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旅途启程

    三月的天气算不上多暖和, 风吹拂在脸上的时候不再那么冷会发痛。

    首阳山这片地方人为干预的并不多,植物大多数都是自然生长,也就没有一些人造公园那么全部都是常青树木, 一到冬天就枯绿混合显得死气沉沉几分荒凉。

    到了春天的时候逐渐抽枝发芽, 还算不得茂盛, 总归是有几分凄凉。

    峻平陵的位置后世并不知晓具体,只知晓是在司马懿高原陵的西边, 再根据其弟司马昭崇阳陵的位置,以兄弟辈分为东西之分的话,只能圈定一个大概范围。

    司马氏一家的历史评价可谓是相当糟糕, 哪怕是统一了三家有一定的历史意义, 也仍旧被后世诸多君王厌恶。比如唐朝名将李靖,早年立下诸多战功, 加官进爵名望颇高,七十多岁的时候年迈多病在家休养,李世民想亲征高句丽,希望李靖能同去。

    李靖以年事已高身体抱恙为由推辞,李世民就说:【勉之, 昔司马仲达非不老病, 竟能自强, 立勋魏室】

    当年司马懿也又老又病的,不还是为魏国建立功勋吗?

    拿司马懿打比方?李靖吓得当场表演个痊愈, 表示可以随军出征。不过李靖是真病, 李世民也有体恤之心,可惜之后病情恶化不到两年就死了, 好在算是高寿了。

    “哼,哼哼。”司马昭听着路过这边的游客说起唐朝皇帝拿他父亲打比方的事情, 十分不悦地冷哼。

    今天他没戴护腕,也没戴围巾,自从前几天来了个自称记者的人之后,这两天就总有人跑到峻平陵来,他搞不太懂,后世一边说着他司马家的风评不好,一边又来这边寻他,说什么虽然不知道司马昭长什么样,但觉得他内外形象气质应该都挺还原的。

    除了过来寻迹的游客,也有一些警员过来查看情况,似乎是因为他形迹可疑被误会成了盗墓贼。

    司马昭心里委屈,瞧瞧东吴的孙策孙权,一个死得早一个活得久,团聚了;曹魏的曹昂、曹丕、曹植,虽然都死得早,也团聚了;就连蜀国的刘备关羽这种不是亲兄弟的兄弟,也团聚了。

    而他呢?他和师哥关系那么好,他们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这种分别的痛苦难道不比别家更甚吗?为什么他就不能和师哥团聚?

    甚至来坟头睹物思人,还被误会成盗墓贼。他盗谁的墓也不可能盗师哥的墓呀,哪件陪葬品不是他过目批准的,都是他精挑细选埋下去的。

    “哼。”司马昭咬牙切齿地冷笑,父亲和兄长的陵墓都是不封不树,所以年代一久就看不出来陵墓在哪。游客来这边寻迹,也只能随便找块石头摆放贡品,这里地势较平,只有几个土石小丘,光秃秃的,树木也没几棵。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有一处地面的野草相对其他地方是更密集些的,在这个季节稍微有土灰以外的颜色。

    游客们没有什么发现,也没有找到新闻里提及的cos司马昭的人,简单供奉后就离开了这里。今天警员们也有来搜寻过,对司马昭这个神出鬼没的人抱有相当大的怀疑。

    等地面上没了人,连能听骂的声音都没了,只有风吹过的细碎声音,只剩下孤寂。

    司马昭往下到了峻平陵的墓室内,黑暗无光的环境却能清楚感知室内的环境,他抹了抹眼泪说:“父亲老糊涂了,后世都给他定了奸贼的身后评,他还坚持自己至死都没称公,不希望先帝误会失望。这事我也能解,要不曹爽那个混账,我们也不必走到那一步……既然都已经做出决定……”

    “师哥呀,后世这个地方有太多神奇,你要是也能见到就好了……那能将鬼魂唤醒的姑娘,我原本想将她绑架过来,可如今她是魏蜀吴三家的红人呢。太祖……曹操,还有刘备孙权,都在这边。我见了曹操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们又鬼多势众针对我们家……我不可多言。”

    越想越委屈,刚到后世就被东吴那伙鬼骗回家暴打,倘若师哥在,哪会允许如此欺负他。

    更过分的是,他们各自吵架的时候,吵就吵吧,总是莫名就来一句:我看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兄长……呜呜呜,我倒是宁愿没有醒来,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父亲坚持做魏臣,我认自己是晋文帝,与兄长又阴阳相隔……呜呜呜,兄长!”

    司马昭趴在棺椁上,但没有谁回应他的哭诉,棺椁内是早就腐朽化作白骨,白骨又经历千年氧化成了泥色,谁也认不出这会是当年风光霁月与魏国名士夏侯玄并列的世家公子,司马师。

    眼泪哗哗流,司马昭哭得有些难受,又到地面去透气散散心。这时候已经天黑,明月高挂,但天上有一朵朵飘动着的阴云,使得月光一阵亮一阵暗。

    司马昭来到白天时游客们摆放供品的石头边上,DA钙奶、忘崽牛奶、酸梅汁……一些零食,他随手拆了几个吃,味道还不错。除了零食外,不知道谁放了一瓶眼药水,一副墨镜,这让司马昭心头有所触动,后世有人惦记着师哥的眼疾,也是真心喜爱尊敬的了。

    他的风评虽差,兄长司马师的风评却要好很多,常被人说:要是司马师没死,权力过度肯定更体面。

    那是当然了,他的师哥要是能好好活着,哪有他什么事,此天下为我兄之天下!

    司马昭一边吃供品零食,一边查看还上供了些什么东西。

    几张卡片,还有Q版小人,把他们画的像小孩子,但是……挺可爱的。他打开贺卡看了看。

    “……”好眼熟的故事,怎么感觉在自己的崇阳陵也见过,师哥抚媚地问他皇上臣妾美吗?

    司马昭眉头紧皱,在后世的这么些日子里他也有了解过后世杜撰的野史,对于经典流传的这个故事,他有很多困惑。比如故事里他成了皇帝,师哥成了他的妃子,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

    只要师哥活着,假如真要他们这一辈就称帝,那当皇帝的肯定是师哥呀!

    司马昭又拿起来另外一张卡片,嘶……这个故事怎么也好熟悉。

    就在他眉头紧皱吐槽这些故事的时候,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心头一惊,喜出望外,难道是苍天听到他的哭诉,让师哥睁眼了?没有哪个小辈的帮忙也可以?

    司马昭惊喜地转身,没看到司马师,只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三人手里拿了铲子等工具,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笔记在做记录,嘴里说着:警察这几天都有来查看,更能说明这下面就是个大墓。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决定冒险。

    “?!”司马昭一惊,好哇,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盗师哥的墓!

    三人小心翼翼借着月光行走,手里的的手电筒没有要打开的意思,怕万一附近有人在引起注意,这是他们打算下墓的时候再使用的。

    一人望风,有什么不对劲离开分散跑路。

    一人记笔记,挖盗洞这样的事情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位置要选对,土层情况也要搞清楚,如果今天完成不了还得虚假回填,避免白天被人发现一样,写下方位以便下次再来。

    一人拿着工具在测量土质找位置,没有贸然下铲。

    “混账!”司马昭暴怒大喊一声,但三个盗墓贼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只感觉夜里的风有这么一阵阴冷阴冷的,考虑到这里是陵墓上面也很合,反而加强了他们挖掘的信心。

    为了制止这伙人,司马昭从袖子里掏了个对护腕出来戴上,咬牙切齿地说:“再不滚,我要了你们的命!”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三个歹人一跳,扭头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身上像是穿着古装,头发似乎带着冠,还是有旒珠的那种冠。

    信鬼神的话就不会来盗墓了,所以三个盗墓贼第一时间虽有被吓到,但很快就觉得是人在吓唬他们,他们看到了司马昭被月光照耀出的一道影子。

    随后又想起他们会来盗墓的原因,就是因为有可疑人士cos司马昭,被认为是踩点。

    “呵呵,大家都是求财,不如合作?”拿着笔记本的那歹人扯起笑,“你知道位置?我们有工具,今天没准就能摸几件。”

    “滚。”司马昭气得不轻,如此不把晋公、晋文帝放在眼里,还邀请他一起盗兄长的墓?!

    司马昭目光阴沉四下寻找趁手的凶器,好,就用你们三个歹人的血,来祭奠我不能醒来的兄长。

    三个盗墓贼见他态度强硬,但自己这边人多占优势,肯定是不会退让的。三人分散了一下站位,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架势,再加上手里有铁锹作为武器,面对这个穿着长衣摆古装的人,相当有信心。

    司马昭抽剑,说:“让你们滚,不滚,谁也别想跑。”

    司马昭持剑迎上去,只见对方手里的铁锹一甩居然能变成长柄铲。兵器对比有一句话,叫作一寸长一寸强,他虽是武职但并不是像司马师那样长期在马背上征战的武将,以及这一身衣服确实行动不便……

    “邦——”地一声,铁锹打在司马昭脸上。鬼的痛感不明显,这一下主要影响是遮挡了他的视线,打乱了他的进攻思路,就愣神的这么一会儿,另外两个同伙也已经扑了过来,腰间的绳子快速取下来,将司马昭绑在了边上。

    同时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顺手将他自己的大袖子塞进了他嘴里。

    “……”司马昭又气又委屈,自己来上坟穿晋公的服饰,是为了给兄长看到自己的成就!岂料如此不便,反而让兄长看了笑话。

    哦不对……兄长都没有醒呢,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这伙歹人拿着工具在这附近一圈范围里找位置,司马昭呜呜地挣扎着,试着将手腕上的护腕取消来,这样他就能随心所欲活动。呵呵,果然不该一时犹豫对后世的小辈们心软,以至于实体化劝阻反遭劣势,就该趁他们不注意直接杀了!

    天子他都杀得,这会儿对后世的盗墓贼心软,为什么苍天不能对他心软,让他能够得偿所愿。

    无法出声的司马昭心里呐喊:苍天呐!来个心软的神救救我吧!

    这时,一阵说话声细碎传入耳中。

    “这路太难走了,不开手电筒看不清……好危险哦,要是蚂蚁能背人家的话,人家就不怕了捏~”一个平日里一听到就觉得厌烦的某后世偏心江东小辈的声音,此时犹如天籁之音!

    也在这时,下了第一铲的盗墓贼们眉头紧皱,一铲子下去怎么拔不出来了,就像地下有强力吸铁石把铲子给吸住了似的。

    然而他们看不见,有一道身影就站在他们面前,锦缎皂靴踩在铲子上,被包扎起来的一只眼睛血液浸透出纱布滴落,另一只眼睛冰冷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你们……想盗我的墓?”

    第192章 旅途启程

    吕思彤自从得知司马昭自己一个鬼跑到峻平陵哭坟被列入嫌疑名单后, 就立刻出发往这边赶来。

    除了原计划带着的孙尚香和两枚五铢钱,顺手把司马懿也带着,万一起了什么冲突, 也只有司马懿才能让他们听话了。

    峻平陵是司马师的陵墓, 里面也有一些属于司马懿的东西, 他凭着位置感知,带着小吕来这边寻找。

    因走得匆忙, 高铁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放好了行李箱后本想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司马懿觉得还是尽快过去,既然最近那边总有人过去, 没准就有人真信了地下有陵墓, 所谓夜长梦多,要是出现了伤人的事件, 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过意不去。

    吕思彤想了想也有道,但大晚上往偏僻的地方去也很可疑呀。吕思彤决定扫一辆共享小汽车开车过去,因驾驶证还没录入下发而注册失败。

    “……”可恶!早说不能立刻就拿到,她还恶补驾考作甚!

