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官报后续出私营

    翰林院,户部,国库,都赚了,最开心的当然是当今。

    尤其是在这次后,才发现,翰林院还有那么多没有开发出来的人才。

    在广告的招租下,嗅觉灵敏的商户们自然是想要先一个打广告的,越早上官报,影响和热度越大,毕竟群众的热情都是消散得很快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文宣部专门将他们聚在了一起进行统计,当然,他们既然代表朝廷,那肯定也是要对商家的品质的进行验证的,一来二去,又分给了不少翰林官员工作的机会。

    而这些广告的位置,也给新的部门带来了极高的收益。

    商人的钱,比朝廷想象中多,但是要他们心甘情愿拿出来,却并不简单。

    看着如今的进账,新部门可是骄傲得很!

    张磐是个老油条了,自己也乐得咸鱼,一直当着八品的五经博士,听起来很有学问,但是在翰林院中,也就那样。

    他这个人和翰林院同僚们关系都还处得还行,尤其是和底层的翰林们,谁都能说上几句。

    他平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也没什么不良习惯,他就一个小爱好,爱听八卦。

    别看他是个小小的八品,但也是官,还是翰林文官,说出去还比较有面子的,但是人家在外从不宣扬,没事儿就爱混迹在市井堆里带着个小马扎听八卦,十里八村儿的老头老太太都没他敬业。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混过去了,没曾想突然被田渊给拉进了新部门干活。

    对于这个新部门他也好奇,不过也就单纯的好奇罢了,他都不知道能和他有什么关系。

    结果田大人告诉他,只需要把他听的八卦,找出有趣的例子,隐藏一下名字写上去就行,还说相信他在翰林院中,文笔不会差。

    张磐当时就震惊了,先不说怎么会有如此和他对口的工作,这位小田大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到处听八卦的?这就是做领导的必备修养吗?

    起初,张磐是有些不情愿的,工资就那么一点,每天摸鱼不香吗?

    后来,看着部门中那么多商人来抢一个广告位,他咽了咽口水,听说,部门的进账要交给国库,但是也会留一部分做部门资金,他们是有奖金的。

    张磐掰着手指算了会,算不清,但是,应该不少,于是,他来了斗志。

    “张兄,又要出门采风?”同僚们看张磐又要出门,笑着问道,“明天一起吃饭啊!”

    中译中:明天一起交流新八卦啊!

    张磐当即就应下了,“行!我先走了。”

    娱乐八卦这部分内容可招人喜欢了,他也有成就感了,普通的八卦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张磐把目标瞄准了高门大院的外出才买的丫鬟婆子。

    张磐很明智的没有先找有爵位的,那些他得罪不起,也不知道部门会不会保他,先从小官开始,嗯!

    “惊!某官员数个孩子,竟无一人是亲子!”

    “半夜两男子大打出手落入水中,竟是为了……”

    “老爷偏爱假千金,竟牵扯老爷发家史,欲知后文……”

    随着一张张报刊的发行,文宣部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以前的小打小闹还好,如今直接牵连了官员,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当官不论大小,总有不对付的人,这下百姓看个热闹,而熟悉的人可不就顺藤摸瓜扒马了吗?

    这下可好了,你们再是新部门,也不能拿官员开涮啊!谁没点隐私啊,这还怎么团结集体?!

    交出来,一定要把你们撰文的小编给交出来!

    还有懂事的,心里有鬼的,提前找到了文宣部们,要给点表示,求别写他们家里!

    翰林文宣部,心疼的拒绝了,他们部门还没起来,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但是这也反应出来了当下的问题,尤其是有些官员已经上折子弹劾他们部门乱来了。

    问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们是翰林院的啊!

    田渊作为总负责人,安抚下面的人道:“放心吧,官报如今本来就是试验阶段,有问题我们改就是。”

    “我的想法是,既然他们都不满意,那这个部分就换掉,毕竟官报作为官方的报纸,本就应该严肃,如今官报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这种报刊的形式,百姓也接受良好,既如此,趁机把有损朝廷形象的部分摘出去,也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

    “可是相较于严肃的政策,大多人还是更喜欢八卦。”

    “对啊,不仅如此,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他们一闹我们就撤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是啊,张兄每天都在外面跑,人都瘦了。”

    田渊也理解他们的心情,说道:“放心吧,不会让我们部门吃亏的。”

    众人看着田渊脸上温和的笑意,顿时笑得跟朵花儿一样,齐齐表示相信领导。别看小田大人脾气很好,肚子里坏水多着呢!和商人们砍价的样子他们可都看到了的!

    没几天,在诸多官员的抵制,和当今的调和下,京城官报确定了正规严肃的方针,取消了一噱头吸引人的八卦版面,用于书写好人好事等值得宣扬的品德举动,做出正向的引导。

    新部门的形象自此定调,而当今也做了个好人。

    这样一来,官员们也就彻底没话了。不仅不反对了,还甚至希望翰林院的负责编写内容的官员,能发现自己的良善之举。

    一时间,无论是有意还无意,是为了名声还是真心,这些个官员至少在遇到百姓的问题上,更愿意停下来装一下样子,他们想上好榜,可不愿意以为恶劣事件而树典型。

    翰林院的地位蹭蹭往上涨。

    “我提醒诸位一句,这个板块同样不会存在太久,刚开始有用,后面便是弄虚作假,所以我们还得多构思排版,诸位可明白?”

    田渊给他们打了一个预防针,“以及,受贿等行为,我不希望我们内部也有,我已经给诸位争取了相应的补贴……”

    打一个棍子,给一个甜枣,田渊炉火纯青。

    但是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明面上是这样而已,不过有些事,他会提,但是不能插手,因为现在他代表的官方的部门,就像陛下,需要增加内库收入的话,也会专门让其他人帮忙办。

    而张磐这样的特殊性人才,直接被当今给看中,暗戳戳划入了紫麟卫中。

    百官:阿嚏!

    在官报逐渐的进行改革,形成固定的流程和排版分区格式后,没有了八卦等噱头,官报每日的订阅量在逐渐下滑,逐渐趋于稳定。

    订阅的收益,加上硬广软广等费用,让整个部门虽然收益减少,但至少不至于亏本,还能向国库输入一些,直到这个时候,新的文宣部们,才算是真正的稳定了下来。

    这还不算,这还仅仅是京城,仅仅是两三个月的试点期间,还得逐渐推广。

    而官报的这一个形式,也让其他商人看到了盈利点。

    既然官方不搞娱乐八卦和小料了,那私人呢?

    你说官方都挡不住官员的攻势,普通的商人如何抵抗?

    恰恰相反,文宣部们会妥协,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能长久书写那些八卦内容,不利于朝廷的正经形象,但是私人就没有这种形象的束缚了,钱才是真正到手的东西,想让我不写你?拿钱来买!

    也有官员和勋贵想要以势压人,但是敢干这种豪门八卦生意赚钱的,背后能没有后台?

    短短一个月而已,京城,甚至是周边,不算已经倒闭的,都已经新开了不下五家八卦报刊的店,都在进行角逐,每一个后面,都有人站台,都藏在幕后。

    最欢乐的,就是没什么瓜,安心吃瓜的人了。

    比如忠襄伯府,自从洗白上岸后,贾赦拘束着家里的三瓜两枣,安分得不行,现在吃瓜也是吃得乐呵,甚至这生意,嘿,其实他也参了一脚。

    皇宫,当今看着贾雨村给他送上的孝敬,面露冷笑,这些个官员的钱,还真是好赚。一家家的,脏污事儿还真不少。

    “这些日子,御史可忙坏了。”当今意味不明的说道。

    “回禀陛下,如今有了民间的监督,虽然看似爆出来的事情多了,但官员们的问题反而因此有了有效的遏制。”

    当今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报纸,可真是好东西,那些个挖情报的人才,一个个都立了大功啊。

    朝廷现在可是脱手了打听官员们八卦的,如今因为利益,商人,或者说,民间自发的开始监督起了官员这些名人,对于朝廷,对于他这个统治者而言,可是大大的好事。

    现在这些个有鬼的官员们,总不能来找他了吧?他这个皇帝再大也不能强制让人不做生意吧?

    “还有哪些人在和我们搞竞争?”

    贾雨村竟早有准备:“忠顺亲王殿下,义忠亲王殿下,忠襄伯府,大公主府……”

    当今:……

    这一个个的,还真是老六,闻着味儿就来了。

    “林筠那小子没插手?”

    贾雨村埋头道:“没有发现。”

    当今摸了摸下巴,小声自语道:“不像他啊,这鬼主意还是他们搞出来的。”

    这小子竟然没有插手然后给太子存小金库?他怎么不信呢?

    “罢了,找机会给他们提醒一下,别做太过分,京城也就这么点大。”

    贾雨村:“是。”

    第122章 石榴花凋贾府乱

    市井小报的盛行,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吗,监督了官员的作风,也约束了许多的纨绔子弟,因为家中不想丢脸,要么运气好,要么花钱,要么,更加严厉的管好自家子弟。

    贾家,贾政看到贾环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什么事情就说,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贾环听这话,直接就把手里的小报递给了贾政,努力压制自己的幸灾乐祸。

    小报被捏得发出悉嗦悉嗦的声音,贾环站起来就要溜出去,被怒气值上升到嗓子眼的贾政给叫住,道:“把宝玉给叫来。”

    这种私下的小报,可不像是官方刚开始那样的,打码得厉害,直接就是某贾府公子,跟指名道姓也没什么不一样。

    宝玉不明所以的前来,贾政见面直接把报纸拍到了桌上,问道:“你长本事了?竟然敢和忠顺王抢戏子?!”

    贾宝玉眼神一慌,狡辩道:“老爷我没有!我哪儿敢和王爷抢戏子,那是北静王和忠顺王的事儿,和我无关!”

    “你也知道和你无关?你敢说你没掺和进去?!”

    贾政气得手抖啊,“人家报刊都敢直接写忠顺王了,还不敢写北静王不成?你不搅合进去人家干嘛写你?!”

    “来人!传家法!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要么是宝玉蠢到被人当枪了,要么是宝玉那北静王当挡箭牌,无论哪种,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老爷!”贾政打他是真的让人按着他打,不留情的那种,宝玉彻底慌了啊。

    贾政却一点也不心软,强硬道:“前些日子薛蟠被人写到了报纸上,我就让你离他们远一点,我的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西府再次闹了起来,东府的惜春闻言,眼里划过失望,这种关头,西府还如此放纵,这东府,一样是……

    “我去趟西府找探春。”

    **

    忠襄伯府,林筠一脸揶揄地看向贾赦,“大舅舅,您也不怕二舅知道了和您闹?”

    贾赦浑不在意的喝着小酒,挑眉,“我这个做大哥的是为了他好,不丢了他面子,他才不会费心管着家里呢。”

    林筠摇摇头,分明就是大舅舅自己自己想看乐子,大舅舅真想管早管了。

    “章哥儿的老师舅舅还没找好吗?”章哥儿,就是凤姐那一胎生下的小子,大名贾章。

    “不急,你以为谁家都给你教孩子一样啊?等他三岁左右彻底立住了再说,先让他玩玩儿。”

    林筠点点头,“舅舅有数就好,报社我们已经吃了第一批红利了,剩下的几家说不准哪一家就是陛下的白手套,舅舅熟悉平安州,可以往西北方扩展。”

    贾赦同意的点头,“我听你的,你只说怎么做就行,我让他们去办就是。”

    贾赦可不觉得听一个外甥小辈的话有什么不对。

    他贾家如今不过空有爵位罢了,能否真的起身,还得等太子当政后。

    这中间的至少十多二十年,他可都不能出错。

    而林筠这个名义上的外甥,不仅在太子身边受信赖,还给了他们家,替太子赚钱的途径,这就是上船的机会啊!不是一般的关系人家还不给呢!

