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又到了春节

    夜色深沉,雪花在寒风中飞舞,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绿植也在雪的覆盖下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101的房间还亮着灯,陆云策、周远和沈青梨围坐在办公桌旁在说话,有了暖气的加持,室内暖融融地。

    “就这么安排,前期咱们人少,只能一人身兼数职,后续再独立设岗位。我负责公司整体和研发、设计,青梨负责营运、督导、监督采购,周远负责人事和培训、监督财务。渺渺可以做采购,吴芳负责财务。”陆云策说完又看了眼笔记本,“嗯,暂时这么定,青梨年后可以过来是吧?”

    “嗯,年前工作可以交接完。”

    “哦了哦了,终于聊完工作了,对了,云策,你明天是不是搬家?”周远又打开了一瓶红牛,补充精力,这半年来开店密集,她压力大,胖了好几斤,她很羡慕陆云策,按理说,陆云策应该更累才对,怎么还瘦了呢。

    “你搬家?”沈青梨不解。

    陆云策一边装着笔记本一边回答:“是,奶奶来过年,我在东方园那个小房子也实在住不开,就换租到这个小区了,就在6号楼1301,这样上班也方便。”

    “那明天我们过来帮忙。”

    “没事,不用了,难得周末休息吧,我也没多少东西,就一些衣服,其他的都不带了。”

    “那,我们后天再上班,我通知下渺渺和芳姐,明天别来了,后天再来。”周远说着拿起了手机。

    雪下了一夜后,整个北城像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在太阳的照射下,逆着阳光望过去时,可以看到耀眼的光芒闪烁,如童话世界般梦幻。

    陆云策正往大纸箱里收拾着衣服,一件一件,快速地往里面放着,突然,她的手停了下来,站在衣柜前许久都没有动。

    呆站许久,她拿起了一套绿色植物花卉吊带睡裙——钟暄和留下的。看着这套睡裙,就想到了它的主人,那张微笑的脸,那双温柔的眼,那宠溺的表情……慢慢地眼前就开始变得朦胧起来,陆云策赶忙抬头翕动鼻子,努力压抑住要涌出来的眼泪。

    她告诫过自己,绝不可以再想了。

    一转身,她快速地把睡裙放到了纸箱里,随后对柜子里剩余的衣服看也不看,全扫了下来,然后拿起胶带三两道就封了箱。

    东西确实不多,不过半个上午已经全部打包收拾好了。

    最后环视一眼屋内,陆云策的眼神在窗帘上停顿了片刻后,弯腰拿起凳子走到了窗户边站到凳子上面开始解窗帘。

    “好看吗?我去商场,一眼相中,这款窗帘的颜色叫杜松绿,摸上去很有质感。”解着窗帘的陆云策,耳边飘来了这句话,她的眼眶又开始慢慢变红。

    窗帘最后一个扣环怎么解都解不开,陆云策就用力去拽,她一边拽一边吸着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用力,窗帘被拽了下来,陆云策握到了手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久久未动,但眼眶里的泪水却汇聚到了一起,“啪嗒啪嗒”砸到了那款杜松绿的窗帘上。

    钟暄和还是回老家过春节了。

    当坐着回乡的大巴车路过古城外的护城河时,钟暄和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窗外,她做着深呼吸,努力想放空自己,但她能管住自己的呼吸,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心里蹭蹭地往外冒着压也压不住的记忆,那些和陆云策在一起的记忆,一起走过高中学校门口,围着小桌子吃米线,牵着手绕着护城河散步,趁着夜色躲在河边的大树后接吻……

    等钟暖暖摇着手臂问“姐,你怎么了?”的时候,钟暄和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意识到自己哭了后,钟暄和忙拿出纸巾擦拭,深深出了两口气后回答:“没事,就是好久没回来了,有点想家了。”说完这句话,眼睛又开始发烫,又要落泪,钟暄和只得把头扭向窗外,背对着妹妹。

    钟暖暖看着这场景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姐不是想家了,是又想某人了,看着背对着自己抽泣的大姐,钟暖暖心里又心疼又怨恨,心疼大姐,怨恨陆云策。