    无奈只好打车,先给司马懿和孙尚香都就近买了件长外套, 这样不至于太显眼, 也不会因她只一个人而产生潜在的危险。

    一人二鬼打车往峻平陵去, 峻平陵没有定位点,只能定位在首阳山下道路边上的建筑。司机看见上车的是两个年轻姑娘和一个老头, 目的地又比较偏远, 随口询问这么晚是去那边做什么。

    “上坟。”小吕面色淡然地回答,想了想, 又补充说,“不要误会啊, 不是去盗墓的,就是去坟头看看。”

    “……”原本不说还好,加了后面一句话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司机惊疑不定,已经琢磨着要不要向上报备一下,好在网约车里都是安装了监控设备的,也是为司机和乘客双方的安全着想。

    司机瞄了眼车内后视镜,较为狭窄的横矩形镜面能看到的画面有限,只能看到后排三个人排排坐,回答上坟的女生坐在中间,一左一右都挽着胳膊,看上去很是亲近。

    不管左右是年轻女人还是老头子,居然穿的都是长裙,外面披着风衣外套,那两人坐得过于端正,而且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幻觉,总觉得他们的脸色有些青灰。

    孙尚香想不明,自己跟着学车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当乘客的时候就晕车呢。她抬头,看见司机正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观察他们,开口想问为何如此失礼,一张口却呕了出来。

    “……”司机脸色瞬间不妙,跑一趟还不够洗车钱的呢!司机嫌弃地皱眉,但鼻子里没有闻到预料中该有的恶臭味,而是一股河水的味道。

    吕思彤连连道歉,忙说赔偿,扫了下座位椅背上的打赏二维码,痛心疾首地将钱转了过去。

    好在这会儿已经离目的地很近,司机骂骂咧咧地停车将他们放下,开走的时候还在骂。

    孙尚香因晕车还没缓过来,想反驳但有气无力的。司马懿向来能忍,何况不是自己的错,挨骂了他也不会自动把自己算进去。

    那位司机大晚上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洗车店,气冲冲下车到后排座位查看情况,眉头紧皱地拉开们却没看到乱七八糟的呕吐物,哪怕这么近也仍旧没有闻到呕吐物的恶心气味,还是一股水汽的味道。

    打开灯仔细看了看,地面只有一滩水迹,些许浑浊像是有泥沙,以及还有两小段水草。

    “????”司机愣住了,谁晕车会吐水草啊。回想起后视镜里看到的青灰的脸,一阵恶寒打了个颤,寒意从脚底下泛起,等洗完车赶紧回家钻进被窝结界,也顾不得报警了,决定明天大清早去寺庙拜拜。

    总之,又一个都市怪谈诞生。

    另一边,下车后的吕思彤带着孙尚香,由司马懿带路往峻平陵的具体位置去。远离了大路后,加之能见度也不高,走得不是很顺利,小吕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也被司马懿制止,由是大晚上这里要是有亮光,会引起注意的。

    磕磕碰碰地走了一段路,来到一片较为宽阔的地方,有几块土石小丘遮挡了视线。常年玩手机的眼睛在只有月光的环境下和瞎子差不多,小吕叫苦不迭,推说让司马懿背自己才能坚持下去。

    司马懿呵呵笑了笑应下,没有在意这点小事,一边背过去蹲下一边委婉地说:“我这么一把年纪了,你也不怕把我压塌了,唉,尊老爱幼不是你们后世提倡的吗。”

    吕思彤很是费解,说:“你为什么总是老头的形象呢,别的鬼都最喜欢自己青壮年的时候。”

    司马懿摇摇头,说:“不管什么样貌都改变不了已经死了的现状,何况每夜子时都会恢复到死前的样貌,变来变去也麻烦。”说着,他若有所思带几分感慨伤感又说,“我什么样貌,别人也不会因为我样貌的变化而对我有不同的看法,即使样貌年轻几十岁,后世对我的评价也是我高平陵之后的那个司马懿吧。”

    是无奈,也是野心,越是站在高处的人越是不信鬼神,如果人死后有鬼,如果鬼魂能索命,他们一个个手上沾了多少的命,早就该暴毙横死了。

    所以在决定发动高平陵之变的时候,他是没有考虑过死后无颜见先帝这件事情的,也没有想过会直面后世评价。

    临终前他交代好了一切,意识逐渐模糊消失,那瞬间他明白:死后万事空。

    谁能想到呢!上一秒交代完后事,下一秒就睁眼了,而且横跨千年时间,让他把魏太祖、魏文帝、魏明帝全都见了一遍,还让他听听自己在后世的评价到底多么差。

    既然如此,那他得为自己辩解辩解,他是无奈大于野心的,他高平陵后没多久就死了,可不像太祖曹操那样把持大权多年,至于两个孩子干的事,和他一个死掉的有什么关系?

    司马懿上网冲浪时据力争,想要为自己这位大魏忠臣正名,然而,哪怕是性格再能忍,脸皮再厚,也被网友喷到破防,从此心灰意冷。

    行,好的,没问题,说我是逆贼就是逆贼,说我早有预谋就早有预谋,随便吧,这辈子的评价就这样了。

    被骂多了的司马懿,甚至连【司马懿爱女装,风韵犹存,榨坏了曹丕和曹叡,才导致两个魏帝早亡】这样的野史都能接受,在他看来,总好过他早早有野心蓄意谋害要好。相爱之人情好欢甚,却结了离别之果,以夫妻来比喻君臣,倒也算是贴切。

    小吕不知道司马懿一下子想了这么多事情,还在思考他因为风评问题不在意形象一事,说:“你先改个试试呢,你们汉朝……呃,魏国,呃……你们古人当官还要看脸呢,对吧,品评这种也看脸,所以后世风评也是看脸的。”

    司马懿不争辩,解了风衣可算是换了个形象。

    原本高高瘦瘦的老头,这会儿成了高挑匀称青年,看上去三十左右已经蓄须,束发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玄色的文官官服,按照年龄推测的话,大概是刚被曹操威胁征辟,任职文学掾的时候。

    “诶嘿。”瞧瞧,瞧瞧,这不是口碑立刻就变了吗?刚才是真走不动路想让他背一下自己,那是尊老爱幼的爱幼。现在这一副颇有风韵样子,怎么能让他受累呢,想把他按在地上,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这是尊老爱幼的尊老。

    司马懿不解她在笑什么,照旧背过身去略微蹲下,答应了要背的不会食言,否则又要被拿洛水发誓的事情来说他。

    “上来吧。”青年司马懿背对着小吕平淡地说。

    试问,一个青年背对着你,说上吧,是什么意思!是四爱!可恶,妖艳蚂蚁,难怪总以老头形象示人,是因为一变年轻就会本性难改勾引年下。

    曹丕是年下,曹叡是年下,她小吕正更是年下下下下下。

    吕思彤趴到司马懿背上,他穿官服看着挺清瘦的,没想到背也挺宽。

    司马懿心态很好,背个小孩无所谓,走两步还哼着小调,这是他以前哄孙女时常哼的调子,论辈分的话,得是曾N孙女了,这么一想他又笑了起来,真有些慈祥。

    没走多少路,绕过了土石小丘后就看到了被绑起来的司马昭。

    “??”一人二鬼震惊愣住。

    吕思彤从司马懿背上下来,环顾周围一圈没敢贸然上前,问:“出什么事了?”首先排除是被警方逮捕,那应该是手铐而不是麻绳。

    司马昭见到父亲过来救自己,激动地呜呜求助,奈何嘴巴被塞起来发不出声音。

    由于能见度较低,走过来的一人二鬼还没看到较远处的盗墓贼们,夜里寂静,这边说话的声音倒是先被三个歹人听到了。

    “怎么回事,有人来了?”

    “先撤吧,趁还没被看见。”

    三个歹人试图将铲子带走,铲子非但没有半点离地的感觉,甚至还在往下陷,就像是……就像是有谁踩在铲子上力道极大不允许他们走。

    铲子如果遗落在这就等于是留下了物证,说什么也得带走。另外两个同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浑身泛起一阵阵的恶寒,莫名的恐惧甚至想抛下同伙跑路。

    此时司马懿已经解开了司马昭的绳子,司马昭连忙道:“父亲!有几个歹人要盗师哥的墓!”

    司马懿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许狠意,眼神瞬间锐利,半扭头斜视传来悉索声音的方向,可算是明白为何评价他是鹰视狼顾。

    “竟敢盗窃我儿的陵墓……”司马师是司马懿最最满意的一个孩子,他怎么能接受孩子死后被人盗墓。

    “你去将他们杀了。”司马懿平静地说出一个要求。

    “???”吕思彤左右挪动了一下,捡司马懿的视线跟随着移动,不禁苦瓜脸,反问,“你这话应该不是对我说的吧,是对司马昭说的吧?”

    司马懿说:“你本就和盗墓贼结仇,难道就没想过手刃仇人?他们今日顶风作案,你杀了他们再送去衙门,还能得功绩。若是我们动手,进了衙门查不出身份,反而是件麻烦事。”

    吕思彤继续苦瓜脸,说:“还得功绩呢……那叫自首。”

    司马懿想了想,想要唆使这位小辈做事情是需要付出一定好处的,司马懿平日里闷不做声低调生活,实则有偷偷观察这位小辈的喜好,这样当有事需要帮助的时候才能准确地投其所好,就算不答应,也会有几分心软。

    他呵呵一笑,将司马昭推到面前,说:“你将盗墓的歹人杀了,我儿借你摸司马昭之心。”

    司马昭:?

    “嘶……”吕思彤倒吸一口冷气,我炒,太可怕了,司马懿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甚至为了能维护长子司马师的尊严,出卖次子司马昭之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夸他两句,就认识到了他的阴暗面,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居然指使她这个鸡鸭都没杀过的读书人!

    身为法治社会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自然是不会答应杀人这种事情,但对于另一件事情则重点疑惑,问:“真的?司马昭之心随便我摸?”

    司马昭喝止这无耻小辈的询问,看向司马懿说:“父亲!岂能如此胡来!”

    父亲可以这么说,但她身为后辈怎么能如此目无尊长!不敬先灵!

    不想沦落到出卖司马昭之心的地步,司马昭捡起地上的剑就绕过土丘去找三个歹人算账,他们犹犹豫豫还没跑路,那铲子纹丝不动,着急得他们满头冷汗。

    司马昭一绕过土丘就看到了一脸淡漠地踩着铲子的司马师,整个鬼愣在原地如遭雷击,随后是狂喜。

    “兄长!!”见到司马师后,司马昭立刻就扔了手里的剑,无视那边三个歹人飞奔向哥哥。

    见状,三个盗墓贼飞快逃跑,也顾不得什么铲子了,保命要紧。

    司马师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面对突然出现的司马昭先是惊喜,随后惊疑,自己为何能见到昭弟,这真的是昭弟吗?昭弟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吧……这个样貌,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

    还在犹豫的时候,又看到三个人影走近些。其中两个女子都是完全不认识的,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也不认识。

    司马昭的口才从来没这么好过,快速与兄长解释了目前的情况,以及关于鬼魂实体化的事宜,且立刻将护腕给司马师戴上。

    “竟有这等事情?”司马师戴上护腕的同时,声音也被三个盗墓贼听到。他们逃跑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竟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更觉得恐怖。

    司马师捡起司马昭的佩剑,笑着拍拍司马昭的肩膀,说:“待我解决了这些歹人,再与昭弟叙旧。”

    话罢,快步向着那三个歹人跑过去,三步并两步,已经将两人踢翻在地,另一个人吓得摔倒,腿软站不起来,哆哆嗦嗦双手合十像拜佛一样求饶。

    锋利的佩剑在月光下闪动着寒芒,下一秒就能要他们血溅当场。

    “别!!!刀下留人!!!!”吕思彤吓得差点厥过去,快步跑过去将司马师拦腰抱住,我炒,好细腰!

    司马师将她一把推开,幸好司马懿赶过来接住才没让她摔倒在地:“你是何人,与他们一伙的?我不与你计较方才失礼,你若阻拦,休怪我不客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司马懿看到司马师很高兴,笑着说:“细想来,将他们杀了,直接抛尸荒野,也不必担心衙门的问题。”

    “……”吕思彤怒视司马懿,你清醒一点!!在我们后世就给我遵守后世的法律啊啊啊啊啊啊!!!

    “你又是何人?”司马师此时近距离见这位青年,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怎么也对应不上人物。

    小吕刚才被他那么一撇开,颇为计较,哼哼一声说:“他是你爹。”

    “混账!”司马师脚踩盗墓贼,怒斥她的无礼。

    然而,提及父亲,这青年还真有些许父亲的影子。他仔细回忆父亲年轻一些的样貌,太久远了……尽管如此,心里头那种越看越像的感觉无法抹去。

    司马懿失笑,说:“子元,是我。”

    第193章 旅途启程

    司马师初来后世, 他与司马昭并不一样,对眼下形势还是有着诸多怀疑。哪怕是信了司马昭,也没有全信, 死而复生的事情都能发生, 那么有昭弟是别人伪装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又来一个和父亲颇为相似的人称是他的父亲司马懿, 苍天待他司马家这么好?倘若天命是在司马家,为何陵墓会遭后世盗贼惦记, 周围荒凉一片可不像是受到重视的样子。

    “呵,尔等宵小,竟敢冒充我父亲。”司马师对司马懿冷笑, 他对父亲年轻时没有太多印象。他出生的时候, 父亲已经接近三十岁,而这么多年过去, 年轻的父亲是什么样貌,早就模糊了。

    只是,他虽否认此事,没有贸然动手,仔细端详着司马懿, 再将一旁的司马昭也重新审视。

    司马懿没有因为孩子认不出自己而生气, 反而笑意更深。这种谨慎的性格, 也是他格外喜爱司马师的原因,成大事者要善于观察, 审时度势, 唯有看清楚事态的根本,才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

    氛围莫名沉寂了一会儿, 只能听到被踩着的两人低低的哀嚎声。

    小吕看了看司马懿,他还是一脸笑。又看了看司马昭, 他有些着急兄长这时候还如此谨慎,岂能不认父亲呢!再看向司马师,他脸上表情多有变化,从司马懿认可欣赏的笑脸里,将记忆里模糊的样貌对应上。

    不必多余的解释,不必去剖析曾经经历过的什么事情,既然在后世没准就都有记载,难以作为身份的证明。

    唯有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对视时的会心笑意,超过一切言语事件的佐证。

    司马师标准逐渐转为惊喜,不再有怀疑。

    他挪开踩着两名盗墓贼的脚,到司马懿面前拜下,道:“父亲!”抬头时也看向司马昭,没有被纱布遮挡的眼睛里流出眼泪来,同时被包扎着的左眼也因激动而伤口崩裂,将纱布染得更大面积鲜红,不断有血滴落。

    司马师是死于眼睛伤口崩裂后的疾病,所以身上穿的也是比较单薄的白色中衣,面色比较惨淡,汉魏的官员十分重视仪态,也因重病而显得不修边幅,束发凌乱几分悲凉。

    为了包扎左眼的伤势几乎将半张脸都遮掩起来,很难辨认出是曹魏第一权臣的风采。

    司马懿连忙将他搀扶住,说:“后世不兴这些大礼,我们能再团聚还得多谢这位后辈的帮忙。”蚂蚁还是很会来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先介绍在后世唯一的大腿吕思彤。

    他能再苟到七十多岁,托孤一代又一代,人情世故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不管给哪个君主打下手,第一要义都是让君主感觉到自己的价值,其中包括情绪价值。

    很遗憾当初第一面把人给绑架了,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也因此使得另外三家更有由诟病他的品行,趁着这次出门,得好好洗刷下名声。

    司马师略有疑惑,打量这后世姑娘看着平平无奇,不像是有什么神奇本事的样子,为何他们父子团聚是依靠她的帮忙呢?