    舅甥俩谈完了正事,主场就变成舅舅这个长辈的了。

    “今年妹夫又没回来,我估摸着在外四五年都正常,你姐姐今年把及笄延期了,她本就没什么成亲的意向,你爹娘也不反对,我也不好说什么,总归你姐姐二十岁之前,妹夫怎么都能回来一次。”

    “倒是你。”贾赦酒是喝了不少,眼神却依旧清明,“三公主明年就及笄了,你当爹的不回来,这婚事难不成一直拖?”

    林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家族成亲晚一点正常吧,陛下娘娘估计也乐意多留小小一段时间。”

    “如今两年,爹再在外面三年,我们也才十七八。”

    贾赦无意识转动着酒杯,有些含糊不清道:“你现在还去看太上皇吗?”

    林筠一顿,酒是喝不下去了。

    太上皇毕竟带过他,哪怕现在他是陛下的臣子,教导太子,但是他也不可能一直不去看太上皇,只是现在频率愈发少了而已。

    这不是他懒,也不是忘恩,而是太上皇身体愈发疲重老态,有时候甚至认不清人,大多时候都在静养,不让外人打扰。

    但是,大舅舅一直在宫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和自己成亲有什么关系?

    “舅舅你是指……”

    贾赦见状,缓缓眨了一下眼,“你这个反应,那我也不再担忧你婚事了。”

    不再担忧你婚事会因为不可抗力在两三年后又拖延了。

    “舅舅你怎么知道……”太上皇命不久矣的?

    贾赦目光看向空旷的门外,仰头引了口酒,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这便是不能说的意思了。

    林筠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何况贾赦的处境,就注定了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相反,贾赦已经在忠襄伯府里宅了这么久,也不可能有能力去窥探太上皇的身体情况,但是贾赦却能知道,很大可能,太上皇身体已经很严重了,并且贾赦早早知道。

    回到家的林筠也没有任何刻意的举动,黛玉也一个月前就已经和老师储睢一起外出离开了,便是出了事,他们在外面也没有那么严格,反而轻松一点。

    而忠襄伯府的贾赦却依旧自个儿喝着闷酒。

    宫里元春怀孕,贾存周他们已经飘了,可太上皇的身体显然不行了,上一个殿下亲自出手的,魂魄都没了,太上皇,能熬过这个年吗?

    若是熬不住,在太上皇驾崩的前后时间段,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出生,都注定得不到什么宠爱了,这甚至不是陛下对太上皇感情多深的问题。

    “可怜了我两个侄女儿,被贾存周两口子,耽搁成啥样了。”

    他再混账,好歹也给迎春找了个四角俱全,不多事,家世清白的,如今陛下都是当爷爷的年纪了,太子也确立了,还打着把探春送进去的主意,真是糊涂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太太啊,这就是你看好的儿子。

    老太太,老太太也心慌着呢。

    贾元春怀了孕,在宫中的待遇自然就不一样了。

    这一天,王夫人进宫见自己的女儿,回来后却直接去找了老太太。

    婆媳二人说了什么,外人也不知道,但贾府也确实“沉”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浮躁了。

    又一月,元春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相比于原先标准的古典美人的鹅蛋脸,现在的元春已经成了瓜子脸,瘦了一圈还掉了肉。

    现在又是炎夏时节,若是可以,帝后是打算待她去园子避暑的,但她的身子弱,这胎并不怎么稳,根本不敢动,只能在宫里仔细伺候着。

    现在整个宫里的水果,冰块等,都紧着她的凤藻宫用,为此,后宫的不少嫔妃还屁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人家怀了身子,只能忍着了。

    这天,元春身边的宫人正在给她打扇,而元春在小口用膳,用完膳后只是一个起身,元春就眉头一皱,身形一躬,下坠的感觉格外强烈,“太医……太医……”

    凤藻宫的消息传来,当今不由得闪过一丝不耐,却看在皇嗣得份上,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往凤藻宫赶。

    一边走,还一边吩咐,“盯紧了。”

    当今到的时候,皇后已经在凤藻宫指挥着了,皇后给了当今一个肯定的眼神。

    帝后而后并肩在一起,看着凤藻宫内忙碌的人影。

    这孩子,真的生得下来吗?

    七活八不活,这还是七个多月,能应了这一句话吗?

    当今不知道,因为,这孩子分明就是早产,照顾得好好的,依然早产。

    元春死死的咬住帕子,头上已经浸满了汗水,一盆盆血水从殿内运出……

    不知道多久过去,

    “啊——”

    一声尖叫的惊呼传来,那不是贾元春的痛呼,而是产婆的受到了惊吓得呼声。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皇后马上让身边的宫人去看。

    而此时,贾元春又出事了,血崩了!

    灵芝回到皇后身边,脸色竟然很是严肃,眼中还有一丝恍惚,在皇后身边小声说了什么。

    皇后瞳孔猛然放大,竟险些没有站稳,皇后深吸一口气,“让太医全力救治贾妃,凤藻宫全面封锁,没有查清之前,说也不能出去!”

    又小声告诉了当今灵芝禀告的详情,竟然是贾元春生下是是个畸形胎儿,身上还有青斑,还没有啼哭出来就没了呼吸。

    当今捏紧了拳头,这就是贾元春他们幸苦谋划来的皇嗣?让皇家出丑不成?

    “搜。”

    当今用冷得冻人的语气吩咐道。

    看在孩子的份上,之前只是盯着贾元春和宫外还有太医院,毕竟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因此让贾元春察觉异样,过度担心,不利于生子,可到头来,竟然是一个畸形的死胎。

    他们,想干什么?

    “将所有太医,都召过来。”

    金乌还未彻底西坠,贾元春却已经再无生机,孩子畸形无气息的打击,血崩的消耗,心存了死志,没有生的欲望,纵然太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也救不了心死之人。

    贾元春,本就不属于皇宫,却只能在宫中凋落,为了救无可救的家族。

    “对外,德妃早产,一尸两命。”当今眼中无一丝的动容,有的只是被嘲弄的不满。

    “喏——”

    消息自然传到了贾府,贾府,也乱了。

    王夫人跌倒在地,老太太一言不发,颤抖的手臂却泄露了她的心情,这是,他们贾家的心血啊……

    在家养伤的宝玉听闻,一愣,而后悲恸出声,宛若失魂。

    贾家,乱成了一锅粥。

    探春手帕掉到了地上,泪水划过脸颊,无声哭泣,既是为元春哭,也是为自己哭。

    “我一个人静静,你们出去守着吧。”探春哽咽道。

    两位嬷嬷见状,也只能出门守在外面。

    而等屋内只有自己的时候,探春一双悲伤欲绝的双眼,瞬间变得凌厉,抽泣声却依旧没有停止。

    她不能错过,这个绝佳的,逃家机会。

    第123章 上皇病重贾家祸

    “启禀陛下,皇宫已封锁完毕,凤藻宫,太医院涉案人员皆已入狱,宫外贾家,史家俱在监控之中,贾探春趁乱已带着丫鬟离开贾家……”

    当今在椅子把手上有节奏敲着的手一顿,打断道:“贾探春离家?”

    “是,属下已派人跟着。”

    当今凝思片刻,道:“跟着她,看贾家什么反应。”

    裘衡想了想还是问道:“敢问陛下,若贾姑娘被贾家发现,是否帮助?”

    当今面无表情道:“她不能再呆在贾家了,太脏。”

    若是贾府脏,但是争斗高端,他倒是放心让贾探春自己磨砺,但是现在的贾家,只会磨钝了他的利刃。

    贾探春这把刀,贾家还不够格教。

    今夜,西府贾家无人入眠。

    太阳刚落山,晚霞还未彻底散去,就得到了元春难缠而亡的噩耗,老太太,太太等人情绪刚刚稳住,看过了大夫,又得知伺候二小姐探春的两个嬷嬷被迷晕在了探春房中,二小姐和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侍书,一起不见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探春可是元春不得用后的希望,可是被当今亲口提过的,如今竟然跑了!

    据嬷嬷所说,探春听到宫里的噩耗,十分伤心,一个人在屋内哭得可怜,后来又一连许久没有了声响,两人不得不进了内卧查看,谁曾想竟被示弱的探春,装作备受打击,两眼无神的模样给骗了过去。

    探春快准狠的将她们二人给敲晕了过去,她们都不知道这跟棍子到底藏了多久,更绝的是探春还把满是迷香的手帕放到了她们的口鼻上,一醒来就吸入迷香继续昏迷……

    听完嬷嬷叙述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哪里还不知道探春是早有预谋,还筹谋了许久?

    “养不熟的白眼狼!”王夫人恶狠狠道,“老太太,探春必须要找回来,我的元春不能白死,宫里不能没有人。”

    老太太早已伤心过了,现在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可偏偏探春来了一出背刺,竟然一直是在装乖。

    “探春再如何准备,也只有两个姑娘家,城门已经关闭,今晚必定出不了城,老二,你去林家和五城兵马司东指挥蒋家……”

    “老二媳妇,你去老大府里……”

    翌日,朝堂,朝臣明显感觉到当今的心情很差,他们也都知道了宫里贾妃的事情,一尸两命,当今这才多少个孩子?比之太上皇差远了,就这还没生下来,陛下可真勤政啊,这都还要坚持上班。

    因为昨日的情况,今天的官员们奏事都特别简洁,生怕触动了当今哪一根弦,只想快点结束早朝,反而意外的高效。

    当今见状,一时间竟不知作何情绪。

    就在朝政要结束的时候,却有太上皇周边的太监慌乱的跑了进来,“陛,陛下!太上皇病危!”

