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玉玺谜团
长陵是汉高祖刘邦以及汉高后吕雉的陵墓, 分为东西二陵，也是少有的帝后分居的墓葬。
景区相比起秦始皇陵，可谓是相当潦草。
长陵在渭城区窑店乡三义村的范围内, 大面积的平地, 很容易就看到颇有高度的一个山丘, 上面没有常青的树木，都是低矮灌木杂草为主, 好在如今三四月正是万物焕发的时候，才不会显得过于荒凉。
吕思彤后面飘着一大群鬼，这边的路况不太好, 只有夯实的一条土路, 宽度只有小轿车那样，地面有很多单道轮胎印, 不少人选择骑车过来。
小山丘边上竖了一块红底的告示牌，简单写了标语：严禁车辆攀爬陵墓封土。
以及一些禁止乱扔垃圾的说明。
告示牌边上停靠着一辆小电驴，没想到还能遇到同样来上坟的。
告示边上一扭头，就是一条“人走得多了就有路”的上坡小路。土丘高度说高也不高，一眼就能看到顶, 可以看到有两个穿汉服的游客正在上面拍照留念。
吕思彤正要带着一群鬼飘上去, 汉朝鬼们急了。
刘备拉住小吕, 说：“岂可站在高祖的头上！”
曹操也纳闷地思索着，说：“高祖陵墓为何如此不受重视, 竟只是禁止车辆攀爬封土……”
看着那一条被踩出来的光秃秃的道路, 不知道多少人踩在了高祖的头上，着实是令人痛心。
在汉魏鬼魂们痛心的眼神里, 嬴政步伐端正地往封土上走，根本没有鬼敢上去拦他, 一上去自己就也成了踩踏封土的罪恶逆贼了。
“你也不许上去。”汉朝鬼们拦住了吕太守的步子。
“呃……我没说要上去，我就是走路多了脚麻，我原地跺两下。”吕思彤小声反驳，反正距离肯定是够了，这都在家门口了，站到人家屋顶上是有些古怪。只不过现代人没那么多避讳，又有看到个山丘就想爬的习惯，或许只能等将来什么时候进行大规模的建设后才能彻底的隔离开。
孙权看了眼走到山丘顶端的嬴政，说：“我们就这么看着？”
汉朝鬼们面面相觑，跑上去拦肯定是不敢的，进陵墓去主动找高祖也是不敢去的，只能站在土丘脚下干等着，一个个琢磨着等见了高祖该如何狡辩。
土丘顶端的嬴政跺了两脚算是出了气，却没有折返回来，而是飘进陵墓直接去找刘邦了。
“……”一群汉朝鬼看得咬牙切齿，暴秦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死后竟还敢对高祖如此无礼，就该趁着鬼多势众打一顿才对！
陵墓里，才睁眼不久的刘邦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可以确定是在地下皇陵里，他随意坐在自己的棺椁上，一只脚踩着棺材盖，手肘搭着膝盖，没有过于讲究仪态，怎么舒适怎么来。
他张了张嘴，却忘了想要唤谁，从微末到末尾，还剩下几个呢。
陵墓里的东西堆积了厚厚的土灰，下沉的泥土让墓室比设计时矮了不少，足见时光匆匆。
他琢磨着要不要冒出头去看看如今的世界，也不知晓自己这个阴间的鬼若是晒了太阳，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他只知晓存放在墓里久了的东西，突然到了外面，就会瞬间风化。
可要是不出去，自己岂不是真成了个陵墓里的孤魂野鬼？不知外界年月，有没有人来上供都未知呢。
“如之奈何？”刘邦自言自语，倘若陈平和张良在此，不知能不能拿个主意。
刘邦干脆穿过棺椁，看着自己的尸骨问：“刘季啊刘季，你说说，我是立刻出去，还是等人来？此处虽是我的陵墓，独自在这也怪瘆得慌。若是单数丝线，我便出去。若是双数丝线，就等到下回有人来陵前上供的时候再出去。”
他询问自己的同时，随手扯掉尸骨身上氧化严重的衣物一角，通过数一纵的丝线数来决定行动。
数下来是双数，他摇摇头说：“我心里想着再数一次，便是不满意这结果，我是想立刻出去的。”
念叨完，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准备找墓室的大门走出去。
却见墓室上方飘下来一个鬼魂，那鬼魂穿的衣物形制似乎和自己时代很近，逐渐下落靠近。
“真是活见鬼了。”刘邦下意识摸剑，警惕地看着飘下来的鬼。
略近些能看到样貌，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仔细回想，又不似自己相识的每一个故人，敌人应该也不是。
奇怪了，这般高挑的青俊，若是认得，自己怎会叫不出名字呢。他可以肯定，自己必然是见过的，到底是何时见过这鬼呢。
来的正是嬴政，不过他没有立刻自报家门的意思。落地后与刘邦保持了一定距离，同样一手按剑，端详了一会儿，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说：“尔乃刘邦？”
刘邦心下疑惑，这人……这鬼如此大胆擅闯皇陵，竟还直呼他名讳，首先排除他们汉朝的鬼。
他不确定大汉能不能千秋万世，也不知道如今外边还是不是汉。不知道自己的后代会不会也出现昏庸之君，怨声载道，又出现另一个赵邦钱邦孙邦李邦的推翻大汉建立新王朝，不管怎么说，总该都对古人有些尊敬吧？
所以，可以排除汉以后的鬼。
那么……秦汉服饰范围就缩小到了秦，且是他眼熟的……
“！”刘邦一惊，这总不能是嬴政吧？
他确实见过一次嬴政，那时候嬴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按照旧制，天子要离宫巡幸天下，刘邦便是在那时候见过嬴政一面，虽是隔了一段距离，他更多的是感受在那种威风八面，万人之上的夺目光辉里。
他听闻，始皇帝此事年纪不过三十有九。
而自己当时，三十有六。
相差不过三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念及此再将眼前的鬼仔细端详，果然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气质，眉眼冷峻，没有丝毫友好，可要说憎恨也不多，更像是在思索。
“你到我陵墓来，却问我是不是墓主，你又是何人？”刘邦猜到几分但不挑明，反问一句试图掌握主动权。
嬴政听到他一开口就你你我我的，心想你们汉朝人真是老的小的都如此目无尊卑，后世狂徒你你我我也就罢了，开国皇帝怎么连个自称朕都不用。
嬴政目前只知晓楚汉之争，是一个叫刘邦的和一个叫项羽的，二者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楚是六国之一，项羽的名字他略有耳闻，是楚国名将项燕之孙，汉的刘邦却不知晓是哪里的贵族。
“韩、赵、魏、楚、燕、齐，尽归于秦，尔与项羽起事，皆为六国旧贵？”
刘邦又随意往自己的棺椁上一坐，笑着说：“非也，始皇帝，我与你不同，我不过是个农户罢了，给你当过一阵子的亭长。”他不避讳这些，胜者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过去。
而且，越是如此落差，才越能打击到人。
“亭长……”嬴政呵呵笑了笑，这个官职实在太小，小到根本不会被人提及传入自己耳中。他已经接受了大秦毁灭的事实，只是没想的是灭亡在一个农人出身的微末俗人的手里。
刘邦又笑了笑，像是想故意气嬴政，说：“陈胜吴广那时候，我也响应了。”
“陈胜吴广？”嬴政一脸疑惑，没听过。
“哦！”刘邦一拍脑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是你死后的事情了。”说着又简单讲了讲起义军的事情。
讲完起义军，又补充李斯赵高秘不发丧，让胡亥登基当了二世，以及三世子婴登基不满五十天就城破投降，自贬为王，奉上玉玺。
讲完这些，竟没在嬴政脸上看到太多愤怒，刘邦颇为疑惑。
都说暴秦暴秦，始皇帝又是出了名的残暴，被自己这个后来的胜利者如此戳痛处，说了这么多他不想听到的后来之事，怎么都不生气？
“尔之所言，朕都知晓了。”早醒一天，认知已经天差地别。
他往陵墓里来也不是为了听刘邦得意的，只想弄清楚玉玺的归属。或者说，是想知道天命何在。
当然，他也承认自己的确脾气差，被说这么些难听话是很难保持完全冷静的，面上平静，心里可火大着呢。
所以在讨论玉玺之前，嬴政为了感谢刘邦解说秦朝后续，决定将汉朝后续与他说来。
“嗯，尔以微末成大业，朕甚欣赏。汉分崩离析，乱臣贼子并分三家，朕也颇为同情。秦合六国，汉分三国，朕该降罪于你才是。”
“什么？？汉分三国什么意思？？？”刘邦瞬间破防。
秦时天下一统，楚汉联盟以及各路诸侯起义又有分崩之像，项羽与诸侯们并无大一统的决心，想着故国便知足，分封天下有何不可。
刘邦在一众谋士武将的规划支持下，结束了短暂的分崩恢复一统，他手里是一个完整的天下，后世该代代秉承一统念才是，岂能在汉的手中再次分崩离析！
是后世哪个不肖的混账！！居然如此昏庸！如此无能！
他拧眉看向嬴政，想质疑此事是诓骗，毕竟一个秦朝鬼怎么会知道汉朝分崩的事情呢！
嬴政说：“既然汉承秦之天下，得传国玉玺。你闭目凝神仔细感知，可还能寻见玉玺，那玉玺还归属汉朝吗？”
刘邦疑惑，听嬴政讲了鬼魂感知自己所有物的能力，便闭目尝试。
无数的光斑光点分布在不同的地方，他一件件东西快速感知查看，如此查阅了两遍，竟都没有搜寻到玉玺的所在。
“我大汉……亡了？”刘邦喃喃自语。
嬴政更疑惑了，自己找不到，刘邦也不是，难道真要一层层去考究，最后一任拥有者是谁？
想必是个浩大的工程，还是交给后世小辈吧。
嬴政走向刘邦，撇开秦汉关系的话，对这位草根皇帝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友好地拉过刘邦手，说：“外头有好些汉臣在等你呢，具体如何，可以问他们。”
第242章 超级加辈
封土小山丘脚下, 一群汉魏鬼魂莫名有默契地变更了服饰穿搭，竟是都穿上了汉末的文武官服。
刘邦当皇帝之后，考虑到天下初定, 为了方便就没有特意更改衣冠制度, 大多数都是沿用秦制, 穿黑色的秦袍。之后代代传承，多有变化, 一直到汉明帝时期统筹规划出一套完整的汉官衣冠制度，向后沿用。
汉末天下三分，又都沿用了汉制, 所以三家的文武官服倒是大差不差。唯一的问题就是, 刘邦见了未必知道这是汉官服饰。
等刘邦见了会怎样还不知道，反正小吕见了挺高兴的。
“我炒！黑色的文官官服备！”
“我炒！黑色五梁冠文官官服亮仔！”
“ohhhhhhhh！权仔你居然也有官服！”
“子元的红色武官官服好帅捏！大将军贴贴！”
“伯约也是大将军官服捏, 贴贴！”
“ohhhh白马将军居然也有官服！让我摸摸！”
……
在小山丘顶端拍完照的游客折返回来，看见山脚下一个女生在那手舞足蹈，动作怪异，怀疑是来坟头蹦迪的。因不确定其精神状态，便没有搭话, 小心翼翼绕道取了小电驴就赶紧走了。
吕思彤把每个鬼都夸了一遍, 满意点头说：“好, 很好，非常好。”
在等候陵墓里两个鬼出来的期间, 几位领头鬼越等越煎熬。
就连刘备都莫名紧张, 按照皇帝的传位制度来说，他这位刘家人已经是远之又远的远亲了, 论说继承权，是早就没有了的。
匡扶汉室的目标没问题, 流程上出了点差错。最完美的情况是以故国汉臣的身份诛杀逆贼，完成一统，然后在下属们的推举下登上大位，实现再兴大汉的宏伟事业。
顺序颠倒之后，便多了争议。他面对曹操孙权敢说问心无愧，面对开国的刘邦，则是心情复杂，有得见先祖的激动、有不按流程的害臊、更多的是中道崩阻未能复兴汉室的惭愧。
张飞大咧咧搭着刘备肩膀，宽慰说：“大哥何错之有，当年高祖皇帝立下白马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曹贼称王，孙权不击，先参他们一本再说。”
关羽瞥一眼曹操，道：“大哥，三弟所言极是。”
曹操听到张飞要参他，默默后退。
“呵呵。”夏侯惇上前辩论，“若非孟德力挽狂澜，汉室早个几十年就亡了，你刘备那时候有什么能耐，等你匡扶汉室，天下早就姓袁了。”
曹昂也附和，说：“我父亲功盖寰宇，是群臣所荐方为魏王。”
吕布哈哈哈笑了起来，说：“曹贼不厚道，骗自己也就得了，怎么亲儿子都骗。”
一边说着想去拉扯曹操，却没看到曹操的身影。视线绕过前面的鬼，看到曹操和孙权偷偷摸摸地走远了些，打算先观察观察情况。
“思彤我儿，他们要跑，去拦着。”吕布拍了拍吕思彤的胳膊。
“……”小吕立刻炸毛，反驳说，“我又不是你干女儿，不要这么叫我！”
吕布表情随意，完全没把这话当回事，说：“你自己说要认我当义父的，咱们不都姓吕吗。再说了，你辈分多小，这是天大的便宜！”一边说着还拍拍胸脯，表达自己宽广的胸襟，和一代英雄豪杰该有的气度。
吕思彤挑眉，武官官服的吕布可谓是相当稀有，她抬手也拍了拍吕布的胸膛，夸赞道：“不愧是奉先！气度不凡！但还是算了。”
说完不给吕布继续纠缠此事的机会，往曹操孙权跑路的方向追过去，吕布不高兴，也追赶了过去。
其他鬼担心高祖随时都会出来，只在原地等候。
好在偷溜的两个鬼走得不算太远，很快就被吕布拦住了。
“曹操，孙权，口口声声说我吕布是逆贼，为何要溜走？”吕布感觉自己逮到了个好机会，脸上表情很是得意。
“哦……”曹操向来脸皮厚，毫不心虚地说，“我与仲谋在观察此地环境，有心捐钱建设高祖陵墓，我大汉的开国之君，岂能逊色于暴君嬴政？奉先觉得呢？”
他们两个鬼溜走肯定是不敢溜走的，只是想拉开些距离，先看看高祖陛下对其他“汉臣”的态度，以便于能更好的调整狡辩之词。
到时候开场白就是急匆匆跑过去跪下，说：大汉丞相曹孟德拜见高祖陛下，方才为高祖陛下巡逻陵墓，故未能及时迎接。
如此忠心，总能刷一点好感吧？
吕布自然不信他们的鬼话，把小吕拽过来说：“让我儿思彤评评，到底谁才是大汉的忠臣。”
吕思彤没看他们，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身穿红缘皂袍、头戴黄金山题贯明珠、桂枝相缪称步摇、题上一雀九花，华贵非常的老妇人。
似是嫌弃道路满是灰泥，拧眉提着衣摆，仍旧走得每一步都端正有态，眼神凌厉多有不悦，像是往这边寻找什么。
吕思彤瞬间挥开吕布的手，二话不说往那妇人跑过去。
“吕后！我是你失散两千多年的干女儿呀！”
“……？”对方被突然跑过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虽是远远地就看到这边有四个身影并且也有走近些问话的打算，作为尊贵万分的大汉太后，岂能有人到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还搭着她的双臂说话。
后面三个身影刚才还在争执，此时却僵在原地，真是古怪。
吕雉将他们端详，从服饰上看来，不太像是大汉的臣民，也不是秦制的衣冠，更不是六国的风格。可那三个又似乎认出了自己，莫名一股拘谨敬畏的态度。
“尔等何人？”吕雉不动神色地挪开自己的手，视线在吕思彤和三个鬼身上来回。
曹操孙权吕布见躲不开，便上前行礼。
不管自己最终的身份是什么，在面对吕后时都恭敬拜下。
“臣乃大汉丞相曹操，见过吕后。”
“臣……”孙权停顿了一下才说，“臣扬州牧孙权，见过吕后。”
“臣奋威将军吕布，见过吕后。”吕布是唯一一个嬉皮笑脸的，不知晓祖上是不是和吕后同宗呢。
吕雉冷眼看着他们，环顾周围颇为荒凉的路况，想起这是在帝陵范围。为何无端有一群自称汉臣的人在这等候，衣冠变化如此之大，想必已经是过了很久。
自己是鬼，这几个又是人是鬼？
她缓缓道：“平身。”随后视线又看向吕思彤，问，“你又是何人，方才为何说是我的干女儿？”
吕思彤嘿嘿一笑，说：“我也姓吕呀，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何况这都好几个五百年了。”
“……”好几个五百年？吕雉一愣，视线再次看向那三个自称汉臣的，也就是说大汉延续了千年之久？她心中颇为欣慰，又情绪复杂。
刘邦死后，她这位开国国母便拥有了最大的权力。
而皇室以外的刘家势力，和吕家势力，随着她权力的增长，矛盾不断加剧。
吕雉既担心自己死后汉室被吕家篡夺，又担心吕家没了自己的庇佑被清算。
只因儿子软弱无能英年早逝，名义上的嫡长孙叛逆生怨被她囚禁暗杀，为少帝。又立的刘弘继承，但羽翼未丰她便染了恶疾不久人间。如果她能活久一点到刘弘亲政，那么汉室江山能稳固，吕家也能继续做有权势的外戚。
可她死了，汉室和吕家必然是二选一。
汉室延续没有被篡逆，意味着吕家亡了。
“尔等自称汉臣，侍奉的汉室姓什么？”
“自然是刘汉。”吕布立刻回答，曹操和孙权流汗回答。
听到答案的吕雉点点头，进一步论证了死后的事情。欣慰、悲痛，还有不甘心。汉室的确还是汉室，是刘邦的汉室没错，却不含她吕雉的血脉，吕家倒台后，大臣们不会选她儿子的其他继承人，只会选刘邦的其他儿子。
吕雉想到了被自己仁慈放过的薄姬，问：“少帝之后，是何人继位？”她不知晓刘弘的谥号会是什么，十之八九也是少帝，他们既然知晓自己身份，应该也能对应得上在说谁。
吕布立刻接话，说：“少帝被贬弘农王，之后便是我们陛下，尊讳协。”
“刘协？”吕雉满头雾水，能立刻继位的刘家宗亲肯定得成年了，刘邦还有和哪个女人的孩子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到成年还没听过名字的？那些大臣也不至于糊涂到找个外家刘吧。
吕雉吸一口气，不悦道：“我说的是少帝刘弘，之后何人继位？”
“刘宏？”吕布也疑惑，说，“灵帝乃是少帝父，亦是我们陛下父。”
