冗长的沉默。

    所以,在米花町住了五年的社畜编辑, 实际上是组织的新人代号成员,背地里还是咒术界的黑市传说。

    现如今这人正对自己的幼驯染纠缠不休, 他们两个还在黑麦说的不明地点打了一|炮,并且其中关系还疑似掺杂了失忆、破镜重圆等一系列只有狗血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降谷零:“……”

    降谷零想换个星球生活。

    不是他没办法接受家里白菜被拱了真相, 而是他绝望地发现, 只要将这两个名字划上等号,就会得到更加残酷的事实。

    那就是——

    不明真相的自己在半个月前, 还在给五月朝宫出谋划策。

    哈哈!

    他甚至刚刚还在教五月朝宫,怎么做hiro教自己做的三明治。

    ……他简直是在把幼驯染往火坑里推啊啊啊!!

    “啪嚓!”

    瓷杯顷刻粉碎, 早已回到咖啡厅的金发服务生说了声抱歉, 在同事榎本梓担忧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随后将碎片铲走, 徒留自己的心原地碎裂,而在返回后台的一瞬间,阴影里的脸蓦地皱成一团,安室透把手中餐刀拿去捅人的心都有了。

    ——五月朝宫怎么可以是椰奶酒!!!

    他越想越气, 脑内复盘着黑发青年说的每一句话,以往模模糊糊的暗示终于浮出水面, 却将他的怒火烧得更烈。

    混|账东西!昨天那人说话做事绝对是故意…!

    不,等等。

    安室透发现了华点。

    既然五月朝宫是椰奶酒,那么昨天跟对方去商场的追求…对象……?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荒唐的猜测让安室透眼前一阵阵发黑,拿着餐刀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将昨日摒弃的所有可能性全都抬了上来。

    试衣间里熟悉的声音。

    裤链一拉到底,隐忍的喘息,甜腻水声,粗重呼吸……

    破案了。

    无论是试衣间里没素质的两个人,还是通道里相互依偎的伴侣,都在他这里有了姓名。

    就是那个男人干的好事——!

    餐刀刀尖没入菜板,金发男人脸色黑如锅底,将一口白牙咬得咯吱作响。

    ——出警!立刻出警!

    天杀的,他要把五月朝宫抓起来!

    *

    虽说十分担心幼驯染的精神状态,但顾及大局,诸伏景光只能留安室透一人游魂一样回到咖啡厅。

    自己则在离开巷弄后舒了口气,打算去一趟之前联系的情报贩子那里。

    尽管跟幼驯染说要从五月朝宫那里得到情报,但他也不会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就像他借着组织放宽监视的时机,私下联系上线和情报贩子那样,诸伏景光不会因为阻碍或是其他缘由就放弃获取外界信息,以及其他得到情报的渠道。

    否则卧底就和真正的组织成员没有两样了。

    驶过外郊的水库,三棵红枫交织的秋景背后,便是情报贩子的地盘。

    将车稳稳停下,诸伏景光刚想感慨咒术界连交易地点都与普通人不同,便见手中信物将类似帐的薄膜破开,露出了绚丽美景后的——

    ——破破烂烂的危房。

    诸伏景光:“……”

    太别致了,他收回之前的感慨。

    脚尖在门槛处反复迟疑,末了,猫眼男人还是走进了这间违章建筑。

    跨入后的空间更小,到处都是陈旧痕迹。

    地毯似乎被烧得卷起了边,皮质沙发的扶手像是被猫抓挠过,极细爪迹遍布其上,就连弹簧和棉花都露了半截,看上去根本不能坐人。

    湛蓝色将这些细节一一扫过,最后落到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上。

    那上面摆满了外卖餐盒,多是快餐,甚至还有没吃完的披萨正和一双鞋搁在一起,而顺着马丁靴向上看去,则是一张相对年轻的脸。

    “约了时间?”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抬头嘟囔着。

    那语气并不是很有兴致,仿佛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他的美梦,而非给他送钱。

    但诸伏景光并不介意对方的无礼,只是微微颔首:“是现在。”

    对普通人好奇咒术界这件事屡见不鲜,情报商只是抖抖手,甩过去一份文件。

    而后将脚边的披萨扯了一块,放在嘴里含混道:

    “重点就是这些,你要的枪型咒具现在市面上比较少见,等我再帮你问问。”

    接住文件袋,早有准备的猫眼男人十分干脆地给对方转了尾款,而后看着人又道:

    “我记得上次还问你,有没有能够让普通人看到咒灵的物品。”

    “哦,那个啊。”

    情报商咂了下嘴,拉开抽屉,将一个黑框眼镜丢在满是快餐盒的桌子上:

    “在这儿,不过损坏了我可修不了。”

    意思是坏了就要再出钱啊。

    得到了需要的东西,又见对方并无再交谈下去的意愿,诸伏景光心满意足,本打算就此离开。

    可当视线不经意间瞥向墙上的照片,猫眼男人手一紧,纸质文件袋顿时起了褶皱,轻微响动惹得情报商一抬眼:

    “还有事?”

    大拇指比了下被钉在正中间的照片,诸伏景光漫不经心道:

    “那是悬赏?”

    提到这个,情报商终于有了些干劲:

    “喔,那家伙啊,应该是个闲散咒术师。”

    “因为杀咒灵特别迅速,而且使用术式没有残秽,所以很多组织都想将其收为己用,毕竟你懂的。”

    他并齐手掌,在脖子上比了个姿势,笑得阴沉:“这种人毁尸灭迹很方便。”

    “但这人的悬赏似乎被提高了很多,你给的论坛我昨天进去看了,都在讨论他……或者是她。”

    想起五月朝宫的身份在外界依旧成谜,诸伏景光及时纠正,随后开口道:

    “如果我请这个人祓除咒灵,需要多少?”

    情报商一愣,赤红双眼微眯: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你对这个人感兴趣?”

    他说完心想这人不会是要假装雇佣,实际上钻空子把人杀了得悬赏金吧?

    普通人弄不清咒术师和自己的实力差距,非要作死的事例他可见多了。

    接收到对方的诡异眼神,诸伏景光否认道:

    “不,只是我最近被咒灵攻击过,打算请个保镖。”

    情报贩子了然:

    “原来是保镖,但我没听过对方接类似的任务呢。唉,可惜你是男的,不然就找人推荐你禅院了,那家伙只喜欢富婆。”

    这样自己也好挣一笔中介费。

    心说你们咒术师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诸伏景光便告辞这位情报商,没再多作停留。

    他还得回安全屋一趟,不仅资料要仔细看,有些事也要在晚上去见另一个情报贩子前做完。

    而待到猫眼男人走后,被情报商怼到角落的座机铃铃铃响起。

    男人慢悠悠抬手接了电话,发现是熟人的声音:

    “孔时雨?地球要毁灭了,所以你今天有空找我了?”

    电话那边,孔时雨掸了掸烟灰,没管这人的阴阳怪气:

    “只是来关心你的情况,知道你没被那位连累死我挺开心的。”

    “话说上次‘双子’都从你那里得到那位的联系方式了,你就不考虑让人家扩展一下业务?”

    “少打我这边的注意。”

    情报商嗤笑:“另外我可没有那个本事,那是那家伙自己提的。”

    将空披萨盒丢到桌子下面,男人换了个姿势拿着电话:

    “不过说起来,刚刚从我这里走的人还说要雇那位当保镖。我看他出手挺大方,可惜禅院更喜欢接富婆的单子,我就没给你送过去。”

    “……不,其实禅院只要有钱都可以干,下次遇到这种还是推给我吧。”

    话音一顿,孔时雨的声音抬高了些,“消息传得真快,禅院才复出不久你就接到风声了啊。”

    “只是他现在改姓伏黑了,下次叫的时候换个称呼吧。”

    本着又见不到人的心思,情报商将老友的话当作耳旁风吹走,便听对方道:

    “最近又有人开始购买咒灵了。”

    情报商:“……世家?”

    “应该不是,看上去似乎是普通人……但这个数量应该是组织或是大家吧。”

    “喔——”转动老板椅,男人看向墙上照片,语气平静。

    “普通人圈养咒灵用来商战…屡见不鲜了,总比浇死对家发财树要有效果。”

    对面人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揭过,“也许吧。”

    但预感上来讲,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呢。

    ——十分钟后。

    “又有人开始收购咒灵……?”

    熄灭屏幕,将手里的书外加一摞约会秘籍放到收银台,五月朝宫自然地结账取书,随后便走出了书店。

    他此刻在另一个世界做调查。

    当然并非工作要求,只是编辑对手下作者的责任感。

    不过新人作者区那门庭若市的景象让五月朝宫十分安心,安心到拿了本自家作者的书作为‘好好调研’的证明,就一抬脚回家了。

    中途还不忘捎上几本隔壁世界没有的恋爱秘籍。

    毕竟他还要赶在委托人约定的时间前,处一些小麻烦。

    这个过程应该会很无聊,所以他给自己拿些读物打发时间也算正常。

    单手取下眼镜卡在衣襟上,黑发青年翻了翻袋子里的书,正考虑先看哪本,视线却扫到了角落里的黑皮书。

    他手上动作一滞,不由自主摸向上面的烫金字体,末了扯出一抹并无笑意的弧度:

    “世相,么……”

    收购咒灵这种东西,不就是在搜集人的欲望?

    不过无论其他人拿欲望去做什么,都跟现在的他没有关系。

    *

    晚六点三十分。

    依旧是熟悉的公园。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诸伏景光就将车停到附近等待。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秋千上,回忆起自己和降谷零的后续对话,猫眼男人总有一种想捂脸的冲动。

    降谷零:“hiro,记住一点就可以,蜂蜜陷阱,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爽到!”

    诸伏景光:“……”

    降谷零:“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诸伏景光:“那个,我可能已经让他爽到了。”

    降谷零:“……”

    幼驯染想暗杀现任搭档的狰狞表情还历历在目,诸伏景光无奈苦笑一声,决定还是别管那么多,先专注眼前事吧。

    毕竟有关蜂蜜陷阱他也还在考虑中,当务之急是解决组织的任务,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找到五月朝宫的行踪。

    既然连zero都不清楚,那也就只能靠这个情报贩子了。

    但诸伏景光潜意识总觉得对方有点奇怪,所以他才去买了能够让普通人看到咒灵的眼镜。

    又担心那是骗子或是诅咒师,临行前特意从安全屋里带了两针麻醉剂和吐真剂。

    就算是诅咒师,也没有脱离人类范畴,药品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作用的,带上总归会安心些吧?

    思绪翻涌之下,时间很快只剩下十分钟。

    诸伏景光打开车门下了车,直到将车锁好,鞋跟踏在石板路上,才想起他要等的人又不是五月朝宫。

    对方又不会像五月朝宫那样提前十分钟到,自己这么习惯做什么?

    ——造孽。

    捂脸的冲动再度袭来,猫眼男人无奈拍了拍脸,试图让热度下降,却听前方传来一阵窸窣。

    湛蓝眼眸顷刻犀利,诸伏景光握上别在腰后的枪|柄,死死盯住前方小路。

    却在尽头朦胧中窥探到一丝熟悉身影,带着月夜的露水与辉光,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看清来人的诸伏景光:“……”

    救命,来的人怎么会是五月朝宫?!

    第33章 第 33 章 这沙发实在有些小

    鞋跟扣于石板路的轻响终止。

    两人相隔仅一步之遥, 但谁都未再前进分毫。

    只有秋千被夜风轻拂,尚且带绿的叶提前零落于木板上,晃了又晃。

    最终无力挣扎, 摔在地面, 凝固的思绪也被落叶重新唤回。

    眼中映入男人的身影时,五月朝宫先是怔愣,随后便痴痴笑起来, 月夜下的金色潋滟出几分无奈:

    “这可真是…我早该想到的,只有前辈会那样在意白日的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他抱着臂缩了缩, 仿佛被秋日的风吹得发冷,面上却是热烈欣喜:

    “委托到正主的感觉如何?现在你欠我两样东西了前辈, 一个是委托金, 另一个……啊。”

    装模作样掰着手指,灿金色定格在男人身上, 勾出笑意:

    “另一个就是那天你让我猜的喜好,你除了枪|械, 还喜欢情报没错吧?”

    片刻静默, 总算沉淀了激动情绪的猫眼男人淡淡开口:

    “委托金我会付给你的, 但前提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至于后者……”诸伏景光如实道:“我喜欢的并不是情报。”

    “嗯?”

    黑发青年一歪头,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那你喜欢什么?”

    刚想从脑袋里搬出这种幼稚园问答环节就说过的答案,诸伏景光却发现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那对鎏金湖泊,一时间止住了话茬。

    而将男人的犹豫看在眼里, 五月朝宫只当作是让自己继续猜,目光挪动间, 却看到了苏格兰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刚刚还没注意,这个款式……

    ——黑发青年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

    骤然逼近的阴影宛如鬼魅,诸伏景光想拔枪, 可清冽冷香紧随其后,让他硬生生止住动作。

    慢半拍的后果便是天旋地转,突兀到来的失重让诸伏景光反射性闭了闭眼,后脑即将磕到地面时,却被一只手温和地垫了一下。

    于是男人被扑倒在地,身上仅有的、连疼痛都算不上的感觉,竟只有被人摘下眼镜后鼻梁处的轻松感。

    “前辈,你的脸可不适合带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

    黑发青年笑意盈盈,声音却压抑着风暴,“明明你都有我了,却要去其他情报贩子那里找情报?而且……”

    他说着将脸凑近,长发曳下,有几缕垂在男人耳边。

    诸伏景光退无可退,只能任由温热进一步压住自己的腰腹,直至两个人连胸腔里的心跳都贴合,听着对方一字一句,连分析带怨气地抛出话来:

    “这副眼镜,以及你得到的论坛网址,可不是普通人能给的。你去接触诅咒师了?不,应该只是咒术界的情报贩子。”

    “说起来波本也是情报贩子,怎么,不会是从他那里拿的吧?”

    被这么一提,诸伏景光突然想到组织也有论坛,而他在论坛里看到的……

    男人莫名生出几分火气:

    “与你无关。”

    鎏金色缓缓眯起:“与我无关?可我们是搭档。”

    “好搭档的前提是不要连累人。”

    男人冷笑一声,不甘示弱:“椰奶酒,你白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深呼吸,五月朝宫声音抬高: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况且就算是组织的任务,也不至于给我悬赏升到20亿吧,组织给的资金这么多?”