    钟暄和一到家就看到了爸妈早早买好的年货,还有给她和妹妹买的零食也已经摆放在了堂屋的方桌上,床单被子也被妈妈晒得蓬松暄软,因为陆云策的事,她半年都没回来了,电话也打得不勤,看看这,再看看因为自己回来,高兴得笑成一朵花的妈妈,心里不禁有些愧意。

    爱情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除此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钟暄和在心里默念。

    回来的两天,陈美慧都忙前忙后地给女儿们做各种好吃的,钟暄和也在尽力逗爸妈开心。

    除夕夜,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钟暄和吃着吃着就想到了去年的除夕夜,自己是怎么崩溃到大哭的,心里便闷闷的,眼眶发酸,她努力调整自己,笑着和爸妈、妹妹聊着电视上正在上演的小品内容、演员趣事。

    “咳。”陈美慧看气氛融洽,清了清嗓子。

    钟暄和眼神动了下,她了解妈妈,一般这个动作后会说比较正式的话题。

    果然。

    “暄和,你雪菊姑来好几次了,说他那个侄子,小伙子我见了,又高又帅,工程师,有礼貌还老实,正好也回来过年,你看明天要不见一下?”陈美慧说完递给了女儿一颗剥好了的橘子。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钟明亮点燃了一支烟,翘起腿躺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电视,吸进去的烟从鼻子里缓缓流淌了出来,耳朵早已竖起来了。

    钟暖暖嗑瓜子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捏着一颗瓜子放在门牙缝里,久久没有咬下去,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看大姐会有什么反应。

    屋内只有一段相声在播放,直到这出相声播放完了,都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吭声。

    钟暄和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

    “那,我就回话,明天见一面?”陈美慧看看这局势,自顾自地补话。

    钟暄和把妈妈递过来的橘子放到了盘子里,看着电视机开口:“妈,不要再给我介绍了,我不想见。”

    陈美慧一听,倒吸了一口气,钟明亮一看,担心妻子要发火,赶忙用手碰了下她,陈美慧平复平复了呼吸,继续柔声劝道:“暄和,你今年都快三十了,女孩的花期就那么短,你长得再好看,过了生育年龄,都被动。妈能害你吗?我是看金家那个孩子蛮不错的,你回来前他来过一次了,这么讲吧,我和你爸都相中了,啊,你明天看看好吗?”

    陈美慧趴在女儿身旁语重心长。

    钟暄和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看向妈妈,“妈,我都明白,近两年我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不要再提了。”

    陈美慧抿住嘴喘气,抬眼看看电视又转头看看女儿,转头看看关着的房门,又转头看看女儿,“你是不想考虑,还是心里还念着那个人?”她控制不住。

    钟暄和一听这话就把眼睛瞥向别处,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事,和她没关系。”

    陈美慧脸部的肌肉开始抖动,眼睛似乎有火在燃烧,鼻孔一掀一合,大出着气,“都分一年了,暖暖说她都有新欢了,你还念着她做什么?!”说着说着语气也重了起来。

    钟暖暖听着挑了下眉毛,心里想:妈你其他事记不清,这事倒记住了。

    “妈,我说过了,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事!”钟暄和不自觉也提高了声音,说完就站起了身,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钟明亮一看女儿出门,朝妻子“啧”道:“你就不能好好说么?”

    “怎么好好说?她油盐不进的,一年大一年,她到底想干嘛?!”陈美慧磨着牙。

    钟暖暖一听把手里的瓜子扔到了桌上,“妈,我姐她有分寸,你不要老是这么强硬地干涉好不好?”她不像大姐一样好脾气,从小就爱和妈妈顶。

    “我干涉?我还不是为她好!”陈美慧说着把手里的橘子砸到了桌上,“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气死我吧,怎么脾气就那么倔!”说着捂住了眼睛,泪水便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钟暖暖一看妈妈哭了,叹了一口气,压住了即将要爆发出来的火气。

    钟明亮把烟掐灭,“慢慢来,好好说,暄和是懂事的孩子,这好不容易回来,咱先清净过个年。”

    陈美慧一把拿掉了捂着眼睛的双手,含着泪责问丈夫:“慢慢来,慢慢来,她马上就三十了,一年就回来一次,你再不张罗,明年回来又大一岁!”

