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101章 狙击

    “景钰她们呢?都歇下了吗?”谢云溪又问。

    “还没呢。”念荟回答, “我刚刚去看了,关小姐她们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谢云溪点了点头。

    这几个丫头今天应该都累到了。

    刚开始教学的时候,她想的是挑几个机灵能干的丫头或婆子, 做一些类似现代医护的事儿, 但庄静等人将各自的宝贝女儿带过来时, 她改变了主意。

    将现代医护类常识教给丫头婆子们, 她们即便是学有所成,但也未必有用武之地。这些人都依附着她们的主家, 对自己的事情尚且不能做主,又怎么能将所学用到该用的地方。

    贵女们就不一样,在这里她们虽然不能像男人一样闯出一番天地,但自主性比丫头婆子们还是大多了, 说的话做的事也更有影响力。

    倒不是她想打破陈规,让这些千金小姐们做什么新式女性。只是眼下的世道不好, 她们的父母们铸就的锦衣玉食转瞬间就能成空,唯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在这个乱世里活的更好。

    关景钰等人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从刚开始的见血就晕, 不敢上前,到现在的主动帮忙,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谢云溪也没有在室外多呆,回房间后和袁淼说了会话, 又看了一会船舶资料, 正准备要睡。突然听到了号角声。

    她愣住了,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贺天凤匆匆进来:“夫人,北凉人又来了!”

    念荟变了脸色。

    谢云溪定了定神。这是夜袭!

    北凉人白天吃了大亏, 在猛烈火力的压制下,连靠近郴州城墙都很困难,暂时退去后,夜里卷土重来了!

    夜半子时,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再加上光线的缘故,北凉人以为白天的那些火炮定然威力大减。

    所以,他们又来了!

    谢云溪坐了下来。

    这一次,估计又要让北凉人失望了。

    她今天去医棚那边帮忙的时候,看到了沿着城墙密布的电线,前几天女儿传过来的发电机这次应该会用上派场了。

    游轮买到之后,她和袁博文上船去看了。在底仓里面发现了充足了的燃油燃料。

    也因此,袁博文想到了发电机,让女儿买了几台传了过来。

    燃油发电机一旦用起,将黑夜照亮的犹如白天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她在现代看过许多工地上就是这么照明的。

    不过,虽然谢云溪知道有了电,光线不好不再是大问题,但她心里依旧有些忐忑。抬眼对念荟说:“你让连护卫赶紧来一趟!”

    念荟应了一声是,去叫人了。

    谢云溪听着外面大街上车辆连续过去的动静,还是有些紧张。

    关景钰等人都过来了。她们刚刚睡下,就听到了动静,这会儿脸色都不好。

    谢云溪安慰说:“不用担心!军中早有准备。”

    连虎过来了:“夫人!”

    谢云溪说:“你去城门那边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连虎应下了,安排人手看紧府衙后,带着两名手下,骑了马往城门口方向去。

    大街上,巡防营的士兵列队走过,许多听到动静的人也都起来了,胆大的也在往城门口方向而去。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惴惴不安里带着恨,有的边走边在骂。

    连虎心里也沉甸甸,白天的战况他已经知道了。北凉这次来了不少兵,还带来了攻城车,一波波冲击都被城墙上的枪炮和弩箭打退了。他们攻城车也就往城里投了几块石头,就被神器营的火箭炮给炸烂了。

    没想到他们退走后,半夜又来了!

    夜里的战可没有白天的好打,袁大人的枪炮虽然厉害,但是看不到怎么打?火把再多,也照不了多远。

    他也在心里咒骂。

    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连虎手下的人突然叫了一声:“大人,那是什么?”

    连虎顺着他所指抬眼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城门口方向竟然火光冲天!

    连虎吓了一跳。以为战事已经打到了城墙门了。连忙加快了脚步。但跑着跑着,他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前面亮堂堂的哪里是火光,分明是一盏极其明亮的大灯,高高挂在城墙上,明亮的光芒将数百米范围映照的犹如白日。

    不仅城门口附近,连绵数里的城墙上也挂着许多这样的灯,只不过城门口这边的灯更大更亮,光束还在转动,照射之处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大,大人!这是……灯吗?”

    连虎也不知道,他从来都没见这样明亮的灯。

    宛若白日的城墙下到处都是人,除了匆匆忙碌的士兵,也有赶过来看情况的人。

    许多人都被挂在城墙上的大灯吸引了,指点着询问,一时间连危险都忘记了。

    连虎没敢靠太近,远远看着。

    外面已经在打了,枪声弩箭破空声和爆炸的声音在响,哭声喊声也隐隐能听到,城墙的石阶上人来人往。

    连虎看了好一会,发现了一张熟面孔。

    “八斤!”

    游八斤正招呼着两个人抬着一箱弹药要上城墙,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到是连虎,连忙小跑过来。

    “连护卫,你怎么来这里了?”

    “袁大人呢?”连虎问。

    游八斤回头往城墙上一指:“大人在上面。”

    连虎拍了拍游八斤的肩膀,也往城墙上去。游八斤跟上了他。

    连虎看了看旁边耀眼的大灯:“那是什么?”

    游八斤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探照灯!”

    连虎头一次听说探照灯,心里惊奇,但眼下并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有羽/箭贴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

    城墙上到处都是人,有一名士兵在站在城垛间,架着机/枪往下方扫射,爆炸声时不时响起,骑射营的人正在也在放箭。而城墙下的北凉人密密麻麻,骑马挥刀正往城下冲过来,但还没近到跟前,就纷纷倒下了。

    连虎看得热血沸腾。

    神/器营的这些枪果然厉害!连骑射营的连/珠/弩都望尘莫及了。

    连虎找到袁博文的时候,袁博文正在督战,他看到连虎,脸色一沉:“你怎么来这里了?夫人呢?”

    “夫人在府衙里,她担心大人,让我过来看看。”

    袁博文松了一口气:“回去吧!告诉夫人,我很好!”

    连虎应下后离开了。回到府衙后,把一路所见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松了一口气,抬头见关景钰等人都巴巴望着她,她笑着说:“没事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张二小姐悄悄看了看关景钰,关景钰犹豫了片刻,应了一声是后,离开房间。张二小姐等人慢了片刻。

    出了院门后,张二小姐追上了关景钰:“景钰,你见过探照灯吗?”

    关景钰摇了摇头。她没见过,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灯能把黑夜照耀的犹如白日。但她相信谢云溪。她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我也没见过。”张二小姐轻声说。

    听到城外的爆炸声响,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真的没事吗?但分明还在打!

    张二小姐担心着自己的父亲张时文,她知道他眼下一定就在城下帮忙。他虽然不会冲锋陷阵,但是一旦城破,首当其冲就是他们这些守在城门口的人了。

    她想去看看,或者和白天一样,在那边和大家一起忙碌。但是父亲和母亲都交待过,一定要听袁夫人的话。

    回到了芷兰院,关景钰和张二小姐等人都没有马上歇下,一直到天亮后,终于听到了大胜的消息。

    其实,晚上的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电一通,探照灯一开,北凉人就知道不对劲,冲了几波便退了。

    打扫战场的人出城了,天放亮时,城墙上的探照灯和其他灯都灭了,但探照灯之名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谢云溪知道的时候,正在用早食。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天,她依旧带着关景钰等人来到医棚帮忙。昨日倒塌的医棚半夜里又重新搭建了起来。

    城门口帮忙的人也比昨日多多了。两次打退了北凉人的进攻,郴州城内的居民也有了信心,许多人都过来帮忙了。

    袁博文找过来的时候,谢云溪正扶着腰站起来,看到大步流星走过来的人,她笑了笑。

    袁博文的脸色却有些臭,扶住谢云溪后,忍不住低声埋怨:“不是让你别过来这边吗?”

    谢云溪笑着回答:“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动手,都是念荟她们在忙。”

    袁博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夫妻多年,他知道谢云溪的个性。要让她袖手旁观,几乎不可能。

    将人扶到一边坐下后,袁博文顺手拿了一包湿巾给谢云溪擦手。

    谢云溪问:“伤亡情况怎么样?”

    袁博文:“具体数据还没有出来。”

    谢云溪看出袁博文神态轻松,知道情况应该还好,又问起昨天晚上的战况。

    “昨天晚上,北凉人并没有大动干戈。”

    袁博文觉得有点遗憾。昨天晚上,探照灯一开,原本来势汹汹的北凉人就弱了气势,没多久就退,他还出城趁胜追了一段距离,直到到了探照灯的范围边缘才回转。

    谢云溪点了点头:“今天城里的人都在说探照灯的事。”

    袁博文又笑了一下,何止城内居民,军中的人也在询问打听探照灯和电的事情,张时文也过来了,围着发电机看了许久,问了很多问题。他实在招架不住了,找了个理由把人打发了。

    “昨天他们还说了火/箭/炮和坦/克的事情……你不是管束着新兵营的人,让他们严守口风吗?”

    袁博文皱了皱眉,他也发现了有关军械的消息在外面流传,真的假的都有。

    “最近招的新兵比较多……人多嘴杂!”

    晋州守军进驻郴州之后,就开始征兵了,郴州人多,兵也好征,虽然这些新征的兵大多数还在训练中,但一些表现出色的这次也上了场,老新混杂,有些事情就没以前好管了。

    “不会出事吧?”谢云溪问。

    袁博文摇头:“不要紧。”

    就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而已,现代化机械军/械等他从来都没有让不了解的人接触。

    “等这场战打完了,我再好好查一查。”

    谢云溪点了点头:“我想明天到船上去看看。”

    袁淼传过来的资料,谢云溪已经看完了,视频她也看过了。她想看实物了。

    她知道女儿袁淼这几天几乎没有出门,就守在镜子跟前。如果她这边有疑问,刚好可以联系她询问。

    一连两场败战,她估计北凉会好好反思一阵子了,不会再贸然攻城了。

    “明天啊……”袁博文犹豫了片刻。

    谢云溪马上说道:“我知道你没时间,有念荟和天凤陪着我,你不用担心。”

    袁博文想了想,他确实没时间。虽然他也觉得北凉不会再贸然对郴州发动攻击了,但是军情变化莫测,一点儿都不松懈。

    “袁归那边的事儿忙得怎么样了?”

    袁归自前几天拖了一车粮食过来后,就没回去晋州了,一直在郴州这边负责名义上的军需粮食出售事宜。

    谢云溪笑着说:“你想让袁归跟着我们一起上船?”

    袁博文确实有这个想法。游轮的事情非同小可,那地方被他整个圈了起来,严加看管着,知道的人不多。

    身边的人,他最相信的还是跟了他们夫妻很多年的袁归念荟等人。

    “他忙着呢!昨天晚上半夜才回府衙。”

    自打梧桐巷那边的铺子开始售卖粮食后,城里原本关门歇业的粮行第二天就纷纷开门营业了。

    可惜,生意一落千丈,几乎无人光顾。

    不过,城外的北凉人一来,他们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只是远远不如梧桐巷那边的军需粮食售卖火热。

    那边这几天半夜都有人在排队。

    她粗略算了算,只这几天,他们就卖出了二三十吨的粟米和黍米。

    按照女儿买到粮价,粟米和黍米都是四元多一斤,黍米略微便宜些。

    而郴州这里粟米卖到了五十文一升,黍米六十文钱一升。

    这里的一升跟现代的两斤差不多,这里的一文钱相当于现代的两三元钱。

    也就是他们每卖出一升粟米差不多能赚到七八十元钱,黍米赚的更多。

    只这几天,他们就赚了好几百万。

    现代的粮食在这边出售,说句暴利,毫不为过。

    “你别担心了,有念荟和天凤陪着我一起,还有连护卫他们,这郴州城里还有人敢打我的主意吗?”

    袁博文看了看谢云溪的肚子。

    谢云溪笑了:“我自己是个医生,心里有数的,你别担心了。”

    她现在有六个多月了,除了笨重点以外,能吃能睡,其他一切都很好。

    袁博文犹豫了好一会儿:“那行,你自己注意点。”

    谷雨找了过来,袁博文就离开了。

    第二天,谢云溪就带着念荟和贺天凤等人来到海边,在高耸的围栏门口让连虎等人留了下来,就带着念荟和贺天凤进去了。

    贺天凤眼尖,一进到围栏里面就看到远处停靠在码头旁边的庞然大物。她瞪大了眼睛。

    “夫人,那是什么?”

    谢云溪笑着说:“游轮。”

    贺天凤第一次听说游轮,看得目不转睛。念荟也注意到了,心里震惊无比。但是她跟了袁博文和谢云溪夫妇很多年了,早就习惯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依旧稳稳扶着谢云溪往前走。

    靠近了游轮,贺天凤惊讶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上船时,素来沉稳的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谢云溪回头看了看,笑着交待了一句,上了船。

    一连两天,她都在船上摸索。

    这两天袁博文也忙得团团转,接到斥候营的消息时,他难得露出了的笑容。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到收网捞一把的时候。

    第102章 第102章 回援

    营帐中还有其他主将, 听了斥候回报的消息,黄峥性急,忍不住说:“大人!北凉人的这队人马往东去, 分明就是冲着晋州过去的!晋州的人不多, 咱们得赶紧回援啊!”

    其他主将纷纷点头附和。

    袁博文看了众人一眼, 眼里有笑:“急什么?”他走到沙盘旁边, 聚精会神看起来。

    黄峥等人面面相觑。

    怎么能不急?大家的家小都在晋州。从晋州出来时,许多人都没来得及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就走了。

    现在北凉要打晋州了, 晋州那边才几个兵?

    “大人……”黄峥正要说话。

    袁博文抬了抬手,眼睛依旧盯着沙盘:“晋州自然是要回援的,但在此之前,咱们得把这个清理掉!”

    他声音冷冽, 手在沙盘上点了点,各营主将都围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北凉人的营地。

    这几天有火/炮/机/枪和弩/箭在城墙上紧守,北凉人不再大肆进攻了,小队的试探常有,但只要进入火力覆盖的范围, 无一全被歼灭,也因此他们不敢再靠近郴州城墙了。

    不过,晋州军也没有出去,但斥候营有望远镜在手,北凉人营地那边的情况, 城里的人依旧了如指掌。

    “这里的北凉人不多了!”

    袁博文话音刚落, 好几个主将眼睛一亮,黄峥慢半拍,依旧皱着眉头在想。

    袁博文抬眼看向黄峥:“这次郴州城内就交给你了!”

    黄峥虽然还有疑问, 依旧拱手应下。

    袁博文又看向长枪营和大刀营的两位主将。若论近身战,毫无疑问以这两个营的实力最强。

    再配合神器营的火力,远近都不是问题了。

    从晋州开车来郴州的路上,他就有了分化打击的想法,现在终于等到了时机。

    北凉人这次来的人不少,精锐骑兵加其他兵种将近万人,不过还没有进入郴州地界就被他们伏击了一波,精锐骑兵损失不小。

    来到郴州城下之后,连续两次吃败,又损了不少人。

    现在,他们见郴州一时拿不下,便又分了千余人奔袭晋州。

    这样一来,留在营地的北凉人就没多少了。

    晋州守军硬扛北凉大军是不太行,但是他们现在有了现代化军械。

    如今,他麾下的神器营人数已过六百。有枪/炮/坦/克在手,再配合善于近战的长枪营和大刀营,这一战就可以打一打了。

    打赢了这一战,他们掉头就去晋州。

    若是以前,哪怕他们打赢了这一战,想要回援晋州,那也来不及了。

    但是,现在他们有车。

    北凉奔袭晋州,即便是精锐骑兵,最快也得将近两天才能到达晋州城下。

    可他们有车,也就一两个时辰,就能赶过去了。

    袁博文把情况分析完后,黄峥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狠狠捶了捶手:“好!”

    其他主将也都有些按耐不住了。

    袁博文左右看了看,点着沙盘上北凉人营地:“这一战至关重要!必须速战速决!”

    主将们的脸色变得严肃了,点了点头。

    “……长枪营配合神器营,左右夹击,从这儿形成包围,大刀营从这儿过去,形成合围……”

    袁博文又看向黄峥:“这次骑射营就不出去了,郴州城交给你们了!还有巡防营!”

    黄峥和江虎应下了。

    袁博文把事儿分派后,主将们各自去准备了。

    袁博文又叫来谷雨:“你去一趟海边围栏那里,找到连护卫,告诉夫人,这几天我不一定在郴州,让夫人注意安全,府衙就别出去了。”

    谷雨应下后出去了。

    袁博文又看了一会沙盘,等到谷雨回转,得知谢云溪已经准备要回府衙后,他放心了。

    整理好装束后,来到了神器营。

    数十辆坦/克已经整装待发了,后面则是数辆卡车,里面都是枪/支/弹/药。

    各营的将士也已经集结完毕。

    袁博文上了一辆越野车。

    车开出郴州城时,两边都是围观的居民。

    这些天郴州城内车来车往,民众们逐渐习惯了,已经很少出现围观的现象。但今天显然不一样,车队和大批人马将近一个时辰方才走完。

    越野车出了城后,速度就快了起来,没多久,袁博文就看到了北凉人的营地。

    那边也知道异动,正在快速调兵遣将,有敌来袭的号角声也吹响了。

    袁博文打开了越野车的天窗,架好狙/击/枪,在瞄准镜里了搜找北凉这次的领军大将。

    找到后,一枪爆头。

    北凉人的营地乱了。

    连续打爆了几个脑袋后,战争打响了。

    炮弹落到了人群中,炸出了一朵朵黑云,受惊的马将马背上的人掀了下来。

    袁博文从越野车上下来了,上了旁边的一辆坦克里,重/机/枪扫射之下,汹涌过来的人群纷纷倒下。

    合围逐渐收拢。

    战争结束时,夕阳西下了,旷野中无数尸首静默躺着。

    袁博文身上没一处干净了,脸上也都是血,他静静躺了一会儿后,爬了起来。

    “谷雨!”

    正在旁边休息的谷雨一个激灵爬起来:“老爷!”

    袁博文看了一眼旷野,遍野的尸首当中肯定也有他熟悉的人,但是他来不及收捡了。

    “让各营主将过来……再通知游八斤准备好车!”

    “是!”

    谷雨去找人了。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天马上要黑了,他们也要出发了。

    *

    庄炜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亲随过来伺候更了衣。

    庄炜问:“老夫人好些吗?”

