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青梅×竹马（28）
相对于只是清了周边危险的员工宿舍, 基地内部还是更安全一些的。
不仅有定期的巡逻队，而且内部都是实力强劲的异能者。
云澜杉每次出门也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百分百不出意外，所以他这一次没有把季辞晏装进他的异能空间一起出发, 而是让季辞晏留在基地。
“哥哥，你不是说人多还杂吗？”
季辞晏盘腿坐在床上，藏了星光的眼睛不停轻眨，带着嘴角的笑意调侃云澜杉。
云澜杉捏住季辞晏的脸颊, 嘱咐道：“尽量不要出门, 这里鱼龙混杂, 不能确定其他人有没有什么能知道你是丧尸的手段。”
这件房间他已经找基地领头人谈起过，周围一圈的居所都暂时封闭, 让季辞晏有个安全和安静的地方。
“我不出门。”季辞晏拿起云澜杉给他准备了充足电量的手机，晃了晃：“我有这个就可以了, 哥哥，我等你回家。”
虽然知道季辞晏只是随口一说，可云澜杉还是不可避免被“家”这个字拨动了心弦。
云澜杉松开手，按动门把手回头看过来：“宝宝, 等我回家。”
门发出“咔哒”锁上的声音。
季辞晏放下手机，打开防盗窗看外面的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笼罩了整座城市, 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在自己的衣服布料上摩挲, 摩挲出来了他别上去的微型终端，隐藏在白色的衣服上几乎看不出来。
现如今人类的研究已经愈发成熟, 在边缘的C市还不算明显, 可中心一些的城市, 如他们之前所在的S市，就已经纷争不断。
这是伏桥临走前给他的微型终端, 这几天都在陆陆续续和他传达者S市的消息。
据说最顶尖的那一批已经研究出来了可以抑制病毒来源的科技，而且进一步在制作能够使异能者失去异能，重新变回普通人的药剂。
S市的基地内部主要分为了三派，一派主张异能者远超普通人，应该保留异能，另一派认为要重回曾经的和谐世界，就应该平等的没有异能存在，剩下的那一派则是在中间摇摆不定。
但不管他们争的是什么，有一点是已经确认下来的了。
人类和丧尸的实力已经产生了巨大的不对等，人类在飞速进步，而丧尸大多没有灵智，生了灵智的高阶丧尸实在是寥寥无几，像季辞晏这样的思考能力更是绝无仅有。
所以，丧尸的彻底清计划，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所在。
季辞晏这种可以被评为最危险的丧尸，自然是首当其冲要做那个清计划的目标。
当前知道他是丧尸的，除了云澜杉就只有伏桥，这两个人是不会伤害他的。
而季辞晏要的，就是有能力伤害他的人，来助他这个已经摆烂享受了太久的反派回归人人喊打的现实。
系统出声：“小晏，检测过了，主角已经离这里超过二十公里了。”
季辞晏关上了防盗窗，从包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布袋，里面都是这几天他向云澜杉要到的足够分量的晶核。
对他来说，这些晶核不足够让他得到提升，而对外面那些笨拙的、豆大的脑仁里只想着争夺和晋升的低级丧尸呢？
季辞晏一直没说，其实他进化后并不是只有眼睛变桃色这种毫无意义的技能。
他的眼睛，可以操控思想。
*
“辞晏，确定存在吗？”伏桥的声音带着不稳定的电音，通过微型终端传过来。
“自然。”
季辞晏手中捻着一朵精致美丽的路边白花，眼眸已经全然变成淡粉色，最中心的瞳仁隐隐可见红光。
他的身下是一具具坚韧挺直的后背，苍白的肤色不属于人类，而是丧尸。
如果有人来到这座无人问津的后山，一定会震惊于现在的情形。
数不胜数的丧尸堆积在这里，被噤声不敢发出低吼，甚至陆陆续续有浸泡过冷泉，洗的干干净净的丧尸走上前去，用自己弯下的后背组成一座巨大的王座。
被奉在最上端的美人舒适的伸了个懒腰，把手中的白花随手一扔，四周走动的丧尸都发了疯一般的争抢，唯有作为他王座的丧尸们一动不动。
他肆意的笑了笑：“伏哥，我刚睡醒呢，这里确实出现了一位丧尸王。”
C市的人很敏锐的发现了这座城市微妙的变化，他们本就长时间在外做捕猎任务，不知道为何最近的丧尸数量明显减少。
丧尸的减少听起来是好事，可稍微聪明点的异能者都莫名觉得心中并不安宁。
他们求助到基地的领头人那里。
“张哥，最近C市没发生什么意外的变动？”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张宏的敏感神经，他面露不快：“我刚刚上任，就找云先生去清剿了最难清的那一批，别多想，其他方面的补贴基地不会少谁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是不是担心不像以前那样好赚资源点。
异能者们本没有这个意思，见张宏不配合甚至还口出讥讽，也就打个哈哈离开了。
张宏在云澜杉的助力下，当上了领头人之后就有些心高气傲，也不在乎那群人的无视。
“云先生已经处过了？”
他认定其他人说的丧尸减少问题是来自于他和云澜杉的合作。
一旁的人回复道：“基本完成了，云先生说这几日就需要拿到基地承诺的直升飞机。”
“随他，那倒是没有问题。”张宏点点头，叫秘书给他揉揉肩膀：“估计是想带他老婆出去度蜜月吧。”
与此同时的云澜杉正抱着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季辞晏，握着季辞晏的双手给他暖手。
“好端端的，怎么身上这么冷？”
季辞晏摸摸鼻子，他总不能说他是每次都让丧尸小弟们泡冷水澡吧，总是坐在湿漉漉的后背上，他很难不沾染上冷气。
他是丧尸，本身就不畏冷，只是没想到今天云澜杉回来的这么快。
“丧尸就是这样的。”季辞晏随口解释就把话题岔开：“哥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基本解决了。”
云澜杉从戒指里拿出一张磁卡，放到季辞晏的手心：“宝宝，想不想去其他城市玩？”
季辞晏心念一动。
他记得的，他知道云澜杉也记得。
在他们幼时，有一次院长让他们分享一下自己的梦想，简简单单的那种。
其他孩子们基本都是说想要赚大钱，听院长的话早日离开这座孤儿院，这是院长时时刻刻都在向他们传输的。
离开孤儿院，去更广袤的世界。
其他孩子们说的都是前半句，而季辞晏站起来说的却是鲜少人提及的后半句：“我想去其他城市玩，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
云澜杉那时候还是个装酷小孩，插着裤兜就跟着说：“我的梦想就是帮你实现。”
如今这一句话，真的做到了。
其实远在末日前，云澜杉就已经凭借竞赛和炒股积攒了足够的资本，只待假期给季辞晏一个惊喜。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一切计划，而如今，他又可以为季辞晏实现了。
坐直升飞机，想去哪里都可以。
季辞晏把磁卡攥在手心，他说的是他原世界的梦想，也是一直以来的一种妄想。
他生来不能接触阳光，不能走出病房，对外面的世界只能依靠贫瘠的想象，所以他憧憬那个自由的世界。
没有任何拒绝的由，不是吗？
季辞晏坐在云澜杉的大腿上，双手环住云澜杉的脖颈，把脑袋依靠在上面，低声说：“哥哥，带我走吧。”
“宝宝，下一站想去哪里？”云澜杉抬起季辞晏的下巴，含糊着语气深深吻了下去。
*
在季辞晏看漫画时，里面的人物漫长的一生甚至有可能只是短短几页，而如今他自己身处在其中，实打实的以身经历了放纵自在的五年。
五年件，他们不管不顾的去了许多地方。
见证过高楼楼房的坍塌，广阔大地的裂痕，也见证过茫茫的雪山，迸发瞬间的火山。
每到一处城市，云澜杉都会先花上几日时间，清要带季辞晏去游玩路线上会碍眼的丧尸。
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丧尸总是只有在他第一次去清时比较灵活，而后面几天，不仅数量大幅度减少，连与他对战时的行动也变得无比呆滞。
像演技拙劣的演员来演什么叫送死。
但正如云澜杉一直奉行的原则那样，这个世界哪怕即将尽数毁灭，他也只需要在意季辞晏一个人。
最终的结果是季辞晏一路游玩都没有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就足够了，原因其实无需深究。
云澜杉并没有见到，每次当他出门时，家中偷偷跑出去的小丧尸被个个人高马大的丧尸群团团包围住，而每个丧尸都顺从低头的乖顺模样。
“明天不许偷偷出来见我。”季辞晏拿着狗尾巴草，点在面前深深弯腰，只为能仰视他的丧尸脑门上。
很明显面前这只最高大的比其他的丧尸都有灵性，听到后甚至还委屈的低吼了一声。
然后就挨了一巴掌。
季辞晏收回手，“别扰我玩的兴致哦，我会生气的。”
第52章 青梅×竹马（29）
“F市也出现了他的踪迹了, 总部还是没有抓到他的尾巴吗？”
季辞晏躺在浴缸里，微型终端就放在洗手台上，他拨动水面上的小黄鸭, 闲适的说着。
伏桥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没有，近五年来，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给高层带来了恐慌，之前争论的问题也渐渐不那么受重视了。”
每个人都出奇的统一了战线, 不论内部现在是什么情况, 必须统一对外, 先解决像滑头一样的丧尸王。
明面上的丧尸数量越来越少，并没有让基地的众人感到宽慰, 相对的也就是说，丧尸拥有了一位能够统领他们行动的领头人, 且智力绝对不低于普通人类。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不安，五年间日渐加深，提防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暗潮涌动的危险。
季辞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本来他不想拖到最后期限，只想玩一玩早日结束这个世界, 但是云澜杉总是能找到更新奇的事情引起他的注意力。
一拖，五年的期限就到了, 他也该离开了。
再不离开, 他的十颗小星星就要变成可怜巴巴的九颗了。
“伏哥, 你觉得异能者该不该在和平时代延续呢？”
这个问题各方争吵了很多年，因为季辞晏的存在, 才没有彻底爆发。
季辞晏只是随口一问, 伏桥的回答却经过了深思熟虑。
“我个人并不在乎这所谓能高人一等的异能, 但我需要这个能力，所以我不支持。”
这个回答出乎季辞晏的预料：“我以为, 以你的性子”
“觉得我会支持相对平等？”伏桥不置可否，低沉的嗓音响起：“辞晏，如果没有你，我想会坚守我的原则和底线。”
季辞晏微愣，捏了捏手里的小黄鸭：“为了我？”
“你是丧尸，注定无法在人类社会得到平静生存的权利，所以，只有异能者依旧存在我才能保护你。”
争取什么丧尸人类共存，也不过是一纸随时能被撕毁的承诺，只有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真正做到守护。
季辞晏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真挚诚恳的答案，他一时不知道回应什么，望着水面上的波纹发呆。
“不用想着怎么回应我。”伏桥很容易看穿季辞晏的想法，他温声说：“我只是表达了我的看法。”
他当初听从了季辞晏的建议，如今不仅在总部基地已经坐上了高位，并且也是主张异能者存在的领头人。
为了爬上来，伏桥做了不少违背他处事原则的事情，他时常半夜心洁癖发作厌恶心脏的自己，在卫生间止不住干呕，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
如今他已经不是当初在公寓高层自在的独行客，而是沾满了脏污和计谋的出色操盘手。
没什么原因，归根究底只有季辞晏当初的那一句话：“我需要你。”
只这一句，足够让伏桥坚持到现在。
季辞晏想他永远也没办法回应这份感情，云澜杉姑且得到过一句真心话，而他甚至不能对伏桥说一句实话。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离开所有人，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为了那场平静的死亡，让世界重回正轨。
*
浴室的门被打开，蒸腾的雾气从浴室内飘出来，季辞晏裹了一层浴袍，把小鸭子拿出来放在床头。
云澜杉从外面回来，先站在门口散了散身上的冷气，才走进来。
“哥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季辞晏抬眼看过去。