    不过,他还是先顺着司马懿的话与小吕客气道谢,然后才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司马懿。

    司马懿手微微压下,表示这事慢慢说不着急,视线落到地上的三个歹人。

    三位歹人此时看不见司马懿,而司马昭也因护腕给了司马师佩戴而消失不见,借着月色只能看见一个普通女生,一个穿着风衣盘着发髻的女人,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单衣且眼睛半张脸都是浸染了血红绷带的男子。

    “饶、饶命……我们只是路过的……”

    “我们是来山上植树的,不是盗墓的……”

    “呜呜呜娘呀,我要回家……”

    司马家在简单的相认后,决定先处掉这三个歹人。

    司马师冷笑一下说:“夷三族。”

    “……”吕思彤疯狂摇头,说,“咱们是法治社会!国有国法,如今可不兴连坐!”

    “国法,国法,既然是法治,为何不连坐了?”司马师扭头看向吕思彤,他所解的法是法家的法,也就是提倡重刑之意。秦重刑,怨声载道,所以汉朝做了一定取舍,独尊儒术,法律的实行比较灵活,地方官吏有一定的权力,也因此造就诸多侠闻,同,冤案也是。

    吕思彤解释说:“我们这个法,就是普通的法律条文的法,不是法家的法。注重对个体的定罪量刑,旁人只要没有参与到案件里或协助包庇行为,就是无罪的。”

    “好。”司马师尊重后世法律,点头说,“既不可夷三族,便就地格杀吧。”

    “……”小吕觉得以后找鬼的途中少不得氧气瓶,真是令人窒息的代沟呢,你用魏朝的法来斩本朝的人?

    吕思彤连忙说:“不不不,按照流程走,交给官府处置就行。”

    终究是在后世,一开始就留下个心狠手辣的形象不合适,也只好妥协,饶这些歹人一条狗命。

    三个歹人听到要报警抓他们,高兴地笑了起来,比起坟头的诡异事件,警察叔叔格外叫人安心,感觉局子是比寺庙还要安全的地方呢。

    一人四鬼带着三个歹人往马路的方向走去,小吕还在思索报警时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司马师和司马昭一路有笑有泪,叙旧的同时也听司马昭说了一些后来发生的事情,以及鬼魂在后世的一些基础概念。司马师得知居然还能改变自己的样貌,心头一动,他受眼疾困扰已久,且死因也是左目除瘤术伤口崩裂导致后续的疾病,既然能改变自己的样貌到任何一个时间段,他自然是希望能回到那个健全的自己。

    他将护腕取下还给司马昭,按照司马昭所说的方法去冥想过往,不多时,就有了变化。

    如今与父亲、昭弟再次团聚,不禁想起他们人生的转折点,他们走向权臣之路的开端。

    司马师的样貌变成了他四十出头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子发动了高平陵之变,将曹魏宗室软禁拘杀,把控朝堂大权。那个时候他的眼疾还不算严重,只是左目边上有一个小瘤,这毛病其实是胎里就有,他还是婴儿时期时就动过一次手术,那次的主刀大夫正是华佗。

    建安十三年,他出生的那一年。

    也是赤壁之战的那一年,那年华佗在给他动了手术后没多久就请假回老家,之后被曹操要求回来继续当私人医生被拒,遂处死华佗,再之后曹冲也病逝。

    在赤壁之战失败后,曹操就把重心从一统天下转到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为自己的后代筹谋上,他很清楚赤壁的失败无法弥补,他从此就失去了一统华夏的可能。他不再控制自己的野心,为曹魏的发展开始打基础。

    然而,短短四十年,从曹操的深远考虑到曹丕接受汉帝禅让,再到两任魏帝的早逝,再到他们司马家的夺权,居然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嘶……”三个歹人亲眼所见凭空消失了一个人,更觉得是撞鬼了,他们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看上去像是个人的学生,她就不怕吗?而且为什么她好像和这几个鬼的关系挺好的?

    小吕也嘶了一声,仔细盯着司马师端详。

    在没有了病怏怏头发凌乱,还被包扎了一半脸血糊糊影响外貌之后,可以更直观地认识这个与夏侯玄、何晏齐名之人。月色清冷,一双对外人冷漠的眼睛点缀着惨淡的月光,更显得无情麻木,像是一颗明知道有剧毒的宝石,还是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仔细欣赏。

    汉魏时期的官员任职都是十分讲究仪态的,而长得好看的人在仪态这一方面就非常有优势,所以很多时候颜值就成为一个考量的隐藏标准。毕竟,同样不治行检,郭嘉和祢衡的待遇就天差地别。

    好看的人狂放不羁,那叫名士风流。难看的人狂放不羁,那叫目中无人。

    “嘿嘿嘿……”小吕笑了笑,看看司马师看看司马昭,对比之下这两兄弟真的差异很大。如果说司马昭是一头有野心且歹毒的恶狼,那么司马师则是一头城府颇深的猛虎,有勇有谋,看着就是一副要征服天下的样子。

    虎狼权臣,大概如是,令人忍不住想疯狂说一些虎狼之词捏。

    孙尚香一路都没说什么话,此时见接司马师的情况和之前接他们江东鬼略有不同,疑惑的同时也有些许对司马家的不悦,她看着小吕说:“看样子你也不喜欢司马家,不似之前那般,以老婆相称。”

    也就是说明,小吕不愿意对司马家的鬼好到能“明知道不可能还会努力”的地步,所以就不用新释意的“老婆”来称呼。

    “……呃。”吕思彤脚底发寒,喵的,撞鬼都没这么冷过。

    对江东鬼敢口无遮拦,不就是仗着大家混熟了嘛……有孙策周瑜在,就算别的鬼生气也能糊弄过去。但司马家,当初直接绑架了她,除了司马昭另外两个又都是多疑谨慎的鬼,还没混熟到胡言乱语的地步,也就收敛诸多。

    吕思彤只好找借口,一时半会想不出能说服孙尚香,并且解释清楚这个称呼差别对待的由,说:“呃……因为法治社会,我没完成司马懿的要求……所以不能摸司马昭之心,啊不对,我是说……因为让人失望了,所以……呃……”

    司马昭没听懂其中逻辑,只听到她说没摸到司马昭之心,不由眉头紧皱。

    作为一个鬼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比起能和师哥团聚,也能妥协一下。

    于是,司马昭说:“呵呵,你既然如此执着,我之心,给你摸便是。”

    “哦?”小吕震惊,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哎呀呀,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呀……”

    她话还没说完,司马昭突然就拔剑往自己心捅过去,一边划开一道伤口,一边说:“搞不懂你,这有什么好摸的。”

    “………………”吕思彤当场石化,看着人还在这,实际魂已经跑了有一会儿了。

    “啊啊啊啊!!!”三个盗墓贼差点就疯了,“报警!!”

    凭空消失又出现的鬼,连自己的心都能掏,一会肯定就要说:我的心没了,就挖你们的来补!

    也不必等这学生报警了,为了活命,他们还是自己报警吧。

    第194章 旅途启程

    三个盗墓贼哆哆嗦嗦地报警, 因为太过紧张害怕,就连最基本的手机解锁都办不到,死死盯着各自的手机不敢抬头再看一眼。

    司马昭直接无视了他们, 继续在努力把心掏出来给这位坚持要摸的小辈, 鬼魂的痛觉并不明显, 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过于惊悚。就连司马师都吓到了,连忙阻拦询问这是作甚, 又怒视向吕思彤,问她既帮助他们一家子团聚,为何又要昭弟如此。

    “……”小吕没回答, 继续石化, 脸色惨白,眼前一黑就往后倒。

    孙尚香连忙将她扶住, 吕思彤一脸快傻的表情,饶是她早就对鬼魂们血糊糊的样子见怪不怪,这当面挖心还是难以接受,回想起来就会做噩梦的地步。

    “没事了,没事了。”孙尚香帮小吕顺气, 这才逐渐缓过来。

    司马懿夺走司马昭的剑扔在一旁, 指责他怎如此冲动, 所说之事并不是指真要摸到他的心。

    “唉!你!蠢货!”司马懿虽对司马昭也很宠爱,但这个二儿子比起长子还是有诸多差距, 否则后来也干不出让人当街弑君的事情来。后世小辈口头上的癖好怪是怪了点, 也确实失礼,任怎么解也不该是摸到真实的心的意思呀。

    司马昭在父亲和兄长的劝说下停下了动作, 莫名被父亲凶了一顿,他有些委屈, 明明是父亲先说的这事,他顺从怎么还有错呢?

    因不悦自己被凶一事,也就忘记了先改换样子止血。

    趁着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三个还在努力解锁手机的贼人连滚带爬试图跑路。司马昭大步上前拦住,心口还在不断淌血,把衣物都染得鲜红,他怒道:“试图掘盗我兄长的陵墓,还想跑!”

    三个盗墓贼看着司马昭心口血流不止的样子,也都差点厥过去,想跑但双腿哆嗦完全挪不开。

    这时候可算有一人抖着手解锁手机成功,按下了报警电话:“首阳山西面那个荒地,警察同志快来!救命啊!有、有鬼啊!”

    当地警员本来就对最近几天的哭坟事件表示怀疑,在听到首阳山西边荒地后立刻招呼了一小队人出发,就往新闻里cos司马昭那人的方向去,大晚上还如此急切地求救,队长副队都配了装备前往。

    一路疾驰往首阳山过来,夜里的路并不好走,几名警员打着手电筒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三个面色惨白神情骇然的人跌坐一块高大上的土石边上,嘴里念叨着不清不楚的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救命……”上方传来低低地呼救声,手电筒往上照去才看到土石上坐了一个年轻女生,此时也是脸色苍白。

    “不许动!” 很快警员就将三个灰头土脸的可疑人物包围,然后又看向石头上的女生,同样警惕地说,“下来!”

    鬼魂们刚才在得知三个歹人已经报警后,立刻就解了外衣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实际上并未走远还在原地,司马家三个鬼一鬼按着一人,让他们跌在地上无法逃离。

    孙尚香则跳上土石,将小吕拉了上去,营造出一种她被歹人围住的视觉效果。

    “救命!!”三个歹人看到警察过来,简直太亲切了,要不是碍于被武器指着,恨不得扑过去哭诉。

    喊救命的这个人声音和报警者的声音很像,询问过后也确定就是这人报警的,那么歹徒就是另有其人?

    其他警员警惕地在附近范围内搜寻了一下,发现了铲子、记事本、背包等物件,且背包里面还有手电筒、凿子、麻绳、存物袋等工具。

    坐在土石上的小吕连忙说:“他们是盗墓贼,被我发现了,他们要灭口杀我!”

    闻言,警员们立刻看向三个嫌疑人,他们居然不否认,还疯狂点头说:“对是的,快捉我们进局子吧。这里闹鬼,他们还要挖我们的心!”

    “???”

    鉴于这三人神志不清,以防万一还是先将人铐上了。

    吕思彤从土石上爬下来,一副老实巴交的委屈样子,十分配合,还主动伸出双手问需不需要把她也铐起来。

    “这倒不用,先上车吧,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吕跟着警员们上车,四个鬼飘着跟在后面,在离开峻平陵的时候司马师停顿了一下步子。他在陵墓里的时候有看到两个合葬的棺椁,但没有看到鬼魂,心里头有疑惑也有些遗憾,听司马懿说或许已经转世,这才稍作释怀。

    虽然是不同的地点,但在相同的地方,回所里就像回家一样亲切。吕思彤这样,那三个歹人也这样,甚至在看到墙壁上的国徽旗帜后安心地哭了出来。

    三个歹人被分开询问情况,吕思彤则就在办公室里简单聊两句,她看着就是个老实学生,样貌平平无奇,眼神清澈愚钝,只是好像有些紧张,手里还抱着一个轻便的双肩包。

    “所以,你大半夜跑去那边,是为什么呢?那边过于偏僻,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单独过去,就没想过遇到危险吗?”警员面上态度友好的询问,但也不难从问题里听出怀疑。

    “嗯……是去……上坟。”吕思彤小声回答,边上四个鬼魂没走开闲逛,孙尚香就坐在她边上观察后世的官府如何审问人的。司马家三个鬼则坐在边上叙旧,偶尔听一下他们的话题。

    手中的背包被拿走打开检查,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东西,奇怪的是放了一棵野草在里面。

    “为什么大晚上去上坟?在你遇到那三个盗墓贼之后,你是怎么逃脱的,他们喊救命又是为什么呢?”