    “好些了,今日上午发热退了后,人就好些了,下午还喝了小半碗粥。”

    庄炜松了一口气。

    自打袁夫人离开晋州后,周氏就跟他吵了一顿,说他不顾亲儿安危,人人都知道晋州危险,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出去,就他愚钝不听。

    可怜,她只有烨儿一个独苗,竟要落到这样的险地。

    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反驳了几句。结果,更像捅了马蜂窝。说景和没走,那是多少人盯着,为了大局,妹妹方才不把景和送走,只是让袁夫人带走了景钰。

    关家两个孩子,好歹走一个。而他们只一个独苗,明明有机会。只需要跟袁夫人说一声,想来凭着两家的交情,袁夫人一定会答应,带走烨儿。可他偏不去说。

    女人闹起来,简直不可理喻。还是老夫人教训了几句,方才消停。

    但是前几天郴州那边来人,让袁掌柜拉了一车粮食到郴州去了。这事让周氏知道了。她更确认了自己想法,竟然连老夫人也怪上了。

    老夫人又急又怒,就此病倒了。周氏吓了一跳,倒是消停了。

    庄炜来到庄老夫人房里,周氏正伺候庄老夫人喝完药。

    “PMDUJIA母亲好些了吗?”

    庄老夫人示意贴身婆子扶她坐起:“我没事了,受凉而已,躺几天就好。”

    又问起了的府衙的事。

    “有孙大人等人提点,府衙一切都好。”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经验尚浅,是该多向几位大人求教。”

    庄炜低着头听训,晋州府衙事务,他的确经验不足,但张大人临走的时候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只需按旧例就行。

    如今的晋州城虽处在风雨飘摇中,但城内居民衣食都有,倒也算平静。近来有不少流民过来了,经过盘查后,也准许了一些人进城。他们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如今的北地大半沦陷,北凉治下的地方,别说安稳度日了,朝不保夕都是常有的事情。

    新进入城的人诧异晋州的丰足。城内的米粮价格竟然不到许多地方的一半,布庄的货源南北料子都有,价格也相宜。粮行里面竟然摆上了许多新鲜水果蔬菜。

    这日子竟比北凉人来之前差不了多少。

    听到有人这么说,庄炜心里有些自豪,但也知道这里面谁的功劳最大。

    “郴州那边有消息了吗?”庄老夫人又问。

    庄炜顿了顿:“有!今日斥候来报,北凉大军到了郴州后,与城内的晋州军打了两场,都败了!”

    一旁周氏脸色变了:“北凉大军到了郴州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庄炜不敢抬头:“有几天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郴州那边的消息,晋州城的兵虽然不多,但是斥候营的人还是有几个。而且,袁博文也给他们留下了车和望远镜。

    前不久还让人送了两个对讲机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周氏不禁埋怨。

    庄炜还没有回答。庄老夫人板了脸:“军/务大事,岂能随意透露?”

    周氏低下了头,心却提了起来。

    庄老夫人又对庄炜说:“袁大人善谋善战,想来北凉人这次一定会无功而返。”

    “不过,咱们晋州跟郴州一气连枝,你们也要小心起来。”

    “母亲放心,府衙和城防都有准备。”

    庄老夫人点了点头。

    庄炜见庄老夫人面露疲惫,又了几句话后,离开了。

    半夜,庄炜突然惊醒,听到了门外亲随的声音。

    “老爷!城防有紧急军务!”

    庄炜连忙起身,披了件衣裳便走。

    周氏睡得迷迷糊糊:“怎么了?”

    “城防有紧急军务!我要赶紧过去了!”

    周氏的睡意一下子没有了:“北凉人要来了吗?”

    她慌里慌张要起来。庄炜连忙按住了她。

    “你慌什么?”叹了口气,庄炜又说:“你赶紧让人去一趟守备府,让妹妹带景和过来!”

    周氏愣住了。

    庄炜又低声说:“要是情况不对,你们就来府衙!府衙里有一辆车……”

    周氏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本,并不是庄炜不顾亲子,而是府衙有车!

    她听许多人说过,袁大人的车非同一般,比骑马快多了,寻常从晋州到郴州,至少得三四天,但若是乘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了。

    庄炜并没有等到周氏回应,开了门,一边穿衣,一边询问:“什么事?”

    “巡防营来人不肯说,让大人您赶紧去城门口!”

    庄炜心中一凛,不再询问,让亲随赶紧去牵马。

    还没有到城门口,庄炜就看到那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防御栅栏也已经拦起来了。

    童成正在指挥调动城防士兵做事。

    “童大人!”

    庄炜下了马,就被童成一把抓住了:“我刚接到消息,北凉人要来了!约有千余人!以骑兵为多!还有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郴州城下了!”

    庄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当真?”

    童成点头,脸色也格外凝重:“郴州那边应该也知道这事,说不定正在赶来路上!咱们一定要撑到他们到来!”

    庄炜压下狂跳的心,郑重点了点头。他相信袁博文,绝不会弃晋州不顾。

    “巡防营一共有多少人?其他各营呢?他们都知道了吗?”

    童成说了数。人确实不多,加起来不到五百,这里面最多的还是巡防营的人和新兵营的人。

    巡防营以往主要负责城内巡防事务,参与对敌北凉人的时候不多。

    新兵营更不用说了。

    庄炜想了想:“码头那边,袁大人留下了人手,要不要跟他们也说一声?”

    童成回答:“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城门口正在布设防线,城内的事情……庄大人觉得,要不要让城内民众知道?”

    庄炜也犯了难。如果把消息传开,无疑会有很多人过来帮忙。晋州军民一条心,这样的相互配合已经有很多次。

    但是消息传开了,一定会引起恐慌。毕竟大家都知道晋州的兵不多了。

    “庄大人!童大人!”

    庄炜正在纠结,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转过头看到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过来了。担架后面还跟着一队人。

    担架上的人半卧着,头上缠着绷带,手上抓着一把长刀。

    正是袁博文的副将商泽。

    “商副将,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商泽,庄炜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在逃难路上的时候,商泽就跟着袁博文了。他是镖局趟子手出身,身手十分了得。

    童成看到商泽后面的人时,嘴巴都忘记合上了,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他们身上的枪。

    “北凉人还有多久到这里?”商泽问。

    他的伤还没好全,这些天一直都在码头那边的宅子里静养。

    “约一个时辰!”童成回答。

    商泽看了看周围布设的防线,与袁大人在时差不多。

    “城内巡防营眼下有多少人?斥候营呢?”

    童成回答了问题。

    商泽点了点头:“让巡防营的人都过来!新兵营周副将那里应该也有人手,让他们也过来……抬我上去看看!”

    童成连忙亲自动手,抬着商泽上了城墙。

    商泽居高临下看着,夜幕凝重,晋州城外的天地一片漆黑。

    一千多骑精锐!比他们第一次见过的北凉人还多。

    那次有守备大人和袁大人在,他们第一次打退北凉人的进攻。

    眼下,晋州城里的兵不足五百!

    不过,他们现在有枪!

    商泽回过头,童成已经把巡防营的人带过来了。

    商泽看了看,不足百人。他心里微凉。但是他知道袁大人一定不会放弃晋州。

    朝着地上的箱子抬了抬下巴,商泽说:“让他们一人拿一支枪!”

    童成愣了愣。

    枪?!

    巡防营的士兵们也暗自激动起来,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

    是神器营的那种枪吗?

    商泽见没有人动,抬眼看了看童成,童成回过神来,走到已经打开箱子跟前,接过了递过来的枪。

    冰凉,微沉,完全有别与巡防营常规兵械长枪与大刀。

    商泽见所有人手中都有了枪,他也拿了一支出来:“都看好了!”

    上膛!瞄准!预备!

    商泽一气呵成完成,末了,放下来,正准备让这些新人试一试。突然听到了不寻常的响动。

    “等等!有东西过来了!”

    童成心里一惊,庄炜也变了脸色。

    斥候营来报,不是说北凉人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吗?

    这才过去多久?竟然来得这么快!

    商泽已经架起了枪,瞄准了前方。他带来的人也迅速找好了位置。

    童成也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巡防营人手站位驻守。

    庄炜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看着不远处装枪的箱子开着,他也过去拿了一支枪,学着刚才商泽的动作手忙脚乱上了膛后,瞄准了晋州城的前方。

    夜如墨黑,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隐藏其中,薄雾中有几道不寻常的亮光划过,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庄炜眯着眼睛,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是北凉的骑兵过来吗?

    回答他心中疑问的是一阵寒风,带来的并不像是马蹄汹涌的声响,倒像是凌厉寒风从旷野扫过的呼啸声响,只片刻就到了眼前。

    一辆越野车冲破了黑暗,出现在晋州城下了。

    第103章 第103章 拥护

    “是袁大人!袁大人来了!郴州来人了!快开城门!”商泽激动喊道。

    城门打开了, 越野车开了进来。

    没多久,又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看到卡车后面还亮着许多车灯时, 庄炜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郴州来人了!而且还不少!

    他也转身跑下了城墙。

    袁博文已经下了车, 正在询问商泽的伤势。

    商泽一脸激动, 想要起身, 被袁博文按住,他望着袁博文:“大人, 我很好!”

    袁博文看了一眼商泽后面的人,知道他把码头那边宅子里的人带了些过来。但并不是全部,商远和威远镖局的另外几位师傅都没有过来。

    码头那边宅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除了车和军/械, 还有净水设备,这些要落到了北凉人手上, 后果不堪设想。

    他拍了拍商泽的肩膀,眼中有赞赏:“好!”

    随后看了看周围,留在晋州巡防营的人都过来了,新兵们也出现了好些个。

    没想到晋州城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兵, 他们也能像模像样筑好了防线。

    目光扫过童成,面对他激动的脸色时,袁博文微微点了点头。童成脸上乐开了花。

    听到城墙上有人奔跑下来的声音时,袁博文抬头看去,见是庄炜, 笑着招呼:“庄大人也在啊!”

    庄炜心里激动, 也冲袁博文拱手招呼,心中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只觉得浑身轻松。

    卡车开进了城里,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了。一刻不停,下来后直接往城墙上奔跑过去,拿/枪的,扛/炮的。庄炜看得眼花缭乱。

    长枪营和大刀营的人也在迅速就位。

    袁博文回头对童成说:“童大人,晋州城内巡防还需你们多费心了!”

    童成高声应下。晋州的主力军都回来了,这里自然没他什么事儿。他看了看手中的枪,心里有些不舍,但城内巡防用不着这样的好东西。他咬牙放下了,又招呼巡防营其他人等把枪放回去,领着他们退到了一边,跟往常一样协助城防。

    庄炜见袁博文看了一眼放回去的枪没吭声,也只得万分不舍把手中一发都没打的枪也放下了。跟童成等人一道在城门口协助城防。

    袁博文看到了童成和庄炜的表现,他没吭声。枪这种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军/械,但在这里依旧属于划时代的东西,他并没有让许多人接触。

    回来的人在陆续就位。袁博文又对商泽说:“你回码头一趟,把那边院子里右手第二间房子的箱子抬五箱过来了。”

    现在跟他一起进城的大多都是神/器/营的人。二十余辆卡车,也就能拉了八九百人。后面的人来得没那么快,不过他们也有马和车,赶得及时,刚好能包个饺子。

    只是军/械只能在这边补充了。

    商泽应下了,让人抬着他回去了。

    袁博文见城门口的布防已经差不多了,便上了城墙。

    正值夜间天最黑的时候,城墙上的火把虽然众多,但是能看到范围并不大。

    袁博文有些怀念郴州那边的探照灯了。

    电一通,城下一两公里范围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哪像现在,简直就是睁眼瞎。

    接过谷雨递过来的望远镜后,袁博文的心里才稍微踏实些。

    数公里范围,北凉人的身影还没有出现。

    但是也没过多久,斥候营的摩托车呼啸过来了。

    晋州城墙上的号角吹响时,庄静已经带着儿子关景和来到了庄府,听到声音,她惊得一下子站起,抓着帕子的手都泛出了青白。

    周氏也变了脸色:“是,是北凉人来了!老爷说过,若是情况不对,让我们赶紧去府衙!那里有车!”

    她说完,慌里慌张让贴身丫鬟赶紧去收拾。

    塌上的庄老夫人猛然咳嗽了几声,庄静连忙过去安抚拍背。

    庄老夫人缓过劲来:“慌什么?北凉人还没进城呢!你就想着逃走了!”

    周氏一阵委屈,她哪是想着自己逃命?属实是不敢让儿子涉险,她年近三十才得了这根独苗,那是她的命,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

    庄静劝道:“娘,嫂嫂也是担心烨儿。”

    同样为人父母,庄静知道周氏把儿子看得格外重。只是眼下,他们一家当做表率,即便是祸乱临头了,也不能乱了阵脚。

    转过头,庄静又对周氏说:“不过,咱们虽怕,也不能乱阵脚。哥哥还没有回来呢!城墙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就准备要走,属实急了些,要不先让人过去看看,再做定夺?”

    庄老夫人点头:“你说的对!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她让周氏打发小厮赶紧去城门口看看。

    一边站着关景和出声了:“……我也去看看吧?”

    庄静脸色一沉:“胡闹!这时候怎能乱跑?”

    关景和怏怏缩回了身子。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别吓到孩子了!”庄老夫人心疼外孙,招手让关景和过来,“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这时候确实不能乱来!”

    关景和乖巧应道:“外祖母,我记住了。”

    话虽这么说的,关景和的心已经飞了,眼巴巴瞅着打听消息的小厮走了,等了一会儿,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溜出了房子。

    在门口候着小厮钱贵见关景和要出门,吓了一跳,连忙劝说。

    关景和板着脸:“我是关家子弟,岂能临阵脱逃?你别拦我,让开!”

    钱贵没拦住,跺了跺脚,抓住了一个经过的丫头,叫了声姐姐,请她帮忙跟关夫人说一声后,赶紧追上了关景和。

    关景和走到半路上时,就听到了爆炸声响,他脸色变了,连忙跑起来。快到城门口时,就看到到处都是人。

    “是不是北凉人来了?”

    “是的!袁大人他们也从郴州赶回来了!”

    听到议论的关景和心中一喜,从人群里钻到了前面,但被巡防营拉上的防线拦住了,不能再靠近。

    他踮着脚看向城门口那边。那里到处都是兵,石阶上也人头攒动,城外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炮/击声响和爆炸声。

    关景和心里激动。

    这样的阵势,只能是袁叔叔回来了!他果然没有放弃晋州!

    围观的人群中也几乎没有慌张害怕的,许多人的声音里甚至透着兴奋和激动。

    “袁大人回来就好了!”

    “北凉人来多少,咱们都不用怕!”

    “这是火/箭/炮在打吧?什么?你连火/箭/炮都不知道吗?”

    关景和有些汗颜。他也不知道火/箭/炮。

    何止是火/箭/炮,坦/克车他也没见过。

    关景和正看得起劲,视线被人拦住了,他抬起头,见是童成,连忙缩回了脖子。

    童成有些无奈:“大少爷,您怎么又来这里了?”

    关景和讪讪笑了笑。

    “你们两个!赶紧送大少爷回去!”

    关景和欲言又止,上次的那顿罚,他记忆深刻,再不敢造次了。

    被压回庄府的时候,府里正鸡飞狗跳,管事的带了一群人正准备要出门找人。

    关景和被带到庄静跟前时,听到母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吓得也跟着缩了缩,麻溜跪了下来。

    “娘,您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庄静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想有下次?!”

    关景和连忙摇头:“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庄静想起发现儿子不见了的那一刻,真真是要吓死了去,这会还在心悸。

    她抚着胸口顺气。

    关景和麻溜跪走到庄静跟前:“娘!袁叔叔回来了!郴州那边的人都回来了!”

    这个消息庄静已经知道了,小厮来报后,大家悬起的心都落了地,结果转头就发现关景和不见了。

    庄静板着脸。

    关景和像是没见到一样,兴奋说道:“我刚才去看了!城门口那边严密防守着!巡防营的人抬着机/关/枪上去了,外面的炮/击声响连续不断……”

    关景和口沫横飞说了一阵,瞧见庄静脸色不好,连忙打住了话题:“娘!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庄静看着儿子,心里叹口气。他跟关正一样,对这些远比对书本感兴趣。这或许就是血脉带来的,一味制止不是个事儿。

    她哼了一声:“你可知道,发现你不见了后,你外祖母有多着急吗?她原本就病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关景和连忙又求:“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外祖母……怎么样了?”

    触及儿子巴巴眼神,庄静道:“没被你气死!你下次要再敢犯,我必要打断你的腿!”

    关景和赶紧点头:“不会有下次了!”

    虽然庄静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这会也所剩无几了,但还是请了家法,将关景和杖罚了一顿,严令近期不能出院子。

    被打了一顿板子的关景和被人扶去了房间。

    庄静记挂着外面的战事,正准备亲自过去看一看,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打胜了!又打胜了!北凉人被全歼了!”

    她连忙出去,叫喊的正是庄府的一个小厮,庄静跟着他的后面来到了主院。周氏听到了动静也出来了。

    那小厮激动不已,回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大胜的消息确实真的。

    原来,不止袁大人回来了,他还设了巧计,将这次来袭的北凉人包了饺子,一个都没放过,全部歼灭了。

    如今晋州城门已经打开,打扫战场的民兵已经出城了,城外的晋州军也马上就要进城了,大家都准备去欢迎。

    周氏激动的连声说好。庄静露出了笑容,走过去说:“嫂嫂,我们也去看看吧!”

    周氏又连声说好,回房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庄老夫人,庄老夫人也露出笑容:“袁大人他们这一趟着实辛苦,你们是应该去迎一迎。”

    庄静想着郴州到晋州的距离,过去有马,快马加鞭,也得两三天,如今有车,是能省下不少时间,但数百里回援,仍然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情。晋州军到达的时候,天还没亮。夜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周氏听了庄老夫人的话,也缓缓点了点头。想起这段时间她的那些猜测,更觉得羞愧。

    两人一起起身,来到街上。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似乎整个晋州城的人都出来了。

    即便是有下人们的维护,周氏和庄静也没能到前面去,只看到了缓缓开过去的大车,大车后面乘坐的士兵们正挥着手。

    当一辆深绿色车顶缓缓过来时,人群中喧闹起来。

    “袁大人过来了!”

