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结局 “婚戒已经戴上了,拒……

    “塔慕斯, 给你带了烤蘑菇!快尝尝!”厄眠拿着两个烤得乌黑的蘑菇推开房门。

    “好吃。”难得吃到一次正常食物,即使蘑菇烤得焦黑在塔慕斯嘴里也是美味至极,边吃蘑菇边问, “去哪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

    “你前两天吃恶灵又吃吐了,想给你改善一下伙食,所以出去找食物了, 找了很久才找到两个蘑菇。”厄眠低垂视线打量着禁锢于塔慕斯脖颈与脚踝的镣铐, 镣铐表面没有破坏的痕迹, 塔慕斯安安静静地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一整夜。

    这半年间厄眠经常出现幻觉。他在数个夜深与塔慕斯暧.昧缠.绵, 又在早晨清醒幻觉消失后失去一切。

    昨夜没有塔慕斯陪着,所以他又一次产生了幻觉, 他在被噬咬的苦痛中看到了塔慕斯,那双漂亮的眼睛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水雾里倒映出浓重的悲伤与哀痛。

    好在那仅是幻觉,他的蛋糕没有看到他那仅剩一个光秃秃躯干的丑陋模样。

    蘑菇不是厄眠找到的, 那些灵魔知道他对恶灵之外的食物感兴趣,为了稳住他,会特意在“进食”的前一天供奉一点儿食物。

    两句话的时间, 塔慕斯已经吃掉了两个烤得焦黑的蘑菇, 并且期待地朝厄眠眨着眼睛。

    “暂时没了,还有两个月, 再忍忍。”厄眠含住他的手指,吮.吸着上面残留的淡淡蘑菇味。

    厄眠几乎要按耐不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狂暴情绪, 坚硬的牙齿将塔慕斯的手指啃咬出腥甜的血。

    触手的再生速度很快, 即使被撕咬得仅剩下一个光秃秃血淋淋的躯干,强大的再生能力也能令残缺的触手在短短数十分钟内恢复原状。

    可厄眠的意识依然不受控制地在昨夜与现在之间来回交替,神情有些恍惚, 于是用漆黑的黏液遮挡住塔慕斯的眼睛,防止对方察觉出异样。这次没有使用最酷最帅的粉色触手,将尺寸没有那么夸张的粉嫩倒刺重重嵌入。

    身下的柠檬糖发出一道低软的“嗯”声,携着浓重情愫的尾音微妙上扬着,好听极了。

    冰凉的黏液覆盖住塔慕斯的每一寸皮肤,黑色黏液紧贴着皮肤细细吸吮,将皮肤吸吮的发烫发红。

    黏液下层延伸出数根细长的针管,针管深深扎入血肉,带着要将猎物扎穿撕碎的残忍。

    “砰,砰,砰……”极度的亢奋令塔慕斯心脏加速。

    心脏,一颗滚烫的,炽热的,迸发着蓬勃生机的美味心脏。

    吞噬!吞噬!吞噬!

    厄眠身体扭曲成一团不断蠕动的漆黑黏液,背部的位置延伸出几根带有硬壳的肢节,肢节锋利的尖端紧贴心口,似是要将心脏从胸口一整颗剖出。

    厄眠狂躁地捶打着床面,将石材制成的床捶出一个个深深的坑洞。

    眼睛被遮挡,塔慕斯看不见厄眠,抬起胳膊摸索着,很快便在黏液怪的脑袋上方捏到一根类似小呆毛的东西,捏着黏液版本的小呆毛不轻不重地揪着,一边揪一边用柔软的指腹rua着黏液软乎乎的脑袋,同时用温柔的语调一遍遍呢喃:“厄眠,我爱你,我很爱你……”

    空气中弥漫的柠檬糖味信息素因发.情而变得愈加甜腻。

    厄眠的情绪逐渐平缓,黏液不再躁乱地扭动,缓缓形成一个正常的人形轮廓,并慢慢生出温热的皮肤。

    数小时后。

    塔慕斯抓起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用柔软的毛毛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哑着声音抱怨:“一边哭一边还要哄你。”

    厄眠立即释放出99根淡粉色的小触须,弯曲触须给塔慕斯比了99个可可爱爱的粉色小爱心。

    “原谅你了。”塔慕斯低低笑了笑。

    厄眠朝房间角落招了招手,等待片刻后抱住蹦跶过来的小恶魔球,抱着恶魔球球面对塔慕斯,说:“它就是前几天跟你说过的恶魔球,在深渊只要我一吃烤蘑菇它就会出现。”