    凑近的呼吸打在脸上,诸伏景光只觉那开开合合的唇太过浓丽,影响判断,还从那轻浮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深呼吸好几下,这才将那抹色彩从思绪里屏蔽掉,冷硬下态度道:

    “你的悬赏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五月朝宫一挑眉,挑衅地看向似乎处于爆发边缘的男人:

    “呵,我不信。”

    “?”诸伏景光气笑了:“那我也有由不信你的说辞。”

    感受到紧贴自己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黑发青年突然问道:

    “如果前辈不信,组织那边交差要说什么?”

    猫眼男人面无表情:“说你背着组织去牛郎店打工。”

    “什!咳咳咳咳……!”

    方才还压抑着一丝阴狠的金眸圆睁,万万没想到苏格兰还有这种恶趣味,即将被造谣去当牛郎的青年顿时偏过头呛咳出声。

    可不到半秒,五月朝宫就蹙了下眉。

    这动作本微不可查,然而诸伏景光的注意此刻都被对方掠去,轻易便发现了青年额上骤现的汗珠。

    被呛到会出汗……?不。

    敏锐嗅到冷香里掺杂的血腥味,诸伏景光一把拉住黑发青年的手臂,声音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你受伤了?”

    心情复杂地看向身下人,五月朝宫略有些挫败。

    他本不愿被苏格兰察觉到自己的伤,那是他用咒术师身份出门晃了一圈,暴力镇压了大部分诅咒师后的结果。

    伤口不严重,只是连绵着横在后腰。

    他倒可以自己治疗,但疗伤并非五月朝宫的长处,就算是极其细小的创伤也会耗费很多力量。

    而一旦用来伪装的力量也消耗殆尽,他就没办法维持拟态,到那时……

    所以他更倾向于在收拾掉委托人后,再回家慢慢修养,可没想到委托人是苏格兰。

    心下疑点满满,潜意识让五月朝宫觉得这是场误会。

    但就算掏腰包买他命的是苏格兰……唉。

    ——他怎么忍心杀掉对方?

    而见黑发青年迟疑,诸伏景光沉默半晌,突然开口:

    “起来。”

    黑发青年眨了眨眼,无声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起来做什么?

    僵持几秒,诸伏景光终究是在那对执拗金眸的注视下软了心肠,他叹息道:

    “起来上车,回安全屋处伤口。”

    *

    浅淡的血腥气与香味一同萦绕在车内。

    车主人看似坐在驾驶位专心交通安全,实则脑门上的青筋蹦蹦直跳,气愤之余也是十足无奈。

    要警惕的情报贩子摇身一变成了现搭档,并且搭档还带着伤,先前的种种计划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拐入小道,光影变幻间,诸伏景光看向挡风玻璃中映出的人影。

    黑发青年正一脸轻松地侧头望来,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便将手指置于唇边——

    而后经由玻璃的影飞出一个吻。

    诸伏景光:“……我说过别暗示。”

    好像更应该警惕了。

    无辜地扇动眼睫,五月朝宫栽过身子,几乎将重心全部丢了过去,又在男人耳边吹了吹:

    “不是暗示,是明示~”

    诸伏景光:“……”

    ——退退退!

    定力十足地回到安全屋,看着盘踞在沙发上的自来熟青年,不知为何,诸伏景光有种将外面野惯了的猫重新抓回家的感觉。

    并且猫还很自然地坐在原先坐过的位置,眯着眼冲主人咪呜咪呜叫。

    “前辈不气了吗?”奶牛猫叫道。

    猫主人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抿了下唇:

    “伤口在哪里?”

    五月朝宫侧了下身子:“后腰。但其实不用处,没那么夸张的。”

    狗东西没闹出动静必有妖。

    遵循这一铁律,诸伏景光将消毒药水和棉球拿出来,一抬下巴,声音冷淡:

    “别废话,过来上药。”

    “好强势啊前……好的马上。”

    收回顶在青年脑门上的枪,猫眼男人小心扯开对方的衬衫下摆,一边心想难怪从来不穿深色衬衫的五月朝宫,今天竟然换了身黑的出来……

    是已经预料到会被人找到围攻了?

    将这呢喃听去,五月朝宫不甚在意地撩开垂在腰间的长发,任由男人的手覆上皮肤:

    “不,是我主动勾|引了一批诅咒师,然后解决了他们。”

    拿药棉的手指一颤,双氧水拧成一股渗进伤口又滑入腰际,深沉血色顷刻间泛起白沫。

    黑发青年却仿若无知无觉,只是扭头看着他,让诸伏景光无端燃起怒火。

    他听自己的声音冷如寒铁:“哦?你的催眠不管用了?”

    回答者好似未曾知觉这平静下汹涌的岩浆:

    “也不是,只是人太多了,按说不应该有这么…呃……!”

    声音被扼住,炽热的手掌从背后摸上青年的喉咙。

    诸伏景光往上掰过对方下颚,直至能够将那张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就连金眸中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这才居高临下道:

    “所以你平时的白天,都是这么过的?”

    就算悬赏没有像现在这样离谱,2000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肯定会有诅咒师为了这个追踪对方。

    而如今五月朝宫后腰的伤口几乎擦着脊椎碾过去,那种程度只要再深个一丁点儿——!

    ……酒吧、公园、试衣间、包间。

    以及现在。

    数不清多少次抢着去送死,五月朝宫——

    他对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在乎?

    感受到昨日便已黑紫一片的喉咙又被施以疼痛,五月朝宫抬眼看向满含愠怒的湛蓝,只觉彼此呼吸相互痴缠,最终有一方用冷漠劈开这纠葛:

    “你每次都能刷新我对送死的认知,椰奶酒。”

    黑发青年尝试出声:

    “前…辈,你最喜欢的,难道是突然发难么…?”

    “……”

    他竟然还惦记着那玩笑般的猜谜游戏!

    紧绷的情绪一层叠着一层,最后于此刻轰然倾塌。

    笃定要让这人吃个教训,诸伏景光不再收力,钳制住下颚的力道猛地增大,几乎是坚定不移地在谋|杀一个人。

    咽部好似着了火,身子开始麻痹,五月朝宫感觉自己正被缓慢杀死。

    可他却任凭男人的手掐在自己喉咙上,精神专注于那份甜蜜痛楚,口中则辩解道:

    “不,我没去做那些…真的只是,按时上下班而已——”

    大抵是看他断断续续说话不舒服,男人将力道放开了些,可下一秒便见青年嘴角勾起一丝微妙弧度:

    “不过说到秘密…我们半斤八两啊。”

    鎏金双眸倒映着男人怔忪一瞬的表情,殷红唇舌张合间将作死贯彻到底:

    “从前天的任务开始,我就想知道前辈做了什么……才会被组织不信任。不信任到如果在那次任务中出了意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

    “舍弃。”!

    稍有放松的手指骤然收紧!

    “这可是个危险的话题。”

    男人嗓音里弥散着温柔的威胁,湛蓝在阴影里更像淬了毒的刀,正考量着要不要毁尸灭迹。

    可五月朝宫却顾不得这些,只是冷静地寻找着男人情绪的缝隙。

    毕竟就算脖颈的束缚再强硬,他也能从那清浅的呼吸声里寻到一丝犹豫。

    而这份犹豫太过柔软了,即便最底下等待的是深渊,也能让被丢进去的人在抵达终点前找到弱点,随后伺机翻盘。

    ——犹豫就会白给。

    分秒消逝,潮红将苍白覆盖,烧灼感代替血液凝固的冷。

    像是雪地里徒行,最终脱|光衣服等死的人,黑发青年的睫毛依旧在抖动,却再也没能像先前那样掉出一滴眼泪。

    而是在某一刻,在诸伏景光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极限,刚撤去力道的那一瞬间重新开口,舌尖抖出得逞的意味——

    “到了。”

    ……什么到了?

    意识才生出错愕,猫眼男人就觉视线翻了个透彻。

    先前被他挟住的青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他按在了沙发上,用膝盖强横插|进双腿之间,迫使男人不得不将腿张得更开。

    紧接着一双手扣住腰部,诸伏景光想往后退去,可背后便是沙发,于是他只得徒劳地挺起上身,将自己完全袒露给对方。

    ——角色刹时颠倒。

    纽扣依旧扣到最上面那颗,有深紫色的恐怖掐痕从衣领处隐约探头。

    看着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上的男人,五月朝宫毫不掩饰眼底的不悦,随后无视对方去摸腿后绑带的小动作,俯下身细声细语道:

    “是时间到了,前辈。上一次你不是数着我真正无法呼吸的时间才放手的吗?所以这次我自己数了时间,你果然现在松手了。”

    “你瞧,我是很信任你的。所以在索取真相的同时,你是不是也得信任一下我?”

    动作一顿,诸伏景光莫名感觉心里不太好受,便听对方继续道:

    “或者说,如果来赴约的是陌生情报贩子,前辈会相信同样的说辞吗?”

    “……当然不会。”

    身为多疑的卧底,诸伏景光只会多方求证。

    况且五月朝宫的说法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离奇,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给对方排除掉了这最普通的身份。

    而似乎也知道不能让一个组织成员短时间内完全信任自己,话音刚落,黑发青年便往后捎了下身子,仿佛危机已经解除。

    趁着青年分神的破绽,猫眼男人指间一翻,一份针剂就掐在手里。

    他在赴约前拿了麻醉剂和吐真剂,但两种药剂规格相同,凭他现在的匆忙劲儿,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就算如此,麻醉剂和吐真剂在放倒人的效果上都是一样的。

    所以无论是哪种,只要给五月朝宫来上一针,就可以扭转这脱缰的局面,把情况稳定下来再好好谈——

    然而一只手握住了他举起的手臂。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疼痛,针剂顷刻脱手。

    湛蓝色的眸子慌忙抬起,便与一对含着戏谑的金湖对了个正着!

    “是致死致残的药吗?”

    依旧是绵软的语气,诸伏景光却瞳孔一颤,看着脱离约束的针尖在青年拇指的挤压下渗出清液。

    而仿佛从他的表情里摸清了针剂的效果,黑发青年轻笑着转了转手腕,滴落的药液便顺着皮肤淌进衣袖间。

    “不是么?那可真不错。”五月朝宫低声道。

    尾音消散,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将针剂扎在了男人的颈间!

    “唔!”

    被掌心焐热的药剂缓缓推入身体,诸伏景光心底却寒凉一片。

    他绝望地发现组织的药效过于霸道,以至于五月朝宫刚将手里的空针筒丢掉,自己就起了反应。

    ——乏力感涌现,眩晕接踵而至。

    而就在精神飘忽之时,他听得一声轻唤在耳边搔弄,吹得心脏都要与身体一般,融化成一滩水:

    “明明昨天说好了任我摆布,你都没有完全听话呢,再加上搭档之间的信任危机导致我很不开心……”

    “不如就按照规则,趁现在补偿一下我,怎么样——前辈?”

    笑意舒展,五月朝宫将最后几个字抻得又甜又软,手上却动作不停,将男人‘哪里来的规则!’的无声呐喊无视个彻底。

    “同样都是猜谜,但我们可以玩些别的,就比如凭你的反应来判断…这是什么药?”

    他将一头长发拢到背后,又把男人腰间的枪抽了丢到沙发上,最后抖掉那身上多余的零零碎碎。

    随即弯腰抱起对方,在那对涣散的湛蓝下露出尖锐牙尖:

    “不过现在——”

    “这沙发实在是有些小,我们还是去床上解决好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反正我们的时间尚早,……

    药效发挥得很快。

    用足尖踢开半掩着的卧室门, 再将怀中的男人丢在床上。

    仅仅十几步远的距离,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在床垫上弹了一下后,望过来的眼里就连震惊和不甘都没有了。

    一向谨慎冷淡的狙击手此刻破绽百出, 失焦的蓝里仅剩懵懂和些许无辜, 似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粗暴对待。

    而享受着那双猫眼里溢出的水汽,黑发青年的笑里裹满餍足气息, 一双眼似是含情脉脉,近瞧又压抑了些许阴郁。

    毕竟在五月朝宫眼里, 尽管那莹白依旧纯粹,可加上中间包裹着的红, 对方的欲望如今就像夹了草莓酱的棉花软糖。

    稍微戳弄就能流出甜蜜的汁液, 让人迫不及待想去品尝。

    或者说…更像是挂在高耸枝头、成熟饱满的禁|果。

    诱惑谁来采撷。

    ——咕咚。

    安静的室内,吞咽声与嗔吟同样明显。

    自遇到苏格兰起便没了存在感的胃袋再度沦陷, 卷土重来的饥饿比之前更烈。

    就连此前后腰上并无不妥的伤口也开始叫嚣,怂恿着他将这人吞吃殆尽, 与己身融为一体, 这样就算是死亡也不会将他们分离。

    但还是那句话——

    不行, 不可以,绝无可能。

    无论是自己还是苏格兰,都不会喜欢这样充满血腥味的‘在一起’的。

    “呼……”

    不知第几遍埋没这疯狂的心声,看着床上男人脸上偶尔闪过的挣扎, 五月朝宫将残存的情绪悉数敛下,仅余一对鎏金微阖, 连冷淡灯光都被折射成暧昧和迷醉。

    随后他抬手摸到颈间,在那绵延着痛感的地带磨蹭一会儿,蓦地扯开了衣领上的第一颗纽扣——

    “啪嗒。”

    硬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微不足道, 甚至比诸伏景光此刻的呼吸还轻,可公安卧底却在恍惚中打了个寒颤。

    但一瞬清明很快便被混沌所覆盖,早已飘在云端的男人只觉浑身舒爽,像是被无数只手推推搡搡送入顶峰,恨不得立刻将平日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

    ——这是吐真剂,还是组织最新的研究成果。

    并非针对该死该杀之人,而是针对内部。

    暧昧不清的界限无法将叛徒和忠诚者分割,那就用手段、用药。

    用与刀刃截然不同的柔软戳破苦苦藏匿的一切,最终将情报套个干净。

    也发现了这一玄机,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麻药该有的反应,五月朝宫又往前挪了挪身子,将男人的脸完全映在眼底,尾音微扬:

    “真乖啊~”

    乖得让人无端想要捉弄,想要胡作非为。

    念头刚起,他就将膝盖硌在床沿,用自己的影子覆盖床上的人。

    后来又嫌不够,索性踢掉拖鞋跨坐在男人身上,以身体作为牢笼,手背蹭过对方弧度漂亮的下颌。

    感受着皮肤被胡茬带起的些微刺痛,五月朝宫另一只手荡了荡下巴,饶有兴致地道:

    “放心吧前辈,我不会趁人之危的,只是几个问题而已。”

    随后不等对方有所回应,便俯身将声音送至耳边:

    “乖乖告诉我吧,这是什么药,嗯?”

