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你不会下地狱的,青龙也……
正当应夏毫无头绪之时, 窗户外那条留来迎客的路上开始逐渐喧嚣起来,估摸着丹顶阁阁主要来了。
除了他们这个雅间之外,应夏还能感觉到屏风外魔骨传来的异动, 他蹙了蹙眉,捏住小指——那儿缠着透明丝线,是他与隐匿身形的宁妄传达讯息的唯一途径-
“除了这个魔骨, 你再吞了这枚药丸。”应夏将一枚纯黑的丹药递给宁妄。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宁妄接过后就仰头吞下。
应夏惊讶道:“你怎么不多问一句, 若是这药丸有毒怎么办?”
宁妄吞下后笑了笑,一副十分信任他的模样,“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回来的,即便这是毒药, 只要是你递给我的我就不会拒绝,大不了再将这条命还给你呗。”
应夏听了却摇摇头,说:“你不是这么想的,在我面前不必伪装, 还没杀死你的仇人, 你怎么舍得去死。你不过是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罢了, 毕竟这个时候我也没有理由。”
宁妄摸了摸手腕上抬起的小小蛇头,垂下目光点了点头,“没错,即便是死, 我也要拉着青龙他们一起下地狱。”
“你不会下地狱的, 青龙也不会。”
“什么?”
应夏没有再多做解释, 反而说了关于这个药丸的用途:“因为青龙是渡劫期,我们两个的修为完全不够看,而且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用传音也很容易暴露你的隐匿位置。”
宁妄点点头, 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枚药丸是我特制的。”实际上只是混入了用功德金光禁锢的魔气,好让他们两个之间有除了传音之外的媒介,这样便能通过魔气交流,在加上功德金光伪装成普通的灵气,就连渡劫期的修士也发现不了。
一开始他想的是做成外置的首饰一类,不过这些东西的效果不如直接藏于体内的好,人体又是一层绝佳的隔绝器。
“你吞下后,就能不动用灵力与我传音,只不过需要我先给你传递讯息,你才能和我互相传音,如果是你单方面想与我说话是不行的。”毕竟宁妄不能控制魔气,而且他会跟在青龙身边,就算能调用魔气也十分危险。
宁妄的接受度良好,还有些惊喜地看着应夏道:“没想到你还精通炼丹之道,有这个丹药确实方便许多,竟是能瞒过渡劫期道君……应夏,你可真厉害!”
应夏摇了摇头,并不承下这份功劳,毕竟都是靠功德金光。
“不过你要格外注意,即便我给你传音了,你也不可泄露一丝一毫的灵力或者气息,否则青龙也会发现异常的。”
“我明白。”-
“宁妄,我说过不要乱动。”应夏捏着小指传音道。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传来消息,直到丹顶阁阁主与谭阳羽说笑着走进了这座楼阁,宁妄才传来话语,“抱歉,刚刚那个魔修发出了点异动,所以我有些没控制住,不过青龙并没有发现,好像都是归结于那个魔修发出的异样上了。”
应夏皱着眉问:“那魔修做了什么?”
“他只是想跑而已,不过他身上有着比裴道远描述的更多更坚实的枷锁,应该是用来防止他再次逃跑的。”宁妄轻声说道,“刚刚他好像留了一些灵力小小地爆发了一下,不过似乎被青龙料到镇压下去了。”
他的言语中透露着一丝同情,不过很快便转化为对青龙的恨意。
应夏说:“丹顶阁阁主到了,到时候你更要小心些。”
据说这次丹顶阁阁主虽然半途出关,但还是已经达到了渡劫期,这时候在城主府内,便是有两个渡劫期。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丹顶阁阁主,是站在谁一边的。
应夏暗自思索着。
裴道远见人已经进了用来议事的房间,站起了身,一旁的穆槐序见状疑惑,“你站起来做什么?城主又不是让我们过去旁听。”
“谁说城主不会的?”裴道远挑眉道,“你看着吧,很快他便会派人来请我们了。”
穆槐序蹙眉,“为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裴道远将扇面打开,一副秀丽的山水画卷徐徐展开,上头跃动的水墨彰显着持有者精湛的控制力。
“我们是重要人物。我们可是去探过暗面拍卖会的人,怎么可能不叫上我们?”裴道远说,“而且,此次拍卖会是由中心城、御兽门和丹顶阁一起举办,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这三方都有责任。我们则是第四方,算是事件中较为中立客观的一方,而且背后又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玄衍宗……”
“啧啧,若是小师叔在这里就更有说服力一些。”裴道远将扇子轻轻扇着风,扇面上的山水随之流动,精妙无比,“等着吧,城主很快就会叫上我们了。”
穆槐序却道:“若是小师叔在这里我倒是相信,但现在小师叔也不知道去哪儿……”
说着,他转头看向应夏,问:“应夏你说……”
“等等,先别说话。”应夏蓦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屋子里陡然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悄悄收敛起来。
应夏蹙着眉,正通过宁妄身上的魔气探听他们的谈话,却一直是朦朦胧胧的,有一句每一句的,应该是宁妄怕被发现,不敢跟的太近。
但是这样反而不太妙,应夏让宁妄特意盯着青龙,若是现在这个距离,行动会来不及的。
裴道远和穆槐序二人见应夏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更不敢出声了,二人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裴道远手上扇面的那幅灵动的山水都不动了。
大概过去了半刻钟,应夏才慢慢松了口气,对二人道:“可以了,他们应该要来找我们过去了。”
听到他这么说,裴道远突然想到些什么,将扇子遮住嘴唇,低声问他道:“宁妄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难道是你让他……”
被他猜出来在应夏意料之中,见他看破了便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说:“没错,我让宁妄带着隐匿符跟在青龙身边盯着他,以便届时有什么事可以快速反应。”
“是因为那个魔修?”裴道远猜测道。
应夏眨了下眼睛,说:“是,但又不完全是。”
“都现在了,你还打什么哑谜呀!”裴道远收起扇子,走到应夏身边,打算坐在他边上跟他好好说说。
应夏却在他屁股刚碰到座位时,道:“别坐下了……”
话还没说,雅间的屏风外站着一个仆从,是城主来叫他们过去。
“马上就走了。”应夏站了起来,一边把后边半句话补完。
裴道远:“……”
第82章 第 82 章 这术法确实厉害。……
应夏几人被请到那里时, 谭阳羽正与丹顶阁阁主说着话,一边坐着闲适喝茶的仲公,另一边则是御兽门的人。
丹顶阁阁主看上去特别年轻, 甚至比他们几人都童颜,与谭阳羽说话时即便一直蹙着眉,也并不觉得严肃反而觉得有些稚嫩的可爱。
真没想到丹顶阁阁主竟是这样的人。
应夏正大光明地打量着, 毕竟大家一进来看见的便是谭阳羽与他,余光瞥见裴道远与穆槐序似乎也与他同样惊讶, 只不过穆槐序只波动了一瞬便很快掩盖过去,而裴道远并没有掩盖这个惊讶。
他恰到好处地与屋内人行礼,并看似十分好奇丹顶阁阁主的模样,一直盯着人家, 感受到丹顶阁阁主转过来看他,裴道远才带着些许歉意,道:“抱歉,恕晚辈失礼。”
谭阳羽见状笑了两声, 伸手拍了拍丹顶阁阁主的肩膀, 说:“你看也不是我一人这么觉得, 平沧你这脸长得也太嫩了!一开始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你,以前你不都是长着满脸胡子的么?这一刮掉倒是看上去只有十几二十岁。”
“我并没有责怪这位小友的意思。”丹顶阁阁主名为任平沧,他叹了口气,道, “原本我就是在闭关炼丹, 并无闲暇打理自身, 这次是出门来谈正事,自然要稍微打理一下,因为事情紧急我索性就……”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十分不习惯自己这副模样,愁眉苦脸道:“你也别取笑我了,而且这时候还是谈论正事要紧。”
闻言应夏挑眉,长得如此童颜,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几百岁的老头,哦也对,丹顶阁阁主本就活了几百岁,年纪比在场的几位都大,只是听说一贯沉迷闭关炼丹,不怎么管理门内俗务。
这便让他想起了北天剑宗,他们的宗主也因不管事物而更容易被其他管事的人暗中搞鬼,这个仲公恐怕也是如此。
谭阳羽点点头,让应夏几人也坐在一边,才道:“还有几人,马上到了。”
“城主,我不知道你把我们召集过来,在这里等谁?怎么就只有几个脸生的小辈?”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御兽门的人。
他身着御兽门服饰,腰间挂着三块兽形令牌,这是象征着他有三个契约兽的意思。这人并非青龙,但是青龙一派的人。
早在应夏他们进房间时,他便神色不耐地打量几人,瞧见只是几个金丹期的小辈更是态度轻蔑,刚才丹顶阁阁主与他们说笑时也是频频想要打断,但畏惧渡劫期的阁主任平沧没有说话。
“常希,不得无礼。”斥他的人便是青龙,他看上去比应夏想象中的更普通。
没错,是太普通了。
杀害朱雀、挖取宁妄妖丹的青龙长老,竟是一个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人,他的样貌顶多算上清秀,放在人群里就像一个有些气质的白面书生。
平凡又无害。
可这仅仅只是表面,应夏是清楚他手上到底是沾了恶孽的,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应夏可还没忘记,这个看上去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人,可是实打实的渡劫期,在场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也只有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了。
今日这次有关暗面拍卖会的谈判会,青龙带了两个人来,一是刚刚脾气有些暴躁的常希,二是一直坐在后面低着头沉默不说话的一名弟子,他的存在感更低,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不仔细一点都有可能忽视他的存在。
应夏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趁着青龙与谭阳羽说话的空档,暗自戳了戳身边坐着的裴道远,然后用小石头传递给他一个问题。
——因为在两个渡劫期道君面前,传音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应夏想到用小石头传话,灵的媒介是世间万物,通过灵传音不容易被发现。但这个方法仅限于两个人很近,所以宁妄当时并不适用。
“你有没有看见青龙身边的另一个人?”
裴道远奇怪:“另一个人?他不就带着一个人,那人叫常希吗?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应夏沉默了,裴道远倒是被这个问题惊到了,努力看了好几眼御兽门那边,确实只看见了两个人。
他还疑惑道:“你怎么会说青龙带着两个人,难道另一个人他施展了遮眼法我们都没看见?可是就算青龙是渡劫期,但在同为渡劫期的丹顶阁阁主面前,他怎么会敢这么做?”
应夏陷入了沉思,没有理会裴道远源源不断的问题。
没有回应,裴道远也逐渐安静下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坐在对面的御兽门二人,还偶尔观察着屋内其他人,他们的目光都没有落在过除青龙和常希之外。
但是应夏既然说了这事,也不会是无中生有,难道那儿真的还坐了一个人?那就连丹顶阁阁主都没看出来……裴道远不禁生出一丝冷汗。
结合应夏之前对青龙的推测,很快便明白,这可能是青龙的术法,难怪他还要带着另一个看起来很会惹事的人,便是因为这个术法的限制吧?