    塔慕斯移动目光注视着他的手。

    “刚刚两个蘑菇我虽然没吃,可啃了几口你拿过蘑菇的手,所以它就出现了。”厄眠把小恶魔球球放到肩头,走到储物柜前翻找着。

    先是把挡在最前面的书籍一本本拿走,再卸下书后方的木质挡板,从挡板后面取出一个木盒,木盒里孤零零地躺着一颗糖果。

    是一颗芝士夹心的柠檬味糖球,塔慕斯带来的,厄眠本来给小恶魔球留下了满满一盒,可期间总是忍不住想吃,一天偷吃好几颗,最后这一颗都是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

    拆开裹在外层的糖纸,厄眠把甜腻的糖果扔进小恶魔球球张得大大的嘴巴里。

    “好吃!小厄眠好!”小恶魔球球把糖果咬出清脆的“咯嘣”声,开心地晃动着身后的小尾巴与小翅膀,“小蛋糕也好!小蛋糕抱!”

    厄眠带着在肩头蹦跶的小恶魔球坐回塔慕斯身侧,用略带期待的眼神看了塔慕斯一会儿,见塔慕斯一直没有动作,于是开口说:“如果不是它劝我离开深渊,我们不会相遇。”

    他用毛茸茸的尾巴尖蹭了蹭塔慕斯的脸,说:“所以你就抱抱它呗。”

    塔慕斯伸手揉了揉恶魔球的脑袋,然后将圆润润的恶魔球球抱进怀里。

    恶魔球球开心地甩动起小尾巴,用头顶的小犄角轻轻蹭着塔慕斯的胳膊。

    厄眠张开双臂,把塔慕斯与恶魔球球一块拥入怀中,毛茸茸的大尾巴缠绕住塔慕斯的腰肢。

    塔慕斯“嗯”了声,然后在这个漫长的拥抱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没有看见恶魔球,怀中抱着的只不过是一根黑色触手,触手尖团成一颗圆润的球。

    他看到厄眠对空气招手,而后抱住自己团成球球的黑色触手,把触手球放到肩膀上,接着翻出糖果把糖果放进触手球的大吸盘里。

    吸盘内部生出一圈尖锐的小牙齿,把甜腻的糖果咀嚼得粉碎,一边咀嚼一边开心地在厄眠肩头蹦跶。

    然后厄眠说:抱一抱它。

    塔慕斯能分辨出厄眠的每一根触手,当然认识这根团成球球的触手——蘑菇。

    大脑自动屏蔽掉很多疑点,所以厄眠不会深入思考为什么只要一吃到美味的蘑菇,这颗恶魔球就会出现;不会认真去想为什么一颗属于低等恶灵族的恶魔球,能够在这个有高阶灵魔守着的宫殿来去自如;不会思索为什么第一次与塔慕斯相见的恶魔球球会知道“蛋糕”这个称呼。

    厄眠很强大,宇宙第一强,所以不会生病。

    名为“蘑菇”的这根触手和开了好几个直播小号的厄眠一样,披着两层小马甲,第一层是名为“蘑菇”的触手,第二层是喜欢烤蘑菇爱蹦跶的恶魔球球。

    塔慕斯记住了。

    *

    触须带出一颗颗无生命的卵,柔软的卵落地后破开,流淌出裹着浓重柠檬糖气息的黏稠液体。

    黑色蜡液在塔慕斯的胸膛与腰腹绘制成一条条纹路。

    纹路与虫纹很像。雌虫的虫纹只有在精神错乱时才会蔓延至全身,通常意味着痛苦。可这些由蜡液绘制的虫纹仅仅在炽热的蜡液落到皮肤的那一刻会带来一些调.情般的微痛,抚摸时能清晰地感知  到蜡液凝固成型的立体感,性感极了。

    厄眠练习了许多次,用光了一整箱黑色蜡烛,才终于在塔慕斯身上绘制出如现在这般完美的性感纹路。

    他吻了吻一道贴近心口的纹路,解开塔慕斯身上的镣铐,说:“今天有灯会,带你出去逛逛。”

    “有吃的吗?”塔慕斯问。

    厄眠为塔慕斯穿衣服的手一顿,沉默片刻后说:“……有烤恶灵,煮恶灵,蒸恶灵……”

    “知道了,别说了。”塔慕斯平静地打断对方的话。

    厄眠难过极了,转身背对塔慕斯抱住了自己的大尾巴。

    分明是塔慕斯因为厄眠才来到这个吃不上正常食物的地方,塔慕斯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厄眠,捧着毛茸茸的大萝卜又亲又rua又吸。