    “嗯……是这样的……”吕思彤努力编故事,本想说我们史同人上坟当然是大晚上去比较有诚意,见到正主的概率也比较大,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司马昭之心的画面。

    她脸色更加惨白,眉头拧得都快成麻花,完全编不出故事来,说:“他挖心……诶不是,他有病吧!”

    坐在边上的司马昭不乐意了,反驳说:“若不是你癖好古怪,岂会有这样的误会!我风评再差,也是你们这辈人的老祖先,想摸我的心,呵,我看你才是病得不轻。”

    吕思彤扭头瞪了司马昭一眼,以口型反驳:摸摸怎么了!小气!人家曹昂多大方!人家孙策多大方!人家魏延多大方!

    哼哼,你司马昭不仅胸肌没他们大,胸怀也没他们大!

    “??”警员听不懂她的答非所问,也对她此时向着空气挤眉弄眼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感到疑惑。

    但提及了挖心,难道还发生了分尸挖心的惨案,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慎重问:“除了盗墓贼,你还看到了什么?”

    吕思彤回过神来,摇头否认说:“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准备下铲子,被发现后我就爬石头上去了,然后他们就突然贼喊捉贼喊救命报警。”

    “你说的挖心又是怎么一回事?”

    吕思彤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说:“就是……他们突然就嚷嚷着不要挖他们的心之类的,疯疯癫癫的。”

    聊了一会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学生坚称自己就是大晚上上个坟,顺手帮陵墓主人除了下坟头的野草,琢磨着自己徒手拔草太累又作罢,但已经拔了一棵不能随地乱扔,所以装进了背包里。

    警员表示怀疑,那边同事已经拿了她身份证查一些往来记录,只能查到她是独自一人从异地过来旅游的,酒店就定在车站附近,从时间上来推测的话,几乎是刚入住酒店没多久就前往首阳山西边的荒地。

    “上坟这么着急?等第二天都等不及?”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对她大晚上去一个没有什么灯光和人的地方去上坟感到匪夷所思。

    吕思彤思来想去,说:“是这样的……因我们晋粉处在三国鄙视链的最底层,我怕被人知道了我的粉籍而歧视我……所以才大半夜去上坟。”

    “?”警员越听越迷茫。

    吕思彤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歧视我吗?”

    “……”

    而边上的司马懿司马昭对她的粉籍言辞是不信的,早有耳闻小吕灵活多变薛定谔的粉籍,以此为借口也不是不行,但什么叫鄙视链??听着不是好词,而且还是最底层??

    拜托,他们司马家赢到最后了啊!篡魏灭蜀吞吴,凭什么鄙视他们??

    司马昭愤愤不平,拉着司马师诉说后世对他们家的不公,说的是眼泪汪汪。

    这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警员给小吕倒了杯水,去询问另外那边三个疑似盗墓贼的人审问得怎么样了。

    他们说自己是初犯,以前有贼心有贼胆但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是因为看到了有人模仿司马昭去那边哭,也确实是在峻平陵的范围内,就猜测可能那个模仿司马昭的人知道些什么,抱着装运气的想法,他们准备好了家伙挑好了时间行动。

    “我们也没想到啊……他大晚上居然还在那边,我们就把他给绑起来了……”叙述到这边的时候,嫌疑人的表情变得凝重惊恐起来,还四下张望着。

    之后说的发展简直匪夷所思,连见鬼这样的事情都编出来了,根本就没有坦白从宽的意思。

    “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伙盗墓贼为了吓唬走你们,假扮了鬼魂呢?”

    “没有可能!”嫌疑人大声反驳,“他差点就把自己心掏出来了,还说要给那个女生摸心!对了,那个女生肯定有问题,没准也不是人!”

    审讯的警员疲惫地长叹一声,大晚上值班已经很累了,有个案件努力打起精神来审问,居然在这里编鬼故事,根本就是藐视法律,藐视公职人员!

    只不过,奇怪的事,分开审讯的三个嫌疑人,所说的事情居然都一样。

    “你们还提前串供啊。”

    “没有!警官,我们做的错事全都认了,要蹲多久也行,但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

    三份审讯结果,还有一份女学生的笔录,一起递到了队长面前。

    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队长揉了揉太阳穴,说:“给他们做个药检吧,串供给警方讲鬼故事,真是够厉害的。”

    第195章 三姓家奴

    通过对几人的审问和现场搜查到的线索证物可以判断案件情况, 就是一个夜里上坟的女生凑巧遇到了三个准备实施盗墓的嫌疑人,这位女生机智勇敢身手敏捷地爬上了土石上免于被害,三个盗墓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虽药检结果是正常的, 但从他们奇怪的言语和自己报警抓自己的行为来看, 也可能是吃了菌子, 否则怎么同时出现司马昭司马师要杀他们掏心的幻觉?

    至于在他们口中和鬼谈笑风生还要掏司马昭心把玩的疑似不是人的女生,调查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出于严谨,也做了血检之类,确保精神状态正常没有胡言乱语。

    案件处完已经是凌晨四点, 警员好心开车送吕思彤回酒店休息, 三个盗墓贼还会进一步审问,对他们所说的初犯表示怀疑, 那么多专业设备,还知道放风做笔记定位,可不像是初犯。

    “非常感谢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有遇到什么困难的话都可以找我们。”送小吕回来的警员还从车上掏了一本旅游手册递过来,说, “咱们洛阳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出了这样的意外难免影响旅游的心情, 多走走看看放松放松。”

    “好的谢谢。”小吕接过旅游手册道谢,目送警员离开后没有立刻走进酒店, 而是到边上花坛随便刨了一抔土。坟头草刚才拿出来的时候土都给抖落了, 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回家去,放久了坟头草就死了, 所以得弄点泥土保鲜。

    刚从局子回来,吕思彤也不困, 回到房间后把东西收拾好,开始搜索路线。按照她最开始的规划,既然是带战斗力高的武将回去打工,啊不对,回去为国家做贡献!怎么能少了我们三国第一义战力吕布!

    吕布,字奉先,乃是汉献帝在一众军阀中挑选出来的大忠臣!虽然他杀义父,多次易主,反复无常,但刘协知道,他是个好忠臣。

    汉献帝在遇困难时第一个想到找吕布救驾,一方面是信任吕布的忠诚,另一方面也是认为吕布是可以掌控的,不像其他割据势力那样有弯弯绕绕的心思。

    吕布虽多次易主,也代表了多次称臣,可以解为他这个人本身就是偏向于当打手工作的,就像打工人跳槽,500强跳50强,最后给top1打工就不会再跳槽了,至于说自己创业,好麻烦,风险好高,不如领工资踏实。

    吕布和刘协最辉煌的时刻是一样的,就是在董卓被诛之后。那时刘协身边,文有王允,武有吕布,可算是过了一段安心日子。

    但是非常可惜,王允想对董卓的残留部队赶尽杀绝,都说吕布笨其实也不笨,吕布努力劝说王允这个时候应该招安稳定局势才行,王允不听。

    于是郭汜李傕采用了贾诩的计策,反攻长安,再次大乱。

    刘协给吕布写去求救信,下旨让他救驾的时候,他因和陈宫张邈勾搭到一起而被曹操暴打,正在跑路去勾搭刘备的路上。要兵没多少,要粮食也没有,何谈救驾呢?

    【布军无畜积,不能自致。】于是心酸地拒绝了。

    但是,天降猛男曹孟德就在没有得到圣旨的时候,并且也是同样没有多少兵力和粮食的时候,却在荀彧的建议下主动去救驾,于是有了天子就有了一切。

    命运的齿轮就这么转动,吕布错失了成为大汉忠臣的最后机会,最终败给曹操被斩杀,首级被割下带回许昌彰功。

    不过,吕布墓并不在许昌,而是在相隔较远的焦作。

    虽然很想问曹操为什么特意把吕布埋这么远,但是怕提及此事后,他立刻就拉帮结派带着袁绍刘备一起过来反对,还是等回去后再问好了。

    洛阳往焦作去倒是挺方便,有城际快线,三小时不到的车程。下站后还要再换乘两次,最后坐修武9路到王村站,之后就只能靠徒步走了。

    在吕思彤查看路线地时候,司马家还在叙旧,离别太久,有太多的话要说。

    等往事聊完,一些后世的基础也都讲完,司马师便询问昭弟,司马家后来的发展怎样了。

    司马师在废除了曹家小皇帝曹芳后,立了一个小皇帝曹髦上位,用小曹髦来给自家铺路的。不过,他也看出曹髦的不甘心,并不是个能长久控制的,弟弟行事算不得稳妥,有人规划好事情他能按部就班走下去倒也不会出岔子,若有什么需要随机应变的事情,就很难处好了。

    先前司马昭与司马师只说了炎儿登基当了皇帝一事,还说他们大晋一统三国,乃是千秋的功绩。

    此时被问起具体的事件,司马昭则支支吾吾,在他的再三盘问下才肯小声说了曹髦一事。

    “曹髦那小皇帝不知道哪来的本事,居然还能凑出亲信甲兵,想要杀了我……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来不及部署……”司马昭越说越羞愧,倒不是对让人当街弑君这种失了智的事情,而是让师哥失望了。

    他没敢说实话,只说一半的情况,道:“都是贾充僭越之过,居然让太子舍人成济当街杀了曹髦,我也因此糟了连累被骂千年……成济那个混账,非夷三族难消恨也。”

    司马师从眉头微皱变成了眉头紧拧,思量道:“贾充敢在没有你命令的时候就下令?”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司马家捏在手里的权力怎么还被削弱了,都有人敢僭越了。

    从后面炎儿称帝来看,权力肯定是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所以当街杀曹髦这事少不得昭弟的点头。事出突然,昭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他也能解。

    但是,什么叫不知道曹髦哪凑出来的亲信甲兵队伍?一个没权没势的铺路皇帝能能藏住个亲信队伍,这个权臣当得太失败了,皇帝敢组建谋反的队伍,这么大动静昭弟居然等对方动手了才知道。

    “师哥……”司马昭看兄长表情,明白兄长是猜到实情了,他知道兄长不会责怪自己做这样的糊涂事,可自己没办法承认,是这件糊涂事导致他们司马家被浸猪笼在历史这条河里。

    司马师指了司马昭几下,又无奈又气愤,摆摆手作罢,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一旁司马懿欣慰地点头,他一辈子官至太傅也没觉得骄傲,被追封皇帝也觉得就那样吧,唯独对自己的这两个孩子是最满意,最骄傲的。

    兄弟关系不和的例子太多,刘表和袁绍家都是,曹操家的虽没到刘表袁绍家那样明目张胆动手的地步,也是关系疏离不复当年的好感情,让弟弟的余生只剩酒和眼泪。

    司马昭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司马师争什么,在他的认知里,天下本来就该是哥哥的,他心甘情愿给哥哥打下手,可是哥哥他……先走一步。

    他不仅没有把父亲和师哥打下的基础好好建设起来,还惹来千古骂名。

    “不许哭。”司马师叱责了一声,直接上手用袖子抹掉司马昭的眼泪,说,“一大把年纪了,羞不羞。”

    关于骂名,司马师不想去纠结对错,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闹得他们家不愉快,就此打住了诉说往事。已经来到后世,评价已成定局,再懊恼再反思哪件事情没有做好,都已经是徒劳。

    每懊恼一天,就浪费一天全新的生活。

    司马师看向后世小辈,想询问下目前“家中”的鬼魂们都是怎样的情况,以及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后世华夏人,有没有什么建议提供。

    见她歪靠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垂在身侧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路线搜索上。

    叫醒或者给她挪位置的时候惊醒了实在过意不去,毕竟她千里迢迢过来大半夜去坟头帮助他们家团聚,又因为牵扯到盗墓贼进了官府一趟,回到住所已经离天亮不久,相当于一夜未眠。

    便扯了一条被子过来给她盖着,脑袋下塞了枕头避免扭到脖子。

    鬼魂们看了看手机上的新路线地址都有些疑惑,焦作是对应哪?有谁的墓地?是魏蜀吴哪方势力的武将?或者晋还有机会吗?

    司马懿善用搜索:焦作以前叫什么?

    答案:山阳。

    孙尚香一愣,说:“山阳公,岂不就是汉献帝?”

    司马家三个鬼互相看了看,司马师还不知道后世小辈这一趟出远门是为了什么,还停留在帮助他们司马家团聚一事上,在他们篡魏的司马家团聚后却要去找汉献帝刘协,总觉得太奇怪了。

    司马懿也疑惑,不是说好只找武将的嘛?往山阳去,他是真想不出还有谁了。

    要说他们司马家怕不怕见刘协,好像是无所谓的,没准他还得谢谢咱篡魏呢。

    第196章 三姓家奴

    早上十点多, 吕思彤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是谁给披了被子,没有着凉就好。

    电话是老王打来的, 语气似笑非笑, 说:“小吕同志啊, 你出去旅个游怎么还能给人冲业绩。”

    吕思彤闻言大惊,问:“什么意思, 我被留犯罪记录了?”

    “……”老王无语,解释说所里接到了异地警员的打来调查电话,看她在当地是否有什么不良记录, 用以证明她没有前科确实是一个普通学生。

    同时, 老王也表达了对于她大半夜去上坟的疑惑,试探地问:“你该不会是去给制造‘高科技’找灵感的吧?”