    “袁大人!”

    周氏也跟着激动起来,但是她踮起了脚,也只看到了越野车的车顶。

    各种车和将士们都过去了,人群依旧意犹未尽,他们说起了这次战事,原来袁大人等人在来晋州之前就打了一仗,把围着郴州的北凉大军全灭了。

    庄静听着,也油然升起了敬佩。

    返回关府后,周氏和庄静把街上的见闻告诉了庄老夫人。

    庄老夫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听完后感慨:“袁大人确实善战善谋!此一战之后,北凉对晋州和郴州必不敢轻举妄动了!”

    庄静默默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耳闻目睹了许多,也觉得袁子虚属实是个奇才,不仅善谋善战,他拿出的那些东西更是神奇。

    北凉自从南下,鲜少有败绩。却在晋州一再受挫,不仅没能拿下晋州,反而丢了郴州。如今更是连续吃败,近万精锐全部丧命。

    哪怕号称十万铁骑,北凉这一次也得狠狠疼一回了,对晋州和郴州得掂量着来了。

    想必北凉的那位南贤王这次一定记住了袁博文这个名字。

    第104章 第104章 美人

    袁博文在晋州呆了一天后, 返回了郴州。谢云溪见到他时,已经是晚上了。

    “淼淼睡了吗?”

    谢云溪看了看时间:“你觉得呢?”

    袁博文懊恼笑了笑:“是我回来晚了!”

    谢云溪推了他一把:“吃过了吗?快去洗手!”

    袁博文洗漱一番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还是家里好啊!”

    谢云溪笑着说:“你现在在郴州可是如日中天, 要叫城里的人知道他们的袁大人私底下是这个样子, 一定会惊掉下巴!”

    袁博文也笑了笑。

    他也没想到在晋州被围观了一次, 回到郴州又被热烈欢迎了一次。

    “你这次回晋州, 见过庄静了吗?”

    袁博文点头:“庄老夫人前几天病了一次,不过我回去的时候, 她已经大好了。”

    “什么病?不要紧吧?”谢云溪连忙问。

    “我觉得像是感冒,年纪大了,身体不如年轻人,一次感冒发烧, 就躺了好几天。”

    谢云溪对庄老夫人的印象很好:“不一定是感冒吧?庄老夫人的年纪也没多大。”

    袁博文想了想,点头。

    庄老夫人的年纪在这里的人看来是不年轻了, 但在现代也就刚刚退休而已,比他们夫妇的实际年纪大不了几岁。

    “这次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袁博文脸上的笑不见了,这次连续在郴州和晋州各打了一场,虽然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是也出现了数百人的伤亡。

    阵亡士兵的名单统计出来后,他已经让张时文和庄炜去了解这些人的家庭情况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信息就会出来。

    “等这些人的信息统计出来后,他们当中如果有家庭困难的, 我想给他们安排些事做。”

    阵亡士兵的抚恤一直都有, 但袁博文觉得太低,不过这事以前轮不到他说话,他便没管, 只是轮到自己手下的兵时,他格外照顾了些,不好在物资上特殊,便对他们的家里给予一定的帮衬。

    这些兵大多正值壮年,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人没了,他们当中有些家庭就会陷入困境。如果这些家庭的其他成员有了一份收入,情况就会好很多。

    现在谢记的几个铺子里就有不少伙计是大刀营和新兵营的家属。

    “好!”谢云溪点头,“我正想在郴州这边也开粮行和当铺呢。这里的市场比晋州大多了。军需粮食的售卖不能一直下去,现在应该可以停了。梧桐巷那边的几间铺子刚好能够用上。”

    袁博文想了想:“还有何家矿山那边!以前的工人不知道何家从哪儿招的。如果咱们要跟上面合作,这些人就不能用了。”

    不知根底的人,他不敢用。

    不管是否跟上面合作,他都打算把现代的那些采矿机械弄过来,快点挖了快点了,早早把金子弄到手了,免得将来后悔。

    现代化机械,那就更不能让不知根底的人接触了。晋州的人就不一样,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更相信他们。如果将来形势不好,这些人愿意继续跟着他,他就把人带走。不愿意的,他就多给点钱财。

    谢云溪也觉得可行:“如果真招他们来做事,你想过怎么安置吗?郴州跟晋州可离得有点远,他们愿不愿意过来?”

    袁博文想了想:“有地方安置!我前段时间让江虎把郴州城里的空宅和无故被霸占的房宅统计了出来,原本想着把这些房子推向市场,现在刚好可以挑几个地方出来做员工宿舍!”

    谢云溪笑了。

    员工宿舍?用在这里,也算应景。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在郴州和晋州之间开通一趟班车,方便两个城市的民众来往。”

    袁博文愣住了:“班车?”

    谢云溪点头。

    袁博文眼睛亮了:“好!这个主意好!一时半会北凉人应该不会来了,军中的车闲着也是闲着,开通一趟班车后,就能连通晋州和郴州了。晋州的物资匮乏,但一些基本生活物资不缺,价格也不贵。”

    “郴州是北地第一重城,虽然被北凉人占了几个月,但是一应商品俱全,唯独价格奇高,尤其基本生活物资,价高的离谱。两边要是连通起来,刚好可以互补!”

    “以前没有车,晋州到郴州至少三四天,现在有了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来回一趟,……五六个小时!班车完全可以一天一趟!”

    谢云溪也眼睛发亮:“前些时候晋州民众种了蔬菜,有的吃不完,刚好能拿到郴州来卖!你不知道,现在郴州的蔬菜有多贵!”

    “咱们不是要郴州开粮行吗?也可以像在晋州那边一样,也在粮行里面售卖蔬菜水果!郴州的有钱人可比晋州多多了!”

    袁博文点头。两人越说越高兴。

    “我明天就跟张时文说这件事情!”

    “对了,车票怎么定价?”袁博文又问。

    谢云溪笑了:“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张时文!他对民生比你我都清楚。”

    “嗯!”袁博文赞同。

    张时文确实是搞管理的一把好手。认真负责,心细谨慎。

    “开通班车之后,不仅能连通晋州和郴州,也能给军中挣点福利。赚到的钱,还能填补军需物资缺口。”

    谢云溪笑着。现在晋州和郴州在他们手上,需要操心的何止是军需缺口?不过,到底有哪些地方要钱?以及要多少钱?只能是到那一步了才知道。

    “何家矿山那边,你回来后,去看过了吗?”

    袁博文摇头。战虽然暂时打完了,但他的事情还是有一堆,不仅何家矿山那边,停靠在海边的游轮,他也没去看过。说好了,要学习开船的,现在相关资料他都没有开始看。

    “游轮的事情不急,我前几天经常在那边,虽然没怎么动手,但是也有些感觉了。反正现在北凉人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慢慢摸索,这个有时间。”

    “你们放在后院的东西什么时候处理?咱们不能一直住在府衙吧?”

    袁博文想了想,府衙这里自然是不能继续住下去。如今,他把府衙事务全教给张时文在管。以前是图方便和安全,现在得把地方还给张时文了,后院的那些东西就不能一直放那儿了。

    “要不,都给淼淼吧?”

    谢云溪吓了一跳:“都给了淼淼?行吗?江虎那边不会有想法吧?张时文知道这件事情吗?”

    袁博文笑了:“你放心!江虎他不敢有想法!那些东西,他抬过来,就是给我的。”

    “至于张时文,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云溪还是有顾虑:“这么做,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收缴的这些东西,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怎么处理我说算!当初关正也是这么干的!我比他好多了!我收缴的这些都是北凉人的!”

    谢云溪想到了他们现在在晋州的府邸,是关正收缴的原晋州连大人的宅子,后来把这栋宅院给了他们。

    两下对比,袁博文的做法确实显得比关正要好。

    一个是自己这一方的官,临阵脱逃被没收了宅院。另一个敌方的将,他们积累的财富的来自各种搜刮!

    这两方辛苦积累了这么多财富,一句话就被关正和袁博文给收缴了。

    在乱世里,手上有兵的人确实够横。

    “你别担心了!都给淼淼!谁知道咱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淼淼这段时间,又是买船,又是买医药军械,这些难道不要钱吗?到时候,有人问起,我就说这批东西都用在了军需粮草上面!”

    袁博文这么一说,谢云溪也觉得女儿袁淼这段时间付出的太多了,必须要弥补。

    “吴锦丰和吴万乾那边,会听你的吗?”

    “你说他们父子?放心!吴锦丰那老姜早就知道我有古怪了,他不仅一直没说,还多次帮我掩护。这次我把吴万乾带过来,他应该跟吴万乾透露过,对咱们拿出来的东西,吴万乾从始至终一句疑问都没有。”

    谢云溪看着袁博文:“你把吴万乾带在身边,就为了让吴锦丰……闭嘴?”

    袁博文笑了。他刚开始是有这个想法,后来试探几次,吴锦丰和吴万乾根本就没有想要要挟他的想法,只是一心做事,还多次主动帮他掩护和暗中提醒,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对父子管钱管物是一把好手,他已经决定,如果以后要走,就把他们以及吴家的人一并全部都带走。

    谢云溪:“你要真这么决定了,那我明天就跟淼淼说了啊!”

    袁博文点头。

    谢云溪的心情一下子大好了。

    “要不,你明天早点回来,我们一起跟淼淼说?她一直在担心你。”

    “明天……不行啊,我已经答应了张时文,郴州商会准备明天宴请军中大小将领,我得去!”

    “这次为了犒劳我们,郴州商会拿出了白银两万两,军需物资等共计约三万多两……”

    谢云溪愣住:“郴州商会……这么有钱吗?”

    她还是第一听说郴州商会。在晋州可没有听说有这个组织,当然,也有可能是刚打起来的时候晋州商会就散了。

    袁博文点头。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跟谢云溪的反应一样,没想到北地都打成这样了,郴州都换了主,郴州商会居然还没有散。

    不愧是北地第一重城。

    “那你是得去。咱们在郴州还不知道要呆多久,这些人还是要认识认识。”

    关键是,她马上要准备在郴州开粮行和当铺了,商会这样的组织,免不了要打交道。

    袁博文摇头,笑着说:“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情,我最烦参加了。”

    谢云溪笑着说:“不喜欢,也要去。自打北凉人南下,军中的将士有多久没有放松了?你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他们未必。你要是不去,估计他们也去不了。”

    “你忘记了吗?你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每逢毕业季,那些参加毕业活动的学生有多高兴!他们跟这些将士有区别吗?”

    袁博文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答应的。

    晋州被围了几个月,虽然不缺吃不缺喝,但是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后来虽然他带着军中的人离开晋州,但是一直在打,没有人敢放松。现在总算是告了一段落,确实该让军中的人放松放松了。

    第二天,谢云溪就把后院收缴的东西清理了一番。她大着肚子,不敢大搬大挪,就把边上的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分了一下类。

    晚上的时候,谢云溪告诉袁淼,他们准备把后院的东西全部传给她。

    袁淼愣了一下,连忙说:“不用了!我现在不缺钱!地下室也没有地方放!”

    这些天她是用了不少钱,但是在此之前,她光卖黄金和白银就进账了十几亿。买船是最大的一笔开销了,但也只用三亿多。

    地下室里面除了先前抬进去的几个箱子,后来又陆续接收不少当铺收到货,里面的空间已经显得逼仄了。

    而府衙那边后院里的东西有三四十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了。

    “你不是新买了一栋别墅吗?那边地方大,就放到那边去!”

    袁淼笑着说:“妈,我的人都没有过去住,就把东西搬过去,你觉得行吗?”

    谢云溪噎了一下。

    后院里的东西都是贵重物品,确实不能随便放。

    袁淼的新楼虽然买了,但是刚装修好,目前正在散味中,至少得一两个月后,才能入住。

    “要不,先给你传一部分吧?我们现在住的府衙得让出来了,那些东西不能放到后院了。”

    袁淼也知道晋州军连续大胜的事情,听谢云溪分析,一时半会北凉人不会再来,他们继续住在府衙确实不太合适了。

    她想了想:“等我明天把地下室收拾收拾后再说。”

    “好!你挪点位置出来,先给你传一部分。剩下的等你搬到新房子后,我再给你!”

    “你们把东西给我,真的合适吗?”袁淼又问。

    她可没有忘记,父母后院的那些东西都是收缴的,金银已经大半都给了她。

    “放心吧!”谢云溪回答的斩钉截铁。

    袁淼将信将疑:“爸爸呢?”

    她想听一听袁博文的意见。

    “你爸今天晚上去参加宴席了。”

    谢云溪把郴州商会宴请军中大小将领的事情告诉了袁淼。

    袁淼点了点头。

    人情世故处处都有。

    谢云溪又拿过来一个匣子:“这里面都是珍珠,是我今天在后院的那些箱子里清理出来的,有一百多颗。你让珠宝店的师傅看看,是串成项链,还是做成其他。”

    袁淼还在迟疑,匣子就已经传了过来。

    她打开一看,愣住了。里面的珍珠洁白莹润,比一般珍珠大多了,光鸽蛋大小的都有不少。

    这样的珍珠,一颗都极其少见,价值至少上十万,而匣子里面竟然有一百多颗!

    “是不是很漂亮?里面还有两串项链,也在匣子里面,上面的珍珠大小几乎一样!你找一找。”

    袁淼扒了扒匣子里面的珍珠,果然发现了两串项链,上面的珍珠饱满莹润,细腻如奶油,几乎一样大小。

    “这串项链至少价值上百万!”袁淼看着手中的项链,凭借经验估价。

    谢云溪笑了:“那你就放到博云珠宝去售卖!后院的那些箱子里应该还有。”

    就在谢云溪和袁淼谈论珠宝的时候,袁博文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宴席,被引到最上面的主位上坐下。

    各营主将则被安排在下方的一边落座,另一边则是张时文和郴州商会的人以及城内几家声望颇高的家主们。

    这些人袁博文大多数都不认识,但他见张时文与他们相谈甚欢,便也笑着脸应对。

    所有的人都落座后,坐在张时文下手的郴州商会会长拍了拍手,两列女子端着佳肴款款上来了。

    袁博文第一次参加这样活动,见下方的人一副自在随意的样子,料到他们应该见惯了,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几旬酒后,乐曲响起了,宴席中间来了一群妙龄女子,翩翩舞蹈起来。

    袁博文对这些不感兴趣,自顾喝酒吃东西,察觉有人看过来,他抬起眼,对上后,微微笑了笑。

    那人连忙举起了酒盏。

    袁博文与他隔空喝了一盏后,低声问身后的谷雨:“右手第四位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谷雨看了一眼:“老爷,他就是何记粮行的东家何有为!”

    袁博文顿了顿。

    何有为!真是久闻大名!

    他轻轻笑了笑。

    前些时候,原本他打算让何记粮行关门,结果忙起来,就忘记了这茬事。

    看样子,何有为在郴州商会的地位不低。都坐在第四的位置上了。

    一曲舞跳完,舞池中的少女们低着头站在了两边。郴州商会的会长抬了抬下巴,少女们便来到各营主将们的身边。

    袁博文旁边也来了两个。他皱了皱眉,不过,看到左手边各营主将们兴致正好,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后,又咽了下去。

    不过是多了两个倒酒的人而已,这样的场合,还是别少了大家的兴。

    又几番推杯换盏后,袁博文有些上头了,忍了一会儿,瞧着约莫差不多了,他起了身。

    回到营帐里后,袁博文闻了闻身上的酒气。

    “谷雨!”

    唤了几声,也没人应。想着谢云溪不喜欢闻酒味,袁博文又挣扎着起来,来到里间更换衣裳。

    正迷迷糊糊解着衣裳,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幽香,下一刻手就摸到了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袁博文心里一惊,醉意瞬间没了,一把紧抓了那只小手,一个肩摔,将人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那人痛呼一声,还没起身,就被袁博文按住了。

    他已经拔出身上的枪,抵上了来人的额头,眯着眼睛冷森问道:“你是谁?”

    那是个年轻女子,不知道是摔痛了,还是害怕。细细颤抖着,竟然嘤嘤哭了起来:“大人饶命!奴家是连连!”

    奴家?连连?

    袁博文皱了皱眉。

    他没听说过连连这个名字。

    “你来这里干什么?若有一句不实……”

    袁博文动了动扳机,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不料那女子竟然一把抱住袁博文的手,怯生生说:“大人!求您怜惜!连连只是想伺候大人!”

    感觉到覆盖在手背上的柔滑,以及若有似无的磨蹭,袁博文一下子明白了,他立刻起身,放弃了压制,但手中的枪依旧指着女子。

    “谁让你进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袁博文才发现,眼前的女子十分年轻,瞧着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出众,衣着大胆,小半肩膀露了出来。

    少女窸窸窣窣起身,眉眼含羞带怯,轻轻唤了一声:“大人,是连连倾慕大人,自己要来伺候……”

    她说着,咬了咬唇,偷偷看了袁博文一眼。

    袁博文又皱了皱眉。

    这话他自然不信,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被人调教过,自己也身不由己。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出去!”

    “大人!”少女抬起头来,望着袁博文,怯生生的眸子里包着一汪水,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袁博文的脸色转瞬变沉,厉声喝道:“滚出去!”

    少女吓了一跳,怯生生应了一声是,再不敢多说一句,拢了拢衣裳,缩着身子出去了。

    袁博文放下了枪,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这才到哪儿,就有人给他送女人了。但凡他见识少些,一定把持不住。

    “谷雨!”

    袁博文又大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应。他大步出了营帐。

    营地里灯火阑珊,歌舞与欢笑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传了过来。

    以往密集的巡逻也看不到了。倒是酒气冲天,有他身上的,也有其他地方传过来的。

    袁博文心里发寒,拿出了对讲机。

    一会后,谷雨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老爷!出了什么事儿?”

    袁博文转头看他,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有两团可疑红晕。

    袁博文皱着眉头:“你喝了酒?”