    轰——

    当今猛然惊起,万公公及时扶住了当今,当今踏脚就往大安宫而去,留下被惊雷炸蒙的百官。

    多事之秋。

    众人齐齐想到。

    太上皇已经满头白发,脸上的肉都凹下去了不少,太上皇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都不太好,而今天,突然呼吸困难了。

    太上皇已经看不太清了。

    “父皇……”

    当今怔怔地看着病如山倒地太上皇,太上皇这座山,从来没有如此虚弱过,哪怕是当初吼着要吃毒丹。

    “来了……”太上皇声音已经沙哑得难听,“朕要去见你大哥了。”

    “父皇,御医说了,您还能再撑下去得。”

    太上皇呵呵道:“没必要,朕要见泓儿。”

    如今的闻人泓自然是在已经建好的义忠亲王府内,太上皇这个小小的要求,当今自然会满足,当即就让人传义忠亲王进宫。

    “贾元春怎么回事。”

    当今不由蹙眉,“谁在您耳边乱说了?”是那些人想向太上皇求情不成?然后刺激了太上皇?当今对贾家一系列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太上皇眼皮很重,也不知道现在到底睁没睁开眼,虚弱道:“朕这些年,不是白活的。”

    当今只得把事情说了一遍,“已经审问出,是贾元春服用了秘药,强行有孕,只是他们也不曾料到会出现母子俱亡,胎儿有异的情况。”

    现在就等拷问出秘药的来源了,想来和贾府脱不了干系,只是贾府的老太太是史家出来的,史家,也不一定就无辜。一切都还要细查。

    太上皇大口呼吸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像是已经陷入了休息。

    当今只得退出去,他知道太上皇是不想多说了。

    他问了御医,太上皇的身体本还可以坚持个一两年,如今突然受了刺激,怕是没几天了。

    对于太上皇,当今的感情是复杂的,但到底是他的父皇,如今因为外人的刺激,让自己父皇寿命缩短,当今能对贾家一系有好眼色就怪了。

    义忠亲王闻人泓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不掩饰自己心烦的当今。

    “皇叔。”

    当今见闻人泓到了,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进去吧,朕知道你对父皇有怨,但这时候,就别刺激人了,父皇对你到底是不一样的。”

    闻人泓眼神颤了颤,“皇叔说笑了,侄儿一直都敬重皇爷爷。”

    敬重,便是只有客套,而没有感情,且可以敬重,也可以……不敬。

    当今不再多言,只放了义忠亲王进去后,便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感受到床边坐了一人,太上皇缓缓睁眼,仔细看了半天,才费力道:“泓儿……你恨朕。”

    闻人泓从来没有小觑过自己这位皇爷爷,加上先前被当今一问,如今只极为平淡的回答道:“算不上。”

    算不上恨,太上皇与他父王,不过是成王败寇,内部夺权,父子相争,轮不到他这个漏网之鱼来说什么。

    只是到底是有所怨的,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父王,给自己留下的诸多后手之后,再硬的心肠也难免触动,自然而然,会对罪魁祸首的太上皇,有所不满。

    而十多年的朝夕相伴,相互扶持,他母亲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他的软肋,而一进宫,太上皇便自作主张的妄图分开他们,只为满足自己的私心,他当然有怨,只是却算不上恨,故而,他只是轻轻的,下了一个鱼饵,甚至在能出宫后,便轻而易举的停了手,他到底是心善的,闻人泓想。

    太上皇听到算不上三个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只道:“你比他更薄凉,却更类我。”

    曾经被延寿蒙蔽的双眼,在病危的时候,也陡然清明了过来,这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

    闻人泓出来后,觉得自己该直接回府了,却被当今给请了去。

    义忠亲王难得有些疑惑,这事儿不是心照不宣的过去了吗?

    却见当今拿了一个瓶子给他,“你见多识广,看看这个。”

    义忠亲王刚刚打开瓶口,就嫌弃地摒住了呼吸,倒在了太监递上的盘子里,心想,这就是报应吗?要闻这么脏的东西?

    极其不情愿的拿着镊子分开,去用鼻子分辨味道,辨别有哪些东西。

    过了好一会让,义忠亲王如释重负的扔下镊子,挥了挥手,让太监把这东西给拿远了一点。

    刚想开口,结果当今又拿出了一个瓶子。

    义忠亲王:……

    等两个药都辨明清楚,义忠亲王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带着对秘药的嫌恶,开口道:“此药甚毒,有伤天和,皇叔你能找到,还真是不容易。”

    “这种药原材料太过难寻,不是医者所炼,而是歪门邪道才会搞的东西,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难得,无法再复制,两份药都已经过期许久了。”

    过期……

    当今这下算是明白,贾元春这胎为何母子皆亡,还带有妖异了。

    “这药有所少年了?”当今问道。

    义忠亲王迟疑片刻,不太确定道:“至少七八十年吧,近百年也差不多。”

    当今呵呵笑了,却是山雨欲来的压抑,这就罢了,监督贾家的紫麟卫又来禀告,道贾家联系了五城兵马司的蒋家和潘家,为了堵住可能出城门的贾探春。

    殿内的气氛顿时冷得吓人,义忠亲王呆在那儿站着,低着的面容上露出个无法理解的表情,蒋家是蠢的吗?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乱来?

    就算他们不知道秘药的事情,太上皇才刚刚病重,皇帝还没有表示,你个五城兵马司就乱来是怎么回事?就算现在皇帝以谋反论罪,蒋家也没话说啊!

    是他年纪太轻,理解不了他们成人的世界了吗?

    当今却笑了,“哈哈哈哈好啊,一个个的都好得很!”

    “来人!查抄宁荣二府,还有保龄侯府,忠靖候府,九省统制王府,朕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藏着多少前朝秘药。”

    “传令京卫指挥使,将五城兵马司东,北二路指挥押解入狱,剥夺官身……”

    一道道口谕传出宫中,这一次,当今再无掣肘。

    作者有话要说:

    贾家:我贾家运筹帷幄

    闻人泓:我是个心软的好人

    第124章 宁荣二府被搜查

    贾家还沉浸在贾妃离世的悲伤与慌乱之中。

    老太太高高坐在上首,发现贾家已经如此空旷,老大一家已经全部脱离宗族,留下的老二一家,竟也只剩下三三两两。

    如今的贾家,长子贾珠一脉,孙媳李纨已经离家去了云南追求事业,重孙贾兰在祖籍金陵备考,母子二人俱已和家里离心。

    次子二房一脉,宝玉在接连听到元春离世,探春离家的消息后,就一蹶不振,还在房间里闹腾,老太太第一次后悔起了对宝玉的教育,那通灵宝玉都已经不在宝玉身上了,她这些年,是不是不该再溺爱他?让宝玉这么大了,竟还没有一点抗起家业的能力?

    又想到,是啊,宝玉都十六七了,婚事竟还未有着落,看着下首的王夫人,太不中用了。

    可现在,下首除了贾政这个家主,也就只有王夫人这个当家太太了。

    这个家,竟空至如此。

    “还没有找到吗?”

    老太太声音有些疲惫,虽说人老了,没什么觉了,可这和一晚上不睡觉,还是有区别的。

    贾政苦笑道:“没有。”

    “妹妹那里也去过了,妹妹……那里没有。”贾政没有敢将贾敏说的话说给老太太听,怕刺激到老太太。

    事实上,昨晚他就去找了贾敏。

    【“二哥?这么晚了,怎么有空来小妹这里?”

    贾敏倒是把贾政迎了进去,礼数上完全纰漏,但贾政却总感觉,他们兄妹之间,太过客气了。

    尤其是贾敏的问题,他……他还这不好意思说出口。

    贾政本就是个要面子的,但是事到临头,他不得不问道:“妹妹,探春可到了你这里?”

    贾敏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了,贾政更是被臊得慌。

    贾敏的问语像是一把刀,欻欻欻插在他心上,“探春是哥哥府中的姑娘,堂堂爵府,还能弄丢女儿不成?”

    兄妹之间的亲近就是说话不用顾忌,这个时候,贾政又希望人家客气了。

    见贾政踟蹰半天不知道如何言语,贾敏蹙眉:“二哥别告诉我,你们把好好一个姑娘,逼到了不得不离家出走的地步,这传出去,京城半年的笑话都有了。”

    贾敏作为黛玉亲妈,脑子转得也快,直直看着贾政,语气也不是太好道:“宫中娘娘刚没,探春这孩子就跑了,二哥,你别告诉我你们打算送探春进宫?”

    贾政被贾敏一激,没忍住道:“妹妹,这也是为了府里考虑,如今宝玉还没长大,孙辈又没有能扛起家业的,宫里有人,才能渡过这段时间……”

    贾敏直接打断,“二哥糊涂!二哥,根本上就错了!”

    “二哥你看看现在的林家,贾家好歹每一代都子孙众多,林家代代单传,到这一甚至已经没有了爵位,但是现在呢?靠的是女人吗?靠的全是林家的子孙知道好歹,知道努力,知道自己的责任,林家的家主脑子也清醒!”

    “二哥你说宝玉还没长大,二哥何曾想过将家业给宝玉,如今怎么松口了?”

    贾敏冷笑,“是正经的珠儿一脉,被家里逼得离心了吧?”

    “但凡当初家中对兰哥儿好点,现在贾家岂能找不到人?岂能不得不送女人入宫?”

    贾政几番张口欲言,最终却还是一个字没发出声,他……无法反驳。

    贾敏又道:“再说入宫,探春正是大好的年华,何苦送入宫中蹉跎,父女离心?”

    太子都有了,你现在送入宫,还不如花心思给探春找个好夫家

    “何况,你们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想送谁就送谁?”

    贾政被自家妹妹教训了半天,总算是有说的了,“小妹,外面也知道这个要看陛下的意思,可是小妹你不知道,探春就是当今亲口在娘娘面前提的,这不是有意是什么?”

    贾敏很是奇怪地看着贾政,问道:“哥哥难道觉得当今是好色之人?”

    这话怎么能说,贾政当然不能应和。

    “那哥哥怎么会认为,陛下只是说一个探春,就是想让探春为妃呢?若是想,陛下直接召进宫不好吗?就是陛下真的是夸探春,哥哥就没想过探春的年龄吗?为什么不是给宗室相看呢?”

    为什么她娘家的,全都只会想入宫呢?一遇到入宫就跟失了智一样。

    其实贾敏想说的是,就不能是陛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当时听到了探春的名声,随口一夸吗?

    宗室……贾政愣在了原地,是啊,豫王,义忠亲王,还有其他的世子小公子,为什么一定是入宫呢?

    “我真心劝哥哥一句,如今家里还是低调一些好,无论做什么事情,娘娘的葬礼如何安置,宫中可还没有定论。”】

    是啊,按理说妃子薨了,如何处置是会有个具体章程的,按原品级,还是升一级下葬,都有讲究,可是这都第二天了,宫里还没有消息传来。

    想到这儿,贾政心绪难以平静。

    一家人正商量着之后改如何行事,外面突然喧嚣了起来,甲胄与兵器碰撞的声音一层层的传了进来,三位话事人当即就变了脸色。

    三人刚出厅堂,就看到了闯入的官兵,丫鬟婆子吓得四下逃窜,却很快被制服,贾家的所有房门,也都被官兵包围把持,势必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这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婆子我乃是荣国公夫人,我贾府这是犯了何罪?”

    老太太率先站出来,问领头的官兵。

    “老夫人,在下刑部侍郎阎萌,一切皆是奉命行事,前来搜查贾府,若有冤屈,查明后自可辩白。”

    看似客气,却完全没有给老太太任何面子,便是有冤屈,也得搜查了再说,谁也不能拦着!

    这是看着老太太年纪打了,阎萌多说了一句:“老夫人还是歇着吧,不然可没有多的精力处理后续。”

    老太太险些没有站稳,想再问是何缘由,阎萌已经去了荣庆堂方向,那是……她的院子!

    东府:

    贾珍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才发现家里已经被官兵包围,整个人犹如纸老虎,顿时就慌了神,“官爷,我贾家都是良民啊!我只是睡个觉,不至于抓我吧?”

    惜春处:

    惜春看见闯进来的官兵,眼里甚至没有什么波动,任由他们翻箱倒柜的寻找,一旁的丫鬟入画倒是吓得不行。

    然后,惜春眼睁睁看着入画的房间里搜出来了男子的衣服,还有贵重的环佩。

    官兵还没有走,还在继续搜查,入画已经脸色发白,跪在了地上,她知道她家小姐最厌恶这等事。

    “小姐!您误会了,这是我哥哥的,我替我哥哥保管的!”

    “住嘴!”惜春忍着怒火,冷眼看着入画磕头,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外人!

    入画,她的贴身丫鬟!

    纵然东府脏乱她一清二楚,也知道自己作为东府的闺女名誉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到底在她身上只有猜测没有实证,而如今,她的贴身婢女身边搜出男人的东西,贴身丫鬟和小姐俱是一体,这让她如何说得清?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的官兵?!