    “……”沉默。

    老王叹息一声, 疑惑道:“我也查过地图了,那边一带的范围推测是司马师的峻平陵。你上交给国家‘高科技’,这很好,像张辽魏延就是干出实绩了,曹刘孙那几个对历史研究也很有帮助, 华佗的证件我会加急, 这些都是很好的。但这个司马师, 是司马懿家的吧,我个人建议你筛选一下。”

    “……”小吕继续沉默, 那恐怕筛选不了, 已经都在了。

    老王听她沉默,感觉不太妙, 问:“你现在家里,有多少‘高科技’?”

    “呃不多, 不多……”

    这次换老王沉默,斟酌着劝了劝,说:“小吕同志啊,本来这种事情呢,我不该和你讨论太多。但是这个……啊,这个,科技,对,科技是把双刃剑。或许给你带来了一定的便利,给国家也做出了贡献,但不能太依赖对吧。像一些电视剧里那样,万一有什么副作用,总之,希望你能收敛一点。”

    “嗯……我会……收敛的。”小吕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可不敢说这回准备干一票大的。

    老王也只能再劝说劝说,挂断了电话。关于这一次偶遇的盗墓贼,他等审讯结果出来后会再和当地联络,就目前而言和那个大团伙没有关联,可能是单独组建的小团体。

    盗墓这种事情各地暗处都有,一些鉴宝平台还时不时能跳一两个出来,得了好东西憋不住想炫耀,然后就被平台主播给上报了,通过网警锁定ip上门逮捕,也算是这几年在文物盗窃案件里有一定占比的案件了。

    挂断电话后,吕思彤看了看时间,10点15分。

    城际快线12点就是末班车了,得赶紧吃点东西出发,不然又要另外规划路线。

    屋子里没看到有鬼魂在,吕思彤简单洗漱了下头发,就赶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饭,就看见一桌闹哄哄的,边上还有一些游客围着拍照。

    “……”心里头咯噔一下,走进看了看还真是那几个自己鬼。

    其中孙尚香和司马懿穿着风衣外套,除了发型外并不明显,乍看像是拍戏的演员没有卸造型。司马师带了一对护腕,司马昭则围了一条围巾,穿着的是魏国的绯红武官服饰,很是惹眼。

    司马昭因为前几天的哭坟新闻,在网络上略有薄名,有个游客凑过来想合影后,其他桌的游客就也跟风过来合影。

    单说司马昭的贡献和历史评价,与在洛阳的众多鬼比起来是很难排上号的,奈何人家知名度高呀。一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流传千年,且还作为主演之一出演了“乐不思蜀”的成语典故。

    前来旅游的游客听到有人cos司马昭,又是在网上有了些热度的,自然就都来凑热闹。

    这让司马昭受宠若惊,他在坟头的时候也遇到过几个热情游客,因数量少又是特定场景,所以并不惊讶。没想到在酒店的餐厅里能遇到这么多“粉丝”,他突然觉得大晋又可以了!

    “这是哪个网红啊?还是剧组?”

    “不知对方,我看好多人都拍就也拍了。”

    “不是演员或者coser吧,看上去都没化妆,可能是就普通穿汉服的。”

    司马昭很是热情地和想要拍照的人们合影,学了不少的拍照姿势,其中用到最多的姿势是双手比划在心口,给大家比个司马昭之心。

    不过好在他不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很是高兴地与众人说:“诸位,没想到我大晋在千年后世还能有这么多人喜爱,实在某的意料之外。”

    有略懂历史的人连忙摆手否认,一边扭头离开一边说:“别别别,我们就凑热闹拍个照,可不喜欢晋啊。”

    不太熟悉历史的人则问:“司马昭是晋朝的啊?晋朝是哪个时候?”

    “就是魏晋南北朝那个晋,汉末,三国,然后晋,他本人是魏国的晋公晋王,但算是晋朝皇帝。”

    “哦不懂……不熟悉,和唐朝比哪个厉害?”

    “那肯定是唐朝啊。”

    司马昭笑容凝固。

    也有游客就是纯凑热闹,历史朝代早就作古并没有任何喜好,只是看这边几个人长得好看,穿古装又特别有古味,所以才凑热闹拍照。出于好奇随口问一句:“你是司马昭,那边上这个和你穿一样的是谁啊?还是你们是扮同一人?”

    司马昭投来视线,很是认真地介绍说:“此乃我兄司马师,字子元。官至魏国大将军,也是大晋的景帝。”

    “哦……”虽然完全没听过,但还是礼貌应下,然后又继续客套问另外两个,“那这个女生是演的谁啊?”

    司马昭和孙尚香不熟悉,既被问起也还是帮着介绍,说:“这位是东吴皇帝孙权的亲妹妹,江东郡主孙尚香。”

    “哦!”不熟悉历史的人对孙尚香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此时不禁有个疑惑,孙尚香和司马昭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一起吃饭?如果是剧组的还能解为演员关系好所以一起吃,不是演员就只是朋友cos的话,同题材里基本会出有关系关联的。

    “不好意思啊,我对三国不是很了解,只读过几个知名片段。就是,孙尚香和司马昭是什么关系啊?”

    孙尚香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司马昭,司马昭对这位败方蜀国皇帝前妻/败方吴国皇帝亲妹也是十分轻视,但想到承诺过抛去以前恩怨,便说:“是朋友。”

    “哦!”这位游客记下了,孙尚香和司马昭是好朋友。

    游客的视线看向边上最后一个还没介绍身份的人,自己抢答说:“孙尚香边上这个,肯定是刘备吧!”

    司马懿:“呃……”

    司马懿懒得反驳,世界之大,除了今天这相遇,大概率是不会有第二次相遇,与其费口舌解释争辩,不如点头对对对任由说去,他还是更想把时间花在多尝一些后世洛阳的饮食。

    但是,司马昭不高兴,他们完美无瑕的父亲怎么可以用刘备来比喻呢!刘备是一时英雄,但他们的父亲是英雄中的英雄!刘备的儿子给父亲的儿子投降了,儿子赢了,所以父亲也赢了!

    “呵呵……”司马昭冷笑,说,“此乃我父,不是……”

    “啊?”游客直接震惊打断司马昭的话语,说,“刘备怎么成司马昭爸爸了,应该是司马懿呀,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不是,我是说……”

    司马懿拽司马昭坐下,抱拳与路人们说:“大家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普通来旅游的,不是演员也不是网红,一会得去下一个景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要吃饭呢。”

    游客本就都有自己的规划,此时不过是凑热闹拍一张照,闻言很快也就散去,还问司马懿发朋友圈需不需要把脸P掉。

    这话让司马师感到不悦,问:“难道我们司马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为何要把脸劈掉?”

    “哦哦我就这么一问,你们不介意当然最好了。”

    等游客都差不多回了自己位置,吕思彤也端着早中饭过来。

    孙尚香向她挥手,说:“小吕,这边。”

    吕思彤才坐下,刚才已经走掉的一个老大爷又折返回来。

    他来到司马师身边,小声说:“唉,你们可能对历史不太了解,以后要扮历史人物尽量换个。尤其你扮的这个司马师,可不是好东西。毒杀自己老婆,杀宗室篡逆,还是换个人喜欢吧,会影响到人际关系的。”

    “……”小吕第一口饭就噎住,不解cos一个角色就等于会成为那样的人的逻辑,而且,这可是司马师本人,总之……自求多福。

    司马师司马昭怒视老大爷,但老大爷在“好心提醒”完之后就又回了自己桌去吃饭。

    司马懿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他先前因在漫展误买了诸多“野史”被雷得外焦里嫩后,特意去把“正史”找来看了看,其中就看到了子元毒杀妻子夏侯徽的记载。而司马懿那个时候可还活着呢,不仅他还活着,明帝曹叡也活着,曹叡可不是傀儡皇帝,很早就亲政揽权,就连他都心甘情愿当忠臣,子元又怎么可能在那时候毒杀夏侯徽?

    夏侯家,在曹魏可不是一般权贵,名义上是外臣,实际上是宗亲的等级。

    子元在曹叡掌权的时候毒杀妻子夏侯徽,这事还被人知道记载下来了?可能吗?

    司马懿特意去查了《晋书》的情况,说是唐朝人重新编写了晋书,其中大部分内容是晋朝的时候记载流传下来,他们是作一个排版的作用。

    这话,司马懿都不信,重新修编,不知道编的比重是多少。

    在听司马懿讲了晋书的篡改之后,以他们这家子的政治敏感很快也能想到是后世君王的统治需要。他们得位不正,是不忠的表现,所以不仅对外人残忍冷血,对自己的妻子都能痛下杀手,也难怪以后会做出拘杀皇室宗亲篡逆的事情来。

    “哼!”司马昭恼火道,“我就说怎么看那个杜甫不顺眼,他们唐朝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吕替杜甫抱不平,“我炒,你少冤枉我们杜子美!还不是你把一副好棋给下烂了,连累你父兄的名声?”

    “我!你!”司马昭无法反驳,扭头过去咬牙切齿地反思。

    司马师则说此事不怪昭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死得太突然,惹得司马昭又一阵感动眼泪汪汪的。

    而说到哥哥暴毙一事,孙尚香也想到了自家的情况。兄弟之间的权力交接,都不是那么省心,其中艰难也只有当时的那些人知晓,伯符哥哥也是这般责怪自己。

    简单又匆忙地吃完饭,鬼魂们也吃了不少的后世洛阳饮食,心满意足地恢复了鬼魂形态。

    吕思彤回房间拿了行李箱去办退房手续,随后匆匆忙忙往车站赶,可算是赶上了中午12点的最后一班城际快线。

    三小时车程有点漫长,吃饱了饭后又开始犯困。

    突然瞥见孙尚香往前飘去驾驶位,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无,又不能立刻制止怕吓到了其他人,连忙给司马懿使眼色。

    司马懿了然,飘过去询问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回来了。

    “她说自有分寸,不会影响安全,只是学了驾照后好奇这个型号的车子如何驾驶,只看不会上手的。”

    “……”小吕舒了口气,那就好,她相信孙尚香应该还是很靠谱的,要是换作是袁绍公孙瓒之类……不敢想象。

    得了孙尚香的承诺,小吕决定安心补个觉。

    坐着睡觉对脖子实在是不太友好,稍微睡着一点身体就往边上倒,脑门咚地一声撞在窗户上醒了过来。

    司马懿后世风评差,但也不是个彻底忘恩负义的人,否则他不会见到了两任先帝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份。因此,对于帮助他两个最满意最优秀的孩子团聚,他心里还是很感激小吕的。

    于是他坐到边上的空座位,说:“你靠我肩膀上吧,这一路一个半时辰,你好好补个觉。”

    吕思彤惊讶于司马懿的好心,实在是太困也就没多问,随意靠在了司马懿的肩膀上休息。

    刚睡着一会儿,后排的司马师司马昭发现了父亲在给人当枕头一事。

    这,成何体统嘛!对后世小辈再感激,今后赚了钱赏些金银便是,如何能屈尊给她靠着枕肩,要知道,自从他们兄弟长大后,可都没有再和父亲如此亲近了!

    为了不让父亲受到这样的委屈,两个极其孝顺的好孩子愿意为父受辱,屈尊给后世小辈枕肩。

    哥哥不愿意弟弟受此委屈,弟弟也不愿意哥哥受此委屈,竟是争执起来。

    “诶嘿。”小吕被他们的争执声吵醒,听清楚在吵什么后小声说,“不要为我吵了,一左一右不就好了吗!”

    第197章 三姓家奴

    吕思彤坐在三排座的正中间, 胳膊一左一右高抬起搭着,外人看来如此坐姿格外豪放,颇有一副大姐头的架势。

    但是两兄弟还在纠结给后世小辈枕肩是屈尊之事, 是受辱之事, 谁都不舍得对方受委屈。

    “这简单呀。”吕思彤嘿嘿一笑, 双臂搂过两个鬼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吕思彤努力抬肩假设自己是双开门肩膀,一双眼光射寒星, 两弯眉浑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好一个能让猫头鹰依偎的宽大肩膀。

    “……?”两位大魏权臣眉头紧拧, 如此虽是没有给人当枕头算不得受委屈,并且还是反过来这小辈给他们枕肩, 怎么就还是那么的别扭呢。

    大概是因为,长大后一直在努力成为一个能为家族争光的人,一个独立自强不依赖谁的人。就连对父母的撒娇,也在十多岁之后就不被允许,不是会被外人笑话, 也不是会被父母训斥, 是自己的内心不允许自己有示弱的行为。

    再后来, 他们一步步走上权力的道路,这样依靠在别人身上的举止, 更不可能出现。他们只会高高在上, 凌驾于一切之上审视他人,享受着就连天子面对他们时都战战兢兢的态度。

    很显然, 这个后世小辈不讲那些规矩,不仅对他们毫无畏惧, 就连撇开生前尊贵身份外,仅仅说辈分上该有的尊敬,也没有!

    小吕打了个哈欠,说:“没事的,从今往后你们可以不用那么要强的。因为,你们的强来了!”

    “?????”听不懂,算了,看在她不计较当初绑架之仇,还以德报怨帮助他们团聚的恩情,随她如何吧。

    诶嘿!这可真是小鸟依人,啊不对,猫头鹰依人呀!