    谷雨愣了愣,他刚才站在袁博文身后,接到了同样是亲随的小六子等人眼色,瞧着自家老爷身边已经有了伺候的人,便悄悄出去了。

    这天大伙都很高兴,郴州商会的人不仅宴请军中大小将领,也拉了不少酒菜到营地这边犒劳军中将士。

    小六子等人也摆了一桌。他便跟着他们一起尝了尝酒味。

    谷雨想着自己喝的那一点,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袁博文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刚才他的动静总算是引起了注意,但过来的人并不多,其中就有负责巡逻的,不过这些人完全没有以前的警惕,有个别甚至衣衫不整。

    “通知各营主将过来!一柱香内,我要见到他们所有的人!”

    谷雨已经被袁博文的脸色吓到了,连忙应下。

    袁博文则返回营帐中,酒意还没有散尽,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他觉得头疼。

    他不知道是不是郴州商会有问题,亦或者这些只是常见现象。但他确定,这不是个好现象,自古倒在酒色财气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也就暂时打赢了一两场战,这些就来了,若是不刹住,后面都不用打了,自己就会乱。

    一会后,各营主将们陆续过来了,大家都来得匆忙,有的满脸酒气,有的衣裳不整。

    袁博文看了看时间,一柱香的时间要到了,还有骑射营主将黄峥没来了。他正要唤人去找,黄峥匆匆进来了,脸上酒气没散,裤腰带都没系好。

    袁博文的脸色有些冷。

    营帐中的主将们从进来时的左顾右盼,四处询问,到现在已经噤若寒蝉了。黄峥一样不明究竟,只觉得这天的袁博文有些吓人,他舔着脸笑了笑。

    “一柱香,我我到的刚刚好!”

    袁淼没说话,只缓缓倒了一杯凉茶递向黄峥。

    黄峥愣了愣后才接,又顿了顿后,一口喝完了。

    袁淼凉凉说:“今日是个好日子,我把大家叫来,着实有些扫兴!你们心里都不大高兴吧?”

    主将们相互看了看,一时没人吭声。黄峥性急,打破了沉默。

    “大人召我们过来,自然是紧急事情……”

    “黄将军说错了,这次并不是紧急事情。”

    袁博文喝了一口茶醒了醒酒。

    “不知道你们过来,一路上遇到了几波巡逻?”

    主将们对了下眼神。他们过来的匆忙,这些小事都没留意。

    袁博文像是没看到底下人的小动作,亦自说:“我从宴席上出来,到这里,一共只遇到了两波巡逻。以往这个距离,至少能遇到七八波巡逻。你们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主将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军机重地,从来都是重重守卫。以往有七八波巡逻的情况骤降至两三波,若不是刻意安排,那就是有人渎职!

    这时候若是突然来了敌袭,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只是打了两场胜仗,北地的北凉人也都没走,郴州的周边也还在北凉治下,咱们的军营重地就松懈成这个样子了!大家觉得合适吗?”

    主将们低下了头。

    今日的宴请昨天就传遍了,主将们有郴州商会的人和郴州几位望族的家主作陪,其他将士这天也有好菜好酒招待,一些是军中厨房安排的,一些是郴州城内酒楼送过来的。

    好不容易放松一回,大家有些忘形了。

    “即便是这郴州城内,也未必没有敌人!”

    袁博文冷冽说道,缓缓看过众人。

    “你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几杯浑酒下肚,便忘了一切!”

    袁博文想着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幕。有人给他送女人,都到了他的营帐中。这些主将们只怕跟他的待遇差不多,只看宴席上的安排就知道,既然有陪酒的,若是哪位主将一时想要个把女人,郴州商会的人还能不答应吗?

    说不定,巴不得呢!

    这些商会的人能从北凉治下熬过来,除了会做人做事,多半与北凉人有些不清不楚。

    现在,换他们晋州来的人做主这郴州了。这些八面玲珑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不虚?

    若是能攀上一位主将,他们一定乐意之极。

    何有为之流的人,有几个干净的?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晋州以前有个何记粮行?”

    黄峥:“何家粮行?知道啊!他们的东家不就是何有为吗?刚才宴席上,我就看到他了!”

    江虎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对郴州的情况比军中其他主将更清楚:“何记在郴州也有两家粮行!他家……有什么问题吗?”

    袁博文说:“郴州沦陷之前,守备大人和我就发现了一起倒卖军需粮食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出现在何家粮行!”

    主将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

    战时倒卖军需粮草!这是大忌!不管是偷盗,还是偷梁换柱,当兵的都容忍不了。

    他们在前线拼命,有人居然把注意打到自己的口粮上!这谁能忍?

    第105章 第105章 班车

    “何记粮行倒卖军需粮草?大人!这事当真?”黄峥问道。

    “你们不信, 可以去问吴锦丰吴大人,当时支援郴州抗击北凉,晋州带过去的粮草就是吴大人亲自挑出来的, 后来这些粮食就出现在何记粮行里售卖!”

    “咱们的军需粮食与外面的不同, 但凡吃过的都知道。”

    主将们纷纷点头。

    他们也早就发现晋州的军需粮食与外面粮行的粮食不同, 不仅颗粒饱满, 口感也更加干净。

    这件事情现在在郴州也不是秘密了。

    “何记粮行的粮食来自郴州军中?他们是怎么做到?”

    “大人,您和守备大人既然发现了, 怎地还让他们把粮行开到现在?”

    长枪营的副将霍小北这天也喝了不少酒,但他年轻,只在脸上显露了出来。袁博文提起军/需粮食倒卖的事情时,他的酒意就没了。现在听其他各营主将询问, 他皱了皱眉:“这件事情,我有印象。”

    主将们听霍小北这么一说, 都看了过来。

    霍小北皱着眉头:“那时我在第一批增援郴州的人员中。我们到了之后,就被编入耿老将军的步兵营,带过来的军/需粮草都被要求上缴,说是要统一调配, 但是后来我们食用的粟米和黍米并不是带过去的粮食。”

    “再后来,夜袭北凉失败,步兵营的人死伤过半,我也受了伤。养伤期间谷雨他们找到了我,说是要调查军需粮草倒卖的事情。我们一起从郴州军的军需所查到了当时郴州的主薄谢宝通谢大人那里, 但后来郴州沦陷, 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江虎点了点头:“我记得何家有个女儿嫁给谢大人的二儿子!”

    黄峥一听,事情连起来了,气得大骂:“郴州的军需粮食定然是谢宝通倒出去给何记粮行售卖的!监守自盗!竟然连军需粮食的主意都敢打!这些人都该死!”

    其他主将们也都一脸愤慨。

    谢宝通是郴州主薄, 原本就管着郴州钱粮事宜,他想要动军需粮草,简直易如反掌。

    袁博文说:“何家的那个女儿不是嫁给了谢宝通的二儿子,只是他房里一个妾室。”

    “当时我和守备大人查清楚缘由后,不好擅作主张,便给夏大将军去了一封信,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夏大将军。不料却被夏大将军训斥了一番,说我们不该扰乱军心,诬陷他人。”

    “到底是郴州的事情,守备大人虽然有气,但也只能忍了下来。再后来就是郴州沦陷,何记粮行关门离开了晋州。”

    “我还以为他们去了别处,没想到在郴州又遇到了。”

    黄峥急切说:“大人,这何记粮行竟然连军需粮草的主意都敢打!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对!”

    袁博文听到底下主将们的附和,又说:“我此番提起何记粮行,并不是为了翻旧账。只是想让你们记住,咱们永远不能放松警惕,如何有为之流,绝不会只有一个二个,军需粮草,他们能动一次,就能动两次!”

    “咱们走到如今不容易,绝不能栽到了这些事情上。不能和人喝次酒,就将其当成兄弟了!”

    话到最后,袁博文的语气渐渐严厉。

    主将们都低下了头。今日宴席上推杯换盏,许多人都忘形了。

    “今日的事情就当是个警惕吧,若再有下次,如今日这般松懈,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营帐中鸦雀无声,主将们跟袁博文共事了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言语,心里都是一凛。

    袁博文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时候也不早了。”

    主将们拱了拱手,陆续出去了,袁博文又说:“黄将军留下!”

    黄峥脚下踉跄了一下,止住了步伐,看到其他人都走了,他的腿脚忍不住有些发虚了。回头看了看安静坐着袁博文,心里莫名有些惧怕。

    一时间自己都觉得奇怪起来,明明是同一个人,以前关系也十分和睦,怎地今日突然就怕起来了?

    袁博文看着黄峥。黄峥连忙挤了个笑出来:“大人!”

    袁博文轻叹了口气:“你从哪里过来的?”

    黄峥一时噎住了,原本的一张黑脸也泛出了白,左顾右盼:“我我,从,从……”

    瞟了一眼上方的人,见他目光凉凉,到了嘴巴的谎话突然就说出口了,垂头丧气低下了头。

    袁博文验证了自己猜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放下茶盏。

    “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知道吗?你今日舒坦了,明日有人找你办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黄峥闷不吭声。

    他确实是从女人身上爬起来的。

    宴席上歌舞升平,他喝过了头,旁边倒酒的小娘子着实可人,他摸了几下手,等到袁博文离席后,他便把人拉了出去,正要成事,就听到召唤,赶紧过来了。

    袁博文指着黄峥,冷森说:“你别以为倒卖军需粮草的事情只能发生谢宝通身上!”

    黄峥咽了咽口水,背心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突然记起江虎刚才的话:何家的一个女儿嫁给了谢宝通的二儿子!不对!不是嫁娶,而是妾!

    “大人,我,我记住了!下次绝不会再有了!”

    袁博文哼了一声:“你最好记住!黄夫人为你生儿育女,付出良多!我这次回晋州,她还向我打听你的消息!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儿!”

    黄峥低着头,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愧色。

    袁博文觉得头疼。

    酒色贿赂这类事情,自古都没断过,他不知道今日之后,军中的这些人会不会长记性。但眼前的这个着实碍眼,他也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他就中了招。

    也不知道事成了没有?若是事成了,要叫黄夫人知道,后面还不知道掀起怎样的风波!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目的是什么?

    送上门的女人哪里是那么好睡的?

    袁博文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让黄峥赶紧走。

    黄峥三步两回头,到了营帐门口,见袁博文还在揉头,他出口说道:“大人,我下次一定不犯了!”

    黄峥走了,袁博文也没觉得好受一些。

    谷雨小心翼翼看着,瞧见茶盏空了,连忙悄悄又续了一杯。

    袁博文闭着眼睛说:“今日有人进了我的营帐,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谷雨心里一凛,沉声应下了。

    袁博文等到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后,换了身衣裳后回去了。

    第二天,张时文找了过来。

    “我听说昨日晚上大人发火了?是怎么回事?”

    袁博文知道,昨天晚上自己闹得动静有点大,今天军中的气氛都有些紧张了。

    他把自己宴席过后发现营地松懈松散的情况告诉了张时文。

    当然,自己营帐中出现女人的事情则没提。谷雨尚在调查中,他不想打草惊蛇。

    张时文听完后点了点头:“此事确实要警惕!不能再犯!北凉虽然暂时败了,但绝不会就此罢休,卷土重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还有那何记粮行,我原本一直想敲打敲打,上次米粮带头涨价,以及鼓动他人在府衙聚众抗议,这些事情都有他们的份。没想到他们不仅做了这些事情,竟然还做过倒卖军需粮草的大事!”

    话到后面,张时文的脸色也变得阴沉狠厉。

    他想到郴州的沦陷,这里面说不定就跟军需粮草倒卖有些关联!

    为了一己之私,导致北地第一重城被北凉铁蹄践踏,多少人因此丧命!这样的人杀一百次都不为过!

    “大人准备处理?”张时文问袁博文。

    袁博文反问:“扰乱市场,倒卖军需粮草,与北凉勾结,按律该如何处理?”

    张时文明白了:“大人放心,府衙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绝不徇私枉法!让作恶者逍遥法外!”

    袁博文心里很满意。跟张时文这样的人说话,感觉就是不一样。往往他提个头,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他点头:“张大人辛苦了!”

    “这是府衙份内的事!”张时文说完,露出笑容,凑过来说:“大人,你昨日所说的那个班车……我与府衙其他大人商量,都觉得可行!这是我们连夜商量的章程,您看看!”

    袁博文愣了愣才接。

    府衙的办事效果又让他吃惊了一次。

    他接过张时文递过来的文书,边看边点头。

    不愧是衙门办事的老油条们。他昨天也就提了一嘴,今天就看到了长途汽车运营的细则。

    零零总总十余条。

    既对乘坐的人员做出了明确的规定,还对乘坐人员的行动进行了详细的规范。

    张时文端详着袁博文的脸色,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昨天,他提袁博文提起时,刚开始是懵了,后来才明白,所谓的班车是什么?

    这是大大的好事啊!

    这班车一开通,晋州和郴州不就连同一气吗?路上区区一个多时辰,这叫什么距离?

    从郴州头走到郴州尾,都不止一个多时辰!

    回去后,他跟府衙的其他大人们一说,大家都惊到了。这样的主意,也只有袁大人能想得出来!高!实在是高!

    连夜,大家就把这件事情的章程拟出来了。

    “……我跟几位大人商量,这班车的票价不宜过高,也不宜过低,一趟就定二十五文钱,您看是否合适?”

    袁博文点头,这里的一文钱差不多相当现代的两三元钱左右,二十五文钱,也就五六十元钱左右。

    五六十元钱的车票,跑一百多公里,跟现代的长途汽车票价差不多。

    “还有乘坐时间,卯时天刚亮,秋冬露水深重,晨雾还没尽散,辰时则一切初定,早食也用过了,此时出发,若路上顺利,到达时约莫巳时。”

    “返回则定申时五刻,到达刚好天黑。您看,这个时间可好?”

    袁博文又点了点头。

    早点七点出发,上午十一点左右能到,下午四点返回,回来差不多天黑了。

    张时文笑得更和煦了:“那这班车的运营,您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袁博文想了想。整出班车刚开始是为了方便采矿的员工来回,但现在矿区那边,他还没有去看,长途汽车运营的细则就出来了。

    “过几天吧!车和司机,我得先安排好。”

    张时文连忙点头:“是是是,大人辛苦了!”

    袁博文急着想去矿区那边看看,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何家那边的事情不宜拖延过久,时间久了,易生意外。眼下的郴州跟晋州不一样。这件事情最好在班车开通之前办妥。”

    处理好了何家的事情,矿区那边,他也好开工挖金子。

    张时文的脸色变得凝重:“大人放心,府衙一定会尽快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对违法乱纪者,严惩不贷!”

    袁博文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走,又被张时文拉住了

    张时文脸上的笑堆出来了:“大人,您安置在城墙那边的发电机还有吗?”

    袁博文愣了愣。

    前些天为了跟北凉干仗方便,他拿出了发电机和探照灯。现在城外的北凉人没了,发电机和探照灯暂时还没撤,每天晚上到那里溜达的人不少。

    电这种东西肯定不能普及,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个的基础上折腾出其他名堂来。

    袁博文摇头。

    张时文脸上笑容不减:“袁大人,眼下郴州城外已经没有北凉人了,那边的发电机能不能挪一个到府衙来?”

    “府衙的钱大人、刘大人等年事已高,一到天黑,就跟睁眼瞎似的,若是有了电灯……”

    袁博文的脸色沉了下来,打断了张时文的话:“张大人!眼下郴州城外是没有北凉人了,但军情莫测,谁也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里的东西不能动!”

    张时文还没死心,还要说,袁博文赶紧起身:“张大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不等张时文发话,他赶紧走了。

    带上谷雨等人,袁博文来到了矿区。

    先前留在这里的亲卫副队长赵世达得到了消息后,迎了过来。

    袁博文下了马,边看边问:“近来这里有人闹事吗?”

    “一切都好。自上次按照大人的吩咐,把这里监工拿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闹事的了。”赵世达笑着回话。

    他手下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都有枪。自从见识过枪的厉害后,这些的人,不管是工头,还是其他人都吓破了胆,再也没有人敢造次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

    眼前的场地被群山环绕着,足有操场那么大,赵世达手下的亲卫们正拿着枪来回巡逻监视着。衣着简陋的工人都低着头勾着背在干活。有的在敲敲打打,有的则用水槽过滤着金沙,还有的则在抬运着从矿洞里出来的矿石。

    目光所及都是手工在忙。

    袁博文想象不出,就这么个速度,居然倒腾出了好几吨的黄金。

    而那些黄金还仅仅只是他看到的。

    他没有看到的估计更多。

    眼前的场景仅仅只是采矿炼金所有流程当中的一环。

    不远处的矿山那里还有个偌大的矿洞,里面采矿的工人更多。

    如果将这些全部改换成现代采矿炼金的流程,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

    袁博文站了一会儿,又进到了矿洞里。

    里面的空间不小,墙壁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火把,但光线并不好,空气也十分沉闷。

    工人们密布在矿洞的各个角落,沉默忙碌着。

    拿着枪的亲卫们来回巡视。

    袁博文在里面转了一圈后出来了。

    外面的天地让人的心情好转了很多。

    并不是他苛待,不把人当人,而是他接手这片矿区时,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何家的监工可比赵世达等人凶狠多了。

    不仅对这些工人们的行为有诸多限制,而且在吃住方面也十分苛刻。

    他接手后,在吃住方面给予了改善,其他的,他不懂,便没有擅动,依旧维持着原样。

    “胡耀生呢?他在哪里?”袁博文问道。

    赵世达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平房说:“在那里。”

    袁博文询问的这位胡耀生是何家请过来专门勘察地质的人,对山脉地形颇有见识。

    袁博文掌控这里后,把何家原本在这里的人杀的杀,关的关,就留下了这位胡耀生,好生招待着,除了限制他离开这里以外,没有任何苛待。

    袁博文见到胡耀生时,这位正蹲在一堆乱石里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先生!”袁博文叫了一声。

    胡耀生抬起头:“袁大人!”

    袁博文走过去问:“胡先生在看什么?”

    胡耀生说:“这些石头都是从矿洞里运出来的。”

    袁博文仔细看了看,属实看不出名堂。

    “胡先生是怎么认出来的?”

    胡耀生侃侃而谈,袁博文听着,好一会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认为眼前的矿山,金子的储量巨大,若是能继续往下,会有惊人发现。

    袁博文回到府衙后,天已经黑了。他告诉谢云溪:“我今天去矿山那边了!”

    “是吗?那边情况怎么样?”