    结果就是逛灯会的时间硬生生往后拖了两个多小时。

    塔慕斯被厄眠挂上了一个沉甸甸的斜挎包,小包由精贵的金丝编织而成,里面装满了宝石、珍珠、金块等名贵物品,这些物品是深渊的交易货币。

    宫殿位于这座深渊之中最为繁华的城市中央,一出宫殿便能看到许多闪闪发光的灯,五彩缤纷的灯挂在门窗与道路两侧,街道两侧摆了许多小摊,售卖服装、饰品、玩具之类的物品。

    带小钱包出来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有厄眠在身边,只要塔慕斯与厄眠的视线在某件商品上停留超过3秒,摊主就立即恭恭敬敬地把商品双手奉上,压根就不需要他们付钱。

    厄眠看中了一个恶魔球球形状的灯,并给塔慕斯选了一个蓝色兔子灯。深渊上一次出现兔子还是在几百年前,制作灯的人只对兔子的形象有个模糊的概念,所以做出来的兔子灯不好看,但也不算丑。

    两人提着可爱的灯在夜市慢悠悠地逛着,期间买了不少衣服饰品。

    厄眠被一名雌性魅魔身上的红色蓬蓬裙与高跟鞋吸引了目光,想给塔慕斯也买一套。塔慕斯看出他的意图,拉着他飞速离开服装区。

    塔慕斯的头上被厄眠戴了不少东西。

    一个发光的金元宝帽子灯、宝石发夹、珍珠夹、粉色小皮筋、七彩夜明珠……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塔慕斯的头发装饰得像个会发光的大海胆,头都重了。

    不用照镜子塔慕斯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发型究竟有多丑,嫌弃地把头上的东西一一取下,并让厄眠放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然后把从头发上取下来的饰品装饰到毛茸茸的大尾巴上,还买了粉色丝带在泛着淡粉色的尾巴尖尖处系了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

    尾巴很大,所以可以装饰许多东西,塔慕斯看啥都买,买了就往大尾巴上面装饰,体验了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

    附近的雌性看到他们的主如此平易近人好相处,纷纷捧着礼物凑过来求偶。

    塔慕斯往旁边挪了几步,为那些挤过来求偶的雌性让出地方,没有表现出半点儿生气与不满,只是上扬嘴角无比“温柔”地注视着厄眠。

    厄眠被盯得心虚极了,立即释放出可怖的威压将那些雌性吓得跪地求饶。结果刚走没几步又跑来几个雄性,塔慕斯脸上愈加友善的微笑让厄眠心慌得不行,抬脚把凑过来的人全部踹飞出数十米远。

    结果还是被吃醋的塔慕斯抱着大尾巴薅掉了大团大团的毛毛,掉的毛毛都快能捏出一个倒刺大萝卜了。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摆着一座雕像,雕像由漆黑的巨石雕刻而成,雕像纯黑的身体之上镶嵌着两颗银紫色的巨大瞳仁,面容与厄眠几乎一致,下身是18条遍布吸盘的硕大触手。

    “那不只是我,是每一任主,我们拥有相同的外貌与名字,叫西撒。”厄眠为塔慕斯解释着,“每隔万年,深渊的最深处会诞生一团蕴含强大力量的无意识物质,是信徒的信仰之力让我们得到生命。从其他位面的角度看,深渊之主是‘不死者’,其实‘主’早就换过了上万任。”

    信徒的信仰之力赐予了厄眠生命,同时也是深深禁锢着厄眠的沉重桎梏。

    它们赐予了他新生,赐予了他漫长的万年寿命,所以他要被庞大的信仰之力操控,要永生困在深渊,供奉出自己的肉.体喂养信徒。

    塔慕斯没有说话,捧着厄眠的尾巴尖尖不停轻吻。

    厄眠掐住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去,将柔软的唇肉吻出暧.昧的水声。

    *

    整整三个月,塔慕斯只在灯会时外出过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宫殿内渡过。

    这是厄眠第三次离开超过4小时,外面很吵,比前两次都要吵。

    3个月的时间已到,厄眠体内的信仰之力已经基本转移给了“新主”。

    “恶灵”是深渊之中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低等种族,只有拥有自我意识的高阶恶灵能逃避被食用的命运。

    低等的恶灵族没有“享用”主的权利,所以它们想尽一切办法创造属于恶灵族的“新主”,冒着巨大的风险盗窃每任主的身体组织,终于用上一任主的一小截断肢创造出一只蕴含着一部分主的气息的恶灵。