    “……”抖了抖眼皮,诸伏景光迷迷糊糊感受到智已经远离自己,声带开始不受控制地回答对方的话:

    “是,吐真剂。”

    “原来是吐真剂啊。”

    五月朝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语气莫名遗憾:“我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不正经的,明明只有你。”

    听男人嘟嘟囔囔飘出一句话的五月朝宫:?

    不是,你怎么没意识了还能顶嘴啊!

    眉头扬起,看着前辈脸上的控诉,青年将指尖一路下滑,直到对方皮肤上惊起细小颤栗,才像发现新玩具一般戳了戳:

    “那好,算我不正经。可我刚刚看到另一管针剂了,那个又是什么呢?”

    离开眼镜的遮挡,瑰丽容颜凑得太近,甚至会让人丧失语言能力。

    下意识偏头不去看那副动人情态,诸伏景光磨了磨后槽牙,潜意识觉得这人问的两管药都应该扎在对方身上:

    “……麻醉剂。”

    听闻答案,五月朝宫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两管针剂,能让普通人看到咒灵的眼镜,枪。

    零碎的信息足够五月朝宫串联出完整情节,他用指尖摸上男人的眉骨,细细勾勒一番,直到对方懵懂地望过来,这才叹了口气:

    “你对自己可真够放心的,也足够大胆。不过这些对付一般诅咒师倒也可以,可对付我和咒灵就不行了。”

    “…为什么?”

    “……怎么还带反问的啊。”

    黑发青年一时无语,随后将唇上嫣色紧抿至泛白,这才轻轻吐出下一句话:

    “因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前辈,人类的药对我没效果。”

    将手一点点挪到男人锁骨处的外套拉链上,五月朝宫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手里则把玩着那环形的拉链头。

    纤长手指缓缓插|入又退出,反复几次后,方得到小声的回复:

    “为什么不一样?”

    “……”暗叹一句这究竟是吐真剂还是十万个为什么剂,已经不想再纠结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将身份以钓饵的形式坦白——

    “因为我不是人哦。”

    “如果我不是人类,前辈会怕吗?”

    说这话时,五月朝宫的嗓音压得极低,就连素来披挂着暧昧的金湖也泛起不安。

    其实他隐隐有种预感,在苏格兰与自己一同遭遇咒灵袭击后便出现的预感,那就是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排斥自己。

    可即便单方面再肯定,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得不到证实的肯定就如同泡沫,虚无得一戳就破。

    所以面对此刻几乎无意识的苏格兰,几番思考下,五月朝宫还是决定把踌躇道出,这样一来就算有什么不妥,也能给他……

    离开的机会。

    只可惜,千算万算之下,向来喜欢算计人的家伙唯独漏了一点。

    那就是对面在被药效包围的那一刻,就开始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句话将酸涩情绪撞个粉碎:

    “呵……你不是人,难道是狗么?”

    五月朝宫:“?”

    “要不你怎么…总喜欢,舔东西……”

    五月朝宫:“……”

    苏格兰的杀伤力突然变好强啊——!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黑发青年抬手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来,对这种比自己还魔高一尺的情况感到棘手。

    再继续问下去,别说问出什么名堂了,估计自己先要被噎过去吧?

    这样想着,五月朝宫便将手撑在对方身子的两侧,看向那泛着潮软湿意的蓝,收敛神色,以一直以来的疑惑作为收尾:

    “算了,我问个正经问题吧。”

    “前辈你……有兄弟吗?”

    “……”

    ——一瞬皆静。

    仿佛突然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听到这句话,猫眼男人微张着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就连涣散的眸子也不再转动。

    只是愣愣地盯着上方的灿金,最后似是终于在紊乱思绪中摸索出明路,挣扎着抓住关键词——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留在组织里的苏格兰孑然一身,诸伏景光则被封存在档案里不见天日,唯一在身边知晓他过去的只剩降谷零。

    可就连后者也只是在艰难求生,于黑暗中当一个随时都在搏命的赌|徒。

    所以在那一天到来前,为了保护仅存的过去和其他人的未来,他注定什么都不能有。

    优秀的身体素质让卧底及时避开了暴露的风险,回应完这一问,湛蓝眸子里便有了些明朗,不再像之前那样全然迷茫。

    可当诸伏景光竭力唤醒了半分神志,想要接着应付五月朝宫的问题时——

    入目却是两潭沉淀着晦涩的金。

    沉默绵长。青年的脸上是从未…不,或许他见过。

    似乎是在留宿的那一夜,诸伏景光目睹了类似的情绪从那张脸上浮现。

    ——迷茫的,怀念的,欣慰的。

    相当复杂的神色。

    可就在他想要挖开记忆,从那份晦涩里看清眼前青年的更深处时,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

    “药效还有多久?”

    脑子还不太灵光的男人扇动眼睫,给出一个不确定的数字:“应该,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啊……”将数字重复一遍,黑发青年忽然勾起一抹笑,似是安抚,让人忍不住去信服:

    “虽然这样的前辈也很美味,但……我有一个让你立刻脱离药效的方法,前辈要不要试一试?”

    ……立刻脱离药效?

    黑发青年的说辞不似作假——在浑噩里兜兜转转好半晌的男人尝试分辨,最终只得出了这样的结果。

    因此尚在云巅的人单纯地点了点头,迫切地想要离开目前的状态:

    “——好。”他答道。

    下一刻,犬齿锐利,悉数凿进皮肤。

    明明应该让人感受到切骨噬肤的恐惧,却因那对过分多情的灿金,让吸吮血液的声音都变调成旖旎乐章。

    而在窸窣声里,猫眼男人抑制不住地抖动,只觉热浪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整个吞下。

    情热之潮汇入江流,顷刻间躁动从颈间绵延全身,让他抑制不住发出呜咽。

    “…哈啊!……呜……”

    脖颈被温热舌尖舔|弄,渗出的艳红尚未氧化便被柔软卷走。

    诸伏景光妄图挣脱对方的钳制,却使不上力,仿佛整个人泡在温水里,甚至连先前零零碎碎的不安都被一并卷去。

    ——舒服得说不出话。

    与吐真剂带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那是更快乐,也更容易焚身的极致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将人拖入万丈深渊。

    而就在这极|乐的狭间,突然,智如倒扣的船被一双手翻转。

    原本淹没的船身瞬间露出水面,浪花将占据高地的眩晕感打落下去,后者便于天光微熹中飘远了,再也不见踪影。

    见时机差不多了,于那流淌着清甜的颈间最后蹭了蹭,五月朝宫便撑起手臂。

    将男人皮肤上残留的痕迹抹掉,而后在心里数着秒。

    一秒,两秒……第五秒尚未从思绪里迸出,猫眼男人蓦地将手臂抬起,抱紧身上人的脖颈往下扯。

    但由于刚刚恢复体力,这一次力道轻得不能再轻,像是在邀请般,只是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让五月朝宫对上那双恼怒的湛蓝:

    “清醒了么?”罪魁祸首眨了眨眼睛。

    诸伏景光咬牙切齿:“托、你、的、福!”

    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见人又恢复了这冷淡且阴阳怪气的模样,五月朝宫勾唇一笑,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欠打:

    “可惜了,我一向喜欢以服人。所以放心吧前辈,刚刚我可没有趁着前辈柔软可欺的状态,就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呢。”

    他说着便轻轻拨开对方的手臂,从男人身上下来,站直身体了衣领,倒有几分人模人样。

    而目光精准定位到那裸|露的脖颈,想起朦胧中听到的、什么掉落的声响,诸伏景光就觉得手痒。

    ——没趁机做什么?

    你那死掉的扣子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男人呼出浊气,瞄了眼挂钟上的时间后滑下床,直到脚踩上地板,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吐真剂…你怎么不趁机多问问了?”

    窥伺情报不是这家伙的日常之一么?

    闻言,五月朝宫手间动作一顿,旋即柔和下神色:

    “因为前辈露出了我很不喜欢的表情,我不想看到你潜意识想起过去时的样子。”

    扯开的线头被藏起,终于好自己,黑发青年忽而半蹲下身,在男人怔愣间仰头看向对方。

    而后在对方的默认下,抓过那只比自己的粗糙些的左手,翻过手掌将下巴乖顺地抵在上面:

    “所以即使之前我有亿点气愤于你的不信任,但在看到那种表情时,还是心软地帮前辈解开了药效。”

    他说着歪了下脑袋,黑发顺着动作从男人的指缝间倾泻而下,犹如蛛网将人包裹其中:

    “这样总算是前辈的好搭档了吧?”

    将这个词掰开揉碎,却怎么也代入不到眼前的青年身上。

    诸伏景光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半晌后突然收紧左手,将那无辜的鬼魅抓在掌心。

    他一字一顿:“那你能解释一下,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么?”

    “啊,这个吗?只是消除药效的小小副作用罢了。”

    脸颊的肉被捏住,五月朝宫说话不是很清楚,与电话铃声一同响起更是被盖住半分,唯独金眸里的搞事之意分外明显:

    “比起这个,前辈要不要先接个电话?还是说……”

    他双眼灵巧一转,目光落在那十分突兀的峰巅上,硬是在男人愈发深沉的视线中探出舌尖。

    随后艳红碾过卡住自己脸颊的手掌,在虎口处留下一片潮湿的热:

    “还是说,我帮你解决之后再反打回去?”

    “反正我们的时间尚早,而夜还很长——”

    第35章 二合一1500营养液加更 波本:苏格……

    铃声还在不遗余力地响。

    像是要将房间内的人心绪扰乱, 默认设置的声音在此情此景下稍显刺耳,以至于诸伏景光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但此刻他根本无心去管那些,比起按下通话键, 更要紧的无疑是这个——

    思考如何拒绝眼前说出虎狼之词的青年。

    将那截尚未收回的舌尖看在眼里, 诸伏景光只觉额上青筋又开始躁动,扰得刚从药效里恢复的脑袋无从安生。

    他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只要不是琴酒的电话……不, 就算是琴酒的电话也无所谓。

    此刻的自己已今非昔比,自从椰奶酒强势入侵他的生活, 留在组织里的便只有阴阳大师苏格兰。

    看谁不顺眼就开怼早就成了默认项,冷漠的狙击手不仅出手不留人, 就连出口都致命, 根本不会顾及虚假的同事情谊。

    ——他都被椰奶酒缠上了,你们还想怎样!

    下定决心冷下心肠, 猫眼男人在青年好奇的目光下点击挂断,将手机丢在床铺上, 面无表情道:

    “不必, 我自己能解决。”

    说罢他就要起身去浴室, 可刚一离开宣软床铺,眼前就一阵眩晕。

    瞬间笼罩的黑暗立刻开始重新侵占视线,男人睁圆了那对猫眼,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此刻竟然脆弱到这副样子, 就听身前人轻声解释:

    “吐真剂的药效虽然消失了,但身体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吧, 况且……”

    黑发青年敛下眸中的魅色,眼见温热呼吸扑上布料,下方的热切就进一步抬头, 不禁从喉咙里挤出零碎笑意:

    “前辈,你现在可不适合乱跑。”

    看着这人一副‘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样子,诸伏景光不禁两眼一黑:

    还不都是因为你——!

    挺直胸脯,直至氧气灌满肺部,诸伏景光好半晌才缓解了方才的眩晕。

    那对湛蓝警惕地盯住青年放在他腿上的手,思及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突然福至心灵:

    “你说的补偿……就是这个?”

    顺着咬合渗入血流的不明躁动,朦朦胧胧间的笑意安抚,以及进了卧室就被崩掉的纽扣。

    细枝末节组合成如今的处境,仿佛所有行为都有预兆,不禁让猫眼男人细思极恐。

    印象里,五月朝宫一直都是将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诸伏景光曾以为那只是对方习惯使然,但现在看来……

    那更像是什么开关,一个自设的门槛,只要迈出那一步,后面等着的就是——

    他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不会这个补偿真就是肉||体补偿吧?

    ——按照这人从前的行为模式,不应该是浅尝辄止么?是什么让五月朝宫做了今天的决定?

    俊朗五官拧在一起,连音调都比平时高昂半分。

    五月朝宫暗叹不愧是心思细腻的苏格兰,没有否认自己动的手脚,笑眯眯道:

    “是呢,公平交换。我给了前辈那么多情报,连兼职和本职都告诉你了,前辈总得给我些甜头才对。”

    他顿了顿,随后道:“不然我可不是被胡萝卜吊着就会一直跑的。”

    说着他正要动作,却在下一刻被捉住手臂,抬眸与那紧咬着牙关的男人视线相撞。

    而此刻的诸伏景光则陷入天人交战,他很想像以前那样冷着脸拒绝。

    可一想到青年在被他拒绝后,说不定会去跟其他人这样交换…情报,甚至其中还包含论坛上的各种排列组合……

    熟练地眼前一黑,公安卧底觉得不行。

    ——绝对不行!

    无论是出于想要获取情报的原因,亦或是对五月朝宫这个人的私心,于情于,他都不可以把这人丢到别人那里。

    不能让五月朝宫去祸害别人!

    腮帮咬紧,将上午和降谷零说过的话在脑内速通一遍,诸伏景光将青年的下颚掰过,蓝眼睛里是最后的犹疑:

    “五月朝宫。”

    “嗯?”

    歪头应了一声,稍有吃力地将滑至胸前的发再度撩到身后,五月朝宫被迫仰着头等待着搭档接下来的话。

    不过想必还是拒绝?

    没关系,他都准备好了,毕竟苏格兰一向‘羞涩内向’,而刚刚的那些挑逗也只是被信任危机激起的一些逆反心而已。

    ——忤逆前辈真挺刺激的,尤其是从打工人的角度考虑。

    这样想着,他心里却禁不住带了些许失意,就听上方的声音谨慎道:

    “……跟你做交易,最后不会都要用身体来换吧。”?

    “这个锅未免太大了。”

    无经验魅魔立刻反驳,觉得自己不被信任的点已经不仅是工作的问题了。

    “我目前只跟前辈交易,别的家伙都是单方面进贡情报呢。”

    “……是么。”

    得到答案,诸伏景光表情木然,心头火势却窜得更旺。

    目前,单方面。

    也就是说自己不答应,那就会迅速拓展其他下线,并且变成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换?

    将对方话里的暗示反方向了个透彻,诸伏景光狠狠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终于不再犹豫。

    尽管他感觉自己的蜂蜜陷阱还没做好,人就像被狗熊掰开的蜂巢一样,流出的蜜浆被一点点搜刮干净,徒留一地陷阱七零八落。

    可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干脆——

    “快一点吧。”一声叹息。

    “什么?”