    谢云溪也很关心城外的矿山,奈何她如今月份大,不敢自己过去。

    袁博文想了想,摇头:“环境太差了,都是手工作业,一点安保措施都没有……”

    谢云溪笑了。在这里谈环境保护和安保措施,怎么可能?

    显然,袁博文也知道自己关注的重心不对。

    “不过,黄金的储量确实不小,目前只是在表面作业,前前后后就出了二三十万两黄金了……”

    谢云溪吃了一惊:“已经出了二三十万两黄金吗?”

    他们前段时间给袁淼传了六万两黄金,那时候就被这个数额惊到了。

    现在知道传给女儿的黄金居然不到已经开采出来的三分之一!

    袁博文点头:“我今天又跟胡耀生聊了聊,他认为如果能继续往下开采,就不仅仅只是先前预计的储量了。”

    谢云溪一时算不过来:“那是多少?”

    袁博文比划了个数:“至少百万两黄金是有的。”

    “有这么多吗?”谢云溪吃惊说。

    袁博文又点头:“胡耀生确实有两边刷子!我相信他的判断。”

    谢云溪愣了一会,问:“继续往下,这里的采矿条件做不到,如果用现代的那些采矿机械,能做到吗?”

    袁博文笑了:“你觉得呢?”

    谢云溪也笑了,现代的技术都能上天入地了,区区往深处采矿,怎么可能做不到?

    “淼淼睡了吗?你跟她联系过了吗?”

    “还没呢!这不正等着你吗?”谢云溪笑着说,“你要跟淼淼说见面的事情吗?”

    袁博文点头。他今天过去看了看后,又跟胡耀生聊了会,虽然依旧在采矿方面是个白丁,但是也能说上几句了。

    “你想好怎么谈了吗?”谢云溪又问。

    袁博文想了想:“必须得机械化!手工流水作业不仅效率低下,风险也很高!”

    他把自己见过现场手工流水作业告诉谢云溪:“……矿洞里面的环境很差,几乎都在刀琢手撬,如果使用机械化作业,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还有外面的提炼等工序,非常繁琐,这些也得机械化……”

    谢云溪想了想:“如果全部机械化,你想过需要多少人手吗?这些人可都得从头开始培训哦!”

    袁博文也想过这个问题。机械化当然能大大提高效率,但是人工是个问题。

    现代化机械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无疑惊世骇俗。少量心腹接触,当然问题不大,可如果需要的人多,那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我觉得可以这样。”谢云溪说,“采矿全部机械化,人员挑选咱们认为可靠的,至于提炼等工序,就全部让陈秘书长他们那边的人手来完成。这样的话,咱们需要的人手就没有那么多,风险也会小很多。”

    袁博文愣住了,想了一会:“陈秘书长他们会同意吗?如果这样分工,最后利润怎么分配?”

    谢云溪也被难住了。开采出来的矿石传到现代提炼加工当然没问题,可到底提炼加工出了多少金子,这就不好说了。

    如果陈秘书长他们找的企业提炼加工后给出的黄金数额,与他们夫妻估计的不一样,差距不大,倒也不用在意,但是如果差距过大,任何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他们拿下这座金矿,也费了不少心思,开采过程更是冒着风险。

    有人昧下太多,他们也会有想法的。

    这样一来,生了嫌隙,对双方都不好。

    “你觉得我们把矿石提炼加工的流程交给淼淼在现代完成,怎么样?”袁博文想了一会,又问。

    谢云溪愣住了:“交给淼淼?”

    袁博文点头:“我相信淼淼一定能做好!这样一来,就不会产生矛盾了,咱们与陈秘书长他们再谈利润分配,也会清晰明朗很多。”

    谢云溪想了想。她当然愿意女儿来接手矿石提炼加工等流程。

    “陈秘书长他们会同意这么安排吗?”

    第106章 第106章 约谈

    (上一章末有修改如果接不上可以返回去看看)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 两人都没有把握。

    “问一问吧!如果不同意,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商量好后,谢云溪启动了镜子, 袁淼很快就出现镜子里了。她看到袁博文很高兴。

    “爸爸, 你们不是打完了吗?最近在忙什么?我都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她笑着说话。心里确实一直记挂着袁博文, 但是更多的是希望父亲能够多陪陪母亲。

    谢云溪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了, 虽然在镜子里看来,他们的年纪像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但是实际的年纪已经有四十多岁,按照现代的标准,谢云溪就是高龄产妇。

    高龄产妇比适龄产妇的风险大多了。

    虽然谢云溪一直在说,自己是个医生, 但是袁淼还是很担心。

    袁博文有些愧疚,摸了摸头, 笑着说:“这仗虽然暂时打完了,但是事情还是不少……过几天就好了!等爸爸将这边的事情理顺之后,就有时间了。”

    袁淼知道想让父亲多陪陪母亲只是个美好的想法,他们生存的环境注定了父母都不会很闲。

    她点了点头:“爸爸, 妈妈说要把府衙后院的东西全都传给我,这样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了?有什么问题吗?现在郴州城内我说了算,后院的那些,不给我女儿,还能给谁?”

    这件事情本来就他决定的。

    袁淼笑了, 笑过后说:“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有人说你中饱私囊?然后针对你, 反对你……”

    袁博文也笑了:“你放心吧,你爸爸我现在在郴州城是这个!”

    他竖了一根大拇指。

    这倒不是自夸,这些天连续几场战打下来,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他的畏惧和推崇。这里面自然有来自对现代军/械的畏惧。人类对强者的崇拜大概是血脉里的东西。

    原本这里的世界刀枪棍互搏着,你来我往,没那么快分出胜负。结果现代化军械一出,别的不说,就机/枪一梭子打下去,瞬间就能倒下一大片,任你血肉之躯再强横,也抵不过一颗小小子弹。

    面对这样的降维打击,谁能不怕?

    袁淼又笑了:“那我真收了?”

    袁博文和谢云溪都点头了。

    袁淼又说:“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表面上的诚服,可不一定是真的。”

    这些道理,袁博文自然知道。不过,他还是煞有其事附和:“我女儿说的对!”

    袁淼忍着没笑:“那你们那边的……战损情况统计出来了没有?有哪些需要补充和增加的?”

    袁博文想了想,战损的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各方面的消耗都不小,但是需要补充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这几场战打下来,他对现代化军/械也有新的认知,有的名气虽大,但是并不一定适合在这边的战场上使用。

    “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袁淼点头。她对军/械等的了解非常有限,只能是父母那边需要什么,她才去购买。

    “淼淼,爸爸今天去矿区那边看过了,你看要不明天你跟王所长他们说一声,咱们约个时间?”

    “好!”袁淼早就在等这件事情的结果。

    谢云溪说:“你爸刚才跟我商量,我们想这样分工,开采矿石由我们这边完成,后面的提炼加工等流程,就在现代完成……”

    袁淼觉得这样分工很合理。开采矿石这一步只能在父母那边完成。提炼加工矿石等流程就不一定非得要那边完成了。

    实际上,提炼加工等流程在现代已经很完善了,无论是机械还是人工,都比父母那边好操作好管理。

    “在现代完成的这一部分,我们想让你来做!”

    袁淼愣住了,连忙说:“我不行的,这些我完全不懂!”

    “不懂就学嘛!”袁博文笑着说。

    谢云溪也跟着点头:“这件事情,我和你爸都觉得交给你去做最合适。如果交给陈秘书长他们那边的人,容易产生纠纷。”

    “矿石在这面这边开采,提炼加工在现代完成,最后到底出了多少金子,这里面容易产生矛盾,虽然我们都相信陈秘书长他们不会在数据上作假,但是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一切都不好说。”

    袁淼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合作完成一件事情,最容易倒在分配不公上。

    “……可我对这些完全不懂!”

    谢云溪笑着说:“不懂就学!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袁淼却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你先别着急。这只是我们的想法,陈秘书长他们是什么意见,我们还不知道呢。”

    袁淼点头:“我明天就联系他们!”

    第二天,袁淼就给王振声打去了电话,很快就敲定了面谈的时间。

    到了面谈的这天,袁博文和谢云溪早早就等在镜子跟前了。谢云溪有些忐忑:“你说这次跟咱们约谈的会有谁?”

    袁博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揽着谢云溪的肩膀说:“陈秘书长和王所长一定会到,他们应该还会带几位专家过来。”

    “这么多人吗?”

    袁博文轻轻拍了拍谢云溪的肩膀以示安抚,他心里也觉得太多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别担心,陈秘书长他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谢云溪想到上次购买的游轮的事情,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镜子出现了变化。袁淼出现在镜子里了。谢云溪连忙问:“来了吗?”

    袁淼点头:“陈秘书长和王所长都来了,还带来一位矿业资源管理部门的领导和一位专家,他们现在就在楼下。陈秘书长让我问问你们,他们可不可以过来了?”

    谢云溪心里悬起的石头落地了。陈博川和王振声的细心让她心里的担心瞬间消弭。

    袁博文的感触和谢云溪差不多。他点了点头。

    袁淼离开了镜子,一会后再出现,袁博文和谢云溪知道此时女儿的身边一定坐着好几个人。

    即便是已经知道袁博文夫妇的所在,陈博川再次看到袁淼面前的镜子时,心里仍然不敢相信。

    “小袁,替我跟你爸爸妈妈问声好!”

    袁淼转达了陈博川的意思。

    一旁的王振声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已经经历过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仅凭一个镜子就能连同两个不同世界的事情仍然让他吃惊。

    眼前的镜子平平无奇,什么都没有,里面照出的场景就是房间内的一切,但是袁淼却在对着它说话。

    袁淼父母袁博文和谢云溪真的在镜子里面吗?

    同样怀疑这点的还有矿业资源管理部的叶家振副部长和顾军平。他们两人来之前已经被打了预防针,但是此刻看到袁淼对着一个镜子说话,两人心里都嘀咕了一下,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最淡定的还是陈博川。

    袁博文和谢云溪听到了袁淼转达的意思。

    谢云溪笑着说:“你替我们谢谢陈秘书长和王所长他们,谢谢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帮忙。”

    她说着,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我们的心意,你请他们收下。”

    她说完,就把礼盒传了过去。

    袁淼已经知道礼盒里面的是人参,年头不长,只有二三十年,一支约莫二十来克,整体价值大约五千元左右。

    她收到礼盒后,并没有打开,而是转头对陈博川等人说话:“陈秘书长,我爸妈说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帮忙,这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她说着,递上了礼物。

    但好一会没人接,她抬头看,发现旁边的人都是一副呆掉的样子。

    陈博川先反应了过来:“这怎么能行?我们不能收!你爸妈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

    再次看到有东西突然出现,饶是他知道缘由,刚才也吓了一跳。

    王振声此时也回过神来,笑眯眯附和点头:“是的,小袁,你们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不用!不用!”

    叶家振和顾军平则依旧没能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堆东西,突然凭空出现!

    眼前的镜子里面真有两个人吗?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把这些东西传了过来?

    袁淼笑着说:“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能为我爸妈做的非常有限,他们也不一定能走今天这一步。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好,我会抱憾一生!谢谢你们!这个请你们一定收下!”

    陈博川笑了:“好好好!你这丫头,说的我都感动了!”

    他估计这次要是不收,袁博文夫妇和袁淼多半会心里不安。后面还有大事要谈。东西先收下,往上面打个报告,交给上面处理。先把金矿的事情落实了。

    陈博川收了礼,袁淼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知道事后陈博川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往上面报告,但是她借此表露自己的心声,后面再有事,就容易开口了。

    “小袁,你能跟你爸妈说一声,让他们把金矿的具体情况跟我们再说一说吗?”

    “好!”袁淼答应后,把陈博川的话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关于交谈的形式,袁博文和谢云溪讨论过,两人觉得上次手机语音沟通的方式就很好,避免了中间环节的转述。

    “陈秘书长,我爸妈说,让我把手机给他们,你们想知道什么,他们可以通过手机语音回答。”

    陈博川连忙点头。这种沟通方式,他们上次就经历过。

    得到容许后,袁淼就把手机传递了过去。

    看到袁淼手中的手机突然消失不见,叶家振和顾军平又吃了一惊。

    一会后,手机再次出现后。袁淼打开了语音,里面传出了袁博文的声音。他先说矿山的大小和目前开采的情况,又说了胡耀生的预估。

    陈博川看向叶家振和顾军平。

    这两个人,一个是矿产资源管理部的副部长,一个地质勘察方面的专家,专业的问题,自然最好由专业的人来了解。

    叶家振和顾军平刚开始听到语音的时候,并没有很在意,一会后就把袁淼手中的手机要了过去,仔细倾听。

    一段语音听完了,顾军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陈博川笑着说:“顾工你就语音说吧,让小袁的爸爸在那边回答。”

    顾军平连忙打开了语音。问出自己的问题,把手机交给袁淼。

    袁淼把手机传递了过去。

    一会后,手机又传了过去。

    顾军平听完后,点头说:“按照小袁爸爸所说的情况,金矿的储量确实不小!这是一座富矿,储量至少在一百吨左右!”

    叶家振眉眼一跳:“真有这么高吗?不是说……那边科技水平并不发达吗?”

    顾军平笑着说:“现代地质勘察,确实能较精准探明矿石的储量。但是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他们也能通过山川地形等情况预估出矿石的情况。小袁那边的勘探师傅应该是高人。”

    袁淼看着他们说完,连忙问道:“什么是富矿?”

    她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涉足这一块,既然有专家在,那自然是要多多了解了。

    “富矿只是一种说法,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一般情况,金矿含量达到每吨五克以上,就可以被称为富矿了。”顾军平笑眯眯回答。

    他虽然没有去过现场,但是通过刚才与袁博文的交谈,他判断他们那边的矿山绝对是座富矿。在生产力这么低下的情况,竟然能在三四年期间产出二三十吨金子。其矿石含金量由此可见绝对不会低。

    陈博川心里也满是惊喜。他这次带过来的顾军平是地质方面的专家,他的判断绝对靠谱。

    储量一百吨左右的金矿!可以稳稳排进全国前十了!

    “那……都了解完了吗?”陈博川问。

    顾军平连忙说:“……我还有几个问题!”

    他说出了自己的问题,又把手机给了袁淼。

    来回几次后,顾军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已经了解完了。

    语音通话的来往,并没有瞒着其他人,叶家振明显有些坐不住了。这么大储量的金矿,在国际上都属于罕见,必须要深度参与。

    看了一眼陈博川后,他笑着伸手:“小袁,我有几个问题,问问你爸爸!”

    袁淼连忙把手机给了叶家振。叶家振关注的问题在开采加工这一块。袁淼也认真听着。

    手机来回十几了次,叶家振心里有了底,把手机还给了袁淼。

    陈博川目睹了整个沟通过程,也知道袁博文和谢云溪的想法。但是一百吨左右储量的金矿开采不是一件小事,他也不能拍板定下,必须要经过各方面的讨论,才能决定怎么做。

    而且,这件事情的影响深远,现在袁博文夫妇在他们那边并不是一个小人物了。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好了,对两个世界的互通来往会有积极促进作用。

    这可是两个世界的第一次合作。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陈博川边走边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让你爸妈放心,等我们讨论有了结果,会马上跟你联系。”

    “好!谢谢陈秘书长!”

    袁淼一直将陈博川等人送出了门,直到车开远后,她才返回家里。

    袁博文和谢云溪并没有离开。

    “陈秘书长他们都走了吗?”谢云溪问。

    “已经走了!”袁淼看向袁博文:“爸,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你提出合作方案吗?”

    谢云溪也看向了袁博文。

    在刚才与叶家振的交谈中,袁博文提出自己的想法,他希望上面能提供技术和机械等支持,利润分配方面开采加工出来金子可以全部上交,至于价格,可以商量。

    “应该……会吧!”袁博文回答。

    离开了袁淼家的陈博川等人也在议论这次的面谈。

    陈博川问:“刚才袁博文提出方案,你们都听到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叶家振说:“我觉得可以。那边的金矿储量不小,咱们负责提供技术和机器支持,基本上没有风险,而且他们答应产出的金子全部卖给我们,这对我们目前的黄金储备是个很大的支持,不过价钱方面,到底怎么定价……”

    陈博川:“怎么定价?我得问问孟主任。”

    “还有一个问题,由他们在那边开采,再把矿石传到这边加工提炼,他们提出这一块让小袁负责……小袁以前涉足过这方面吗?”

    王振声看过袁淼的资料:“好像没有,她是江都大学设计专业毕业,毕业之后就进入瀚海设计公司,跟她爸妈联系上之后,就把工作辞了。应该是没有涉足矿石加工提炼等行业。”

    “以前从来都没有涉足,突然接手这么大的事情……行不行?”

    叶家振有点担心。

    两个世界合作开采金矿这件事情可不小,况且金矿的储备量都能排进全国前十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一个从来都没有涉足过矿业行业的小姑娘……

    “老叶,你这个观念有点老旧了,可不能小瞧了现在的年轻人!”陈博川笑着说。

    “管理一个企业并不一定非要某个专业毕业,现在的职业经理人遍地都是!如果真的要合作共同开采另一个世界的金矿,提炼加工等环节需要在这边完成,那这件事情还必须得是袁淼来负责,至少她必须要参与!”

    “你们换位来想,你们愿意把自己辛苦开采出来的矿石交给并不了解的人来完成后续的加工提炼吗?你们怎么确定他们加工提炼出来金子就一定没有藏私呢?”

    王振声点了点头。

    “袁博文夫妇能走到今天的地步绝对不是偶然!他们在跟我们面谈之前一定讨论这个问题了。为了避免矛盾的产生,将加工提炼环节交给小袁来做,这个提议无可厚非。”

    “小袁以前没有涉足过矿石加工提炼行业,经验不足,我们可以帮她嘛。两个世界第一次合作,可不能生了嫌隙。”

    第107章 第107章 寿宴

    叶家振点了点头。

    两个世界的互通来往可想象的空间太大了, 确实不能因小失大。

    王振声指着旁边的礼盒问:“哎!这个怎么办?”

    陈博川笑了:“上交吧,打个报告。”

    具体怎么处理,就看上面定夺了。这类事情并不是没有先例。

    上次袁淼的珠宝店开张, 他们也收到了礼, 不过最后定性, 礼物是开业酬宾, 东西也返回给了他们。

    王振声好奇,打开来看了看:“哟!是人参!”