“研发部门那边来了些生人。”云澜杉把大衣挂在门口，随口道：“看起来是从S市过来的，我注意到防弹衣上面总部基地的标志了。”
“应该是为了抓什么人，我不便久留。”
季辞晏拄着脸，瞳仁中心的红光不明显的若隐若现，他想着绝对是来抓他的。
他已经逃窜了太久了，这次不准备跑了。
云澜杉最近在F市基地的研发部门挂牌，主要是负责处突发的各类难处的情况，现在在各地基地都被奉为座上宾。
“那基地还会让你走吗？”季辞晏歪歪头：“看起来这次目标很厉害哦。”
嗯，他就是在夸自己很厉害。
“尽快解决了他们定的目标就行了。”
云澜杉揽着季辞晏的腰上了床，把下巴抵在季辞晏的发顶，低声道：“我花些时间做个设备，足够了。”
“最多五天就能完成，宝宝，下个想去的城市想好了吗？”他揉揉小丧尸的脑袋。
“还没有。”季辞晏抿抿唇。
云澜杉察觉到季辞晏不明显的低沉情绪，松开手臂，捧起季辞晏的脸：“宝宝，你心情不好？”
“我没有。”
“今天在家里看的哪部漫画，是里面你喜欢的角色死了？”
云澜杉用过往五年的经验推着，他捧着季辞晏的脸亲亲他的唇瓣，扫了眼屏幕上的浏览记录：“我记得这部最后是HE的结局。”
之前闲来没事的时候，云澜杉经常会抱着季辞晏在沙发上一起看漫画，为了防止有剧情季辞晏不喜欢，他都会自己先简单过一遍。
“主角是没死。”季辞晏垂下眸，“里面我喜欢的反派死了。”
当然了，反派当然会死，没有哪部漫画的反派结局还能好好活在世界上。
——包括季辞晏。
*
夜深，云澜杉把今日份的口粮放进季辞晏的手心。
季辞晏的眼睛仍然不能视色，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永远只是分深浅的黑白世界。
他把布袋熟练的藏起来，在想明天偷偷分给哪个忠诚的小弟。
大战之前是该给小弟们吃顿好的。
虽然最终的时刻不需要他们去送死，但是对于已经被驯服了思想的丧尸来说，首领的死亡是超乎于自己性命的痛苦。
“我还没问过你。”
季辞晏习惯性窝在云澜杉怀里，想起今天问伏桥的问题，开口道：“哥哥，你支持和平时代的异能者存在，还是支持异能者不存在？”
“……其实，这所谓的和平时代只有一个前提。”云澜杉顺着季辞晏的后背安抚，他回答的也很快：“宝宝，你知道的吧？”
“而当这个假设成立的时候，你觉得我还需要思考这个问题吗？”
和平时代也就意味着丧尸被彻底肃清，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季辞晏了，而不存在季辞晏的世界，也不会存在云澜杉。
异能者是否会存在，也与他无关。
“……不要这么死脑筋。”
季辞晏点点云澜杉的手臂，“你还是人类，没必要陪我这只丧尸去死吧。”
“死”这个字很明显勾动了云澜杉不安的心绪，他捏住季辞晏的下巴，堵住了面前人总喜欢说他不爱听的话的嘴唇。
……主角都这么认死吗？
“你……”季辞晏在间隙时间抵着云澜杉的胸膛连忙喘了口气，坚持把话说完：“别总是逃避我的话。”
“我没逃避。”
云澜杉摩挲下季辞晏红润的唇瓣，转而用指腹轻点季辞晏的尖牙，和平日不同他出奇的面无表情。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抱了这样的念头，不如现在就感染我。”
既然人类不被允许陪丧尸去死，那他就变成丧尸，总没有人会再反对。
“……这是歪。”季辞晏不认。
“宝宝，你还记得，我们去年一起看过的火山爆发吗？”云澜杉突然提起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辞晏记得，他想他永远不会忘。
那日的月亮亮的不同寻常，熔浆迸发的点点火星配上背景漫天的星河，一时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星光。
偌大的烟雾在末日的加成下更显死寂，世界都安静下来只能听得见他们与大地彼此的心跳声。
毫无疑问，这样危险而又迷人的事情会让人产生兴奋感，第一次尝试到危险活动的季辞晏也不例外。
他想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狂奔在地面上，就像末日的英雄从容的奔向最后的死亡。
在那灼烧感即将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云澜杉拉住了他。
云澜杉面对着他，站在他的面前，而背后是不可凝视的深渊，就像一只凶猛的巨兽展示着它的威严，要将他二人吞噬。
在那一刻，云澜杉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他们回到了现实。
“……这种事情也要抢在我前面，没有这样的道。”季辞晏一下子明白了云澜杉说这句话的含义。
云澜杉拉下季辞晏身上唯一包裹着的浴袍，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个齿痕，“季辞晏，你相信我，这就是我一生的追求。”
追求坚定的守护，追求于前的死亡。
季辞晏想，主角真的是个疯子，哪有活着就是为了先他这个反派一步去死的。
他下意识搂住云澜杉的脖颈，那发丝微硬的脑袋就蹭在他的锁骨处，痒痒的。
季辞晏想，主角的发丝真的好硬，这样头发硬、腹肌也很硬的男人，心肠为什么不能再硬一点。
他眼角逐渐被迫渗了泪，泪花的花瓣一片片散落在床褥上，躺在床上的他泪眼蒙眬，只看的见他的面前主角的影子。
季辞晏想，主角……真的很浪漫。
第53章 青梅×竹马（30）
很奇怪的, 当晚季辞晏做了个神秘的梦。
梦中他是嘉年华中华丽城堡的公主，日复一日为来往的游客们表演他重复无聊的生活，而最后一幕是城堡败亡, 无数的流民涌进了城堡，砸碎了沿路所有的装饰品，只为到他的房间里杀了他这个享乐者。
守在门口的骑士被无数的兵器刺穿了身体，却还是抵在他的门上, 不让任何人踏进一步, 也不让他可以从内部打开那扇门。
虽然季辞晏在梦中最终也没有去打开那扇门看看骑士的模样, 但季辞晏莫名其妙的知道那是一张和云澜杉相貌相同的脸。
天光乍现，对于无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 只是最为普通的一天。
季辞晏也从梦中醒过来，就像一开始一样把脑袋倚靠在肩膀上, 哪怕他已经达到了所谓王的标准，也只是个需要云澜杉帮忙扶着脑袋的小丧尸而已。
他看着身旁还在熟睡中的云澜杉，一眼就看清了云澜杉脸上清晰可见的疲惫与劳累。
放在从前，云澜杉这个时间大概已经去给他准备早餐了, 如今不过是因为F市这次联合总部展开的清剿行动。
云澜杉连着熬了几个晚上，着手制作完成了那台巨型杀器, 按照他的推算, 剿灭丧尸王有九成九的把握, 今天如果通过了审批，到了明天他就可以率先带季辞晏离开这座城市, 去往下一个地点。
器械这方面, 据说核心也和伏桥有点关系。
F市基地的领头人王彬一早就亲自来向云澜杉汇报最新的进度, 云澜杉的影响力在这几年日渐重了许多，没有任何一个基地能够忽略他的存在。
他暗地里嘲笑过云澜杉是老婆奴, 做那么多就为了赶紧继续去度蜜月，谁家一度蜜月度了五年？
没想到开门时看见的却不是云澜杉，而是披着一件明显宽大很多的风衣的季辞晏。
哪怕他穿的风衣已经很好的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身体，可凡是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暧昧的红印和来不及消去的齿痕，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脖颈上那片艳丽异常的花朵，引得人忍不住把视线停留在上面。
香气很自然的散发出来，让王彬眼神迷离的分不清，是不是那朵描摹上去的花散发出来的。
靠近点，或许就知道了吧？
王彬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却没办法把视线从上面移开，喉咙都变得干涸，手微微攥紧。
下一秒，他的太阳穴传来剧痛，眼睛也短暂失明，向前面空扶时还差点碰到了季辞晏。
“想死可以直说。”
云澜杉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低哑，很明显他的心情很差，眼眸中汹涌着不耐和杀意。
季辞晏听到声音，向后轻轻一靠，风衣顺势滑落下去，立刻被云澜杉伸出手搭回去，拢得很紧。
他一靠在云澜杉身上，云澜杉方才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摸摸季辞晏的脸颊：“宝宝，醒了怎么不叫我？”
“让你多睡会嘛，哥哥。”
季辞晏低头看自己的全身都被云澜杉很小气的包成了粽子，手也被捉去又捏又揉，戳戳他：“你对客人太凶了。”
“不管他。”云澜杉在季辞晏的手腕上留了一圈齿痕，拉着人往屋里走。
关门前他冷冷的看了眼捂着喉咙没法说话的王彬，开口道：“我中午会去基地，滚吧。”
季辞晏乖乖的垂着头，被云澜杉拉回了房间，他问道：“今天中午才去？”
“东西做完了。”云澜杉埋进季辞晏的颈窝，轻轻啃咬着含糊说：“中午去给他们演示流程就可以。”
季辞晏知道云澜杉这么拼是为了什么，可他注定要辜负，想到这里，季辞晏也难得多了几分不忍心。
从伏桥走的那一刻起，季辞晏就已经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五年来的引导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三件事。
一是伏桥背后有人，并且他的话值得信服，二是如伏桥所说，出现了一位藏在暗处的丧尸王，意在联合丧尸群体毁灭人类，三是云澜杉的实力足够剿灭丧尸王的存在，但想要和云澜杉交易只能从季辞晏身上入手。
所以就形成了闭环，伏桥的信息来源是季辞晏，同时他对季辞晏的话毫无怀疑，花了五年的时间做出了核心芯片。
而云澜杉的服从对象也是季辞晏，途径的基地都必须拿出季辞晏想要的东西，才能请动云澜杉以芯片为核心做出预防丧尸王的设备。
最后是季辞晏，他已经准备收网，用伏桥为了他亲手研究的核心芯片，和云澜杉为了他亲自熬夜制作的设备。
——杀了自己。
“哥哥，下个城市想好带我去哪了吗？”
季辞晏揉开云澜杉紧皱的眉头，嘴角衔着一抹笑意，歪着头问道。
“现在不能说。”
“给我准备惊喜了？”季辞晏坐在云澜杉的大腿上，动了动身体调整姿势。
云澜杉圈着季辞晏的腰，亲亲他脖颈上的花蕊部分，“你会喜欢的，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可惜他看不到了，季辞晏想。
这是季辞晏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他比往日里多了又一分平和，连云澜杉又没脸没皮的亲来亲去都没有羞恼。
相比于上个世界临走前的不舍，季辞晏这回表现的从容了很多，再加上前几天的相处时间不多，连云澜杉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云澜杉在前面做早餐，季辞晏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腰后面被云澜杉放了个软垫，不累腰。
“你这烤肉的秘诀，能教给小晏吗？”季辞晏拉拉云澜杉的衣角，故意说：“哥哥，小晏也想知道。”
自己叫自己的名字，把云澜杉的心都软成了一片。
“老婆，你可以看着我做，但不要上手。”
云澜杉把隔热手套给季辞晏戴上以防万一：“你是丧尸，本就惧怕这种高热的东西。”
季辞晏乖乖的点着头。
下个世界系统说是娱乐圈世界，他还是个小明星，出门吃烤肉还是有风险的，自己在家烤也好。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丧尸的怕热程度，最后也只能坐回了稍远一些的凳子上。
云澜杉把盘子摆在桌子上，回头看见季辞晏的表情。
“不用刻意去学这些。”云澜杉给季辞晏喂了一块，笑着说：“以后你想吃，我都会给你做的。”
季辞晏抬头看他一眼，低头嚼嚼嚼。
“不说做饭，只说我到现在还是没办法长时间支撑脑袋的重量。”
“饭有我做，脑袋我也帮你撑着”云澜杉揉揉正在胡思乱想的季辞晏的脸颊，“小丧尸就应该躺着享福，对不对？”
季辞晏抿抿唇角：“躺着就会被你欺负，也算不上什么享福。”
“是吗？”云澜杉轻轻挑眉，离季辞晏近了些，贴着耳朵说：“可是老婆，我看你明明很喜欢，停了你还会说你想”
“闭嘴。”
季辞晏捂住云澜杉的嘴，耳根都红透了。
云澜杉轻笑一声，随手打开桌上的可乐，放过了还在害羞的小丧尸。
季辞晏盯了下可乐上扯下来的拉环，心神突然一动，“云澜杉，你说的惊喜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他这次开口连哥哥都不叫了，明显是认真的在问了。
季辞晏手上指的是拉环，可云澜杉明白季辞晏真正说的是什么，他手指微顿，心跳也跟着一滞。