    它们通过空间裂缝去往虫族,让带有主气息的小恶灵寄生于一名濒死的年幼雌虫体内。它们试图将虫族的那颗星球打造成“新主”的诞生地,为“新主”安置象征着“主”的银紫色瞳孔与黑发,并尝试用气运之力与数千个生命体增强眼球与头发的力量,可两次行动都只得到劣质的残次品。

    寄生于小雌虫体内的恶灵吞噬了9次主的心脏,身上的气息已与厄眠有五分相似。

    恶灵族谋反,与厄眠一起将“新主”推上王座。

    新主眼睛处的绷带已经拆掉,露出那颗隐藏在绷带之下的银紫色瞳孔,瘦小的躯体无比端正地坐在王座之上,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与亢奋。

    厄眠立于白骨王座的左侧,释放出恐怖的强大威压将反对者的躯体死死摁压到地面。部分实力较弱的灵魔甚至被充斥于空气中的强大压力挤破了血肉,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方,银紫色的瞳仁中倒映着满地的猩红血液,血液将他的瞳孔镀上一抹怪诞而阴冷的红光,神情中透出暴躁与焦急。

    啧,晚上就应该躺在床上做蛋糕,而不是站在这个抱不到他家蛋糕的破地方。

    虽然身体不再会因信仰之力而失控,可厄眠依然无法很好地掌控情绪,狂躁地踹了几脚地面,脑子里全是那个抱着毛茸茸小枕头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等待着被享用的柠檬糖味小蛋糕。

    属于塔慕斯的精神波动一直在精神领域之中移动,可厄眠清除地记得在离开前检查了塔慕斯身上的镣铐,并且他无条件信任塔慕斯,知道塔慕斯一定会在房间里乖乖待他回去。

    所以即使远远地对上塔慕斯的视线,厄眠也依旧觉得这是因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毕竟他在没有塔慕斯的六个月间出现过上百次幻觉。

    塔慕斯远远地朝高殿之上的厄眠扬起一个笑。

    他家章鱼小丸子成功了,终于不用再承受被撕咬的痛苦。

    新主抬头望向旁边的厄眠,说:“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自己可以应对,这里对他来说可能不太安全,您应该尽快带他离开。”

    厄眠危险地眯起眸子,几乎要被猎物超脱掌控的怒意侵占了理智。

    不是幻觉,他养在床上的小蛋糕偷跑出来了。

    厄眠硬生生将旁侧的王座捏碎一道口子,强压着怒意用发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塔慕斯,张合嘴唇发出一道无声的命令:“过来。”

    塔慕斯顺从地走过去,踩着满地的黏稠血液迈上阶梯,跨过长长的阶梯一步步登向上方的王座。

    厄眠用翻涌着狂暴欲.念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并未撤去塔慕斯周围的精神力威压,仅仅是将威压减轻了一些,让塔慕斯刚好能行走不至于摔下去。

    这是塔慕斯擅自离开囚牢的一个小惩罚,至于大惩罚……事情结束后再慢慢想。

    塔慕斯的速度很慢,双腿在可怖的威压下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精神识海被属于厄眠的庞大精神力侵略着,意识都被弄得有些模糊。

    虽然速度不快,可塔慕斯没有半刻的停歇,衣服很快被溢出的汗水浸得微微湿润。

    厄眠享受着塔慕斯片刻不停歇地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感觉,享受着将塔慕斯征服的快.意。

    迈向倒数第3层台阶时,塔慕斯忽地被阶梯绊倒,失去平衡向前摔去,却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被几根藤蔓扶住了身体。

    塔慕斯微仰着头,朝前方的厄眠扬起一个得逞的笑。

    厄眠立即知道塔慕斯在故意吓唬他,于是刚消下去一些的气顿时又跑回来了。

    塔慕斯微微颤抖着身躯登上最后一层阶梯。

    虽然生气,厄眠还是朝他伸出了手。

    塔慕斯没有第一时间拉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而是面对厄眠单膝跪下去,取下戴在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而后捧住厄眠的手掌将这枚带着体温的戒指戴到对方手上。

    戒指是塔慕斯上次去灯会时自己买的,买来后就一直戴在手上,晃着手上的戒指反复暗示过厄眠几次,可厄眠脑子里几乎就没什么与“浪漫”相关的想法,天天就想着做蛋糕,丝毫没看出塔慕斯想让他送戒指求婚。

    家里的章鱼小丸子不主动,塔慕斯就只好自己主动。

    “求婚。”塔慕斯亲了亲厄眠戴着戒指的手指,抬头凝望着厄眠的脸。“厄眠,婚戒已经戴上了,拒绝无效。”

    求婚?婚戒?

    厄眠眼底浮现一抹茫然,茫然很快被惊喜取代。

    求婚!!!