    被这声轻得不行的呢喃钉在原地,五月朝宫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幻听。

    就见占据视野的男人微微俯下上身,眼底复杂情绪翻涌,好似又回到了在公园的那天。

    亦或是梦里踩在自己喉咙上,最后用枪炸开血肉的幻影——

    “我说,那就快点结束。”

    抓握时间太长会给尚且没什么气力的手带来负担,于是男人干脆改用双手捧起青年昳丽的脸,拇指在那饱满颜色上蹭过,硬生生将看似关心的话擦出一丝嘲讽:

    “还是说,你不会是技术不行?”

    “……呵。”

    黑发青年蓦地笑了。

    “这个就不劳前辈操心了。”

    平衡终于被打破,得到允许的人将脸从对方掌心挪开,在闷哼声里握紧被释放的炙热,忽而似笑非笑地流转眼波:

    “但我只有论知识,没实操过,所以前辈要多多担待呢——”

    诸伏景光:“我到底是你的哪种前辈……唔!”

    置于脑后的手略微施力,将没有准备的青年按得一个趔趄,差点和眼前旖旎来个亲密接触。

    可对方丝毫不介意,反而凑上前去,在男人瞪大的猫眼里,将干涩唇瓣吻上跳动的脉搏。

    ——而后自腥甜中一触即分。

    青年的手指细长,指甲的一侧有一层薄茧,是常年码字办公留下的痕迹。

    此刻却剐蹭在灼热上下,肆意作乱,甚至刻意侧过角度一齐划过根脉处,直把人戳得发颤,又立刻轻柔下来,却在拂过顶端时恶趣味地堵住呼扇的孔。

    引得浪潮一次盖过一次,直至夸张得冲上咫尺云霄。

    而将随着律动逐渐失神的湛蓝倒映在眼里,五月朝宫扯过唇角,露出牙尖锋锐:

    “不过这次为了快一点我就只用手了,毕竟沾上唾液的话……可不是一次就可以解决的。”

    只是被握着就要哽咽出声,诸伏景光竭力控制席卷整条脊椎的快|感,指缝拉扯住青年脑后的发根,微微阖目:

    “那个处药剂和,嗯…在公园那次,也是咒术界的手段?”

    按照方才感觉,诸伏景光猜测这一原应该类似放血,只不过五月朝宫是用特殊方式将血液里的药剂吸出来。

    脖颈处溢出艳红的小口早已消失不见,即便他用指腹施力揉搓,也未能发现什么伤。

    而余下的副作用…嗯……

    白炽灯下湛蓝睁开,闪过一瞬羞恼,看得黑发青年差点儿没忍住笑。

    旋即在瞪视下点了点头,手下加快速度的同时,毫不犹豫将这迷乱的锅甩了出去:

    “算是吧。”

    他自这片土地诞生,即使行走间不留残秽,存在形式也和其他不同。

    可实际上五月朝宫也能使用咒力,说自己是咒术界的一份子没有任何问题。

    而对咒术界一知半解,不如说还是对五月朝宫这个存在不太了解,诸伏景光心里想着‘咒术界可真是奇怪的地方’,一边止不住思维发散到另外一对幼驯染身上。

    萩原和松田,该不会也和五月朝宫一样……会一些奇怪的能力吧?

    不不不,打住,他怎么能这么想警校同期?

    ——离谱的人只有五月朝宫一个就够他喝一壶了!

    心里的小人儿狠狠摇晃脑袋,将杂乱思绪丢出去,便感受到身下的人动作慢了些,空虚感蓦地倾巢出洞。

    诸伏景光不自觉想要蜷起膝盖,却在触到温热阻碍的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登时从脖颈红透到耳根。

    而在男人内心哀叹时,黑发青年则没事人一样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那双鎏金顺着床铺的边缘淌过,方才进屋时就被丢掉的外套正零落在床脚。

    此刻诸伏景光上身仅着一件高领无袖,汗水渐渐打湿衣裳,也攀上暴|露在外的皮肤,将本就结实的手臂线条衬得极为漂亮。

    而那件无袖衫,黑色且柔软的质地让它即使在人造光源下都好似在吸收热量。

    摸起来也是暖暖的,是他们昨天一起买的那件。

    五月朝宫敢肯定,因为那上面还沾着自己的气息。

    这样的认知让领地意识极强的魅魔眯了眯眼,手上奖励一般再度加快,让男人终于忍不住轻哼出声,再也无暇去追问别的问题。

    而青年那对圆杏般的瞳仁也躲在阴影下,舒适地荡了荡——

    却在噪音骤然爆发的一瞬重新拉长。

    “铃铃铃!”

    被打断二人世界的不悦攀上金湖,让本应平复的心再起波澜。

    ——又是一通电话。

    “你可真是业务繁忙。”

    意味深长地抛下一句话,心想谁会这么晚打电话来的五月朝宫一抬手,男人丢在一边的手机就被他捞在手里。

    诸伏景光扶着床沿想要去抢,却被青年一个躲闪,看向屏幕:

    “嗯……前辈,你怎么都不标备注啊?”

    这让他怎么知道对方是谁?

    把柄还握在对方手里,可诸伏景光还是没忍住怼道:

    “没有哪个组织成员会蠢到在手机里给每个联系人标备注,你以为情报泄露是儿戏?还是说你就是会备注的蠢蛋?”

    顺手将手机藏到身后,望着扑空的猫咬牙切齿的样子,‘蠢蛋’得意地眼尾一挑:

    “没错,我就喜欢给人备注,你的备注我甚至在前面加了AAA呢。”

    诸伏景光:?

    哪家好人是这样备注的啊!

    隐晦的白眼翻在半路,猫眼男人趁着青年分神说话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隙。

    他伸长手臂想要抓住已经响了五声的手机,可就在成功拿到手机的上半部分控制权时,不讲武德的人却将手上灼热重重攒了个来回!

    “——唔!”

    手一滑,“啪叽”一声,手机就在两人同时撒手间被甩到了地上,接着不知是何种巧合,竟是胡乱触到了外放接听。

    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就从听筒里流出来,回荡在小小的卧室里——

    “苏格兰,你怎么才接电话?”

    五月朝宫:“……”

    诸伏景光:“……”

    “喂,苏格兰?”

    诸伏景光:“…………我在。”

    看着青年那瞬间黑透了的脸色,诸伏景光闭上了眼。

    zero,你现在打什么电话啊——!!!

    *

    卧室陷入寂静。

    手机的主人却分外绝望。

    听筒里男性的嗓音夹了一丝迟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接听及时的苏格兰竟然会迟这么多:

    “刚刚我还给你打了一个电话,怎么,你那边有任务?”

    说到末尾,对面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在幼驯染出任务的紧张时期打扰到了对方。

    可明明上午两个人碰面时,hiro说今晚八点以后有时间的?

    难不成是遇到了突发情况?

    而房间里,突发情况本况面色不虞,方才还缠绵着情||欲的眼底此刻占有欲爆棚,暧昧也消失不见。

    仅留下想要将电话那头的人处干净的暴戾,以及——

    [你们还有联系啊。]

    方才的热汗已经悉数化为冷意,望着身前背着光的人影,以及那唇瓣抖动出的幽怨口型,诸伏景光内心叫苦不迭。

    是啊,他们还有联系,甚至今天上午还在一起讨论怎么用蜂蜜陷阱对付你。

    结果蜂蜜给你端上来了,被踹进陷阱的是猎人自己。

    不过到底是潜伏多年的卧底,心素质极为优秀,仅用了不到半秒便好了情绪。

    知道在此刻不能认输,诸伏景光眉目紧蹙,佯作对波本无情无义地回了口型:

    [我去打发他,你听话一点。]

    听话?

    五月朝宫一挑眉,对这个词有些不同于人类的解,但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看似无声默认:

    [好吧,你先回答他。]

    太好了……

    顶着青年那对阴魂不散的金眸,诸伏景光掐了掐手心,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飘忽:

    “抱歉波本,我刚刚洗澡时睡着了。”

    没从话里听出什么别的隐喻,安室透只当是对方没照顾好自己。

    可这次他是以波本的身份联系诸伏景光,而且也不确定双方的对话有没有被监听,因此只是平淡地叫了幼驯染的代号:

    “没事。苏格兰,你要的情报有点难找,大概明天晚上我再给你,之后就是有关椰奶酒的——”

    捕捉到关键词,心里咯噔一声,诸伏景光还没做出反应,就见高大阴影朝自己压过来。

    黑发青年笑容诡谲,仿若怪谈里的披发贞子,长长的发丝遮住大半视线,最后将男人完全笼罩。

    [你、找、他、来、调、查、我?]

    生怕搭档看不清,五月朝宫慢动作一样拼出字词。

    随后在另一边还在喋喋不休之际,一把将身前的男人往床上一推!

    将闷哼摁在嘴里,倒在床铺上的人挣扎着想起身,可腰间却被滚烫手掌钳制。

    黑色的布料与黑色的发丝混淆,仅有反射的余晖昭示几乎融为一体的二人。

    [你做什么?!]无声的惊惶抖出嘴唇。

    [我只是在听你的话。]

    五月朝宫的口型恶劣又无辜。

    [听你的话——让你去得更快一点。]

    “……!”

    灯光在视线里消失的前一刻发挥作用,照亮了那对闪着隐晦情绪的金眸。

    在被重新捉住弱点的那一秒,猫眼男人再度抻出嗔吟,他慌忙仰颈去看,却比从前都更加清晰地探明了那对鎏金背后的潮涌。

    醋意、爱意、眷恋、渴求。

    无数种能够将人砸碎的欲念满盈着,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惶恐,仿佛在呢喃着‘多爱我一点’,手上又不自觉将人拖入沟壑。

    ——像是容纳欲望的湖。

    就是这一刻分神,让诸伏景光失了挣脱的念头,与得到他首肯的青年一同拥抱着砸进尘世中。

    先是喉结,锋利牙齿在皮肤上磨蹭出斑斑红痕,细小颤栗被舌尖勾起又抚平。

    再来是耳垂,咬上来的坚硬不容抗拒地反复厮磨,将轮廓边缘都咬出齿印。

    “……就是这么多。”

    另一边的波本已经将情报一一道出,需要情报的人则双眼涣散,眼尾泛红。

    把碍事的手机趁机丢得更远,五月朝宫左手顺着那柔韧的线条一路上移,最后隔着衣料直接按在了一点阻碍上。

    “——呜!”

    轻|喘在诞生的下一秒便被吸进口腔,男人控诉地看向身上作乱的人,却不知猫眼里满含水色的瞪视只会招来更可恶的恶作剧。

    比如——

    [别出声,你也不想被波本发现吧。]

    笑着比了个口型,黑发青年的指尖却完全不轻柔地揉|捏上去。

    闷哼声里,软|肉一下子被挤弄得变了形状,在谁都看不见的黑暗中染上热潮的颜色。

    而似是不满被忽略,波本的声音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苏格兰,你有听我说话吗?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杂音?”

    戏谑的注视中,男人攥紧床单想要反抗,身子却诚实地挺着腰将自己送上去。

    两厢交战之下,诸伏景光在青年微微松懈的空隙,狠狠打开那只手,旋即将足尖勾上对方小腿,绞住那劲瘦的腰。

    而后大腿发力,一下子将人掀翻过去,自己则迅速翻过身抓住丢在床尾的手机,深吸一口气——

    “我…咳,我养了一条狗……”

    “哈?”

    声音里的不可思议听上去几乎冲出听筒,“你养了一条狗?”

    还没等安室透生出‘hiro在被组织监视期间还会养狗?’这样的疑惑,另一边的诸伏景光便快速打断了他:

    “是,是我在外面捡来的流浪狗。”

    “但是特别不好管教,还很凶,有时候甚至会袭击——啊?!”

    在‘你被狗咬了?!’的惊呼中,被捏住脚踝拽过去的男人想要故技重施,可又被下方骤然收紧的五指制住。

    酥麻感瞬间充盈四肢百骸,将他高高抛起又撑开。

    羞耻感让他愈发想要并拢双腿,可身后的青年却将他的腿用膝盖掰得更开,甚至将半个身子都挤入腿间的空隙里。

    几番尝试后,诸伏景光只能抖着嗓子试图迅速结束对话:

    “没事,刚打算给它洗个澡,结果又被咬了一……嘶,总之我要专心对付它——”

    话说到最后,男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完。

    深陷情||欲的身子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发青年挂着得逞的笑,将自己重新放倒在床上。

    听到那边的鸡飞狗跳,尽管安室透依旧是波本的口吻,但还是不免带了些真实的担忧:

    “苏格兰,你家的狗有打针吗?”

    ——打针?

    打了,针打在他脖子上了!

    胡乱嗯了两声,跪趴在床上的男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纵火之人将呼吸洒在他的后颈处。

    随后诸伏景光几乎听不进安室透说的任何,他满脑子全是眼前晃动的黑发。

    一晃一晃,四散开的黑。

    像是牢笼般笼罩,而他则是落入蛛网的蝴蝶,奋力扑扇翅膀却只能掉下鳞粉,引诱猎食者来享用美味。

    而在电话那头的人沉吟片刻,终于开始质疑‘你真的养狗了吗?’时,一直覆在男人背后的五月朝宫终于停下动作,在对方一个送腰后松开了手。

    汗水自额头划下,砸在雪白床单上,莫名让人想起清晨的霜露。

    将狙击手难得失神的名画收进眼底,黑发青年抬起沾满浊|液的手,把手机送至男人身旁。

    随后在诸伏景光一边瞪过来,一边说:‘养了’的时候——

    五月朝宫黏糊糊凑过去,在听筒旁轻轻呜咽了一声:

    “呜汪~”

    第36章 第 36 章 “我给你你想要的,你又……

    犬吠声在静夜里格外地响。

    似是要将白日畏缩的吼叫全部发泄出来, 楼群间的野犬矫健,一边穿梭于浓黑之夜,一边从喉咙里撕扯出呼噜声。

    可没过几秒, 却像遇到什么无法解的恐惧般四散逃窜, 不多时便仅剩墙皮都斑驳的废弃小楼。

    ——以及缓慢走出的、绝对算不得人类的身影。

    略显佝偻的姿态,青灰色皮肤,鲜红且巨大的独眼占据半张脸, 在眼眶里漫不经心地扫动。

    最为显眼的还是火山口一般的头颅,随鼻息里的喷气喷出零星的火焰, 却并不会让这处废弃楼区明亮一星半点。

    因为那是连影子都没有的非人存在,是……

    “喂。”

    火山头开口, 单凭独眼便在脸上扭出了嫌弃的表情:

    “这都第几个了, 你这家伙就不能自己收拾好烂摊子?”