    惜春闭上眼,她说不清了。

    “小姐……”入画微微颤颤的,可怜的看着惜春。

    惜春带着一丝绝望,睁开眼没有任何商讨道:“等搜查事了,你走吧,我这里庙小,住不下你。”

    “小姐!”

    “够了!”惜春冷声呵斥,“我左不过是提前找个寺庙挂单,本也用不着人服侍,今天你就走吧。”

    她的房间早就搜过了,惜春跨入早就房间,啪的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背靠在关闭的房间门上,惜春仰着头,无声的泪划过脸颊,若有机会,哪个女孩子,真的愿意常伴青灯古佛呢?还是在名声被迫有碍的情况下。

    惜春慢慢划到了地上,抱着腿,亦如她不得不对外界低头,

    院子里,那些个搜查的官兵看了一场戏,挤眉弄眼的离开了院子。

    “这宁国府,内里简直脏乱得可以。”

    “就这个小姐这儿最干净了吧,不过也被她贴身丫鬟毁了,也是命苦。”

    “得了吧,人家好歹公府小姐,再苦也苦不到哪儿去。”

    “也是,这也没搜出什么罪证,顶多府里的人私德有亏,倒是隔壁听声音,好像是搜出什么来了。”

    隔壁,老太太看着一干人等从她屋里搜出的箱子,还有从王氏那里搜出的一些信件,看王氏的脸色,就知道出了问题,

    老太太脸色彻底白了。

    看到那个箱子,她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了,秘药被发现了……

    元春怎么如此不小心,秘药这种东西也能被发现!

    完了,全完了!那可是前朝秘药!她从史家带出来的嫁妆,宫里怎么回允许这等东西流落在外!全完了啊!

    老太太再也说不出话了,看着官员和官兵离开,却没有撤走守在外面的官兵,一颗心,彻底凉了。

    老太太却不知道,史家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正一头雾水呢。

    一家普通的绣品店的后院,探春看着面前到访的,拿着紫麟卫腰牌的男人,眼中神色复杂,一瞬间划过无数想法,却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跟着紫麟卫,上了马车。

    令探春诧异的是,马车里,还有一张写满字的纸张,贾府,贤德妃,五城兵马司之事,全都写在了上面。

    听着外面马蹄的哒哒声,看着这张不应该她能看的纸,探春的眼里,燃起了希望,心也砰砰砰快速跳动了起来,紫麟卫可能私下给她这些吗?不可能的,所以,这是当今授意的。

    当今缘何要给她看这些?

    探春意识到,这才是关键。

    而她,能带给当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探春:CPU快发烫了!

    第125章 忠襄伯府贾探春

    “臣女贾探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贾探春见到下马车后是往宫内走,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更多了一份把握,这可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机会。

    “你可知朕为何请你来?”

    来了。

    贾探春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到当今的问题之上,赌了一把,“臣女愿为陛下效死。”

    当今肉眼可见多了几分满意,然贾探春谨守礼节,并未仰面视君,发现不了这等变化。

    “效死?你如何觉得,朕需要你的效命?”

    探春不仅没有因为当今的追问而心慌,反而愈发镇定,越是这样,越代表当今看中了她的某项能力,不然不可能耽误时间来考校自己。

    看到那一张纸,加上紫麟卫,探春就知道了,自己被紫麟卫拦住,并非是因为贾家的牵连,而是因为自己本人的原因。

    问题来了,紫麟卫是陛下的,没有陛下授意,今日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一五一十告诉自己,那陛下所图为何?陛下,又是否早就知道了自己?

    想到太太憋着脸让自己跟着嬷嬷学的时候,说自己狐媚子乱勾引人,勾引谁?

    以太太他们的思维,十有八九,是认为是陛下,让宫中的娘娘误会了。

    再联系那两位嬷嬷所教学的内容,太尽心了,尽心到不像是娘娘能找到的嬷嬷,若是娘娘身边有这等有能力的嬷嬷,何至于不得不用秘药怀孕?

    那两个嬷嬷,若说是紫麟卫,也说得过去。

    那么,陛下付出这么多成本,是为了什么呢?

    作为一个女子,费力教授大部分宫斗的内容,探春只能往一个方向猜测。

    “家中太太曾给臣女请了两位嬷嬷,臣女今日见到紫麟卫后,这才后知后觉,二位嬷嬷,应当是陛下之人,陛下既愿费心培养臣女,臣女自当为陛下效命,方不负圣恩。”探春沉稳回答道。

    “平身吧。”

    “谢陛下。”

    “两位嬷嬷是朕托皇后找的人,想来,你应该能猜到朕打算如何安排你?”

    探春深吸了口气,道:“可是和亲?”

    “贾家此次之事,你如何看?”当今并未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贾探春却知道,就是和亲了。

    而贾家……

    贾家所犯之罪,根本就不能够求情,但,她是贾家的女儿,她不能不求情。

    但是只需要求情吗?

    如果是和亲,她的身份其实不重要,皇室可以随意收作义女。

    探春突然一凛,头脑一阵清明,是啊,便是和亲,她也不是唯一,所以,当今为何要培养她那么久?和亲而已,那么多宗室女,何至于费尽心力选她,何至于贾家涉及之事提前告诉自己这么多,现在还要问一问她的心思。

    若只是求情,这一关,自己怕是过不了。

    探春呼吸一瞬间沉了不少。

    探春跪下叩首道:“贾家目无法纪,勾连宫闱与太医院,私下结交重臣公侯,太上皇重病期间不仅不思为上皇祈福,更是伙同蒋家,潘家聚集五城兵马司东,北二司兵力,行一己之私,于君不忠,于国不利。只求陛下看在荣国公往日的功劳,饶了贾家人的性命。”

    最后一句,是她作为女儿必须要求情的,但是前面,是单纯作为政治上的考量,可以去发挥的地方,端看陛下准备做到何种地步。前者为公,为政,后者为私,为情。

    “海南以南的海外,尚有群岛,其中一国,名曰南齐,乃前朝汉人移民迁徙避难之所,后成立国家,王室为陆氏。”

    当今的目光,饶有兴趣的落在了探春身上,这等资质,竟是贾家教出来的女儿,他眼光当真不错。

    当今的话,落在贾探春眼里,却如拨云见日,让探春瞬间明白了缘由,激动道:“臣女愿和亲南齐,构建汉人桥梁,早日引我华夏子民,重回汉土!”

    当今呵呵笑了,对于贾探春的敏锐非常满意,不过,却还是道:“到底是年轻了。”不够稳重,不过不着急。

    不等贾探春反应过来,当今直接道:“从今日起,你过继到你大伯贾赦名下,暂时住在宫里,会有专人对你进行教导,你生母朕会派人给她良籍,给她一座宅子自己带着儿子,但他们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朕不会管,你可有意见?”

    探春哪里有意见,这对于探春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和亲,她内心里当然不怎么甘愿,只不过不得不拼一把,但是越对答,她越发觉,这根本不是和亲,这是去海外夺帅!去收复失地!陛下允许她夺南齐的权!还是汉人遗民王朝,没有语言习惯等问题!

    这是天赐的建功立业,留名史书的机会!

    何况陛下还将她的后顾之忧给安排好了,过继给大伯,怕是为了她的身份更加的清明,由此可见,陛下对于此事有多么上心。

    不过激动后,探春心绪也有一丝复杂,那就是,这一次家里怕是逃脱不了了,不然陛下不会将她这个棋子,放到大伯名下,作为伯爵之女。

    “臣叩谢陛下圣恩,臣必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为陛下取回失地!”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说得自己能改变一样,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展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有用,这才是对家里养育之恩最好的报答。

    “好!有志气!”见贾探春改口如此之快,处事果断,当今一扫近两日的郁闷,“来人,将贾姑娘带去皇后宫中,听皇后安排。”

    探春再次谢恩,只不过谢恩后,“陛下,臣还有一问。”探春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

    当今现在心情不错,“哦?还有何问题?”

    探春问道:“陛下能允许臣在南齐,做到何种程度?”

    当今与探春四目相对,探春眼眸有所颤动,却依旧没有后退,片刻后,当今大笑出声,“尽你所能,朕,不怕你有野心。只需记住,你是中原儿女,大燕臣子。”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贾探春这里处理完毕,当今却没有马上处理秘药和今早五城兵马司的事宜,这刀吊在头顶,迟早会落下,不急这一会儿,查得越清楚越好,让他们先紧张着吧,说不定还能露出什么马脚。

    当今这样,可真是苦了被官兵围着的几家。

    保龄侯府,保龄侯夫人看着被搜出来的秘药,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根本没用这些,怎么会来人搜?

    想到前一天的贾妃薨了,保龄侯夫人差点呼吸不畅,姑母!你害苦了史家啊!

    忠靖候府倒是什么都没有搜出来,毕竟他在家排行老三,家中的东西,重要的都是给老大,老大死了后是老二继承。

    忠靖候府下午就没有了官兵围着,但是其他几家就没这个运气咯。

    贾家,贾宝玉听到家里被围,垂死病中惊坐起,也顾不得什么伤感了,赶紧爬了起来,叫来小红,“小红,你早就不是贾家的丫鬟了,脱离了奴籍,你能出去吗?”

    小红摇摇头,“我本想去林府求救,但是官兵说府中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等查清后,若是无辜,再放出去。”

    “怎么会这样……”宝玉一双眼尽是迷惘,“怎么大姐姐一走,家里就全乱了呢……”

    忠襄伯府:

    得到宫中旨意的贾赦一家人:???

    等天使走后,贾赦一大家子聚在了一起,满脸茫然。

    “罢了,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就是。”想不通便不想,贾赦很随缘,对邢夫人道,“陛下虽然留探春在宫里,但现在探春名义上是我们家姑娘,你和凤丫头找时间给收拾出一间院子出来给探春,还有伺候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赵姨娘和贾环,如今什么情况也不清楚,陛下若是看重探春,应该会有所安排,以后尽量接济一下。”

    众人齐齐同意,表示没有问题,贾琏又问:“那如今二叔他们什么情况,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管?”

    贾赦毫不犹豫摇头,“不管,管不了,不知道,散了,各自玩儿去。”

    养老,就要有养老的样子!

    而在东宫教太子的林筠,听到探春的消息,手中的书直接凋落在了毛毯上。

    到底,陛下还是选择了和亲这一条路。

    其实他也知道和亲与利益相交的配合,智取南齐,是最“平和”的收复方式,只是如今这个世道,大部分女子都是内敛文静,恪守女德的,一旦远嫁,很有可能被南齐拆骨入腹。

    对于探春而言,机遇与危机并存,他也不知道,这样对于探春而言,是福是祸,罢了,以后自己也多教一教探春,多给探春准备点东西吧,自己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了。也不知姐姐回来后知道和自己有关会不会生气……

    “筠筠?”小太子捡起了书,抱在怀里,担忧的看着林筠,“筠筠你饿了吗?都没力气拿书了。”

    林筠有些心神恍惚的回神,把太子顺手性的抱在了怀里,“啊,没事,殿下嘴馋了?”

    太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砸吧了一下嘴,“没有哦,不过筠筠饿啦,我想喂筠筠枣泥糕~”

    不是自己想吃哦,他是体贴老师~

    林筠失笑,这小家伙,又是快要到饭点了,就想吃糕点零食。

    “好,多谢殿下给臣点枣泥糕。”既然是太子给自己点的,那就自己全吃了吧,让太子知道,说出口的话,是不能作假的,为了太子的教育,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太子一无所知,还高兴的扭扭屁股转了个方向,对宫人道:“还不快给筠筠准备枣泥糕!”