虽然经常老婆、宝宝的唤，但他们彼此都清楚，季辞晏从未许诺或者答应过和云澜杉的关系，五年间都是如此。
平时怎么玩闹不算，可若季辞晏认真去问云澜杉什么事情，云澜杉不会藏着掖着，这一次也不例外。
“是。”他放下可乐罐，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表白的话不必赘述，不管是在床榻间还是日常中，这样的话季辞晏已经听过了千千万万次，包括那次听到了云澜杉的心声。
所以这一次季辞晏只需要给一个答案。
随着气氛的停滞和季辞晏的久久沉默，云澜杉悬起来的心脏也渐渐变得死寂。
其实他也知道，而且他不怕拒绝，只是怕季辞晏会心软，又委屈自己应下他什么。
就在云澜杉重新在脸上挂回了笑容，准备把这事翻过去的时候。
季辞晏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无法言喻的喜悦感将云澜杉包围，他执起季辞晏的手，低下头在指尖落下轻吻。
这个动作，让季辞晏没由来的想起了早上的那个公主与骑士的梦。
“老婆，等我给你一个正式的好吗？”云澜杉知道季辞晏的意思，现在用拉环替下就可以。
虽然被提前戳穿，但他不愿意在任何地方委屈季辞晏，他想给季辞晏最好的一次体验。
其实除了一次仪式，他们之间的拼图已经不缺少任何碎片了，甚至蜜月都度了五年之久，生死也一同经历过许多。
季辞晏深深的看了云澜杉一眼，晃晃脚撒娇：“哥哥，等下次我不一定还会答应哦。”
——他们已经不会有下次了。
这只是个虚拟的世界，季辞晏清楚这一点，离别前的甜头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限度了。
拉环被拾起，到了它的归宿。
第54章 青梅×竹马（完）
“……你准备走了吗？”
季辞晏站在门口, 扶着门框抬头望着云澜杉，脑袋倚在一旁墙壁上。
云澜杉伸出手把门口挂着的大衣套到身上，季辞晏早上给王彬开门时穿的就是这一件, 上面还散发着沾染上的淡淡的香气。
他执起季辞晏的手，捏捏季辞晏的虎口安抚着：“很快，今天是在F市的最后一天，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了。”
明天……？
季辞晏第一次回应了云澜杉的动作, 他用小拇指勾住云澜杉的手指, 和往常很不相同的说了一句：“去吧哥哥, 早点回来。”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想……买点菜炒一炒吧。”
季辞晏的表情同以往没什么差别，只是在谈论着平日里都会聊的话题, 只是他的手指还没有松开，语气也慢慢的听不真切。
云澜杉能够感受到季辞晏的微弱变化, 他握着季辞晏的手腕把小丧尸拉近，“宝宝，我今天也可以不去，在家里陪你。”
“放人鸽子不好, 快去吧。”
季辞晏神色不见变化，他自然的松开了云澜杉的手, 这下云澜杉心中最后那点违和感也散去了。
他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 抬起季辞晏的下巴俯下身, 拢住季辞晏的后脑勺，和季辞晏交换了一个温馨又绵长的吻。
季辞晏身体被抵在墙上, 他眼中升起水雾, 这一次反而像一个感情无比青涩的初学者, 扶住云澜杉的胸膛无力的轻喘。
不知为何，这次从眼角落下的泪没有化成花朵, 落在地上散去了。
“……宝宝，等我回来。”
云澜杉的额头与季辞晏相抵，喉结微微滚动，怀中暖玉温存，导致他其实已经不想走了，只是微弱的智还在拉扯着他。
季辞晏没应下来，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亲得迷迷糊糊无法思考，垂着脑袋神情迷离。
只云澜杉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季辞晏突然开了口：“云澜杉……”
他笑颜如花，晃一晃手指上的拉环：“再见啦。”
*
“目前还在调试中，最快今天就能投入使用。”
F市的基地领头人王彬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和前面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咖色西服的男人汇报。
“尽快。”男人袖口上的宝石，微微测过身。
——是伏桥。
自从踏上F市的土地，伏桥没有一刻不想直接去到季辞晏所在的住所。
可季辞晏明确说过不允许来这里找他，伏桥只好站在和住所遥遥相望的另一片房区，望着季辞晏的方向独自站了很久。
季辞晏说，只要能解决了丧尸王，就愿意在临行前和他见一面。
伏桥敏锐的感知到了王彬身上的味道，那是他日思夜想只在回忆和梦中才能闻到的。
他神色一凛：“你见过辞晏了？”
五年的上位者经历让伏桥的眼神如同实质，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王彬到底低了一等，腿都站不直，他瞬间就知道了伏桥说的是谁。
“是是，早上无意间见了一次。”
说是无意，可他那忍不住回忆和怀念的神情被伏桥看了个透彻，甚至还无意识的轻嗅衣衫。
“提醒你，最好管好你的眼睛。”
一柄水系异能化作的利刃从王彬脸颊边划过，只要偏一点就会留下一道伤口。
王彬神色苍白，被吓得不发一言。
伏桥嫌恶的收回手，把视线落在里面还在记录数据的云澜杉身上。
这几日他和云澜杉碰见过多次，一次都没有交流过，但他们清楚彼此的目的相同，一个是为了能够早日带走季辞晏，一个是为了能够远远的见上一次季辞晏。
“可以了。”
云澜杉放下笔记从控制室走出来，留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他心头没由来的慌乱，想早些回去见季辞晏。
伏桥叫住了他：“云澜杉，解决了丧尸王再走吧。”
他知道云澜杉要去找季辞晏，哪怕只是暂时的阻止，也能让他心中多年不稳的天平微微平衡。
“明稷和明遥也来了，你不准备见一见，好和辞晏交代一下吗？”
明稷和明遥第一年是一直呆在云澜杉的异能空间的，偶尔会出来看看外面的景色，后面他们去的地方越来越危险，季辞晏就不同意两个孩子跟着了。
所以他把明稷和明遥送到了伏桥那里，四年未见，这一次两个孩子都说要跟着过来见季辞晏，只是季辞晏没有同意见面。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暂时不能离开的原因。
云澜杉攥了攥手心：“……他们在哪？”
*
季辞晏不见两个孩子的原因很简单，四年里断开连接的情感一旦得到了延续，再次乍然断开的滋味足够击溃孩子们的心，所以他选择避而不见。
他闲适的抿了一口一旁的高大丧尸递来的果汁，坐在宽背丧尸的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向远处基地的方向。
如果有人身处F市的基地高塔之上，定能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
黑压压的丧尸群如同浓雾遮蔽了整片天空，一眼望去只有浓浓的绝望感笼罩在每个目击者的内心，数量太过庞大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市的数量，而是季辞晏这五年来途径的所有城市中的丧尸总数，此时此刻都汇集在这里，为他们心中的王献上忠诚。
“连赢，这是给你的。”季辞晏拿出一颗半个手掌大的晶核，随手往空中一抛。
被唤作连赢的高大丧尸一把接过，虔诚的半跪俯身：“……感恩王的恩典。”
季辞晏控制的所有丧尸中，灵智最接近人类的就是连赢，所以季辞晏给他起了名字，平日里也吩咐连赢去办事最多。
“王，您的愿望即将实现了吗？”
“很快了，连赢。”季辞晏拍拍连赢的头，连赢顺从的深深弯腰让季辞晏能够到头颅，“我将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你也是。”
“感恩您答允我为您献上性命。”
“我教过你，所以你现在解死亡的含义了吗？”季辞晏眼角酝酿出一颗泪，化作泪花捻在手中。
连赢望向天空：“……是作为丧尸的宿命。”
因为季辞晏站在漫画的历史长河之上，人类终将会获得胜利，这毋庸置疑。
可在连赢遇到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王之后，就已经决心陪同王一同奔赴自己终将到来的宿命，而不是等待注定的毁灭。
第一次生命是他成为丧尸时，第二次生命是他的王赋予他思想时，如今他的生命已经完整。
“连赢，只有你拥有了完整的思想，所以我有给过你选择的权利。”
季辞晏曾经询问过每一位在他的喂养下生了灵智的丧尸，在没有控制他们思想的情况下问清了他们的选择，是选择陪他死亡，还是继续与人类抗衡。
——毫无例外全是选择跟随他。
季辞晏将泪花举在连赢的面前，“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不想死，现在可以离开。”
连赢单膝跪地亲吻了泪花的花蕊，上面的香气也让他沉醉，但他保证自己的回答无比清醒：“是，我愿意，我的王。”
“那……走吧。”
季辞晏笑着抬起手，视线可及的丧尸群开始集体向着F市基地的方向靠拢。
*
基地已经拉紧了红色警报，所有不具备异能的人类都不被允许走出基地一步，异能者被集合在高塔的塔顶大平层，震惊到无法言语。
“快看啊，都朝着这里来了！”
“天神在上，这是怎样庞大的数量，我们真的能够抗衡吗？”
“……我不想死在这里。”
……
“各位，不必惊慌。”
王彬适时地站出来，捂着胸口保证：“基地早已请来了最具实力的专家，制作完成了足够消灭丧尸王的设备。”
“那还叫我们来干嘛？”下面有人喊。
“丧尸王由基地解决，而其他丧尸就交给诸位了，今日资源点翻三倍，同时可以用在总部基地，各位可自行选择离开或是留下。”
“这么大方！我干了！”
“丧尸毁我家庭，我今日必拼了性命报仇！”
情绪是会感染的，在此起彼伏的响应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被激起了心中沉寂很久的斗志，想起了曾经的悔恨或是遗憾，愤怒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丧尸群。
伏桥推了下眼镜，轻啧一声：“废话真多，尽快锁定丧尸王的位置，追踪击杀。”
*
“不需要保护我。”
季辞晏从后背上站了起来，看向四周都将目光投向他的丧尸们，抬头望天，一朵朵泪花从他的眼角落下，被丧尸们捧着双手接住，虔诚的向他单膝下跪。
这里有任何一位是心甘情愿成为丧尸的吗？没有。
而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丧尸时，却愿意为了季辞晏所描述的未来做出这样的选择，哪怕这样的未来里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王，我还能再见到您吗？”连赢替所有丧尸问出了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季辞晏脑袋还是沉重的，可是现在没有人能为他扶住脑袋了。
可他坚持着没有歪向一边，而是正视着连赢：“当然，我们在和平时代再见。”
……
所有的异能者都整装待发，守在基地几道门前，只待丧尸一到拼死厮杀。
而当那声势浩大的丧尸群到了门口时，几乎所有人异能已经挥出时却彻底愣在了原地。
每只丧尸都没有露出可怖的指甲，而是用双手尊敬的捧着一朵散着白雾，纯净而不妖艳的花朵。
他们很多中的脸颊都只剩下一半，可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从容的迎接刺穿他们心脏的尖刺。
这是季辞晏最后一次进化的能力，名为无痛只欢的结局。
没有尖叫、也没有嘶吼，这场决战出奇的宁静。
过于遥远的距离，高塔上的伏桥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见得到一片又一片倒下的丧尸群。
他神色淡漠：“追踪到即刻击杀。”
下属捧上一块液晶屏，上面是无人机录下的画面，“已经下达命令，三秒后执行。”
伏桥不太在意的看了一眼，瞬间瞳孔地震，眼镜摔落在地板上四分五裂，如同他的心脏。
画面上，季辞晏身着一件藏青色的旗袍坐在一只丧尸的后背上，他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在身前。
他的泪滴落在半空中，白雾凝聚成一朵朵泪花，被成千上万的丧尸接住，捧着奔向基地的门前。
而他眼角虽含泪，唇角确是笑着的。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季辞晏停止了自己的落泪，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一个光点。