    塔慕斯在象征着深渊至高权利的王座旁,虔诚地向厄眠献上膝盖,对高殿之下所有觊觎厄眠血肉的生物宣誓——“厄眠”是被他深爱着的。

    不是“主”,不是“西撒”,只是“厄眠”,只是属于塔慕斯的厄眠。

    厄眠心底的怒意瞬间就跑光了,撤去落在塔慕斯身上的精神力威压,牵着塔慕斯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许多根粉色小触须不受控制地往塔慕斯衣服里面钻,贪婪地吸吮着皮肤表层的汗液。

    厄眠开心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对着塔慕斯的脸蛋“吧唧吧唧”地连亲三口,亲好脸又去亲嘴。

    鼻尖相碰,鼻腔呼出的炽热气流喷洒到彼此的面容之上。

    高殿下方的生物被庞大的恐怖威压挤压得皮肤开裂,绽开大片大片殷红的血雾,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它们痛苦地哀嚎着,不甘地诅咒着,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主”的背叛。

    厄眠的掌心紧贴住塔慕斯的耳朵,将那些吵杂的声音隔绝掉大半,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腰肢,闭着眼睛深深沉沦在这湿热漫长的一吻中,含住滑软的肉肉贪婪地吸.吮品味。

    它们在强大的威压下艰难地扭动着身躯,双手合于胸前,高声吟唱祈祷。无数颗象征着信仰之力的血色光点在高空汇聚,怪诞的血色光点逐渐染红整个天幕,可这股庞大的信仰之力却超脱掌控地涌向王座之上的“新主”。

    新主被信仰之力带到宫殿正前方的湖泊中央,躯体开始一点点扭曲,身体化成一团巨大的黑色物质,而后蠕动出一条条硕大的黑色触手。

    几乎笼罩了整个深渊的精神威压消失,所有生物恢复行动能力,冲向血湖抱住硕大的触手疯狂撕咬。

    被撕烂的触手渐渐漫上满足的红色,在极度的亢奋中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

    新主的血肉中蕴含的力量甚至不如原主的十分之一,可它们无法再用信仰之力操控原主,无奈只能认下这位新主。

    血湖中的新主尚未完全失去意识,还保留有少部分的理智。他用硕大的瞳仁注视着那些不断撕咬触手的生物,深深沉溺于被啃食被需要的快.意之中。

    他由恶灵一族所创造,诞生的目的便是成为恶灵族的“新主”。而此时此刻,他是整个深渊的“新主”,他打破了恶灵不配享用血肉的规则,终于让族人尝到了“主”的血肉。

    *

    虽然厄眠已经不生气了,但惩罚还要继续。

    回到卧室,厄眠第一时间用藤蔓把塔慕斯绑住,结合最近新学的捆绑手法把塔慕斯的大腿与小腿紧紧绑到一起,然后以膝盖外张双臂朝上的姿势吊在床的上方。

    厄眠抱着塔慕斯吻了一会儿,掐着他的下巴质问:“总共跑了几次?”

    虽说是质问,厄眠却不太敢直视塔慕斯的眼睛,心底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他的意识会因信仰之力的影响短暂地变得模糊,清醒后却能清楚地回忆起所有事。

    在血湖中,他两次看到了躲在宫殿角落的塔慕斯,那时的塔慕斯如一具没有意识的冰冷玩偶,僵着身子久久站立着,直至天际边漫上一抹淡淡的晨光才消失。

    他曾以为那两次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可今天塔慕斯主动解开镣铐逃离了他打造的囚笼,这让他彻底无法区分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他畏惧真实,畏惧塔慕斯亲眼看见那些不好的画面。

    “一次,外面很吵,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塔慕斯直视着厄眠的眼睛,眼底没有丝毫说谎的慌张。

    他家章鱼小丸子不想让他看见那些场景,他就什么都未看见。

    见塔慕斯神情如此平静,厄眠立即相信了对方的话,说:“意外?哥可是宇宙第一强!怎么可能出什么意外?”