应夏大体能摸索出这个术法的限制,为了隐匿另一个人,需要一个存在感强的人才吸引目光,这样大家才能完全察觉不到另一人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这个术法对应夏没用,大概是因为自己对魔气还是灵气的感知都十分敏锐,绝不会忽视任何一个生命体的存在。刚刚也悄悄问过小石头,小石头说它可以看见。
“这人怪怪的,气息是真的很弱。”小石头在应夏的意识海中说话。
应夏想了想,伸手摸上了小指的隐形丝线,询问宁妄是否能看见这人,毕竟这人应该就是青龙此次行动的关键了。
想到这里,应夏突然自己明白过来,这人是魔修?!
宁妄说过青龙这次是带着魔修的,但是这里并未察觉到魔修的气息,那么肯定是他用了什么方式遮掩,再加上这个存在感极低的人,看来青龙他是选择这种术法加以遮掩。
而且效果非常不错,即便有人看到了那个人,也会像应夏一样,只觉得他存在感低也察觉不出他是魔修。而现在的情况对青龙更为有利,术法太成功了,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到他还带着另外一个人!
青龙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将魔修带过来,应该是想要试探丹顶阁阁主的实力,可据他观察,任平沧并未向那另一人投去目光,也不知道是受术法影响没发现,还是单纯没去瞧他。
所以刚刚常希突然发难,是想要观察任平沧到底是哪种情况吧?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常希引起更多的关注,这个术法也就影响更深。
糟了,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去观察任平沧,现在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时间,也不知道任平沧究竟知不知道还有另一人存在。
应夏抿着唇,不过事态的发展还在可控范围内,即便没有丹顶阁阁主的助力,单凭宁妄一人也可以阻止青龙。便是因此,应夏才让宁妄紧盯着他。
“……好了,人来了。”谭阳羽挥了挥手,让另外的几人也坐下。
那几人与应夏他们年纪差不多,修为也在金丹期上下,有的是散修,还有的是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
“我叫这些人过来是因为他们知道有关暗面拍卖会的事情。”谭阳羽又温和地与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害怕,在那里见到了什么便说什么。”
谭阳羽是特意挑选过的,将御兽门与丹顶阁的弟子或相关人员都剔除,只留下与这两方势力无关的人员,这样来讲述的有关消息更为可靠一些。
同样也是为了不让应夏他们几人过为瞩目,在昨日城主便与他们说好,会找另外的人来讲述他们所见的东西,而他们说的将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不怪穆槐序以为有了这个他们不必在场,但应夏和裴道远的意见相同,这个时候谭阳羽一定也会让他们一起过去。
但是在现场太过危险了,若是青龙或者仲公真的发难,谭阳羽顾不上他们的安危,原本有温却沧在……
不过,这若真是谭阳羽的决策,温却沧断不会扔下他们,所以是城主另有安排,还是……?
应夏皱着眉头,一边听着其他人的叙述,一边观察着几人。
仲公依旧是一副平淡事不关己的模样,丹顶阁阁主任平沧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至于青龙,他的表情也与任平沧差不多,只有常希在人家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就嚷嚷。
“你不会是想好了说辞污蔑我们御兽门的吧?什么见到很多御兽门弟子,怎么像是全把锅都甩给我们御兽门?”语气中透着威胁,常希的胆子也是太大了,竟是敢在一众大佬面前威胁别人,也难怪青龙带着他来了,这人真是不会让别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即便是厌恶的。
就连应夏自己都好几次差点忽视了另一人魔修的存在,若是真的忽视了,可能就再也察觉不到这人了。
应夏暗自咋舌,这术法确实厉害。
“闭嘴!”
谭阳羽喝道,气势瞬间铺开去,令常希浑身颤抖,额头溢出了晶莹汗水,他坐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青龙立刻出来打圆场,同时护住常希,道:“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常希此行也是太在意御兽门了,请城主手下留情。”
他都这么说了,谭阳羽只好收回压制,提醒道:“我只能再容忍一次,若下次再犯,可别怪我。”
“我明白。”青龙又转头对常希说了好多不轻不重的教训的话,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上了。
应夏突然嗅到了什么危险,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仲公突然发难了。
“青龙,在城主还有我们阁主面前就不必演戏了。”仲公朝谭阳羽与任平沧拱手道,“我敢肯定,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还有切实的证据。”
“哦?是什么?”任平沧连忙追问。
当事人青龙却并没有显露出焦急或者恐惧的神色,而是淡淡地笑了下,道:“仲公可不能血口喷人随意污蔑。”
“有没有污蔑你心里不清楚吗?”仲公冷笑道,虽然他十分针对青龙,但仍是朝谭阳羽建议道,“接下来的事情,几位少年人不便在场,到时候怕青龙着急伤了他们,若是再被挟持可就不妙了。请城主让他们都下去吧。”
青龙脸上的表情未变,但是笑意却凉了下去,道:“仲公,你怎么会如此看我?”
二人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十分不妙。
谭阳羽没有说话,反倒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皱着眉开口,“仲公,你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可不能空口污蔑,而且暂时还是先别让他们走,将证据拿出来判定好结果为上,不然这事到时候传出去可不好听。丹顶阁也会因为你的言行受影响,你明白吗?”
应夏有些意外,本以为任平沧只顾炼丹完全不管事,看来也并非如此,他会在意丹顶阁的名声,毕竟丹顶阁可是遍布修仙界各处售卖药材灵丹,若是名声坏了,那可就断了好大一财路。
炼丹的消耗是十分巨大,更何况丹顶阁内还养着一大批炼丹师。
“至于你的担心……”任平沧看了眼一众弟子,抬手扔了一个法器,那法器落地后直接给他们架起了一圈光幕,将几个人全部笼罩在里面,“这是天品法器,可以抵挡任何术法与攻击,即便是渡劫期修士也不行。不过时效只有两个时辰,这个时间里也足够判清事件真相了。”
仲公摸了摸胡子,道:“既然阁主都这么说了,那老身便一一道来。”
他拿出了那条铁链,将与谭阳羽说过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甚至比上次还要激动,像是已经将青龙定罪了一般,说完后便请任平沧出手杀掉青龙。
“这确实是缚魔锁。”任平沧小心查看着,也感受到了铁链上的妖力,他看向青龙,问道,“青龙长老可对这个铁链有印象?上头确实存在着你的妖力。”
青龙看着那铁链不慌不忙道:“仅凭一条铁链可不能说明什么。”
“这就是证据!”仲公道,“你怎么解释这上头既有魔气又有你的妖力?那魔气与在爆炸的酒楼处发现的一模一样,你还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第83章 第 83 章 仲公依旧步步紧逼。……
“是么?”青龙微微歪了下头, 眯起眼睛看向仲公,“不过是妖力,万一是有人故意将我的妖力放在上面的呢?再说了, 仲公,你是如何得到这段铁链的?”
仲公气愤地挥袖,道:“青龙, 你别转移话题了,谁能拿到你的妖力?你可是堂堂渡劫期, 有人拿了你的妖力你会不知道?恐怕就是不小心留下的吧?那暗面拍卖会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你蒙骗了,你与我提议举办拍卖会,恐怕也是为了这地下的见不得光的拍卖会吧?居然跟魔修有勾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青龙笑而不语, 转头看向上座的中心城城主与丹顶阁阁主,问道:“两位不会也听信了仲公的一面之词吧?”
仲公像是气不过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大喝道:“什么一面之词,这是铁证如山!青龙, 我劝你早说实话, 否则……咳咳!”
“好了。”丹顶阁阁主任平沧发话了, 他让仲公先坐回去,“仲公别动气,你的身体本就不好,先坐下, 此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
仲公甩袖坐下, 灌了两口茶压下喉间痒意。
应夏也顺手端起手边的茶, 放到鼻前轻嗅,倒是普通的灵茶,应该是城主准备的, 青龙不至于在这茶水上做手脚。
一直沉默看着仲公与青龙对峙的谭阳羽终于开口了,他直入主题,问道:“青龙长老,此事确实需要一个解释,如若不然无法服众,这缚魔锁上确有你的妖力。”
任平沧也站在谭阳羽这一边,看向青龙的眼神带着些疑问,“仲公所言并非没有道理,青龙长老已是渡劫期,就算如你所言有人故意陷害,可怎么会有人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你的妖力呢?”
“而且据我所知,御兽门的长老们虽因修行功法的缘故有部分妖化,但并不轻易动用妖力,一般都是用灵力,如此……这缚魔锁上的妖力又作何解释?”
青龙却浅浅一笑,看了眼掩着唇咳嗽的仲公,又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扫过谭阳羽,最后将目光落在任平沧身上,突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既然如此急切想将一切名头安在我头上,仲公你便休怪我无情了。”
被点名的仲公冷哼一声,根本不认为他会有其他招数,而且就算有,他难道还没有后招吗?
没错,除了那段缚魔锁,仲公实际上还有一件杀手锏,只不过若是这个拿出来了,那他自己也摘不干净了,所以没有告知谭阳羽。
不过若是情况有变,青龙确实暗中握住了他的把柄,他也可有底牌反击。
仲公眸光晦暗,却不知其实他的想法都已经被青龙所掌握。
青龙面上露出几丝惋惜,叹息道:“任阁主,你闭关许久,可能不知道仲公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恶事吧?”
仲公立刻反驳:“呵,说我泼脏水,这时候青龙你不也是?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便要污蔑别人。”
他朝任平沧拱手,神态恭敬,“我对阁主是最为敬服,阁主亦是信任我才给予我一些权力,我怎么会辜负阁主的信任?”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有疏漏被青龙抓住了,但他手段可所谓干净,就连青龙自己提议暗面拍卖会一事,他也从不经手,不过提几项建议罢了。
所有事情都是由御兽门承办的,这也是仲公当时答应青龙联合举办的一大原因。再加上青龙带给他的“礼物”实在是合他心意,他本就苦于这病体无法,再多再好的灵丹妙药灌下去也无法挽救,可利用那续命咒术就完全不同了。
仲公立刻想到青龙可能会借此发难,所以当时那魔修企图逃跑时,他便不顾咒术反噬当场击毙吞噬,虽受了内伤,但却意外吃透了那续命咒术,等熬过这一劫后,他便可以不借青龙的手,自己暗中寻找适合的受体。
闻言,青龙轻笑了两声,忍不住鼓掌道:“仲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否则到时候打脸得可是会更狠。”
在仲公再次反驳之前,青龙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这个缚魔锁上有我的妖力么?”
青龙顿了顿,打了一个响指,应夏便感觉到那个隐匿魔修的术法似乎散去了,其他人立刻察觉到房间内有多余的一人存在。
裴道远压抑住惊讶,立即锁定那个坐在青龙不远处的人,那人浑身上下被黑袍包裹起来,头低得很低,看不见脸。
这就是应夏说的另一个人?!他是一直就在这里的?