他的眸中映照出那颗光点，像天空中唯一闪亮的星辰般美丽。
脖颈微微仰起，上面艳丽绝伦的冬青花尽数展现出来，花蕊栩栩如生，仿佛随着微风摇曳。
下一刻——
星辰陨落而下，直中花心。
一道血光闪过染红了花瓣，本万里无云的天忽然下起了暴雪。
身影随后落了下去，连带着那朵在脖颈上盛开的艳红花朵，也落在了茫茫的雪地里。
刺眼的红色侵染了洁白的雪地，也掩盖了那具冰冷的身躯，一切就像回到了最初。
——红梅的短暂绽放，被这场雪永久掩埋。
第55章 十八线×顶流（1）
“……怎么还呆住了, 没听见李总和你说什么吗？”
“王川，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木楞的，没看李总都没兴致了吗？”
“季辞晏！快醒醒啊！”
季辞晏下意识捂住脑袋, 剧痛感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他感觉耳边的声音特别聒噪繁杂，可身边的人还在不停怼他的胳膊。
他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巨大的圆形酒桌, 右手边有个打扮夸张的男人不停的在张嘴闭嘴。
“季辞晏！你忘了来之前你答应了我什么吗？”被称作王川的男人低声威胁道。
季辞晏没急着先应下来, 他先眯起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左手边不远处坐个身着定制西装, 摇晃着红酒杯不停用眼神打量着自己的男人，应该就是方才他们说的李总。
对面坐了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看起来像是讨好李总的某个下属。
李总似乎并未因此动怒，他站起身, 西装紧贴他的身躯，他主动把他的酒杯和季辞晏面前的酒杯碰撞。
他制止了王川的动作：“小晏只是不胜酒力，不用强求他。”
季辞晏已经稍微反应过来，可能是传送出了问题, 没有先把他传进精神空间，他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小统, 我的剧情呢？”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
上个世界被击杀的感觉还有后劲, 季辞晏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在隐隐作痛, 他只能随机应变，顺势用手背轻揉自己的额角。
“抱歉……我、我好难受。”
温热感从脸颊传来, 季辞晏瞬间瞳孔微缩, 是那位李总的掌心覆上了他的脸颊, 还故作不小心蹭了下他的耳垂。
阵阵檀香的气息从身侧传来，是李总身上西装被熏染后的味道。
“确实很烫。”李言修不动声色的收回手, 改为攥着椅背，他的语气竟然算得上温和：“既然不擅长喝酒，为什么要来参加酒局呢？”
季辞晏之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他是娱乐圈小明星，想也知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旁边这位叫王川的骗来潜规则的，另一种就是心甘情愿过来被潜规则的。
他能感觉到李言修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对来讨好的小明星的态度，
季辞晏用合适的角度抬起脸，让李言修低头的时候正好能看到自己微红的眼尾，而再往下红润的唇瓣还有自己咬出来的咬痕。
他的眼角挂上了点点泪滴，抓着自己的衣摆，好像很害怕：“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李言修攥着季辞晏椅背的手一顿。
季辞晏注意到，他故意又抬了下眼，算得上楚楚可怜的看了李言修一眼，泪滴正好在此刻落了下来。
白皙细嫩的皮肤在餐馆的灯光下更显几分美丽，他的鬓边微湿，眼神闪躲，像极了被人欺凌后不敢说的柔弱美人。
饶是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很难不为这一幕动容。
李言修把目光落在满是焦急和慌张的王川身上，意有所指：“……是受了什么委屈，和我说好吗？”
季辞晏大概推脱了两句，再推脱就显得刻意和招人厌烦，所以他顺势往旁边躲，想远离身边的王川。
可他的另一边是李言修，他这一下就撞进了李言修的怀里。
季辞晏心头一跳，这属于表演意外。
他连忙想直起身道歉，没想到李言修伸出手臂把他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拢住他的后脑勺，他的脸就这么贴在李言修的怀里。
感觉有点硬，有点像是腹肌。
太突然了……
季辞晏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而后脑勺的那只手还在安抚的抚摸他的脑袋。
“这一次可以和我说了吗？”李言修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言语都是引导：“我会为你做主的。”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显然很惊讶，说话都磕磕绊绊：“李总，你……”
他的话马上止住了，因为李言修眼神不耐的看了他一眼，和方才对季辞晏轻声细语的模样大相径庭。
“是……是王川，他让我……”
季辞晏已经无路可逃了，这场戏就算走向再奇怪，他也需要演下去。
他故意小心翼翼的攥住李言修的西装衣角，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呼吸都停滞了，去观察李言修的眼色。
李言修没说什么，而是把微眯起眼睛看向脸色苍白的王川。
王川腿都在发抖：“我不是！明明是你说你想要……”
季辞晏：我哭。
李言修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濡湿了一片，那淡淡的湿意也触碰到了他的皮肤，他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这无声的抽泣酸痛。
季辞晏哭的很安静，面对王川的指控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任何反驳。
这眼泪只有他，以及护着他的李言修知道。
这种你知我知的私密感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李言修拢紧了季辞晏的后脑勺，轻声说：“……别怕。”
他的眼神变得冷漠和犀利：“王川是吧，你想说小晏想要什么？”
王川没看懂李言修的眼神，他一心只想把季辞晏拉下水，让自己逃脱。
他大声喊着：“他不过就是个没资源没能力的十八线小明星！他还能想要什么！还不是想爬上您的床吗？！”
这话说的太直白，连季辞晏的眼泪都停止表演了一秒。
李言修的脸色却没因为这话发生什么变化，凡是到他这个地位的人，身边不缺乏想要讨好或者爬床的人。
只是……
他指缝间还是怀中人柔软的发丝，微微的痒感连带着他的心都软了下来。
李言修低声问：“是真的吗？”
季辞晏……季辞晏其实也不知道。
但他反问回答道：“李总。您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把问题抛回去，看看李言修目前对他忍耐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说实话，季辞晏方才的动作真的很像投怀送抱，但他确实是无意做的，所以李言修没有看出一点表演的痕迹。
而实际上，季辞晏那一刻是不是真的在演李言修也不在乎。
李言修用一句话打破了王川的心存侥幸：“就算你怀着这样的目的也没关系，你是被他蛊惑了。”
季辞晏松了一口气，而王川直接起身想要把季辞晏扯过来。
“嘭！”
李言修直接把他踹到地上。
突然的声响让季辞晏身体一颤，李言修轻拍他的后背的安抚，语气夹杂着冷漠和温柔：“我会处的。”
到底是怎么处的季辞晏看不到，他只听到有一堆脚步声进来，然后王川本来还在辱骂着什么，似乎是被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包间里变得安静。
“脏东西已经走了，别怕。”李言修拿开了拢着季辞晏后脑勺的手，可护着他的手臂还没有松开。
季辞晏没有办法起身，所以他只能抬头看向李言修，眼角还有一点泪珠：“谢谢您，李总。”
李言修嘴角带着笑意，和季辞晏对视，语气温柔：“……不用和我道谢，我还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
季辞晏有点懵懵的眨了眨眼，像一只发呆出神的可爱小兔子。
“小明星。”李言修抚上季辞晏柔软的脸颊，轻轻蹭了一下：“这么快就不记得你的目的了吗？”
季辞晏：！
没错，李言修是何等精明的人，纵然他知道季辞晏是被王川蛊惑来的，但根本上还是因为季辞晏想要为了自己的资源，所以尝试走他的路子。
比如说……爬床。
季辞晏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李言修的话，面上看起来就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他心里发出呜呜声，眼前这个李言修到底是不是主角啊？
如果是主角，他就这么断了这条线，自己的任务还能不能做成？
季辞晏不在乎其他的，他就想要他的十颗小星星。
小明星这个称呼说的很暧昧，季辞晏也能品过味来，他的耳垂都红透了，四周也被那浓浓的檀香味包围着，而李言修还在包容的看着他。
没办法，他只能在不牺牲自己的情况下，保住这条线了。
“我……我不行的。”季辞晏低下头只让李言修看到他毛茸茸的发顶，他不停摇着头：“我刚喝了酒，我没办法……”
季辞晏想这种长期处于高位的人，定然不能接受做下位的。
李言修轻轻挑眉：“你是这样想的？”
季辞晏没从语气上听出来李言修的想法，只能先点下头。
他好像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一样，嘴里还在小心翼翼的道歉：“李总，是我说的不对吗……对不起，我太笨了。”
“不用道歉。”
李言修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荒芜的的土地，莫名闯进了一只横冲直撞的小兔子，不仅是一脸无辜，还笨笨的想在他没有生机的土地上啃草吃。
“那……”季辞晏抬起头。
“小明星，你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李言修坏心眼的哄骗着季辞晏，他低声说：“想实现的话，先和我回家吧。”
怎么和他想的剧本不一样？
季辞晏还在头脑风暴，大门突然被猛烈的拍打，外面传来呼喊声。
“季辞晏！你在不在这里！小爷我来救你了！是哪个不要脸的敢潜规则你！看小爷我不给他打成香蕉脸！”
“……李总，我们拦了，没拦住。”
被外面狂骂不要脸的李言修，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的措不及防，他转头看向季辞晏：“小晏，外面的这是谁？”
季辞晏：……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您信吗？
第56章 十八线×顶流（2）
季辞晏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剧情应该是反派在来赴宴前就通知了自己门外的这位好兄弟, 一旦没有及时出来就是疑似被潜规则无法脱身，所以就会赶过来救他。
实话说季辞晏有点持靓行凶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外面不单单是自己的好兄弟, 也是他现在脱身的好方法。
他去碰李言修的指尖，又好像害怕一般收回来，被李言修及时捉住手腕。
抬眼望去，颇有几分胆怯和可怜的小兔子似乎被他的动作吓到, 正怯生生的在偷瞄他。
李言修放轻了力道, 他拿纸巾点了点季辞晏眼角还未彻底干涸的泪滴。
“是想让我放他进来？”他点破了季辞晏的心里话。
季辞晏只抬眼, 小声说：“可以吗？”
“……可以。”
李言修曾经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没有一位能像眼前人这样, 能轻松散去他心中对他人的不耐与烦躁。
可相对的，这种烦躁化成了看得见摸不着的燥意。
如今外面的人的叫喊也提醒了他, 季辞晏真的不是为了爬床而来，也确确实实是受了王川的欺骗和蛊惑。