“？”吕雉更困惑了，问，“刘弘谥号不是少帝，是灵帝？”那么，少帝灵帝应该是兄弟才是，怎么成父子了？
而且，灵是很严重的恶谥，刘弘那孩子在位的时候，基本是自己掌权，他还是个孩子呀！怎么会拿到“灵”这个谥号的！
“打住打住。”吕思彤上前解释其中误会，将吕雉死后的一些情况道来。
吕家有篡逆之心，最终被诛，薄姬之子刘恒登基，也就是后来的汉文帝。
“文……她孩子的谥号是‘文’。”
经天纬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问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是至高至美的顶级谥号。
吕雉笑了起来，眼中尽是嫉妒，但并未发作，咬着牙示意吕思彤继续讲下去。
讲到汉景帝、汉武帝，吕雉的表情从嫉妒变为深思，从强扯起来的讽刺笑，变成心酸无奈的笑，想起自己和刘邦的四个孩子，唯一没有早夭还继承了皇位的孩子，却软弱无能，只得了一个“惠”谥。
好一个文景之治，好一个攻守易型的汉武帝。
之后经历多任，讲到了王莽篡汉。
吕雉一下子眉头紧拧，即便之后的皇帝们都不含有她吕雉的血脉，可她的身份始终都是大汉国母，大汉要么姓刘，要么交替在她吕家人手里。而她吕家已经没了，汉室就只能姓刘，岂能为外姓所夺？急切让小吕讲后续。
便讲到刘秀光复汉室，大汉又延续了两百年。
吕雉松了口气，当时间线拉长到几百年之后，任谁的血缘都稀释了，薄姬能如何，影响力能有她吕雉大？
如今唯有“汉”这个字，不能变，不能弃。她微微扬起下巴，让小吕继续说。
讲了诸多，可算讲到了汉灵帝刘宏，汉末纷乱的根源之一，大兴土木，卖官鬻爵，荒淫无度。
又讲到董卓乱政，少帝被废，刘协上位。
“我算下来，总不过四百年。方才你们说，已经好几个五百年。且你们侍奉的皇帝，便是刘协，那么你们，也是亡故之人？”
分析之后，吕雉很在意再次遇到危难的汉室，直接问：“刘协之后是何人，你们既然早在此地，可阅读过书籍记载？”
孙权看了眼曹操，没接话。曹操低着头，已经汗流浃背。
吕布大笑，说：“臣知晓，是曹丕逼迫陛下退位禅让，后来天下姓曹，为魏国了。”
“……”吕雉一口气噎住，细长的凤眸盯着吕布，反问，“汉室被篡，你笑得如此高兴？”
又看向曹操，问：“与你是同姓，可为本家？”
最后看向莫名幸灾乐祸表情的孙权，问：“你又是为何窃喜，难道曹家称帝，还给你封王了不成？”
神机妙算呀！吕思彤比划了一下拇指。
吕雉看向吕思彤，琢磨道：“你是如今这个年头的，人？”心里快速思量权衡利弊，与当年一样，想要站稳跟脚就得提拔吕家人。更何况还是掌握着信息差异的当代人。
吕雉笑了笑，说：“好，你今后便是我义女。”
“妈！！！！”超大声！
曹操孙权吕布：“……”
坏了，被她超级加辈了！！
吕思彤大摇大摆，吕假吕威，带着吕雉和三位大臣往刘邦所在的小山丘集合。
见那边的汉臣们排排站，嬴政已经带着刘邦出来了。
前面有两个鬼正在给刘邦表演欢迎的节目，正是曹昂和孙策，用他们最为熟练的现代舞蹈！先跳爱如火，再跳科目三。
“……”不要啊不要！！！思彤公主急需吸氧。
坟头禁止蹦迪！！
第243章 超级加辈
实在是搞不明白曹昂对于精神小伙舞蹈的执着, 你自己跳也就算了，还把孙策给带偏了。
以及边上站着看似规规矩矩的一众鬼魂们，为什么手臂也有小幅度的摆动, 混蛋啊！不会是私底下都在学什么“后世充满热情的舞蹈”吧？
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刚从陵墓里出来的嬴政和刘邦就看见了排排站的汉臣们, 嬴政见他们还特意换了统一形制的服饰, 猜测是汉朝官员的朝服，呵呵, 不如我们大秦的有气质。
而刘邦扭头看了看嬴政，问：“你不是说外边都是汉臣吗，这衣服不像啊。”同时, 心里浮现几分悲伤, 如果不是汉臣，只可能是后面朝代的。
嬴政一摆手, 说：“他们都是汉臣。”
“不是。”刘邦因为服饰变迁而坚持自己的观点。
然而听到了“不是”两字的鬼魂们一个个已经冷汗直流，琢磨着是不是始皇帝提前告知了高祖此事，转念一想始皇帝虽被诟病暴虐，可一统天下的胸怀是不会狭小的，岂会做出打小报告这样的事情。
诸葛亮想到了朝服变迁的事情, 高祖时期的官员服饰和他们身上的官员服饰毕竟相差四百年, 被误会也是正常。
众鬼松了口气, 由刘备为代表站在最前面，等到刘邦再近两步的时候便拜下迎接。
“不肖子孙刘备, 见过圣祖高皇帝。”
其余鬼虽拜下, 但都没有自报姓名官职，他们没有沾个刘姓, 和高祖的关系过于悬殊，若是不被问到, 不该自作主张回答。
“刘备？”刘邦听到是个自家鬼，心里就觉得亲切，上前去搀扶这个从没见过的后辈，说，“哎呀，起来吧，起来吧，你这会儿还是汉吗？嘶……怎哭哭啼啼的。”
刘邦不明所以，眉头紧皱。不仅仅是刘备一人落泪，又见跪在他边上的红脸大汉、大眼汉子、俊朗青年、白发老头都在哭。另外一些虽没掉眼泪，神情也是比较悲痛惋惜的，只有极个别情绪平静。
墓里的时候，嬴政和他说大汉亡了，外面这些汉臣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匆忙出来了。
见到了这些穿着陌生形制的汉臣们，刘邦猜测他们已经亡国，所以穿着新王朝的衣物，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心怀故国，一起来坟头悼念。他们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所以，自己此时追问汉如何亡了，并不妥当。
既然敢聚集来悼念，想必对故国有复兴之想，比起责怪追问，应该夸奖，应该安慰，才能让他们更死心塌地。
刘邦手上用力，强行扶起不肯站起来的刘备，说：“尔等忠心可嘉，然而天下兴亡非一人所能改，若汉室要亡，也是天数如此。来我陵前，不必说什么罪责，尽人事，听天命。何计身后评？兴许，正因为有尔等忠义，才让大汉能晚些走。”
包括魏国鬼在内一众鬼魂，都被汉高祖的气度所折服，竟连大汉亡了这样的大事都能不计较，不责怪他们这些汉臣没能守护好天下，还感谢他们延续大汉寿命……哦！这才是君生我未生，好想和高祖一起创业啊！
众鬼心中震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高祖的热爱与尊敬。
于是曹昂提议，给高祖陛下跳一支《爱如火》。
也就是小吕带着另外几个鬼过来集合时所见到的一幕。
吕思彤得意洋洋走过来，有后台就是不一样，走路都带风的。
按照古代的宗族制度，只要认了亲缘关系，那么辈分也是要对应变化的。
吕雉的女儿，那肯定也是刘邦的女儿。皇帝皇后的孩子，是嫡系。且他们的其他孩子现在都已经死了，也就还占了个独。
没错！小吕我呀，现在是大汉开国帝后的嫡独女捏！
再按照辈分来算，西汉头东汉尾，四百年差距！这群汉末鬼得怎么称呼？得叫祖宗！
如此倒反天罡的事情思前想后还是没开口，只说是与曹操孙权一起迎接吕后前来集合。
“……”看到辣个女人，刘邦往后走了两步，让嬴政挡了挡自己，侧首碎碎念着什么，似乎对与妻的重逢并无多少期待。
吕雉也已经看到了刘邦，她一步步走过去，没有说感情的事情，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前汉两百年，王莽篡逆，刘秀中兴。后汉两百年，正式灭亡，天子被曹丕胁迫禅让，改魏。”
嗯？
刘邦愣了一下，只要不谈感情其他都好说。他们或许不是多好的夫妻，但绝对是超棒的合作伙伴。
有吕雉在这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自己心平气静的询问都能轻易得到结果，还不会招惹不满。当然，他们也不敢不满。
吕雉回头看向曹操孙权和吕布，说：“这几人自称是大汉丞相、扬州牧、奋威将军。”又看向这边穿着同样形制文武官员朝服的鬼魂们，问，“你们认得吗，你们又是何官职？”
鬼魂们大多沉默，还在反思自己做的不够好。
马超对大汉的感情比较淡，再加上和曹操的血海深仇，岂能允许曹操变成吕后盖章的“大汉丞相”。当即跳脚，站起来指着曹操说：“此人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竟还敢诓骗到高祖与高后的头上！”
视线齐刷刷一片看向曹操，孙权立刻与他划清界限，往边上挪了一步。
吕布二话不说绕后擒住曹操，想着连后世小辈吕思彤都能和攀吕后的亲戚，自己这样的忠心耿耿奋威将军，肯定也能沾亲带故，因此格外殷勤。
他笑哈哈地说：“吕后，此贼人已经被我捉拿，但凭处置！”
曹操试图急中生智，他对于自己的魏王身份和野心向来是不避讳甚至还带点骄傲的，对大汉的灭亡有愧疚心虚但不多。那是基于死后万事空，全凭后人说的前提下。
要是早知道死后会见到高祖，拼尽全力也要把小皇帝刘协培养成文成武就的明君呀。
“……”曹操已经提前打过狡辩草稿，却低估了开国帝后的威力。
完全不重要到一次也没想起过的董贵人，这个时候在曹操脑海突然闪现出片段。她拽着刘协的衣摆，苦苦哀求天子开口救自己，可天子却说自身难保。
汉流浃背了老曹！
又想起被幽闭在内廷郁郁而终的伏皇后，伏皇后居然敢写密信要除他曹孟德！简直是逆贼！所以他逼迫刘协废后，称其以卑贱上位却不思感恩妖言惑主！
伏皇后虽庶出，嫡母却是汉桓帝的安阳长公主。
被幽闭之时，废后伏寿一手抓着窗户上的雕花，一手伸出来抓伤了他，养尊处优一副漂亮修长的指甲，留下淡淡血痕，往日的仪态端庄全无，咒骂着：“我若卑贱，你曹操一个宦官之后却敢弄权欺主！你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那双眼睛里的愤怒仇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败者说出来的话，若没有对应实现的能力，只不过一个笑话。
“汉贼？”刘邦和吕雉都走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不接受汉贼的称呼，大汉没有我魏王曹孟德不知道要提前亡多久！但他肯定是不敢直接对着刘邦吕雉这么说的，瞄一眼在场众鬼，只好甩锅不在场的鬼了。
曹操眼泪说流就流，拜下说：“臣教子无方啊！实不相瞒，逼迫刘协退位的曹丕正是我儿，我曹孟德一生为大汉奋斗，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到不肖子居然篡逆，我悔之又悔，痛之又痛，可那时候我早已撒手人寰，无力阻拦呀。”
“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张飞的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溜圆，也站起反驳道，“那是后世形容俺家军师的句子，被你偷去用，你配吗，你要脸吗？”
若是被开国帝后训斥，其他鬼绝无怨言，可张飞居然敢当着两位祖宗的面咋咋呼呼，刘备立刻将他制止，同时夏侯惇也站起来指责张飞，势力敌对再加上一些私怨，说：“混账！孟德为大汉付出了多少，怎是你能指摘的？”
曹昂也尽力维护自己的父亲，双手抱拳还没开口，被姜维打断抢话，道：“曹贼祸乱国祚，不输董卓！”
夏侯惇气急，说：“刘备又如何，沾了个刘姓而已，织席贩履之辈，也敢争霸？”
关羽岂能允许大哥被骂，也站起来说：“我大哥乃是为匡扶汉室，天下大乱诸侯割据自立，有几人能似我大哥仁义！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人人得而诛之！”说着话锋一转，怒视孙权，“曹操可以，孙权鼠辈也可以，我大哥继承历代先帝的遗志，却为何不可！”
本来美美隐身的江东鬼们低调不言，突然被cue汗如雨下，孙权立刻急了眼，说：“我怎了？我可没干杀害皇室的事情，也没干过吃一家毁一家的事情！论说称帝，我也是最晚的，你大哥比我积极多了！”
关羽冷哼反问：“我大哥姓刘，你姓什么？”
年龄最小的钟会一副事不关己，他是最光明正大对刘邦问心无愧的一个，毕竟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魏朝人了，他连见了魏武帝都没什么不好意思，何况是见汉高祖呢。
因为事不关己，所以火上浇油。
“哎呀，吴大帝孙权乃是江东霸主，兄长孙策更是人称江东小霸王。当年西楚霸王与汉争霸，兵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虽是时过境迁，雄心壮志却是相同的。”
果然，江东、霸王，关键词给了其他势力的鬼发挥余地，把孙家的争霸行为上升到为楚复国的新高度。
“诶不是，他们有病吧。”孙策无大语了，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捋起袖子就给了维护曹操的曹昂一拳。
曹昂悲愤交加：我们顶着世俗不解的眼光一起跳《科目三》的交情啊，你居然打我！
“孙伯符，别指望我教你跳《醉酒的蝴蝶》了！”曹昂生气地也给了孙策一拳。
太史慈为孙策打抱不平，被夏侯惇拦下，两个鬼打了起来。
打架情绪会被感染，一群汉臣突然开始打架。
魏臣钟会悄然退到边上，被司马师拍了拍肩膀，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钟会怒不可遏，骂道：“逆贼！你敢打我！”一边说还跑到曹操这边来告状，“太祖，逆贼司马师打魏臣！”
“混账！”曹操毫不犹豫给了钟会一巴掌，“你叫谁太祖呢！我都没见过你！滚一边去！”
此时的吕布已经松开了对曹操的钳制，看到那边大乱斗，只觉得心痒痒，抱拳向吕雉说：“曾曾曾祖母，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吕雉嫌弃拧眉，不要乱攀亲戚！
鬼魂大乱斗，吹起一阵阵风，周围树木索索作响，地面掀起薄薄沙尘。
嬴政看吵架都看累了，随意往地上一坐，一手搭着膝盖指了指刘邦说：“朕没骗你，都是汉臣吧。”
刘邦面色铁青，青里泛白，白里透红，红得发黑，他咬牙切齿一阵，随后扭头看了看嬴政。岂能让嬴政看自己笑话！
“呵呵。”刘邦随意挨着嬴政坐下，说，“武王伐纣，得大周八百年。我伐暴秦，得汉四百年。能及周武王一半，我已心满意足也。毕竟祈求千秋万世的，可不是我刘邦啊。”
“……”嬴政噎了一下，转而大笑起来，用力拍着刘邦的肩膀说，“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得很。”说完，他面色微沉，喃喃道，“暴秦……暴秦……六国一统，此间差异必成矛盾。天下之大而人心不齐，不以严法施加，则人心无敬畏。”
嬴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低头看着刘邦，说：“朕之幸，是六国君王并非明主盛世，才得一统。你之幸，非秦二世三世之无能，是朕，铺了一条长远的王者路。”
刘邦仰头看着嬴政，早上没有多少温度的太阳就在他背后，穿过半透明的鬼魂，有一种无端的神圣。
刘邦也拍掉身上的灰尘站起来，盯着嬴政看了一会儿说：“呸！要不是我算半个秦朝人，还真就信了。”
那边打架愈演愈烈，从拳脚相向变成刀光剑影，完全上头，忘记了今天是来迎接高祖陛下的。
“你，过来。”刘邦朝着在边上劝架的吕思彤招招手，小吕一看是义父，连忙先不管后辈们了。
刘邦还不知道吕雉认亲这回事，询问道：“我见你穿着不同，还有影子，应该是当代的人吧？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只能概括。
起初，她只是旅游路过顺便上个坟。
“……总之，最后就这样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简略，听得新鬼不明所以，只知道现在不仅来上坟的这些鬼，家里还有好些个。朝代也不仅限于秦汉，还有汉朝之后的唐朝、明朝鬼，有诗人、有画师。
说是特意来长陵也不算，主要是来始皇陵找始皇帝搜寻玉玺下落的，但始皇帝非要见，就过来了。
刘邦看了眼嬴政，明白了。但他欲言又止，同样也不想说实话。
大汉的开国皇帝没有传国玉玺的所有权！？这像话吗？！
刘邦顾左右而言他，说：“哦，原来是这等小事，只是此物贵重，即便是告知了位置，如何能确保不会落入歹人的手中呢？你又如何证明你不是歹人呢？”视线瞥一眼汉贼们，“你带他们来的，你便是汉贼头子。”
吕思彤扭头就往吕雉怀里一扑，说：“妈！他说我是汉贼！”
“？”刘邦当即质问吕雉，“什么意思？？？你一把年纪了，你不害臊！！”
“你一把年纪的时候，你害臊了吗？”吕雉一想到后来汉室血脉流淌的是薄姬那一脉的血缘，气不打一处来。以及刘季这混账东西，她从他微末陪伴到他死去，他居然怀疑她！！
吕雉被气得不轻，没解释小吕是义女而非亲生，还冷笑一声，说：“刘季，我现在是太后。”
“那又怎样？”
“太后，是皇帝的娘。”
“我自然知晓。”
吕雉咬牙骂道：“我是你娘！”且狠狠给了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的刘邦知晓自己误会大了，没有反驳。
边上嬴政十分震惊，瞳孔地震，堂堂开国皇帝居然能允许皇后扇自己，立皇后的下场就是会挨皇后的打吗？
“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怕老婆的。”