青龙不顾在座其他人的震惊,继续说道:“因为缚魔锁确实是我的,而我也是因为用了这缚魔锁抓了一个魔修,所以才残留些妖力在上面。”
“哈哈哈!”仲公被青龙这段自爆的话语惊喜到了,他大笑道,“果然如此!你就是那个暗面拍卖会的主谋,竟是无耻到与魔修为伍!你不会还是想解释说,你这些举措都是为了抓魔修吧?堂堂渡劫期道君何至于此?”
青龙也跟着笑,不过没有笑得那么夸张,依旧温和如春风,“当然不是。因为我抓这个魔修跟暗面拍卖会完全没有关系,我根本不知道还有另一场拍卖会的存在。”
“你还在睁眼说瞎话!”仲公突然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奇怪,又仔细去瞧了那个魔修,并未感觉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魔修,而那个被用来续命的魔修早就被他杀死吞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青龙没有去理会仲公,继续说道:“这个魔修是我在出事的酒楼外抓住的,本来他该被我当场击毙,但是出于一些缘由,我留了他一命,至于那条缚魔锁……这个魔修十分狡猾,抓他的时候缚魔锁被他震碎了,所以我只好用了其他办法抓住他。”
“仲公手上的这个,估计就是那时候留在了那里。”
“青龙长老,编故事也要讲究逻辑,酒楼那时有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看见那魔修,反而偏偏就被你一人看见了?”仲公依旧步步紧逼,“你说是你用来抓魔修的,可有什么其他证据?”
没等青龙说话,仲公直接下了定论,“分明就是暗面拍卖会一事暴露,你便正好抓住一个魔修想拿来脱罪吧?”
被多次指责,青龙依然没有生气,反而叹息道:“仲公,你如此心急得想将我定罪,可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又不是我办的暗面拍卖会。”这话倒也不假,此事他从未经手。
青龙又叹了口气,而后抬手揭下了身边魔修的黑袍,他身上的血咒术立刻显露出来。
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谭阳羽皱眉神色凝重,任平沧甚至坐不住了走下来凑近看那魔修。
仲公却当即大惊失色,但这个情绪也只是转瞬间,活了上百年的他立刻转动思绪。不可能,那魔修已被他吞食,他可是亲自吞食干净的,连一点渣渣都没留下,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一个?
不过眼珠一转,仲公便明白了,这是青龙抓了另一个魔修,然后在他身上也施加续命咒术,想要将罪责定在他身上罢了。
可是青龙还是太嫩了,续命的血咒术需要一个接受者,但他从未接触过第二个魔修,即便青龙再次在魔修身上施加续命咒术,也不能说明这咒术的得利者是他。
想通这一点之后,仲公冷静了下来,准备接招。
“这咒术是……”任平沧仔细观察着那个咒术,一张童颜紧皱。
青龙道:“阁主想的不错,这是上古禁忌血咒,是天道不容的用来以命续命的咒术。”
在场的人都被此言惊到说不出话来。
仲公冷笑道:“青龙,你不会是想说对这魔修施加咒术的人是我吧?这话可不能乱说。”
青龙却点点头,“是啊,仲公,这名魔修明明就是从你手中逃出来的。”
不等仲公反驳,任平沧立刻开口:“青龙长老,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信口开河。但如若你说的是真的,不用其他人动手,我立刻清理门户!”
青龙拱手,像是十分敬佩似的,道:“阁主高见,不过我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便不会将这魔修留下,想要证实这个魔修身上的血咒术的接受者是谁,很简单,只需要破解这个血咒术,那么得利者便会被咒术反噬。到时候……”
说着,他看向仲公,虽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破咒之后,仲公身上出现了反噬,那么是谁下咒的就不言而喻了。
“如何破咒?”任平沧问道。
青龙道:“对于渡劫期来说,破咒也十分简单,阁主便由你来吧,我毕竟也是嫌疑人,怕仲公说我做手脚,还是不动手为好。城主,也一起做个见证吧?”
谭阳羽点点头,“可。”
但应夏并不觉得任平沧能顺利破咒,倒不是指那血咒术难破,而是一旁的仲公。
他面上沉静,但应夏能感觉到他周身的灵力已不稳,甚至已经能嗅到起势的味道,即便仲公再有把握,这时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青龙顺利施展他的计划吧?
应夏并没有看对面的几人破咒,反而注意力一直放在仲公身上。
他逐渐眯起眼睛,他感觉到了,那是……
第84章 第 84 章 “朱雀?你怎么会变成这……
就在谭阳羽与任平沧聚精会神于那魔修身上的血咒之时, 仲公突然暴起,一阵红光闪过,应夏还没来得及看清, 便首先察觉到了来自渡劫期的巨大压力。
时间在此刻凝滞似的,就连仲公突然抬掌的姿势都被凝固。
“没想到竟是阁主您亲自出手了。”青龙勾了勾唇角,看向慢慢放下手的任平沧, 并未多言,只是看向仲公时, 不免又添油加醋几句,“仲公,你这么心急,看来确实是害怕城主与阁主一起戳破你的谎言呀。”
任平沧瞥了一眼说的话的青龙, 又看向仲公许久,随后甩袖叹了口气,道:“若此事当真,我自会清理门户, 青龙长老你不必多言。”
青龙摊了摊手, 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说:“阁主请,这回总不会有人打扰了。”
被几位实力境界强盛的大佬们围着,那魔修逐渐显露出痛苦的神色,这可是还未开始解咒呢, 仅凭气势便能压制如此, 使得那名魔修畏惧起来。
屋内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魔修解咒上, 但应夏却仍是死死盯着仲公,他觉得非常不对劲。
即便丹顶阁阁主亲自出手封住了仲公的行动,可他并没有感觉到刚刚那诡异的味道有任何减弱或消逝的迹象, 反而因被高境界的压制而聚集得更为迅速、汹涌!
应夏注意到,随着那魔修身上的血咒逐渐解开,仲公身上的诡异气息也像是解开什么封印似的,越来越多,像是有一团浓稠的黑气整个罩住了仲公。
但是这种诡异现象,除了应夏之外竟无一人注意到!
应夏皱着眉,神色凝重,这黑气并非魔气,也不是怨气或者妖气,这是……
虽然他已有所觉察,也有所猜测,但在亲眼见到之前,他实际上是有些无法相信青龙竟然敢这么做。但如今眼前的景象已让他不得不承认,青龙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仲公身上缠绕满溢而出的是恶业!是业障!
那浓度与体量绝对不是仲公一人所能做出来的,更何况上头的恶业除了人魂之外还生着许多妖魄与魔气!
如果世间有人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恶业,那他会立刻被天道所消除,不是降下雷劫,而是会自燃,红莲业火会将其人燃烧殆尽,连同那灵魂一起。
而且如此汹涌的量竟是全部积攒在一个人身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人绝对不会活到现在!
天道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轰隆——!”
顷刻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变了,雷云在转瞬间聚集起来,响彻云霄的雷声陡然在耳边炸开,惊得屋内众人神色一凛。
“怎么回事?”裴道远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难道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
任平沧也察觉到了异样,但是他正在解咒的关键时刻,不能分心。而谭阳羽退开几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抬手想要控制住已是满身黑气的仲公,但仍是太迟了。
“轰隆——!”
又一声雷响,魔修身上的血咒被彻底解开,而就在任平沧收手之时,却发现面前的魔修被火舌瞬间吞噬成灰烬,要不是他反应快,甚至还要被牵连。
任平沧的疑惑还没问出口,首先转身与谭阳羽一起迎面挡下了拥有着可怖气势的一击。
“怎么回事?”任平沧看见面前已是变成浓稠黑色液体的一大团,勉强能看出一些人形,刚才便是这个东西攻击他们。
谭阳羽立刻解释道:“是仲公,你解开血咒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
而就在此时,青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仲公这是……入魔了?”
闻言应夏挑眉,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明明仲公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
没错,仲公身上的恶业与业障都是青龙做的。
起初应夏想不通为什么青龙要如此费尽周折的给仲公下圈套,如今却是完完全全想通了。
如宁妄所言,青龙作恶多端,做下的许多事都是天道所不容的,若真是如此,青龙早就应该被天雷劈得渣都不剩,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青龙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修为境界都提升了一大截。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应夏不会怀疑天道不公,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青龙可能有什么能躲过天道的东西,而在经历中心城的事情之后,他便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青龙,他是想把自己身上的恶果与业障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让他人来承担自己的恶业,而这个人选便是仲公!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在应夏的传承记忆中只出现过一次,而那一次记忆中的那人并没有成功,而没有成功的原因……便是应夏让宁妄伏击青龙的原因。
就在任平沧与谭阳羽合力准备回击仲公之时,异变骤生!
房间内的地底突然由红色的线快速绘制出血色的阵纹来,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一条巨大的黑蛇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那浓郁的黑气连带着仲公一起吞入腹中。
血色的阵纹竟像是半途被人截断了什么似的,又快速消弭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令众人震惊不已,甚至连青龙自己都没有料到此情此景,但他的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挡下了由背后袭来的匕首。
“叮!”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在屋内响起,惹得其他人一齐看过去。
有人不免惊呼:“啊!是魔修!”
屋内众人都认得出那突然袭击的人身上,缠绕着的是无比熟悉的魔气。
应夏抿了抿唇,蹙眉盯着青龙的一举一动,而裴道远不禁伸手用力攥住了身旁的穆槐序,低声传音道:“是宁妄?”
穆槐序点点头。
裴道远又转头看向应夏,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又攥紧手中的扇柄,严阵以待。
青龙像是认出了宁妄,眼底略带惊讶道:“……竟然是你?”
宁妄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青龙,今日我便要将你碎尸万段!”
谭阳羽见过宁妄,显然也认出他来,但此时并没有说话,只是打量了一圈宁妄,在察觉到他身上魔气时皱起了眉。
任平沧则是第一次见到宁妄,见他满身混杂着魔气与妖气,很是惊讶。
“比起你还活着,我更惊讶的是,你居然入魔了。”青龙伸手去抓宁妄,却一条粗黑的蛇尾打开,手上立刻留下一道青黑的痕迹,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宁妄知道时间不多,再纠缠下去恐怕于他不利,立刻让宁玄将吞下肚的仲公吐了出来,然后将应夏告诉他的话说与众人听。
“大家别被他骗了!仲公身上并不是什么魔气,而仲公之所以会使用血咒续命也是因为被这个人设下圈套,被欺骗了!他分明是想……”
话还没说完,宁妄感觉到一道强烈的杀意冲他门面而来,宁玄的黑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而就在他瞳孔微缩准备接下这一击时,有人出手了。
“青龙长老,这个时候你不该如此心急。”出手的人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在此间也是唯一能拦下青龙攻势的人。
宁妄擦去冷汗,果然应夏说得没错,得首先将仲公立为无辜之人,这样丹顶阁阁主才会想要出手保下他。
“阁主,他可是魔修,您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一个魔修说的话来了?”青龙收回手,似乎并未因宁妄的话而感到慌张。
任平沧没有接他的茬,只是道:“先听他说完再杀也不迟。”
此时,谭阳羽也表态道:“阁主说的是,清者自清,只要青龙长老是清白的,便不会惧怕一个魔修的污蔑吧?”