    阴影里的脚终于迈到月光下,而他的脚边正散落着一具尸体。

    之所以用‘散落’, 只因尸体的确过于零碎,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撑开。

    膨胀过度的血肉于某一刻轰然炸裂, 无论是内脏还是肢块皮肤统统糊在地上、墙上, 就连野狗都会因这骇然一幕仓皇奔逃, 而火山头却对此视若无睹。

    同样如此的还有另一人。

    “啊,毕竟如果沾上血可不好清。”

    女性温婉的嗓音突兀响起,为此情此景添上几笔诡谲。

    窈窕身影施施然走出,夜风将发丝吹动, 隐隐露出额上的缝合痕迹,让原本笑着的女人蓦地阴沉起来。

    “悠仁那孩子对气味可是很敏感的, 发现什么就不好了。”

    停顿片刻,她笑意加深:“况且,处试验废料…也是同伴的职责之一哦。”

    这话似是在推脱责任, 惹得火山头愈发不快。

    可他还是忍下怒气,只是让头顶火山喷了几缕火苗,便开口道:

    “怎样,我等的同胞找到了么?”

    女人摊开手:“很遗憾,没有。”

    “嚯,”火山头不耐烦的表情更明显了,隐隐有些火气:

    “也就是说,你叫老夫来只是为了处一个人类?”

    话音刚落,冲天火焰自眼前乍现,几乎是将所有血肉都拖进火龙卷中。

    甚至有火舌舔|过了女人不远处的地面,腥臭尸块于高温下迅速燃烧,眨眼便只剩一地残灰。

    可被威胁的女人只是轻轻抚掌,在独眼瞪过来时继续道:

    “不要心急,我还没有说完。我去试探的那位目前来看应该并非我们的同伴,毕竟他展现出来的能力似乎太单调了,而且——”

    将余下呢喃隐没,缝合线女人掩住唇嗤笑一声:

    “将爱从有咒力的存在里引导出来,再形成攻击,这可不是[欲望]能做到的事。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将目标放在那位黑市传说身上,这是我的判断,漏瑚。”

    “你一个照面就看出他不是我们要找的?”

    名为漏瑚的火山头皱了皱鼻子,有些疑惑。

    “因为爱啊。”女人喟叹。

    “[欲望]怎么会懂得爱,它天性就该混乱、拙劣,一视同仁地将所有人拖入深渊。而相比之下,那个人未免太过平和了。”

    平和到连情绪都是寻常人类的范围,这对[欲望]来说本就不正常。

    说着,她目光移向手掌。

    掌心里的纸式神如今只是普通纸片,失去了那名咒术师老者的身体,她便没办法使用对方的术式。

    可她还是在老者被彻底吞噬的前一刻,藉由那具咒术师的身体,领悟到了那个青年的攻击模式,这也是她想要将青年排除寻找范围的原因。

    ——爱与欲望无法共存。

    除非……

    忆起那对灿若流金的眼眸,以及其中划过的冷淡与红。

    女人摊开手掌,任由薄薄纸片吹落,而后转身朝着咒灵微眯起眼:

    “除非,有人甘愿牺牲一切将其封印或是容纳,但全人类的欲望何其庞大,只有……不,说不定那样也不行。”

    她笑意收敛,随后话锋一转,似是改换主意:

    “不过,或许是我试探的方式不对,还是等到‘祂’诞生后再去试探好了。”

    “毕竟人对人的憎恨和恐惧,以及人之欲,某种程度来说十分相似呢。”

    听到最后一句,火山头咒灵咧开嘴,露出黢黑牙齿:“你说的没错,只需再过些时日……”

    他们就能拥有打败咒术师的底牌了。

    ——而且是两副。

    与来时不同,两道脚步声并列着渐行渐远,月光却只能将一道影子逐渐拉长。

    直至光暗交错,无论是诡异的火山头还是缝合线女子都消失在夜色中,只余尾音掉落在窄巷里。

    “说起来,你和那群人类的合作如何?”

    “进度还算合格。但未雨绸缪的话,还有些麻烦要处,比如如何躲过高专的结界。”

    “或许,我需要借用那对‘双子’其中之一的术式。”

    脚步声停滞,女人的轻笑淹没于黑夜:

    “——当然,若是完整的身体就更好了。”

    *

    电话挂断。

    夜幕下,玻璃映出金发青年因沉思而微蹙的眉头。

    直至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吹进屋子,安室透这才回神,拉好窗帘离开了阳台。

    给诸伏景光打电话的初衷,自然是与对方交流情报。

    只是在那端接通的一刻,安室透没来由生出一种微妙预感,让他并未将贝尔摩德与他说的信息复述给幼驯染,只是将椰奶酒的相关情报说了去。

    [恶和欲望仅一念之间,况且有些场地还是让给他人比较好呢。]

    组织著名谜语人给他的提示只有一行字,安室透只能从中看出并不推荐他参与其中的意味。

    然而可惜又庆幸的是,贝尔摩德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而无论是组织的波本还是公安的降谷零,都不可能在这风雨中独善其身。

    ——他们是卧底。

    尽管在得知组织与咒术界有联系后,这份卧底工作就难度升级,但不管是降谷零亦或诸伏景光,都没有退让的后路。

    只是……

    为自己准备了面包当作夜宵,重新坐到电脑前的金发卧底困惑地思考一下,末了还是甩了甩头发。

    方才听上去hiro似乎没事,可那真是幼驯染养的狗?而不是什么擅闯民宅的恶犬?

    算了,左右想想,养狗也不是什么罕见事,自己不就养了哈罗吗。

    至于情报,等明天再说,反正这种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如此想着,安室透便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投入工作。

    而在收拾包装纸,看到上面的涂鸦小狗图案时,金发青年不禁勾出一抹笑容。

    虽说hiro家的狗听起来不像小型犬,但呜呜叫的时候…总有种挑衅和撒娇集一身的感觉呢?

    也不知是公的母的,下次问问好了。

    *

    ——浴室。

    雾气将镜面氤氲。

    双足赤||裸着踩在地砖上,诸伏景光后背靠在冰凉瓷砖,身前却是开到最大的花洒水流。

    尚有些发抖的手则在冰火之间来回攒动,直到大脑再度空白一片,情|热的烟花炸开在幻觉左右,男人这才深呼吸几下恢复体力,认真冲洗起来。

    待到诸伏景光将衣服穿好,热水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27°C。

    他抹开镜子上的水汽,从满室热潮里看向自己。

    镜中人熟悉的面孔上还染着红,下唇左侧有些肿起,是他自己意乱情迷间撕咬的结果,看上去一晚上就能消除。

    而拨开衣领往下看,脖颈间的痕迹却与之相反,那是完完全全不会考虑体面的人留下的东西。

    像是玩弄猎物的撕咬,又像要将他彻底拆吞入腹,诸伏景光想,大抵五月朝宫的本性便是如此,对确认的猎物从不吝啬占有欲。

    仅仅是因为幼驯染的一个电话,那对鎏金的主人便能随时变成任何生物,但就是不当人。

    不得不说这家伙过于难应付了。

    而且……

    湛蓝色深沉下来,诸伏景光总感觉五月朝宫太明白该如何引诱一个人了,熟练得根本不像他说的无实操人员。

    但诸伏景光姑且愿意相信对方,就当这人是天赋异禀。

    毕竟很多事往往迈出第一步就再也无法阻止,底线也就随之一降再降,他自己就是典例。

    刚从思索间回神,浴室的门就被突如其来的敲击轻轻震了震。

    公安卧底当即换上冷淡表情,一把拉开门,便看到了蹲在门外的人——

    抱着臂俯视着对方的发顶,猫眼男人幽幽道:

    “你还真当起看门狗了?”

    将夹在指间的未点燃烟卷晃晃,五月朝宫不急不缓地眨了眨眼,一直到男人的脚尖踢过来,这才慢悠悠站起身。

    配合着一身衬衫西裤,颇有种社畜沦落风|尘的味道。

    风|尘社畜开口便戳破了男人的伪装:“前辈果然又在里面来了一次吧?”

    “看上去有十多分钟?果然刚刚是因为波本在才去得比较快?还是说,可以承认一下我的技术不错?”

    最后一句几乎是和身子一起粘过来。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诸伏景光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烟上,认出那应该是自己放到茶几上的。

    “你抽烟?”他对前问不置可否。

    黑发青年摇摇头:

    “不抽,但我觉得如今的情况挺适合来一根。”

    他说着便将打火机变戏法一样拿出来,火苗蹭过烟卷,顷刻便烧出甜丝丝的味道。

    五月朝宫将烟嘴放到唇上,碾出舌尖将深色的部分抿进去一些,最后吸上一口——

    “咳…咳咳咳!”

    装模作样的青年咳得眼里都漫了水色,明显是第一次接触尼古丁。

    见状,诸伏景光无奈地将对方手里的烟抽走,对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行为难以解,想了想却将烟放到嘴边。

    于是终于从呛咳里缓过劲的人一抬头,对上的便是抚过脸颊的烟雾——

    “烟要这么抽。”

    白雾朦胧,夺过他烟卷的男人随手将烟头掐灭,把背影留给那对鎏金,自己则想到什么,轻呵一声:

    “以及,看别人登顶你很开心?”

    在试衣间时他就想问了,五月朝宫这是什么另类的癖好?

    对于男人的误解,追上去的五月朝宫也没有那么想解释:

    “也不是,只是看你在我面前释放出来的样子会很开心。”

    归根究底,情||爱只是他观察欲望的一种便捷方式。

    毕竟人在极端情绪的操控下,以及负距离交流时都是最为坦诚的。

    何况放在苏格兰身上来说,对方被激烈情绪所感染时的欲望也会尤为清甜,像糖块融进清冽椰浆。

    不然他为什么跟那位BOSS讨要椰奶酒——这种不符合组织男性画风的名字?

    被这番发言冲击得身体一滞,诸伏景光便立刻缓过神,在心里默念了五遍‘要忍耐’,这才转回身。

    卧室被他护在身后,面前则是偏过头伺机登堂入室的青年。

    ……总觉得放五月朝宫进去会发生什么不妙的事啊。

    心下如此想着,但为了给蜂蜜陷阱战损版趁热打铁,诸伏景光还是将莫名的危机感抛在脑后,一对猫眼看向对方,指尖于手臂上点了点:

    “那现在我给你你想要的了——”

    “你又能给我什么?”

    第37章 第 37 章 “既然是我的所有物,那……

    “能给你什么……”

    似是在思考, 被堵在卧室外的五月朝宫瞄了眼男人身后的床,就偏头将目光悉数留给眼前人,一对金眸微阖于灯光下, 乍看上去乖顺无害。

    就连长发也顺着动作滑落肩膀, 弯出一抹柔软的弧度:

    “那,前辈还想要情报吗?”

    诸伏景光眉峰一挑,浑身都透着‘那你说呢?’的意味。

    他当然想要情报, 哪有卧底不想要情报的?

    对此,五月朝宫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嗯?那你之前怎么说不喜欢?”

    他话里分明带了些调侃, 好似在指责眼前人的出尔反尔。

    不过诸伏景光却避过这挪谕的眼神,将自己定位在已经付了尾款的刁钻买家上, 对尚未发货的卖家略显趾高气昂地说教:

    “人想要的不一定就是喜欢的, 有些想要的只是生存必需品。”

    “情报也是生存必须?”

    诸伏景光颔首:“当然。”

    “这样啊。”

    被烟雾和泪水洗过的鎏金熠熠生辉,黑发青年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表情, 似是将话听了进去,而后弯起眉眼道:

    “不过我个人的话, 想要的就一定是喜欢的。就像我喜欢前辈, 所以想要前辈, 想要你的…全部。”

    他没再去提会将氛围泼上冷水的情报,而是将话题转向自己。

    一瞬间为最后一个词所怔愣,反应过来后,猫眼男人突然嗤笑一声:

    “你很了解我的全部?”

    这笑真心实意, 又夹了几分恼怒。

    他觉得这人的占有欲就好像那种冒失的采菌人,仅以呈现在眼前的一朵蘑菇就断言了所有蘑菇的品种, 还扬言这一片土地上的蘑菇都归他所有,片面又蛮不讲。

    但就算是这样……

    忽然之间,思绪被打断, 温热触感覆上手腕。

    诸伏景光回过神,便见青年再度凑近了。

    可一向举止轻浮的后者这一次却没再做出让他耳根发热的动作,仅是敛下那对金湖,将吻印在了自己的手腕内侧。

    骤然降临的沉默里,青年似乎把所有力气都压在了唇上,力道大得唇边都泛白,却竭力克制没再用牙齿去咬出痕迹。

    仿佛那是什么神圣领域,连一向逮到人就咬的椰奶酒都会将动作放轻,让人一时捉摸不透。

    “……”

    但诸伏景光知道。

    ——那里是他常年用枪留下的伤疤和茧。

    身为狙击手,诸伏景光的手腕经常会硌在什么东西上,或是地面,或是各种能用作支架的物品,久而久之手和手臂上便会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和薄茧。

    不管是有意无意,五月朝宫在亲吻的便是这些。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隐约上头的恼怒像被戳破的皮球,霎时间什么火气都没了。

    而就在男人愣神的功夫,与他呼吸都缠绕在一起的青年突然动了,如一尾灵巧的鱼,借机挤进了卧室。

    于是等卧底先生反应过来,朝青年射去懊恼目光时,已然和他换了个位置的五月朝宫眯了眯眼:

    “前辈,在我面前还是少分神的好。”

    诸伏景光:“?”

    你还得意上了是吧!

    诸伏景光顿时又气又觉得好笑,可他刚要发作,便觉唇瓣被什么抵住。

    五月朝宫则以手指压住那两片淡色,看着那下唇略微红肿的痕迹,忽地以另一只手揽住对方腰身。

    而后下一秒,两个人就一齐曳到了床上!

    诸伏景光:“等……!”

    这气氛怎么突然又变得焦灼起来了!

    他刚想动作,就被按住了手,直接被一扭身子压到了下方。

    挣扎之间却听黑发青年闷哼一声,声音不大,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诸伏景光登时卸了力。

    于是终于桎梏住了身下之人,黑发青年嘴唇微启,用方才问题的回答打断了他:

    “我是不了解啊,但前辈可以做给我看。”

    “!”