    钟明亮被吵得直叹气,又抽出一根烟,刚要点上,被老婆一把夺了过去,“抽,抽,抽!就知道抽烟!一点都不操心!”说罢“嚯”地起身回了卧室,烟被她扔出好远。

    刚进到卧室,陈美慧又走了出来,红着眼睛交代:“暖暖,外面天太黑,你去跟着你姐。”

    农村的除夕夜,虽天空浓黑,但不时有烟花绽放,在烟花升至天际将黑夜染成白昼时,便能看到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聊天,看烟花,放炮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时响起,空气中漂浮着火药的气息,这种气息钻进人们的鼻孔,让人知道有种兴奋的信息在传递——要过年了。

    家家户户都亮着灯,都在守岁,陆家小院内却一片漆黑,显得异常冷清,钟暄和盯着漆黑的院子走神,不远处的烟花亮起时,可以透过并不高的院墙看到被照亮的陆家小院内。

    其实不需要灯光,闭着眼睛,钟暄和也能清楚知道院子里、屋里所有的摆设,很多东西都是她添置的,添置的时候都有和那人沟通,那人说很好。

    就是这个说很好的人,她以为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从这个院子里出生,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人,抱着自己说爱自己的人,走了,说走就走了,徒留这个空院子留在这里,就像自己一样。

    钟暄和想着想着,便不自觉走到了大门旁,她用手拽住了上了锁的门环,额头缓缓抵了过去,轻轻说了句“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以往无论受了什么委屈,来到这个院子里,都会有人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她亲吻她,她就像一艘船,这里就是她的港湾。

    可现在,港湾她已经进不去了,自己这艘船没了港湾,往哪里行驶都没了期盼。

    想着过往种种,钟暄和扒着门环不断地让它贴着自己的额头和脸庞游走,凉凉的触觉就像那人的手掌抚过,贴着门环,想念如潮水般汹涌,“云策。”钟暄和轻喊了声,闭上了双眼,却挡不住泪水流出。

    钟暖暖站在不远处,在烟花的照映下看着这一幕,恨不得一把火把整个院子烧了——

    第52章 大年初一的伤痛

    大年初一,贾庄村这片有送饺子的风俗,爱张罗的家庭从凌晨开始就陆续去给各位长辈送饺子了,端上一碗刚出锅的饺子,说上几句拜年的话,老人再给晚辈一些压岁钱,这个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过去七八年,钟暄和每年都会早早起床去给陆奶奶送饺子,说是去给陆奶奶送饺子,莫不如说是去看陆云策,因为除夕,她必须回自己家里过,所以早上总想早早地看到她。

    去年因为自己生病躺在床上没有去送,今年陆奶奶又不在家,清晨醒来的钟暄和睁眼看看天花板,叹了口气,翻身又躺进被窝里,没有任何想早起的兴致。

    红色门画贴上了每家大门,不时的鞭炮声把过年的气氛烘托得喜气洋洋地,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们,街道上玩笑打闹的孩童,都在诉说着新年大家的喜悦。

    陈美慧第三次敲了敲小女儿的房门,没等喊进来就推开了门。

    “妈,你下次进来敲门。”钟暖暖紧了紧被子往里又缩了缩,抱怨。

    “我敲了啊,赶紧起吧,这都九点多了,你看外面都是人,快。”陈美慧说着便催促女儿起床。

    钟暖暖一张脸皱成苦瓜,“这么冷的天,起来干嘛呀。”农村没有暖气,天寒地冻地,她每年都赖床。

    “吃饺子。”

    “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起,快点起来。”陈美慧说着一把掀开了被子。

    “妈,你干嘛呀,好冷。”钟暖暖蜷缩成一团。

    “快,穿上毛衣,给,还有毛裤,快起来,去喊你姐也起来。”后半句陈美慧压低了声音。

    钟暖暖听着感觉有事,“干吗?”

    陈美慧看看窗外,给小女儿低语,“一会金家那孩子就过来了。”

    “什么?”钟暖暖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昨晚大姐明明没有同意的啊,妈妈这是强行安排相亲了么?