    “万一呢?万一失控了……”塔慕斯舔了舔唇,压低嗓音说,“我就过去让你*一顿,帮你恢复正常。”

    厄眠的眸光沉了沉,操控一根粗粝的藤蔓挥向他的身体,顷刻间就在坚实的腹部肌肉上留下3道交错着的鲜艳发烫的红痕,连点缀着蓝宝石的金属环都被抽得晃动。

    “惩罚,200下,自己数着。”

    “3。”塔慕斯的呼吸急促起来,眼角漫上一抹病态的酡红。

    “4,5,6……”

    *

    普通的金属镣铐塔慕斯能够解开,所以厄眠这次直接换了个捆绑方式。

    用粗粝的藤蔓把塔慕斯身体的每一处都紧紧绑住,连每根手指都单独缠绕起来,嘴里塞上一块大宝石,眼睛用黑布蒙住,脆弱的脖颈用铁链死死固定在墙壁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能够活动的地方。

    厄眠从小金库里打包了500千克的黄金与一整箱名贵的宝石。然后把所有食用过触手的生物聚集到一起,使唤高阶恶灵与低阶魅魔把一团团蠕动着的蛊虫逐一塞入那些“信徒”的口中。

    深渊生物的庞大信仰让一团无意识的物质获得了生命,从而诞生了现在的厄眠,所以厄眠不会要它们性命,只打算将遭受过的痛楚全部还回去。

    他用一些血喂养了几只噬骨蛊的蛊母,每只蛊母操控着上万只蛊虫,体积微小的蛊虫钻入血肉与骨头中,只要感受不到蛊母的气息便会啃噬寄主。

    “进食”一月一次,厄眠经历过230多次,230多个夜晚。算算时间,3个月后厄眠要带着蛊母回来取出蛊虫,到时正好再从小金库里拿一些金块宝石。

    旁边的低阶魅魔边脱着衣服边往厄眠身边靠,厄眠立即“咻”的一下蹿出很远,头也不回地往家跑,生怕身上沾染上陌生的香料味,回去被家里的小蛋糕质问。

    听到开门声,被禁锢得一动不能动的塔慕斯立即发出一道低低的“唔”声。

    厄眠解开遮挡于塔慕斯眼前的黑布,欣赏了一会儿对方被折磨得发红的眼睛,才慢悠悠地将三根手指挤入口腔,掏出被含得湿润发烫的红宝石,耐心地将塔慕斯身上的束缚一点点解开,为他穿上干净的衣服,说:“回虫族吃小蛋糕和大肘子。”

    塔慕斯蹙眉看了眼脚下的一箱黄金与宝石,再望向旁边那间盛满珍宝的房间,说:“答应我的金库呢?就带这么点东西回去?”

    “金库属于‘主’,我辞职了,只有我在任时它们送的那些才属于我。”厄眠指了指距离门最近的三大堆金块宝石,“差不多那些,我大概算了下,用一千年不是问题。”

    “所以我那么大一个金库只剩下这三堆了?”塔慕斯表情不悦。

    厄眠不敢说话。

    他的确承诺过要把一整个小金库送给塔慕斯,可现在小金库直接大缩水,从一个大西瓜缩成了一颗小樱桃,换谁都会不开心。

    “骗子。”塔慕斯的脸色彻底黑沉下去,战略性地沉默了5秒,才语气淡淡地提出条件,“以后家里我管钱,再让我反攻3次,我可以勉为其难原谅你。”

    厄眠刚想说反正这里没人能打得过他,现在就用暴力手段把这些财产全部转移走,就听塔慕斯口中蹦出一个“反攻”,当即气笑了,释放出两根会张合的鳞片萝卜与两根粗粝的藤蔓。

    ……

    *

    〔虫族,0918-L星。〕

    “门怎么没开?牌子呢?”厄眠手里拎着二十多个大肘子与一大袋烤串。

    “调查局在恶灵消失一个月后倒闭了,以卡搬去了帝星。”塔慕斯解开门锁,把为厄眠买的三层水果蛋糕与各种小糕点放到办公桌上。

    厄眠嗷呜一口吞掉一块柠檬慕斯,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行了,谈谈惩罚。”

    “什么惩罚?”塔慕斯打开窗户通风。

    “你偷跑出去的惩罚,惩罚一共3个,还差一个。”厄眠拆开蛋糕的包装盒,没有急着把这个巨大的三层蛋糕往嘴里炫,用切蛋糕的刀把最上面的一层切掉放进盘子里给塔慕斯留着,然后背对着门的方向裂开嘴角把剩下的蛋糕一口吞下。

    “惩罚内容是什么?”塔慕斯瞥了一眼厄眠的大嘴,觉得有些嫌弃。

    厄眠嘴里塞着蛋糕说不出话,只好在终端上打字:500鞭。

    “这是惩罚?”塔慕斯凑近他,用指尖戳着他被蛋糕撑得几乎鼓成一颗大球的脸,手托住下巴,半阖眼眸舔了舔唇角,“这不是奖励么?鞭子只会把我抽爽。”

    厄眠愣了下,而后快速咀嚼起来,将口中的蛋糕咽下腾出说话的空间,说:“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