    一句话将男人的心思打乱,微凉的指尖趁此机会穿插在发丝间,最终于脑后停下。

    接着,黑发青年缓缓俯身,将额头抵在男人的额头上,垂落的发丝与尚未擦拭的湿发交杂。

    他眼神前所未有地炽热:

    “用行动、语言、眼神,用所有能传达信息的方式做给我看,让我多了解你一些,与此同时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而只要你想,只要我可以,在这个交换的过程里,任何欲望我都能满足你,任何目标我都能够帮你实现——”

    说到最后,五月朝宫语气甜腻,几乎要将人溺毙在糖浆里。

    目光却死死盯住男人眼眶里的蓝,仿佛透过那片只属于这一人的海,遥望什么更深远的东西。

    可十秒过去,那对湖泊依旧风波平静。

    他心头忽地涌出挫败之感。

    因为在五月朝宫眼里,即使今晚经历了一系列出乎预料的事,又被自己这样引诱,可苏格兰的欲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尽管周遭的白会伴着热潮颤抖,会跟随调侃摇晃,内里的红却分毫未动,十分坚定。

    ——坚定到,让他稍稍松开了束缚住对方双臂的手。

    五月朝宫难得有些迷茫。

    是自己做的这些没能让苏格兰动心,亦或对方的欲望并非能用情||事和温存打动?总不会是‘畅销策略’还没起作用的原因?

    可苏格兰今日对自己放松下来的态度,以及那些默认的放纵又该怎么解释?

    ——眼前的花,到底会为了谁而盛开呢?

    时间分秒流逝,没从男人脸上找出任何信息,五月朝宫暗叹一声。

    要么还是回去复盘一下吧,现在也该到睡觉时间了。

    ……何况伤口也有点麻。

    这样想着,他手臂一撑,正打算从对方身上下来。

    可就在此时,身下人却忽然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什么都能满足?”

    沙哑嗓音还带着被情||欲熏染的余迹,闻言,五月朝宫瞬间打起精神:

    “是,前辈想要什么?”

    猫眼男人打量他片刻,语调与平时无异:

    “现如今倒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是还有些问题。”

    ——又是问题啊。

    鎏金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那你问吧。”

    是会继续追问他白日里的工作,还是咒术界的其他情报?

    或是责怪他在波本打电话时做的小动作,质疑他接近的用心?

    无数种可能自心头掠过,黑发青年在这份沉默里抖了抖眼睫,像是要将眼里的晦涩化开。

    而将对方的情态看在眼里,诸伏景光无声摇了摇头。

    随后他抬手,将那零碎垂在他脸侧的长发绾起,浓黑的发丝丝缕缕,一如他和眼前人难解难分的关系。

    最后都由那只带着细小伤痕的手顺成一缕,挽至耳后,露出五月朝宫被遮挡的、茫然的神色。

    于是在金湖湖底,猫眼男人叹了口气:

    “伤口还疼么?”

    “……”

    “……”

    “疼的话,我帮你上药吧。”

    *

    提问——

    [人会变成魅魔吗?]

    对此,此世唯一算得上魅魔的五月朝宫也没什么发言权。

    因为他见过的纯种魅魔太少,而他自己也不是纯魅魔,所以根本没办法作答。

    但黑发青年总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是:[会]。

    否则为何苏格兰一句话就让他眼前窜满烟花,头脑发晕,甚至让他生出了想要和对方共度余生的念头?

    ——就连心声都喧嚣。

    被挽到耳后的长发因为晃动再度散落在胸前,但无论是谁都无暇顾及。

    本就离得极近的两具身体蓦地没了空隙,五月朝宫将人一把搂住,下巴硌在男人的颈窝间,却又小心地没将全部重量压到对方身上,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那清甜的欲望。

    平静的,潮湿的,像天空一样包容,又有点像……

    光。

    光会将夜行生物照得无处遁形。

    可虽然欲望偏爱于夜晚滋长,五月朝宫本人却更喜欢在白日出没,毕竟他是个有着良好作息的社畜。

    于是社畜先生在男人摸他头的时候侧过脸,诸伏景光以为对方想要被摸脸颊,本着满足honey trap目标的原则由着对方凑过来,结果下一秒——

    青年就将他的手指叼进了嘴里。

    和看着五月朝宫舔自己时不一样,诸伏景光可以清晰感受到柔软的舌面于指纹上荡过。

    口腔内的软|肉轻轻吸吮着,像是儿时去海边捉住的小章鱼,吸盘缠在手上,离开时发出‘啵’的一声,与水声混在一起,莫名让人脸红。

    “!”

    无名指指根一阵麻痒,猫眼男人先是屏住呼吸,而后没好气地抽出手掐住对方的下巴,一瞬间什么旖旎气息都没了:

    “五月朝宫,你是狗么!”

    任男人将手指抽了出来,看着上面湿哒哒的水意,黑发青年无辜眨眼:

    “要我再叫给你听吗?”

    诸伏景光:“……”

    这人,无解!

    又被嗦了一口的男人相当无语,正要将身上的青年掀翻,却发现一晚上已经经历过两次的热感再度袭来。

    与出了浴室后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同,这次的热度十分明显,明显到诸伏景光一下子就锁定了幕后黑手:

    “如果前辈想听,我随时叫给你听,不过…你要不要再去解决一下?”

    尾音卷起几分缱绻,下黑手的人意味明显地一扬下巴,笑得恣意。

    “……”

    一秒后,诸伏景光闭上了眼。

    三次了。

    一晚上三次了!

    ——你是什么人形春||药吗!碰上了就出问题!!

    *

    第二次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走出,一直到回了客厅,诸伏景光都与五月朝宫隔了一米五的距离。

    拿起药箱取出新棉球,猫眼男人转了转略有酸涩的手腕,声音极为冷淡:

    “我给你重新上药,别再出问题耽误做任务……等等,别舔嘴角!”

    太恐怖了,他现在看到五月朝宫吐舌头就反射性觉得热!

    听话地缩回舔在嫣红上的舌,五月朝宫耸了耸肩,便转身撩开已经被血润湿大半的衬衫下摆,任男人将棉球按到伤口处。

    “嘶——”

    他疼得咧了咧嘴。

    诸伏景光冷笑:“现在知道疼了?”

    瞧着伤处被双氧水蛰得发白,他抿了下唇,随后迅速用干净的棉球将多余药液沾掉,便听青年道:

    “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方才吸食的欲望足够他恢复,因此伤口虽说看上去很离谱,但都是皮外伤。

    不过说起受伤…他在猫眼男人帮自己包扎好伤口后,便回身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前辈,假如我出问题了,你会找新的搭档吗?”

    对这种不顾伤势都要调||情的人,诸伏景光不是很想说话:

    “看你表现。”

    五月朝宫苦恼地皱了下眉:

    “又是这句话啊。那你会找波本么?还是找回黑麦?”

    他说着便又朝男人挪过去,凑近耳边:“我知道个消息,前辈想不想听?”

    不等反应,五月朝宫便道:“黑麦要回来了,后天凌晨的飞机,在羽田机场。”

    对阴阳对象之一要回来这件事,诸伏景光反应平平:

    “你认为我会对监视自己的人有什么想法?”

    看起来对黑麦没想法啊,很好,不是白月光回国。

    黑发青年笑意加深,随后又浅淡几分:“那波本呢?”

    提起这人,五月朝宫就想把那金毛捆起来丢进小黑屋,语气却愈发可怜了:

    “前辈明明可以直接来问我,不让中间商赚差价。而且如果前辈对我这个人很感兴趣,我会以物易物,不收钱的——”

    鎏金色转了转,补充道:“提钱太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诸伏景光:“。”

    别,提感情也伤钱。为了你,他都吃了多少褪黑素了?

    眼角的抽搐实在明显,五月朝宫盯着那湛蓝之下的乌青色挑眉道:

    “说起来,前辈你黑眼圈好重啊,熬夜打靶?”

    诸伏景光:“……”他想熬夜打你!

    想起自己那稀碎的蜂蜜陷阱,公安卧底叹了不知遇到五月朝宫以来的第几口气,随后将药箱收好,冷漠道:

    “椰奶酒,你应该清楚组织成员的作风,我们之间的关系具体能走到哪一步、走到什么时候,权看你我能给予彼此什么,也就是说——”

    “假如某一天你拿不出让我满意的情报了,我就会去找别人,不止波本。以及……”

    看着青年骤然阴沉的眼神,再想想论坛上的血雨腥风,诸伏景光也沉下脸色,鬼使神差地补充:

    “在我们的合作结束前,少跟会影响搭档的人去鬼混。”

    金眸扫过,将男人的表情揣测个来回,五月朝宫不知怎的忽然灵光乍现:

    “少和别人鬼混……前辈你是看到论坛了?”

    “呵。”

    诸伏景光回了一个核善的笑。

    ——你才知道啊!

    气音落在地上,客厅内就静得可怕,静得连心跳都能探清。

    然而几息过后,黑发青年却突然笑出了声,在诸伏景光看过来的下一秒立刻收敛,也学着男人的语气慢悠悠道:

    “那你要给我戴上项圈吗?”

    “…什么?”

    诸伏景光一愣,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便觉阴影凑近。

    他下意识抬眸看去,却有冷香先一步吹在脸上。

    ——是五月朝宫。

    方寸之间,黑发青年的唇只差一点便要吻到他的鬓发。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错开身子,就听素来轻飘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些许痒意:

    “为了让我更老实一些,我个人的建议是给我一个束缚哦,前辈。”

    “而后掌控我,控制我,给我戴上项圈和枷锁,让我变成你的——”

    “所有物。”

    最后一个字吐出,轻佻顷刻变作压抑的狂热,让诸伏景光的呼吸陡然一乱。

    而那两汪金湖则晃了又晃,似诱|惑又像施舍地可怜道:

    “当然,如果前辈没有这个能力,那也没关系。”

    声音停滞,黑发青年后退一步,将两人的脚尖重新隔开距离。

    随即微微倾身,似要亲吻,却终止于毫厘之下,末了扬起一个绝对放肆的弧度:

    “——我会去找其他的猎物。”

    “!”

    望着那对骤然紧缩的湛蓝猫眼,五月朝宫心下畅快,感慨一句老板的攻略确实不错,语气也重新缓和:

    “所以给我一个所有物的标记吧,什么都好,只要是前辈给的,我都会喜欢。”

    一秒,两秒……依旧数过五秒,就在黑发青年怀疑自己是不是将猫刺激过头了时——

    男人忽然平静地抬眸:

    “可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选。”

    五月朝宫:???

    这么顺利就答应下来,苏格兰是被什么附身了?

    不,他怎么能这么想,也许只是苏格兰更在意自己了。

    ——可问题是,他明天还要上班啊!

    将明日还要去当社畜这个事实说出,可面前的男人却一反常态没有立刻表示解,而是歪歪脑袋,疑惑道:

    “不可以请假?”

    想到编辑部那群没他在就哭爹喊娘的人,五月朝宫想了想还是摇头:

    “不行。那边的工作最近正是关键期,而且如果请假,从来没有缺勤过的记录就要打破了,那可是五……呃…!”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被身体摔到沙发上产生的声响盖住。

    原本好的衣领再度遭殃,第一颗纽扣的空位,一只手正将之牢牢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满是侵略性,让五月朝宫下意识想推开压制自己的人。

    可下一秒,腿上传来的热度和重量却令他陡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椰奶酒…五月朝宫,如果有些角色还没办法转换过来,那就由我来教你。”

    将人按在沙发上,男人跨坐在对方身上,居高临下地端详着眼前人,像只巡视领地的猫。

    片刻后似乎又觉不够,他索性俯下身去看那对金眸,直至后者忍不住眨了下酸涩的眼,这才缓慢却强硬地将那张绮丽的脸掰正。

    而后用指腹擦过那色彩明艳的唇,似笑非笑间,就连呼吸都是饱胀的暧昧。

    却又高高在上,瞳仁里蓄满冷冽:

    “那么我要教你的第一条就是——”

    “既然是我的所有物,那你就该留在我身边才对。”

    第38章 第 38 章 社畜最高规格的爱就是为……

    “还没来啊——”x2

    “…嗯?”“诶?”

    清晨, 风铃微动。

    尚不刺眼的阳光顺着敞开的门泄入咖啡厅内,金发服务生则从门隙中挤出,刚将呢喃说出口, 便听下方传来与自己内容相同的叹息。

    他低头一看, 是江户川柯南。

    背着书包的男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眉宇间皆是愁苦之意。

    那样子仿佛碰上了天大的难题, 不免让安室透心生好奇。

    于是他将手里的粉笔和板擦放好,俯下身温声问道:

    “不进店里吗?还是说, 柯南在等什么人?”

    面对金发服务生的笑容,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 小脸上一派天真:

    “是~我在等五月哥哥啦!上次元太他们写的侦探小说想要拿给五月哥哥看!”

    为这发言怔愣片刻, 安室透这才想起,昨日毛利兰来时提过, 说今早要做厚蛋烧,那么柯南自然不用给毛利先生带早餐了。

    ——所以, 这孩子等的人原来真是五月朝宫啊!

    忆起黑发青年昨日似笑非笑的面容, 以及各种意味深长的话, 金发服务生弯起眉眼,笑得愈发和善了:

    “那还真巧,我也在等五月先生呢。”

    等抓到人之后,他一定要好、好、招、待那个混蛋!

    没注意到小学生额间滴下的冷汗, 安室透转过身,将门前黑板上的字迹擦掉, 开始写今日特惠产品。

    心里则一边念着椰奶酒的代号,一边将某位编辑的小人儿扎了个遍。

    昨夜联络里他讲给诸伏景光听的,都是有关五月朝宫的基本情报。

    至于其他更深层的信息, 不是安室透不想说,而是某种预感驱使他在对话中隐瞒了这部分,索性便打算放到今晚和幼驯染细讲。

    椰奶酒此人,与他相安无事时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一个作息规律的社畜。

    可一旦深入调查,安室透就越查越心惊,发现对方不仅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在咒术界另有身份,而且还招惹了什么其他势力对其进行追踪。

    这些势力目的不详,却是于这次悬赏金增加前,便对黑市传说有着极大的兴趣,因此多半与金钱利益无关。

    但众所周知,不能用钱解决的反而是最麻烦的,所以安室透对这些势力更加忌惮。

    尽管他们追踪的是五月朝宫在咒术界的身份,而至今为止,除了他和诸伏景光,都没人能将米花町普通上班族和黑市传说联系起来……

    可万一呢?