    两个权臣只沉默不语,别扭是挺别扭的,不过这种依偎在小小小小孩肩膀上的感觉也挺新奇。

    这时孙尚香从驾驶位回来,嘀咕着驾校教的不太一样,一抬头就看到小吕左拥右抱,脸上表情古怪,眉飞色舞。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孙尚香愣了下说。

    小吕挑眉,说:“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想伸手拉孙尚香过来,但两只手都抱着猫头鹰,腾不出空来,脸上的笑意转为少许苦恼。

    孙尚香被她这样子逗笑,莫名觉得有一种昏君贪多的错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揣进兜里。

    按说“贪得无厌”并不是个好词汇,放在任何时代都属于低劣品行,但孙尚香觉得,放在小吕身上的时候有一种很独特的感觉。不会因为她的贪心而反感,更像是在看一个孩童收集各种树叶,一些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的东西,这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把自己手里的树叶交给她,以达到一种成全了小辈的满足感。

    车辆快速行驶在路上,途径了十几个站点,有上车也有下车的。

    乘客数量没有多到爆满,但见中间一排有个伸展开手臂一人占了三个座位的女生,也还是会有不悦的说辞。

    吕思彤听到些声音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将胳膊收回。左右的两只猫头鹰略有疑惑地看着她,小吕羞愧自己身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好学生居然一人占三座,怎么想都是你们司马家的错!哼哼,好端端地争什么枕肩,害她当了昏学生!

    “应该快到站了。”小吕端坐,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和导航情况。

    到站之后还需要再换乘转车,公交的话一个半小时,打车的话45分钟,相差一倍的时间呢。

    咱们如今不差钱!

    吕太守财大气粗选择了打车过去,勾上优惠券,带着鬼魂们在路边等候。

    “嘿嘿嘿,你们知道这是要去哪吗?”小吕神秘兮兮地开口,在场的所有鬼里,应该是都没见过吕布的,更别提有过往来。哪怕是年纪最大的司马懿,吕布死的时候他也才二十出头。

    鬼魂们互相看了看,按照他们昨天的搜索答案来看,此地乃是旧时的山阳。同时,小吕说过,为了鬼魂的稳定考虑,优先的是汉末三国时期的人物。

    那么,埋在山阳的,还有谁能比汉末最后一任皇帝、禅让后降职为山阳公的刘协,更为出名呢?

    “嗯,知道。”众鬼点头。

    “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不拦着我吗?”吕思彤见他们如此平静,实在是预料之外。心想如果是和吕布有过接触的曹操刘备袁绍等人,肯定是大呼一声吕布反复无常卑鄙小人,宁可多接个对家的武将,也不要接吕布!!

    “这……我们何故拦着呢,与我们并无多少仇怨呀。”司马懿淡淡笑了笑,刘协自从禅让给魏文帝后,就和曾经的皇后曹节一直在封地行医,听闻当地百姓十分爱戴他。

    文帝还是有好好对待退位的皇帝的,否则刘协哪能死得比文帝还晚。刘协死的时候,魏明帝曹叡还健康着,他们司马家也还只是平平无奇的大魏忠臣,甚至那段时间,他家师儿因为浮华案遭到牵连大概率此后永远不能为官,处在一个人生低谷。

    魏明帝曹叡为刘协大半丧事,不仅出席了,还领文武百官痛哭流涕。

    司马昭也补充说:“非要说我们与他有什么关系,可能就是给他哭过丧。”

    “啊?你们还给他哭过丧?”吕思彤震惊。

    诶不是,你们为什么要给吕布哭丧啊?太奇怪吧!

    “那是自然。”司马家三个都点头。

    “啊??为什么?他那样的人,目前为止曹操刘备孙权袁绍都是很嫌弃的呀,你没直接接触过不了解?还是其他原因?”小吕更为费解,甚至觉得司马家给吕布哭丧,不会是因为臭味相投吧……那也隔得太遥远,到底是惜吕布什么?

    武力值?如果是慕强心态的话就更不对了呀,吕布他被曹操打败被杀了呀。

    闻言,不仅司马家脸色一变,孙尚香脸色也一变。孙尚香不敢完全保证兄长没有说过刘协的坏话,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更不可能被记载到后世小辈都知道。

    司马懿表情复杂,问:“他们几位都是嫌弃?刘备也是?”司马懿只能确定曹操不是嫌弃,是藐视。其余几位,至少明面上不该是嫌弃。

    “是啊。”小吕疯狂挠头,“这不是你们那时候人的共识吗?”

    “我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共识!”司马懿连连摆手,汉室虽倒,但在他们那些个出生在汉朝的人来说,还是有一种微妙的感情在的。刘协哪怕是个傀儡皇帝,也算是汉室落幕。朝代更替时惋惜一下,再正常不过,那可是强大的汉室啊……可怜、无奈,岂会嫌弃呢。

    “……”吕思彤没说话了,感觉司马懿在否认的时候还有那么点着急和生气,暂停刨根问题,等到了吕布坟头再观察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

    心想看来奉先被冤枉得很深呀,能让司马懿这样有着毒辣眼光的人为之哭丧,或许他身上有着被隐藏歪曲的优点吧。

    还是说,司马懿以前在吕布麾下干过文职?但因为给吕布当小弟太过丢脸,所以被追封为晋宣帝后,就把这段黑料给抹去了?

    一想到自己能够见证被隐藏在历史角落里的真相,小吕有点激动。

    打车来到一个叫做“兰封村”的地方,这边大多数地方都是田地,所以车辆只能停在外面一些距离,然后徒步过去。

    行李箱带着走在田地里不方便,稍微推两步路,小车轮上就滚了一圈泥,提着走一路的话,脆皮学生根本没有这个能耐。

    “我来吧。”司马师围了条围巾实体化,轻松就将行李箱提了起来,还上下掂量了一下,感觉挺轻的,不及一套盔甲的分量。

    根据导航的路线走过去,沿着田埂穿过一片田地,视野里有一片小树林,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一块牌子。

    “竟是在农田附近……”司马懿难以置信,一个皇帝的陵墓,不论如何也该有一定的范围才是,周围如果能有大片的农田,只能说明没有人重视。

    众鬼顾着感叹周围环境,完全看不出是有陵墓的样子,因此也就没有留意到被草木遮掩了一半的黑色石碑上写的“吕布冢”三个字。

    跟着吕思彤继续往前走,还是没有看到刘协该有的规模。

    直到吕思彤在一棵树下停下步伐,众鬼才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一个低矮的建筑目瞪口呆。

    树上悬挂着过年时的红灯笼,但看上去却有些旧,更像是某一年挂上去后就没有取下来,悬在灯笼下的流苏已经有些脱落,灯笼本身的料子显得破旧。

    树下的这个小建筑像是专门摆放供品和用于祭拜的地方,一个由红砖简单搭建,盖了瓦片,看上去像个小房子。但里面只容得下一个中等香炉,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毫不夸张地说,各地方供奉土地神的小房子,可能都要比这个精致很多。

    “怎么会如此呢……”孙尚香对刘协再不熟悉,也有些难以接受大汉最后一任皇帝的陵墓居然如此潦草落魄,还不如逆贼司马家,偏僻是偏僻了点,至少占了个山头。

    鼻子里可以闻到淡淡的香火气味,地面上有焚烧东西残留下的黑色痕迹。小房子前面摆放了一些小零食,还有啤酒二锅头之类各种酒。

    酒下面还压了些游戏人物卡片。

    司马师司马昭没有什么举动,司马懿和孙尚香还是较为恭敬的对着小房子作揖,不说旧身份,就当时上坟的基础礼貌吧。

    作揖之后,司马懿将地面的人物卡片捡起来看了看。这些东西他还是略有了解的,坟头摆放的供品可以体现出后世人们所期望弥补的遗憾。比如说魏文帝坟头的葡萄甘蔗、刘备坟头的各种诸葛亮卡片、孙权坟头的各种张辽周边……

    拿起卡片仔细一看:

    嗯?陈宫?为什么会有陈宫的人物卡片?是遗憾陈宫没能灭了曹操?

    嗯?貂蝉?貂蝉是谁……哦对这是后世给取的名字,是诛董卓时,王允所献的那个女子。若不是此计奏效诛杀董卓,刘协还得多过两年董卓的窝囊日子。

    嗯?高顺?为什么会有高顺,此人乃是吕布麾下猛将,其战斗力不输张辽,如果和张辽一起投降曹操的话,曹操一统的概率+1

    然而,常被人诟病不忠的吕布,麾下也能有忠义之人,高顺就是愿意忠于吕布的那一个,和吕布一起死了。

    “……”司马懿一惊,可算是在犄角旮旯的记忆里想起来这么一件事,吕布好像也埋在山阳。

    他立刻放下手里头的卡片,看向吕思彤确认,说:“此墓冢,莫非是吕布,吕奉先的?”

    “啊?是啊。”吕思彤眨眨眼,疑惑道,“你们不是知道的吗?那之前问的时候,你们以为是谁的?”

    “……”另外三鬼听到是吕布的墓冢也是一惊,这么一想之前的古怪对话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难怪就连刘备都嫌弃,当初可是结了大梁子的。

    司马懿说:“此地旧时为山阳,因此,我等都以为是山阳公的陵墓。”

    “……”嘶。

    吕思彤一惊,她正好和他们相反,只为了最高战力吕布而查找了一下位置,没有对应到旧时的地名,也就忽略山阳这个关键点。

    我炒!!小可怜协宝也在这边?

    她立刻低头查了下路线,打车只要40分钟!!

    “走!我们先去汉献帝的禅陵!”

    司马懿失笑,问:“既然是奔着吕布来的,不等接了他再走?都到这了再改禅陵,岂不是还要再绕回来?”

    吕思彤摆摆手说:“吕布武力值太高,我原本是打算等他出来了摇人,摇鬼!大家一起制服他,然后再慢慢说道,容易闹得不高兴。既然刘协在这附近,先请他过来,吕布再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不忠不孝,对刘协还是有点君臣情谊的。”

    说着,高高兴兴扭头切换路线。

    “咚——”地撞到了一面结实的墙壁。

    哦不对,一个结实的胸膛。

    嘶……

    吕思彤只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心直窜天灵盖,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在坟头讲完正主的坏话,下一秒正主就显灵了!!!

    她缓缓胎头,对方身材高大得她几乎要后仰些许才能看到他的脸,这方向背光,满脸都是阴影。

    “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不忠不孝?汝乃何人,竟敢如此羞辱我!”

    吕思彤当即苦瓜脸,欲哭无泪道:“对、对不起,老婆,我胡说呃……我是说对不起老祖先,那个,我……”

    一时半会还没组织好狡辩的语言,只好拿出绝招。

    “我姓吕!!”

    第198章 三姓家奴

    刚睁眼没多久的吕布对眼前所见的世界感到陌生和茫然, 当他循着声音来到地面的时候,只听到那一串骂他的话语。而那一位穿着古怪、无礼到披头散发的女子,居然骂完就想跑?

    岂有此!

    他是战败被俘, 而后被曹操下令处死, 身上还穿着一副战甲, 甲衣破旧沾惹诸多血迹,手中虽无兵器也让人不敢轻视。横眉如锋, 一双炯炯怒威的眼睛此时瞪着吕思彤,战败的无奈愤怒是没办法向曹贼讨还,对如此失礼的混账还是可以当场就报仇的。

    吕布握拳, 估摸着一拳下去就能把这女子打死, 和她一起来坟头的几个人既没有出言不逊就不追究了,尤其那两个给他行礼祭拜的, 绝对是好人。

    他正想动手,却听那混账惊呼一声她姓吕。

    “你姓吕?”吕布一把抓住吕思彤的衣襟提起来,她瞬间双脚悬空,还得故作淡定不可心虚。

    孙尚香正要上前帮忙,被司马懿拦着, 说:“我们一起上都未必是吕布的对手, 何况他此时正在气头上, 贸然上前,没准直接就把小吕摔死了。她能说会道, 应付个吕布应当不成问题。”

    被提着衣襟脚悬空的吕思彤将自己的谎言圆下去, 说:“是的,我可以掏户籍证明给你看, 我真的姓吕……其实,我来自吴地, 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找你!”

    说的也确实是实话,只不过听着觉得好像是来认祖归宗的。

    吕布将信将疑地将她放下,让她把证明拿出来看看。吕思彤连忙把身份证掏出来,解释说:“个别字不认识的话,是因为我们后世进行了简化,对了……现在是在你死后快两千年了。”

    “这么久了?”吕布接过她身份证看了看,繁简字里有一部分是通用的,所以大概也能看出这小小的一个卡片上写的的确是她的姓名之类。

    吕布将没把证件还给吕思彤,而是收了起来,说:“你特意来找我,为何又要骂我?而且,去找陛下接我是什么意思?”

    没收证件??小吕瞬间没了好脸色,卑鄙小人,想拿证件威胁她吗!

    “那个……能不能先把证件还给我?我们是一家人,何必如此防备呢。”吕思彤小声试探请求。

    吕布没有还是收着证件,说:“你既然是找我认祖归宗,先保管在我这有何不可?待我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再还给你。”

    小吕不由骂骂咧咧,谁跟你是认祖归宗!!不要污蔑我!!