不知为何，李言修心中除了对季辞晏单纯本性的喜爱，还多了一分空落落的感觉。
他确实不是为了自己来的……
李言修对着他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就起身去开门。
看起来门外的情况远比想象中要激烈，李言修的几个保镖脸上甚至都挂了彩, 而中间站着的那个脸色嚣张的男人还在玩弄自己手中的指虎, 只有额角有一块淤青。
他的目光落在季辞晏身上, 一把推开围着他的保镖，也没看挡在季辞晏面前的李言修, 走上来就开始细细观察季辞晏身上有没有伤口。
“……李总人很好的, 他没对我做什么事情。”季辞晏被这人来回转他身子转的有点头脑发晕, 他阻止道。
“啧，他们这些人哪有什么好东西。”
“你是……林家的林生垚？”出乎意料的是, 李言修在一旁开口。
林生垚并不给李言修面子，他反说：“小爷叫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言修并不气恼，他的脸色都没有变化：“林老爷子如果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会派人抓你回去的。”
“不用你威胁我……”林生垚转了转手中的指虎，“你该庆幸小晏没事，不然小爷我不会放过你。”
“就用你的蛮力？”
李言修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主动走到季辞晏身后，用掌心捂住了季辞晏的耳朵。
他低声说：“……你以为小晏为什么会求到我这里，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他为什么不找你？”
林生垚所在的林家，可不是当地的什么普通的家族，如果想捧一个小明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没有继续明说，但林生垚知道李言修话里话外的意思。
季辞晏只能自顾自的眨眼睛。
他听不见李言修和林生垚的交流，只能看到林生垚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行，这个说不定也是主角。
他晃晃头，让李言修把他的耳朵放出来，然后脆生生的说：“李总，我还没有醒酒，好难受……”
李言修没有再对林生垚冷嘲热讽，他嘴角抿起笑意，“好，回家去吧。”
话一落，林生垚一刻也不想停留，额角的淤青开始隐隐作痛，他率先攥季辞晏的手腕，想要拉着他一起走。
季辞晏挣脱了开，让林生垚等等。
身处明星中最底层的十八线，就这样着急的想握住面前的救命稻草。
季辞晏站到李言修面前，两只手还攥着自己的衣角，他没有看向李言修，眼神躲闪：“李总，我、我还能见到您吗？”
不清楚哪个是任务对象，李言修这条线还是不能断的。
看起来，季辞晏说这句话时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他的头也越说越低。
李言修已经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用酒杯的边缘抵在季辞晏的下颚，微微上抬：“小明星，你不清楚想再见我的含义吗？”
一旁在门口等待的林生垚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他没有任何立场阻止季辞晏的做法，因为他确确实实帮不到季辞晏。
“……我不太清楚。”
季辞晏没有把话说的太死，酒杯中红酒的醇香萦绕在他的鼻尖，而下颚处还能感觉到酒杯的冰凉。
他微微后撤，前倾身体含住酒杯的边缘处，视线与李言修对视着：“但是您可以教我的。”
李言修手一顿，他抬起酒杯，酒杯内流动的红酒顺着杯壁流进了季辞晏的嘴中。
这一幕实在是太美了……
李言修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一刻确确实实对季辞晏着了迷，甚至动了欲。
“等你来找我，小明星。”李言修低头轻笑，他把名片塞进季辞晏胸前的衬衫口袋里，然后收回手。
目的达到，季辞晏不做停留。
王川到底是什么下场他不知道，不过他从林生垚的嘴里大概了解到，对方就是自己的经纪人，而且所在的公司是套壳公司。
林生垚是骑着一辆体型硕大的摩的过来的，很显然如今他的心情很糟糕，但是在对待季辞晏的事情上很有耐心。
他把头盔给季辞晏戴上：“不回出租屋了吧，今天去我那里睡吗？”
季辞晏对出租屋的情况不了解，他上个世界死遁留下来的心脏创伤还在隐隐作痛，就决定答应林生垚的提议。
不过他也怕自己明天找不到出租屋的位置，就跟着说：“明天……你还会送我回去的吧。”
“是不是被吓到了？”林生垚听季辞晏小心翼翼的语气，没有多想：“小爷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你想去哪我都能送。”
耳边那呼啸的风声从四周传来，林生垚示意季辞晏趴在他的背上，不然速度加快就会很难保持平衡。
季辞晏觉得相比于李言修那类人，林生垚的心思就很好猜，少年人的感情都写在脸上，说白了就是想和他亲密接触。
想起方才的对话，季辞晏大概能推出来林生垚的家庭不普通，但是多半是闹了矛盾离家出走。
要么是什么老掉牙的不想继承家业想追求梦想，要么就是想去追求爱情家里人不同意。
他觉得是前者，所以现在林生垚的住处应该没有客房，多半只有一间主卧。
“……我们是要睡在一起吗？”他趴在林生垚的背上，迎着风声只能大声的说。
那具温热的身体就这么贴在他的后背，林生垚后背都挺直了，藏在头盔里的耳根出卖了他，他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当、当然，你放心，小爷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生垚，我也没说什么呀。”季辞晏头盔里的脑袋发出闷闷的笑声。
毕竟他被两个主角给欺负了两个世界，难得有这么情窦初开的对待感情还没有那么老练，这种太好猜的心思逗一逗也很有趣。
林生垚从小也是出席各类家族宴会，对待人的情绪还是捕捉透彻的。
他恶狠狠的说：“你是故意的。”
季辞晏敏锐的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真挚又莽撞，万一逗狗不成一会反被狼犬报复回来就不好了。
他“唔”了一声，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很好，季辞晏已经在盘算没有系统在，他要怎么同时维持好这几个单从长相身材和背景，就能加入主角候选人选的人。
他上个世界的结算卡片还没抽上呢。
＊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林生垚租住的是一室一厅，虽然地方并不算大，但是的十分整洁，更出乎意料的是，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做饭的手艺居然不错。
“……在那种酒桌上肯定吃不好。”林生垚把他炖的鸡汤端出来，又盛了一碗饭给季辞晏。
季辞晏喝到汤的第一口，他的眼睛就多了几颗小星星，汤的滋味又鲜又香。
他忍不住开口问。
“本来也不会的。”林生垚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就像那种非要和主人贴贴的狗，不动声色的把椅子拉近季辞晏。
“小爷我没事比赛领个奖金，再点点外卖就算了，总不能让你吃那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季辞晏做饭。
季辞晏从摩托和指虎上大概能看出来，林生垚说的比赛应该和这两样有关系，大少爷放弃继承家业追求梦想的剧情越来越明了。
他的视线落在林生垚额角上的淤青，指了指：“不疼吗？”
“这都小伤，没看那几个保镖都被小爷我揍成什么样了……”
林生垚本来还在张牙舞爪的炫耀，结果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原来那里也有不明显的伤，他建立起来形象瞬间崩塌了，不自觉“嘶”了一声。
“去拿药箱擦药。”
一般经常从事这一类比赛的人家中肯定是常备跌打损伤药的。
林生垚还想耍帅逞强说没事，季辞晏直接把汤勺扔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立刻老实，起身乖顺的去给自己抹药，临走前还给季辞晏打开了电视看。
季辞晏没再注意林生垚的动作，他随意换了几个台看，又一张疑似主角的脸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视线。
画面上的男人正在接受杂志采访，身上穿的还是今年品牌尚未公开的高定款式。
林生垚抹好药走过来：“咦，这不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家伙吗？”
“最近没太关注。”季辞晏喝下一口汤。
平时林生垚会去打听季辞晏嘴里说过的人或者事。
所以他说道：“最近这人不仅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还凭借一部大投资高爆电影，一跃升为顶流一线了。”
第57章 十八线×顶流（3）
季辞晏听得心头微微一动。
听林生垚的描述, 这种经典的剧情他很熟，比如什么反派一直以来长期被比对、被打压，所以心生嫉妒报复之类的。
难道这位才是真主角？
不确定, 再看看。
不管怎么说，季辞晏今晚喝了不少酒，而且一直演戏也很消耗他的精力，现在他最该做的事情是消消食睡觉。
“那个……要不我给你揉揉肚子？”林生垚挠挠脸, 本来挺高的大个子略显尴尬的杵在一旁。
季辞晏意味不明的瞥他一眼。
林生垚在季辞晏的视线下挺直的腰板都弯了下去, 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积食对身体不好。”
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点藏不住。
“那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季辞晏靠在床头, 挑着漂亮的眉眼笑了下：“这明明是你的房间，怎么这么拘谨。”
林生垚想他这么拘谨还不是因为季辞晏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 可眼前这人还明目张胆的笑话他。
他这么想着，动作却听话。
温热宽大的掌心覆盖上季辞晏的肚子, 轻轻转圈揉着，柔软又线条分明的感觉刺激着还正处在血气方刚年龄的林生垚。
对于身旁的男人是什么想法，已经经历两个完整世界的季辞晏一目了然，不过他管都没管。
季辞晏把那张名片拿出来, 指腹轻轻划过上面的一行电话号码。
这不是李言修平日里工作使用的公共电话，是私人电话。
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的男人, 还不是处处暴露着自己隐秘的心思。
这串意味分明的私人电话, 一下子就把季辞晏和李言修相处的地位对调, 现在是李言修需要季辞晏愿意分出时间来与他相处。
那就不着急了，季辞晏想。
不过是一面之缘就让李言修这种男人做到这种放低地位的地步, 那这份兴趣就很容易延续。
而且他的资料多半已经摆上了李言修的办公桌。
“李总, 这里是您要的文件, 我放在这里了。”
下属胆战心惊的走进办公室，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今天轮到他来送文件，他是做好了绝对的心建设才进来的。
李言修蹙起眉头，下属的心脏都快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是生是死只等下一句话了……
可李言修突然迟迟没开口，下属等了许久才敢偷偷抬眼看，发现李言修正对着文件上的姓名出神。
他也不敢说话，只把头低得更低。
“……你出去吧。”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下属如释重负知道这一关过了，却也记得脚步放轻快步出去。
待门彻底关闭，李言修才伸手拿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意识不想在季辞晏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哪怕不是季辞晏本人在场，只是文件上冰冷的名字。
昨晚季辞晏脸颊泛红，眼角含泪的主动含上酒杯，顺着他的手喝下红酒的一幕，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下意识拿起手机，上面空白的来电记录让他心中也跟着空落。