应夏挑眉,没想到城主竟是会在这个时候拱火,有点意思。
宁妄趁机快速简洁地将自己的遭遇与青龙的恶行公之于众,但青龙听了却反问道:“是么?按你所言,欺辱你的人是朱兴朝,杀害你和你的妖兽之人是朱兴朝家族的人,这与我又有何关联?你有何证据是我指使他?”
是了,宁妄被挖妖丹一事表面上确实是朱兴朝所为。
不过……
“证据?你满身的恶果与业障便是最好的证据!”
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人的声音,而青龙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直未有动容的脸色终是变了,晦暗与阴霾攀上他的眼。
丹顶阁与御兽门交往颇多,任平沧是认识这个声音的。
“这是……朱雀?”
一声凄厉鸟啼响彻屋内,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有着十分震撼人心的效果。
就在一道刺眼的霹雳闪过,一身火红的幽影附身在宁妄身上,魔气瞬间暴涨,屋内的所有桌椅摆设都发出哀鸣声。
等宁妄再次开口时,已经是换了一个声音。
“那么我呢?青龙,你可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从未做这一切?”
任平沧太惊讶了,“朱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很明显,他能看出来朱雀已经死了,现在附身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不过是一抹残魂。
第85章 第 85 章 “想让仲公做替死鬼罢了……
闻言, 朱雀冷笑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你可得好好问问青龙长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朱雀意有所指,他变成这样全是拜青龙所赐。
“真的是朱雀长老?可是……可是朱雀长老一月前不还活着么?怎么会……?”躲在天品法器中的一位散修疑惑低喃道。
“你是魔修!你不可能是朱雀长老!”突然,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常希大喊出声, 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明明额头满是汗水,双腿也打着颤, 却是伸出手来直指着朱雀暂时附身的宁妄,叫道, “朱雀长老如今活得好好的,人还在御兽门中,怎么会变成你这副魔修模样!不可能!一定是你这个魔修不择手段,竟是想出这种法子来污蔑我们御兽门, 太可恨了!”
朱雀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甚至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血色的眼瞳一直盯着自他附身后便沉默不语的青龙,然后有些阴沉沉地笑了。
“青龙,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若是没做过, 怎么不反驳?怎么不像他一样将黑的说成白的?”
被点名的青龙依旧沉着脸, 一动不动,因着他半垂着头,没有人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是朱雀,绝对不会错的。”这时候, 任平沧出言证实了朱雀的身份, 他看了眼青龙, 又将目光放在朱雀身上,说,“虽然只是一抹残魂, 但我绝不会认错。”
谭阳羽也开口道:“朱雀长老的身份毋庸置疑。”
两位大佬都这么肯定了,尤其是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他可是渡劫期境界,既然连他都说这人是朱雀长老,那便错不了了。
可是……
几个修为低微被法器保护着的修士们,看了眼魔气冲天的朱雀,实在是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青龙长老岂不是……
然而就在众人将要相信之时,常希突然又激动起来,喊道:“你说谎!任平沧,你身为丹顶阁阁主,此次事件分明是仲公一手策划,他与魔修有勾结,看来你也逃不了干系!你说这个魔修是朱雀,是想让我们御兽门来背黑锅转移视线吧?!”
常希说的话也有一部分道理,刚才异变发生得太快了,他们都差点忘记,一开始是任平沧和谭阳羽要破解那魔修身上的血咒,谁知仲公突然发作要攻击二人……
“你们别假惺惺的转移话题,刚才分明看见要解咒时,仲公突然冲过来,这不很明显,他就是暗面拍卖会策划之人,他就是给这魔修下血咒续命之人?!”
常希嘶吼般说完这些话,而他口中的仲公,则浑身不明粘稠物体的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似乎昏迷了过去。
“咳咳。”两声咳嗽声从一直未言语的青龙口中传出,他没有去看浑身魔气的朱雀,而是抬头看向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与城主谭阳羽,道,“常希说的没有错,而且解咒之后仲公身上产生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似乎是魔气还是什么……两位有看到么?”
任平沧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立即回答。
谭阳羽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青龙,而后看向昏倒在一边生死不明的仲公,道:“我看得并不分明,像是魔气,不过还没仔细看,那条黑蛇便将仲公吞了下去”
“原来如此……”青龙似乎在喃喃着什么,但听不清楚,随后他抬眸看向二人,说,“不如再仔细检查一下仲公吧?”
“青龙,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被附身的宁妄突然出声,他的声音与朱雀不同,虽出自同一具身体,但大家也都分辨得出,“你就是想转移自己的业障给仲公,然后杀死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瞒天过海!”
谭阳羽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宁妄的话,问道:“你有何证据?”
宁妄还未回答,常希便大喊大叫道:“看吧看吧!魔修急了!如今已是证实仲公是暗面拍卖会的幕后黑手,他遭受到了反噬,所以身上才有业障!你这个魔修,竟是凭空污蔑青龙长老,居然说着业障是青龙长老转移给仲公,呵,真是可笑至极!要我说,魔修就不可信!”
“我说过,闭嘴。”
砰的一声,常希身下的座椅碎裂,他摔坐在一堆木屑中,脸色惨白,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看起来受了很重的内伤。
应夏挑了挑眉,这一次,青龙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出手保护他,大概是忌惮朱雀在场。
刚刚常希多次出声阻挠,应该也是青龙暗中操纵,啧。
“阁主,您这么做,难道也是觉得仲公身上的业障是我所为?”青龙看着发火的任平沧,问道。
任平沧大概是明白了他的企图,冷笑着说:“怎么会呢?我丹顶阁从不恃强凌弱颠倒是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只不过是嫌他太吵了,让他闭嘴。”
“好了好了。”谭阳羽从中周旋,“如今还是赶紧弄清楚真相要紧。”
任平沧冷着一张脸,走向那个被异变弹飞的魔修,他已是满身是血,因为解了血咒,他身上的肌肤处处爆裂,但因着满室的魔气还存有一口气。
“任阁主,您这是要做什么?”
任平沧没有回答青龙的询问,只是一把抓起那个魔修,喂下几颗续命丹药,问他:“说,究竟是谁在你身上下的续命血咒?”
青龙见状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叹息道:“也是人之常情,有谁会这么容易便接受自己身边的人……”
“闭嘴。”任平沧低沉道。
青龙便住了嘴。
那魔修即便是被喂下丹药,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张了张嘴,“是、是……”
未说出一个名字便彻底化成了灰烬。
任平沧冷着脸站起来,他深深地看了眼青龙,而后迈步走向被粘稠液体包裹着的仲公。
“任阁主这是打算亲手清理门户了么?”
宁妄焦急地挡在黑蛇和仲公面前,道:“任阁主,仲公可能确实做了错事,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因为青龙,他设下的圈套,你可不能中计了!”
比起焦急的宁妄,朱雀显然更了解任平沧,他安抚住宁妄,开口道:“任阁主,您不妨在清理门户之前,探一探仲公体内的虚实。他身上可是有着极为令人震惊的东西。”
谭阳羽蹙眉,“什么意思?”
朱雀说:“仲公身上不只有业障,而那些东西包括业障,都只是青龙施法转移给仲公,让他做替死鬼罢了。”
“轰隆——”一声响雷炸开在耳边,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
青龙呵了一声,道:“朱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且不提旁的,你又如何肯定这业障是我给他的?我从未听说过修仙界还有转移业障一说。”
“是啊,我也从未听说过,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朱雀控制着宁妄的身体,往黑蛇身边走了几步,他抬手引出几道魔气,翻滚着的黑气冲向昏迷着的仲公。
而就在黑气触碰到仲公之时,又一道响雷劈落下来,屋内的光亮闪了闪,大家都同一时间看见,有一股与黑气完全不同的东西出现了,它也是黑色的,但掺着红,黑红色的东西从仲公身上渗了出来,粘稠的附在肌肤上。
“这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看上去也不是魔气。”
“难道是业障?”
裴道远见多识广,低声与其他人解释道:“不是业障,但也与业障差不多了。我听说过,只有做下大恶之事的人,身上会分泌出这种黑红腥臭的液体,很容易洗掉,但再生的也极快。若是身上出现了这种东西,就说明,是天道在预告,预告死亡。”
“这是内脏腐烂的结果。”任平沧也走到仲公身边,并未嫌弃地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个黑红的液体,很快那片触及的肌肤迅速溃烂。他立刻用灵力削去那片皮肉,又服下丹药快速再生。
谭阳羽拧着眉头,表情凝重。
青龙有些好笑地说:“他身上有业障不奇怪,毕竟他就是暗面拍卖会的策划人,他做出如此恶事,又借魔修续命,会造成如此后果也可预料。”
任平沧没有去听青龙说什么,转向朱雀问道:“朱雀,你为何说业障是青龙转移给仲公的?”
朱雀说:“阁主,劳烦您去解开仲公体内的禁咒,便知道了。”
话音刚落,宁妄又道:“不行!不能解咒!”
“怎么又有禁咒?”谭阳羽疑惑。
“仲公满身业障却未被天道夺取性命,一是因为他并非恶业的主人,二便是因为这个禁咒。”朱雀解释道,“禁咒将他人的恶业禁锢在仲公身上,只要解开这个禁咒,恶业便会去寻回自己的主人。”
青龙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像是被朱雀说中了一般。
但只有应夏看着青龙的反应皱起了眉,不对劲。
大难临头,青龙不该是这个反应,难道他早就已经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那么,仲公身上的禁咒,只不过是个诱饵?!
应夏不敢断言,他也为探查过仲公的身体,不知禁咒究竟是什么。
这个计划本就万无一失。
青龙看着任平沧又朝仲公走去,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满身魔气的朱雀,虽然朱雀的出现确实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似乎并没有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朱雀既然说得如此肯定,难道他还有其他后手?青龙暗自提起心来,打算借解咒一刻,将这个碍眼的朱雀与宁妄一起除掉。
思绪百转千回不过眨眼间,青龙便已想好对策,此时他只需静待任平沧去解咒便可。
应夏拧着眉,青龙的反应太平淡了,他是太过自信还是……?
不,青龙并非狂妄自大之徒,而且在场除了他之外,还有丹顶阁阁主在,他一个人无法……
应夏突然明白了,要解开仲公体内的禁咒一定不简单,即便是渡劫期也会受很重的伤吧?
反噬或者转而沾染上业火,若是任平沧在解咒过程中受伤,那岂不是没有人能阻止他了?!
不行,不能让任平沧去解咒!
“等等!”
应夏刚出声,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阻挡了任平沧的动作。
第86章 第 86 章 这一天会被铭记在修仙界……
“小师叔!”