    万一某天五月朝宫的身份暴露,成为众矢之的,那跟他搭档…甚至因为honey trap有着更亲密关系的诸伏景光也会遭此牵连。

    ——安室透绝对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但说实话,他如今又没办法将两人拆开。

    一来是波本的身份在组织里根本没有这种权力,二来便是五月朝宫身上的情报,确实可以让他们这群潜入搜查官更深入地了解咒术界和组织。

    虽说组织和五月朝宫看上去对彼此都不太熟悉,前者不晓得自家代号成员的隐藏身份,后者据说是个刚入门的新人。

    可安室透太清楚了,贝尔摩德的话不能尽信,组织内传言的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而且以他的角度来看,短短一个月就能将东京地下情报网大半都收入囊中的人,即使有催眠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像刚加入的新手。

    倒像是微服私访的高层,亦或是——

    组织才放出来、用作试探的狗。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太低了。

    五月朝宫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给什么人或势力当狗当枪使,一点都不现实。

    金发服务生藏在阴影下的眸子眯起,变作更加深沉的紫。

    但总之,他不会信这种危险人物是为了hiro才加入组织的,琴酒这说法未免太过敷衍。

    可从别处查不清五月朝宫的底细怎么办?

    那就由他来亲自调查!

    于是本着这一想法,安室透特意将今天的行程都空了出来,就是为了与五月朝宫打擂台。

    ——结果要等的人到现在都没来!

    这人怎么回事,上班要迟到了啊!!

    “刺啦”一声,粉笔在黑板上擦出尖锐的噪音。

    金发青年恶狠狠擦去那道突兀的斜线,直把江户川柯南看得冷汗狂流。

    与内心咬牙切齿的金发卧底一样,缩水侦探此刻也是抓心挠肝,只不过他是为五月朝宫捏一把汗。

    咖啡厅的服务生是组织成员,身边的追求对象也是组织成员,小侦探只觉自己的邻居好似掉进了酒窖里!

    五月先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组织前仆后继?

    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潜伏在他的身边啊!

    ——组织总不能是要出书但没有经验,才去绑架责编的吧!

    昨天偷听到对话后,江户川柯南便想隐晦地通知五月朝宫,劝那位编辑不要被小妖精迷了双眼,最起码不要吊死在组织成员身上。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

    他,和五月朝宫认识了四年多,竟然不知道对方的住址。

    也不清楚联系方式。

    连邮箱都没有。

    江户川柯南:“……”

    ——怎会如此!!!

    一番小猫抱头尖叫后,小侦探只能按捺下想立刻披露真相的心,等待第二日与对方在咖啡厅的再会。

    即使咖啡厅在他眼里已经成为了魔窟,但江户川柯南还算淡定,毕竟波本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掏枪杀人啊!

    结果要等的人一直没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安室透换完今日特惠起身回到店里,又看到远远走来的吵吵嚷嚷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陷入了绝望。

    五月先生……该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

    蹲守咖啡厅的二人内心活动截然相反,却是一致的混乱。

    然而就算一个依依不舍地被小学生同伴拉走,另一个将外面的小黑板都换过两轮,要等的人也没有出现。

    ——因为五月朝宫请假了。

    “……耳钉?”

    本着‘社畜最高规格的爱就是为你请假’这一念,亲手打破入职1295天从未请假早退的记录,给人事发完假条,黑发青年便从沙发上坐起身。

    以靠背作支撑,五月朝宫懒散地支着下巴,指间顺了顺睡乱的长发,一对鎏金看向开放式厨房前忙碌的背影:

    “前辈怎么会想给我买耳钉,是觉得适合我吗?”

    立了‘狗与五月朝宫不得上床’的规矩,终于将某人拦在了卧室外一整夜,诸伏景光却并没有睡好。

    于是顶着黑眼圈的男人听到问题,只是继续恍恍惚惚地切番茄,没有回头:

    “那你想要什么?真的项圈?”

    听出话里的嘲讽,可五月朝宫不甚在意:

    “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太显眼了,而且放在衣领里有点紧。”

    将刀冲洗干净,猫眼男人看着刀刃上反射的人影,凉凉一笑:

    “你的穿衣风格和行为还真割裂。”

    说罢,他将某人点名的三明治组装完毕,便端着餐盘走到离自己座位最远的位置。

    可当那对湛蓝无意间抬起,捕捉到黑发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时,手下动作一顿,诸伏景光还是将对方的那份早餐放到了自己旁边。

    “过来。”他冷声道。

    “好。”

    黑发青年笑着应下。

    那对眸子里的晦涩又消失不见了。

    看着落座的青年,诸伏景光莫名想起昨日给五月朝宫上药,偶然一瞥,便见鎏金色里暗涌着相似的情感。

    接着对方就反手搭上自己要继续往上掀衬衫的手,制止了涂药的动作。

    “伤只有这些,上面什么都没有哦。”

    五月朝宫是这么讲的。

    但实际上诸伏景光明白,对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背部。

    地下停车场那次,不经意间触碰的手感崎岖不平,所以诸伏景光知道,那上面并非什么都没有。

    ——那里应该有一道疤痕。

    细长且深,几乎横贯左侧的蝴蝶骨。

    即使仅有一瞬的接触,即使隔着布料,诸伏景光都能在心里还原那道伤的模样。

    ……这家伙,分明已经亲吻了他的伤疤,却将自己的藏匿起来,生怕别人过问。

    心情有些不爽,但更多的是复杂。

    清楚自己状态不对,优秀的卧底没再任由情绪发散,却也并未加以阻止。

    只是抿了口咖啡,在五月朝宫将唇边沾的芝麻舔掉后出声问道:

    “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兄弟,是什么意思?”

    这种很有针对性的问题十分刁钻,一时间诸伏景光还以为对方知道了什么,导致后半夜脑子里都在想这个。

    “兄弟么……”

    捧着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直至嘴里的回甘远超过苦涩,五月朝宫这才放下杯子,用指尖点了点桌面,露出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前辈的体质比较特殊而已。”

    诸伏景光微怔:“体质特殊?”

    “是啊。”

    金湖被敛起,五月朝宫垂眸看向杯中放凉的咖啡,一一细数:

    “咒力少,少到几乎没有。灵感又很强,能够凭感觉洞察咒灵的位置,以及力气也很大。”

    这样的存在总会让他想到某种神奇的体质,但既然苏格兰以前从没接触过咒灵咒术之类,也没有兄弟姐妹,那多半是他猜错了。

    想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抬头笑道:

    “不过关于这点,我已经帮前辈排除了一些可能,所以之前的问题也只是问问。”

    天与咒缚那些东西,反正苏格兰也接触不到,就不用多说了吧。

    心想你当时的表情可不随便,但诸伏景光也知道,五月朝宫想避开不谈的事是没办法问出所以然的,只能等对方自己坦白。

    是以他只是点点头,正要起身将餐盘收拾走,便听铃声响起——

    “铃铃铃!”

    默认铃声,但不知为何听起来颇为急躁。

    五月朝宫看了眼时间,忽然抬手按住猫眼男人想要拿手机的手,在对方看来时挑了下眉:

    “应该是琴酒的电话吧,到交任务的最后期限了?”

    被本应监视的人按住手,诸伏景光莫名有些心虚,看了眼显示的号码:

    “嗯,我看看……是琴酒。”

    “那你给我,我来接。”

    诸伏景光:“?”

    湛蓝里疑惑满满,看得黑发青年笑意更甚,索性从愣神的男人手底抽走手机,这才解释道:

    “之前给前辈的答案组织其他人应该很难相信吧,那就由当事人亲自解释好了。”

    说着他按下接听:“喂,琴酒,是我。”

    对面人:“……?”

    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并没有错的号码,刚做完任务的琴酒沉默半秒。

    半秒后,银发杀手的语气更冷了:

    “你——把手机给苏格兰。”

    第39章 第 39 章 “丢下我就跑的不负责家……

    “——把手机给苏格兰?”

    轻笑声丝丝缕缕,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五月朝宫将琴酒的话重复一遍,卡在对方耐心告罄前突然收了笑意,放轻声音道:

    “琴酒, 难道离了苏格兰前辈, 我们之间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琴酒:?

    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说过什么话!

    尽管事实如心中吐槽所想,但椰奶酒这一声属实哀怨, 让人听了总想扪心自问,是不是真和对方有过什么。

    深吸一口气, 告诫自己不要被椰奶酒的口花花迷了双眼,银发杀手磨了磨牙:

    “别废话, 苏格兰呢?”

    组织让你苏格兰监视椰奶酒外加汇报行程, 你个浓眉大眼的就是这么监视的?

    连手机都给椰奶酒了,你怎么不把人也给出去!

    “如果一定要找前辈的话, 他现在没在我身边,去洗澡了。”

    桌椅挪动的声音略微刺耳, 又丢出一句话硬控琴酒五秒, 五月朝宫站起身, 走向猫眼男人:

    [前辈想不想知道组织的秘密情报~?]

    比了个口型,再与那双湛蓝对视,璀璨鎏金毫不掩饰邀功请赏的意思,看得诸伏景光不禁失笑。

    随即后者抬手比了一个OK, 便任由黑发青年站到自己身后,俯身将手机凑近, 连同那嫣色的唇一同送至耳边:

    “说起来,不提苏格兰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具体的任务地点了?离约定时间也有一周了吧, 总不能让我自己去找组织基地。”

    他对那奇怪的任务可是惦念许久,不然怎么会接到通知的当晚,便催眠了那么多情报贩子,就为了满足好奇心?

    刚从‘似乎被当作了play的一环,但是没有证据’的凝重中抬头,另一边的人似是想到什么,声音愈发阴沉:

    “呵——假如你没有抢苏格兰的手机,那就会在十分钟后收到任务取消的消息。”

    “椰奶酒,你的长期任务取消了。这是组织机密,以后你无权过问。”

    琴酒此言并非气话。

    既然椰奶酒不是那个黑市传说,催眠能力也无法对咒灵使用,组织后续的研究便也用不到对方。

    至于苏格兰和椰奶酒任务期间遭遇咒灵这件事?

    呵,聪明人蜷起腿做人,若是不聪明……有本事就泄露出去吧。

    他正好看椰奶酒不顺眼,连带着看好不容易靠谱点的苏格兰也不顺眼。

    被一个男人迷得五迷三道,成什么样子。

    根本不上论坛的杀手全然不知,自己才是别人嘴里五迷三道的那个。

    眼神示意伏特加去开车,琴酒将烟蒂丢出窗,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不过既然你在那里,苏格兰的任务就失——”

    “并不是哦。”

    五月朝宫当然不会给对方判定任务失败的机会。

    “我只是和苏格兰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他给予我一些报酬,而我来亲自告诉你……工作日的白天我去了哪里。”

    “毕竟有些东西不太好解释,而让苏格兰来说可信度也不高。所以我想,我们需要约个时间见上一面,或许——”

    话语终止,舌尖抵住上颚。

    听清另一边沉默中的呼吸,黑发青年把手抬了抬,与身边的男人隔着手机相贴,确定对方能够听清所有,这才继续道:

    “或许,你可以亲自来判断这份真实。”

    思考的时间略长。

    长到被从背后环抱住脖颈的诸伏景光无声打了个哈欠,在那份浅淡冷香中沉沉欲睡,组织的杀手才答应下来:

    “明晚十点,有人会去接你。”

    他说完便挂断电话。

    “好了,搞定。”

    将手机还了回去,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五月朝宫这才摊开手对着那双湛蓝道:

    “别这么看我,事实真相就是我昨晚跟前辈说的那样,只不过这次我想借此机会和琴酒叙叙旧——”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以及,会会背后的高层。”

    甚至是BOSS。

    突兀俯身,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错乱一瞬,五月朝宫一边弯着笑,一边压低声音:

    “不过这样一来,我帮前辈处了糟心的任务,前辈又欠我一次人情了。”

    “……”强迫自己迎向那过于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诸伏景光平静道:

    “那是你自己要处的。”

    “诶——真无情啊。”

    暧昧瞬间转为哀怨,但青年面上却笑意更深:“那前辈想知道明天的‘对峙’结果么?想的话我可以回来告诉你。”

    诸伏景光对前面那句虚假的抱怨不置可否,但后面的……

    想,当然想。

    五月朝宫身上充满了谜团,这人过于神秘,几乎所有情报都是对方亲自泄露出去的。

    就连他摸到的黑市论坛,如若不是五月朝宫主动暴露咒术师身份和能力,他都没办法顺藤摸瓜摸到那里,接触咒术界。

    这么一想,自己一点点得到的信息,竟然皆有对方的手笔。

    这真是……足够放纵,也足够自傲。

    ——完全不怕身份泄露会引来杀身之祸。

    知道面前人有足够放肆的资本,但一想到那后腰处鲜血淋漓的伤口,猫眼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五月朝宫,有时候还是比较托大……不,或许就是对自己的命不那么在乎。

    得找个机会治治对方这一点。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与那对看过来的金色对视:“想。”

    随后他扒拉开对方晃到眼前的手,无奈道:

    “但好歹先做好眼前的事,比如——去买你的项圈。”

    *

    当项圈成了某种束缚的代称,心照不宣的二人便无需解释,下了车就直奔首饰店了。

    可说是要给五月朝宫选耳钉,真看到琳琅满目的首饰,诸伏景光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这么多年从未给谁挑过首饰,玩得好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大大咧咧的同性,这就导致这位公安卧底目前审美还停留在相当直男的状态。

    具体表现为才逛了不到十分钟,就头晕眼花,即使带着兴致勃勃的青年将首饰店从头走到尾,也只能增加头痛的等级而已。

    ——他当初怎么就没顺手将腰带缠这人脖子上呢?

    “您是想挑选什么款式呢?是给……身边这位先生选吗?”

    不知第几次被问及这类问题,只是这次的导购员有些八卦,看到长相惊艳的黑发青年就走不动路。

    沉默两秒,诸伏景光踢了一脚路过但并不无辜的‘狗’,在后者控诉的视线下熟练地一揉眉心:

    “你就没有什么主见么?”

    对这些东西同样不敏感的直男魅魔耸了耸肩:

    “我说过了啊前辈,只要是你送出的礼物,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

    但说是如此,真看到对方为了给自己选礼物而拧紧眉头的模样,就连那莹白欲望都苦恼地缩成一团……

    五月朝宫还真不想告诉苏格兰自己喜欢什么。

    嘻嘻:D

    恶趣味上头的青年在心中哼着小调,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正要折返回上一家。

    敏锐的感官却捕捉到门口处吹来的微风,紧接着一个抬眸,便和一片剔透的天空相撞。

    由阳光下踱到干燥室内,照映苍穹的蓝非但未曾黯淡,反而于灯光下更加璀璨,和白发一起形成清冽的冷调。

    而与之相反,缓慢抬起的鎏金则是另一种魅色,在追随身前人的步伐中盈满暧昧,听到声音后又朝门外探去,曳出几分惊愕。

    二人视线交汇。

    “砰”的一声,不知是哪位客人亦或店员打翻了什么,但此刻谁都无暇顾及。

    五月朝宫望向前面走着的男人,想要快走几步跟上对方,却在下一秒被攥住手腕——

    “喂,你这家伙!”