    宫人看了笑得和善,对他们使了眼色的林筠,也直接就吩咐下去了。

    而林筠则看着兴高采烈的太子,思考着南齐的事宜,陛下应该快传自己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

    探春达成女王成就后

    忠襄伯府:躺赢?躺赢!!

    姐妹们:星星眼~

    当今:是朕屎里掏金,眼光独到!

    林筠:所以我担心个什么劲儿……

    第126章 西方宝树唤婆娑

    宫里少了个妃子,第二天太上皇病重,贾家等与后妃相关的府邸被围困,哪怕百官不知道具体内情,也都一个个夹着尾巴,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上面的眼。

    皇子皇孙公主们轮流给太上皇侍疾,对于贾家等几家的处置,当今也一直压着。

    而这些日子,刑部,紫麟卫也没闲着,贾家为首的几家,罪证也越来越多,从秘药,到收受贿赂,到干涉案件,到印子钱,到……

    当初贾赦贬为白身,就是拿出了这些罪证,结果这才几年?故态复萌,还真是不落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以为有个贾妃在宫里就能肆无忌惮?

    贾家也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太上皇已经病入膏肓,还是在元春薨世后,怎么能不无端联想,而心有所惧呢?

    王夫人,贾政,已经被带入了刑部彻查,贾元春以妃位草草下葬,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了惊吓,有心无力,贾家的仆人也乱做了一团,虽然这些人还在贾家呆着,但是谁还会安心伺候人呢?

    哪怕是贾家的家生子,这个时候,再忠心也无法很尽心了。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八月十七的早上,太上皇再没有醒过来,这个把持朝政四十多年的帝王一声,终究是落下来帷幕。

    丧钟敲响,太上皇崩。

    当今带领宗室,文武百官,为太上皇服丧,二十七日内,皆不用朱批,除此外,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①

    直到将太上皇下葬,送入陵寝,当今终于有了时间,来处理贾元春后续的一系列麻烦。

    将这些人的罪孽都将之公布,沉寂了一个月的朝堂,迎来了惊雷。

    威平将军贾政夺爵,贬为白身,荣国公夫人史氏私藏前朝秘药,还送入宫中,剥夺诰命,贾家三代以内不得科举,贾兰因其母为节妇,母子二人得以幸免。

    贾家东西二府的公府府邸被收回,两家皆被抄家,因王夫人胆大,所作所为都算在了家主的头上,贾政喜提三年牢狱之灾,在当今看来,他已经格外仁慈。

    保龄侯府被老太太牵扯,因老太太是史家女,虽然他们并没有参与这一次行动,但也被搜出了秘药,保龄侯爵位被夺,保留官身,只圣恩再难得了。

    五城兵马司蒋家,潘家,全部受到牵连,一一贬官成白身。

    曾经八公中,最有影响力的宁荣二府,再无回天之力。

    而所谓“四王”,已经绷紧了弦,当今,忍不住了,他们,也不能再装傻了。

    享受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被赶出了荣府。

    贾政已经在牢里了,王夫人扶着老太太,脸上再无以往的趾高气扬。

    老太太却回望这座住了一辈子的府邸,泪水止不住的下落,她甚至没有了责怪王夫人的力气,若非王夫人贪得无厌,胆大妄为,贾政何至于在牢房之中。

    可她更知道,贾政已经进去了,宝玉一直就是没长大的孩子,探春不知道在哪儿去了,她还需要王夫人的照顾,如今他们一家一无所有,那些个家生子仆人,又哪里会尽心尽力?

    到这个时候,她又想到了赖家,这次抄家中,她知道仆人贪婪,但是赖家抄出来的银子,还是让她心凉。

    赖家已经没了,赖家不仅仅是欺压百姓,赖家儿子赖尚荣,竟买了知府官位,买官卖官,不死也脱层皮啊!

    西府的老太太,王夫人,宝玉,赵姨娘,贾环,周姨娘,东府的贾珍,贾蓉,尤氏,惜春……

    老太太回头,看到在前面等候的贾赦,贾敏,和探春。和已经清空了的周边。

    老太太眼前顿时就起了雾,声音哽咽,“你们来了……”

    王夫人却骤然怒视探春:“探春,你到底是哪一家的,还不过来!”尤其是看到探春站在贾敏身旁,却一点不被压制的姿态,明显被照顾得很好的气色,身边甚至还有侍书和一个陌生丫鬟,穿着也很是不俗,凭什么贾家如此下场,探春还能不知道在哪儿逍遥?

    赵姨娘却是激动地看着探春,探春好歹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现在看样子探春过得不错,探春总没有道理不管她这个生母吧?

    探春还没动作,贾赦已经挡在了探春前面,无视了王夫人,对老太太道:“宝玉之前买了一座宅子,我和妹妹合力又在附近买了一座,两座宅子相连,就当是我这个不孝子最后的心意了,母亲你和珍儿你们怎么都应该够住了。”

    “什么?老大你什么意思?”

    贾赦直言:“宝玉能赚钱照顾好母亲,我便不需要多加操心。”

    王夫人直接打断,“宝玉才多大,他会什么?你也是老太太儿子,你不能不管老太太!”

    贾赦冷冷地盯着王夫人,王夫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从心的不再多言。

    老太太见状,带着些希翼,将目光投向了贾敏。

    贾敏叹了一声,“母亲,大哥已经分宗,如此已经仁至义尽,女儿也自认不负娘家,母亲,宝玉本就不喜科举,如今没了科举的渠道,他却并非没有能力养家。”

    贾敏转头看向宝玉,宝玉连连点头,对老太太道:“老祖宗,我能养家的,我名下还有不少钱财,能养活您和太太。”

    老太太陌生地看了看贾敏,又陌生地看了看宝玉,什么时候,她已经看不清儿孙了?

    “母亲,我和大哥先带你们过去吧。”贾敏道。

    老太太只得点头,如今,还能怎么办?至于细节,等到了地方,再问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到了地方,贾府的人,就见原本宝玉身边的丫头小红熟练的和一座宅子外的仆人交谈,他们这才直到,小红早就是良籍。

    最后,宝玉这座宅子,由原先的西府的人住,而贾赦和贾敏购买的那一套,由贾珍一家子住,但是后续,得靠他们自己。

    王夫人还想着当当家太太,拿捏赵姨娘,却不料,贾赦对老太太一行人道:“母亲,还有一件事情,今天要说个明白。”

    老太太和王夫人有了不好得预感。

    贾赦看向探春,探春向前了一步,贾赦道:“母亲,我已经提前和二弟说清楚了,探春如今在我名下,是忠襄伯府的闺女,赵姨娘和贾环,我会给他们单独找一个院子,赵姨娘也会脱离奴籍,但是同样,他们能将生活过成什么样子,我不会管,探春也没时间管。”

    老太太神色一凝,什么叫探春没时间管,老大这个做法图什么?看上了弟弟的妾身?不可能的,老大不可能这么糊涂,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赵姨娘神色一喜,不是奴籍!和儿子单独住!探春管不了她,每个月她总会有点钱吧?好事啊!

    王夫人不可置信,“贾探春!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吗?家里一出困难你就去攀高枝?!”

    “住口!”贾赦呵斥道,“王氏,我劝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是探春,你以为贾家能如此轻轻揭过?!”

    又对老太太道:“母亲还是管好王氏的好,若是再出问题,谁也救不了贾家!”

    老太太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再看探春如今的穿着,行坐礼仪,探春……

    老太太认真回答贾赦,“有老婆子在,你大可放心,探春当你的女儿,再好不过了,不会耽误了她。”

    贾赦和贾敏留下来再交代一些东西,探春则和赵姨娘与贾环道:“母亲,离开贾府前,我已经和晴雯商量好了,晴雯如今是自由身,在我的绣品铺子当绣娘,却也是管事,我把我的份额留了部分给你和环儿,你们每个月能去支取一部分钱,但是晴雯不是丫鬟,还是最高等级的绣娘,不能交恶,把人给得罪走了。”

    探春一一嘱咐,能听进去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等叮嘱后,探春才去了隔壁,见了惜春。

    惜春见她如今的模样,笑道:“见你这样,我也不问你发生了什么,只别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做决定前三思而后行。”

    赦大伯分出去后,万事不管,如今贾府这般模样,赦大伯哪里会主动沾染,还把探春放到自己名下?

    只是,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见到探春不同于以往的自信,她能看出探春过得不错,但作为姐妹,还是希望探春能小心一些,不要迷失了自己。

    也只有真心当作姐妹,才会说这些可能不好听的话,探春狠狠点头,“我会的!倒是你,我放心不下。”

    惜春有些脸上挂着个勉强的笑容,“东府被抄家,名声是彻底没了,我手中剩下的资产也所剩无几,好在还有几个铺子,我先经营一段时间,也再仔细考究一下寺庙。”

    探春面露忧色,惜春却只摇摇头,“若有个真的安心研究佛法的清净寺院,常伴青灯古佛,倒也胜过人间万千烦忧。”

    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生关死劫,今生已躲。②

    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著中是老太妃死后的情况,这里就将就用了

    ②惜春判词虚花悟所改,原本是: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

    第127章 北静王府论后路

    太上皇的离世,让以四王八公为代表的旧势力,彻底失去了兜底的。

    而宁荣二府的坍塌,当今看似留情的行为,却让他们找不到可以指摘的点,昭示着当今的屠刀已经挥起,这并不是之前朝堂势力的职位调整,而是一场清洗的开始。

    四个异姓王,北静王水溶手中没有了一点兵权,却是唯一一个再京城中待着的,而其他三个,都是家眷在京城,本人在外面。

    而自从贾家落败后,这些个王妃郡主,便开始了频繁的往来。

    他们未必不知道这样会遭到上面的忌讳,但是,他们存在的本身,就已经犯忌讳了,若是不再想想办法挣扎一下,那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当今好歹也执政了这么多年,紫麟卫也早就在裘衡的手中被带了出来,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一边搜集着这些人的罪证,一边监视着他们的动向,一面他们狗急跳墙。

    当今现在更愁的是儿女的事情。

    大儿子晋王,太上皇事了,就带着自己的护卫队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封地,说是再不去今年就去不了了,他得赶紧去熟悉熟悉。

    把当今气得够呛,因为太上皇丧事的耽搁,这都九月要到十月了,十二月底就要回来回来,京城是离晋地不远,可对于不到两岁的小世子而言也是折腾啊!这臭小子就不知道为了儿子明年再去封地吗?

    当今哪里看不明白自家傻儿子的心思,不就是眼馋晋商,想早点接触找到他们的把柄一锅端吗?

    可现在看着晋王风风火火的样子,当今有些怀疑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最后无奈,也只能把贾雨村派到了晋地监军,看着点晋王,做好辅助。

    当然,贾雨村也明白,坏人他做,好人晋王当,然后功劳归晋王,他也好顺着上升,但若是办不好,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老大晋王这边勉强安排妥当了,老二豫王的事情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老二也快十六了,但是婚事还没个着落,就算是豫王身体不太好,想让他大一点再行房事,但婚事也是得趁早订下来的。

    可现在近一年是不行了,都不好大张旗鼓的给儿子看王妃候选。

    于是当今不要脸的把问题都抛给了皇后。

    现在轮到了老三,也就是小太子。

    太子这里看起来诸事无恙,教学进度也很感人,诸位老师都纷纷夸赞小太子,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十分满意,但是对于家长而言……

    众所周知,学生对于老师都自带有几分尊重,而这种对老师天然的尊重,会让他们有所收敛,但是对于家长和亲人是没有的,于是……

    “父皇,筠筠说天圆地方是天之道与地之道,方曰幽而园曰明,父皇,那天到底是圆还是不圆?”