明明才过去一晚上而已……
＊
“……你还在想着那个家伙？”
林生垚凑上来看，他知道那是当时李言修塞给季辞晏的名片。
他也看出那是张私人名片，小声嘟囔着：“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你刚刚说什么？”季辞晏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好笑，“生垚，难道你不是？”
林生垚听明白季辞晏是什么意思，他的浑身上下瞬间散发着热气，连揉弄季辞晏肚子的掌心都跟着发烫。
季辞晏本就体寒，感受到了这种清晰的变化，他心中感叹不愧是青涩未经事的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
这一点上很像主角的体质，他给林生垚加了一分。
“……怎么像蠢狗一样？”季辞晏轻拍了下林生垚的脸，让他回回神。
这句话又不知道触动了林生垚的哪根兴奋神经，一双眼睛都直直的发亮了。
季辞晏立刻不说话了。
呜呜，他还是谁都惹不得，惹毛了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季辞晏拿出手机想搜一搜第三位主角预选的信息。
浏览器倔强的转了一会圈，最后标了四个大字：网络错误。
季辞晏一看，原来是欠费停机了。
他颤抖着打开自己的钱包，只有三十块钱，现在就连交话费都要五十起交。
他还没开口向林生垚小借二十块先交个话费，就突然发现自己的网络变正常了，还收到了缴费成功的短信。
连着十条，每条都充了网上缴费的最大限额五百块。
是谁这么财大气粗的给他爆金币？
季辞晏稍微一想就想到了，肯定是某位李姓男子。
＊
某李姓男子正对着手里的小屏幕给季辞晏充话费，他还是第一次自己手动充话费，平时都是凭他心情轮换的下属去做的。
李言修方才看过文件后，就在想季辞晏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没办法打电话给他。
他又把方才那位下属叫了回来，下属站在门口的时候都面如死灰了。
没想到李言修只是让他帮忙打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听到这个通知声，下属就这么被李言修挥挥手又赶出去了。
李言修平日里对百万的合同了如指掌，却对充话费这样的小事小心翼翼。
他心里莫名不想让下属去给季辞晏充话费，就自己研究那小屏幕里的流程。
他也不知道够不够，就先充了五千过去，然后把手机常亮放在桌子上，心不在焉的处工作，时不时看一眼来电记录。
＊
而季辞晏此时此刻，只想把话费余额里的钱扣出来。
充话费只需要五十，剩下的那四千九百五十只能落灰，所以他现在还是个只有三十块的十八线落魄小明星。
他知道李言修那种心眼多的像筛子一样的人，肯定知道他既然现在话费都充不起，一定是更需要充盈钱包。
而且李言修明明已经查到了季辞晏的电话号，却还是装作不知道，在等待着季辞晏的电话。
但是李言修还是选择给他充话费，传达的意思也很明显。
——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爆金币。
财大气粗又黑心眼的作风，季辞晏也给李言修加了一分主角分。
网络畅通之后季辞晏首先收到的就是催足的消息，他也知道了他的出租屋是租的套房单间。
虽然地段比较偏，但是在S市本就寸土寸金，一个月本就要交四千八，还不算物业费和水电费。
简直是天崩开局。
不仅系统不在身边，不知道主角和具体任务，就连明天的住处还没有着落，余额可能还不够自己去跑面试龙套。
季辞晏现在解了，怪不得反派听王川一说就被骗走去酒局了。
林生垚也看见了季辞晏收到的消息，“要不你先和我住在一起？”
他最近在修养身体，所以拒绝了不少赛车比赛的邀约。
可如果季辞晏急用钱的话，林生垚准备明天就先去跑几个比较乱的地下拳击场子，这类走量不走质的来钱也快。
看见林生垚问完就开始低头勾画墙上贴着的各类杂赛，季辞晏制止了他。
“你伤还没好。”
林生垚的伤本来也是为了他受的，季辞晏没准备让林生垚再出去打杂赛，那种没有什么安全保障。
“没事，实在不行小爷我不要脸了，回林家找老爷子跪地认错就是了。”
“真想帮我？”季辞晏歪歪头。
林生垚忙不迭的点头。
季辞晏扯了扯林生垚捂着他肚子的手腕，示意他上床来睡，不用揉了。
待林生垚躺在他身侧，季辞晏转过头，把手机屏幕对着他。
“明天开摩托送我去趟片场就好了。”
手机屏幕上是十八线接单群里发的新单子，他手快接龙抢到了。
演一部推电影里的背景板路人，抱着报纸跑的时候摔倒了，怀里的报纸无意间丢了一页，正好被电影主角捡到，看着报纸中的一句话脑中灵光一闪。
这场戏最大的难度在于要把腿摔在地上，如果一条过不了就是反复摔，虽然不会见血，但是力度用不好有淤青是肯定的。
想也知道不会有人会给龙套演员做什么防护，但是一天能给两百块钱，还包两顿剧组盒饭。
季辞晏：接了！
他心里知道只要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李言修解决他的困境。
可是鱼如果因为短暂的饥饿，就一直去咬只是挂了丁点食物残渣的钩，那就只能是被人钓的命运。
季辞晏用绿色泡泡搜索了李言修的电话号，把申请好友信息删了一半才点发送，看起来就像是误触一样。
然后他就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面，没有注意到那部电影的男主就是他的第三位主角备选。
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李言修同意了季辞晏的好友申请，然后他就从盯着来电记录，改为了盯着绿泡泡消息记录，就连桌上的高额文件都视若无睹。
而林生垚更是燥热的想要来回翻身，可他怕吵醒季辞晏，就只能烦躁的攥着自己的手臂，上面的青筋和肌肉线条暴起。
至于处于事件中心的季辞晏。
——他睡得香甜，甚至梦到了自己躺在金子堆里，抽卡还抽出了金光。
第58章 十八线×顶流（4）
由于片场的位置距离这里很远, 季辞晏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想着可以早早的起来洗漱。
刚一打开卧室门，浓郁的饭菜香气就从餐桌那边传过来。
桌上齐齐摆上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中间撒上了一点葱花碎，醇厚的汤底配上劲道的面条，其间还有一片片切的极薄的大片牛肉片。
“……我还想着做好再叫你呢。”林生垚平时在家没有穿上衣的习惯，只是今天季辞晏在, 他就随便套了个短袖穿。
季辞晏还有点困倦, 他揉着眼睛往餐桌的方向走, 林生垚上前握住椅背给季辞晏拉开凳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林生垚用力时手臂上横起健硕的肌肉线条，季辞晏又低头看了眼足足比对方细一倍手臂的自己。
感觉一拳能打自己十个……
困意瞬间就散去了, 季辞晏还记得自己现在是落在了陌生的漫画世界里，没有系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时间还来得及, 季辞晏也就吃的不紧不慢，他顺手打开了电视，放昨天只看了一小段的采访。
“云祺然老师，您是否会尝试拍摄综艺相关的娱乐节目？”
画面中的男人脸上的情绪很淡, 单看眼神都找不到落点，不知道在看哪里。
闻言也就淡漠的抬了抬眼：“不会。”
“那之后的宣发……”
“不去。”云祺然低头看了眼表, 似乎是在想画面外的工作人员看过去。
之后直播画面就被掐断了,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点背景音, 似乎是采访约定的时间到了。
“……好拽啊。”
旁边林生垚的吐槽声音响起，他吃了口面, 又说：“这人怎么比我还拽。”
“怎么感觉你不太喜欢他？”
“不知道, 直觉上看不惯。”林生垚回了句, 端起碗喝面汤。
季辞晏若有所思了一会，最后只是看了眼林生垚什么都没说。
林生垚不只那一辆日常用的摩托车, 这一次他推出来一辆车身喷了红色漆的，型号比昨晚那两大了不少。
“这可是小爷我爱的大家伙。”林生垚拍了拍车头，回头似乎是在期待什么：“怎么不问我最爱的是什么？”
季辞晏轻拍几下他的脸，模仿的是林生垚刚刚拍车头的动作：“那告诉我，你最爱的是什么？”
“最爱……你。”林生垚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刚刚季辞晏的动作让他感觉莫名紧张。
可他见季辞晏听见后也没什么反应，又小声的自言自语：“怎么感觉像在逗狗？”
就像是偶尔兴致起了就逗两下，没兴致了就离开的很彻底。
“嘟囔什么呢。”
季辞晏没听清，他已经上了车座，对着还站在原地的林生垚招招手，随口说：“过来，给我戴上头盔。”
林生垚瞬间把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什么逗不逗狗的，他赶紧上前，动作放轻的给季辞晏戴头盔。
到片场的时候还差十分钟到九点，季辞晏下了车就准备进去。
林生垚拦了下他：“等结束了我来接你，可以吗？”
季辞晏快被林生垚小心翼翼的口吻逗笑：“除了你，现在还能有其他人会愿意送我吗？”
“……不好说。”林生垚想说那是因为季辞晏不和别人提这件事，主动问肯定一问一个准。
不说其他人，就说李言修如果知道，肯定第一个会跑过来送季辞晏，但是送的目的地肯定不会是林生垚租住的房子。
直到季辞晏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林生垚才有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喉结。
明明季辞晏才刚离开他就受不了，林生垚轻啧一声：“去打把比赛释放下吧。”
＊
“快快快，二号场等着用道具呢！催了几遍了，你还不给送过去？！”
“第三场的男配呢？这个时间还不来化妆，一会干脆抓把沙子涂脸上当妆吧。”
四周此起彼伏的喊声包围了季辞晏，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应该往哪边走，小小的场地挤满了不同场子的人。
他仔细看了下地址，只写到了来这里。
也许是他静止在原地和四周的吵闹动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快就有人过来问他。
那人先打量了一下季辞晏的相貌，问道：“你是哪个场的主演？是不是第一次来走错地方了？”
“谢谢，我是群演。”季辞晏把自己的招聘信息拿出来给他看，“我想问一下，我应该去哪个区域换服装？”
“群演，不像啊……”那人挠挠头不再多说，给季辞晏指了个方向：“找那边的全哥，他负责。”
当季辞晏站到全哥面前时，全成第一反应也和刚才那人一样，“你这是……走错地方了？”
季辞晏又解释了一遍。
派单群派单只对身高体重和性别有限制，谁能想到随手抓到的居然是能貌压主角的群演演员。
全成是这场戏的分导，他简单对了一下季辞晏的部分，发现居然还是一场能和主角有关键镜头的戏份，他多年敏锐的眼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机会。
按季辞晏的外在情况，像他在这一场只要有个怼脸的镜头，到时候播出出圈肯定易如反掌。
只是他要对手的演员……
“小季，哥跟你说说情况。”
全成堆笑堆的满脸是褶，他把季辞晏拉到一旁，和季辞晏解释：“一会你就能见到主演，他平时要求很高，为了争取一条过，一会你可能要摔的狠一点。”
他这话说的委婉，换句话说就是一条过不了就要反复受罪。
全成有心给季辞晏在摔倒和主角说抱歉的时候，美化一下本来匆忙而过的怼脸镜头，这事不大，也算是结个善缘。
他看季辞晏年龄小，这么一算也就像对自家小辈一样叮嘱了几句。
季辞晏见全成对他的态度这么和善已经很诧异了，毕竟他只是个两百块就干一天的流水线演员。
他点头道谢，看了眼自己白皙圆润的膝盖，想着一会要用多大的力气。
＊
给季辞晏化妆的化妆师一直在夸季辞晏的皮肤天生丽质，连她早起给人化妆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不少。
他的服装是头顶戴着一顶画家帽，上身穿着衣摆都镶了精致花边的小衫，下身穿的是一件卡其色的短裤，修长白皙的腿完全显露出来。
季辞晏抱了五大卷卷起来的报纸，报纸衬得他整个人都小了很多。
临上场前，季辞晏看了眼绿色泡泡，发现李言修居然给他主动发了消息。
天知道李言修这种作息向来千篇一律的人，第一次失眠是怎样的难熬。
他反复的点亮和熄屏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季辞晏顺着他的手喝红酒的动作。