刘邦十分不服气，立刻反驳，说：“我岂会怕她？我是就事论事，确实我亏误会了，错了就罚，方能服众。她要是错了，我也打她！”
吕雉没接话，只冷眼相看。
这一会儿，原本打架的鬼魂们都因为吕后的暴怒而停下了动作，此时齐刷刷看着发火的高祖。
在嬴政和汉臣们的注视下，刘邦感觉骑虎难下，不能丢这么大的脸呀。再说了，他以前不敢废后动吕雉，完全是因为忌惮吕家的势力，也需要一个干黑事的好帮手，如果他们不是夫妻，那简直就是完美夫妻。
现在她一个孤魂野鬼，忌惮什么？
吕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大胆地动手，吕家被夷三族啦，我吕雉绝后啦。你死后，我把你那些爱妃皇子，都杀了。”
“你！”刘邦愠怒，但还是顾全脸面，“这些事情，你大庭广众说出来，丢的反正不是我的脸。”
“在场只有始皇帝一个先人，后人们比你还清楚这些，史官所写，难道会不经我过目。”吕雉又说，“你最爱的戚夫人，没了手，没了脚，我还给她取了个新名字，想听吗？”更像是在故意挑衅。
听到戚夫人的下场，刘邦怒得扬起了手掌。
“啪——”一巴掌打在了夏侯惇脸上。
夏侯惇：“？”
刘邦不觉得打皇后是一件树立威信的事情，反而是丢帝后两个鬼的脸。他承认自己对吕雉是感情不深，是利用较多，可是，再怎样也都是在自己微末时投来青睐的结发妻子。
刘邦当做刚才的吵架没发生，生硬转移话题，骂夏侯惇说：“你方才说我家刘备织席贩履？混账！我当年也不过是个农户，起于微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打了夏侯惇还是很生气，继续找出气筒。
又一巴掌打在孙权脸上，说：“江东小霸王？岂不就是项羽之后的意思，你若敢作敢当，我敬你英雄气魄，畏畏缩缩岂是大丈夫？”
“……”孙权委屈捂脸。
首先，江东小霸王是我哥。
其次，我们孙家也是农民……是种瓜的呀，高祖！！
又来到刘备面前，扬起的巴掌落在他肩膀上，说：“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让嬴政看了笑话。”
刘备抹掉眼泪，说：“高祖，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吗……”
“你说。”
刘备挽起笑容，说：“我等在后世生活已经有段时间，古今礼仪略有差异，绝无不敬的意思。我想，以后世最高的社交礼仪，对高祖陛下表达喜爱和尊敬。”
“这有何不可。”
于是，汉臣们排好队，依次与刘邦拥抱。
曹操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再狡辩，心里头对自己所作所为还是一清二楚的。高祖大度看得开，更叫人羞愧。
下一位就轮到曹操了，刘邦将他端详一阵，说：“曹操，字孟德。”
“正是微臣。”
“嗯……曹姓，魏王。”
“……”
边上一众鬼魂纷纷捋袖子，异姓称王，天下共击之！
刘邦没有下达命令，和其他鬼的待遇一样，也给了曹操拥抱，说：“我灭暴秦而立强汉，你曹家能取代大汉，想必魏朝更胜大汉。”
“……”曹操沉默。
如此认识之后，吕雉正式向这些个又臣又贼的汉朝鬼们宣布一件事，便是认小吕当女儿一事。
小吕叉腰嘿嘿一笑，说：“没错，我就是大汉高公主吕思彤！众爱卿，今后多指教呀。”
“……”倒反天罡了！！
教育了半年都改不掉封建等级和称呼的老熟鬼们，突然就治好了这个老毛病。
曹操说：“哎呀，都什么年代了，人人平等，小吕怎么思想比我们还落后。咱们各论各的就行了。”
孙权附和说：“正是，孟德说得对。如今早就没那些规矩了，依我之见，新鬼尚不熟悉情有可原，照旧一段时间，咱们原先的，还是按照现代规矩来吧。”
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个大靠山，你们倒是开始平等了！不行！！一个个坟头初见要刀了本公主的仇，可都记着呢！
“妈！他们不认我这个公主！是不是不把您二老在眼里啊！”
众鬼：“……”
吕雉拍拍她脑袋，安慰道：“你知晓他们的陵墓所在，我准许你带兵去拆除，谁敢反对，谁就是汉贼。”
小吕：“……”我反对！！！
从大汉高公主到汉贼，只需一秒。
吕思彤叹息一声说：“算了，那就各论各的，我叫你们祖宗，你们叫我小祖宗。”
“……”当过人当过鬼，两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熟鬼们为了防止给小吕倒反天罡的机会，倒是更自觉注意称呼问题，尽可能减少官职和隶属关系的称呼，比如“主公”、“魏王”、“曹公”、“吴大帝”之类的，就能不用就不用。
关系近些，直接称字，关系远些可以客气客气，就叫刘总曹总孙总这类。
在季汉这边，称呼略有不同。
诸葛亮内心纠结许久，决定改了“主公”的称呼，又实在做不到直呼“玄德”，就打算改叫“刘总”。
刘备说不，直呼玄德不习惯的话，可以叫他玄德同志，同志：意为志同道合。
张飞关羽赵云姜维黄忠一听就喜欢这个称呼，于是纷纷以同志为后缀，加在名字或者字后面称呼。
怎么红起来了呀，蜀维埃！
经过几乎一早上的折腾，汉臣汉贼的问题初步解决，刘邦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开国之君是见识了一个强大帝国的毁灭，也明白天下没有永恒不变的道。
秦汉的矛盾也并不大，嬴政是见证了六个国家的毁灭，接受程度不会比刘邦低。
两个鬼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悦，可谁也不想先当那个计较的。
长陵离机场很近，几个新鬼听到要去坐“飞鸡”都很是震惊，能上天这件事很快就转移了他们对往事的不舍。
在回家之前，还得绕路一趟，得把鲁班给接回去打白工……呃，一起好好地生活。
第244章 超级加辈
考虑到同行的鬼魂数量太多, 原本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就让一部分鬼先传送回去，找财务把遗失手机的事情登记一下进行采购, 顺便空闲的时候再去帮袁绍看看奶茶铺子的事。
鲁班斧目前是在山博存放, 不知道修复得怎么样了。
嬴政因为有距离限制, 没办法跟着传送回去，便跟着往山博去, 他也很好奇后世人们究竟收藏着多少朝代的东西。刘邦吕雉也没有跟着其他鬼传送回去，新鬼们对盗墓和考古没有一个明确的区别概念，尤其这趟找他们是为了寻到“传国玉玺”。
在他们的认知里, 找玉玺肯定是为了称霸, 肯定是为了钱财。所以，想要他们配合后续找玉玺, 就得先弄清楚这个后辈口中的“考古人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虽然，他们目前都没搜寻到玉玺的位置，不阻止，也是一种配合嘛。
高祖高后要同去山博, 汉朝鬼们又不好意思先回去了, 刘邦看到这么一大片又臣又贼的汉朝鬼就心情复杂, 让他们全都别跟着。
往山博去接鲁班就比较顺利了，候机的时候提前与苏馆长打了声招呼, 让她那边牵线知会一声。
嗯, 众所周知，苏博的馆长姓苏, 高陵的馆长姓高，那么山博的馆长姓山, 很合吧？非常合！
过年那阵子协助鉴定了鲁班斧残片后，文物修复人员找了很多资料，通过对春秋战国范围内出土过的其他东西寻找参考。
最后在某个已经挖掘保护的陵墓石头雕刻上找到了鲁班造物的图画，根据上面一个渺小的斧头样子，制作出了大概的轮廓。
就像是拼图那样，把残片作为拼图的一部分，其余部分拼接上复原后的材料。既原样保留了文物历经风霜氧化的模样，又能让人知晓破坏之前文物本身是什么样，以及残片所属的位置。
跟着山馆长一路往办公区域走去，穿过一条绿化长廊来到单独的一个建筑，很多的文物修复工作就在这边进行。
鲁班斧已经复原完成差不多，还差一个定制的架子用来固定存放复原后的文物，关于文物的展出还要再等安排，不是修好一个就能有个位置。
“你要早说过来参观修复，我就安排人过去接你了。是学校有相关课题？还是社团什么的有需要？”山馆长也很热情，去年某文物盗窃案件中收缴的陈思王印章，也在山博收藏着，偶然才知晓也有这位小同志的帮忙。
文物考古这个圈子怎么说呢，说是要唯物主义，只不过大家都默许可以存在一定的玄学。
这位小同志已经不止一次协助相关部门破获文物盗窃或者贩卖有关的案件，且上缴的文物重量级都不低，冥冥之中或许有什么在指点吧。
“没有没有，就是回家途中路过这边，有点好奇鲁班斧复原后的样子，我还以为已经展出了呢。”吕思彤也客套两句，已经看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鲁班了。
鲁班的意识停留在家里测验距离的时候，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出现在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看到吕思彤和好几个陌生面孔走过来，惊讶道：“我竟完全没有中间的意识，跟机器一样，关机，开机，原来这就是死亡。”
工匠鼻祖鲁班大师突然哲学。
几张新面孔不知道怎么称呼，鲁班上前与他们握手。三个新鬼还不习惯后世的礼节，略有些懵，疑惑着：鲁班不以后世最高社交礼仪对待我等，是不是有意见？
刘邦推搡了一下嬴政，说：“肯定是怪你灭了鲁国。”
嬴政愣了一下，反问：“朕灭的六国里，有鲁国吗？”
“哦对……”刘邦反应过来，又说，“是楚国灭了鲁国，那你是替他报仇了，怎么还如此失礼。”
嬴政说：“楚灭鲁，朕灭楚，你灭了朕的大秦，如此推算，朕是恩人，你是仇人。”
“……”吕雉没接话，总感觉他们的对话怪怪的。她走到小吕和山馆长边上，听听考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修复团队的工作室有好几间，不同房间负责不通过的修复工作。像木制、金属这一类东西的修复比较简单，不追求能恢复原样，对材料要求也不高，只要补出一个原形就行，对文物本身不会有什么举动。
比较难的是书画布帛这种，年底越久远越困难。裱起来的画修复已经比较成熟，可以达到“修旧如旧”的效果。
还在闲聊的嬴政刘邦看见这边正在围观一名修复师，出于好奇也飘了过来。
正在修复一幅古画，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能用开水烫开，之后用软毛的笔刷走上面堆积的灰。再用镊子将画纸背后的裱纸仔细分开撕下来，分离下来几张破损的薄如蝉翼的画纸，上面的色彩经过清洗居然完全不会模糊。
刷走了表面的灰后，颜色更加明显了，没有那种整页泛黄分不清颜色的朦胧。
画纸碎成了九片，且有多处破损，修复师用提前比对好的材料画纸仔细又细碎地往破损处修补，眼睛上卡着一个单片放大设备，能够把不起眼的痕迹一览无余。
之后还需要等画纸重新干燥，在新的裱纸上进行拼接，且不能有拼接痕迹。再次干燥后，破损修复后缺失笔墨的地方，也会做痕迹模仿。如果缺失面积大，则不修复，作为历史痕迹保留。
而这样一幅七零八落的古画，在贩子眼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并且还会为了不被别人拿到，干脆烧了。
“这就是考古和盗墓的区别吧。”小吕故意说给新鬼们听，新鬼们若有所思，有点能解，但不多。
听到她的感慨，山馆长笑了笑说：“是呀，我们的付出总是不被看见，很多人都觉得考古是合法盗墓……对了，来这边，你看看这东西认得出是什么吗？”
小吕带着一众鬼魂往另一个工作区域挪过去，这边的亮度要低很多。
两名工作人员还穿戴了手套和口罩，正在对十几股细小的麻绳一样的东西做处，但又没有麻绳那么粗，只有麦杆粗，一个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
“emmmmm……刘备编草鞋用的草？”小吕努力去辨认，认不出。
新鬼们也将脑袋凑过来，看来看去都觉得不过是特意剪得一样长的细绳子罢了。
“哈哈哈哈，草料可没有这么好的抗氧化能力，这个是竹制品。”
说话间，两名员工用镊子将那“小麻绳”浸泡进了一个放了特制药水的容器里，起初并没有任何变化，随着时间推移，那“绳子”居然从内往外展开来，从细柱状变成一个扁平的形状，深棕的竹片上，还有墨色。
“是竹简？”小吕惊讶一声，连忙捂住嘴巴怕惊扰了工作人员。
竹简？？这玩意是竹简？？
三个新鬼震惊不已，任谁见了这干瘪瘪的东西都只会以为是细麻绳吧？甩到盗墓贼脸上，对方都不会多看一眼，这能卖什么钱？
嬴政听到说目前为止竹简复原了不少，其中最知名的是《睡虎地秦简》，成书跨越时间较大，秦国→秦朝一直都有变更，也可以从其中发现一些由小篆向隶书转变的迹象。
主要是记载了秦的法律制度，在经济、文化等其他方面也略有涉及，是极其重要的研究依据，学术价值不可估量。
如果说刚才的古画修复只是对考古略有解，见了这千年竹简的复原才彻底明白其中差异。每一个把考古说成盗墓的，非蠢即坏，绝无例外。
通过药水展开后的竹简自然是不算修复的，还有很多后续的工程需要进行，比如上面已经变成一团团模糊不堪的文字，还需要解读。
不过鬼魂们解读竹简文字还是比较有优势的，可以通过墨团大概的形状推测出一两个字，再通过文字组合推测完整的句子。
嬴政刘邦吕雉围着已经展开的几片竹简，尝试念出上面的文字：
“……八月廿八兮君别离，思之思远兮思断肠；常诲子兮以淡泊，亦畏子兮非重器……”
“这是何意。”刘邦疑惑地嘀咕了句，像是在倾诉什么，不确定。
又看了看另外几片竹简，念道：“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吕思彤和众鬼回头，看见从阴影角落里走出来一名头发花白的清瘦老太，她肤色偏黑，像是长久晒太阳导致，眼神忧郁缓缓走向这边。
“小吕同志看什么呢。”山馆长疑惑地循着吕思彤的视线看过去，那边什么也没有。
“哦……”吕思彤只能装作没看到，让新鬼们去交涉，自己则问，“对了，这个竹简是哪出土的呀，我还以为只有春秋战国时期才盛行竹简，三国时期是帛书呢。”
“你已经认出这是三国时期的竹简了？”山馆长惊讶，说，“是好久之前的了，现在修复技术成熟了才拿出来修复。”按照山馆长的说法，这份竹简在琅琊古城的景点项目打地基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以为会有墓葬，挖掘后却只有一个很小的衣冠冢，初步鉴定只有两件衣服，几份竹简。
在排除了有大墓葬的可能后，景点项目正常落成。
当年文物修复技术不成熟，地方博物馆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就上交到了省博来。
吕思彤点头，说：“嗯……这一份写的应该是《梁甫吟》，另一份可能是家书之类。”
“《梁甫吟》？！”山馆长十分吃惊，相传这是诸葛亮创作的乐府诗，是谁特意在琅琊古城建了个衣冠冢，难道和诸葛亮有关？可是，三国时期琅琊归属徐州，后期一直是曹魏地盘，谁活腻了在曹魏给诸葛亮立衣冠冢。
“这个嘛……”小吕偷瞄正在说话的几个鬼，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说，“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黄月英在诸葛亮死后曾经带着孩子来到过琅琊？”
“……”山馆长稍一思索，说，“不可能，不说蜀道难行，黄月英偷偷摸摸来也就算了，带着诸葛瞻到琅琊，不是等于给人送人质嘛。”
“那就是她托人带过来埋着的。”
“啊？”山馆长还是觉得这个可能不大，仅供参考吧就。
吕思彤没再争论竹简的内容，一切还是以修复后的结果为准，何况新来的黄月英对自称是嬴政刘邦和吕雉的鬼存在诸多不信任，只报了名讳没有说其他的事情了。
找了个由说得赶紧回家，匆匆忙忙都没让山馆长送出大门，就拐跑了鲁班和新鬼。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停下，黄月英对这种类似于绑架的行为充满了不悦，很是警惕地盯着吕思彤和一众鬼魂。
黄月英很警惕，经过暗中观察虽知晓是在后世的世界，可面对一众陌生面孔，还自称始皇帝汉高祖汉高后的“鬼”，以及一个自称汉高公主的“人”，当然不可能信。
唯一觉得面容和善的，是自称公输班的匠人，寻常的身份不似皇亲贵胄那么夸张，也就更容易相信。
但这些鬼还有这个后辈，说了很多玄乎的事情，最后是让她跟着一起回家，实在可疑。
吕思彤一思量，与其花时间解释，不如直接一点。
她掏出装了五铢钱的小袋子，道：“呼叫大宝备，听到请回答，帮我转告亮仔：你老婆在我手里！赶紧过来！”
“……”黄月英愣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听到了呼唤声，五铢钱上走下来两个鬼。
便是刘备和诸葛亮，因直百五铢是刘备的传送点，所以诸葛亮过来也必须由刘备帮忙传送。
在见到这两个万分眼熟的鬼魂后，黄月英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老夫妻两个鬼都是比较克制的性格，尤其当着这么多鬼还有个后辈的面，说不出多少思念的话来，只是哭哭笑笑好一阵才停下。
在确定了各个鬼魂的身份后，黄月英先与高祖高后见过，再与先主刘备见过，然后是鲁班，最后才出于礼貌与嬴政见过。