    “哪样?”塔慕斯反问。

    “闷骚。”厄眠回答。

    “嗯——”塔慕斯刻意拉长尾音,绵长低沉的尾音中裹着浓重的无奈与怨念,“某个肾虚的雄虫一次只有20分钟,那个满脑子哥哥的恋爱脑蛋糕即使憋的难受也不敢抱怨,只能我来替他抱怨,哎——”

    于是厄眠一怒之下做了5天的蛋糕,第五天时还是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停下。

    *

    〔星元8142年,帝星。〕

    蓝环环小章鱼被以卡养了两年,8条触手被养得肥美多汁极了,连小乌龟都长大了一圈,熬王八汤正好合适。

    自从厄眠到了帝星,以卡便又开始了一边工作赚钱,一边防着厄眠偷吃小章鱼与小乌龟的生活。

    雌虫登基仅是第一步,“雌卑雄尊”的观念在虫族社会根深蒂固了上万年,不是仅靠一两年就能改变的。

    塔慕斯参了政,负责处理平权的后续事宜,成了新制度新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名声大振,受拥护程度仅次于虫皇。

    每当厄眠与塔慕斯十指相扣出现在公众场合时,都会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嫉妒,有羡慕,更多的是祝福。

    塔慕斯每月工资10万,看上去多,工资却还不够厄眠一个人吃的,好在有从深渊带来的价值千亿的金块宝石,塔慕斯压根就不在乎那点被厄眠吃没的工资。

    治愈精神崩溃的药物研制出来,雌虫终于迎来不需要依靠雄虫的真正解放。

    雌虫称帝的初期,所有雄虫都在奋起反抗。新任虫皇直接下令将那些反抗得最厉害的雄虫与曾虐杀、虐打过雌虫的雄虫全部关押入狱。

    多年前杀死了塔慕斯雌父的雄虫,以及害得塔慕斯被判处死刑的菲莱忒,二者均被判处死刑。

    行刑当天,塔慕斯动用权势支走了行刑官,用20年前雄虫虐杀雌父的残忍手段,亲手杀死了那位名义上的雄父。至于菲莱忒,都不用塔慕斯亲手动手,厄眠就骂骂咧咧地把对方杀了。

    一道指令将绝大多数雄虫都关进了监狱。不过虫族的精.子库中储存有足够的精.子,近几年虫族不需要担忧种族繁衍的问题。

    剩余的雄虫终于意识到雌虫不再需要雄虫,意识到他们彻底失去控制雌虫的筹码。

    年轻的大学生思想观念最容易改变,他们很快便接受了“雌雄平等”的新观念新制度,在新皇的号召下投身于志愿服务。

    他们帮助那些被畸形观念影响了上百年的雌虫摆脱“奴性”。教导未成年雄虫以及在监狱服刑的雄虫改变观念遵守法律,并且传授知识技能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

    远征军第八十二军出现了万年来的首名参军雄虫,虽然雄虫的各项测试数据暂时都不达标,可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开始。

    虫族拥有500多年的寿命,十年、百年,只要坚持下去,雄虫总会变得与雌虫同样优秀强大。

    平权之后是反贪污腐化、反校园霸凌、反职场欺压……“恶”无法杜绝,可必将一点点减少。

    *

    塔慕斯彻底戒掉了烟,厄眠也只偶尔喝一两罐度数低的果酒或者鸡尾酒饮料。

    厄眠的身份信息是雌虫,在雌雌可婚的法律正式实施的前一天,厄眠就拉着塔慕斯去了婚配所,势必要成为全虫族第一对领证的雌雌夫夫。

    塔慕斯知名度日渐上涨,连婚配所的工作员都是他的崇拜者,当即就为他们办理好各种手续,然后专门定了个明早7:59的闹钟,等8点一到婚配系统一开放,就按下“提交”键,保准让他们成为全虫族第一对登记领证的雌雌夫夫。