再加上周围漆黑私密的环境，李言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燥热的气息，向来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他甚至在当晚破了戒。
狼狈的在卫生间冲澡的时候，李言修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他想见季辞晏。
［X修：你现在在哪？］
没有任何寒暄，甚至也没有问季辞晏怎么手滑加了他，目的一目了然。
季辞晏点了几下屏幕，就抱着报纸进去拍摄场地了。
［辞晏不会辞演：定位信息/天河街道九六一片场。］
远远的，季辞晏就看到了正被簇拥着的电影主角，看着个头很高，在一众人中还能露出半个头出来。
有的是在给电影主角补妆，有的是在给电影主角拆解剧本。
季辞晏就独自在这边练习自己的动作，在软垫上反复摔倒站起，绕是用了软垫，他细嫩的皮肤还是感觉到了疼痛。
季辞晏没在意，只是在注意自己的动作标不标准。
“你是卖报郎？”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季辞晏还在练习发力，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的动作收不回来，惯性使得他脸着地往软垫上摔。
“小心。”
可他的腰肢被有力的手臂揽住，将他揽了起来，身后散发着属于另一个人的热量，是他的后背撞到了对方的身上。
“抱歉，我没止住力。”季辞晏直起身，匆忙的从对方怀里出来，他的额角出了点汗，抬起头看过去。
那是他很熟悉的一张脸，因为是今早刚在电视采访中见过的——云祺然。
原来他是这部电影的主演。
想到云祺然在采访中的表现，季辞晏马上明白了全成和他说的那段话的含义。
回应他的是一张柔软的纸巾，就抵在他的额角，给他轻柔的擦了擦汗滴。
季辞晏瞳孔微缩。
“是我吓到你了。”云祺然还是那张一成不变到没有半分情绪的脸，他淡然的准备收起纸巾。
“那个，垃圾桶在……”季辞晏想指后面一步远的位置。
“嗯？”
云祺然抬抬眼，他就那么把那张纸巾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才开口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季辞晏把话收了回去。
他往四周工作人员的方向去看，发现前围着云祺然的那一众人看着都有点心如死灰，而剩余的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全成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通知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云祺然的视线落在季辞晏的膝盖上，上面已经因为反复的摩擦微微泛红，虽然在一闪而过的镜头里不会很明显，但落在他眼里不知为何格外的刺眼。
他蹙起眉：“一会动作放轻。”
季辞晏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踮起脚试探道：“这样你会不给我过吗？”
他转过身：“不会。”
第59章 十八线×顶流（5）
“各就各位——”
季辞晏站在幕后板后面抱着几卷报纸, 他的身后是大堆大堆的路人群演。
他把脑袋从板后伸出来往外看，目光恰好和另一个方向和云祺然对上了。
云祺然并没有伸头看，他双腿交叉坐在幕后板前面, 遥遥的往季辞晏的方向看。
虽然离得很远，但季辞晏还是清楚的能感知到云祺然的视线是在看他。
他抱紧了怀里的报纸，把脑袋从板后缩了回来。
“小季啊，你千万别紧张, 哪怕被人家主角说了两句也别气馁, 他就是那样的性子, 不是针对你。”
全成从监控那边不知怎么顺了过来，拍了拍季辞晏的肩膀宽慰他。
季辞晏觉得全成对他格外和蔼, 也笑着点头应了几句，脑袋上的一缕呆毛从帽檐里翘出来, 也跟着动了动。
身边嘈杂的声音突然静了一瞬。
季辞晏下意识回头一看，不知道云祺然怎么从那么远的另一边过来了。
明明那张脸上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可季辞晏还是莫名从里面看出来了一点不爽。
季辞晏看向完全一无所知的全成，又看向全成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低下头掩藏住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全成还笑呵呵的，推着季辞晏的肩膀向前, 和云祺然说：“云老师, 这是我们一会和你对戏的小季, 认识认识吧。”
以云祺然平日里除了演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性子，全成也没觉得对方会回应这句话。
“嗯, 你好, 我是云祺然。”云祺然点头, 主动伸出了手。
季辞晏想，他们刚才不是见过、说过话吗？
“你好, 我是季——”他懵懵的把手握了上去，下一秒就被云祺然抓住手往前用了力拉了一下。
季辞晏只好顺着向前走了两步，全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顺势落下去了。
“……？”他疑惑的歪歪头。
“抱歉，太远听不清。”云祺然垂下眸。
云祺然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不是在胡言乱语，反正季辞晏觉得云祺然是在仗着自己的面瘫脸耍无赖。
而站在后面的全成握了握自己落在半空中的手，多年练就的敏锐感知力让他品出了一点奇怪的东西。
他挠挠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小季，来这边哥再给你讲讲就开拍。”
季辞晏不疑有他，想走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云祺然那里握着。
“云老师……？”他扯了扯，没扯动。
片刻后，云祺然主动松开：“我们的对手戏，我可以给你讲。
全成在心里一拍手，这下他看懂了。
他笑眯眯的，就像发现了一个不好相处的人的惊天大秘密一样，笑得甚至有点不怀好意。
“不好麻烦。”全成并不想简单成全云祺然，就说：“那先拍吧，等有问题云老师再来给小季指正。”
云祺然目光停留在全成那里一瞬，什么也没说。
“开拍——！”
周围是嘈杂混乱的人群，几乎快被淹没在人流里的小小卖报郎，还抱着报纸想要逆着人流而上。
眼前只能看得见呼啸而过的路人，左腿忽然失去了力气，卖报郎保持不住平衡，直直往前面的地板上扑过去。
镜头往上拉，转到了卖报郎即将摔落跪地的双腿。
这时——
身着卡其色长风衣，头戴一顶侦探帽的男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报纸已经没抱住四散开来，落在地上四散开来，有的被路人踩过，有的幸运的躲过一劫。
膝盖并未落地，这不是原有的剧情，季辞晏心中微微一愣，却没有听见全成导演喊“咔”的声音。
“……朋友，你还好吗？”穿着似是侦探的男人将卖报郎拉了起来。
卖报郎的手里只剩下了可怜巴巴的一张报纸，也因为慌乱之中被攥着而皱起来。
“我还好，谢谢您的帮助，可我的报纸……”卖报郎失落的低下头，这些报纸支撑他一周的营生。
他本是这个年龄正常的身高，可如今垂着头，又因身旁的侦探十分高大，就显得小小一只又惹人怜爱。
侦探看起来无心管闲事，可他的视线落在了报纸上的一行字，竟然痴了一会，嘴里念叨着什么东西。
卖报郎听不懂，他抿下唇蹲下捡地上被踩得稀烂的报纸，扔进垃圾桶里。
镜头没有一直停留在入迷的侦探，而是分给了普普通通的美貌卖报郎。
季辞晏能感受到旁边对着他直拍的镜头，知道是需要他表现，他就顺着在眼角酝酿了一点湿润，可怜的独自在地上捡拾着。
身旁蹲下了一个男人的身影，洗得干净的衣摆都蹭在了地面上。
侦探带走了卖报郎剩下的那一份，把散落的报纸卷起来还给卖报郎，只留下一句：“谢谢，这是给你的。”
卖报郎擦了眼泪才站起身，他发现卷起来报纸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竟然是这些报纸全包后的价钱，还附加了一些小费。
得到了答案的侦探先生，好心的回馈了可怜的卖报郎。
“咔——”
全成看了一遍录制的画面，就从后面快步跑了过来，“临场发挥的不错啊，小季！”
平时现场这种情况本身就很多，全成也因为方才发现的秘密，本也就早早给自己做好了心建设。
所以镜头都是临场发挥跟随季辞晏和云祺然的，只是他没想到之前一直不见其名的小演员季辞晏也能接住。
季辞晏的眼角泛红还没有散去，他用手扇了扇，和全成友好的聊了起来。
全成突然对着他使了使眼色。
季辞晏：……？
他回过头，他身后就像飘了个魂似的，云祺然脸上的妆都只简单卸了一点，就又跑到他这里来了。
季辞晏很礼貌的问：“云老师，您是有事情找全导吗？”
“……是找你。”云祺然定在季辞晏的眼角的红印和脸上的泪痕看了两眼，声音都哑了不少：“你演得很好。”
“谢谢。”
季辞晏后退和云祺然保持了一点距离，又像开玩笑一样俏皮的和全成说：“全导，那能加钱吗？”
“加！我出钱给你翻倍！”全成一拍胸膛，一问季辞晏一天薪资是两百块。
算下来云祺然一天的薪资，比季辞晏要高整整千倍。
全成就又往里加了两百，让季辞晏吃顿好的，他的钱本就是交给他老婆管的，自己也没有多少可支配。
季辞晏和全成道谢，然后婉言拒绝了。
“云老师，我先走了。”季辞晏拿起手机，上面来自两个正在争宠的男人的消息疯狂轰炸。
很明显他对云祺然的态度要冷淡不少，全成都能感觉到，云祺然更是能感知到这种态度上的区别。
他从前从不会在意其他人对他什么态度，心里又生了什么想法，可到了季辞晏这里，他反复分析想要知道。
云祺然叫住季辞晏，直白的问：“季老师，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你可以告知我，我以后不做了。”
别说季辞晏没听过云祺然说这么多话，认识云祺然那么久的全成都没在拍戏的台词之外见过。
云祺然没有去避讳任何人的眼光，所以还没离开的全成眼珠子都瞪大了，他的经纪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看云祺然。
不是，这些心里话就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了？
季辞晏眨眨眼，回避了云祺然的话：“云老师，我这边还有事，下次再说好吗？”
哪里还能那么容易有下次？
像季辞晏在这个剧组只呆这一天时间，如果云祺然想要找季辞晏，就只能云祺然自己去费心思主动了。
他甚至都没有明确否认云祺然说的惹他生气的事情，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季辞晏虽然是故意的，但他也没骗云祺然，他快步赶到剧组门口时，果然两个完全不对头的男人已经在对峙了。
一辆劳斯莱斯停靠在车位上，而李言修正站在车门旁倚靠着。
而林生垚抱着手臂坐在摩托车座椅上，拳头上的手套已经染了一点泥土，很明显是打了比赛回来的。
“冥顽不灵。”他听见李言修说了一句。
“……小爷我刚刚都说了，宝宝今天是要和我回家睡的。”
听到这里季辞晏就忍不了了。
他走近，扯住林生垚的耳朵不留情的往外拉：“……林生垚，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叫宝宝了？”
“痛痛痛，错了错了错了！”
林生垚从摩托车上灰溜溜的被拽了下来，拳击比赛里知名的霸场冠军，就这么被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拽着也不反抗。
季辞晏轻哼一声，用眼睛刮他一眼，才把手松开。
再面对李言修的时候，他就显得柔软多了，更像只无辜的小白兔。
“李总，你来我这里是……”季辞晏抬起头，和李言修对视着。
纤细美丽的脖颈就这么显露在李言修面前，一低头就能清楚看见，似乎一只手就能盈盈一握。
他的意思其实是，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来探班你。”
李言修在路上已经查明了季辞晏要演的戏份，他主动弯下腰轻揉季辞晏的膝盖：“痛不痛？如果缺钱的话，我说过你可以找我。”
根本没有受伤……
季辞晏替李言修感到尴尬，但他也没开口解释，毕竟像李言修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总是要面子的。
他晃晃腿：“我可以自己挣。”
他没意识到自己白皙修长的腿就这么在所有觊觎他的人的眼前晃着，甚至李言修还正对着这个位置。