裴道远眼睛一亮, 就连一直紧绷着神色的穆槐序也稍稍松了劲。
应夏看着那抹身影挡在了任平沧的面前,心下不自觉想道:终于来了。
似乎有什么情绪涌上来,只一瞬便隐匿, 应夏微微垂眸,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角扬起了弧度,他克制地抿了下唇。
任平沧显然也很意外:“温却沧, 是你?”
风尘仆仆执剑而来的人正是温却沧,那双常含潋滟水纹的桃花眼中, 如今满是凌冽的霜寒。
他朝任平沧颔首,然后回首看向应夏几人,道:“抱歉,我来晚了。”
谭阳羽面上露出明显的笑容, 他走到温却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可错过太多了,说起来, 你想要去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等等, 你为何拦我?”任平沧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更在意的是被他挡在身后的仲公。
温却沧退开几步,瞥了眼躺在地上被污黑的业障吞没的仲公,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拔剑出鞘,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仲公!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 所以即便离得近的任平沧也没来得及阻止, 而谭阳羽则是根本没有动作。
应夏在那一瞬间感应到了他最恐惧的天雷之力。
就在温却沧的剑触碰到仲公身上的业障之时,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开,而后刺眼的光芒突然从仲公身上射出, 混沌的黑红与精纯的剑气碰撞,爆发出剧烈的气波!
就连渡劫期的任平沧也没抵挡得住,往后撤开,而谭阳羽像是早就预知似的,快速退开。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温却沧的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就连青龙也不例外。
但在此刻,小石头突然与应夏心灵感知——
“阵法开了,雷劫要来了!你快跑!”
应夏猛地抬头,才陡然穿透头顶的阁楼顶,看到他们所在之处已经聚集起一团极为强大的雷云,因着温却沧那一剑,里头的天雷似是蓄势待发。
他要赶紧离开!不然那天雷怕是要将他也一起劈碎!
就算他的身份会暴露,也不能在此时此刻,不能搅乱现在的局势!
应夏顾不得太多,立刻撕开空间将自己与其他被法器保护的人都送入小空间。那个天品法器很有可能抵挡不住这个灭业障的天雷。
不过很快,等天雷过去后,又将所有人都送回原处。
此间操作不过须臾,温却沧那一剑已有效果。
仲公身上的禁咒自是敌不过那道天雷,身上的业障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整个人也被天雷劈伤了,暴露在外的肌肤都呈现出焦黑的状态,不知生死。
任平沧瞪大着眼睛,似乎对温却沧那一剑、还有那道天雷极为震惊:“你……你竟然……”
还没等他惊讶完,温却沧伸手在虚空一握,一条红色的细丝从仲公身上窜出来,笔直地朝着青龙冲过去。
青龙微怔,反应过来后立刻蹙眉甩袖,转瞬间人便不在原地了。
而那条红细丝像是活物一般,紧追在其后。
“那是……?”有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温却沧解释道:“那便是证明业障是青龙转移给仲公的证据。”
任平沧立刻明白过来,“还不快追?可不能让他跑了!”
一直不声不响的谭阳羽突然抚掌而笑,道:“不必追,我等这一刻很久了,青龙绝逃不出此间天地。”
“什么意思?”
谭阳羽拍了两下手,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嗡”声,他们所在的阁楼竟应声而碎,显露出外面的景象来。
众人这才发现,整个城主府都被密密麻麻的符咒所笼罩,铺天盖日地将此处包裹起来。
“却沧来晚的原因便是帮我去办一件事,如你们所见,这间阵法与符咒皆是为擒住这丧尽天良、违背天道之人。”
谭阳羽抬头看着被阵法符咒挡住无法离开的青龙,道:“解释的事情先放放,先处理了这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比较好。”
他看向任平沧,任平沧自然明白,“温却沧为布置这法阵,还有刚刚那一剑恐怕耗费许多,这个时候看来也只能由我来出手了。”
谭阳羽无言拱手,言外之意十分清楚。
青龙显然也明白了眼下情形,他是逃不了了,只有杀了在场的所有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如此……
他立在高空中,转过身来看向站在空地上的任平沧与谭阳羽,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你们以为,我没有想过如今的境况么?”
“这句话再送还给你!”谭阳羽抬手,被天品法器保护的众人突然被转移出了城主府。
裴道远瞪着眼睛看着远处被一圈符咒与阵纹包裹的城主府,道:“……真可惜,还以为能看到。”
话音刚落,剧烈的碰撞与爆炸声从那城主府中传来,就连外面的符咒阵法都震颤着,想必里面一定很激烈。
穆槐序说:“你不要命了?渡劫期出手,若是没有阵法保护,恐怕这中心城都不够损耗的。”
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边看着城主府,一边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青龙长老真的是……”
“匪夷所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倒是真没料到,最后竟是中心城城主设了局,他难道早就知道青龙长老……?”
应夏却皱着眉看向周围,低声道:“宁妄没有一起出来。”
裴道远猛地回过神:“什么?!那他……城主怎么会忘记将他也……”
说到这里,裴道远自己明白过来,“是因为朱雀长老。”
应夏却想到了宁妄之前与朱雀的见面,那时他便能感觉到宁妄是以必死的心态去复仇的,现在有渡劫期出手,宁妄还会继续之前的打算吗?
他闭了闭眼,恐怕宁妄和朱雀他们都不会将亲手复仇的机会让给别人,即使是渡劫期。
又是一阵剧烈的动荡,尘土飞扬,雷云依旧聚积在城主府顶上并未散去,阵阵闷雷响彻整个中心城。
没有等太久,被符咒覆盖的阵法突然渗出好几道白色光芒,像是要整个炸开一样。
“轰——!”
头顶的雷云也没有闲着,在阵法被炸开之时,落下一道粗紫的雷电。
“轰!!”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之景,便被一道气劲扫出十几米远。
待到硝烟散去、尘埃落定,他们便发现,整座华丽的城主府已被夷为平地,而那大片的空地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裂痕。
隔着这么远,应夏都能感知到那道裂痕中蕴藏着天雷之力,还夹杂着许多复杂的力量,导致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难以靠近。
裴道远看着那道深深的裂痕,叹道:“不知该说是渡劫期可怕还是天雷可怕。”
应夏沉默了一会儿,说:“走吧,去看看结果。”-
这一天会被铭记在修仙界历史中,丹顶阁阁主任平沧与中心城城主谭阳羽联手,杀了惹来天怒的御兽门青龙长老。
中心城城主府因那一战消失,却留下了一道极为霸道的力量场,非金丹期以上修士无法靠近,越往裂缝中心靠近,那股力量越强,没有人能真正探查到裂缝深处。
后来这一处绝景成了修士们历练的地方,看看谁能成为最靠近裂缝中心的人。
关于御兽门青龙长老一死,修仙界各大仙门都派人了解过情况,知晓后皆缄口不言。
他们都明白此事不能详细向众人诉说,毕竟涉及转移业障这种禁忌之事,所以便只公布了青龙和仲公做下的那些恶行。
而中心城一战,是二人反水互咬造成的局面,使得在场的丹顶阁阁主与中心城城主不得不出手,这才没有扩大坏影响。
“你还要回御兽门?”应夏看向死里逃生的宁妄,问道。
经过那一战后,宁妄的肌肤破裂,斑驳的血痕印在其上,那是妖丹爆炸后留下的痕迹,是朱雀帮他挡下了大部分伤害,所以宁妄侥幸留下一命。
宁妄点点头:“朱雀长老的遗愿便是想要从那畜生手中夺回御兽门,御兽门不该是他掌控下的这个样子。不过如今御兽门的情况很复杂,再加上……算了,不与你说这些麻烦事了,反正我已经想好了。”
应夏也没有多说,只道:“那你好好保重,有缘再见。”
裴道远:“有机会我们便去御兽门找你玩。”
“珍重。”穆槐序道。
宁妄躬身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应夏看着宁妄远去的背影,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他或许,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当晚,应夏回到中心城内城主安排的客栈房间时,竟是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入。
因为城主府被夷为平地,所以谭阳羽便包下一座客栈安置城主府内的所有宾客与仆从,房间紧张,只能二人同住一间。
应夏便自然的被安排和温却沧住一起。
他站在门前,停了许久。
他知道,屋内温却沧正坐着等他。
一扇木门并不能遮挡修士的神识,所以他们二人都知道门后的人。
应夏不知为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推开门进去后,未来的道路很可能会发生什么改变。
他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着一颗为了伪装成人类的假心脏,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种在了里面,就要破土而出似的。
应夏咬着唇瓣上并不明显的小痣,思考了很久之后,他没有推开门,而是转身离开了。
再等等,等他好好想一想。
第87章 第 87 章 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在应夏离开客栈的一个时辰之前, 温却沧正与城主谭阳羽闲话几句。
“青龙一事已尘埃落定,那么另一事,你是如何打算的?”问这话时的谭阳羽脸上并没有带着常见的温和笑容, 而是紧蹙眉头,神色凝重地看着身边淡定喝茶的人。
温却沧浅浅地吹了口茶叶,并没有喝, 而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让灵茶产生的淡淡灵雾遮住了他的眉眼, 亦掩去了部分情绪。
显然,谭阳羽也看得出温却沧虽面上不显,但心绪肯定十分动摇。
“你的徒弟,那个叫应夏的孩子……”谭阳羽顿了顿, 而后低声道,“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恐怕不简单吧?”
温却沧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案几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他抬眼对上谭阳羽探究的目光, 点了点头, 说:“我知道。”
谭阳羽看着他十分坚定的眼神微怔了会儿, 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摇头长叹,“你既然不乐意我继续问我便不问了,不过……你得和我保证。”
温却沧没有说话, 静静地看着他。
“保证要好好看着他。”
还没等温却沧回答, 谭阳羽又自顾自道:“唉, 你是他的师父,这是自然的,是我多嘴了。”
温却沧耐心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谭阳羽将自己的好友上下打量了一轮, 然后解释道:“青龙一事过后,为了中心城的未来,我起了一卦。”
“结果是有吉有凶,前途未卜。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谭阳羽顿了顿,继续说,“算完后一时兴起,我对你那个能够随意驱使功德金光的弟子比较感兴趣,所以便为他卜了一卦。”
说到这,谭阳羽加深了眉间的沟壑,他看向温却沧,道:“你这徒弟似乎与魔有解不开的缘分。”
温却沧神色一顿,“怎么说?”
“我不知道,卦象只显示这么多。”谭阳羽叹了口气,“他身上到底是有功德金光,应该不至于入魔,但万一真的哪一天入魔了,那……可就太危险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温却沧又拿起茶盏浅抿一口,“多虑了。”
谭阳羽捏了捏眉心,处理青龙长老一事后他脸上总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态,道:“是我多虑了便好。”
“还有,我给你也卜了一卦。”谭阳羽看向他。
温却沧倒有些好奇了:“你之前不是说卜不到我的命数么?”
“是啊,按理来说应该如此。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先卜过你徒弟,你的卦象我竟是看懂了些许。”
谭阳羽皱着眉,看向温却沧的眼神有些奇怪,“我看到了一些你的姻缘。”
温却沧十分意外:“姻缘?”