    浑身都在颤抖,五指却坚定地攥紧文质彬彬的青年,没有留给对方任何逃跑的可能。

    白发少年脸上挂着震惊与愤怒,在嘈杂的背景音下、在店内所有人都看过来时厉呵一声:

    “就是你,不许走!”

    他回头狰狞着表情,大声控诉道:

    “——杰,硝子,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丢下我就跑的不负责家伙就是他!”

    “快,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再跑了!”

    *

    “……其实就算你不拽着我,我也不会跑的。”

    被三位高专生严阵以待,黑发青年一边叹气,一边用眼神示意跟在他们后面的猫眼男人。

    在得到苏格兰的专属冷笑后,他在心中道了句果然,随后便又叹了口气,对上五条家神子那写着‘得逞了’的六眼。

    这种微妙的氛围持续时间极长,直到两伙人都落座一家高级甜品店的包间,才浅浅消失了片刻,却又在甜品全部上齐后重新返场。

    普通人看不到的【帐】落下,五月朝宫环顾四周。

    见四个人都看向自己,满眼都是讨要解释的架势,这才将放在面前的咖啡推走,轻叹道:

    “五条君,我也只是普通的打工人而已。”

    对待未成年,他有着十足的耐心,就算这个未成年换成一只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白猫也是如此。

    只可惜龇牙咧嘴的猫显然要讨个说法,弓腰哈气很有攻击性:

    “哈?那天你潇潇洒洒拍完照走了,可不像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啊!”

    他说着还绘声绘色地再现了当时的场景,看得一旁的夏油杰忍不住捂脸,但还是和挚友站在了同一|战线:

    “悟说得没错,这位……”

    黑发青年接道:“五月朝宫。”

    留着奇妙刘海的少年从善如流:

    “这位五月先生,只算这一个月,高专的任务就已经被你抢过不下四次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也很难做。”

    不仅是任务金的问题,主要是五月朝宫抢的,恰好都是他想搜集的咒灵。

    尤其是有些咒灵虽然只是二三级,但能力颇为有趣使用,被这人这么抢下去,保不准他能得到的有用咒灵越来越少。

    “我知道自由咒术师不会轻易透露雇主的情报,那不知能否得到联系你的中介的信息呢?”

    闻言,黑发青年一歪头:“为什么要中介的信息?”

    夏油杰答道:“因为听说‘黑市传说’只与几位中介联系,既然无法找到不断更换的雇主,那就去说服中介,不要接与高专重复的任务就行了。”

    要知道,五月朝宫也说得在,自由咒术师也只是根据雇主指示完成任务而已,从源头解决才能和平地杜绝被抢任务的可能。

    尚不知中介和自由咒术师其中的弯弯绕绕,夏油杰如此构想。

    略感意外地挑眉,心说咒灵操术的使用者倒是和五条神子的性子不同,就连欲望也更稳重……还是沉重一些?

    视线在那抹飘忽的浅灰色欲望上反复游曳,五月朝宫也有些叫不准这种欲望该称为什么。

    但总之,刚入校不久的学生还是太天真了。

    想了想,五月朝宫还是拒绝道:

    “还是算了。这样如何,你留一个联系方式,我再接到东京范围内的任务就联系你,如果遇到有意思的咒灵也跟你说。”

    他解咒灵操使对咒灵的执着,对这位少年好感度也很高,自然愿意做任务时做些随手之劳。

    ——反正今后休息日他都打算跟苏格兰黏在一起了,卖个人情也没什么。

    显然不清楚对方所想,夏油杰还觉得这人很好说话,便欣慰地拿出手机准备交换联系方式。

    这可是连悟都说‘了不得’的人,那天他在楼顶也没发现对方的咒力残秽,想必实力非同寻常。

    可谁知他手机刚拿到手里,便被按在手背上的手打断。

    白发同窗睁着那对苍天之瞳,直直射向对面的青年,随后甩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句子:

    “你这家伙…在透过杰看什么人?”

    五月朝宫:“……”

    机械性地转过头,黑发青年看向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在后者的第二声冷笑下捂住了脸,声音里夹着满满无奈:

    “前辈…那个,你听我解释。”

    五条家的人到底怎么教的?

    ——这孩子怎么总在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第40章 第 40 章 大型连续剧之亲友团面基……

    诸伏景光确实需要一个解释。

    但并非是指身边人被高中生‘情债’拦下这件事。

    虽说因为前科太多, 导致公安卧底差点就信了这人连未成年都敢撩。

    毕竟五月朝宫即使戴着眼镜,镜片后的灿金都摇曳生辉,走在街上无意间就能沾染不少花花草草。

    而且论坛上可还挂着一个琴酒, 角落里应该还有各种情报贩子。

    一定要追溯的话, 就连上次公园里的花衬衫,都不知是从谁那儿顺来的战利品。

    可他其实深知,最起码勾引五条悟这种事, 对方应该暂且做不出来。

    因为这位五条君,怎么说呢……

    各式甜品铺了满桌, 猫眼男人侧头看向黑发青年,视线穿过香甜空气, 精准捕捉到了那对金色里的耐心和喜爱。

    但那样的情感更像是面对路过跑来蹭蹭你的猫咪, 亦或可爱小孩子迸发出来的。

    总之,这位趁着对峙空隙已经炫了一块蛋糕的神子, 显然不在五月朝宫的狩猎范围。

    所以诸伏景光想要的,并非疑似吃醋人士才会索求的解释, 而是五条悟后续这句话的意思。

    [你在透过谁看什么?]

    仔细想来, 如这少年所言, 五月朝宫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时,确实偶尔会给他一种‘透过人看向更深处的物质’的错觉。

    当然,通过五条悟的验证,诸伏景光发现这根本不是错觉。

    那么五月朝宫, 他到底是在凝视何物?

    “是类似咒力的东西——”

    轻描淡写的回答将男人唤回神,让湛蓝色自凝思中抽离脱身。

    而见男人的视线落到实处, 察觉到对方想问什么的五月朝宫一推眼镜,在五条悟怀疑的哼声里进一步说明:

    “就如同五条君的六眼能够捕捉咒力走向,也能根据一些细节推断出术式…没错吧?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只是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但具体是什么,或许你可以猜猜看?”

    谜点颇多的青年唇角弧度温和,仿佛两人是什么至交好友,让白发少年蓦地心念一动:

    “你好像很了解六眼?”

    关于他这双眼睛,外界的传闻扑朔迷离。

    而相同的一双眼,活跃时间却是在几百年前,真相早就被岁月磨碎了棱角,仅有本家才有完整的记载。

    ——但五月朝宫为什么知道?

    “因为你是在万众瞩目下长大的啊,五条君。”

    听清对方呢喃,五月朝宫摇了摇头,“咒术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你,每分每秒都有人在研究你。”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你在祓除咒灵的同时,将周围的观察者全部杀死,否则总会有人能够总结出你的能力,哪怕现在只有一部分。”

    他话音一顿,继续道:

    “但我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在暗处,与其他知晓我存在的人都立下了束缚。而即使打过照面,能够将我认出来的目前也就只有你一个——而你也是因为六眼才会一次看穿。”

    五月朝宫在掩盖身份方面向来小心谨慎。

    倒不是因为真的怕暴露后惹来什么难缠的人,最主要的是他讨厌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大部分欲望低劣的诅咒师,不过他还要赚外快,只能出此下策。

    但交流的话,欲望很纯粹的未成年以及可口的苏格兰就可以。

    “信息差么……可恶,这个算你赢一局,至于你的能力……”

    白发少年用犬齿将叉子咬得咯吱响,随后不甘示弱地回道:

    “哈,那好,老子今后跟定你了!”

    “……”

    青年的笑容有一瞬开裂:“跟定?”

    “对,快留下联系方式!让我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能力!”

    这会儿倒不是他阻止夏油杰的样子了,反而兴致勃勃拿出手机就要交换邮箱。

    五月朝宫:“……好。”

    不儿,这孩子说话口头禅像自己网友也就算了,但关键是能不能正经一些啊!

    ——苏格兰又看过来了!

    实际上看五月朝宫吃瘪看得过瘾,默默搜集信息的诸伏景光只是表面冷漠至极。

    背地里则将五月朝宫干过的糟心事全都抬出来想过一遍,这才忍住没笑出声音。

    不过从字里行间推断出五条悟和搭档的关系,猫眼男人倒也明悟了一些事:

    “那么黑市上的悬赏金,是五条君加码的吧?”

    情报里说五条家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家族历史可以回溯千年,家底十分雄厚,想来这20亿应该是五条悟拿的没错了。

    毕竟这位少年看上去,不是能够容忍有人抢他任务的主。

    对此,长毛白猫供认不讳:“当然!但今天既然找到这家伙了,就干脆撤掉吧。”

    他说着抬手发了条消息,又将小圆墨镜后的蓝眼睛偷瞄向黑发青年,引得后者无可奈何地耸肩:

    “那就多谢五条君了。”

    见危机彻底解除,对面也没有想追究的意思,一旁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对这位青年的印象也更好了。

    他们这短短一个月见识过的怪人两手都数不过来,如今本以为不好惹的黑市传说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简直让他们想感激涕零。

    “说起来,五月先生是来做什么的?”

    视线在猫眼男人和青年之间晃了晃,夏油杰不禁猜测这两人的关系,但旋即想到在首饰店里发生的事,又有些担心起来:

    “我们当时那么张扬,会不会让你暴露身份?”

    为了出行方便,特意将长发束成高马尾。

    五月朝宫将方才被青春男女‘簇拥着’导致松掉的发绳紧了紧,一对金湖包容地对上看过来的无垠晴空:

    “没关系,他们应当将我当成欺骗未成年的负心汉了…也许还是脚踏两条船那种。”

    被欺骗的未成年:“哈哈哈!”

    “但话说回来,”将魔爪伸向第四份甜品,白发少年叼着叉子,话语不甚清晰:

    “你们是情侣吗?”

    成功感受到身边人扶在座位下的手有一瞬间攥紧,五月朝宫转头看向男人,喟叹道:

    “还不是,前辈还没接受我的追求。”

    “那你们还去首饰店?提前买戒指?”

    “悟。”夏油杰出声制止。

    “抱歉,悟他只是比较好奇…因为最近他有个朋友也在追人,但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得到友人的首肯,刘海特别的少年道出原委,却换来五月朝宫惊讶一瞥:

    “那还真巧,不过我不是来买戒指,而是耳钉。”

    夏油杰恍然:“耳钉啊,说起来我也是来买耳钉的。”

    他们今天下午有个任务就在这片区域。上午的话,因为班主任夜蛾去北海道祓除咒灵了,文化课又很难听,所以嗯……

    没有心虚的少年人将无能狂怒的文化课老师抛在脑后,视线又移向诸伏景光:

    “不过——是给这位先生买?”

    五月朝宫否认道:“不,是我戴。”

    “这样啊。”

    望向黑发青年偏薄的耳垂,夏油杰有了些想法。

    他看了眼一直在旁边保持中立的家入硝子,又按住了正要来第五份的五条悟,弯起眉眼笑着道:

    “假如是拿不准选什么款式,或许我可以帮忙参谋一下的,对这方面我还算是比较了解。”

    虽然对方应该很大度地没有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但总归还是提供些帮助比较好吧?

    反正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

    得到了耳钉达人的助力,诸伏景光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找到了适合五月朝宫的‘项圈’。

    “喜欢么?”

    由铂金色包裹的蓝被打磨成十字星造型,比天更深沉、比海更剔透。

    下方则坠着细长银线,像众多星辰里独树一帜、带着拖尾的一颗星,折射的光晕揉散在发丝之间,与黑发青年披散头发的造型极为相配。

    将放下的长发顺,五月朝宫任由温热指尖将一点冰凉抵在自己耳垂,声音轻得仿若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现在也很想说,只要是前辈给的我都接受,但——”

    他笑意加深:“从审美来说,我确实非常喜欢。”

    尤其是苏格兰主动选了这个颜色,自己可没由不喜欢。

    将之小心收好,黑发青年捉住男人方才拿着耳饰的那只手,在指节处印上一枚浅淡的吻:

    “要不然就像五条君说的那样,提前选一下戒指?”

    望过来的鎏金实在灼人,就连已经有些见惯了这双眼的诸伏景光都失语一瞬,只觉呼吸沉闷起来。

    但他还是避过青年的期待,微笑着选择了适合此刻关系的回答:

    “太贪心的话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椰奶酒。”

    这人心里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不会真的想要结婚吧?

    而提供完意见便功成身退,夏油杰远远站在店外,看着里面的‘未来情侣’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直把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看得打起寒颤:

    “喂,五条。夏油他从刚开始就不太正常。”

    “太恶心了!这个眼神太恶心了啊杰!你好像那种孩子嫁人还要连夜织喜服的狐狸!”

    “???比喻烂也就算了,为什么是狐狸啊!”

    “因为小眼睛?噗——”

    “可恶!决一死战吧悟——!”

    “你们打起来不要说认识我哦。”

    “这就是你说的沉稳?”

    看向玻璃窗外打得鸡飞狗跳的两个少年,诸伏景光眉梢一挑,连带着猫眼都愈发凌厉。

    五月朝宫为自己淡定辩解:

    “只是从欲望上看起来沉稳,而且这种沉稳…嘛,是相比较而言的。”

    “欲望?”

    慢半拍才听出青年在说什么,诸伏景光一愣:“就是你刚刚让五条君猜的,平时透过我看到的东西?”

    “是。”五月朝宫没有再隐瞒下去:

    “不过具体的,我们还是回家再谈好了,前辈。”

    当然也了解在外面说这些,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诸伏景光点头应下,正欲和五月朝宫出门,便听门口传来熟悉的推门声——

    “啊呀,没想到竟然会和学妹撞见,不过也说明这家店里会有喜欢的东西吧?”

    率先走进的青年身形高挑,紫罗兰色的眸子含着笑意,给人十分亲切的感觉。

    而他身后的青年则相较其矮了半个头,气质却更为锋利,正摘下脸上墨镜以适应稍显室内的光线:

    “快点选一个吧,等下还有事。”

    在‘小阵平,对女孩子要耐心哦~’的背景音里,家入硝子紧随其后:

    “不,只是陪同青春期少年一同行动而已。不过确实有喜欢的首饰,只是没打算现在买……啊。”

    见交换了联系方式的未来同行还在这里,在外面看男同学菜鸡互啄,以至于忘了时间的女孩挥了挥手:

    “五月先生,选好了么?”

    五月朝宫回道:

    “选好了,我正准备和前辈——”

    他回头去看,清晰捕捉到了那一对刹那震颤的湛蓝。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