与鬼魂们一一认识后，来到了吕思彤面前。
既然高祖和高后是真的，那么，高公主应该也是真的吧？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辈分差那么大还能是高公主，高祖高后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
于是，黄月英成为了第一个认高公主身份的汉末鬼。
“见过高公主。”
“有眼光！！”吕思彤拉起黄月英的手，发现这位荆襄名门千金，后来的丞相夫人，双手却格外粗糙，有着明显的茧子触感。
相传黄月英喜欢搞发明，诸葛连弩和木牛流马都有参与设计，这手上的茧子很可能就是自己做木工的时候磨出来的。也难怪刚才不确定身份的时候，她只对鲁班有好感。
想到修复中的竹简文字，像是在诸葛亮死后的某年，她觉自己也不长久，可孩子诸葛瞻还没抚养成材，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的瞻儿，将来万一真的不成器，该如何是好呢？
是出于怎样的心情，让人带了两件衣物和家书埋到琅琊郡呢？
小吕摩挲着黄月英手掌的茧子，黄月英则从疑惑转为不安：这个后辈为什么一直在摸我这个老太太的手啊……
身份的误会解开就好，与黄月英先说了一些鬼魂的基础能力。
黄月英也试着改变了下样貌，二十多岁，是在南阳隐居的时候。
她皮肤麦色偏黑，一看就是常在外活动晒太阳的，头发也有几分泛黄，整个人偏瘦，看上去有几分营养不良。以黄家的门庭来说，断不会让女儿挨饿到这地步，看到她此时的手上竟已经有了薄薄一层茧子，更像是沉迷研究不思茶饭，才导致营养不良。
“一看就是我们工科的！”小吕趁机又拉起黄月英的手，“姐姐做研究，手上都长茧子了捏……我这样给姐姐暖手，亮哥哥不会吃醋吧？好可怕的，一北伐就顾不着姐姐了，不像我~只会心疼姐姐~”
黄月英：“……”高公主，好像你更可怕一些……
“咦。”刘邦打量一眼，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说，“诸葛亮，你选妻子的眼光，远不如选主公的眼光嘛。”
诸葛亮立刻作揖，解释说：“内人之才，不输于我。天下凡劳动者，面色黧黑，乃是正常。饥民食不果腹，头发泛黄，亦是常见。内人与百姓共劳作，体民间疾苦，为王公之不为。亮，不觉得眼光有问题。”
刘邦哈哈大笑，原来是故意试探。此时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说：“好，非常好！你家丞相当真不错！在我适应后世的这段时间，就先借我吧。”
怎么滴，谁规定老祖先不能挖后代墙角的，他刘邦就是看中了刘备的丞相，能奈他何？不满的话，去把张良找来评。
“……”刘备顿了顿，说，“此事我做不了主，得看孔明同志自己的意思。”
“哦，对。”刘邦想起这茬了，点点头问诸葛亮。
诸葛亮无奈笑道：“高祖所言过早也，等到了家中便知晓了，有更为简便适应的教程呢。”
处好了新鬼们的关系后，小吕带着一众鬼魂坐高铁回去。
鲁班得知黄月英也喜欢搞发明后，与她聊了不少话题。黄月英也对后世的“电钻”、“抛光机”、“电焊”等工具充满好奇，暂时驱散了心里的悲伤和愧疚。
诸葛亮坐在刘邦和刘备中间，能被高祖喜爱自然是好，只是此情此景，如坐针毡。
吕雉和小吕坐在一起，因为知晓吕家被夷三族，而自己也没有了后人，所以对这个认的女儿还是挺喜欢的，让小吕靠在自己肩膀上，体验许久没有过的亲情温馨。
嬴政坐不住，在高铁过道里飘着逛，被香喷喷的泡面迷惑住了，一直到下车都念念不忘。
离了车站打车还要一些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小吕和一众鬼魂刚进小区，门口望风的夏侯惇就禀报了此事，让家里的鬼魂们赶紧准备好，别做出失礼的行为。
大门打开，吕思彤进门后在换鞋子。
嬴政很自觉地走在最前面，刘邦吕雉在后面。一进门就看见齐刷刷站了一屋子的鬼，有已经见过的，也有不少陌生的面孔。
众鬼还没来得及行礼，听到屋外一阵吵嚷。
三个穿着夏威夷风睡衣的文人醉醺醺地从隔壁走过来，手里拿着装了不同酒的杯子。
正是曹植、杜甫和唐寅。
“谁敢挡本公子的道，我父乃是魏王！速速闪开。”喝醉了的曹植胆大包天，当年敢御道纵马，今年敢让刘邦让路。
杜甫和唐寅也紧随其后，都是喝高了。
唐寅一手指天，说：“我也不上天子船！我是李太白！我要做天子！”
众鬼：“……”
呼叫朱元璋，你们有个画家要造反。
杜甫则瞧见了诸葛亮，扑过来哭诉道：“武侯呀……武侯呀！你怎么和太白兄一起掉水里了，我不会游泳呀！”
众鬼：“……”
三个醉鬼在始皇帝和高祖高后面前丢脸，哪怕朝代各不同，也还是在丢他们汉朝鬼的脸！他们鬼多势众，居然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意外，是无能的表现！
曹操咬牙切齿，吕布咬牙切齿，张飞也咬牙切齿，三个不顺眼的老冤家突然一拍而合。
“高祖陛下，请下令禁酒！”
第245章 禁止谐音
刘邦被鬼魂们迎接到了大厅的沙发正位上, 听曹操吕布张飞各自讲讲禁酒的原因。
曹操说，曹子建以前就喝酒误事，交代他去救援却延误军机, 让老父亲一把年纪了还亲自上阵。来到后世也不找点正事做, 整天和两个异朝鬼鬼混, 不得志的鬼在一起玩，怎么上进嘛！居然还因为喝酒冲撞了高祖陛下, 臣魏王……呃，臣曹孟德内举不避亲。
非举荐的举，是举报的举。
吕布说自己情况略有不同, 当初被曹贼围困, 天又多是灾年粮食紧缺，酿酒必定耗粮, 所以下令禁酒。可下属不听话，为了庆功私自酿酒，简直可恨，自己把他们往死里骂，还把酒给倒了, 因此招惹怨恨遭到了背叛。
总之就是酒的错！
张飞提及自己的情况, 悔恨落泪, 说自己爱好不多，就是喜欢喝酒和抽人。大哥多有教诲让他改了这两个坏毛病, 他原本也是改了的, 可恰逢二哥被害实在伤心，又喝了不少酒, 一喝酒就又抽士卒，结果被近侍趁着他昏睡割了脑袋去领赏。
“……”刘邦好一阵无语, 但因噎废食，因事废酒，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小酌怡情嘛。
他还在思索，吕思彤已经直接宣布，说：“好！说的太好了！禁酒！那玩意本来就贵，我们要懂得勤俭节约呀。”
“这个……”刘邦想要阻拦，毕竟他们那年头能吃能喝的东西不多，总不能只喝白水吧，人生多无趣呀。
吕思彤手一挥，继续说：“既然高祖皇帝都下旨了，哪有不遵从的道！从今天起，谁喝酒，谁就是汉贼！”
“诶这个……”刘邦试图反驳。
曹操察言观色，看出高祖并无彻底禁酒之意，且自己刚才说禁酒也不是真想禁酒，只是因为曹子建冲撞了高祖找个推脱的由，归根结底是把过错归结到“酒”上，而不是曹子建身上。
同为领导，他自然知道禁酒这件事只可能落实为一定约束，比如禁酗酒、或者宴饮需要报备等。谁想到张飞吕布也一起凑热闹。
曹操想搭腔，张飞那大嗓门就先认同，说：“好！俺老张第一个支持，誓死捍卫禁酒令！谁要是不从，吊起来打！”
“我吕奉先，愿意做榜样，今后滴酒不沾。谁若是忤逆高祖旨意，便是大汉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刘邦幽怨地瞄了眼吕思彤，混账玩意！这让他想喝酒的时候怎么办！
司马昭呵呵一笑，说：“我有个问题，始皇帝并非汉朝鬼，喝酒无妨吧？我乃魏臣，喝酒也无妨吧？”
“混账！我认你这个魏臣了吗？”曹操怒视司马昭。
公孙瓒斜视一眼，说：“那你就是认魏武帝的意思咯。”
各方吵吵嚷嚷，吵得刘邦头疼。
他揉着额头，看见群鬼之中有一个鬼泪眼汪汪地盯着自己，视线对上之后连忙低头，却是哭得更厉害了。
“那边那个，是谁啊？”刘邦拽了拽吕思彤的袖子，家里头很多陌生面孔，都还没来得及听自我介绍呢，他们倒是又吵起来了。
小吕循着视线看过去，说：“是刘协呀，就是汉朝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个皇帝。”一边说着跑过去将刘协拽过来，拍拍他背宽慰道，“协宝，有什么委屈你尽管说，本公主作为大汉小祖宗，能为你做主的。”
刘协：？？？
“刘协……嗯，过来，走近些。”刘邦招招手，十分随和，让刘协坐自己边上就成。
“高祖陛下……”刘协又哭了，曾经的委屈全部都涌上心头，倾诉自己的傀儡半生。
刘邦的眼神从温逐渐转变为凌厉，落在曹操的身上。
曹操汗流浃背，装作没看到高祖的视线，转身隐到鬼群的背后去。
“臣有一言……”郭嘉试图向高祖解释明公所作所为的合性，但被曹操拽走，没有走到前头去。
无需解释，高祖那样的传奇，如何会不明白。
幺刘在给老刘哭诉，在场的汉臣们哪怕不够纯正，见到大汉首尾两个皇帝的亲情场面也多少有些动容。
“嘁。”嬴政嗤之以鼻，辈分都算不明白呢，不像自己这边，秦朝最后一个皇帝辈分清清楚楚。
念及此，又痛骂李斯。
他走向厨房，这边看上去像是个囤食物的地方，可以看到蔬菜之类的。他在边上的架子上发现了很多泡面，就是高铁上看到的那种！
这东西，惦记了一路了。他随手取了一桶泡面，但不知道如何打开。
从厨房窗户可以看到后院，好些小树苗已经长得有一个胳膊的高度，一些与草坪不相同的草类也很显眼。
明明是个院子，怎么一股子坟场的感觉。
后院一辆小皮卡车缓缓开回来，行驶进了边上的车库里。过了一会儿又从另一端穿过后院走过来，穿着后世的衣物，看着挺精神俊朗的一个年轻人。
袁绍提着两个袋子推开后院的门走进来，疑惑地看了眼嬴政，又看了眼在辩论的一群老熟鬼。他随手将袋子往厨房台面上一放，看向嬴政说：“新来的啊？帮我去搬东西咯。”
“你让朕帮你搬东西？”
袁绍瞥他一眼，说：“朕朕朕，家里朕多了去了，就是秦始皇来了也得干活。”说时看到嬴政手里拿着一桶泡面，上面的纸盖子被戳了个口子，像是不知道怎么打开。
袁绍顺手拿过来，掀开盖子，示范了一下怎么打开调料包等，然后去饮水机示范了一下红蓝两个开关的不同水温。
将盖子重新盖好，随手找了个盘子压在上面，说：“好了，泡个五分钟左右就能吃了。走吧，先去帮我搬东西。”
泡面的香味已经能够闻到，嬴政觉得这个人嘴硬心软，说话是难听了点，但用实际行动帮忙了，暂且饶恕他的失礼。
从后院的门走出去，绕过院子里那些草木，从边上拐进了车库里。
这个铁皮玩意嬴政在回来的路上略有了解，形状大差不差都被称为“车”。这辆车和普通的小汽车略有不同，它的车头挺大，也更高些，但后面没有能遮风挡雨的后排座，只拖着一个大铁框，更像是用来存放东西的。
他们个子都很高，很容易就看到放在后面的东西，好几个袋子，里面都是装很多的杯子。
搞不明白为什么买这么多杯子，嬴政上手去提，还挺沉，似乎杯子里面还装了不少东西。
两个鬼来回几趟，将皮卡小货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厨房里，袁绍颇为大方，与嬴政说：“你先挑一杯，挑好了我就让他们过来挑了。”
“此物是……酒？”嬴政随意拿起一杯，上面的字认不全。
袁绍随便拿了一杯茉莉甘茶奶盖，说：“不是酒，尝尝这个。”
然后就走向大厅里，招呼一声说：“诸位，给我袁本初个面子，别吵了。”
一嗓子顿时让大厅内安静了下来，众鬼看向袁绍，袁绍视线穿过众鬼落在沙发上的陌生面孔上。他走过去疑惑地往边上一坐，仗着自己如今是唯一创业老板的身份，很是得意地拍拍新鬼的肩膀。
“新来的啊？大家对你挺客气的嘛，怎么称呼？”袁绍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双手后展搭在沙发靠背上，轻蔑地问刘邦。
众鬼傻眼，但都没有要提醒袁绍的意思，袁术更是一脸期待看好戏。
小吕投来视线，落在他搭在茶几上的腿上。
“……”袁绍将脚放下来，继续盯着刘邦笑。
刘邦低头也笑了笑，故作谦虚说：“鄙人，姓刘。”
“哦，叫什么名字，有何功绩啊？”袁绍轻蔑，如今可不是汉朝早期，听见姓刘的就觉得有势力。刘备那厮当年还是个织席贩履的呢，再看这个新鬼，自称是“鄙人”，只怕是连刘备还不及。
刘邦仍旧低头，说：“无所作为，游手好闲，得了个小职，亭长罢了。”
“哈哈哈哈哈，亭长有何前途。”袁绍一手搭在刘邦肩膀上，套近乎说，“我给你个岗亭，你来给我的奶茶店当保安。”
众鬼：“……”
话到这个分数再不能忍了，就算高祖一时兴起想要戏弄，也不能被袁绍任意说道呀！
刘备上前行礼，说：“请高祖陛下宽恕袁本初无礼。”
曹操心里乐意见袁绍吃瘪，也上前帮腔，但主要目的是为了臊臊袁绍，说：“高祖陛下勿怪，袁本初向来没脑子，稍微有点优势就开始不要脸，绝对不是故意如此无礼的。”
“……”袁绍搭在刘邦肩膀上的手顿时僵住，缓缓挪开说，“当真？”
“呵呵。”刘邦淡笑两声，“汝以为何？”
袁术趁机落井下石，说：“高祖陛下明鉴，此鬼不过是我袁家的家奴，一朝得志便忘了根本，就是个卑鄙目无尊卑礼节的混账。务必要治他的罪！”
袁绍惊得立刻就到边上拜下，祈求高祖陛下的赎罪。
见到袁术嘲笑袁绍，孙策出来端水，说：“高祖陛下，我们当年局势大乱，袁公路是最先称帝的。其他各家至少忠过，他连陛下死活都不管，偷了玉玺就称帝呢。”
袁术立刻跳脚，说：“玉玺还不是你爹偷的，是你拿来孝敬我的！”
孙策不允许任何鬼侮辱自己父亲，反驳说：“是捡到的！不是偷的！”
气氛越加焦灼，公孙瓒又来阴阳，说：“袁绍和曹操是发小，两人约定好一起篡逆也没准呢。十八路诸侯，又几个是真心的，孙文台打一半跑去江东发展，心思谁知道呢。”
“全都给我住嘴。”刘邦被汉朝鬼们吵架烦得不行，不想听他们再互相揭短了，再这么吵下去，全都是汉贼。
刘邦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说：“你叫袁本初？方才说的店是什么。”
袁绍连忙解释说：“回禀高祖陛下，我在后世与一些死鬼合伙创业，开了一家茶奶店，这段时间一直在调配饮品配方。今天是把所有的饮料都做了几分成品带回来，是想和诸位分享的。”
刚才在说禁酒的事情，正愁不能喝酒的话只剩凉白开了，恰好送了挺多饮品回来，倒是不错。
于是，袁绍带着一众鬼魂往厨房去挑选饮料，却见嬴政已经喝完了一杯，正在挑选第二杯。
袁术又借题发挥，说：“好哇！袁本初你个家奴！难怪如此轻慢高祖陛下，原来你已经和嬴政勾搭上了，你这叫，你这叫！通敌！通秦！”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嬴政！”袁绍着急辩解，说，“混账，你才通秦！我没有！”
“你通秦！”
“你才通秦！”
“你回来后不立刻拜见高祖，和嬴政在厨房偷偷摸摸的，就是在通秦！”
“你才通秦！你才和嬴政通秦！”
过来劝架的吕思彤小脸通黄，震惊道：“什么？？？本初你和始皇陛下偷情，还不带我！！！”
“……？”嬴政戳开第二杯奶茶，心满意足地嘬了一口，听到他们的胡言乱语一口奶茶呛在嗓子眼，“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卑鄙，幸好自己已经死了，要不然就被他们汉朝鬼如此歹毒的计谋给呛死了，实在有损始皇帝的威名。
小吕闪现到嬴政身边，唯有他弯腰咳嗽的时候才能不必踮脚就能摸到……呃，就能帮忙顺气。
“陛下，你没事吧！”疯狂捋背顺气，哦这宽实的骨架，这结实的背阔肌，这向下渐收的倒三角身材，哦！这腰！
“咳咳咳咳咳——”嬴政正呛着，本来顺气了一会儿有所缓和，那双顺气的手突然就去摸腰了。说来惭愧，他堂堂始皇帝居然腰上还有痒痒肉，一碰到就下意识往边上扭，一吸气又呛到了。
哦！我这娇弱不能自，连喝奶茶都会呛到的陛下呀！
嬴政好不容易缓过来，挥开这个狂徒的魔爪，说：“放肆！”说完怒视刘邦，“管好你女儿！”
刘邦将她刚才殷勤帮助嬴政顺气的一幕尽收眼底，拒绝承认这是自己女儿，怒视吕雉：“看你认的好女儿！”
吕雉极其护短，这可是她仅剩的吕家亲人了！
一把将小吕拦到身后，说：“怎么了，怎么了？拍他两下怎么了，那么老的鬼，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更何况我们小吕是好心帮忙顺气，不说感谢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无礼。”
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祸，袁绍上前打圆场，说：“此事皆我之过，我自罚三杯。其余奶茶，诸位任意挑选自己喜好，若是能有什么改进建议就更好了。”
因简体字和繁体字有诸多差异，每一杯都拿起来端详实在花时间，便让袁绍推荐。
袁绍直接拿出菜单，照着上面的文字念。
“茉莉甘茶奶盖、玫瑰明目轻咖、黑糖桃胶奶茶、香芋雪见拿铁……”
“项羽血溅？就这个。”刘邦毫不犹豫地选择。
这些饮品大多数都有华佗的参与，在里面融入了不少的中草药或者是中式小料，和奶茶原本的味道融合起来，有淡淡的苦味但不明显。华佗思考过，为什么咖啡同样是苦的，但人们接受度却挺高的，为此，华佗对人类的味蕾做了一定了解，改进了配方。
可乐泡枸杞是现代年轻人的一个念，但如果真用可乐泡枸杞，这杯可乐就不会有人喝了。
得保留可乐的味道，又有枸杞的功效，才能同时吸引两边的客户。
每个鬼都随意挑了一杯奶茶，排在后面的鬼只能选挑剩下的，就未必合自己心意，这个时候就体现鬼际关系了。鬼缘好的有的是鬼过来询问是否需要交换，鬼缘差的只能硬着头皮喝不喜欢的味道。