    “父皇,我想要张衡的地动仪~”

    “父皇,你知道古人怎么算时间和距离的吗?”

    “父皇,黄老师说……”

    随着太子口齿越老越清晰,诸位老师给他讲的内容也开始提升了一个难度,去尽力开发太子的思维能力,让太子掌握诸多经典,虽以儒为显学,但是当今给太子找的老师可不仅只有教程朱的,当权者不可能只学习一种思想。

    这也就造成了,现在学习上头的太子,每天都要叽叽喳喳的来跟他交流感情,询问问题,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问题他这个皇帝都能回答啊!

    他又不是按照皇帝的模板培养的!等他当皇帝后就直接上手了,哪里还有时间学这些书本内容?

    但是作为父皇的面子能丢吗?不能!于是当今这些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明面上要努力工作加班,背地里还要提前了解那些个老师,教授太子的教案,然后当今自己,再根据教案疯狂补习,就怕落了自己在太子面前的形象,可谓是用心良苦,感人肺腑,减肥利器!

    除了三个亲儿子,还有个大侄子闻人泓。

    太上皇去世前特意叮嘱他这个做皇叔的要给侄子选一门不委屈了的亲事。

    可是当今有一项能力比太上皇强,那就是他比太上皇更能看透人心,这是当今没登基前默默无闻的生涯中所锻炼出来的,与太上皇站在高处的观察完全不同。

    在当今看来,这个侄子是极其讨厌别人插手他生活,左右他意志的,当初太上皇直接插手他的生活节奏,甚至意图在他心中占据最主要的位置,并且直接有意识的隔开他与生母,而后他果断的出手,让太上皇对延寿上了心,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当今能罚他呢?他只不过是自己身体亏空了,想自己补一补而已,他做错了什么吗?监督他的人是太上皇自己安排的,在任何方面看来,他都是无辜的。

    于是当今隔开了他与当今,再把商夫人还给了这个孝子。

    这是当今和侄儿无声的默契,从此互不相干。

    谁能想到,太上皇离世前还能再来一出。

    但是当今仔细想想,就是太上皇不提,义忠亲王的婚事也不好办,妻子家世太好是个隐患,太低,说出去也不好听显得自己不容人小气。

    最主要的是这个侄子本身又是个有主见的,这可比老二的婚事还难办。

    当今思来想去,只能让皇后和商夫人慢慢商量,义忠亲王再犟,总要参考他娘的意思吧?

    当今当然也不是打算这一两年就定下来,但是态度得有,也得让闻人泓自己有个准备,万一他有了自己喜欢的,自己求娶,那就用不着他担心了。

    日子就这样到了年底,但这个年注定过不舒坦。

    八月太上皇刚走,十二月,老太妃又没了。

    对于老太妃的离世,当今办得挑不出错,但要说要有多少真情实感,那就算了吧。

    真正有真情实感的,反而是北静王府,尤其是北静王妃甄氏。

    “太上皇才走多久,老太妃就没了,以后,还有谁能照看我们?”北静王妃一双眼哭得通红,真心为老太妃哀悼伤心,也是真心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而垂泪。

    “王妃,隔墙有耳!”

    身旁的侍女赶紧提醒。

    本就没了依仗,若是这话再传出去,被有心人曲解,这就是污蔑圣上的大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暗示当今对老太妃动手了呢!

    北静王妃咬唇痛哭,甄家,如今只剩她一个,手中看起来还有些许权力了,可自己到底能做多少事,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北静王妃不容有一丝错漏的为老太妃服丧,做足了孝顺后辈的模样。

    当今却也不太满意,他和老太妃可没什么感情,但是毕竟是老太妃,辈分,与和太上皇的情分在那里。

    太子还小,生辰如今不好办就算了,为了太子的名声,他也得让太子做个样子,忌油荤一段时间,虽然只是明面上,但当今也觉得够委屈太子的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老太妃可没给过他什么帮助,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

    北静王府,北静王水溶与王妃甄氏各自坐在一旁,夫妻不像是夫妻,倒更像是同事。

    “王爷,我们不能再等了。”王妃没有和北静王打太极,直接道明主题,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能再等,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本王平日也只能和南安太妃他们交流,有用的消息根本不敢往外传递,本王敢肯定,一旦外传,必定会被当今的紫麟卫拦截。”水溶没了在外的谦谦君子模样,面容有些阴晦,他们这几个异姓王的压力,太大了。

    “可是王爷,我们还能谨慎布局多久?当今可不见得会等多久。”王妃颇有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水溶没有反驳,他知道王妃说的是实情。

    “王妃可是有何主意?”

    王妃带着一丝狠厉点了点头:“若是当今要动手,我们北静王府怕不是第一个,只有我们手里没有了兵权,南安郡王脾气最为火爆,也是最好的出头鸟,只要兵权在手,当今就不敢妄动。”

    水溶有些警惕的看了眼王妃,“你想加强南安的军权?”

    若是想增强军事实力,那唯一一个办法——战争。

    “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发现,就是直接给了当今一个最好的借口。”水溶压低声音不赞同道。

    王妃冷笑,“那王爷还有别的法子吗?被慢刀子割肉而亡,还是拼死一搏谋一个机会,王爷觉得呢?”如是真的没有动心,又何必再装模做样的质问自己?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

    水溶没有立马反驳,王妃现在也不着急了。

    “消息如何安全传出去?”终究是水溶先败下阵来,因为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才是最渴望北静王能重新拿回权力的人。

    “让不知道内情的人带出去。”王妃眼里没有温度道。

    水溶顺着这话琢磨了一会儿,用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薛字。

    夫妻二人双双对视,齐齐笑了。

    第128章 苟道传家信国公

    承庆十二年冬,北蛮如以往一般来打秋风,晋王开始接触兵权。

    北部区域的兵权异姓王并没有能再度插手的,晋王有当今做后盾,受到的牵制并不多,只要能击退北蛮,不让他们劫掠百姓,当今并不会多加干预。

    当然,当今目前并不主张让他主动进攻北蛮,要打,便要一次性打服,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晋王对于北蛮的了解也还没有达到知己知彼的程度。

    但只要当今态度在这里,晋王的日子就不会苦到哪里去,至于国库的空虚,那正好,晋王缺钱,别人才有机会送钱不是?

    对于晋商们的孝敬,晋王不客气的笑纳了,至于他会做到哪种地步,就看大鱼要钓多久了。

    而在京城中,异姓王的等人的势力,当今的人也在慢慢的修剪。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

    却也因为在相互打架,这一年里,几个异姓王的势力也慢慢浮现了出来,而在几个异姓王之中,北静王的剩余势力,是看起来最弱的。

    其他几个异姓王的狗腿子,好歹也有一些官员,毕竟这三位异姓王手中掌握着一些兵权,或大或小,朝堂都还有影响,而北静王不一样,老北静王死前已经将兵权全部上交,这些年,北静王的麾下也几乎投入了其他几个王爷的手中,或者被当今清算。

    而北静王原本能有的外家势力,甄家,又在开篇就被清理了,王妃都只是个名头,更别提现在太上皇老太妃全都没了。

    北静王如今作为一个郡王,手中得重用的,竟然是商人了,虽然赚钱,不缺钱用,但比起旁的几家,到底上不得台面。

    在这样的局势中,薛蟠愈发频繁出入北静王府,薛家和夏家的产业也冒头得厉害。

    承庆十三年,九月。

    北静王水溶上书,给薛宝钗请封夫人。

    太上皇离世后,陛下能下旨,一年内有公爵之家不得筵宴音乐,后来老太妃又没了,但老太妃的再如何,也不能越过太上皇去,哪怕老太妃辈分在那里。

    这如今,太上皇薨了才刚过一年,北静王就忍不住上书了,给小妾请封了。

    皇后摇头,“他能请封,我们却不能就这么允了。一个夫人,笼络薛家和夏家罢了,上不得台面,但这个时候封夫人,总归不太好看。”

    当今道:“老北静王是个看得清形势的,主动交还兵权,北静王府的太妃在时,水溶也还安分,太妃一走,便忍不住了。”

    “当初宁国府的丧事,水溶便第一个忍不住去结交贾宝玉,结交荣国府,半点没学到他老子的识时务。”

    当今对北静王并不怎么看得上,尤其是北静王和北静王妃这些年做得事儿,真的算不上聪明的。

    “他们若是识时务,陛下也不用操心了,这请封这一次的还是打回去吧。老太妃好歹护佑了他们那么就,老太妃过世还没一年呢。”皇后摇摇头,对这样的北静王同样看不上。

    不过话虽如此,皇后才是提醒道:“不过这北静王府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有时候,不怕对手太聪明,就怕对手太蠢,没个预料。”

    当今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于四个异姓王的监督,紫麟卫一直跟进着呢。

    当今不由得感慨:“若是他们几个,都像信国公一家一样,朕就是封他们做国公又如何?”

    信国公穆家,说起来,和四个异姓王还有不少的联系。

    四个异姓王,到了这一代,分别是东平郡王穆恪,西宁郡王金原,南安郡王霍喆,北静郡王水溶。

    而这个东平郡王穆家,和信国公,还是同一个祖宗呢。

    都说贾家一门双侯,但穆家,当时是一门双王,荣国府荣禧堂内有一副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就是东安郡王穆莳的手书。

    但人家穆莳可比贾家聪明多了,功成身退后大错小错不断,却又愣是不伤国体,皇帝还不得不罚,郡王的爵位生生变成了国公。

    变成国公后人家就不犯大错了,顶多是家中弟子私德有亏,但于大节无碍,并且还主动和其他几个四王八公,包括同为穆家的东平郡王一脉,都少了联系。

    这也是为何,荣禧堂内有穆莳的痕迹,但是如今的贾家,却已经和穆家没有任何联系的原因了。

    对于信国公府邸的行事作风,当今是很满意的,信国公知道分寸,不掌握兵权,就在京中安分养老,也不结交权贵,皇家也一直优待人家,公主宗室,也都有和信国公府联姻的,人家就图一个荣华富贵,不图其他,信国公一家快乐,皇帝也放心,再好不过的双向奔赴。

    皇后自然也是对信国公的家风了解的,再对比如今的四王,叹道:“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罢了。”

    北静王看着被驳回的请封,毫无意外的将折子仍在了一旁,隔几日,听说当今找机会给了如今的信国公穆兴澜的赏赐,深觉好笑,他北静王府,岂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四王八公一体,可不是说说的。

    贾赦当初跳出去,那可是分了宗,没了爵位,一无所有才跳出去了的,只不过后来能封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他想退出去,不可能,就像是父王交还了兵权,其他几位叔伯也会一直和他联系一样,他们根本断不开。

    十月,北静王再次请封。

    十一月,北静王宠妾薛宝钗,终于有了夫人的名号。

    北静王去其他几个王府串门,带的也是薛宝钗,没人觉得不对,至少薛家和夏家还能给北静王赚钱,但是甄家,已经彻底没了用处。

    怪只能怪王妃自己倒霉。

    “着薛家的产业,北静王不是早就插手了吗?用得着这么给薛家面子?”