    坐在他旁边的顾军平也凑了过去:“这人参品相不错, 看样子,二三十年是有的,现在正宗的老山参可不容易看到!”

    叶家振也看了看,他很好奇:“顾工, 你对这些了解比我们多,你觉得这个, 在市面上大概能看到多少钱?”

    顾军平仔细看了看:“这样一支老山参六七千元钱是有的,不过这种品相的少,现在的野生山参非常少见,属于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尖货。”

    他数了数, 一共四个礼盒,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是老山参,个头大小看起来也差不多。

    顾军平感慨说:“别看人家那边生产力低下,但这种纯天然的好东西却不缺啊!”

    陈博川笑了。

    王振声也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了自己牵线的一次中草药交易, 到现在杏园春药厂都在感激他。

    *

    袁淼下了车,眼前的别墅富丽堂皇。

    这是周宅,今天是周晟的爷爷周群八十大寿。好几天前, 她就接到了周晟的邀请。

    “淼淼!”正在门口迎客的周晟看到袁淼,眼睛一亮,连忙过来了。

    这天袁淼很漂亮,着一身复古旗袍,乌黑秀发以一只白玉簪简约绾起,细瓷般白皙的脖子上戴着谢云溪上次传过来的项链,手腕则是同款手镯,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晟目不转睛看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我还以为这次又要失望了呢!”

    袁淼笑着:“老爷子的大寿,我怎么会错过?”

    自上次珠宝展后,周晟又约了她几次,袁淼太忙,大多都推了。

    周晟吟吟笑着,带着袁淼进去。许多人都看了过来。

    “她是谁?周晟的女朋友吗?”

    “好漂亮!她脖子上的项链是帝王绿吗?颜色好正!”

    “居然还有同款手镯!”

    “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周家经营珠宝已经有很多年了,在圈内也颇负盛名,这次来给周老爷子祝寿也大多数都是圈内人,很多人一眼就看出了袁淼脖子上翡翠项链和翡翠手镯是极品帝王绿。

    如今翡翠的热度虽然大不如前,但是人们对极品翡翠的推崇依旧有增无减。

    尤其女人,看到漂亮首饰,许多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到了门口,袁淼递上了请帖和贺礼,和周晟一起进入大厅。

    察觉到更多的目光看了过来,袁淼微微勾起唇角,大方且巧妙展示自己身上的首饰。

    “小袁?”

    听到招呼,袁淼转过头,看到了凤呈祥的老总万麒麟和他的夫人连容。

    “万总,连总!”袁淼笑着招呼。

    上次博云珠宝开张,她也给凤呈祥送去了请帖,一来二去,跟连容也有些熟了。

    连容上下打量袁淼,啧啧说:“真漂亮!这人长的水灵,无论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

    袁淼低头一笑,也夸了连容几句。一旁的周晟则跟万麒麟等人聊了几句后,有客人来了后,他又去忙了。

    连容看着袁淼脖子上的项链,眼神痴迷说:“这是帝王绿吧?色正水足!真好看!也是你们博云珠宝出品的吗?”

    袁淼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有人嗤笑一声:“什么帝王绿?她买得起吗?也不知道在哪儿淘到的赝品,竟然在这儿装模作样!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袁淼的脸色微变,回过头,果然看到了徐清阳和曾嘉宝。

    一个多月不见,曾嘉宝胖了一圈,双下巴出来了,肚子也比一般六七个月的孕妇大。但她爱化浓妆的习惯依旧没变,红唇白脸,不仅不美,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狰狞感。

    她身边的徐清阳倒是一如既往英俊帅气,只是眼神阴沉不定,只一眼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曾小姐见过帝王绿吗?怎么知道我这个是赝品?”袁淼问。

    周家的宴席上,大多数都是圈内人,是否是赝品,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很多。曾家虽然是矿企,但也算是半个圈内人,没道理连帝王绿都不认识。

    曾嘉宝理直气壮说:“我当然见过!谁像你!为了装阔,用赝品假装帝王绿,在这种场合佩戴出来,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没见识吗?”

    袁淼笑了笑,将项链和手镯展示给周围的人看:“曾小姐说我这个是赝品,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你!”曾嘉宝气愤不已,突然伸手抓向袁淼脖子上的项链。

    袁淼早就防备着,正要往一旁避让,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带到了一边。

    “曾小姐,请注意你的行为!”

    周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拦到袁淼跟前,曾嘉宝始料未及,原本抓向袁淼身上珠宝的手抓到了周晟的西装上,将他脖子上的领带都扯歪了。

    曾嘉宝一时懵了,看向周晟身后的袁淼。她眉眼如画,润泽的红唇微微上扬着,分明在讥笑。

    “周晟哥哥!她没有请帖!是蒙混进来的!你们快把她赶出来!”

    周晟皱了皱眉,依旧没有松开袁淼的手:“曾小姐,话不能乱说!淼淼是我请来的客人!”

    曾嘉宝愣住了,这才看到周晟正抓着袁淼的手。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没了。

    周曾两家算是故交,周晟年长她几岁,学生时期就是风云人物,她喜欢了很久,父母都知道。但后来探口风时被拒绝了。她因此伤心了很久。

    即便后来她跟徐清阳好上了,但是听到周晟的消息,仍然会格外上心。

    现在,周晟和袁淼?

    曾嘉宝一时喘不过气来了,狠狠盯着袁淼。

    狐狸精!一而再再而三跟她抢男人!

    她爸是辉华矿业的总裁!以后整个辉华矿业都是她的!

    她袁淼有什么?除了一张脸!

    可为什么徐清阳一直对她恋恋不忘?

    现在,要再加一个周晟吗?

    周晟不要她,却偏偏看中了袁淼?!

    曾嘉宝突然大叫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叫过后的曾嘉宝像是用尽了力气,软绵绵往下要倒。周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曾小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徐清阳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将曾嘉宝接过来,扶到一边坐下,蹲下身柔声问:“嘉宝,你怎么了?”

    曾嘉宝依旧瞪着袁淼。袁淼被吓了一跳后,已经镇静下来。她没有主动出击,是曾嘉宝自己找上来的。她只是利用她把自己家的珠宝宣传了一番,连刺激性言语都不曾出口。

    “怎么回事?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说话声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来。袁淼看见周群带着四五个人出现在围观的人群外。其中一个看到了坐在凳子上,面色苍白的曾嘉宝时,脸色变了。

    “嘉宝!你怎么了?”他快步过去询问。

    曾嘉宝抬手指向袁淼,突然流泪了:“爸爸,她欺负我!”

    曾辉华顺着曾嘉宝所指看向了袁淼,目光瞬间变得阴沉。

    袁淼皱了皱眉。

    “咦!小袁?”

    袁淼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叶家振正站着周群身边,她瞬间绽放笑容:“叶部长!”

    叶家振也笑开了,走过来,低下头询问:“怎么回事?”

    袁淼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绝对无心,但显然曾嘉宝不这么认为。

    “爷爷!”周晟走向周群,向他说明,“……是误会!曾小姐情绪有点激动……”

    周群听完:“通知医生吗?”

    周晟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低头回答:“已经通知了。”

    周群点了点头,走到曾辉华和曾嘉宝身边:“曾总,令千金没事吧?医生马上就来了!”

    坐在凳子上的曾嘉PMDUJIA宝除了脸色差些,已经看不出其他异常了。

    曾辉华站了起来,勉强笑了一声,“谢谢周老,应该没事。”

    他看向袁淼,又看了看袁淼旁边的叶家振,笑着问:“叶部长,这位是……”

    叶家振笑着回答:“小袁,袁淼!”

    曾辉华愣了愣,扯了个笑出来。

    小袁,袁淼?就这?

    这回答分明就是敷衍!但是他不敢发火,甚至连不高兴都不敢表露出来。

    这位可是矿业资源部的二把手!一句话就能让他经营了许多年的辉华矿业关门歇业。

    说话间,唐伟明领着医生护士进来了。曾辉华连忙让开位置。经过检查,曾嘉宝并无异常,不过,由于她身怀有孕,医生建议最好到医院进行连续监测。

    徐清阳站了起来:“爸,我带嘉宝去医院看看!”

    曾辉华顿了顿,点头。

    徐清阳小心翼翼扶着曾嘉宝站起来,垂着眉眼,一直到门口时才抬起头,扫了一眼大厅中的袁淼和周晟。

    袁淼突然感觉一阵寒意,抬起头时,徐清阳和曾嘉宝已经不见了。

    叶家振低声问:“刚才出去的是辉华矿业曾总的女儿和女婿吗?”

    袁淼打起精神,回答了叶家振的问题。她知道徐清阳和曾嘉宝已经结婚。

    叶家振又笑着问:“小袁,你爸妈明天有时间吗?”

    袁淼连忙点头。

    “我和陈秘书长原本约好明天要去你家,现在看来不用另外联系你了。明天上午,你们都在吧?”

    “在!”

    自从上次沟通后,袁淼就一直在等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的回复。她没想到,居然会在周群的寿宴见到叶家振。

    周群已经在致辞了,他一身唐装,看起来精神抖擞,欢迎了各位宾客的光临。末了,要落席了,周晟和另一位中年男子找了过来。

    “叶部长!您到那边坐!”中年男子笑得格外和蔼,他指着周群那一桌说。

    袁淼转头看了看,那桌一看就知道是主位,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坐下,连老寿星周群都站在旁边,正四下看着。

    对上了袁淼的目光,老寿星微微颔首招呼,笑容和蔼可亲。

    袁淼也回了一笑。突然听到身边的叶家振说:“小袁,走,我们一起到那边坐!”

    袁淼愣了愣。她太知道自己的份量了,绝对没有资格跟周群曾辉华等一众大佬同桌。但叶家振已经在催了。

    想到明天的见面,或许叶家振有事要跟她说,袁淼顿了顿后,还是动了,跟在叶家振的旁边,来到主桌。

    周群笑容可掬亲自过来:“叶部长,您坐这儿!”

    叶家振并没有推辞,在上位坐下了来,又对旁边的袁淼说:“小袁,来来来,你坐这儿!”他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

    袁淼觉得自己要被目光盯成筛子了,周围一圈人各个气度不凡,除了周晟,其他人的年纪几乎都要比她大一圈了。但他们都没有落座。叶家振旁边的位置可是次主位。

    她不敢坐。

    “坐啊!”叶家振又催。

    周群笑了:“小袁,坐坐坐!”

    他给周晟一个眼色,周晟回过神来,拉开叶家振旁边的座位:“淼淼!”他笑着示意袁淼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袁淼也坚持不住了,在叶家振旁边坐了下来。周群在叶家振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陆续坐下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吃完,席间,袁淼也没有找到机会跟叶家振单独说话。太多人看着叶家振了。

    回去后,袁淼就把在宴席上遇到叶家振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谢云溪有些担心:“叶部长是什么意思?”

    袁博文笑了:“没事!他是矿业资源部的副部长,周家再有钱,也不过是商贾之家。现代虽然已经不讲士农工商了,但是周家是做珠宝行业的,他们需要的原材料金银珠宝可不就是各种矿产资源吗?”

    谢云溪点了点头。

    袁博文又笑着说:“明天,我们应该能听到好信息了!”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明显感觉到陈博川和叶家振等人对两边世界来往的期望值很高。他当然愿意看到女儿被人厚待。可他现在一没钱,二没权,能做的非常有限。

    第二天,陈博川和叶家振果然带来了好消息。

    他们同意了袁博文提出的合作方案。

    金矿开采由袁博文夫妇在异世界完成,加工提炼等环节则由袁淼负责,在现代完成。

    上面提供技术和设备等支持。

    最后产出的黄金则由国/家回收,价格方面则根据市场来,会略低于市场价。

    袁博文和谢云溪相互看了一眼,这个结果跟他们预计的差不多。

    “小袁,针对你的情况,我们也研究过。如果你想自己开一家专门只进行矿石加工和提炼等的公司,国内目前还没有这个先例。办理起来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

    “我们建议你可以考虑收购一家矿业公司,整改后,将公司的重点转移到加工提炼等环节来。这样的话,不管是时间成本上还是资金方面,都会比你自己从头开始要容易。”

    袁淼愣住了,这几天她了解了不少开采金矿方面的信息,确实如陈博川所说的一样。国内目前对金矿的开采管理非常严格,一般不容许私人开采。除非是经过了授权的矿业公司或者国企。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参与进来了,该属于哪一方?第一步该怎么做?

    完全陌生的领域,从零开始,她光想想,就觉得头大。

    “叶部长,您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叶家振笑着点头:“好!国内目前取得采矿许可证的一共是……”

    叶家振将国内金矿开采的情况告诉了袁淼。取得采矿许可证的矿业公司并不多,由于的资源的枯竭,目前有几家矿业公司正面临着要转型。他建议袁淼可以考虑选择其中一家公司收购或参股,拿下实际控股权。再进行整改,将公司的重心移到矿石的加工提炼等方面。这样的话,比她从零开始创业要容易许多。

    这些矿业公司不仅有采矿许可证,在矿石的加工提炼等方面也有完善的流程。

    袁淼越听越心动。这简直就是瞌睡虫遇到枕头。她也立刻明白了,叶家振的建议其实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帮助。

    “谢谢叶部长,我能问问我爸妈意见之后,再给你们回复吗?”

    “当然可以!不急,你们慢慢考虑!”

    袁淼的回复在意料之中。

    叶家振笑眯眯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们根据刚才的协商,初步拟订的合同,小袁,你跟你爸妈一起看看。”

    袁淼粗略看了一遍后,就把合同传给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看得很仔细,合同的内容跟商定的一样。袁博文看完后点了点头。

    袁淼看到了父母的反应,并没有马上告诉陈博川和叶家振。因为正式合同的签订,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第一次合作开始。

    “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明天我们就把正式合同带过来!”

    袁淼点头说好,送走了陈博川和叶家振,她又把刚才叶家振的提议告诉了父母。

    谢云溪听完后眼睛就亮了:“可以啊!如果能直接收购一家矿业公司,这比从头开始容易多了!”

    袁博文也点了点头:“陈秘书长他们考虑得很周全!”

    袁淼的感触更深,她觉得自己像是在被追着喂食。

    “他们担心我做不好!把这几家矿业公司的资料都带过来了!”

    袁淼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资料。

    “你们看看,哪一家公司合适?”

    她把手中的资料传给了父母。

    袁博文和谢云溪看过后,一时间难以抉择,他们对这些的了解也不多。

    收购一家公司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叶家振带过来的资料共有三家,上面写明这些公司估价。最低的也上了十亿。

    “你要不先了解了解这几家的具体情况?或者找人问问?”

    袁淼想到了宋颜,点了点头。

    第108章 第108章 旧例

    签订了合同的第二天, 袁博文就去找张时文了。

    “袁大人!我正要找您!这是府衙调查何有为的卷宗,您看看!”

    袁博文接过张时文手中的卷宗,翻了翻。

    张时文脸色阴沉:“据我们查证, 何有为不仅参与了军/需粮草倒卖, 还勾结北凉, 陷害他人, 罪恶累累,实在罄竹难书!”

    袁博文看着手中的卷宗。跟他预料的差不多。

    何家祖上靠赌石发家, 而后就开始涉足翡翠玉石等买卖,到了何有为这一辈时,何家已经是北地有名的大富商了。家里光是矿山就有好几座,除了金矿, 还有玉矿等,土地百余倾, 庄子十几座,铺子遍布北地,除了粮行,还有布庄和酒楼等。

    光郴州这里, 他家的铺子就有两家粮行,一家布庄,一家酒楼和一家银楼。

    不过,在北凉人进城之前,何家在郴州只有粮行和布庄。酒楼和银楼都是北凉进城之后开起来的。

    那银楼的原址是郴州富商沈灏霆的金镶玉银楼, 是郴州城内仅次祥和银楼的所在。北凉人进城之后, 沈灏霆被杀,儿女躲了起来,结果何家告密, 沈灏霆的儿子被杀,女儿和儿媳都被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这件事情过去没多久,沈家金镶玉银楼就变成了何家的宝庆银楼。

    除了城里的铺子,何家在郴州城外还有几十倾地,三个庄子。其中一个庄子也是何家伙同北凉人,将原庄子上的人杀光了之后抢夺过来的。

    北凉人在郴州驻守期间,几位高官都是何家的座上宾,何家不仅将他们在郴州城外的一座富矿送给了北凉人,还将养女送给时任郴州总兵的哈勒野。

    袁博文看到卷宗里面提到了何家矿山,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府衙的办事效果确实高。人不多,张时文从晋州过来时,只带了五六个人,到了郴州之后,他又找了些人手。

    就这样的草台班子,不仅很快完成了郴州城墙修复事宜,还把郴州的事务料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只几天就何家的底查得差不多了。那自己昧下何家矿山的事情不用说,府衙的人肯定知道了。

    看完了卷宗,袁博文说:“既然查清楚了,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眼下形势,因陋就简。”

    张时文应下了。

    袁博文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自己接手晋州事务后还没给手下的人发过工资。

    他知道以前各州府官员的薪资是由大顺国库发放。

    战打起来后,晋州成了孤城,关正连他的米粮钱都给不起了,还是后来抄了不少逃逸官员的家底,这才一下子宽裕了起来。

    关正现在人没了,留给自己的家底也没多少了。

    郴州可比晋州大多了,现在府衙的人是不多,除了张时文从晋州带过来的几个人外,剩下的也不知道张时文从哪儿忽悠的,看起来办事的能力还行。郴州府衙想要运转良好,这些人完全可以挑几个加入到府衙里来。

    编不编制,他整不了,但是发点钱,还是有必要的。

    钱能从哪儿来?只能是跟着关正学了。

    “何家在郴州的家产全部没收!”

    张时文也应下了。

    袁博文又想到谷雨查到的消息。

    那天晚上闯入他营帐中的女子就是何家养在后院的一个舞女。

    不仅如此,何有为的儿子还买通了一位参与巡逻的新兵,给那名女子制造了闯入营地的机会。

    郴州商会犒劳军中将士的事情,何家也深度参与了。

    至于他们有没有授意那些献舞的女子魅惑军中将士,这个目前并没有查到。但是郴州商会的这些人还是要敲打敲打。

    “为以儆效尤,拿下何有为等人后,游街示众!”