袁绍最近混得挺有情商，把刚才“自罚三杯”的三杯都递给了吕思彤，一幅得意表情：瞧瞧，还是跟我混有前途，他们只有一杯，你能得三杯呢。
吕思彤高兴是高兴，可三大杯奶茶喝下去，感觉是不太行的。她只取了一杯中杯，然后就叼着吸管去蹭别鬼的奶茶喝，这样不就能把每个味道都尝一遍了吗。
“文若~你选的是什么味道的呀，哇，是兰花味的！让我尝尝。”
“嘿嘿，权仔，你这杯是什么味的呀，虎皮橙味的呀，我尝尝！”
“天啦奉先，你居然选了香菜味！太神奇了吧，让我尝尝！”
吕布不从，自己的东西岂能和别人分享。刚才明明袁绍都给了她三杯，自己不要，就惦记别人的东西。
小吕挑挑眉，扭头唤了声：“妈！”
“别别别，你喝，你喝！”吕布服了，大家都姓吕，凭什么你攀上靠山了呢。
幸好也有不怕被说汉贼的鬼，不能纵容她这种小人得志的行为。
曹丕反正已经是公认的汉贼头子了，就连父亲都为了洗刷身份而出卖自己，心中悲戚，自然也不必在意什么汉高公主的身份。
他看着叼着吸管到处吸奶茶的吕思彤说：“跟个蚊子一样乱窜到处扎，没点淑女的样子，占百家便宜，自己手里的奶茶都要冷掉了。”
耳朵还算不错的小吕闻言走了过来，看了眼曹丕手里的黑糖葡萄（全糖）。
“……”曹丕将奶茶捂住，休想！
被说成是蚊子，小吕很是生气，拧眉说：“哼，我是蚊子？魏文帝，喂蚊帝，那按照道来说，你还得喂我呢。”
“……你，你！”曹丕大为震撼，瞳孔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感受到了谐音的恐怖。
醉醺醺的曹植还没完全酒醒，凑过来脑袋搭在小吕肩膀上说：“什么，子桓喂蚊子……那我，那我也是蚊子。嗡嗡……”说时看见小吕手里拿了杯子，以为是酒，抢了就走。
被曹丕这么一说，小吕感觉如此行为确实是有损自己的形象，有损高公主的口碑，便又去取了个塑料杯过来，这样撕掉奶茶封口，稍微倒一点就行，不至于太失礼。
“我选的奶茶味道不错吧。”曹丕很是自信，天底下没有比全糖葡萄更好喝的饮料了。
“……”吕思彤喝了一口，陷入了沉默，这口感完全是在一杯糖里加了少量的葡萄和奶茶。
必须得和袁绍提出这个问题，正常人能喝这么甜？
袁绍得知后有些吃惊，因为全糖只是多放一份糖，怎么会到齁甜的地步呢。他看了眼清单，这次带回家的成品，只有两份是全糖，一份被曹丕选了，另一份……
他直接锁定袁术，抢过全糖蜂蜜水尝了一口。
“……”差点被甜死。
看样子是全糖配方出了问题，他立刻打电话给店铺里雇佣的员工，查看之后得知，是合伙人袁术要打造品牌特色，全糖就要比其他奶茶店全都甜，才能有竞争力！
“袁公路！你以后禁止提任何口味相关的建议！！”
袁绍向各个鬼搜集建议，认真记录，看得出还是很有想要把事业做好的决心的。
角落里，钟会阴暗观察，盯着吕思彤拿了个杯子到处分享别人的饮品，突然想到这不就是魏晋风流，推杯换盏吗？
于是他拿了个杯子，效仿汉高公主之风流，去找鬼分享。
“伯约，你这杯是什么味的，我尝尝？”
姜维看他一眼，掀掉了奶茶封口，钟会大喜。
姜维举起杯子，吨吨吨一口气全喝掉，说：“没了。”
“……”
钟会十分幽怨地瞪了眼姜维，然后飘去了诸葛亮身边，重新挽起笑脸，说：“诸葛武侯，你这杯是什么味的？分我点尝尝？”
“哦，是钟士季啊。”诸葛亮笑着点点头，随意倒了一点递给钟会。
钟会大为震惊，天啊！居然能得到武侯的垂青，分享同一杯奶茶！！
姜维瞪大了眼睛，自己都没好意思开口，厚脸皮的钟会居然得到了丞相的分享！不行！！
他快步上前，从钟会手里夺过塑料杯，说：“贤弟，此奶茶是袁本初配置，不知道是否有毒，我帮你试毒。”说着，将从诸葛亮那分享来的奶茶一饮而尽。
“！！！”钟会十分感动，等反应过来后暴怒，“姜维匹夫！又骗我！”
天知道这群鬼是怎么回事，喝个奶茶还能差点打起来。看样子只要聚集在一起就是危险，得鼓励他们多出去，多打工。
只要打工足够累，他们回来就不会想着打架了。
鬼魂们对自己所选口味做出了一定的建议，但因为他们那年代的饮用品太少，工业添加也少，喝到如此美味的东西自然是夸了又夸，因此参考价值不大，反而是把袁绍给夸膨胀了，感觉自己开业第一个月就能销量百万。
奶茶喝完了，几位新鬼和家里的老鬼们也算是初步认识了。
小吕切入正题，询问嬴政刘邦，什么时候能开始搜寻玉玺的下落。
两个鬼互相看了看，都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
吕思彤试探地问：“该不会是我猜的那样吧？”
其他鬼听不懂，猜的哪样？
两个鬼点点头，互看一眼摊手，他们确实是都搜寻不到玉玺所在。
其他鬼逐渐也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个个情绪都很低落，如果连始皇帝和高祖皇帝都搜寻不到下落，要如何去寻找玉玺的最后一位拥有者呢？又或者，玉玺早就被毁了？
大门处响起了密码锁开锁的声音，众鬼从失落里回过神来，纷纷投去视线。
是华佗推着坐轮椅的许算命回家了，许算命的手里还拿着一份杂志。
许算命只能看到屋子里几个实体化的鬼，以及感受到屋里几十年如一日的寒冷。他瑟缩了一下，震惊地看了眼满桌子的空奶茶杯。
“恩人，你这是渴死鬼投胎啊？你去旅游的地方，喝水犯法吗？”
“……”小吕对他从吕小姐变成恩人的称呼有些不适应，可能是和几位常活跃的鬼相处久了被影响到的。
一众鬼魂齐刷刷盯着许算命，鬼魂们对他也算是熟悉了，也知道关于他和曹操的预言一事，这人因为天生残疾，常来找华佗治疗。见过别墅里不少的“灵异事件”，已经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解读方式了。
“呃……突然造访，有什么事吗？”吕思彤问完感觉白问，许算命这不叫造访，叫前来挂号问诊，而且是由医生华佗亲自带回来的。
许算命把手里的杂志递过来，说：“你之前不是让我帮你算传国玉玺位置吗，位置我算不出来，难度太高。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算我的病情痊愈该怎么办。”
吕思彤接过杂志，杂志某一页做了标记。
她翻开看了看，这是一本介绍大嘤帝国收藏品的杂志，这一页介绍到有一些珍宝会外借到嘤国的某个慈善晚宴上展览。
难道有玉玺？小吕仔细将这一页的珍宝翻看，并未看到想看到的。
倒是有个华夏的文物，像是一份帛书。
第246章 开个小会
吕思彤盯着杂志上的帛书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文物本身挺大，但图片尺寸太小，所以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更搞不明帛书和治疗双腿有什么关联。
她更在意的还是玉玺的事情, 跑了那么多地方, 还给老王提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有这本事, 人家都许诺帮忙申请上教科书了！！！奈何自己不争气呀！！
琢磨了一下，最早和玉玺相关的人和事, 应该就是心脏外露的小女孩一家，她的父母曾经和贩子团伙有往来，几年前团伙想要把玉玺运出去, 但他们良心发现决定举报, 因此遭到了报复。
从当时船只的查验记录里也能发现，是有一件叫作“秦王献玺”的工艺品, 是他们试图珠混鱼目的工具。内部出现问题，不得不取消了那一次的行动，所以论上来说，玉玺肯定是还在国内的。
那么珍贵的东西，她不认为有哪个盗墓贼舍得销毁。不说价格, 只说玉玺本身所代表的含义, 哪怕不能出手, 不告诉任何外人，藏着都能有气运加成的buff。
盗墓的不一定信报应, 却是很信庇佑的, 否则黑色团伙也不敢拜关公了。
找来了秦皇汉祖，却没有对玉玺一事有任何的进展, 这让小吕很是费解。因为按照目前的鬼魂们苏醒情况来看，帝王赏赐给臣子的东西, 帝王和大臣是都有所属权的。
那么玉玺这个传承下去的东西，无论如何嬴政刘邦都该沾点关系才是。
“啊啊啊。”小吕烦躁地挠头，鬼魂们见她如此，心中也很是触动。
尤其是亲眼见了干瘪竹简复原的几个新鬼，知晓后世人们对传国玉玺的看重并不是为了钱财权力，是出于对华夏文明的探索和追回遗憾。
“小吕，此事着急不了，能有线索再去顺着调查，若没有，也不必把心思都放在这上，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刘备走过来好声安慰，其他鬼也都认同。
找玉玺的前提是不能耽误她自己的事情，原本在后世生活就已经麻烦了她很多事情，如果要远洋出行，风险实在太大。
“唉。”小吕叹息一声点点头，鬼魂这边暂时没有消息，不知道多地联合办案侦查有没有新的进展，事关重大，如果真有线索，也不确定能实打实全部告诉她。她的担保人只有老王，老王的等级比较尴尬，市级，有一定权力，但在传国玉玺这样的大案上，恐怕是没有决定权的。
许算命见吕思彤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似乎没有要答应去慈善展览的意思。
他很是着急了，事关自己的双腿能否痊愈，连忙说：“只要你答应帮忙，一千万。”
“虽然我抠门到共享单车起步价一块钱而选择走路的地步，不代表我是个金钱可以驱使的人！”
“两……”
“不必多说！”小吕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你当我们是疯子吗，答应去大嘤博物馆偷东西？站着去，躺着回。一百斤不到的身体，有两百斤的花生米。”
“……”许算命当场愣住。
诶不是，正常人第一反应为什么会是去偷东西？她之前的工作不就是帮别人鉴定文物真假吗？
许算命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翻出自己已经查好的资料，说：“这个帛书的藏品编号HXSG40298，收录于一百年前，是一个珐裔无偿捐赠的。捐赠期限是100年，当时没有附加永不出售的条件。所以当捐赠期到期后，博物馆有包括展览/库存/出售在内的所有处权。”
他又打开另一个网页，说：“这份帛书将在慈善晚宴上展出，与一些其他私人捐赠的物品进行拍卖，所有成交的金额都将用于慈善事业。”
“……”吕思彤接过手机看了眼，说，“你不会是想去……拍这东西吧？”帛书年份一千年起步，明朝唐伯虎的画都能拍出七千万，何况帛书这种等级的，哪怕起拍价一块钱，都能拍到几个亿，甚至可能十几亿。
想着，端详了一下许算命，说：“你年纪轻轻，靠算命骗了这么多钱？花钱去买本来就是自家的东西，不是比偷还差劲吗。”
“……”许算命无语，说，“首先，我不是算命骗钱的，我也没有十几亿的闲钱。这个东西不管是谁拍到手，肯定都是华人，或者华裔，而且大概率会申报回国。”
华夏文物在外面特别吃香，价值也比任何国家的都要高，有时候甚至能超过埃及文物。就是因为不论价格多高，都能宰到肥羊，利用华夏子民“收复”的心，这样的套路已经玩了很多年。
“啊？自己人买回来，你去抢？不是更过分吗。”
“……”许算命一口气噎住，气得狂拍轮椅扶手，“不是！这个东西价值太高，年代也过于久远，我需要确定它的真假。只要确定是真的，等买主回国了，我可以有门路去借。”
“那么大的博物馆，那么高的价值，还能造假？”小吕不明白许算命担心的点到底是什么。
许算命继续解释说：“同样年份的文物，因为所属者的不同而拥有不同的价值，以真，伪真，价值却翻十几倍。”说着又划拉一个手机页面，说，“这是大嘤博物馆的官网，上面有详细的介绍。”
众鬼也好奇地围过来，汉末鬼们纷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件藏品是百年前捐赠的，但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展览，如果不是近期有慈善宴会要进行展出，在不知道具体编号的情况下，很难有人发现有这么一份藏品。
编号为HXSG40298的藏品，它的名字是《Denunciation》，《谴责》。
将图片放大查看，袁绍和曹操都惊呼了一声。
名为谴责的帛书，谴责谁呢？谴责曹操。
他们都知道这份帛书的真正名字《讨贼檄文》，或者说是《为袁绍讨豫州檄文》。而且，这份帛书不是任何朝代的人仿写，真真地，就是陈琳的笔迹。
曹操瞄一眼袁绍，阴阳怪气地说：“哦哟，这不是袁本初去年到我坟头念的玩意吗，怎么跑外头去了，你送出去的？”
袁绍立刻急眼，混蛋曹阿瞒什么时候知道坟头骂人的是他？小吕背黑锅居然都如此不专业，可恨啊！
他咬牙切齿说：“这份檄文不是发到你手里的吗？嘴上说着好好保管时常警醒，怎么还能到异邦的手里去，你倒卖大汉文物！”
两位发小宿敌又吵起来。
这东西曹操确定是带着下葬的，什么时候被挖走的就不知晓了，谁的坟不是历朝历代都遭过难呢。
有归属就好办，曹操感知下位置就能知道真假了。
他闭目感知在一众在外的光点光斑里搜寻，的确是有檄文帛书的存在，而且距离位置和他们所说的一样，在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因为过于遥远，所以他没办法传送过去，也就无法得知具体的环境。
“是真品。”小吕震惊又肯定地转达给许算命。
只知道是帛书的时候还没什么想法，具体到某个时间线某个事件的帛书后，逐渐生出不甘心。
许算命觉得她没解，说：“我不是质疑这件藏品的真假，是质疑到时候慈善晚宴展出的那件。如果是在差不多年份的帛书上进行伪造，鉴定出来的年份是没有问题的，但我需要的，必须是真正的那份檄文。”
他已知自己的天生瘫痪是和曹操有关，且之前根据掐算的指引认识了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吕思彤，并且得知她对三国历史多有研究，还认识研究曹操的专家。
不过，自己和那位曹姓专家很不对眼，看到就烦的地步，严重怀疑是曹操转世。
这一次的掐算直指一件和曹操有关的文物，他自然就觉得是解除诅咒的关键。华大夫的医治让他脚趾能动弹，已经是天大的喜讯，然而之后再没有别的进展。明白治疗之事十几年没进展都有可能，可他实在心急，有一丝希望就要去尝试。
看不见的鬼魂们在讨论这件藏品，他们都知道华夏流落在外的文物很多，痛心归痛心，是很难去一件件追查回来，跨国跨海的行动，危险度难以估量。
但这份帛书是他们那年头的，甚至可以说是东汉末年诸多事件里最具代表的东西，如今又知晓展出的地方，心里头都有些跃跃欲试。尤其袁绍和曹操，这是他们活着的时候，最重大的一个转折点事件。
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不得不放下这个想法。
这么一想吧，又实在是咽不下窝囊气。
张飞气得直跺脚，说：“便是再远又如何，我等自行前往，有什么事情也都可承担，绝不牵连小吕！自武帝任用卫霍两位将军，攻守易型，我大汉何时惧怕过外族！便是我们当年纷乱，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撒野！”
众鬼被说得也是热血上涌，纷纷看向自家领导。
刘邦听不太明白，疑惑问：“卫霍两个将军是……？”
提到汉武帝，提到卫霍，武将们十分起劲，争先恐后地讲着高祖曾孙刘彻的光辉，讲述大汉子民终于挺直了腰杆，由此强盛。
刘邦十分欣慰，念叨着：“虽远必诛……虽远必诛……”简单四个字，只听着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强大和不可冒犯的威严。
他心里高兴，换了个坐姿，说：“既如此，他们盗窃在先，是该给他们些教训。”
鬼魂们激动，又不得不智。
诸葛亮概述了一下如今的局势，以及异邦对兵器的管控并不严格，他们鬼魂过去倒是没问题，可总得要小吕协助吧，小吕一个活人，被击中就直接死了。
刘邦听得不是很明白，惊讶于居然有那么多的异邦存在。
而嬴政听得眉头紧皱，说：“朕统六国至今几千年过去，你自称强汉，居然到现在还能允许贼偷且没办法追究？”始皇帝很不高兴，说，“真没用，现代的兵器管它多厉害呢，把朕的秦军带过去，他们看不见自然就无法反击，统了他们干脆。如此，莫说一件帛书，千千万万的古物，都归中原之地。”
“……”吕思彤大为震惊，陛下您真是不忘初心啊！
我炒，但是心里头的热血在翻滚呀！
可恶，为什么额头却在流冷汗呢！
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解释说现在全球化的情况下，大国家的混乱并不是好事，尤其是现代的兵器杀伤力非常可怕，一旦开始，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看不见嬴政和刘邦等鬼的许算命周围看了看，问：“你突然背全球化影响做什么？”
吕思彤摆摆手，说：“帛书的事情我考虑考虑，你把相关的内容发给我。然后……你今天不需要华大夫针灸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过两天给你答复？”
许算命知道多说无用，至少她答应考虑考虑了。
他叹息一声应下，欲言又止，推着轮椅离开了，保镖就在门外等候。
等许算命离开后，小吕和鬼魂们开了个会，各自对远洋一事发表了看法。
一部分鬼认为，如今秦皇汉祖都在，玉玺却还是没有搜寻不到，或许是因为距离问题。可能玉玺的归属者太多，导致光点不明显，距离远了就感知不到。既然有机会远洋一趟，也可以验证验证。