“对,你和你徒弟应夏的……姻缘。”谭阳羽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艰涩,“而且,你未来的姻缘路……咳,十分坎坷。”
屋内静了片刻。
谭阳羽惊讶道:“我以为你会反驳我,你们师徒二人绝不会生出什么,是我卜错了或者这只是应夏单方面将对师父的仰慕搞错方向了……”
“难道,是你?”这结果可把谭阳羽惊到了。
温却沧的沉默让谭阳羽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谭阳羽开口道:“看来我得把刚才那话收回,不能让应夏落到你手里。”
温却沧抬眸:“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闻言,谭阳羽一脸不忍:“你这家伙……行,我不掺和,不过你可不能乱来什么,应夏那孩子看着性子挺犟,你可别……”
温却沧打断道:“时辰差不多了,应夏他们去送行也该回来了。”
明显的送客语气。
“罢了。”谭阳羽站起身,“此事我便不再多嘴,不过应夏与魔一事,你还是多多留心。”
“我会的。”温却沧也起身送客。
谭阳羽离开后,温却沧在屋内静坐许久,想了很多。
直到屋外熟悉的气息传来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是应夏回来了,不过他并未进屋,而是在门外停驻。
温却沧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他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定,他想告诉应夏谭阳羽刚才与他说的一切,包括那段被占卜出来的姻缘。
但是结果出乎温却沧意料,应夏竟是没有推门进来!
温却沧怔怔地望着木门,静了一会儿后又轻笑出声,果然,谭阳羽的占卜一直都很准——
应夏离开客栈后也不知道去哪,便漫无目的地乱飞,最后还是不自觉地跑回了诞生他的崖底去——那儿最能给他安全感。
被浓黑的魔气包裹着,应夏觉得自己的胸口,那颗假心脏所在的位置很疼。
他便划开自己的胸口,将那颗假心脏拿了出来,可是疼痛却并没有随之消散。
应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狰狞的伤口下是空荡荡的黑暗,他喃喃道:“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一想到他,会这么难受。”
“不对。”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应夏又将手伸进那个伤口,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什么也抓不到。
“一定有什么东西!”应夏咬牙那只手上泛出几缕金色丝线,有了功德金光的加持,不一会儿竟是真在里面找到了一样东西。
他紧握着那东西一把拽出来,当看到那东西全貌的时候,应夏愣住了。
——那是一颗很小很小的人心,和应夏另一只手上的假人心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比它小了好几倍。
那颗小小的人心周围缠绕着黑线和金线,拽出来的时候那丝线便连带着一起被扯了出来,并没有断,好像再放回去便能继续生长似的。
“这是……魔心?”应夏能感觉到这颗小心脏是自己的一部分,但是魔是不可能会有心的。
应夏扔掉了那颗假人心,双手捧着那颗被双色丝线环绕着的小心脏,很不理解,“看模样这就是一颗人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长出人心来……?”
不可能啊!魔是不可能有心的!
胸口的疼痛在它被拽出后停止了,应夏便知道这就是源头,只要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他还是一个正常的魔,也不会再生出那么难忍的疼意。
手上的那颗心看起来像是初初生出来一般,很小也很脆弱,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可是不知为何,应夏看着那颗小小的人心,有些不愿意那样去做。
崖底的黑雾魔气在看见那颗小心脏的时候,便汹涌起来,在应夏的周边狂吼崩腾,像是催促着应夏赶紧将这颗不属于魔的人心毁掉。
他们是纯粹的魔气,应夏又是诞生于此,即便是天道插一脚引入了功德金光,那总归也是同源。
但人心不一样,那是天底下最不纯粹也最不可能纯粹的东西!
“毁掉它!”
“人心是最肮脏的!”
“让我吃掉它!”
应夏听到周身魔气的想法,却一直没有动作。
有一缕魔气坐不住了,它猛地窜出直冲那颗人心而去,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其吞噬殆尽。
可它还没碰到,那颗弱小的人心便被应夏塞回了胸膛里,狰狞的伤口正在金光的作用下快速愈合。
“你在做什么!”魔气惊吼。
“我在做什么?”应夏似乎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手摸着胸口,感受着那里微弱的跳动和疼痛,有些愣神。
“我竟然不愿意毁掉这颗不应该存在于魔身上的心,难道我……”应夏闭上眼睛,不敢去想。
崖底的魔气在怒吼,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说教。
应夏不想听,便离开了崖底。
离开后又不知道去哪里,悬在空中望着这茫茫山河,十分无措。
最后,应夏落在了一片有着满满芦苇的河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被风吹起微波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
在太阳快落山之时,一位老人家划着船出现在应夏的目光中。
“年轻人,我见你在这河边呆坐了快一天了,在想什么呢?”老人家似乎十分自来熟,一边将船拴好,一边和应夏说话。
应夏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回答。
老人家似乎也看得多了,又说:“嗐,我都不知道多少回见到有人坐在这唉声叹气了,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年少女,为的也都是那什劳子情情爱爱。”
“我看你也差不多。要我说,这世间情爱是最奢侈的东西,却也是最不必要的东西,没了情爱人就不能活了吗?”老人家念念叨叨的,“要我说啊,也就是年轻人见识少,若是走遍了这大江南北,看尽了这天底下的风风雨雨,还能为那一小撮情爱要死要活的么?”
“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你这么年轻又长得好看,可别为了他人……”
应夏突然开口:“谢谢,我并不是想要轻生,只是坐在这儿想些事情。”
“哦、是这样啊……”老人家有些讪讪。
“不过,确实与情爱相关。”应夏一手支着下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这天底下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老人家又接起话头,侃侃而谈,“要我说,趁你也年轻,多走走多看看,见识广了或许能想明白。”
“那您呢?听您说话好像见识了许多,老人家您明白情爱是怎么回事了么?”应夏反问道。
老人家像是给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唉,我见识不多,这辈子也没走出过这片城。只是见过许多孩子为了那摸不着的东西要生要死,其实这世间除了那情爱,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能说说么?”
“这我可说不出,得你自己亲眼去看亲身去体验。”
应夏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我该去哪里呢?”
“你要是没想好去哪儿看看,我倒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推荐给你。”
第88章 第 88 章 应夏认真地胡说八道。……
烈日当头, 黄沙漫漫。
应夏徒步走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上,除了依稀几颗仙人掌、还有一些生活在此的动物外,看不见任何活物。
就连灵气也极其稀薄。
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竟是真的听了那位老人家的话,一直往西北边走,想找到他口中那座荒漠中的绿洲——西宁边城。
“诶, 我说你可别小看那么一座边城,里面可是有好多好东西, 周围虽说是黄沙漫漫,可是那城是坐落在一片绿洲旁,景色可谓是绝佳!更何况,我还听说有不少修仙者也往西宁边城去了, 说是为了寻宝来着……”老人家滔滔不绝,“不过我记性太差,也忘了他们说的是什么宝贝,反正挺拗口的就是了。我看你也是个修仙者, 就算不是为了宝贝, 去那儿看看与这里完全不同的景色, 散散心也好啊!”
应夏望着看不到边际的黄沙,越来越觉得他可能是被骗了。
小石头躲在应夏的怀中,给自己用叶子撑起一片小小的乘凉之处,似乎是听到了应夏心中的抱怨, 也附和道:“那老人家是不是骗我们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绿洲。”
还没等应夏回答, 小石头又自顾自道:“这里灵气不足, 导致我们还用不了一些能代步的法器,若是真是灵力用尽倒在这沙漠中,怕不是……”
应夏摸了摸小石头的叶子, 说:“倒不是用不了,只是……”
听到这话,小石头忍不住打断道:“既然能用就赶紧用呀!我都快被这太阳晒干了!”它伸出有些干枯萎靡的枝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应夏。
“我让你回空间里是你偏要出来陪我晒太阳的。”应夏好笑地捏了捏它扁扁的叶片。
小石头轻轻地用枝条打了应夏的手一下,仿佛是小孩子撒气一般,“还不是为了防止你一个人憋死,我才出来和你说话解闷的吗?不识好……灵心!”
应夏伸手用金光聚了一些水滴,全部落在了小石头蔫蔫的枝条上,让水汽浸润它的全身后,才道:“好了,我知道小石头是关心我,现在已经足够了,你要不要考虑回去空间里?”
小石头仍是没有回去,反而说:“应夏,我发现你离开你的师父后,似乎会照顾我了。”
应夏屈起手指,弹了小石头一下,道:“我以前不也挺照顾你的么?没想到你也不识好魔心。”
小石头伸出叶片捂着自己被弹的地方,咋咋呼呼地指责应夏:“你、你又欺负我!”
二人便这么吵吵嚷嚷地走了一日,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小石头已经不再开口说话,只是气鼓鼓地使劲用枝条不停地戳着应夏的手臂,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修仙者不必入睡休息,应夏已经不眠不休在沙漠中走了三天三夜了。
但是小石头没有这么充足的精力,每到夜里它会抱着一块灵石窝在应夏怀中酣睡。
戳着戳着,应夏便塞了一块灵石给小石头,小石头便放过他,转头抱着上品灵石开始小憩。
沙漠昼夜的气温差距很大,但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应夏在黑夜中行走着,除了耳边擦过的冷风与沙砾,皆是一片寂静。
便是在这样的寂静中,应夏一边走一边进行修炼——没错,这是应夏的最近学会的修炼方法,正好四处无人,用功德金光将小石头保护起来后,他便开始调动自身的魔气修炼。
应夏抬头仰望着星空,看来今夜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夜。他环顾四周,这里灵气稀薄,灵植也没有几棵,就连一些生活在这里的动物都没有被开发出灵智来,想要遇到什么意外估计都是奢望。
不过,这么安静,倒是很适合冥想修炼。
应夏步伐不快不慢,一边修炼一边行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
直到后半夜,正沉浸在冥想之中的应夏蓦地脱离出来,他周身的魔气快速收拢,用功德金光围绕四周。怀中睡得正香的小石头突然被应夏的动静吵醒,懒散的伸展着枝叶,口中刚想喃喃几句,却被功德金光封住了言语,顿时剩下的一点睡意都跑光了。
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小石头立刻警醒起来,它从应夏怀中窥探着四周,除了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有浓郁灵气或魔气的东西。
咦?有什么东西吗?它这么没察觉到?小石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应夏轻轻将小石头按回怀中藏好,才迈开脚步走了几步停下,蹲下身看着面前平坦的沙子,皱起眉若有所思。
良久,才开口问道:“喂,你还活着么?”
小石头更加疑惑了,应夏这是在和谁说话?它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甚至察觉不到任何灵力。就算是这沙地里埋了一个普通人,小石头也可以察觉到,但是它并没有发现任何生机,难道这下面埋着的是一个死人?可是应夏为什么要和一个死人说话?
平坦的黄沙中因应夏这一句问话,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正凝神贯注观察沙地的小石头吓得不轻。
小石头:震惊!这沙子下面还真埋着一个人!