    “妈,你这……我姐都没同意,你过分了啊。”钟暖暖揉了揉眼睛,她都有些愤慨了。

    陈美慧把袜子扔到小女儿怀里,“等她同意,那有时候吗?!快,赶紧去叫你姐。”

    “我不叫,要叫你叫,你这都快成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了。”钟暖暖性格比较急躁,说着就要和妈妈吵起来。

    陈美慧手指着小女儿哆嗦,“回来再治你!”她还有正事,没有时间掰扯。

    “暄和,快起床了,一会有人来。”陈美慧转身敲了敲大女儿的房门。

    钟暄和早已经醒了,只是没有起来的盼头,心情低落,侧躺在床上,手抚摸着一个太阳形状的抱枕,这是她和陆云策在一起的第一年,她过生日,陆云策送的,那时陆云策读大二,没有多少钱,就买了这个抱枕当生日礼物,七八年过去了,这个抱枕她一直很珍惜地留在身边,外面的氨纶面料已经开线好几次了,都被很小心地缝好了。

    抱枕图案是个闭着眼睛的笑脸,钟暄和抚摸着抚摸着,泪水便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闭上了眼,脸颊贴在抱枕上,嘴角微微抽动,不一会,抱枕就湿了一大片。

    直到爸爸又过来敲门,钟暄和才弹掉眼泪,缓缓起身。

    收拾停当的钟暄和,端着一盘饺子进了堂屋,敲了敲妹妹的房门,喊她一起吃早饭。

    俩姐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大门外一阵喧哗,然后走进来了一拨人。

    陈美慧迎了上去,和为首的钟雪菊站在院子里寒暄。

    “暄和,暖暖,你雪菊姑来了,来打招呼。”陈美慧冲屋内喊俩女儿。

    “切!”钟暖暖本来正要和姐姐一块坐下吃饺子呢,被妈妈一喊,扭头就走回了卧室。

    “你怎么了?”钟暄和跟着妹妹进了屋。

    钟暖暖坐到床上,透过窗户看了看院子里,“你看呀,外面谁来了?”

    “谁?不是雪菊姑吗?”

    “带着人呢,不然咋可能邻居都过来看。”钟暖暖给大姐摊牌。

    她这么一说,钟暄和立刻明白了,这是给她强制安排相亲了,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也坐到了妹妹的床上。

    俩姐妹没人出屋。

    “唉,你俩咋回事?这长辈来了啊,不知道出去打个招呼啊!”陈美慧进了房间。

    俩姐妹没人抬头。

    “暄和,你出来,人都到门口了,打个招呼,不然多没礼貌。”陈美慧伸手扯了下大女儿的衣服。

    钟暄和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窗户,没有动。

    “你……我让人进这屋了哈?”陈美慧虽然觉得让人进女儿闺房不好,但实在叫不出去人。

    “不行,这是我房间,不允许陌生人进来。”钟暖暖跳脚抗议。

    “那,暄和,你出来,你不出来这怎么收场,快!”陈美慧有些着急了,她答应人家了,人都到门口了。

    “妈,我说过了我不见。”钟暄和没有起身,她无法妥协,她知道她但凡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你……”陈美慧瞪着女儿说不出话,她有些理亏,女儿没有同意,她强行通知的人家。

    “好啦,妈,你去回了吧,去吧,去吧。”钟暖暖起身,把妈妈从房间里推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反锁了。

    任凭妈妈在外怎么敲门,喊叫,都不再开门。

    直到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消失,大门又被关上,钟暖暖才出了一口气。

    钟暄和又看了看窗外,转回头对着妹妹开口:“暖暖,我要回北城了,你别跟过去,在家陪爸妈过年,不然他俩心里难受。”

    钟暖暖一听,赶忙坐到了大姐身旁,“姐,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你就不难受么?你别理咱妈就成,或者我跟你一起走?”