    林筠和忠顺王这个狐朋狗友喝着酒,有些纳闷,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忠顺王跟北静王老不对付了,一直觉得北静王装,“这哪是是给薛家,是给四王八公一系的看呢。”

    “听说薛蟠今年会回金陵祭祖,北静王再插手薛家,在金陵的地盘,还是薛家那些个老族长更了解。金陵的肉大着呢,谁都想在金陵赚钱。”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林筠总觉得北静王这步棋走得太过于小孩子过家家了些,北静王脑子有这么不好使?冒着得罪王妃的风险,值得吗?金陵甄家虽然没用了,但是好歹人情还是有几个的吧,这么糟践人家女儿?

    但真的特别大的好处,林筠也暂时想不到,只能归结于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之举了。

    而信国公府邸:

    信国公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月了,自从当今给了他们府邸赏赐,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他就睡不好觉了。

    他们信国公一脉,可以不会打仗,但是一定得会苟,看看他们代代都是国公,都有女儿能嫁宗室就知道了,他们虽然不在朝堂,不再摸兵权,但是他们简在帝心啊!

    可现在呢,信国公叫来长子穆怡,爷俩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的就是上次陛下上次的东西,列出来的单子。

    “老爹,陛下抠门,这些东西老贵了,单单是为了敲打四王,怕是不会这么大方。”

    信国公何尝不知,但是,“但是我们家退出争端几十年了,若是理解错了意思,贸然搅合进去,岂不是对不起祖宗给我们打下来的国公爵位?”这可不是贾家一样的降等袭爵。贾家那个,虚得很,偏生贾家的一个两个看不明白,所以他们祖宗看出不对就立马撤了。

    “可若是陛下当真有额外意思,我们没能领悟,白拿了这么多东西,以陛下的抠门,我们家以后的爵位还能稳住国公吗?”

    信国公眉头一紧,一巴掌呼了上去:“忘了你老子我教你的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是一回事,陛下嗯嗯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你说一次不够还说两次!要是以后出门没个把门怎么办?”

    穆怡想说自己一年到头就少有出门的,但为了避免自己再挨一巴掌,穆兴澜果断选择了装乖点头,老头子说得都对就没问题了!

    但穆怡说的,也是这阵子信国公一直纠结的。

    父子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最后,信国公还是准备,给这个便宜侄子,写了一封信过去,跟他说了说信国公府邸的养老生活,想来若是侄子聪明,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至于理解不了,或者没法理解,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他可不会插手太多,影响家中。

    京城,薛家

    薛太太如今出门都有面子,以前在贾家,她得奉承着老太太,怕惹得姐姐不开心,但是现在,贾家都倒了,薛家却起来了!

    以前是贾家把宝钗送入王府做妾,如今虽然也是妾,但却也是有品级的夫人了!王爷还越来越重视薛家,这一年没少亲自教薛蟠,可把薛太太高兴坏了!

    “我儿,这次回金陵祭祖,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就连一向跋扈的夏金桂,这个时候对薛蟠都温柔了不少,毕竟,现在的薛家,北静王宠着呢!

    一行人大张旗鼓的出了京城,往金陵而去。

    紫麟卫也有在他们上船的前一晚,暗中探查这一队伍的东西,除了金银和一些逾制的东西,倒一切正常,但是说白了,很少有高门大户,没有一点逾制物品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查,除非惹了上面的眼。

    而这样一艘大船,行至半途,却在夜色中,不知不觉中,少了一个小厮,薛蟠还在和丫鬟厮混,怕是连队伍到底有多少人,都根本不知道的。

    承庆十四年初,正月过年期间,福建地区,这一年,没了国丧的干预,演唱话剧,戏曲的戏班子格外热闹,人山人海,咿咿呀呀唱个不停,驻守在闽地的南安郡王府里,更是不能少了唱曲儿的声音。

    只是,唱戏多是下九流,谁还记得,当初北静王妃的百花戏楼,以及戏楼里的名角呢?

    自然也就无人注意到,北静王府的消息,已经光明正大的,传到了南安郡王处。

    京城,北静王看着东南方向,勾了勾唇角,也不知道,霍喆这个蠢货,会不会真的挑起战乱。

    若是真的会,就看霍喆,能做到何种地步,自己也好,进退有度。

    “顾嬷嬷,王妃那里,有劳您了。”

    “王爷安心,不会脏了您的手。”

    只有死人,才会最大程度的保守秘密。

    王妃胆子太大了,主意虽有用,但王妃却留不得了。

    若是南安郡王那里有错漏,自己脱身,王妃就是个隐患。

    第129章 闽地来信林筠惊

    阳春三月,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日子,但是对于打工人来说,就是春困秋乏的昏昏欲睡了。

    已经四岁的小太子人小鬼大的看着林筠,看得人精一个的林筠都忍不住发毛,什么瞌睡的欲望都给吓没了。

    林筠抖了抖自己的鸡皮疙瘩,抱住自己,“怎,怎么了?”这什么眼神?

    太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左手横放右手支在上面摸索着下巴做思考状,还围着林筠转来转去的,作为向来搞得被人心惊胆战的林某人有些体会到了以往被害者的情绪。

    太子自个儿来了一个心理施压后,把林筠拉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也爬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两张椅子挨着排排坐,猫窝里的橘猫橘子舔了舔爪子,不理会两个时常抽风的人类。

    “筠筠老师就不能快一点成为我姐夫吗?”常年在宫里,也就宫宴的时候能见一下自己的两个姐夫,但是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但是林筠不一样欸,很熟悉欸!

    原来是这个事啊,林筠松了一口气,“陛下还没说哦,我爹也还没回来,小小……就是你三姐也还差一点才十六,再留两年都正常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到还没那么快,太子有些遗憾,若是筠筠和三姐成婚了,他能跑出去的地方就又多了一个了。

    “我听到父皇母后在讨论二哥的婚事,就想起了筠筠你和三姐也有婚约嘛。”太子转手就卖了豫王。

    林筠眼睛一亮,“豫王的婚事?看上哪一家的姑娘了?”

    八卦,谁能不爱?

    两个没成年的兴致勃勃讨论起了豫王会喜欢哪一种姑娘,旁边的胡太监和宫女们面面相觑,眼神一言难尽,他们竟真能讨论到一起,其中一个才刚刚四岁。

    最后打破他们讨论的,是最先的话题当事人之一三公主和跟着一起来的探春。

    探春如今是忠襄伯的闺女,是以三公主伴读的身份留在宫里的,而三公主最初的伴读裴舜华裴姑娘,本来就比三公主长了两岁,如今已经在家准备待嫁了,估摸着再有一年多就能走完流程了?

    当然,事实上探春学的内容比三公主多多了,有时候还会到太子这里来蹭课的,偶尔林筠还会当一下探春的老师。

    因为对于海外的了解和计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太子作为储君,完全是有资格听的,提前了解并无坏处,相反,是对其政治的从小培养。

    见到探春和三公主来了,太子也很熟稔的打招呼,对于探春一直保持着的礼节也见怪不怪,不会去刻意改变。

    不过这个蹭课嘛,实际上是加班,为什么呢?

    因为太子三岁后就在詹事府上课了,而探春和三公主,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去詹事府蹭课的,所以他们每次来都是趁太子在东宫休沐的时候来的。

    对于林筠而言,自然就是加班,而对于太子,学习新的东西,根本不叫累,因为他跟得上,只会觉得有趣,完全体会不到什么是补课的痛苦。

    和探春与三公主前后脚一起到的,还有太子洗马甘永喆,和林筠一起给他们讲解海外的内容,互相补充,当然,这里就不会单独的刻意讲解南齐了。

    除了林筠外,对于其他所有老师,来东宫补课加班,都是一件好事,不出意外,甘永喆当然很积极。

    不过在起初,甘永喆对于三公主来这里听课,还带着伴读一起,是有些放不开的,但是后来发现陛下和娘娘都没有反应,林筠这个未婚夫也没有任何不满,反倒是习以为常,他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探春对于这些更是十二分用心的吸收着,开拓眼界,对于一个当政者,是十分有必要的,能有效的,避免当政者一叶障目,夜郎自大,也能在大争之世,在风云变革的国际浪潮中,多几分正确判断的底气。

    探春,是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南齐当权者的视角,来学习这些国家的知识,了解这些国家的内情。

    而将探春在一些时候安排着和太子一起学习,也是一种感情的培养。

    对于当今而言,南齐终究是离中原大陆隔着海的距离,比海南还远,如今让探春对中原大陆的感情多一些,南齐以后才能更稳。

    当然,作为一个皇帝,当今不会全部寄托在探春身上,只要南齐一变主,那南齐就只能是中原大地的一个行省,而驻地南齐的官员,也应该轮换。

    完成今日加班的林筠伸了伸拦腰,蹭了顿饭后才慢悠悠的溜回了家。

    今年老爹还没有回来,黛玉也是过年回来待到了生辰后就又跟着老师储睢游历去了,不同的是这次回来和离开都还带着湘云。

    湘云已经变了一副模样,时常穿着一身男装外出,偏生她身高颀长,又显得鹤势螂形,自带一股少年的清爽。

    没有了家族的束缚,湘云可以尽情的做自己,像是喜欢穿着男装,她不用再逼着避着旁人,像是喜欢狗狗,就养了一条带着,也做护犬之用,好不潇洒快意。

    这次回来,她自然也听说了保龄侯府被夺爵之事,但官位还在,又有她的那么多嫁妆,原保龄侯的底蕴,只要史二叔一家不脑抽搞事,安分一点,便不会有事,因此湘云也并未去和二婶他们再见面,他们已经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而有了湘云的加入,黛玉的游历更是有趣了,哪里还想得到还有一个加班的弟弟,哼哼。

    加班的某人慢悠悠下了马车,打着哈欠回了家,吃饱了就想睡觉呢,身体本能,不能怪他惫懒。

    谁知今天门人竟然告诉他太太找他。

    林筠挠了挠头,往贾敏院子走去。

    “母亲,您找我?”

    “欸,子懋快过来。”贾敏旁边是一堆的新奇玩意儿,林筠一看就知道是他娘寄过来的。

    如今他娘都已经是侍郎了,两广,福建,江西,海南,大部分东南地区,都在方三娘的良种研究范围之内了,当今给了她在农业方面极高的权限,而方三娘身边,农业方面的人才,也会聚得越来越多。

    这几年南方的粮食税收和产量,可都在增长,这可是当今敢开海,敢让晋王带兵的一大底气。

    国库还是穷,但其实比起之前来说好多了。毕竟对外,国库就没有富裕过,尤其是如今的户部尚书,那是真的一毛不拔的那种,要不是户部尚书格外坚守底线,当今都想罢免他了,毕竟当今自己都难以在国库拿钱。户部尚书主打一个一视同仁。

    不过贾敏神色并不好,脸上很是凝重,“三娘这两个年越来越忙,根本就没时间给你缝衣服了,这次给你的新奇玩意儿中不仅有好几件衣服,绣工也完全不是三娘的手法。”

    “最主要的是,衣服的大小,你根本就穿不了!”

    方三娘再忙,再懒得筹备,但是若有给儿子做衣服,不至于不知道尺寸乱来!

    林筠眯了眯眼,心下有些不安,“母亲拆了吗?”