“……小晏。”李言修移开了视线，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站起身，“或许接一点轻松的，这样伤身体的总是不好。”
季辞晏低下头，就能看见李言修对着他深深弯下的腰，明明他的语气才是弱势一方，可这样看的时候，他反而是在地位上压了李言修一头的人。
“李总是有想法投资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可是我的合约还在公司那里，违约金很贵……”
“比你给我充的话费还贵。”他又小声的补充道。
其实最困难的一步并不是去为旁人付出，而是在艰难的、千辛万苦尝试后才能得到为其他人付出的机会。
或许那时只以为是付出了对于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东西，可等回过头来，发现已经覆水难收，最终变成沉没成本了。
这点钱对于现在的李言修来说不算什么，可却是他开始主动并且甘之如饴渴望为季辞晏付出的开头。
而且开始就停不下来，一旦停了下来有其他人见缝插针，曾经的付出又等同于付之东流。
此时此刻的李言修还会希望得到一点回馈，他还会问：“小晏，你今晚愿意去我那里吗？”
季辞晏却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听他的话一直乖顺的等待的林生垚指了指。
“抱歉，我今晚答应了要和生垚回去的。”
林生垚就像闻到肉的狼，收起了方才听对话时张牙舞爪的锋利牙齿，跑到季辞晏身边来对着李言修耀武扬威：“小爷我刚刚就说宝……辞晏答应我了吧。”
季辞晏抿起嘴唇，面上一副怕李言修生气的模样。
他踮起脚随意的摆弄了下李言修的衣领：“……下次，下次可以吗？”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他一天时间就许诺了两个人下次。
而李言修一大早就来了这里，站在外面等了一整天，只等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抵押的许诺，这不像他一个利益为上的商人会做的事情。
可李言修能做的就只有揉揉季辞晏的脑袋，咬着牙答应：“好，路上小心。”
为了争取季辞晏口中的这个下次，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主动去把季辞晏身后骗子公司的问题解决。
心中阴暗的想法不过是一闪而过，完全兴不起一点苗头。
换句话说如果真的强迫季辞晏，他还能看见那双明亮清澈的眼了吗？
不能，所以他不会做。
他心甘情愿的咬了季辞晏手中的钩，从渔夫的身份反而做了回鱼的猎物。
季辞晏就这么上了林生垚的摩托车，没有一点停留。
他也像来的时候那样，贴上去林生垚的后背，防止林生垚开摩托太快。
临开车出片场前，季辞晏示意林生垚慢一点，他回头看了眼门那边的位置。
果然是见到了云祺然的身影，正在与他所在的方向遥遥相望。
在他走的时候，就猜也能猜到云祺然会跟着他一起出来的。
演了一整天的季辞晏终于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暂时牵住了三条疑似主角的线，还赚了两百块钱。
奖励自己做个好梦吧。
第60章 十八线×顶流（6）
季辞晏虽然对云祺然面上很冷淡, 但是他回到家就先在网上搜索对方的信息，像对方这种性格不太容易看透想法。
像林生垚和李言修这种已经暂时稳定住的，而且还能经常见到面的, 就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再说。
不得不说李言修动手的速度很快，公司那边已经单方面联系了好几次季辞晏，不过季辞晏直接就反手拉黑。
他知道后面一段时间就会忙起来，在公司解决之后得延续一下李言修的情感。
季辞晏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林生垚做的草莓双皮奶, 在手机里搜索云祺然。
他这才发现, 原来季辞晏和云祺然是有关联的。
他们本是同一时期进入的娱乐圈, 并且同样进到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套壳公司，可云祺然总是通过小人物出圈, 资源从来不断，现在还凭借着电影拿奖一举成红。
付了违约金脱离公司, 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季辞晏摸摸下巴，这看起来才是正常的主角模板。
而他这种反派大概是在公司一边消磨自己的青春日复一日的抢单，一边又每天在手机上看到云祺然的一个接一个热搜。
心生嫉恨，对主角不利之类的。
林生垚凑上来：“辞晏, 你怎么又在看他？”
“今天和他对戏的，我了解了解。”
季辞晏推开林生垚凑上来的脑袋, 把最后一口双皮奶送入口中：“我还没问你, 你今天去打比赛了？”
说到这事林生垚的气势就弱了不少, 他腆着笑把季辞晏吃完的空碗顺了过来：“……我就打了一场。”
“我看你的日程上下周有正规赛，再忍忍不行？”
林生垚脱下外套, 把碗放进洗碗机里。
他走过来站在季辞晏身边, 小声嘟囔：“要是忍了这件事, 其他的事情……我就忍不了了。”
谁天天在身旁睡着个身软体香的心上人，还能坚守着本心忍得住不去……
季辞晏拍掉林生垚碰他肩头的手, 抬眼睨了他一眼：“你忍不了，我就找忍得了的去。”
实话实说，林生垚更难忍耐了。
哪怕季辞晏那一眼只是在瞪他，可他莫名就能从那一眼里面读出一点像是撒娇的娇嗔出来。
他缓和自己变得不平稳的呼吸，不敢再多动一下了。
季辞晏不管他，全当自己旁边站了个高高大大的门神。
他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失去对色彩的辨别，可或许是在上个世界被刺穿了心脏的影响，他的情绪波动过大就会隐隐作痛。
“又在伏笔……”季辞晏摸摸胸口。
他在心里预算着云祺然花费多久能找到他这里，毕竟对方工作安排很紧张，每天还在剧组的拍摄中，不像是能抽空研究的。
没想到晚上他就收到了云祺然的好友申请。
［云：季老师，请通过。］
好友申请言简意赅，很符合云祺然的处事风格。
季辞晏把手机在自己手上转了两圈，没点击同意，反而打开了接单群，开始抢新一轮的单子。
就他看历史信息发现，这个接单群是有门槛的，不仅要演员的资格证书，最重要的还要交两千块钱。
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先把本钱赚回来，接上十次两百块的小目标。
接下来的几天，季辞晏都没有回复手机上的消息，他一直都在跑各个剧组忙忙碌碌的赚小钱。
唯一知道季辞晏全程动向的，就只有一直负责接送的林生垚。
但是这一次林生垚送不了季辞晏去剧组，因为第二天就是他打比赛的日子。
“……不想去比赛了。”林生垚从背后贴过来，弯下腰把脑袋搭在季辞晏的肩膀上，呼吸都洒在了季辞晏的脖颈。
季辞晏有点怕痒，稍微躲了下：“不行，你必须去。”
“那你明天要怎么去？”
林生垚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这几日虽然没有听见过情敌的动向，但是这一次的缺席绝对是在给情敌机会。
一旦被谁彻底占领了自己留下的位置，之后再想回来就变得很困难了。
“剧组就跨一个区，我早起一个小时坐地铁就可以了。”
季辞晏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林生垚心中的不安微微消退了一些。
夜深林生垚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侧过身看季辞晏熟睡的侧脸。
其实那天在餐馆见到季辞晏的那一次，是林生垚心中生起波澜的第一次。
之前有关季辞晏的事情，仿佛都只是书上写的一行行字，看过了也没有在他这里留下什么影子，直到那一次见到季辞晏——
从那时起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实质，每一次季辞晏的话语、动作都仿佛化作了刀刻竹简在他的灵魂深处一笔笔刻画。
季辞晏是生动的，会蹙起眉小声斥他，实际上是因为关心他，季辞晏也是可爱的，会因为自己的饭菜符合口味而轻轻晃脑袋，偶尔也有些本人没有察觉到的下意识心软的举动。
林生垚抬起手，不由自己所控的触碰上季辞晏柔软的唇角，那里还又一点点残存的温热和湿润。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后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去了洗手间。
寂静的空间发出门锁上的声响。
季辞晏睁开眼，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他打开了李言修的聊天框，这几天对方一开始还装着发的简短，后来每天都要发上一条。
［X修：解决了。］
［X修：我是说公司的事情解决了。］
［X修：小晏，你想吃湖北菜吗？］
……
［X修：如果去剧组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
很明显李言修是知道林生垚明天有比赛不能送季辞晏去剧组的，他一直关注着季辞晏的动向，就像一只潜伏在洞穴里的老虎等待着机会狩猎。
［辞晏不会辞演：明天好吗？＊定位信息＊］
这个时间怎么想规律睡眠的李言修肯定是不会回复的，季辞晏顺手把好友申请里的云祺然点了同意。
没想到云祺然反而是秒给他发消息的那一位。
［云：季老师。］
［云：季老师。］
［云：季老师。］
手机一下子蹦出来三条消息，季辞晏都在怀疑是不是云祺然网卡，以对方的性格怎么能说出这么黏糊的三句话。
［辞晏不会辞演：？］
［云：可以来楼下找你吗？］
［辞晏不会辞演：？？？］
季辞晏完全不知道云祺然经历了怎么样的心里过山车，目前这三个男人里就云祺然是他最捉摸不透的。
［辞晏不会辞演：不行。］
他觉得要留一点余地，又加了一句现在太晚了。
［云：好，我明白了。］
季辞晏不知道云祺然明白什么了，他还想追问一句，洗手间的门传来声响。
他只好把手机扣在一旁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林生垚就离开了公寓，他提前两个多小时起床给季辞晏做好了早饭。
季辞晏拉开窗帘，一眼就看到了李言修那台标志性的劳斯莱斯，明晃晃的停在他楼下的车位，和周围的枯草枯叶形成了对比。
很快，手机里的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云祺然昨天说的明白，原来是指因为时间太晚不能见面的明白，所以他今天早早的就来到了楼下，现在也在楼下等待。
万幸的是，云祺然和李言修素不相识，所以没有在楼下碰面。
季辞晏想了想，万一下楼被两个人一起捉住就不好了，他就发消息让云祺然上来。
云祺然进门的时候脚步很轻，他脸上还带着墨镜和厚重的口罩，毕竟是大热的公众人物，要避免被人认出来。
他手里提了很多袋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精致菜品和饭后甜点。
云祺然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林生垚做的炒菜，他不动声色的把那盘炒菜推到边角处，然后把自己袋子里饭菜一一摆出来铺在桌面上。
“季老师，给你的赔礼。”他说道。
季辞晏微微张嘴，半天才回复：“……这是什么赔礼？”
“那天，你生我气了。”云祺然的回答言简意赅。
季辞晏反应过来，时间有点久，这几天他忙着赚钱，已经快忘了这事。
其实他没有生什么气，那只是用来牵连云祺然心神的一根线由。
季辞晏站起身，靠在桌边止住云祺然摆菜盘的动作：“云老师，赔礼要有诚意。”
他想指下林生垚做的那一盘，可那盘被云祺然推的太远，他找半天没找到。
这小动作怎么这么小气，这男人原来是个闷骚吗……
“嗯，是我亲手做的。”
见季辞晏目光在寻找，云祺然明白了季辞晏的意思，他放下手里的菜盘，俯下身和季辞晏对视。
“……全部？”
“全部。”
季辞晏看着桌子上的一堆菜和甜品，讶然的张了张嘴，“那我尝一下，再说原不原谅你哦。”
他顺手打开了电视，没想到电视还停留在上一次云祺然的采访画面，上面还智能的小窗显示循环播放了六次。
站在一旁的云祺然：“季老师……”
季辞晏身体轻轻一颤，他低下头盯着碗里的饭粒：“怎、怎么了？”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占据了云祺然全部的视野，上面的发旋竟然让他觉得出奇的可爱。
他没问季辞晏为什么要反复看他的采访，而且问：“……你也会这样看其他人的采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