应夏挑了下眉,握上那只手,一用力将人从黄沙之中拔了出来。
“咳咳咳……”被沙子掩埋的人一出来后便咳嗽不止,似乎是吃了不少沙子。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便瞧见应夏递过来的一杯水,他沉默了一会儿,用沙哑的嗓音道:“多谢施主。”
闻言小石头再也忍不住了,扒开应夏的衣襟探出头来,果然在黑夜中瞧见一个人影,用上灵气让自己可视后,惊讶道:“你、你怎么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喝水的和尚差点被这稚嫩的声音呛到,又咳嗽了几声,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里竟是能遇见天生灵物。”
小石头好奇地盯着他那光滑圆润的脑门看了许久。
应夏奇怪道:“你怎么会被埋在沙地里?”
和尚缓了缓神,说:“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应夏接道。
和尚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敌城中魔物,被他砍了一只手后,便被抛弃在这里多日。”
砍了一只手?应夏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和尚的右臂空荡荡的,因为穿着宽松的袈裟,他并没有发现异常。
“城中的妖魔?你说的可是西宁边城?”应夏追问道,“可是西宁边城不是说有许多修仙者到此来寻宝么,怎么会出现很厉害的妖魔来。”
和尚长叹了一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后,说:“一开始确如施主所言,多位修仙者到此处寻宝,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宝竟是引出一只强大的魔物来。”
他顿了顿,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应夏立刻又给他续上水,等着他继续说。
“那魔物确实强大,数名金丹期甚至有几位化神期都不敌他手,陨落下来。”和尚又喝了一口水,道,“我是为了找我那失踪的师弟才来此处,后来与那魔物交手时才得知,师弟已经……”
应夏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臂,问道:“听你这么说,那魔物已经杀了不少修仙者了,怎么单单只断了你一臂后就扔你在这里,难道不是挖了你的丹田吃你的血肉魂灵修炼?”
小石头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要尖叫出声——这是什么鬼才聊天!
和尚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对上应夏单纯好奇的眼眸,解释道:“不瞒施主,我有一独门绝技,可隐匿生息,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此处,和尚也十分奇怪,连那魔物都没有看穿他的隐匿之法,怎么这位修仙者竟是看穿了。
应夏似是知道他的疑惑,回答道:“我发现你所在的黄沙与其他的不同。”
“有何不同?”
“其他地方的黄沙被夜风吹起时卷起得高度,比吹起你那块地方时的高许多。”应夏认真地胡说八道。
和尚:“……?”
小石头:“……???”啊?有这区别吗?
应夏微笑着没有继续解释,毕竟他总不能说他是因为正修炼魔气,突然魔气觉察到了纯粹佛光所在,所以才发现黄沙下埋着一个佛子的吧。
看来这几天几夜的修炼是有收获的,应夏的魔气对除自身外的气息格外敏感,能骗过强大魔物的隐匿之法并不能骗得过应夏的魔气。
和尚若有所思,而后道:“原来如此,幸好发现的人是施主,多谢。”
应夏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言谢,然后问道:“那你现在是打算……?”
和尚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右臂,说:“自然是回去,杀了那个魔物。”
应夏:“可是你打不过他,要是回去那魔物肯定会知道你有隐匿生息之法,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如此也好。”和尚将水杯还给应夏,又道了声谢后,准备转身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和尚淡淡一笑,道:“将死之人,不必在意名号。”
应夏眼睁睁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在漫漫沙尘之中。
小石头憋不住了,问道:“你怎么没阻止他?而且我们也是要去西宁边城的吧,怎么不提议和他联手杀了那个魔物?”
应夏勾了勾唇角,笑着说:“你觉得刚才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闻言,小石头惊道:“啊?难道他刚才说的都是在骗我们?”
“也不全是吧。”应夏蹲下身来,看着已经被风沙掩埋的地面,“西宁边城中有魔物应该是真的,但他口中的什么被魔物砍了一只手,又被抛弃在这里,是假的。”
“为什么?”
“这里离西宁边城太远了。”应夏说,“至少前方五百里都没有人烟或者绿洲,你说你若是杀了人,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弃尸吗?”
第89章 第 89 章 其实,他也有一点点想师……
应夏赶路半天, 西宁边城近在咫尺。
怀中的小石头依旧叨叨不休:“你不是说那光头是个和尚么?我看书里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这个断手和尚竟是编了谎话骗我们?而且为什么要骗人呢?他是和尚又不是魔物,将实话说出来然后联合我们一起除魔岂不是更好?究竟是怎么想的……”
应夏抬眼望着矗立在黄沙中的巨物, 那是一座由坚石铸成的城池,高高的围墙挡开风沙,厚重的城门紧闭着, 似乎在无声告诉他们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小石头看见那城门,用灵气感知了一下, 惊讶道:“怎么回事,这西宁边城里怎么灵气比沙漠里的还少?不是说坐落在绿洲旁么,就算是有魔物,也不至于……”
说着说着自己便捂住了嘴, 不禁为刚才脑中闪过的想法打了个寒噤。
这里灵气稀薄,小石头的感知有限,但应夏却看得十分清楚。
这西宁边城中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应夏抿了抿唇,低低地笑了起来:“这魔倒是比我想象中厉害很多。”
小石头抬头偷偷看了眼应夏, 发现应夏的脸上并没有笑容, 而是冷漠冰寒, 澄澈的鹿眸中淬着冷意。
“看来是天意让我来此地,毕竟承了功德金光的情,自然是要还债的。”
随着应夏的修为提升,他的传承记忆越来越与他融合, 有时候冥想还能接入天地意识, 俯瞰世界万物。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境界, 那是只有他这个天生魔却又被功德金光青睐之人的殊荣——被天道接纳。
应夏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就近找了片不近不远的地方搭起了帐篷,将风沙阻挡在帐篷之外后, 便拿出灵茶来,塞了一杯给小石头,自己捧着一杯缓缓喝着。
小石头将枝叶浸泡在灵茶之中,汲取着其中丰富的灵气,一边又颇为疑惑地看着应夏,问道:“都到西宁边城了,你怎么不进去了?不会是怕那个魔吧?难道你是担心那个断手和尚?”
应夏勾唇一笑,鹿眸中倒没有之前少年意气的不屑,而是藏着片片深雪,情绪并不外露全都收拢在眼底,正想说什么,却听小石头突然说:“你这样……好像你师父。”
闻言,应夏明显一愣,到嘴边的话说不出了,看着手中灵茶里的模糊倒影,灵气缭绕中似乎窥见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我想你师父了。”小石头感叹道。
应夏却因这句话差点打翻灵茶,手忙脚乱地将茶盏收起,随即便听小石头奇怪地询问:“你怎么啦?一提到你师父就这副模样……”
“我们该进城了,城中危险,你还是先待在空间之中吧。”说完也不能小石头回应,就强行将它塞回空间里。
做完这些,应夏松了口气,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颗小小的人心正存在感很强的跳动着。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应夏抬眸看向风沙中的城门,转瞬间人已落在了荒芜的城中。
一片死寂。
一缕风卷着沙尘擦过应夏的衣袍,城中道路十分空旷,两侧的房屋都像是废弃好久了的模样,至少有几年没有人居住似的破落。
不对劲,即便魔物肆虐,也应该只是近几月才发生,而且还有不少修仙者前来,怎么这西宁边城中像是已经被魔物占据很久……
糟了!应夏猛地甩出一张灵符——啪!灵符在疾飞出几丈远后便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剧烈地爆炸开来。
呵,没想到刚进入这城中就陷进阵法里,应夏蹙起眉,他竟然毫无察觉!
抬手聚起了几丝金色灵气,一柄红刃骨刀便出现在他手中,金线缠绕其上,发出红金微光。
一刀劈出,禁锢着应夏的阵法应声而裂。
应夏握着骨刀,环顾四周,景色竟是没有一点儿变化,难道这是阵中阵?还是说刚才并没有真正破解这个法阵……
他又劈了一刀,周围的景象依旧如前次那般龟裂破碎,但后面露出来的场景一如既往。
“有意思。”应夏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怪的阵法,好像就这样一直劈下去能劈出开千层阵法似的。
看来要找到阵心才行。
想到这,应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道,现在可不是回忆的好时候,你还是安静一会儿。
应夏将手腕一转,红刃骨刀在手上转了半圈,倒握着刀柄狠狠朝地面刺入,红刃上的金线顺势遁入地面扩散开来。
金线蔓延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已破碎了数百层阵法。
但是,那金线的扩展范围也仅仅只在周围几丈,并没有再多延长出一尺。
应夏颇有兴味地勾唇一笑,一股股浓郁的黑色气息也从他的掌心蔓延而出,顺着金线的路径席卷而去。
而这一次,终于有了变化。
那蹭蹭脱落的外壳在黑气侵染的那一瞬间有些扭曲,而应夏立即捕捉到这个机会,金线夹杂着黑气突然暴涨,气势汹汹地穿透那层扭曲的幕布。
“咔嚓——”
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应夏立刻拔出骨刀砍了过去,刀尖似乎插进了一个地方,眼眸一亮,这或许就是阵心!
灵气与魔气顺着刀尖冲入阵心,那瞬间,便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后眼前的景色突然暗了下来。
应夏感应到什么,抬起头望着黑黢黢的夜幕……不,这不是夜幕,这是……浓稠的魔气!
破开阵法后,他见到的是遮天蔽日的混沌魔气笼罩了整座西宁边城。
“原来,这里已经变成魔窟了……难怪……”应夏紧握着红刃骨刀,神色凝重。
这么浓郁的混沌魔气排斥着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魔气似乎胆子很大想要吞噬他的魔气。
应夏精纯的魔气哪有这么好欺负,立刻反噬回去,可惜他连净化都不想,又十分嫌弃地吐了出来,让金线将其剿灭。
意识中传来小石头的呼唤,它想要出来。
“应夏,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好像感应到好可怕好可怕的魔气?!”
应夏果断拒绝了它,道:“不许出来,这些魔气不简单,你根本承受不了。”
什么样的魔气竟连天生灵物也能污染?小石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了一会儿嘱咐道:“那你自己要小心行事啊,可别仗着自己、自己是个魔就……”
应夏一一应下,但遵不遵守就看自己心情了。更何况,眼下这个境况似乎也轮不到他自己来做选择。
头一回,应夏感觉到功德金光被压制了,这可不太妙。
不过也好,应夏望着头顶肆虐咆哮的混沌魔气,这里既然没有活物,便能毫无顾忌的展开他自己的力量了。不用让功德金光遮遮掩掩,又要控制魔气伪装。
呼出一口浊气,应夏正打算做什么,突然一道人影快速朝他的方向飞来。
“谁?”应夏拔刀砍去,却在看清楚来人时急急停下动作。
那是……
“应夏!”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桃花眼,熟悉的人。
温却沧怎么会在这里?!应夏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怎么过来的?