    袁博文顿了顿又说:“至于何家送给北凉人在城外的矿山,军中已经接管,你们就不用管了。”

    张时文也应下了。

    袁博文满意了。

    “班车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会调三辆车给你们,另外为了保障路途平安顺利,我再给你们调一队护卫,具体人员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定!但这些人属于军/部,只是暂时借调!你们不能挪做它用!”

    张时文听到班车,眼睛就发亮了,听完后连连点头说是。

    袁博文又问:“阵亡将士的抚恤已经下发了吗?”

    战损数据统计出来之后,袁博文就把阵亡士兵的名单给了张时文。

    “已经如数发放!”

    “他们的家庭情况,都摸查了吗?”

    “正在进行中,月底应该就能全部完成了。”

    袁博文点了点头:“这些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出了事,有些家里只怕是要揭不开锅了。我预备招些人手做工,你们摸查清楚后,问问那些困难的,家里人愿不愿意过来做事?”

    张时文愣了片刻,眼圈一下子有些湿了,拱手应下后,又深鞠了一躬:“我替这些人谢过大人了。”

    袁博文笑了:“你看情况,是我夫人预备在郴州这边开粮行和布庄,需要一些人手。另外,军中有些工程要做,这是体力活,年老体弱的怕是做不来。不过,若是识字,条件可以放宽!”

    到矿区干活,身体不好自然不行。

    昨天签订了合同后,叶家振就传了些资料给他,将现代采矿的各种方式方法都做了介绍说明。

    文字搭配视频,他看了大半夜,心里有数了。

    何家那座金矿的储量虽然惊人,开采好几年都没有问题。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萧南召的大部队一个回马枪,他就得撤。

    即便是霍云泽的人马取胜,萧南召铩羽而归,那金矿也多半也跟他没关系了。

    他能做主的只有眼下。

    快挖快干,将挖出去的东西赶紧给女儿传过去。速战速决,大型工程肯定搞不了,一切必须是快准精,配合这个策略做一些小工程,再结合人工,争取在麻烦上门之前多捞一点。

    大型工程不做,那人手方面就不能少了。

    工人招到后的第一步就是培训,识字的自然比不识字接收要快。

    “大人放心,我必把这件事情做好!”

    袁博文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张大人辛苦!”

    勉励了张时文几句后,袁博文就去到了军中,将开车技术最好的游八斤等人叫了过来,让他们从明天开始到府衙听差,负责晋州和郴州之间的班车运营。

    至于车辆,他已经准备好了,让女儿袁淼传过来的是20座的中巴车。

    他想过了,晋州来往郴州的官道并不宽阔,虽然能跑车,但大型车辆还是不行,对路基的损害很大。

    他目前并没有修路的打算,只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小型车辆搭乘的人不多,一个司机即便是只搭配一名护卫,剩下的位置也不多了。

    20来座的中巴车就比较合适,除了司机和随车护卫,至少还有十几个座位。

    第二天,郴州城门口就贴出班车即将运营的告示。

    这阵风已经吹了一段时间了。郴州的民众虽然绝大多数人已经见过车了,但他们对来自现代的车依旧好奇。往往出现一辆车就会被围观。

    这些车都军中,袁博文管束的非常严格,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乘坐了。所以班车的风开始吹的时候,就在郴州掀起不小的风波。

    如今真的要开始运营了,城门口告示那里被挤得水泄不通。

    从海边游轮上回到府衙的谢云溪才坐下来,关景钰等人就找了过来。

    谢云溪看了看她们,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想问班车的事情?”

    关景钰连忙点头,过来挽上谢云溪的胳膊:“谢姨,我离开晋州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听说外祖母前些时候病了一场,我很担心她,想回去看看。”

    谢云溪点了点头:“庄老夫人已经大好了。你们想回晋州,我当然不会阻拦。不过,明天恐怕不行。据我所知,明天府衙的几位大人要回晋州办事,应该是没位置了。”

    “我爹也要回去吗?”张二小姐连忙问。

    她虽然被谢云溪带到了郴州来,但是见到张时文的次数寥寥无几。府衙太忙了,张时文无暇顾及她。依旧将人托付给了谢云溪。

    谢云溪摇头:“张大人……好像不回去!”

    这次府衙的大人们回晋州,一是为了宣传班车,二是他们接了任务,要尽快摸清楚上次阵亡将士的情况,并且招些人手过来。

    张二小姐的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谢云溪笑着说:“你们放心,班车并不是只运营一两天就没有了,会有机会让你们回去的。”

    关景钰虽然想询问后天大后天等的情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们想回去,并不是要紧事情,远远比不上府衙和军中的事情重要。

    孙舒兰也想知道明后天有没有位置,她想家了。不过,关景钰和张二小姐都没有开口,她不想出头,悄悄捅了捅旁边的许小姐。

    许娴雅心里有些气恼,悄悄捅了回去。

    谢云溪将女孩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问:“你们今天在枫叶巷练习的怎么样?”

    自打接收到游轮后,谢云溪就把重心放到了船上,去枫叶巷的次数少多了。这天让念荟去了那边教导女孩们练习一些常见的外伤紧急处理。

    “我练了包扎止血!下次见到受伤出血的情况,一定不会手忙脚乱了!”关景钰说。

    “是吗?怎么练习的?说来我听听!”

    关景钰连比带划说了起来,很快就忘记了不能回去的难过。

    袁博文回来后,谢云溪就把关景钰等人想回家的事情告诉了他:“明后两天,班车有空位置吗?”

    袁博文笑着说:“庄静明天就要过来了,她们回去干什么?”

    谢云溪吃了一惊:“是吗?庄静要过来?除了她,还有谁要过来?”

    “张夫人和府衙的孙夫人也要过来。”

    谢云溪笑了:“那敢情好,都不用回去了。”

    “我今天去找张时文,张时文把何有为的卷宗给我看了。”

    “你猜何家有多少家底?”

    谢云溪笑着说:“这我猜不到。”

    袁博文感慨一声:“真有钱!家财万贯,都不足以形容!”

    他把何家的家底以及来历报给了谢云溪听。

    谢云溪想了想说:“金镶玉银楼沈家,并没有全家死绝!沈灏霆的小女儿沈悦兰现在在枫叶巷。”

    袁博文吃了一惊。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有个女孩伤得很重,有可能过不来吗?她就是沈悦兰。”

    袁博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记得谢云溪说过,枫叶巷病情最重的这个女孩只有十四岁,还没成年。

    富贵荣华转眼成空,郴州金镶玉银楼的富丽堂皇他也曾经见识过。没有实力,别说万贯家财了,连妻儿都庇护不了。

    “何家的这些人真该死!”谢云溪愤愤说。

    袁博文轻轻拍了拍谢云溪:“放心!何家的人,但凡做过恶,一个都逃不掉!”

    他把府衙已经围住何家,准备没收家产的事情告诉了谢云溪。

    谢云溪轻叹了口气。

    即便是严惩了何家,许多人的日子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郴州的城门口就开来了一辆中巴车。郴州的民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车型,很快,周围就围了一圈人。

    车上有司机,还坐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光架势就让人惊奇。

    “那位军爷身上挂着就是枪吧?”

    “你没见过枪吗?大惊小怪!”

    “这车真的比马车更舒适吗?里面那些是什么?”

    “那些是座位!”

    “这么多座位吗?那一趟能坐多少人?”

    有人数清了座位,回答了问题。

    “竟然还能乘坐十几个人?你没有数错吧?”

    “我也数过了,确实还能乘坐十八人!”

    “一个人就要二十五文的车费,若是座位坐满,岂不是光这一趟车,就赚到好几百多文钱!”

    “二十五文钱的车票都嫌贵!你忘了从郴州到晋州有多远吗?往日即便是骑马,也得两三天呢!”

    “就是!租一辆马车从郴州到晋州都得好十几两银子呢!二十五文钱算什么?嫌贵别搭乘就是了!”

    议论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卯时刚过,府衙的钱大人和刘大人等人就出现了,他们都带了亲随,在一众人的围观中上了车。

    没多会,又来了几名士兵。车很快就坐满了,开出城后,许久了,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城门口裱装了班车运营细则,除了对乘坐人员有要求以外,还写明了出发和到达的时间。

    申时刚到,就有人在城门口守着了,天将黑下时,城墙上的灯刚亮起,就有人看到早上开出去的班车回来了。

    有人叫了起来。

    “回来了!班车回来了!”

    聚在城门口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时文也在人群之中,班车第一次运营,他也很担心。

    如今的郴州城外可不是什么太平地儿,沿途打劫的事儿频频发生。

    虽然班车配备了护卫,但今天只有一个人,加上司机也才两个,若是遇到大批匪患,那就麻烦了。

    “张大人!”

    正忐忑着,张时文听到了有人招呼。他转过头,看见一辆马车过来,马车旁边的护卫正是袁博文身边的亲卫连虎。

    “连护卫?你……这是要出城吗?”张时文有点吃惊。

    第109章 第109章 被打

    “不是, 我等是来接人!”

    连虎笑着请张时文看后面的马车。念荟正从车里下来,看到张时文,微微屈身行礼。

    “关夫人今天搭乘班车来郴州, 我等奉命来接。张大人也是来接张夫人的吗?”

    张时文这才记起自己的夫人也是搭乘首趟班车来郴州的人员之一。

    他笑了, 点头说是。

    两人说话的这会功夫, 车到了城门口, 巡防营的人连忙让围观的人群让出道来。

    车进了城后,车门打开, 先下来的是关景和。一落地他就东张西望,丝毫不见长途跋涉的疲倦。

    “大少爷!”连虎连忙过去招呼。

    庄静也下了车,感觉腿脚有些疲软,抬眼看到郴州厚重城门以及特有景观, 一时间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到了郴州。

    “关夫人!张夫人!孙夫人!”念荟看到下车的人, 连忙过来行礼,“我家夫人知道几位要来郴州,特让我等来接!”

    庄静知道念荟是谢云溪身边最得意的人,笑着说:“念荟姑娘快别客气, 袁夫人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念荟说完,看了看后面的人,见孙夫人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知道她大约是晕车, 好在马车里面备有蜜饯。便一边说话, 一边引着人往马车上去。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你们见到了袁夫人,替我向她问声好!”张夫人笑吟吟说。

    庄静等人也看到了张时文,见他正跟司机说话, 便打消过去见礼的念头,跟张夫人告别后,她们上了马车。

    “怎么样?还难受吗?”庄静问孙夫人。

    孙夫人抚了抚胸口:“好多了!”

    庄静看到旁边的匣子,连忙拿过来:“方才念荟姑娘说,这里面是蜜饯,可以缓解晕车,你吃一颗吧!”

    孙夫人点头。放了一颗蜜饯到嘴里。也不知道是这蜜饯着实神奇,还是其他。她很快就觉得好多了。

    “这班车虽快,但一直闷在里面,感觉也不好受!”

    庄静忍俊不禁,这一路上过来,她并无不适,除了下车时,腿脚有些发软以外。显然,孙夫人跟她不一样。

    “也不知道兰儿她们怎么样?”

    听孙夫人念叨起女儿,庄静也忍不住想起了女儿关景钰。

    关景钰离开的这些天,她没有一天不挂念。

    形势不好的那几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把女儿送到郴州,到底对不对?

    若是不送走,不管形势怎样,到底在一起。

    不过,过来的路上,她已经没有这些想法了。

    原来从晋州到郴州,还可以这么快!

    区区一个多时辰,以后只要是想了,过来便是。

    这班车属实太好!

    马车到了府衙,早已在门口等候的关景钰等人迫不及待过来了,见到了各自的母亲,她们的眼圈都有些红了。

    谢云溪笑吟吟看着,心里却已经千疮百孔,她也想女儿,可惜回不去了,只能隔着无尽时空,在镜子里相见。

    接风洗尘后,关景钰就挽着庄静来到了谢云溪为他们准备好的院子里。

    “娘,听说外祖母前些时候病了一次,到底什么病?要不要紧?”

    “是感染了风寒,许是年纪大了,来势有些凶,不过,已经没事了!”

    关景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说完,又歪在庄静怀里撒娇:“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

    庄静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笑着说:“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你这话要叫外面的人听到,还以为袁夫人苛待了你呢!”

    关景钰连忙坐正:“谢姨才好呢!谁要是嚼舌根,我定不会轻饶了他!”

    庄静笑了。这一路上过来,她也感觉到了,袁博文夫妇对这几个在身边的丫头属实上心。

    “我听说前些天打起来时,你们都去医棚帮忙了,怎么样?学到了东西吗?”

    关景钰点头,把在医棚帮忙时的见闻讲给庄静听。

    庄静听完,心里百感交集。自己的这个女儿自打出生,就没吃过苦。平日里识字读书还算凑合,但穿针引线不行。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敢用针线去缝人肉了,虽然只是手忙脚乱时帮了一会儿忙,但是也已经足够骇人了。

    “这名伤兵你们后来又见过吗?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关景钰点头:“挺好的!谢姨说,她用的线是人可以吸收的。我们过了几天去看,那伤兵的伤口已经在长了!”

    庄静看着女儿,又问:“做这些的时候,你不怕吗?”

    关景钰想了想:“当时不怕的,念荟姐姐让我接手,我便上了,但事后我再回想,就有些怕了。”

    “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庄静摸了摸女儿的脸:“当时不怕,是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害怕。后来害怕,是因为你在担心,自己做的不好。那伤兵是不是伤得很重?”

    关景钰点头,笑颜开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这样,哪怕事后了,也不会再怕!”

    庄静也笑了。关景钰又说:“娘,你知道我来郴州之后,遇到了谁吗?”

    庄静愣了愣。关景钰又说:“是婉姐姐!”

    她把遇到叶淑婉的经历告诉了庄静。庄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如乱麻一样,什么感受都有。

    郴州同知大人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沦落成北凉人营地的一名娼/妓!

    那可是与关正同级别的五品大员!

    若是,晋州也沦陷了……

    她不敢想,光想就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叶小姐现在还在枫叶巷吗?她家里还有谁在?”

    关景钰摇头:“我问过谢姨了,她打听过,叶家除了婉姐姐,已经没有人了。我原本想让婉姐姐也住到府衙来,不过,谢姨说,婉姐姐住在枫叶巷更好。”

    她把谢云溪讲的道理告诉了庄静。

    “你谢姨说的很对。”

    圈子已经不同。小姐们堆里的心思和伎俩从来都没有少过,贸然加进来一个不一样,一定会被区别对待。

    “你想着对她好,但在这之前,你也要知道她是否需要这些。好不好的,是要看对方觉得。”

    关景钰若有所思点头:“婉姐姐现在也在和我们一起学医,她很认真,学的也很好。上次在医棚帮忙,她就救了一位伤兵的性命,前几天那伤兵还特意寻过来道谢呢。”

    “那你要向她学习了!”庄静笑着说。

    原本她把女儿跟着谢云溪学医这件事情只当成了两家更亲密来往的一个机会,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世道变化太快,昔日的五品同知府小姐都能沦落到泥里。她们又算什么?好好活下来才是正理,学的一身治病救人的本领,哪怕父母的荫泽没了,也能有所仰仗。

    庄静和关景钰母女夜话的时候,袁博文和谢云溪也在说话。

    “今天庄静和孙夫人都来了,张夫人被张大人在城门口接走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说起了现在郴州的形势,庄静听说我们要搬到紫云巷去,她也心动了,也想在紫云巷买栋宅院呢。”

    袁博文点了点头。

    紫云巷是郴州有名的好地方,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大多都住在那里。他们也在那里相中了一个院子,准备整理好后,就搬过去。

    “她想要多大的宅院?”

    谢云溪想到关府在晋州乌衣巷的宅院:“她家里的人不少,至少要三进的吧?”

    “好,我明天去看看。上次清点排查的时候,我让江虎把城内的空宅和无故被霸占的宅院都统计了下来,我记得紫云巷那边有好几座空宅。”

    谢云溪有些好奇:“你统计这些,有什么用吗?”

    袁博文笑了:“也没什么大用。我就想着那些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主人家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城外的流民这么多,城里也不少,这些人总在大街上游荡不是个事,既然有空宅,收拾收拾就让他们去住,少少出点租金就可以了。”

    谢云溪点头:“是可以这样安排,流民有了居所,也方便管理。但你想过主人家回来之后,怎么应对吗?”

    袁博文没想那么远:“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也许那时候自己都撤了。先把眼前顾好再说其他。

    “不过,我后来让张时文统计了一下城内流民的情况,北凉人留下的房子已经够他们住了。不过,那些地方都比较好,我觉得流民们不一定出的起对等的租金。”

    谢云溪笑着说:“那可不一定。流民群里并不是人人穷困潦倒,你忘记我们从沔州出来时的情景了吗?”

    袁博文想起来了,笑着点了点头。

    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是匆忙上路,为避免麻烦,跟路上的大家一样,衣着简陋。但其实身上还揣着一万多两银票和若干金子。

    “我觉得你可以将那些北凉人住过的房宅推向市场,租和买都可以。你不是正愁没钱给底下的人发工资?这么一来,钱不就来了?”

    袁博文眼睛一亮,也笑着点了点头。

    他昨天就跟谢云溪念叨过缺钱这件事情。如今,他算是管着晋州和郴州两座城,想要管好,那就得让底下干活的人觉得有奔头。

    前途之类的,他自己都没有,自然不能给人家,那能给就只有钱了。

    可惜关正留给他的不多,应付军中的那些开支勉勉强强,府衙那边是真的拿不出来了。

    后院的那些东西是他答应了要给女儿的。何家那边还在查抄中,什么时候查抄完,得看府衙的动作。

    如果能把城中空宅推向市场,那无疑能多一笔收入。

    等何家那边的事了后,原本属于何家的土地也可以推向市场。

    还有前不久关起来许家和唐家,都是北凉的狗腿,在北凉人驻扎郴州期间,那日子可风光了,强占了不少土地。

    这些人的土地和房宅,也可以推向市场。

    他们的财路不正,他这样做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次日,袁博文就去找江虎了,将上次清点排查时查出来的空宅和无故把霸占的房宅信息拿到了后,两人又一起来找张时文。

    张时文看到郴州城内还有这么多空宅,吃惊不小。

    “这些都是吗?”