    第二天拿到两个小红本本回到家后,厄眠给塔慕斯戴上了一枚挑选了许久的戒指做新婚礼物。

    塔慕斯吻了吻厄眠的唇,漂亮的蓝色眼眸中盛满笑意。

    然后厄眠就开始向塔慕斯索要新婚礼物,要18枚大金戒指,一根触手戴一枚。

    塔慕斯买了18个金手镯,把手镯逐一戴到触手尖尖上。

    结果当天晚上,没有得到大金戒指的生.殖触.手“蛋糕”伤心难过极了,由粉色变成黑色,萎啦吧唧的半点儿都支楞不起来。

    不仅支楞不起来,悲伤的情绪甚至还感染到了其它触手,导致所有触手都变成了黑色,相互看不顺眼,一边骂架一边“咻咻咻”地打斗着,直到缠绕打结拧成一团巨大乌黑的麻花。

    领结婚证的第一天晚上就支楞不起来,这件事足够让厄眠emo好长一段时间了。

    塔慕斯捧着“蛋糕”触手一边亲一边安慰,然后连夜出去买了个最粗的大金手镯给“蛋糕”戴上,“蛋糕”才终于变回粉色,开心地支楞起来。

    塔慕斯抱怨着“蛋糕”的时间。

    太久了,要等好长时间才能得到浓稠的蛋糕液。

    虽是抱怨,厄眠却并不生气,反而开心嘚瑟得很,触角尖尖都快翘上天了,嚣张得很:“哥也想和普通人一样二三十分钟,可实力不允许。”

    塔慕斯:“……”

    他家章鱼小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傲娇。

    每隔一两个月,小恶魔球球就会在厄眠吃烤蘑菇时出现一次。

    本应该在深渊的小恶魔球突然出现在虫族,厄眠才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颗从4岁时就出现在身边的小恶魔球是在精神疾病下产生的幻觉。

    出乎意料,他并不觉得难过,依然将小恶魔球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朋友,然后一字不漏地向塔慕斯复述恶魔球球说的话。

    无论是会相互吵骂打架的触手还是喜欢吃烤蘑菇的小恶魔球,带给厄眠的都是正面情绪。

    清甜的柠檬糖气息在他的血肉、骨骼、灵魂之中烙下深深的印记,永久地驱散走了那些带着苦痛的负面幻觉。

    塔慕斯约见了身为气运之子的表弟慕安。慕安的配偶是个混迹于蓝星人类社会的人鱼,对方意识体被嘎子系统捕捉并转移到一名雄虫身上,现在已经回到了本体。

    塔慕斯很好奇人鱼,于是在与慕安聊天时不免多问了两句慕安伴侣的事,同时还多看了人鱼几眼。

    结果就是被吃醋的厄眠扛着去海里做了半天,被灌了一肚肚的海水,全程靠厄眠渡气撑着。

    厄眠甚至变化出了一条漂亮的蓝色鱼尾,一边喂塔慕斯吃双数的鳞片萝卜,一边让塔慕斯抱着轻薄梦幻的大尾鳍亲。

    原本厄眠认为,最开心的事就是一边做蛋糕一边吃大肘子小零食,所以一有空就要抱着塔慕斯狠狠侵占。

    在时间的漫长流逝下,厄眠不再执着于疯狂刺激的侵占,单纯的拥抱与接吻也会令他觉得很舒服。

    就算没有肢体上的接触,普普通通的吃饭、打游戏、看电影、旅游、逛街……也让他感到开心,似乎只要与塔慕斯在一起,那他们所做的任何事便都是开心幸福的。

    厄眠甚至会因为太过开心而露出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球,耳朵与尾巴经常被路人误以为是装饰品。然后毛茸茸控塔慕斯就可以一边逛街散步一边肆无忌惮地rua毛茸茸。

    塔慕斯用厄眠的毛毛做了绒服、枕头、抱枕、毯子、布娃娃……

    每当厄眠抱着被揪秃的大尾巴抗议时,塔慕斯就会低下头把自己的脑袋展示给他看。

    厄眠知道塔慕斯又开始问罪了。

    ——你难道忘了吗?过去的你天天薅你家蛋糕的头发,哪次不是一把一把地薅?如果不是因为被你薅了那么多头发,我现在的发量可以更多!

    自知理亏的厄眠不说话了。

    于是计谋得逞的塔慕斯心情不错地抱住了用厄眠毛毛制成的第32个毛茸茸布娃娃。

    第5个结婚纪念日。

    厄眠与塔慕斯早早地起床去海边看日出,然后吃饭、抓螃蟹、游泳、冲浪……

    夕阳将沙滩镀上一层绚丽温暖的金红色,他们沿着海岸线从海的东侧走向西侧,像在追逐美丽的落日。

    他们并肩而行,身后的潮汐温柔地抹去他们在柔软的沙滩上留下的一道道脚印。

    “玩得开心吗?”塔慕斯与厄眠十指紧扣。

    “开心。”厄眠抱着一个大椰子,把吸管凑到塔慕斯嘴边。

    “明天想吃什么?”塔慕斯吸了一口清清甜甜的椰汁。

    “蒜蓉螃蟹、草莓蛋糕、酱香大肘子、烤肉、烤蘑菇、卤猪蹄、柠檬慕斯……”

    “还想吃我家蛋糕,今晚就要吃。”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