另一部分鬼还是落脚于夺回属于自家的东西上，但他们不仅仅是想要拿回一件帛书，去都去了，当然是尽所能。
少部分鬼不想因为一份帛书涉险，如此重量级的东西，将它带回来的重任不该压在小吕这样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她在社会上的身份，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而已。他们反而希望那件帛书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竞拍，继续库存着也好，等将来，大国之间博弈，或许就能回来了。
“嗯，这倒是。”吕思彤点头，话题总算是正常了些。其实很久以前国家就不提倡天价买回文物再捐回国的事情了，除了被狠狠宰一刀，没有任何好处。
后来也果真，随着国力提高，各国都有主动归还文物的记录。
话是这么说，鬼魂们还是很不服气，近在眼前的事情却要等，天知道要等多久。何况，他们可没打算花钱。
经过仔细的商量，各种利弊的分析，再参考小吕自己的想法，最后得出了结论。
可以去，但出了国门便是秦皇汉祖的话全都不好使，只听她的安排。如果有不同意见，也要提前报备。否则，一回家就拔了后院的坟头草，还要去找对家到坟头去蹦迪！！
嬴政试想了一下六国君王在秦皇陵蹦跶的场面。
刘邦试想了一下项羽带着楚军在长陵蹦跶的场面。
行行行，你说了算。
吕思彤再三强调，这一次出去，主要目的是试试看挪了地方能不能搜寻到玉玺线索。顺便帮许算命去鉴定真伪，至于帛书的拍卖去向，他们不参与，自有别的后辈去担心。
“没问题。”鬼魂们都信誓旦旦地答应。
那么选择带哪些鬼出国，又得讨论。
鬼选一事倒也不着急，嘤国某慈善晚宴的时间初步定在六月，而如今才三月底，他们有很多的时间去准备，如果等候期间能有玉玺线索就更好了。
开会期间，袁绍一直在玩手机，终于被小吕点名了。
袁绍则说：“我不是玩手机。”他走到小吕边上，说，“曹冲他舍友周簿易，你还记得吗？他爸爸不是说，受了大嘤帝国女王的禅让吗？直接沟通他呀，把东西全送回来就行了。”
“……”小吕瞄了他一眼，难怪你玩个三国鲨都能被骗钱！这都信？？
吕思彤颇为无语，反问：“要是有人跟你说他是秦始皇，你也信吗？”
袁绍看向秦始皇，说：“信啊。”
“……”
过了一会儿，袁绍气急败坏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盖，骂骂咧咧道：“他说他吹牛的，也就罢了！他说是因为我先吹牛？？？我哪里吹牛了？？我说我以前创业，河北地区全是我地盘，幽州也就是北京一圈，也全是我地盘，我吹牛了吗？”
越想越气，袁绍还给曹冲发了语音过去，让曹冲别和周簿易玩了，他们家夸夸其谈是爱吹牛的骗子！
开会结束后一阵，两位财务完成了采购回来，带了好多部手机，还有一些新置办的书籍。
荀攸荀彧简单见过几位新鬼，很快就投入到了“新鬼引导”的剧情之中，给丢失了手机的老熟鬼们补办手机和手机卡，给新鬼发放手册和对应的东西，非常之贴心。
“如此统筹规划，有条不紊。”刘邦不仅看中了诸葛亮，还看中了荀彧，若有所思感慨一句，“真如吾之子房也。”
曹操沉默，明明是吾之子房啊！！
但他不敢反驳，高祖要是知道他把荀彧比喻成自己的张良，又要被别鬼借题发挥，曹孟德之心鬼尽皆知……
江东鬼们低调做笔记喝奶茶，看戏，诶嘿，看戏。
而刚拿到手机的嬴政则在沉思，他卡在了给手机充电这一步，说明书上的充电线是梯形头，但他的手机接口是扁平的。
老熟鬼帮忙解释，不同商家的线是不一样的，要对应的线才能完成充电。
“明明是同一个功能，为什么不统一一下呢？”嬴政想得比较多，已经考虑到如果自己出门没带对应的线，去借线却发现接口不一样，该如何是好。
吕思彤离开座位，找到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三接口充电宝，说：“陛下！这宝贝献给你，任何手机都能使用它充电！而且它无需寻找插座，随时充电，随时使用！我只有这一个，自己都舍不得用的。”
嬴政点头，很满意她的眼力界，知道该把唯一的宝贝给始皇帝，而不是刘邦那个小小亭长。
他伸手去接充电宝，她却没松手，还笑嘻嘻地说：“我献宝，有没有什么赏赐？”
嬴政一琢磨，这里异朝鬼太多，自己一个秦皇帝实在是没有什么势力，封个秦官也好。又考虑到总在和汉朝鬼打交道，且后面行程还要远洋出去。
他沉思一阵，说：“就为典客，如何？”
秦朝的典客一职，是三公九卿中的九卿之一，主外交。
换句话说，她吕思彤现在是大秦的外交部部长了！
第247章 玉玺线索
得了官职的吕思彤很尽职, 立刻就着手安排外交事宜。
那么首先，得会外语吧？
便把乔英和甄罗敷请到前面来，凡是想要一并远洋的, 先找两位外语老师学习基础知识, 两个月后进行笔试面试, 能够流利沟通的才能申请出国名额。
乔英时间不太充裕，参加完摄影展回来后就投入到了摄影实践, 以较低的摄影价约了几位旅拍的游客，这几天都在园林景区那边拍照。因她更为细腻的心思，和对古典仪态的拿捏, 口碑非常好。
甄罗敷独自一鬼担任起教学任务, 略有压力，若是只与女眷交流她尚有信心, 可……不说同朝代的那些将军文臣，要教高祖高后……这，这她怎么能胜任呢。
曹叡握住甄罗敷的手，说：“母亲不必妄自菲薄，后世有个叫韩愈的, 所言极有道：闻道有先后, 术业有专攻, 从而师之，有何不可？”
有了孩子的鼓励, 甄罗敷略有勇气, 点头说：“我……我试试吧。”
甄罗敷拘谨地走到小吕边上，询问是要教哪个语种。
“……？！”小吕大为震惊, 什么叫哪个语种，你, 你还学了很多语种吗？
通过做噩梦魔鬼训练才把英语给学流利的小吕一万个嫉妒。
甄罗敷点头，说：“我常在内宫，不知道能够找什么工作……自从跟随阿英学了外语，感觉很有趣，空闲时便又自学了几门语种。”
之后便听甄罗敷将所学的诸多小语种像报菜名一样报出来。
“且慢，韩语？”嬴政原本已经接受了如今有很多外邦的事，毕竟时代局限性，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跨越海洋和高山的背后居然还有更广袤的世界。
但是，韩国？六国之一的韩国！什么时候又死灰复燃了？韩语还单独一门传下来了？
当年统了六国后，他就很烦各地一个口音，各地的文字也不同，全部都做了标准化。车同轨，书同文，那么自然，说的话也得是一样的话。六国的国语，以后只能叫方言。
此言一出，不仅是嬴政惊讶，其他鬼也很惊讶，到底是何方神圣韩国后人，居然还能在千年之后把韩国给复国了！？
“不是！不是！”吕思彤帮忙解释，这个韩国不是六国的韩国。如果没记错的话，对应秦朝的名称是“辰”部落，位于卫满朝鲜的南边。卫满是燕国人跑路去朝鲜的，四舍五入，就是自古以来。
听到后世的韩，只是一个部落发展起来的，嬴政更为费解。
他看向刘邦，问：“一个小部落，你都统不了，害得后世还要多学一门语种，烦。”
刘邦：“……”
解释清楚了一些语种对应的国家，顺便拿了份世界地图出来给鬼魂们教学一下世界局势。嬴政看着如今的版图，大为震惊，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后面的历朝历代。
他以为自己一统六国已经是足够大的地盘，没想到一代代发展至今，版图竟能比大秦还要大。
他十分欣慰，盯着地图又看了一会儿，说：“这个地图给朕一份，等空闲了，朕挂皇陵里去。”
“……”吕思彤噎住，摇摇头说，“陛下，咱就别给以后的考古学家上难度了吧……我给你的住处挂一份，好吧。”
讲完了世界地图后，在地图上指出了大嘤帝国的所在，直接指定了他们学习的语种。
鬼魂们都很配合，分别登记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空闲时间，方便甄老师安排班级。
有极个别鬼相当尴尬，比如说曹丕。思前想后，他实在拉不下脸来跟着被自己赐死的亡妻学习。
要说后悔，在自己临死之前确实有过后悔。
可是，人人都说皇帝是不会错的，所以他不能后悔。
恰好此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也给了他离场的借口。打电话来的是马场那边收的徒弟，也就是那个退役运动员教练，是说有匹进口的大宛马，让曹师父过去看看。
曹丕以教导徒弟的由，回绝了学习外语一事。
正在登记信息的司马懿叹息一声，看了看他们一家三口，其中矛盾显然是无法调解，哪怕当年甄后没死，只要有了“赐死”这个行为，就是白纸上撕开的裂痕，难以磨灭。
唉，上辈子当了文帝的老师，这辈子只好再劳累一番，先与甄后学习，再转教给文帝陛下吧。
安排好了学习外语的事情，才想起来新鬼们到家后都还没安排住处，就顾着在这边讨论出国的事情了。
嬴政手里还拿着充电宝，心想她还挺有眼力劲，在住处的安排上应该也能周全。
刘邦则琢磨着，既然是认了义父，他又是大汉的开国皇帝。她说自己户籍上还是汉人的身份，想必给他这个汉祖安排的也该是最好的。
在吕思彤的带领下，几位新鬼上楼来到了二楼的陈列室。
二楼好几个陈列室，用于摆放不同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从鬼魂们身下解下来的佩剑/组玉/头冠之类，由于没有千年的时间差，所以看上去都像是上周的。也因此，只能作为他们栖息之地，而没有传送的功能。
“……”嬴政刘邦眉毛快拧成麻花了，原本以为是这么一个房间给他们住，还疑惑怎么没有床榻，只有好些个架子和柜子。
好哇，他们这身份甚至不配住单间，而是要和这么多的鬼挤在一个屋子里，栖居在物件上？！
“嗯……”吕思彤一边取了钉子过来将世界地图挂在墙壁空位上，一边说，“屋不在大，有诚则铭。斯是陋室，个个德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住在这样的地方，岂不比后院的坟头草舒适吗？”
“……”两个新鬼皇帝没接话，吕雉的表情也对这样的安排不太满意。
最后经过聪明鬼们舌灿莲花，说尽好话，勉强同意住在陈列室里。不过，有条件，他们要占单独的一面墙，不可以和其他鬼并列。
嬴政更是点明要求，就要世界地图那面墙的位置。
好歹是答应集体宿舍了，区区一面墙，小意思。
“鲁大师！”吕思彤跑到二楼扶手唤了一声，鲁班一回来就在工作间研究现代材料，听到声音手持电焊面具就走了上来，引起黄月英的诸多好奇。
与鲁班讲了一下改装的方案，鲁班挥挥手说：“没问题，明天就能改好。今天先凑合一下吧。”
这哪能凑合，始皇帝不接受左右都住着汉朝鬼。觉得客厅的沙发还挺舒服的，而且那么大的屋子，鬼们都回了物件上休息，屋子不就空出来了吗？
他如此坚持，也只能由着。
夜色渐深，鬼魂们都回了物件或者树苗上去休息，明天开始速读后世书籍，走出去融入世界，心中都十分期待在后世的生活。
在客厅的嬴政偷偷内卷，认真阅读着鬼魂生活手册，已经把就近的一些电器简单了解，其中电视机备注了仙法幻象的通俗解，具体原见《物：从入门到精通》。
嬴政开始思考，后世相隔千年，既然能有电视机这般神奇的物件，那么长生不死药是否也有可能存在？
他不太熟练地打开手机，使用语音输入进行搜索，还真搜到了不少。
长生不老的药肯定是还没研究出来的，一些延缓衰老的产品是有的。并且还搜索到，异邦的一些富人，除了使用药物以外，还进行换血，用年轻人的血替换自己的血，以达到更进一步延缓衰老的地步。
嬴政看这类新闻看得入神，恍惚想起来自己是鬼了，已经达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叹息一声关掉了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技术。
第二天早上，有工作的鬼魂们陆陆续续返岗，有一部分被指派留下来带着新鬼们熟悉状况，另一部分自己也是半新鬼，还在找工作的途中。
诸葛亮和庞统被安排了查资料的任务，关于六月份的异国慈善晚宴，是什么人创办，牵扯到哪些机构，已经有哪些人报名参与，诸如此类。
荀彧荀攸两位财务还是主要管家里的琐碎事务，以及目前名下的一些产出，还有就是袁绍那边的资金流通，协助他采购置办和招聘。
周瑜和鲁肃则对内充当人力资源管，给需要工作但略有迷茫的鬼魂们提供就业指导。比如说吕布，考虑到他以前给董卓当保镖还不错，就把他介绍去了一家200强企业面试，非常顺利，当天就入职了。
黄月英跟着鲁班学习现代工具，在知晓后世对“诸葛连弩”和“木流牛马”充满了好奇后，主动开启了这两个物件的还原工程。
嬴政刘邦和吕雉则优先阅读书籍记载，这几天都没有外出的规划。
一个个鬼都挺高兴，各自忙活事情，日子也充实。
而吕洛阳令吴郡巴郡太守冀州牧勇武侯大司农大吴魏王大汉晋王大魏蜀王明朝最后一个宰相大秦典客汉高公主思彤，也回到了学校上课。
好在之前为了不影响学业就找周瑜等鬼帮忙，已经提前学完所有专业课课程，相当于每天来刷个脸拿平时分就行。
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直到清明假期的前一天。
大课中间十分钟休息，吕思彤正用手机和袁绍商量着店铺的开业事宜等，以及草药原料的供应等问题。
班长突然拿着手机跑过来，一脸震惊难以置信，说：“你看热搜了吗？刚一阵爆得都无法访问了。”
“啊？”吕思彤听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一边打开软件的同时，也听到班长说了原因。
一丑国收藏家宣称，要将自己的一件传承宝物到嘤国的某慈善晚宴上展出，并且只是展出，不拍卖。
“帛书吗？”小吕疑惑地问了一声，怎么和许算命说的不一样，不是过了捐赠期，所有者是大嘤博物馆吗，怎么又出来个丑国收藏家。
“什么帛书？”班长语调急切又激动，激动的同时还带了些许愤怒，说，“你看，是传国玉玺！”
“？？？？？”吕思彤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夺过班长的手机画面查看，是一段外国的新闻视频。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很明显是华夏血统的人，一脸骄傲地讲着自己为慈善事业做的贡献，这次拿出如此重量级的珍宝出展，是为了更多人参与到慈善事业中来。
“不可能！”吕思彤感觉心口憋了一团火，按照目前所知的情报，不法团伙前几年那场谋划根本没成功，玉玺怎么可能在海外呢！
实在是气不过，大课的后半节也没心思上了，匆忙让班长和老师说一声，就拽着电脑包赶回家去。
下了地铁都不徒步了，扫了一块钱起步的共享单车，风风火火往家里去。
打开门，彭地一声门撞在墙壁上。
“我炒！！！”小吕气得将电脑包扔到沙发上，看见几位聪明鬼和领导似乎已经开过一轮会议，一个个也是眉头紧皱。
吕思彤直接拖行李箱出来，说：“我都忍不了，你们能忍吗？今天就去办签证，火速出发！！”
诸葛亮皱眉沉思，看了眼周瑜，周瑜沉吟一阵不言，又看向庞统，庞统捋着胡子，又看向荀彧，荀彧点头，又看向荀攸，荀攸摇摇头，又回到了诸葛亮这边。
诸葛亮放下手里的扇子，说：“稍安勿躁，他们比我们急。”
“他们？谁们？”
诸葛亮将目前为止的情报复述了一遍，然后概述今天紧急会议的结论。
刘备这几天回到了局子打工，可以确定诺亚船业那边仍旧是一个嫌疑状态，且这几年没有任何可能走私出国的异常记录。
“什么意思？”吕思彤挠挠头，着急听下文。
“自从过年那次‘大扫除’，他们在国内的成员被打击得很严重。玉玺是轻易不敢出手的，同时又是急切需要出手的，那么必须得有一件事情，能够分散目前盯着诺亚船业的注意力。或者说是大幅度削减诺亚船业的嫌疑度，所以，这是一招声东击西。”
“啊？”吕思彤眉头紧皱，不确定地问，“你们的意思是，那人宣称的传国玉玺是假的？为的是造势，给走私真正的玉玺做掩护？可是，现在始皇帝和高祖都没办法定位，判断不了真假啊。”
几位聪明鬼又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你且安心，少则三天，多不过五天。必有变数，假的真不了。”
第248章 玉玺线索
道都懂, 可事关重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劝住的。
吕思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鬼魂们反倒是一个个云淡风轻的, 更是一团心火呼啦啦地烧。
刘备递来一杯凉白开, 还贴心地从冰箱取了冰块, 说：“小吕，你先坐好。假的, 自然不用着急，静观其变。若是真的，更不急, 该喜才是呀, 知道了所在，一切好办。”
吕思彤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摇摇头说：“哪怕知道就算是真，我们也有办法拿回来，我就是生气。不是生气它太远，太难，是气它在异邦。传国玉玺的意义, 对我们来讲, 远比你们当年更甚。哎呀！我当然希望它是假的, 又怕它是假的，担心真的不知不觉运出去没有线索, 那还不如是真的, 可它不能是真的！”
诸葛亮站到边上摇扇子给她降火，看了看荀彧说：“签证材料已经好了, 待批准下来后出发便是。对方敢公开宣称是传国玉玺，即便是造假, 也该是见过真品。”
“嗯。”吕思彤眉头紧皱地点头，抢过诸葛亮的扇子把风扇地呼呼作响，还是觉得生气。