在他怔愣之时,温却沧一把抓住他的手,似乎是想要将他带离这座被魔气笼罩的边城,朝城外遁去。
被拽着飞的时候,应夏终于回过神来,鹿眸死死盯着那张脸,一股悸动从胸口传来,令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受伤了?”温却沧回过头,那双桃花眼中溢着担忧,他反应很快地从储物袋中拿出培元丹来,二话不说便伸手抵着应夏的唇将药丸喂进他嘴里。
是真的培元丹没错,可惜他是魔,丹药中的灵力对他无用,很快便被体内的魔气吞噬。
“你……怎么在这里?”应夏轻轻问出声,声音很小,但温却沧没有错过。
“自然是担心你,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跑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温却沧刚问出口便又道,“你不想说便算了,这儿太危险,我们先……”
话未说完,一柄红色的刀穿透了温却沧的心脏。
应夏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抚上温却沧的脸,认真地看着那双眼眸,轻声说:“真像啊。也是,毕竟是从我的意识中幻化出来的,能不像么……”
刀柄一转抽出,温却沧口鼻流出血水来,他依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应夏,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幻象,我明明是……”
“假的,终归是假的。”应夏不想再听到假的温却沧说话,便一刀砍落他的脑袋,尸首分离立刻倒在风沙之中,那幻象竟是没有消失。
嗤笑一声:“可真敬业,是想要这样让人混乱导致走火入魔?可惜,这招对我没有用。”
应夏紧握着骨刀,假温却沧的血溅在脸上,周身渐渐涌出浓黑的魔气,撕扯着周围的混沌之气,显得他十分可怖。
人形已逐渐被魔气淹没,被包裹在精纯的魔气之中,应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按着胸口,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虽然人是假的,但刚刚的心悸……不,人类似乎称其为心动,却是真的。
脑海中突然出现小石头之前说的话——
其实,他也有一点点想师父了。
就一点点。
第90章 第 90 章 “原来不过是个纸做的骷……
应夏擦去溅在脸上的血, 抬眸看向四周剧烈翻涌的魔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便不要怪我了。”
话音刚落, 一股完全不同于周围混沌血腥魔气的精纯力量,从应夏体内爆发出来,犹如蛟龙出海凶猛地扑向周围。
地面因此产生剧烈的晃动, 整座西宁边城似乎都在颤抖!
一时间飞沙走石、黑云蔽日,应夏所在之处竟生成了一飓风, 纯黑之气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这恐怖的力量好似冲破了空间,直接硬生生将困了他好几层的重叠幻阵撕碎。
“原来还有幻阵,竟是一层层的套了不少。”应夏站在飓风中心毫发无损, 眯起眼睛扫过四周,原本浓稠的魔气被他这么一冲已经黯淡不少。
失去魔气遮掩,许多魔物露出了狰狞面目,却碍于恐惧不敢攻击他。
扯去层叠的幻阵之后原来藏着这么多的魔物, 应夏略微感应了一下, 数量可达万计, 但……这质量似乎不太行。
魔物虽多,但并不强。若是裴道远和穆槐序在这,这些魔物根本伤不了他们。
应夏蹙起眉,听说不少修仙者都折在这儿……不太可能吧?只要是金丹期以上的修者来此, 那也是一剑一个魔物。
看来这些魔物也只是个障眼法, 或许是用来拖住修仙者, 又或许是想降低修仙者的警惕之心。
——魔物虽多但不强,多花些时间除去魔物便是。
若是真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恐怕就已经掉入了幕后之人的陷阱了。
这批弱小但数量繁多的魔物显然是来消耗修仙者的力量的, 或者说也可以当做试探。
应夏懒得搭理这群杂鱼小兵,一抬手,一道旋风便将离他最近的魔物全部吞噬殆尽。
其他魔物见状求生欲猛增,立刻使出浑身解数逃离,也有的胆子大,知道自己逃不了,便转而联合其他魔物围攻应夏。
可他们还未近身,便被旋风无情撕裂吞没,只留下死前的惨叫声。
修仙者杀魔会耗费灵力,可他不一样,杀魔可吞噬反而能补充不少力量,底层魔物净化快,且并不耗费多少精纯魔气。
应夏勾了勾唇角,他还得多谢这幕后者设的局,让他添补许多。
不过幕后之人一定不会由着他这么折腾,肯定很快就会出现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一抹灰白的身影从魔气中穿越而来,他伸出一只无皮无肉的骨手,止住了应夏肆意妄为的旋风。
那些惨叫的低级魔物也逐渐变得透明,全部化为烟雾消失了。
应夏挑眉,“终于肯露面了?把你们老大叫出来,我没心情一个一个打车轮战。”这意思便是知道来的人不是真正的掌管西宁边城的魔。
来者也并不惊讶他会知道,露出一张灰白的骷髅脸,嘎嘎笑了两声,说:“这位公子别误会,我并不是来和您打架的,反而是想来邀请您加入我们。”
还没等应夏嗤笑,骷髅脸继续道:“刚刚攻击您是个误会,您进入西宁时用的修仙者的躯体与力量,自然触动了这里的阵法。不过当公子显露真实力量后,自然明白您与我们是一样的……”
应夏打断他,“我与你们可不一样。”
骷髅脸赔笑道:“是是是,不一样,您身上的魔气如此纯粹我也是第一次见。您与我们后天而生的魔物不同,您是由天地汇生的魔物。”
应夏看着他不说话,骷髅脸只好继续说:“我们城主和您一样,也是天生魔物,这次是城主感应到您的力量,所以派我前来邀请您。”
这魔窟老大竟是天生魔物?应夏皱起眉,他的传承记忆中并没有找到除了他以外的天生魔,更何况还是这么厉害的魔物。
“呵。”应夏冷笑一声,“你们这些年杀了不少修仙者吧?”
听他这么说,骷髅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您身为天生魔物,怎么会在意这些肮脏的人类?要知道,我们与人类可是不死不休的。”
若是应夏执意站在修仙者这边,即便是天生魔,也必须死在这。骷髅脸藏在灰白衣袍下的手骨轻轻颤动了一下,一缕无色无形的烟雾混入周围的混沌之中。
似是没有看到骷髅脸的小动作,应夏依旧我行我素,眼神颇为轻蔑地看着那具骷髅,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不配。”
如此多次被人贬低蔑视,即便是骷髅脸也觉得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这次前来的目的,还是忍了下去,好在他的骷髅脸并不能做出什么神情,旁人也看不明白。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区区一后天生的魔,怎敢与您相提并论。”骷髅脸赔笑了几句,“不过,城主是诚心相邀,希望公子给个面子。您放心,此去府内绝不会对您不利,或者说,可能还会对您有不少好处……”
“哦?”应夏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什么好处?”
骷髅脸见状,立刻笑道:“具体是什么,还请公子前往城主处便知。”
“怎么?城主难道不能出来见我?”应夏反问道。
骷髅脸解释:“此地太过萧条,并非接待贵客的好地方,您随我一同去见城主,府上自有不少好东西。”
应夏佯装思考,上下仔细打量着骷髅脸,眯起眼睛,笑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城主亲自前来见我。”
闻言,骷髅脸一愣。就在这时,应夏突然发难,红光一闪,骨刀挥动朝那抹灰白的身影砍去。
他的动作极快,在骷髅脸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直接将那具骷髅砍作两截。
但那骷髅又哪里是泛泛之辈,断成两截的骷髅立即化成灰白烟雾散开又聚拢,在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骷髅脸这下也不装了,一甩破烂衣袖,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心邀请你,你却直接拔刀砍我,看来那些人类倒是把你驯化的不错。”
“找死!”应夏又拔刀砍去,这次骨刀上红光乍现,一条条比成人手臂粗的锁链从中窜出,犹如鬼魅缠绕上骷髅脸。
那骷髅也不是什么善茬,看出应夏的锁链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机是藏在锁链后面的骨刀,便反身化成烟雾散开,将自己藏身入周围的混沌之气中。
混沌魔气逐渐变得灰白,扩散的极其之快,很快便将应夏整个笼罩起来。
凌厉的风带着砂石,盘旋在他周身,灰白烟雾很好的遮盖了视野,令应夏看不清骷髅的身形。
白蒙蒙的烟雾中传来低哑难听的嗓音:“小子,即便你是天生魔,今日也逃不出这樊笼!乖乖受死吧!”
应夏反手将骨刀横在身前,体内魔气暴涨,凶猛地冲向灰白雾气,撕咬着扯出一片片碎屑。
看着飘落在地面的纸屑,应夏嗤笑道:“原来不过是个纸做的骷髅。”
语毕,应夏的骨刀突然燃起金红焰火,火舌立刻舔舐上周围的灰白,很快火势便蔓延开来,似有焚尽一切之势。
“哈哈哈哈!”骷髅脸大笑几声,“看来你和修仙者没什么不同,看到我本体是纸便想着用火烧,可惜大错特错!”
被火灼烧的白雾蓦地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所有火焰吞没,很快,白雾变得更加浓,灰色的占比也越来越大。
“原来这雾是灰烬。”
“没错!”骷髅脸大喝一声,“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废话真多。”应夏依旧冷嘲热讽。
骷髅脸气急,灰雾裹挟着周围的混沌凶煞之气朝中间的应夏冲来,雾中传来猛兽吼叫的声音,似要将他全部撕裂咬碎。
奇怪的是,应夏并未举刀迎敌,反而将红刃骨刀收了起来。
骷髅脸见状,大笑道:“哈哈哈哈,现在想求饶已经晚了!”
“所以我说了……”应夏抬起右手,展开五指,在灰雾即将近身之时,收拢手指,像是捏住了谁的命脉似的,用力一拽。
躲在灰雾里的骷髅脸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啊!怎么回事!”
“废话太多了。”应夏的另一只手迅速冲进灰雾,金红的火焰炽盛无比、焮天铄地,“你觉得我的火焰难道会是普通的火吗?”
这可是用功德金光作为引子的火焰!
铺天盖地的金红火焰以燃尽天地之势寸寸吞食着灰雾,由内而外,一时间火光冲天,被混沌笼罩的西宁城像是出现了一轮烈日一般,短暂的白昼降临。
应夏立在焰火之中,抬头望向西宁城中那座最高的塔上,上面似乎有人与他对上了视线。
是城主吗?因着火焰的隔绝,应夏并不能感知太多,不过是与不是已不重要。
他知道,若是那个所谓的城主不想整个西宁边城被燃烧殆尽的话,就不得不来找自己。
“啊——!”
耳边骷髅脸的惨叫还在继续,但应夏隐隐察觉不对,立刻唤出红刃骨刀反击。
“碰!”激烈的对撞,骨刀挡住的是一个尖锐的骨刺。
骷髅脸出现在应夏面前。
“看来我小瞧了你。”应夏反手挥开骨刺,浑身的魔气鼓动着,嘶吼着想要将面前不知死活的魔物撕碎。
骷髅脸低哑的声音恨恨道:“你竟能伤我如此!果真留不得你,今日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