    碍于武力值差距,面上不能表露。她后退两步,站到在场战斗力除吕布外最高的司马师边上,说:“我刚才不是骂你,就是感慨一下后世对你的偏见!他们根本不了解你,我们吕家人怎么能平白遭受这样的污蔑呢,势必要把陛下找过来做主的。”

    “是吗。”吕布视线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个鬼,刚才那话实在是骂得难听,把他说得一无是处,他的忠心绝对在曹贼之上!

    他咬牙切齿,不解后世为何如此评价他,又问吕思彤,说:“你仔细说说,后世还评价了些什么?难道我就没有什么值得传颂的吗?”说时瞄了眼自己坟头的小屋子,如果要和千年的时间比,那这个小屋子还是很新的,如果单看这个屋子,则过于潦草破旧。

    “啊!混账!”吕布气急败坏地一拳头砸在树上,悉悉索索落下来不少的树叶,落在他本就凌乱的头发上。

    他重新看向吕思彤,催促她快些道来,后世的具体评价如何,总不可能就一句“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不忠不孝”概括吧?

    吕思彤一副苦瓜脸,犹犹豫豫地说:“这个……因为你本身姓吕,后来和丁原关系亲近,四舍五入就是丁原的义子。再后来杀了丁原跟随董卓,你又和董卓誓为父子……之后把董卓也杀了,所以……我们后世的评价几乎没什么好话……”

    “你说。”吕布冷着脸,咬牙切齿。

    “就是说……你是义父杀手……还有……”

    “义父杀手?”吕布很是恼火,丁原虽与他大见亲待,但关系还没好到可以类比父子。更何况,大丈夫岂能久居人下,丁原给他的是什么地位,谁家义子只当个主簿啊?

    像他这样的猛将,留在丁原帐下就是暴殄天物,就是宝刀蒙尘,主簿?不仅仅是文职,还是个管杂物的文职,他不杀了丁原向董卓投名,他吕奉先可真就一辈子籍籍无名,恐怕连如此残破的坟头都不会拥有。

    比如说丁原那个老匹夫,他的坟头后世的人知道在哪吗?

    吕布不否认义父杀手一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有根据有战略眼光的人都懂他吕布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跟随董卓后又反水,这很难解吗?因为他吕奉先是忠臣,不愿意与逆贼同流合污!后世怎么能扭曲他的人格呢!!

    “还有什么?”吕布又催她说。

    “还有就是……因为屡次换爹这事,相当于有了三个姓氏,所以也被我们称为三家姓奴……呃!”吕思彤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小脸瞬间惨白通红又蜡黄,看在场众鬼的表情应该是解正常三家姓的奴仆,她如果重新纠正为三姓家奴会不会太奇怪,然后他们追问为什么刚才的说辞不可以……

    啊!!!救命!!!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闻言,吕布咬牙切齿,气得直捶树,可怜的树被他捶得都快断掉了。

    司马懿好心劝一句,说:“温侯还是悠着点,树若是倒了是砸了你的坟头。”

    吕布收了捶树的动作,打量一阵司马懿说:“你刚才给我祭拜行礼了,你也是来找我认祖归宗的?”

    “放肆!谁拿你认祖归宗!”司马昭不管什么战斗力强弱的问题,他又不是没挨过打,当初江东那几个混账鬼暴打他都熬过来了,一个吕布又怎样,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家被如此羞辱的。

    要知晓,他司马家论起祖上来,那可是颛顼高阳之后,夏官祝融。夏官是官职,此官职世袭,但在周朝改为“司马”一职。之后祖上有功,将“司马”赐为他们的姓氏,这是司马氏的由来起源。

    高阳,正是屈原所提及的“帝高阳之苗裔兮”的高阳。

    区区吕布,好意思碰瓷他们司马家!

    吕布当即不悦,因这个不知道谁,刚才是没有给自己祭拜行礼的。

    司马懿拦到司马昭面前,笑着解释说:“温侯应该是没有听过我等的,我们父子不过都是曹魏的臣员罢了。”

    曹魏的臣员?

    曹魏?

    吕布瞬间想到了打败自己的曹贼,他咬牙冷笑,说:“我就知道曹贼有篡逆之心,陛下都没给他圣旨,他跑过去凑什么热闹,就是想着挟天子以令诸侯!还说我是不臣,他才是不臣!”

    司马懿琢磨了一下,如果曹操是逆贼的话,曹魏就成了篡逆。曹魏如果是篡逆,那么他们家的晋,就是篡逆中的篡逆。所以,曹操不能是逆贼,曹丕曹叡也不是逆贼。

    “非也。”司马懿呵呵笑了笑,欺负吕布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就随便说,“曹公乃大汉忠良也,若非曹公,大汉天下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霸。陛下也是因有曹公相助,才可寿终正寝。终其一生,不过是大汉的周公。”

    “曹贼能如此?”吕布不信,并不灵光的脑袋难得灵光一回,琢磨着既然自己能在这个地方,自称曹魏的陌生鬼能在这个地方,那么曹操是不是也有可能在?

    他看向吕思彤,说:“你把曹贼找来,或者带我去找曹贼,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小吕汗流浃背了,说:“当面对质就不用了吧……我身为后世的读书人,问我就行了,我全都知道的。”为了圆司马懿编造的人设,只好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以免吕布因感觉被骗而动手。

    她想了想说:“曹操……绝对是个大汉忠臣呀!你是不知道,他在击败了你之后,和逆贼袁绍有了一场大战,他一统北方势力,重整队伍,又把盘踞江东的逆贼孙家也给一窝端了,打下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统一之战:赤壁之战!就在他权力到达巅峰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篡逆,不说篡逆吧,至少要封个异姓王之类的,但他没有,他急流勇退不忘初心,只要当个征西将军就心满意足了。”

    “不可能……”吕布喃喃自语,无法相信听到的一切。

    吕思彤又说:“由于他的功绩显赫,刘协封他当了丞相。他十分感恩,想着陛下已经长大不需要他的保护了,遂还政天子,赢得生前身后名。乃是一时的佳话呀!”

    司马懿沉默:咳……编得太过了。他这个四代魏臣都听不下去了。

    “一派胡言!他曹孟德怎么可能一点野心都没有,我与他交手,我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为人吗?”吕布快把牙给咬碎,找到了个问题,“如果是忠臣,为何还会有曹魏。”

    “那是你不了解呀,毕竟你死得那么早。曹孟德,乃是大汉的周公,数一数二的大忠臣!他死得比刘协还早,后来的事情,那是别的姓曹的人建立的。”吕思彤一边说给司马懿使眼色,你倒是继续配合啊。

    正说着,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嗯……孤倒也没有小吕所说的那么无私,不过是做一些为人臣该做的事情罢了,所以陛下信任我嘛。”可能是触发关键词大汉周公,曹操自己就传送过来了,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干嘛!!你干嘛就过来了呀!!说的是你吗,你就上赶着来认!!

    第199章 汉末天子

    曹操只知道吕思彤是赶着去阻拦司马昭哭坟, 第一反应自然是在司马师的坟头,哪怕是挪了地方,只要是在豫州一带就是他曾经的地盘, 埋在那边的自然也都是他的故人。

    因此隐约听到在说什么征西将军、大汉周公之类的夸奖赞美词汇, 立刻就传送过来了。

    他现在是二十出头的样貌, 有证件的老熟鬼们平常实体化都差不多在这个年龄段,不会因为蓄须而显得很另类, 但是内心又保留着对蓄须的执着和审美,这个年纪刚开始蓄须,没有特别明显的胡子。

    当然, 除了关羽那种对长须有着一定感情的除外。

    吕布怒视突然出现的年轻鬼, 上下端详,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怎么和曹贼长得这么像, 是曹贼的儿子?

    “你又是何人?”吕布怒视,听他刚才自称孤,又接话说什么没那么无私,天子信任之类的话语,按说该是曹操, 可曹操不可能二十多岁就死了。

    二十多岁就死, 曹家的孩子。

    吕布冷哼一声说:“你是曹昂?你父干的荒唐事害死了你, 你还如此敬佩他?听闻曹家长子一表人才,原来也是个小个子, 我就说犬父焉能有虎子。”

    好好的吵架就吵架, 怎么还鬼身攻击了!!

    “……”在场众鬼沉默,视线默默看向曹操。

    “?!”曹操此时终于看清了坟头的情况, 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猛鬼,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不可能再忘记。哪怕是如此落魄, 怒视时流露出的气势也足够有威慑力。

    在成为了魏王之后的曹操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害怕了,哪怕是见到原本大概率能赢的袁绍,或者是确实赢了他的孙权周瑜,他都只有笑到最后的感慨得意。

    唯独见到吕布,竟是有一丝久违的心惊。

    吕布此人,个人能力实在过强,强到哪怕是他有惜才之心也不敢留用的地步,尤其是配合他不忠不义的标签,和把野生的狮子带在身边没有任何区别,吃饱的时候或许能安分不同,不必等到饥饿的时候,只要没吃得满意,就会咬人。

    曹操看向吕思彤,眼神瞄来瞄去:怎么不早说是吕布!汉末三国那么多有品德有武力的将军,你来找吕布?还说你不是吕布后人!

    小吕略有心虚,移开视线时不时瞄一眼曹操:我也没叫你来呀。

    “为何不答我?”吕布往前走两步来到曹操面前,坚持这位二十岁出头的鬼是曹昂,又说,“你父何在?我要与他当面对质!他那般的卑鄙小人,怎么可能会做周公!”

    曹操是想装一装的,惹谁也别惹刚睁眼的猛鬼,等吕布答应了来到后世的鬼魂不计较以前的事情、恩怨一笔勾销、和平相处等规则,他再如实道来也行。

    但是,一直没说话的孙尚香很介意刚才司马懿和小吕给曹操编造的大忠臣人设。试问,凭什么给曹贼一个“赤壁大胜消灭了盘踞江东的孙家完成一统”的故事?他们孙家明明是赤壁的赢家,是他们打碎了曹贼吞噬汉室江山的野心,ok?

    狡诈的曹贼,传送过来还知道换样子,就是知道自己见不得人,还要冒充自己儿子的身份才敢来。

    于是,孙尚香向吕布抱拳说:“吕温侯忘性大,怎连和自己同朝为官的曹司空都不认得了。”

    “曹司空?”吕布仔细将曹操打量一阵,像的确是像,他怒视孙尚香说,“难道我连他是不是曹贼都认不出吗,你又是何人?”

    孙尚香放下抱拳的手,说:“我乃江东郡主,吴主孙权的妹妹,孙尚香。”

    吕布皱眉,问:“孙权是谁?有点耳熟。”仔细一回忆,想起来好像是破虏将军孙坚的次子,不过一籍籍无名之辈,吴主又是何意?孙坚死得早,他家两个孩子还能割据江东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说这个看上去二十岁的鬼是曹操。如果说他们都是鬼魂,连变鬼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样貌有变化也不是不能解。

    再加上对方刚出现时的言论,以及被揭穿后一瞬间的眼神慌乱,都坐实了对方就是曹操这件事。

    吕布大怒,伸手一拽就将曹操衣襟提起来双脚离地,说:“你成大汉周公了?一派胡言,你将陛下迁去许昌开始,你的狼子野心就人尽皆知!”

    曹操虚空蹬腿无法逃脱,抓着吕布的手臂说:“我狼子野心?陛下若不是有我曹孟德,早就遇到第二个第三个董卓了,你自诩忠臣,你做了什么?那年陛下在长安受苦吃树皮,你米粮不足至少是有米粮!”

    “我不自保发展势力,如何有保护陛下的能力?岂不是早就被你吞并?”吕布将曹操往树干上一甩,撞得树木又悉索落下诸多树叶。

    好在鬼魂痛觉不明显,曹操站起来只是轻轻掸掉灰尘,冷笑着也以此反击,说:“我不自保发展势力,如何防止大权被逆贼篡去?刘协那小皇帝身边有几个好东西?连我这般救陛下于水火的忠臣都要害,他们才是奸贼!逆贼!恶贼!”

    “小皇帝?你如此无礼,还敢说你不是逆贼?”吕布灵光一闪,抓住言语间的过失就开始反击。

    司马昭突然帮曹操说话,反驳吕布的话,说:“皇帝年幼,称小皇帝有什么问题?凭此就说是逆贼,岂不是失了公道!”

    原因也没别的,主要就是他也喜欢说曹芳那个小皇帝、曹髦那个小皇帝,难道就代表他是逆贼了吗?!他为大魏立过功、他为流过血,小皇帝还想着谋反简直伤透了他这个大魏忠臣的心啊,皇帝,怎么能和大魏不在一条心呢,实在是太失望了!那只好送他去见魏武了。

    吕布瞪一眼司马昭:大人吵架,有你这个小孩子发言的份吗?

    “……”司马昭往后退了一步,不得不说吕布这两米二的身高单是往那一站就很有压迫感,目前为止的所有鬼里,可能也就关羽的气场能够与之匹敌。

    司马昭退回到兄长身边,此时司马师正打量着曹操,如此近距离观察魏武还是头一回。怎么说呢……或许是少了年龄外形的加持,没有感觉到魏武身上人人敬畏的那种气场,也没有一代枭雄该有的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有一种年轻人耍无赖的错觉。

    随着司马昭退出吵架的战场,吕布和曹操继续各执一词。

    曹操仗着吕布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雄才大略被刘协信任,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刘协的意思,可惜天子扶不起呀。

    “汉室天下,异姓称王者共击之。我说,诸位此举乃是陷我于不义也,奈何陛下也坚持如此,我再三推辞,陛下封我为魏公。单凭此,难道还看不出我绝无异心?”