她看向刘备，又问：“这事你问过老王了吗，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
刘备则说尚未，老王今明两天休假，自己明面上并不是协助调查玉玺一案的成员，开口询问这事并不妥。
“我去找老王聊聊情况。”
老王的电话没打通，只好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询问，看他什么时候空闲了应该会回复。
手机聊天列表里的几位圈内人士都发来了相关新闻的链接，且她之前把馆长们拉进去的大群，今天也格外热闹。
高馆长：[这事影响太大了，简直是我们考古人的耻辱啊！]
成馆长：[真假还不一定，当地的华夏盟会从来没有过相关消息]
苏馆长：[语音60s]
向来温婉端庄的苏馆长此时破口大骂，夹杂着诸多方言脏话。兴许是从来没见过老苏如此愤怒的一面，群里竟安静了一分钟。
随后。
高馆长：[语音60s]
南馆长：[语音60s]
山馆长：[语音60s]
原来是都纷纷加入了唾骂行为。
明朝皇帝朱元璋也发来了消息，尽管明朝的时候传国玉玺已经遗失，他家的玉玺是另外刻的，在位的那些年一直也有惦记哪天突然就冒出来个传国玉玺，受命于天。
[等我们回来，千万等我们啊。]老朱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这些鬼肯定要远洋的，所以拉着老马就打车回来集合，生怕他们连夜出发。
网络各平台对这事也争论不停。
传国玉玺对华夏人来说意义太重大，在尚不明确真假的前提下，一件失落多年的珍宝出现在国外，很容易就被默认为真，因为在数百年前，曾经有过大规模的珍宝被抢夺出去的事件。
本身任何一件珍宝在海外，就能唤起人们心中的屈辱感，更何况是传国玉玺这样的等级。
热度高挂不下，最开始的风向还挺正常，一致对外唾骂曾经的强盗和后来的叛徒。逐渐的，开始有人带偏方向，竟骂起了自家人来。
无论到哪都有人在讨论传国玉，晚饭出门，就连小区门口遛狗的大爷大妈都不聊孩子改聊玉玺了。
鬼魂们很惊讶，他们一度以为珍宝文物只有相关人士才在意，毕竟在他们那个时候，百姓们其实并不在意什么家国荣誉，能吃饱饭就行，秦汉也好，魏蜀吴也罢，都是权贵的天下，玉玺在或不在这片土地，又不能让粮食多产量，有什么区别呢。
而此时，在这个明明没有了皇帝的后世世界，男女老少不论身份，竟都对玉玺如此在意，都以其流落在外为耻。
鬼魂们心中感触，不知所言。
吕思彤憋了一肚子的气，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收到老王的回复。
清晨的风有点冷，带着些许青草露珠的淡淡气味。
老王说这两天在给自家孩子下葬，所以没回消息。玉玺的大新闻也是有在关注，昨天夜里去参加了个紧急会议，也是才回来，正好想听听她的想法，交换下信息。
两人约在了某山的墓园见面，是个烈士陵园。
简单吃了早饭出门的时候，天空中飘着细雨，太阳半躲在云后，算不得阴沉。
老熟鬼们不放心她独自前往，尤其听到陵园这样的地方，万一又招惹很多鬼呢？
“如果没有鬼，陵园或许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是有鬼，应该没有比那更安全的地方了。”
尽管如此，鬼魂们不信，以己度鬼，坟头当然是很危险的。
小吕拗不过他们，还是带了些鬼同往。
嬴政、刘邦、刘协、曹操、刘备、孙权、曹丕、曹叡、司马懿、诸葛亮、荀攸、周瑜，和小吕一起往陵园去。其他鬼照常上班，或者在家看书和学习外语。
正值清明假期，一些学校会组织春游扫墓的社会实践，因此这地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清，到处可见的小孩子，脖子里戴着红色的领巾，手里拿着手工做的白色小花。
孩子们对死亡牺牲没有明确的概念，尽管教育告诉他们应该严肃，活泼的天性以及春游这件事，让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洋溢着笑脸。
烈士陵园很大，分成了好几个区域。更后面一些的区域是后来扩建的，埋在这边的是牺牲年份比较近的警察，有火灾救人丧生的、有执行任务被砍的、有抗洪脱力溺死的……
老王站在一块新墓碑前，扭头看到了吕思彤走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清明这个节日特殊，老王虽除了小吕什么也没看到，但就是有一种很热闹的错觉。
“这个是……”吕思彤看了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有些眼熟，似乎是老王好几年前在海上牺牲的大儿子，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搜寻到遗骸，他不愿意接受这件事。
老王叹息一声，说：“衣冠冢。”他盯着黑白照片，眼睛周围有泪痕，但这会儿已经没了眼泪，“人总要向前看的……我女儿去做了近视手术，很成功。”
吕思彤想起了这么一回事，小王很小的时候就和哥哥一样立志要当警察，但自从哥哥牺牲后，老王就不希望小王也从事这样危险的事业。
“我有个东西给你。”老王一边说着，掏出一块手表，说，“上面的时间已经停了很多年没走动，前段时间我找人维修，现在又能走动了。”
吕思彤没接，这听着像是遗物……
她看向边上的鬼魂们，想让聪明鬼们像个拒绝的说辞，却见他们都分散去各个墓碑查看诸多烈士的生平记载，穿梭在孩子群里，刮过一阵阵的冷风。
阴雨绵绵，落在头发上像是薄霜。
“我不够坚定。”老王没有收回手，说，“撇开一切职务身份，我也只是个思念孩子的普通人。如果你所说的‘高科技’能够……”
吕思彤明白他的意思了，犹豫片刻后接过了手表，但没有任何反应。
老王苦涩笑了笑，摇头说：“我真是糊涂了，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手掌借着抹去脸上细雨的举止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好了，说点正事吧。”老王很快就切换回了工作状态，“我们目前的看法，偏向于是假玉玺。这段时间的盯梢和调查，给了他们很大压力，他们在找突破口，想转移注意力。”
“嗯，我们也是这样猜测的。”吕思彤松了口气，两边想法一致的话，更方便合作出主意，“但是，我有个疑惑……这么容易推测出来的话，会不会假的太明显，贩子放这样一个消息的目的是什么呢？”
“具体目的，我们也还没有头绪。”
吕思彤把慈善晚宴上有三国时期帛书，且还是《讨贼檄文》的陈琳正版一事告诉老王，试探问：“我就这么一问啊，你别当真，就是……在外头犯了盗窃罪跑回来，国家会保我吗？”
“……”老王左右看了看，深吸一口气说，“我国公民出国，请务必遵守当地法律。”
吕思彤换了个问法，在边缘试探，说：“那……要是没被发现，应该就不算违法吧？”
“……咳。”老王抿嘴，无奈说，“小吕同志，我是个警察。”
“我就随口问问，我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一般情况，我都是直接偷人的。”
“……？”老王没有绕在这个没头脑的话题上，说玉玺这消息既然传出来，上头也安排了人员跟进，毕竟这个话题全华夏的人都在关注。比较难办的是，玉玺在私人手里，否则可以通过大国之间的合作条件，达成“归还”结局。
而关于让吕思彤一起出国继续协助办案一事，老王还在向上申请，这里涉及到了另一个问题，如何让上级相信“高科技”一事。
“需要证明的话，我随时有空可以配合的。”吕思彤立刻接话，又说，“而且，我已经在申请旅游签证了。”言下之意也很明显。
老王点头，说：“我会再多反映，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两人正聊着玉玺的事情，陵园里的风似乎略有些大，温度也低了不少。
在前面区域查看墓碑文字的鬼魂们也都飘了回来，对这里埋着的烈士身份感到惊讶。居然都是出身平凡的战士，不是王公贵族，也不是书香门第，因救亡图存牺牲自己，便足配长眠在这一片静地，供人敬仰，永垂不朽。
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冒出来，与之前见到的所有状况都不同，模糊得甚至没有一个能够辨认的形状，更像是一阵风，一缕烟，夹在细雨里的雾。
孩子们撑着透明的雨伞，扫墓结束后的目的地是游乐园，这个年龄最喜欢的地方，他们洋溢着笑容，却被同来扫墓的大人们投来悲哀的眼神。
微风吹过一把把小伞，吹过墓碑前的花朵、棒棒糖和辣条，轻轻吹过孩子们无忧无虑的脸庞。
很多事情，在长大的过程中渐渐就会明白。那时候回首自己年少时的嬉笑，会羞愧，会反思，又开始指责新一批嬉笑的孩子们。原来……是在指责曾经的自己呀。
一阵阵的风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那么地喜爱这一张张笑脸。
风绕啊绕，吹啊吹，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太阳也从云层后完全出来，金色的光芒照在大地，照在每一座墓碑上。光线里的尘埃缠绕飞舞，悄无声息。
从陵园回家后的小吕情绪一直很低落。
陪着去了又回来的鬼们一头雾水，仔细想途中也没发生什么事呀，和老王沟通的内容里也没有新的危机出现。他们更是自己逛着，没对后世陵墓发表任何看法，不至于说错了什么话惹她不高兴。
鬼魂们不明所以，问了许久才见她抬起头来。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眼睛都红着，问：“那个时候，你们在哪呢？”
“我们……”
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神，一切先祖不过是个精神图腾。可他们分明存在，还在为自己当年而遗憾，却没有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出现。
小吕知道这事怪不了谁，他们在睁开眼之前也不曾想过还能来到后世。
老熟鬼们都阅读过记载，从某个他们不喜欢的朝代开始，后面又有海外异邦的联盟侵略，以及后世人们最惨痛近乎灭种的战争。
文物的大规模流失，也是从那次联盟侵略开始。
老熟鬼们坐到小吕边上，轻声说：“抱歉……我们，我们来得太晚了……”
吕思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这一次眼泪很正常地从眼睛里落下来，她抱住离得最近的嬴政没说话，嬴政不适应地一僵，但还是拍了拍她脑袋以作安慰。
之后几天各忙各的，等候签证材料的审核，老王那边的消息，以及局势的变化。
第四天，果真像聪明鬼们所预料那样，玉玺事件出现了变故。
吕思彤哒哒哒从楼上跑下来，手机往桌子上一拍，说：“本公主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第249章 以真伪真
和聪明鬼们预料得差不多, 三到五天内必然出现变故。
今天的最新消息，便是那位高调公开要把玉玺展出的富人，报警称遭遇了入室盗窃, 玉玺被偷了。
令人费解的是, 对方在发出高额悬赏的同时, 居然把自己的另外几件收藏捐了出来，无偿捐给慈善拍卖会。说辞是, 玉玺的丢失一定是自己的财富到达了上限，所以要分出一些来。
紧接着，一些收藏家也跳出来, 说自己支持慈善事业, 同样也捐出来了一些藏品，都是捐给了同一家慈善机构, 也就是6月将在嘤国举办的那场慈善拍卖会。
“……？”事情的发展实在是过于古怪，大多数鬼魂们没解这么做的用意。
几位新鬼队贩子团伙的事情不尽知，只听老熟鬼们提及一些矛盾过节。
刘邦随意敲打着桌面，问：“这个谁，就是你们提起过跑到外邦的主谋？做的事情……如此没头没尾, 寻常人兴许能被他骗到, 查案子的人必定怀疑, 总觉得不该如此简单。”
谋士们眉头微皱，诸葛亮停下摇动的扇子, 说：“此人恐怕只是个替死鬼。”
周瑜点头, 改了改说辞：“说是替死鬼，不如说, 只是一枚棋子。”
正在喝高糖高钙麦片的袁术抬起头，不解地问：“这全是你们的猜测啊, 万一玉玺是真的呢？他们盗墓的能有多聪明，万一就是头目呢？我们千里迢迢跑过去，不就是为了真玉玺吗？”
孙策扫一眼纳袋高钙麦片，幽幽道：“嗯，袁公路是该多补钙。”
“你什么意思？！”袁术怒道，“说好一致对外，怎么又来说我。我补钙怎么你了！”
吕思彤摆摆手让他先别吵，说：“骷髅王补钙是很正常，记得再多晒太阳。”
“你！混账！！！”
不搭袁术的无取闹，吕思彤继续回归正事。
“传国玉玺流落在外，第一个点。保管不慎，再次遗失，第二个点。抛出诸多古物，给一个挽救的机会，第三个点。”
比起失而复得的东西在别人手里，更令人愤怒的是，得而复失。
在这样的情绪点燃下，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出风头，一些颇有资产的商人，包括在外的华商，都很看重6月份将要举行的慈善拍卖。
从第一个站出来说将会努力协助文物回国的企业被夸赞“有担当，以后只买你家的东西”后，出国去把文物买回来，就形成了一条新赛道。
“好一个阳谋，看来，幕后是有高人。”
发展到这个地步，玉玺真假已经不重要了。真货，多的是。
在给走私真玉玺打掩护的同时，另一个目的也昭然若揭：如果玉玺困难重重无法运出去，那么就把玉玺的价值从别的文物身上赚回来。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华人的爱国情绪把商品炒出天价。
这种产业链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久到大多数的收藏家、富商都知道里面的门道。后来随着国力提升，一些文物自然而然就被归还，明白了套路的商人们也不再盲目去买文物回来。
随意一件华夏文物都能天价的时期已经过去，华人们的智让高价接手想倒卖古董却砸手里的收藏家们疯狂，现在这个热度，正是个出手的好机会。
所以纷纷“捐”了出来。
而作为被算计钱袋子的一方，在全民愤怒、惋惜、耻辱的情绪下，明知道参与其中会被狠狠宰一笔，也不得不去。
庞统看向吕思彤，问：“那么，小吕刚才所说的‘将功折罪’又是指什么呢？”
吕思彤想了想，将通过了法考的两位鬼魂拉到前面来，说：“众所周知，小吕我啊，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根据我国的法律规定，【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窃【他人或公共】财物的【人】，将会被定位盗窃罪。”
她顿了顿，又说：“你们也知道的，我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听闻各位老祖先有东西遗落在外，所以我提供了一些信息，你们自己去取回自己的东西，我们，谁也没有初犯法律，对吧？”
鬼魂们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再说了，天底下哪有被抢了东西还要花钱赎回来的。一件两件，忍也就罢了。这么多！！还要炒天价，让我们当冤大头？”
又想到自己是一个五铢都没敢多拿，那些外人倒好，一袋一袋地装出去。
“我们自己拿自己的，合情合合法，对吧。”
谋士们笑着点点头说：“嗯……此乃善举也。”
武将们一副摩拳擦掌的积极态度。
之后，吕思彤转发了一组消息给荀彧，让荀财务把里面的图片多打印几份。
消息是从馆长们所在的大群里翻到的，这几天考古/收藏圈每天都是爆炸大新闻，媒体们紧盯着这一块爆流量的事件在调查，哪家媒体能拿到最新的消息，几乎就能达成一年的业绩。
就在那位富人宣布捐出文物后不到半小时，当地媒体就挖掘出了曾经关联的展览记录，推测出了是哪五件文物。
其他收藏家捐赠者因是直接说明了捐赠物品，且也有过展览记录，在1个小时内就被查出来了藏品信息。
荀彧去二楼书房打印文件，看着复印机里一张张彩色的图片叠落出来，逐渐叠出一个厚度，而这些东西，只是遗落在外的九牛一毛。
拿起打印好的纸，还带着复印机运转的温度，竟有些烫手。
他拿着厚厚一沓纸走下去，曹操走过来很自然地要走一半，说：“我帮你一起发。”
每个鬼手里都拿到了一份藏品资料，每份12张，上面包含了本次新闻里涉及到的捐去慈善机构的文物，以及那份帛书。
上面标注的信息有很多并不准确，可见物品目前的拥有者对物品源头和历史背景并不清楚，也就意味着，来路不正。
[玉尺]珐国收藏家的祖传珍宝，说是曾曾祖父年轻时在华夏随手捡到的，二十年前曾经在私人博物馆展览过，因外形简单没有精致工艺，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嬴政眉头一拧，说：“此物乃是朕的‘标准尺’。”他横扫六国后，统一度量衡，把各国不同规格的尺子全部作废，制定了秦尺的标准，说到一尺，就是这么长，没有例外。
和玉尺一起下葬的，还有大权、玉量。权可以解为秤砣的那个砣，是作为重量单位的标准，一斤，反正就是这么重，没有例外。
玉尺作为一个长度单位标准，自然是没有花里花哨的工艺，但它的意义远胜一切工艺。