    贾敏摇头,“我等你回来呢。”

    “拆吧。”林筠果断道。

    拆衣服,自然就得靠贾敏了,若真的有消息要混到衣服里带回来,必定是要事,还是少点人接触好。

    贾敏开始一件件拆了起来。

    在一件衣服的内置荷包处,拆出了一封信。

    信是绣在内衬的里面,也就是背面的,极为隐蔽。

    贾敏也没看,就给了林筠。

    而这封信,不是方三娘给她的,是孔柔给的。

    林筠有些凝重地看了起来,费这么大的心传信,怕不是好事。

    而随着内容的清晰,林筠不禁睁大了眼,一下子站了起来。

    【林府丞安:

    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只后续所言,皆为推测,不得实证,又因若却有隐情,更不敢妄断,故而托侍郎大人家书,以托林府丞上达天听:

    自今年年初,福州出海口来往的番邦之人,有来往的队伍,行列走动,皆似军中之人,下官以买卖种子之由进行过交涉,对方警惕性很高,下官不敢再轻易沟通,以免打草惊蛇。

    他们应是第一次来,却有人迎接,恐闽地内部之人。

    下官于田间游走,百姓之中,多有人散布恐慌……

    ……】

    对于孔柔的来信,林筠一点也不敢轻视。

    孔柔的名字听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是孔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孔家淑女,但是孔家不仅不是文人的那个上东孔家,还是武将家庭,孔柔更是在从小就在军中混的,十一二岁才回到京城。

    孔柔对于军人的敏锐程度,绝对高于普通人。

    再加上百姓中舆情的出手,孔柔的怀疑并无不妥,尤其是林筠想到了一点,闽地周围,闽地,那是南安郡王的驻地!

    现在四位异姓王爷,每一个都有些躁动了起来,尤其是这个关键时刻,闽地的消息,不能不重视。

    只是不知道,闽地的紫麟卫,到底有没有警觉,或者……有没有被发现。

    孔柔借助家书传信给他是完全没问题的,若真的是南安郡王动手,那往上传的奏折未必不会被扣下检查,只有混迹在一堆送给儿子的礼品中,才能安全。毕竟,强龙还难压地头蛇,而南安郡王,已经在闽地那么多年。

    若真的有鬼,孔柔此举再正确不过,越苟越好,一点也不能打草惊蛇。

    “母亲,趁宫门还没下钥,我进宫一躺,母亲不用等我了,我不一定回得来,”

    说完就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往宫门赶去,脸上哪里还有摸鱼偷懒的困意。

    第130章 沿海生乱军匪会

    只是最终,林筠还是选择了马车,这个时候,骑马他就会忍不住快一点,与他平时人设就不相符合了。

    四王八公,谁知道有没有相互传信呢?

    林筠对于大明宫,御书房,东宫等这几个地方已经熟的不能再熟,就是宫人对他也很熟悉。

    当今在林筠进宫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只是听说林筠很急,有些诧异,这个时辰,再晚一点宫门都要下钥了,所以,得是有多着急的事情?

    在当今眼里,林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当今只疑惑了一瞬,就起身往御书房而去。

    等到当今看到林筠手中绢布上的内容,当今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种事,没有极高的把握,孔司语不敢轻说出口,但是,这意味着,时间已经拖得久了。”当今恨不得将南安郡王立马也押解回来,但纵然他是皇帝,也得讲究基本法,不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乱来,尤其是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中。

    当今立马吩咐道:“传紫麟卫裘衡,五城兵马司五位指挥使,龙虎将军孔勤,兵部尚书许山镛,户部尚书王畚……”

    “以及——信国公穆兴澜。”

    且不说信国公接到消息后有多么的浮想联翩,第二日,稍微警觉一点的人,都发现了京中更为严肃的氛围,出城的管控得更为严谨,街上的巡逻频率也高了。

    “今天有人犯事儿了?”

    “不知道啊,我还买了官报,没看到有什么政策变了啊。”

    “会不会又是像上次那个贾家蒋家一样,这些个官老爷自个儿一己之私搞的?”

    小小的商贩,为了生存,对于京中每天的细微变化,都能察觉出来,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们不知道原因,但是为了安全,他们能早早的收摊下班回家。

    北静王府,水溶关注着京城的动向,他比更多的人提早发现了不对。

    “看来,南安郡王那个蠢货,暴露了。”

    水溶喃喃自语,在心里给南安郡王画了一个叉,没用咯。

    水溶叫来顾嬷嬷,北静王妃已经病重了一个多月了,“王妃还有多久?”

    顾嬷嬷道:“王爷有了决断,随时可以。”

    水溶算了算时间,这个时间点王妃病死,太巧了,病重说不出话动不了就刚好,总归在外只是个病重,查出来也只是内宅争斗罢了。

    “薛夫人那里都安排妥当了吗?”

    “不负王爷所托。”

    “好,有嬷嬷这句话,本王也无需担忧了。”既然只能退一步了,那之前的势力就得划分开来。

    王妃与宠妾相互争斗两败俱伤,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不过是刚好,切割了两个现在会拖后腿坏自己成分的弃子罢了。

    “只是王爷,南安郡王那里,若是暴露了,难免不会招出我们来。”顾嬷嬷很担心。

    水溶却一点不担心,那里还有什么谦谦君子的模样,说是斯文败类都是夸奖,“怎么会呢,他若是说出了北静王府,也顶多牵扯王妃,何况,他也需要有人,照顾京中的南安太妃不是?”

    若是他暴露北静王,那西宁郡王和东平郡王,就会一起敌视南安郡王了,他们四个,可不能互相攻歼,也不能,独自退出。

    不然,他何苦算计这么多?一条船上的,哪里那么好分开?

    南安郡王暴露,京中的郡王府邸都要被查,到时候谁也干净不了,但是他会是最干净的,到时候,就由不得其他几个,来绑架自己一起了。

    水溶自认算无遗策的想着。然,全是一些内宅的手段。更毫无家国心胸,实不堪为王。

    东南,沿海区域

    一艘艘大船朝着内陆驶来,船上,都是异域风格的外邦人,说着一些国人听不懂的番邦语言。

    “将军,我们会不会太冒险了,中原王朝太过庞大,我们真要得罪他们吗?”

    络腮胡将军眼光坚毅的看着前方的大陆,坚毅中,是对那片大陆富饶的渴望,“你懂什么,王朝再强盛,也会从内部垮掉。”

    “我们只是个帮他们的官员刷一刷业绩,别忘了他们给的定金,还有酬劳,便是让这些士兵去送死,那也不亏。”

    “而且中原王朝他们太过傲慢了,他们并不太敢对外探索,他们也没有什么水军海军,就连小日子的矮人都能对他们造成侵略,我们离他们还更远,打一波就走,他们不敢追击的。”

    最先说话的副官闻言一脸佩服看着将军:“将军高见!

    将军受用的点了点头,笑着道:“你还年轻,慢慢学就是,这一次,带你好好见识一下。”

    “当然,等上岸后,也要再把他们的地形,军队情况,武器等记下来,上一次他们可都没透露太多,既然来了,还是得带一些有用的内容回去。”

    “是!将军!”

    南安郡王只想着功劳,增长军功,养寇自重,却忘了狼狗也会反噬,更可况,还不是他养的狗。

    海浪涌向沙滩,陌生的旗帜迎风而来,不同于倭寇的散乱作妖,这一次,像是大规模的敌袭。

    沿海,乱了。

    某处小岛:

    “大哥,发现陌生航船,有军队驻扎,是南边亚陈的旗帜。”

    被叫大哥的,自然是沿海一代的海盗之一,听到小弟的禀告,立马重视了起来,“亚陈?这是要开战?他们怎么敢的?你确定没看错?”

    “大哥,我的眼睛你还不信吗?那绝对是军队!来者不善啊!我们怎么搞?”

    “怎么搞?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说怎么搞?!”大哥拍案而起,“盗亦有道懂不懂!我们是海盗,但也是中原人,他们外族人打到我们家门口示威来了,这是挑衅!”

    “要是我这个不出手,以后大哥我在海盗圈儿都没脸混!”

    一旁充当军师的老二道:“大哥,既然对方有备而来,那我们不能贸然出动。”

    “二弟你向来鬼主意多,你说说,怎么给他们来点教训?”

    老二知道船都开到大门口了,已经是很紧急了,也没有磨蹭,“探子继续去探明情况,再派人通知姓汪的那里,单是我们一个寨,有些不安全,对方毕竟是军队。”

    “我们在外围观察,他们不可能不上岸只放炮,那样没什么搞头。”

    老二眼中划过狠厉,“一旦他们上岸,船上的守军必然减少,打一个时间差,劫了他们的船!资源平分。”

    “没有了后援支撑,他们这些外族人,也只能被瓮中捉鳖!”

    他们毕竟不是中原的官方军队,能断后就不错了,陆地上的事情,他们不会管,若是官方护不住百姓,是官方军队自己丢脸了!

    老大立马就同意了,“按照二大王所说的去安排。”

    福州,海港,在一无所知,又或者在南安郡王的刻意放任中,被炮灰炸了个七零八碎。

    “将军,果真没有守卫!”

    且炮轰前,还有百姓和商人在交易。

    南安郡王,是真的没有暴露他们前来的事实,也是真心和他们做交易。

    将军笑了,“将士们!看到了这片大陆了吗?冲上去,从上面抢到多少东西,就有多少是你们的。”

    中原的富饶,他们早有耳闻。

    外族蛮人兴奋的下船,上岸,奔向这个据说遍地黄金的土地,眼中,是丑恶的,快要溢出来的贪婪。

    “将军,我们可要下船?”

    将军摇头,“不用,南安要做军功,必然要斩杀将士,我们只需要等待后续尾款就行。”听说中原王朝若是为了避免战乱,有和亲的习俗,说不准,中原的皇帝为了和平,还会下嫁公主呢,若是真能这样,公主的嫁妆,才是真的厚礼。

    到时候,带着公主回去,他的职位,也该上升了。将军贪婪的做着美梦。中原富养起来的公主,必然比岛上的公主更美,听说公主还有陪嫁……

    南安郡王和闽地的军队已经做出了反应,但这些外族的军人太过贪婪,也就导致他们欲望强烈,提升了战力,而南安郡王手里的兵,想想南安郡王本人就能知道,不能有什么大用了,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土壤。

    而前阵子散发出的言论,也在这时候彻底爆发,百姓开始混乱,南安郡王开始使用他的军队来“剿匪”,民生乱,便是匪。

    驻地的将军已经发现了不对,却也只能先应付外来的蛮夷。

    方三娘正式在福建区域开展农业研究活动,也才一年,百姓还并不能像其他几个地区一样全身心信服她,孔柔只能护着方三娘撤退,好在官员身边都有官兵护着。

    毕竟,南安郡王只想要军功,不想真的得罪所有官员。

    方三娘和孔柔只能能劝一些百姓,能护着一些百姓,是一点。

    孔柔望着京城的方向,按照速度,若是京中有反应,应该快来人了吧……

    海上,一排排海船从北往南而下,已经到了东海,带队的,是中年的信国公,海船,海军,都是从东平郡王手中抢过来的装备。

    旁边,是血脉被压制的东平郡王,看着他这个根本不常往来的,已经亲缘关系不太浓厚了的大伯,明明,他是郡王啊!

    信国公没想到当今会启用他,但是论海战,也就穆家,王家,算得上精通,当今,显然不相信王家,而更信任知进退的信国公一家。

    东平郡王虽然坐镇偏东北,但是一直是走私大户,这里是还贸,海上的本领,一直没落下来过。

    为了稳妥,信国公选择了直接以宗族身份来抢军队。也幸好,穆恪还不至于糊涂到底。

    毕竟,面对的是海岛上的国家,不容小觑。

    海峡处,是汇合的两支海盗。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干吗?”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