    江虎点头说:“巡防营每家都查证过了,这些确实无人居住。”

    张时文默默看完,轻叹了口气。空出来的这些宅院,主人家多半凶多吉少了。

    北地第一重城,不到半年时间,人几乎换一半。

    “大人预备将这些房宅推向市场,那房价怎么定?”

    袁博文回答:“郴州的人虽然换了不少,但城中应该还有老中人,具体怎么定?你们可以参考过去和现在的行情。”

    “不过,这几栋宅院先留下。庄夫人昨日说她想在郴州买房,这些宅院先让她看看。”

    江虎听到这里,轻咳了一声,低声说:“大人,我也想在郴州置栋宅院,可不可以也看看?”

    袁博文看了过来,江虎呵呵笑了两声。

    机会难得,北地第一重城的房宅,他以前可不敢想。他知道袁博文准备搬到紫云巷后,就已经心动了。现在,关夫人也预备在紫云巷买宅院了。那他家必须要过来了,跟紧袁大人,以后才有好日子。

    袁博文笑了:“行!”

    张时文并没有多想,依旧专注在手中的房宅信息。

    袁博文说:“今日钱大人和刘大人回了晋州,府衙事务忙得过来吗?”

    张时文抬起头,想了想:“大人,郴州跟晋州不一样,事务繁多,我想招些人手帮忙。不知道行不行?”

    袁博文点头:“张大人你看着办,府衙事务你比我熟,只要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我这里都没问题。”

    张时文笑了,拱手鞠了一躬:“大人放心,府衙不会有浪得虚名之辈。”

    江虎在一边看着,心里啧啧感叹,要论会做人,还得是袁大人。如张大人这般的文人举子,被人这样信任,以后还不得肝脑涂地?

    袁博文拍了拍张时文的肩膀:“张大人想好要进哪些人后,给我个名单。府衙这边的事务就辛苦张大人了。”

    府衙果然要进人手!这挣钱的就不能停!

    *

    “周晟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袁淼吃惊问。

    “就在昨日晚上,听说是被人打了!”

    袁淼更吃惊了:“被人打了?谁打的?知道原因吗?”

    堂堂大福源的周少,出入身边都跟着人,怎么会被人打?

    她印象中的周晟,可不像惹是生非的主。

    沈若君摇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

    袁淼缓了缓劲儿:“我得去看看,哪家医院?”

    “东华医院,外科大楼,vip病区。”

    袁淼点了点头。这个医院她记得,正是半年前奶奶入住过的医院。

    第110章 第110章 磕头

    让沈若君买了簇花后, 袁淼带着它来到东华医院外科大楼顶楼病区,在护理站询问周晟的病房。

    护理站的护士笑着说:“二病室,那边过去就能看到了。”

    袁淼道了谢。走了几步, 就知道护士为什么这么说了。

    安静的病区走廊里, 有间病房门口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气势冷肃的男子, 他一见到有人过来, 目光审视且警惕。

    袁淼猜测他应该是周家的保镖,大胆过去询问:“请问周晟是住这间病房吗?”

    男子还没回答, 病房的门就开了,唐伟明出现在门口,一脸惊喜。

    “袁小姐!您是来看望周少的吗?快请进!”

    袁淼一进去就看到病床上的周晟,头上缠着绷带, 手上挂着吊瓶。人虽然是清醒的,但脸上的擦伤以及苍白的脸色都表明了他伤得不轻。

    她心里一惊。

    是豪门恩怨吗?还是其他?这下手的人够狠!周晟一张俊脸差点都要被毁容了!

    周晟看到袁淼, 想要起身,但是只动了一下,他就轻呲了一声。

    袁淼连忙说:“快别动!”她把花放到床头,仔细端详周晟, “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

    自那天周群的寿宴后,周晟来找了她几次,她事情太多,一直在推,就前天有了空, 两人吃了顿晚餐。

    唐伟明说:“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 幸亏周少身手不错,一对三都能顶住,否则, 换了其他人……”

    周晟轻咳了一声,唐伟明立刻不说了。周晟扯了个笑出来。

    “警方还在调查,我没事,你别担心。”

    袁淼打量着周晟:“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以后还是要小心!”

    她没问周晟为什么被打,豪门恩怨不是她这样的人能知道的。

    周晟笑着点头,眼睛看着袁淼,催促她坐。

    那天寿宴后,很晚了,老爷子还特意把他叫过去,和他说袁淼的事情。老爷子认为能被矿业资源管理部的部长这样厚看,袁淼家里的情况绝对差不了。

    不管是开矿的,还是珠宝行业世家,都值得他们好好结交。

    他虽然答应下来,但心里却是苦的。他看得出来,袁淼待他,顶多就是朋友,而且还不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所以,想要心愿得偿,任重道远。

    袁淼坐下后,看了看吊瓶旁边的治疗单。买的药多了,许多药名她看一眼就知道是治什么的。

    周晟输注的止血和抗生素等药物。

    都用上了止血药,那就说明周晟的伤并不止表面上的这些。

    不过,袁淼心里虽然好奇,但她并没有问。周晟看起来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听说你昨天去阜县了,是旅游吗?好不好玩?”

    袁淼笑着摇头,“不是旅游,我是去办事……不过,那里的风景不错。”

    她到阜县,是因为叶家振给的资料中有家矿业公司就在那里,她是过去了解情况的。

    这几天,她都在跑这件事情。合作开采金矿的合同已经签订了,父母那边已经在准备了,但她的选择题还没做出来。

    虽然她这边负责的是后期矿石加工提炼等工艺,是有了矿石后才开始做的事情,但她仍然很焦虑。

    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即便是有人追着喂食,她也觉得压力不小。

    两人说起阜县的风景,周晟也去过那里。护士进来了,更换了药瓶后,又查看了周晟的伤口。

    袁淼这才知道,他的腹部也受了伤。虽然包扎严密,但位置是在下腹,离私/密部位很近。

    非礼勿视。袁淼看了一眼,就赶紧避让开了。

    护士了解清楚情况后离开了,唐伟明小心翼翼给周晟盖上被子。

    周晟看了一眼快避到门口的袁淼,心里叹了口气。他辛苦练出来的八块腹肌,有人居然不屑一顾。

    他这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对方一行三人,显然是奔着废了他的目的而来,招招狠厉,好在他也是练过的,没让他们得逞,否则的话,以后找老婆都是个问题了。

    又说了一会话后,袁淼要离开了。她叮嘱周晟:“好好休息!”

    周晟点头,看到袁淼转身,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加上了一句想听的话:“哎,过几天记得再来看我!”

    他笑着说话,脸上的表情虽有些调侃,但眸子里却饱含期待。

    袁淼嫣然一笑,点头说好,挥手再见。

    从外科大楼出来,袁淼不由得看向不远处旁边的另一栋大楼,心里酸涩起来。

    她的奶奶就是在那里离开的。

    “淼淼?”

    听到了招呼,袁淼回头,不由得愣了愣。

    “宋颜?你怎么在这里?”

    宋颜跟身边的助理说了句话后,大步过来了,抬了抬下巴。

    “我奶奶在上面住院。”

    袁淼吃了一惊。她很喜欢宋奶奶,她和自己的奶奶年纪差不多,也一样慈祥可亲。

    “什么病?不要紧吧?在哪个科室?”

    “老毛病,阿尔茨海默症,在那边顶楼病区。”

    宋颜看向的那栋大楼正是袁奶奶入住过的病区大楼。袁淼记得22楼以上都是vip病房,其中顶楼的规格最高。

    “我能去看看吗?”袁淼问。

    “当然……你怎么会来这里?”

    袁淼跟在宋颜旁边,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外科住院大楼:“我来看望一个朋友,他在那边住院。”

    “是……周晟吗?”

    袁淼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宋颜垂下眼,盖住了眸子里的情绪,“我听说他被人打了,就在对面住院,怎么样?伤得重吗?”

    “我觉得有点重,他伤到了头,腹部也受伤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宋颜推了推眼镜,“对方三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应该是周晟得罪了什么人。”

    袁淼诧异宋颜知道居然这么多:“难道不是豪门恩怨吗?”她有些揶揄问。

    宋颜笑了:“周家的子弟虽然不少,平时也斗得厉害,但是,他们不会用这种手段。世家子弟,一般有自己的底线。”

    袁淼闻言点头,悄悄看了宋颜一眼。

    宋记的传承比大福源悠久多了,宋颜这一辈的兄弟也不少,他这番话,是有感而发吧?

    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斗狠斗勇。那斗的肯定是另外的方面了。

    宋颜是众所周知的宋记继承人,他是不是各种斗争中的脱颖而出者?

    电梯来了,袁淼打住了胡思乱想,进了电梯。

    逼仄的空间里面,宋颜站着袁淼后面。女孩的头发黑亮光泽,幽香阵阵袭来,他一阵口干舌燥,心跳也不由得加速了。

    袁淼却在想要不要开口问矿业公司的事情,她这几天虽然跑了不少路,但仍然没有头绪。

    不过,矿业公司和珠宝行业虽然有些关联,但毕竟是不同的行业。

    宋颜,他会知道吗?

    纠结到电梯门打开,袁淼也没有下定决心。

    病房门打开后,袁淼就看到半卧在病床上的宋奶奶。她看起来精神不错,戴着眼镜,正在看书。

    “宋奶奶,还记得我吗?”

    宋奶奶盯着袁淼,想了一会,“你是……淼淼!”

    袁淼笑了,夸赞了老人一句,老人笑逐颜开,冲袁淼招手:“淼淼快来!看看这个!”

    袁淼过去,先看了看书的封面,是一本介绍国内外珠宝首饰的杂志,她以前看过,里面的图片很唯美。

    宋奶奶指着书册上的图片说:“你看看这款项链,是不是很美?”

    袁淼仔细看了看,拜近来恶补的珠宝见闻所致,她现在也勉强能看出好歹了。

    袁淼点评了一番,宋奶奶连连点头:“你说的对,这一圈镶钻换成莫桑比克的钻石,会比现在的更漂亮。”

    宋颜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素来清冷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翘了起来。

    袁淼陪着宋奶奶说了一会话,见她似乎累了,便帮忙将床头摇了下去。宋颜也过来了。

    宋奶奶很快就睡着了,发出了轻微鼾声。袁淼和宋颜从里间出来。

    “宋奶奶的睡眠一直都是这样吗?”

    宋颜顿了顿:“以前还好,是最近才这样……这次住院,医生查出……她有脑瘤。”

    袁淼吃了一惊:“是……良性的吗?”

    不过,即便是良性肿瘤,长在脑袋里也不好治。况且,宋奶奶的年纪这么大了。

    袁淼心里一阵悲伤。

    宋颜摇头。

    袁淼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着里面沉睡的老人,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宋颜先振作了起来:“最近怎么样?我看到博云珠宝前几天更新了网页,上了很多臻品,反响很好!”

    袁淼被他这么一问,心里的感伤淡了一些。

    “那些呀,其实只是讨论的人多,看起来人气旺,实际上出手的人并不多。”

    最近这段时间,谢云溪陆续将后院的一些珍宝传给了袁淼。袁淼她苦于没有地方放,便在网上和店里挂了许多出来。没想到上架后,实体店里的动静不大,倒是网店先热闹了起来。

    宋颜低头一笑,博云珠宝虽然开张的时间不长,但在圈内的名气直线上升,除了古风首饰,推出的几乎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这些精品,哪怕一年只出一两件,也足够普通家庭这辈子余下的日子衣食无忧。

    而博云珠宝现在显示出来的销量,几乎是两三天就能卖出一件精品。这比许多老牌珠宝大店的情况都要惊人了。

    袁淼看到宋颜居然露出了的笑脸,壮了壮胆:“宋颜,你对矿业公司了解吗?”

    宋颜抬起头:“矿业公司?你想知道什么?”

    袁淼立刻报出叶家振给的几家矿企名称:“这几家矿业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宋颜顿了顿,摇头:“老实说,都不太好。这几家公司都面临着资源短缺的难题。据我所知,振兴矿业已经在准备打包出售了,而星辉集团也在准备转型。”

    “安达矿产呢?”

    “这家的情况跟振兴矿业差不多。”

    袁淼点了点头。宋颜的回答,跟她了解到的差不多。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袁淼笑了一下,顿了顿回答:“我……准备收购一家矿业公司,你觉得哪家比较合适?”

    宋颜想了想:“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一张采矿许可证,我觉得这几家中振兴矿业最合适。它的规模不大。星辉目前的运营情况虽然可以,但实际上他们手上的两座金矿已经枯竭。收购星辉的成本会比振兴要大很多。”

    袁淼又问:“振兴矿业在加工和提炼矿石等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是矿企都具备的,不过星辉在这方面的情况要更好些,他们去年更换了一波设备。”

    新设备,自然需要的钱更多了。

    袁淼明白了:“我如果想要收购振兴,首先该做什么?”

    宋颜看着袁淼:“你真想收购振兴矿业?”

    袁淼重重点头,既然几家矿企在提炼加工矿石等方面的情况差不多,那她肯定会选择最便宜的。

    振兴矿业的估价最低。

    其他人最在乎的资源短缺问题,在她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宋颜想了想:“如果你真想收购一家矿企,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他对这方面很熟悉,我让他过来帮你看看。”

    袁淼瞪大了眼睛,连忙点头。

    宋颜的眼睛里满是宠溺,“明天我让他来找你。”

    袁淼看着宋颜端正矜贵的脸,有一种想要冲过去啃一口的冲动。

    “谢谢你!宋颜!”

    “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宋颜勾起嘴角:“等你把事情忙完后,我来找你!”

    “好!”袁淼点头,感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宋颜低头一笑:“宋记名下有两家矿业公司!”

    袁淼愣住了。

    两家!矿业公司!

    不愧是宋记!

    许多人挤破了头,想尽了办法都弄不到一张采矿许可证,人家宋记不仅有,而且名下还有两家矿业公司!

    这天晚上,袁淼就把自己这几天摸清楚的情况,以及从宋颜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袁博文和谢云溪。

    袁博文想了想说:“我觉得振兴矿业可以!”

    袁淼点头。父亲的想法跟她一样。

    “宋颜呢?他认为哪家公司更适合?”谢云溪问道。

    袁淼并没有向宋颜问的那么详细:“……他没说,不过他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对这方面很熟悉,明天那人会和我联系。”

    谢云溪笑了:“小宋人不错,他介绍的人一定不差。这件事情后,你可得好好感激人家。”

    袁淼知道母亲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放心吧,我记着呢!”

    “你们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今天王所长还给我打电话了。”

    谢云溪看向袁博文。袁博文回答:“人手明天就陆续到了,等我把矿区现有的工人安排好后,设备就可以传一部分过来了。”

    人手到了之后,就可以开始培训。他挑选的设备都是比较容易操控的。完成一些必要的工程后,就可以挖矿了。

    跟女儿说完话,谢云溪问:“晋州来的人工是明天到吗?钱大人和刘大人他们这次一共招多少人?”

    “一百多个吧,有些人犹豫不决,这次就没有带过来。等人到了之后,粮行和当铺那边先挑,剩下的我再看看。”

    身体不好的,还不能要。毕竟是在矿区干活,有些人并不一定能适应那样的环境。

    谢云溪笑着说:“粮行和当铺要的是伙计,只要年纪并不是太大,或身体实在太差,都可以干。倒是矿区那边得好好挑。一些喜欢惹事的,或者招摇的人,可不能到矿区干活。”

    袁博文点头。进矿区的人,还得是可靠的人,毕竟他们会接触到一些现代化设备。

    以后他们决定离开,这些人多半不能全部带走,留下来的人很有可能会被人盯上。嘴要是不紧,对谁都没好处。

    “我想把矿区那边交给袁归盯着,你觉得怎么样?”

    谢云溪愣了愣:“粮行和当铺这边谁管?”

    以前在晋州,粮行和当铺都是袁归在管。

    现在,谢云溪准备在郴州开粮行和当铺,也打算把这一块暂时交给他,等自己分娩后,再接过来。

    “晋州那边的粮行和当铺让小满盯着吧,郴州这边的,先让袁归管,你身边的丫头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有,让袁归先带一阵子,等熟悉后交给她管。”

    “矿区那边,必须得是咱们自己的人盯着。”

    谢云溪想了想:“白露聪明,立秋沉稳,她们两个都不错,但是年纪太小了。我担心她们压不住。枫叶巷那边倒是有几个丫头不错,不过,我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走出来。”

    “我原本想着开个织坊的,风也透了出去,她们好些人都等着这件事情呢。”

    经历了在北凉人营地的那些事情,女孩们的性格变化很大,即便是过了这么些天,她们当中仍然有很多人没有走出来。

    而粮行和当铺是服务性行业,每天会接触到不少人,即便是幕后管事,也要跟人打交道。女孩们不一定接受得了这些事情。

    袁博文也觉得人到用时方恨少,尤其是他们这种情况。

    “你问问吧,也许有的丫头愿意出来做事呢。”

    谢云溪点了点头。

    第二天,谢云溪就带着念荟等人来到了枫叶巷,宋婆婆看到她们过来,连忙牵着小豆芽的手出来了。

    汇报了院子里情况后,宋婆婆又说起昨天游街的事情。

    何家的事情总算有了定论,昨天何有为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几个得力管事都被关在牢笼里面在郴州城里转了一圈。

    许多人都去看了,押回牢房的时候,何有为已经奄奄一息,整个人身上没一处干净的,不知道被丢了多少肮脏东西。

    “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丫头去看了,不过,她们胆子小,没敢走远,就在门口看。”

    “不知道谁跟沈丫头说了这事,她哭了半夜……”

    谢云溪心里有些不好受了。

    何家的罪状就贴在城门口,城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了,金镶玉银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沈悦兰原本在病中,从北凉人营地里出来的时候,她伤得最重,这些天虽然在治,情况也在好转,但到底伤了根本,现在都还下不了床。

    “今天早上,她好些吗?”

    宋婆婆笑着点头:“何止是好些!我早上过去看,那丫头不仅坐起来了,还自己换了身衣裳,让胡丫头帮她洗了脸,梳了头,整个人大不一样了!”

    谢云溪心里奇怪,站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还没到房门口,宋婆婆就叫开了:“沈丫头,胡丫头,袁夫人来看你们了!”

    她推开了门,念荟扶着谢云溪刚跨进门槛,就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