[勾连云纹佩]嘤国收藏家的祖传珍宝，说是在古玩市场捡漏的，因做工精细，成色温润，有过多次借展记录。中途也多次拍卖易主，上一次成交价是400万嘤镑。
“……”刘邦紧抿嘴唇，眉头拧着。
吕雉说：“看着眼熟，是你最喜欢的那副组玉上的吧？”
这块玉佩不止明面上的精细，勾连云纹还暗藏了两节白蛇影子，放在火光下烤看的话，才可以看到。正是指代刘邦当年斩白蛇起义。
幸好经手的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含义，更不知道物品的主人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否则价格再加一个0也是完全可能。
其余物件，还有如虎添翼玉像、白玉酒杯、红陶谷仓瓶、金蟾铜镜、方云纹漆器、透雕龙纹盘、象牙雕刻、金丝珍珠冠、《桃花庵》。
除了那份檄文对应的陈琳不在场，其余物件竟都有鬼认领。
孙权指着如虎添翼像，说：“这是我的，是在赤壁之战后，我命人找了上好的玉料雕刻而成。”他们孙家的孩子，包括幺妹在内，都喜欢以虎自拟。他想，自己若是老虎，公瑾便是添上来的羽翼，有公瑾在，大事必成。
只可惜，玉像做好的时候，公瑾已经不在了。
曹丕指着白玉杯的图片说：“就一个？这东西我命工匠做了好几个，总不能是被他们全砸了吧。”后世诗人说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杯的材质正是玉。
一些收藏者，为了能让物品的价值更贵，就会故意去破坏同款，把稀有的东西变成孤品，价值以指数形式上涨。
吕思彤想了想，安慰说：“应该没有毁掉，国内也有玉杯留存着。”
“混账！”曹操突然很生气地一拍桌子，手里拿着的是象牙雕刻的那张纸，说，“这是冲儿死后，我命人雕刻陪葬的宝贝，他们连孩子的墓都不放过！”
刘备认领了铜镜、袁绍认领了漆器、司马昭认领了果盘。
而金丝珍珠冠听名字就知道收藏者不专业，朱元璋说：“应该是翼善冠。”认领的同时笑着与马皇后说，“咱们这是抽签抽中远洋名额了？以前老四他手下安排了人出海好几次，咱倒是没机会出去看过呢。”
马皇后回握朱元璋的手，说：“如今不就流行夕阳红旅游团，咱们这么些老家伙一起出去，也算是赶潮流了。”
看着这对关系融洽十分恩爱的帝后，吕雉白了一眼刘邦。
还有一幅《桃花庵》不必多说，就是唐寅的。
最后一个红陶谷仓瓶，竟也是孙权认领。不过，这不是他的谷仓瓶，也算不上是他掏钱出力做的东西，他只是参加了葬礼，见到过要陪葬的东西。当年各地都流行薄葬，所以哪怕是一国丞相，陪葬的东西也不算多。
谷仓瓶是往精致了做，代表了对死后世界的期望和对来生的寄托。
鬼魂们各自认领了东西后，就开始制定“取回”计划。所涉及到，但不在场的两个鬼，也该去找来了知会一声。
“分配好了任务，那就开始干活吧！”小吕兴致冲冲地抱来一堆纸，像是要做记录。
“？”鬼们不解，开始干什么活，认领的意思不是等6月远洋的时候，看准机会抢……呃，拿了就回吗？
“当然不是！那太明目张胆了，还没跑出去就被通缉了。得留个东西在原地啊。”
“小吕的意思是……让我们造假？”
“当事鬼的事，怎么能叫造假。这叫，以真伪真。都是真的，凭什么说我们造假？”
别管成色新得像上周的，刚从嬴政手里拿出来的秦玉尺，能是假的？
当然啦，如果能有人协助做旧，就更好了。
第250章 以真伪真
在听了大概的规划后, 鬼魂们恍然大悟，以真伪真，没有假又如何辨别出假。这比许算命所说的, 用同年代文物冒充更上一层楼。
由于涉及到的东西有点多, 先让鬼魂们把对应的东西变出来看是否可行。
按照鬼魂们随心变化的能力, 他们能够变成生命中经历过的任何一个时刻，只要是身上佩戴的, 手里拿的，拿出来后就能真实存在。只不过没有千年的时间差，东西看上去格外的新。
就从嬴政开始。
“等下。”吕思彤担心路过有人往屋里看, 一件件高仿文物别又被举报了, 便跑过去把窗帘全部拉上，屋内开了灯, 也照样亮堂。
见一切妥当后，嬴政思索着玉尺制造的时刻，应该是在自己统一天下后没多久。他很早就为自己的墓葬考虑，这些代表着自己一统大业的物件，自然也是会陪葬进陵墓的。
闭上眼, 眼前久远虚无的形象是一个颤颤巍巍的玉石匠, 双手拖着玉尺请始皇帝查看。
他正在更换皇帝的衣物, 随意拿过看了看。
睁开眼，已经变成了对应的状态, 一身玄色端重的朝服, 旒冠改成了细长的样式，自前往后, 自下往上的倾斜更明显许多。较之前秦王时期的旒冠样式大为不同，珠帘也被去掉, 搭配着一身深色系，简约又沉重。
他展开手心，玉尺就出现在掌心里。比掌心的宽度再长一倍，温润的淡青色带少许红，光泽较亮，成色非常新，上面还有好几处刻度，应该是代表了一寸的长度。
小吕接过玉尺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展开到极限，还差了一些距离。
她又拉过嬴政的手，和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长了足有自己两个指节的长度。拿过尺子量了量，问：“这个一尺的标准，是怎么定制的？”
嬴政将尺子拿过来，食指拇指随意比划一下，说：“就这样。”都不必展开到极限，就是很随便的一比划，便成为了一个王朝的标准。
汉承秦制，但汉尺和秦尺又有不同，西汉东汉的尺子也略有差异。
吕思彤又走到刘邦边上，好奇地比划了一下刘邦的手。
刘邦很是配合地拇指食指随便一展开，说：“喏，汉尺的标准。”
秦汉尺的标准相差在在0.5—1厘米之间，平均在23厘米。两指展开距离直接和手掌长度挂钩，手掌又和身高成正比。目视了一下秦皇汉祖，身高还是略有差距的，刘邦看着低了半个脑袋，应该身高1米8的样子。
但刘邦手臂偏长，手掌和嬴政差不多大，也就导致秦汉的尺子差距不大。
出于好奇，小吕又去拉扯刘备的胳膊和刘邦比，这两个被记载了“手长过膝”的汉朝一头一尾的人物，站在一起，身高差不多，刘备略低些许。站直了倒都没有“手长过膝”那么夸张，比一般人的臂长略长些，超过了胯骨。
正所谓手长过胯，乃是跳舞的好苗子。
小吕摸摸下巴思索，见曹昂眼睛发亮，能够教高祖跳舞，实在是太荣幸了！
“……”小吕瞪他一眼，不要再想着你的精神小伙舞蹈了！！礼崩乐坏啊老祖宗！！
比划完了两个老刘的手，又琢磨起周尺，出土的周尺只有19.9厘米，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周天子的身高略逊秦皇汉祖。
而商尺更是只有16.9厘米，当时成年男子身高普遍十尺多，也就是一大丈，故而有了“大丈夫”的称呼。嗯……如果按照现代手掌身高1:9来计算的话，合推测商汤身高……一米五+？
嘶……岂不是比曹老板还矮！
不过《孟子》又说商汤九尺，孟子时期的战国尺，是22厘米，那换算下来应该也有1米8的身高。
又不过，孟子怎么可能知道商汤的身高。
小吕还在琢磨历代君主身高的事情，朱元璋对尺寸标准有话要说，他们明朝的尺子沿用唐尺略微调整，用现代比例来算的话，是32厘米左右。显然他朱元璋身高不可能接近3米。
“我们用尺骨为准。”尺骨也就是前臂的内侧骨头，朱元璋说，“手这么一比划太随便了，天下之度量，自该严谨。自尧舜时，便是以骨为准，故而有尺骨一说。”
被说随便的嬴政不悦，横扫六合称帝，为的不就是自己之随便，天下之标准？
若说尺骨为标准，不同人的骨头也不同大小，既然都不标准，为什么不以自己为标准？
嬴政看了朱元璋一眼，用才学到的新词说：“兴许是小朱的配得感比较低吧。”
“……”被怼了后的朱元璋冷哼一声，也用了个学到不久的新词，说，“那是，始皇帝陛下的配得感相当高，普天之下莫非牛马，人畜不分，真乃天下大同也。”
“你。”嬴政顿了一下，想到这几天阅读到的记载，反击说，“朕比你‘落后腐朽’千年，尚且用兵马俑，后世废除活人殉葬已久，到了明朝却被你复兴，明朝开国皇帝，原是如此。”
一个平等创死所有人，一个逮着大臣往死里薅，怎么还攀比起来了……
任由他们去辩论，又让刘邦、孙权、曹丕也把对应的玉器先拿出来。
刘邦的穿搭和嬴政大差不差，玉佩是冕服上组玉的一部分。他干脆将组玉都取了下来，这一组玉共有7枚玉和若干玉珠，最上面是一块鹰形玉珩，左右缀玉舞人佩，又垂两枚凤鸟纹觿形玉佩，中间坠一枚龙纹镂空玉环，最下面垂一枚隐白蛇勾连云纹佩。
各玉连接都以上等丝缎，暗红配色串有金线，华贵非凡。
刘邦去厨房随意取了把剪刀，咔嚓一下就剪断了尾端的丝缎，将隐白蛇勾连云纹佩取下来。余下的那些玉随手往桌子上一放，还有点嫌碍事的表情。
“……”小吕立刻上前把另外的玉收走，再新，那也是玉！不像铜啊铁啊，太新就没价值，好的玉本身就非常贵。
刘邦将自己的玉佩比对着图片上的看了又看，说：“混账，这玉被摔过。”细看图片的话，可以发现有一道裂纹。
这想要造假就非常有难度了，他随手将玉佩一摔，力道太大，成两半了。
“……”吕思彤心惊肉跳，当事鬼也不能这么糟蹋宝贝啊！！都成两半了，还怎么以真伪真！
还在思考这个难题，刘邦稍微一晃，一切形态都没变，身上的组玉又刷新出来了。
“……”小吕目瞪口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鬼魂可以变成任意一个活着的时刻形态，前后一毫秒的差距，就算是不同的形态，那么按照这个论，鬼魂们可以无限刷文物。
我炒，袁本初还开什么奶茶店！直接高仿文物批发销售得了。
吕思彤捡起地上的两半玉，揣进自己兜里，说：“咱们宝贝再多，想摔出一模一样的裂痕也不可能，还是得借助科技手段。新的玉先放着吧，玉器的氧化做旧等问了专家再看。”
之后是孙权的如虎添翼玉像，和曹丕的白玉葡萄酒杯。
两个鬼可能是看嬴政和刘邦都穿了皇帝衣服，竟也都穿了称帝之后的衣物。
他们的衣服比起秦汉时期的，花纹更复杂，配色之中的红色占比也变多了，相比起黑色朝服，有一种燃烧的旺盛之感。
头上的旒冠又演变回了周制，垂珠帘表示不视非，不视邪，又有隔绝视线难直面圣容、难察圣心之用。两边垂挂丝绳，在耳朵的位置悬有方圆美玉，如同耳朵被塞，意味帝王不听谗言。
嬴政看了看刘邦，指着两个汉贼说：“珠子一串串的，他们也是真不嫌烦，一走就晃得噼里啪啦，什么帝王仪态端正沉稳，烦咧。都帮他们改掉了，怎又改回去了。”
吴帝魏帝没接话，咳咳……明明如此华丽，美丽得很，噼里啪啦一点也不烦，那是权贵的声音！
几件玉器基本都是同样的问题，除了玉佩有裂纹需要单独仿外，就只剩下做旧了。
既然提到了帽子，朱元璋便改变了一下自己的样子，给老祖先们看看自己明朝的帽子。
朱元璋在位的时候很节俭，穷苦出身让他对百姓多有体恤。所以即便是当了皇帝，平常穿戴也不过是乌纱所做的翼善冠，金丝所做的翼善冠从用料到工艺都实在是过于奢侈。
这件东西，说来有些弯绕。
是他在抄斩某位贪官的时候，在对方家中抄到的。办案的官吏将此物呈上来，不敢擅自处。
审问那贪官，贪官说原本是打算在皇上的寿辰上献上此物，后来深知皇上节俭，且私造御冠有违规矩，便不敢献，一直存放在家里也不敢销毁。
朱元璋接过这顶金丝翼善冠看了又看，上面的明珠之大价值连城，一个官员，竟能贪出皇帝都不敢行的奢靡，实在是该死啊。
他又将冠随手递给身边的太监，太监询问此物如何处置。
朱元璋叹息一声，说就等自己死后再用吧。那翼善冠便先自己一步，进了皇陵。
他睁开眼，手里正拿着金丝翼善冠。
“别误会，咱头上戴的这个黑的才是常态。”朱元璋不希望自己因为一顶帽子被贴上个奢靡的标签，若如此，非得把那混账贪官挖出来，再鞭九族一次。
金丝工艺，再秦汉时期可不多见。尤其那时候的金，都不是真正的金，大部分是指黄铜。
嬴政有些惊讶，配得感极高的他直接命令道：“给朕戴戴。”甚至是给，而不是借。
小吕也直勾勾地盯着这个金丝翼善冠，这可是纯金啊！别说什么朝代不朝代的，就算是个现代品，手工+用料也是极其可怕的价格了。
朱元璋突然抠门，往回一收，说：“咱自己都没戴过这玩意呢，说是死后戴，要不是今天提及这玩意，咱都给忘了。”他摘下头上的普通翼善冠，将金丝翼善冠戴了上去。
“我去照照镜子。”但镜子照不出鬼魂，又在桌上翻找刚才解下来的护腕。
刘备此时也已经变化了状态，手里拿着一面金蟾铜镜，递过来说：“我这有镜子。”
他吸取了两个汉贼的教训，没有选穿着冕服的形态，不过他手里拿镜子的时刻也确实不多，想换身朴素的刷下好感未果。毕竟照镜子的时候，基本都是换了新衣裳的时候。
他穿着一身漂亮的蜀锦直裾，线面柔滑为对称的菱花，颜色丰富艳丽，走动的时候随着灯光角度不同而形成不同位置的淡反光。
曹操眼睛圆瞪，心想：你小子居然有这么漂亮的衣服，还整天哭穷呢？
又想，你刘玄德如今在衙门打工，居然穿这么贵的蜀锦，改天去举报你。
朱元璋接过刘备的镜子照了照，哎呀，不得不说金丝翼善冠确实好看。金灿灿差点就腐蚀了反腐反贪的老朱，迷眼了。
“哎。”老马唤了一声，提醒说，“一把年纪了，还花里胡哨的。”
老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摘下金丝翼善冠，说：“妹子教训的是，我就戴一戴。”说着把乌纱翼善冠重新戴回了脑袋，“还是这个舒坦，金丝的太重了，尤其这颗明珠哟……”
说完，把金丝翼善冠递给了嬴政。
嬴政也很大度，把自己的冠也递给了朱元璋。
不同朝代有不同朝代的特色，如此混打实在是说不出的古怪。两个皇帝互相看了看，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鬼的面，你们，你在做什么！！
两个鬼交换了一下朝服，朱元璋穿秦制冕服不成问题，天子的祭祀服装保留了很多以前的形制。倒是嬴政穿明制的圆领袍不太习惯，找了半天没找到交领系带。
“身为大秦官员，我……”小吕趁机自告奋勇，竟被唐伯虎拦截。
“我来！”明朝鬼唐伯虎十分激动，能摸一摸明太祖的衣服已经很是知足，触碰始皇帝更是不敢想，但现在有天赐良机，帮始皇帝穿明太祖的衣服，不就一举两得了？！
诶不是？？唐伯虎你怎么学坏了呀，谁！到底是谁带坏了我们的明朝大画家唐伯虎！！
朱元璋穿上了嬴政的衣服后很快就脱了下来，实在是太大了，穿在身上空落落的。
而嬴政穿朱元璋的衣服，倒是因为版型放量大能穿上，只是显得有些拘束。原本放量很大，双手平伸的话，袖子是能完全遮住指尖，还多一截的。穿在嬴政身上后，袖口堪堪到手腕。
圆领袍的衣摆原先是到朱元璋的脚踝往上位置，此时却只到嬴政膝盖再上一些。翼善冠戴上又给摘了，不符合他的审美，因此只简单束发的造型。
整体看上去干练利落，搭配他自己一米六的长剑，竟有一种江湖肃杀的氛围，甚至感觉都能和剑圣盖聂打个平手了。
“剑圣版始皇帝，帅气捏！”
嬴政觉得这衣服停新奇，便没有立刻换下来，反正朱元璋还能再变一身行头的。
之后袁绍、司马昭、曹操也将相应的东西拿出来，与图片上的差距不大。
到了唐寅，能够在一众大人物之中混到一席之地，他格外激动，都有些手抖。
他闭目变换状态，记得这幅画是在自己失意潦倒的时候所画，苏州不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季节，桃花庵再美丽也只有一个季节，当秋天到来万物萧条，又要苦苦等候明年的春色。
他便将春天的桃花庵画了下来。
睁开眼，他已经是完成绘画的那个年龄状态，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唐寅将画卷放在桌子上，随着画卷缓缓展开，画上的鲜艳色彩展示出来。
“是你！”嬴政看着画卷突然应激，一米六的长剑熟练地往背后一背，抽剑挑开画卷，便向着唐寅砍去。
唐寅吓得脸色惨白，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嘴里惊呼着：“始皇陛下，我犯了什么过错！方才还是我助你穿上的龙袍！”
小吕看了眼燕国地图呃……桃花庵的画作，毫无疑问，嬴政对当年荆轲刺杀一事破有阴影，刚才展开画卷的行为误以为唐寅就是荆轲了。
长剑劈下，唐寅躲开，劈到了金丝翼善冠上。
“我就戴过一次的帽子！！”朱元璋大怒，尤其嬴政穿了自己的衣服还不肯还，气得拿起桌子上的玉杯就砸过去。
曹丕大怒，拔剑，道：“竟敢摔我的玉杯！”立刻就要朱元璋见识见识大魏剑圣的厉害。
拔剑的时候又扫落了如虎添翼玉像，孙权大怒：“混账曹丕，好一招声东击西！”气得拿起铜镜就往曹丕脑袋上敲，又惹关羽的不悦。
住……手……啊……
好不容易等他们争执完了，吕思彤一脸严肃，一边训斥这等损坏文物的行为，一边把包括纯金帽子在内的所有东西给收到了储物间的箱子里去。
“嘿嘿……嘿嘿……我的宝贝高仿们……”和箱子贴贴，小吕心满意足。
回到客厅，她叹息一声，说：“这次我就帮你们处，破坏文物的罪就不告发你们了，以后注意点！”
鬼魂们重新坐下，将认领的各个物件也有一一的摆放出来。
数了数，除了陈琳的帛书，还少一件。
孙权笑了笑说：“我只是认得那谷仓瓶，又不是我的，我如何取来嘛。”
乍听似乎没问题，但鬼魂变化状态时所拿的东西和是否归属自己无关，只要是有曾经触碰过的时刻，变成那一刻的状态就能取得。
而且，不管这谷仓瓶是谁的，都是死后才会制作，是用于存放五谷，供死者在死后世界食用。所以，谷仓瓶的拥有者才是从未见过自己谷仓瓶的。
曹丕嗤笑一声，说：“你这算盘，我在魏国都听到了。”
孙权瞪他一眼，说：“曹子桓，你现在在我大吴的地盘！”
“呵呵。”曹丕又冷笑，说，“魏皇帝陛下今日抵达他忠实的东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