    吕布盯着曹操,将信将疑。

    曹操又说:“当年董卓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其作乱之心有目共睹,天下诸侯共同讨伐。我为汉室立下汗马功劳,屡屡平定叛乱,天子也赐我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然而当年的十八路诸侯,可没有再结盟伐我,还不能证明当世之人如何看待我?”

    “……”边上人鬼不语,有没有可能,因为那时候十八路诸侯死得差不多了。

    吕布几乎快要被说服了,保持着最后的智,说:“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这里几个又说什么曹魏臣子,我不能轻信。他们自然是不会认你是逆贼,否则他们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吕布上辈子脑子没怎么用过,至今还是微瑕99新,死后倒是有点小智慧了。

    他看向刚才道出曹操真实身份的江东女鬼,问:“他隐瞒了身份,其他事情是不是也隐瞒了?”

    曹操疯狂给孙尚香使眼色,拜托,看在我和你哥哥们现在关系不错的份上,给点面子!我可是叔伯辈的,现在都和他们称兄道弟了,还不见我诚意吗?

    “呵呵。”孙尚香笑了笑,说,“我生长于江东,也没有机会往许昌去了解具体,兄长也不会与我商议军国大事,自然是不好评价什么真实什么虚假。”

    曹操舒了口气。

    又听孙尚香说:“不过,天子陵墓也在当地,真真假假,问当事人不是更清楚?”

    “……”曹操盯着孙尚香欲言又止,本想骂江东鼠辈居然在这时候背刺他,但江东小吕就在边上。如果非要在鼠辈里分个高低,他个人愿意给小吕颁个鼠王的称号,他们汉朝鬼说不记仇就不记仇,事情说放下就是真放下,哪怕旧事重提也不会叠加记恨。

    小吕这个鼠辈不一样,她会叠加记仇!现在敢骂一句鼠辈,她不仅做得出火速狂奔去找刘协的事情,还做得出在大群里卖惨告状的事情。

    曹操按下和吕布的争执,走到吕思彤边上说:“罢了,吕奉先武力值超群,要说各家武将里撇开道德来说,奉先排一排二不成问题,兴许能与王翦一战吧。来都来了,先带他回去学习学习后世基础。”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曹孟德就是大格局的胸怀!就连对吕布这样的逆贼,都可以冰释前嫌!

    然而,吕布为了证明自己是忠臣,曹操才是逆贼,立刻就拽着曹操让小辈带他们去天子刘协墓前对质。

    曹操:“……”

    他冷哼一声,说:“吕布,都死了还要打扰陛下长眠不成?你一个逆贼,岂会听你安排?”

    吕思彤点点头,手里捏着另一枚代表刘备的五铢钱,既然矛盾已经发生,干脆就让刘备把关羽、公孙瓒一起带过来,强行把吕布押回去先绑起来传授些基础知识。

    “呵!!哈哈哈哈哈!”吕布大笑,掏出了了吕思彤的证件,说,“既然是认祖归宗的我的后人,自然是该向着我。否则,就别认我了!”一副如果要和他断绝关系,就把证件折断的架势。

    “不!!!”小吕大惊失色,就知道他拿着证件不肯还,一定憋着坏事!卑鄙老鬼,欺负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后辈,不讲武德,罪当爆炒!

    补件走流程得两三周,终究麻烦太多,尤其现在人在异地,简直要了命了!!

    到底是哪句话认定了她是来认祖归宗的,认吕布?自家亲祖宗的坟头要冒黑烟了呀!

    小吕一脸狰狞,扭曲道:“我认!我认!义父!您请,我们这就出发!”

    第200章 汉末天子

    突然被认义父的吕布一阵错愕, 随后大怒。

    一个千年后的小辈认他当义父,这不是超级加辈?先不说对她完全不了解,有没有官职、是不是名门、平白认下万一辱没门楣, 还让她占了大便宜呢!

    但为了揭穿曹贼虚伪的面具, 纠正后世人们评价曹贼为大汉忠臣的错误认知, 他只好暂且不计较混乱的辈分问题,先去见了陛下再说。

    不计较是不计较, 认肯定也是不能让她认的。

    吕布说:“你且前头带路,其余事情今后再说。”

    嗯?吕思彤难以置信,什么???她居然被吕布拒绝了?这像话吗??这合吗??她不顾脸面忍辱负重认吕布做义父, 被拒绝了??

    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认!是洛阳令、吴郡太守、巴郡太守、冀州牧、勇武侯、大吴魏王的认贼作父!

    “……”不, 好像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算了。

    曹操中途找借口想回去, 被吕布死死拽着不松手,他特意用孔武有力的手掌牵起曹操的小手,十指紧扣,狞笑着说:“曹孟德,你可别想跑。”

    曹操白了他一眼, 然后又白了吕思彤一眼, 说:“你怎么连证件都不知道保存好, 还落到他手里了。”

    “……”吕思彤撇撇嘴,小声嘀咕说, “我就是给他看一下证明自己确实姓吕, 我哪知道他能有这样的心眼子……”

    曹操叹息一声,说:“证件这么好使, 提前错过诸多机会了。”

    “……”吕思彤瞪他,继续小声哔哔, 说,“这当初和司马懿绑架我有什么区别。”

    司马懿投来视线:?

    “……”眼下局势不妙,可不能把司马家给气走了。

    吕思彤停顿一下,改口说:“我是说,这和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什么区别。”

    曹操斜视挑眉,:?

    哦吼,什么意思,不敢说司马家的不是,倒是敢阴阳他

    同时吕布也不高兴,说:“我威胁你?你把我类比曹贼?”

    好好好,不知不觉矛盾全都到她头上来了。想当年周公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也仅仅只是针对曹军而已。而她小吕,谈笑间直接得罪了汉臣、魏武、晋家三皇帝,这就是实力吧。

    吕思彤沉默不语,随意拔了一棵坟头草,用袋子装了些土放进背包里。此举令吕布有些费解,而令司马昭诸多不悦。

    怎么可以把吕布那种卑鄙小人的坟头草和师哥的坟头草放在一起呢!他欲言又止,看了看父亲和师哥,也只好先按下不表,等回家后一定把师哥的坟头草好好栽种,吕布的那棵种到院子对角线去。

    江坟头草收好,吕思彤走在前面到大路上去打车往禅陵。

    逐渐走出小树林和农田后,吕布被眼前越来越陌生的世界惊奇到,地上的这个道路,居然如此平整宽敞。如果说是在城中权贵所在之地,有这样的路也能解,可边上就是农田呀!还是说,这农田只是权贵王侯的兴趣,还特意铺了方便往来的路?

    他还在惊讶,看见路上行驶而过的铁皮壳子,惊呼是什么怪物,说话询问的期间那东西就已经行驶到了道路尽头远去看不见了。

    而在一众的鬼魂之中,只有吕布如此大惊小怪。

    司马师也是新鬼,对后世一切也感到新奇惊讶,但他并不是会把自己想法无知直接表露的性格。

    吕布在观察众鬼的情况后,为了不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也稍作收敛,只是瞪大的双眼里闪动的星芒根本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新奇。

    禅陵离吕布冢不算太远,打车路程半小时左右。

    一路沉默,吕思彤带着众鬼来到了禅陵前。

    刘协这个在汉末三国时期经历了自己、曹丕、曹叡三朝的皇帝,似乎是个绕不开的人物,又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曾参与,是一个背景,是一个被推着走的棋子。

    他寿终正寝的时候是山阳公的身份,但当时当政的皇帝曹叡是很认真对待刘协的葬礼的,没有敷衍了事,也没有因为汉魏交替的缘故而轻视,比亲爹的葬礼要上心多了。

    下车后沿着一条还算宽阔的道路往前走,两侧视野空旷也像是个较为偏僻的地方,低矮石头围起来的区域内杂草树木丛生,看得出有人打,同时也看得出打的频率不是很高。

    碑塔上面的字已经完全褪色,远远的都看不清写的什么,要走进了才知晓是“汉献帝禅陵”。

    一块比较新的黑色石碑立在另一边,字迹清晰工整,是全国重点保护单位的说明碑。

    客流量和大多数三国名人是没办法比的,不说和武侯祠高陵之类的比,就是和逍遥津公园比起来,都显得冷清了些。

    插在绿化带里的装饰彩旗有些褪色,虽不至于像吕布冢前的灯笼那么破旧,远远看着也有几分萧条。

    吕布拉着曹操沿着神道一路往前,不知道鬼魂睁眼的具体规则,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没找到刘协身影还很生气,扭头怒视小吕和众鬼,问:“陛下呢!莫非此地是你们要害我的陷阱?!”

    “神经。”被手拉手一路,曹操心里是一万分嫌弃,挣脱又挣脱不掉,十分烦躁。

    “神金是何意?”吕布觉得从曹贼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好话,两个鬼又争执起来。

    他们手拉手吵架,小吕、孙尚香和司马家三个鬼则随意在陵园逛了逛寻找,按照以往的经验,鬼魂不一定从墓碑这边出来,可能从陵寝的位置冒出来,那么位置就会有些偏。

    孙尚香很羡慕这些在地上有墓的,她淹死在长江里,没有个明确的墓地,不说和禅陵比,和乱臣贼子司马家相比也是比不上的。

    吕思彤拍拍孙尚香,说:“陵墓虽然没有知名的祭拜点,不过有一点,是他们都不及你的。”

    孙尚香不太信,她也简单了解过自己的在后世的评价,知名度虽有,是谈及三国必定会提到的一个女子,却只是一段故事里看似主角的配角。人们会提及她,却不像对待那段故事里的其他人那般,会专门去寻找她的踪迹,去祭拜缅怀。

    “你不必安慰我,我连正儿八经的墓都没有,如何会让他们不及我。”

    吕思彤嘿嘿一笑,说:“你有神位!虽然咱们不提倡封建迷信,但是……神位听着就比牌位厉害吧,而且没记错的话,不仅有神位,还有神像和神庙!三国人物那么多,有这待遇的可不多。四舍五入,就是和关羽一个待遇。”

    “是你临时胡乱编造的吧,没有便没有,我也不是看不开的人,你为安慰我而杜撰这些东西,倒是瞧不起我了。”

    边上司马家三个鬼也不信这套说辞,孙家小妹不过是孙刘联盟的参与者,如何能够等同于关羽呢,更不说她在联盟破裂后就再没有了记载。

    吕思彤摇头,当面搜了个结果给他们看。

    供奉着孙尚香的庙,叫作:蛟矶庙,不是佛道场所蹭一个供奉位,就是完全为了纪念孙尚香而修建的,孙尚香也被称为蛟矶娘娘。

    有时候也会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不过,那个称呼因为知名度过于广,反而盖过了孙尚香本来的身份,以至于显得完全和孙尚香无关。

    正是:石矶娘娘。

    孙尚香捧着手机,笑着深吸一口气,诸多感叹。

    她眨眨眼,声音有些许哽咽,情绪欢喜复杂,只道:“嗯……那就好……”

    在确定小吕所说属实后,司马家的鬼也羡慕嫉妒恨。司马懿和司马师的陵墓都不封不树,可以解说是看得开不图后世祭拜,也可以解是知晓名声差怕被盗墓。

    如果可以,谁不想自己的陵墓如此光明正大,有公园、有绿化、有专门打的人,立文物保护的碑。

    司马昭更是酸溜溜,他的陵墓是封树的,也因此屡屡遭贼,在他死后,哪怕还处于大晋王朝时期,都被盗过。后世倒也给他立碑,但一想到自己陵墓剩破破烂烂的一座土山,对比刘协这个傀儡皇帝留存修缮后的陵墓,羡慕。

    现在更是得知,孙尚香这个不是皇帝也不是大将军的女子,居然有一座专属自己的庙!居然还有神位!

    小吕开口安慰说:“虽然你没有被封神,不过,你有个相好倒是有一个被封了神的。”

    闻言,司马昭顿时眼前一亮,忙问是谁,是不是兄长?全天下,他和兄长是最相好的了。

    小吕认真说:“不是,是钟会呀。”

    “……”司马昭顿时无语,他和钟会的关系曾经好过。但是钟会那混账,也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居然被蜀国大将军姜维策反!他那种被记载了和敌国大将军情好欢甚的糊涂蛋,最后死于乱军之中的蠢货,是得了什么神的称号?

    司马昭打断小吕的科普时间,摆摆手表示不想知道,呸!

    他们正边走边说着,瞥见一个正在远离陵墓往外走的身影。

    吕思彤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就对应上刘协的可能。如此匆忙要走,估计是已经偷偷观察发现了曹操和吕布,不知道经历了禅让和行医经历后的刘协是怎么看待这两位“忠臣”的。

    魏王在他心里估计是不做好的身份,那么吕布呢?是否会去猜想思考:他以为好控制好骗的吕布,也有可能也脱离控制,成为一个比曹操还过分的权臣?

    小吕一路跑过去,原本在走的鬼变成飘的,她追赶不上,听到司马昭说:“我来。”

    只见司马昭快速飘到前面,一招擒拿把刘协按在地上,说:“你跑什么?我们找你说话呢。”

    “…………”啊啊混蛋住手!!!这可不是曹髦啊!!你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