    钟暄和整理了下妹妹掖得不整齐的毛衣领子,抚了抚她的肩,“没事,我回学校看看书,你听话哈,留下陪爸妈,哈。”说完这些,钟暄和便起身回房收拾东西。

    钟暖暖站在门口,看着大姐把拉杆箱提起来,眼眶有些发红,伸手拉住行李箱,“姐,我送你。”

    “好,在家听话哈,别哭,没啥事,我就是想回去清静清静。”钟暄和看到妹妹要哭,抚上她的脸安慰她。

    “你们这干吗去?”待钟暖暖帮大姐把拉杆箱放上三轮车后,陈美慧凑过来问。

    “妈,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钟暄和语气平静地对妈妈讲道。

    陈美慧一听,脸色一下就凝住了,她紧抿着嘴巴看向了别处,胸口起伏,她知道女儿生气了。

    本来因为女儿刚才不出来见人就有些窝火,现在心里更委屈了,鼻头有些发酸,她想哭。

    “大年初一,你说走就走,你眼里还有我和你爸吗?”陈美慧几乎咬牙切齿,她实在窝火。

    钟暄和转头看了看门口,“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回来,我见过他再走。”

    陈美慧无话可骂了,气难平,“你现在大了,我们管不住了,这一说走就走了,长本事了!”

    “妈,你有完没完,我姐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你瞅瞅你做的事,是我我也走。”钟暖暖可不像大姐那般脾气温和,她忍不住和妈妈争辩。

    陈美慧一听,跺了一下脚,提高了声音,“走,都走,走就别回来了,就当我没生养过你们,走吧。”说着还推了一把小女儿。

    钟暖暖被推得不耐烦,正要跳脚,看到爸爸进了家门。

    “怎么了这是?”钟明亮一进门就看到家里的三个女人站在院子里围着一个三轮车剑拔弩张,赶忙凑了过来。

    “打牌打牌,天不亮就去打牌,你也别回来了。”陈美慧转头骂老公,骂完转身快步回了屋,怒气冲冲。

    钟暄和还是走了,是爸爸开车和暖暖一起把她送到了路口坐大巴的。

    看着大巴车远去,钟暖暖哭了,钟明亮红了眼眶,站在村头的陈美慧哭得更狠。

    大年初一的北城高铁站比起年前冷清了许多,出站口零星站着几个人在接站,围在周围的便利店和饭店虽然灯光明亮,人却稀少,是啊,今天大年初一,谁这个时候不在家里团聚,要出来赶车呢?

    钟暄和拉着行李箱在夜色中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冬季的夜晚,漆黑寒冷,昏黄的路灯映照出空荡荡的街道,更显得萧瑟。车窗外偶尔看到一些路人,也都紧裹了厚厚的棉衣,脚步匆匆。

    钟暄和兴致缺缺,正要闭上眼睛养神时,突然余光瞥到了窗外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经不住她对这个身影太过熟悉太过刻骨铭心,她慌忙扭转头趴到车窗上往外看,是陆云策!

    待钟暄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下了公交车,拉着行李箱追赶着前面的背影了。

    是陆云策和一个女孩子!

    “说出去会不会有人信?沈总大年初一晚上要来公司找我开会?”陆云策看着身边的沈青梨笑说。

    沈青梨勾唇一笑,“我是这几天在家呆得快发霉了,今天去逛商场,看到一家奶茶店,觉得做得很不错,所以买来给你喝喝,看看这个品质怎么样?他们主打的料多,我们是否也可以开发?”

    沈青梨说着把手里的两杯奶茶都插上了吸管递给了陆云策,“这两杯一起品尝看看有什么不同?”

    “嗯,单纯喝起来口感很不错,红豆是不是放太多了?我看下。”陆云策说着就要撕开奶茶杯上的那层贴膜,因为端着两杯奶茶,力度没有掌握好,一个用力,不小心捏重了奶茶杯子,奶茶溅到了身上,手上也全是。

    “哎呀,你别抖了,我帮你擦掉。”沈青梨看陆云策两手端着奶茶杯在那抖衣服上的奶茶渍,觉得很滑稽,赶忙从包里抽出湿巾,替陆云策擦拭。

    沈青梨给陆云策擦奶茶渍的时候,看到陆云策胸前的几滴奶茶,询问:“你这胸前能不能擦?”

    陆云策一下就笑了,沈青梨也笑了,调侃说:“你还挺保守的啊。”

    陆云策笑着后退,一个脚步不稳,眼看就要摔倒,沈青梨赶忙去抓她的胳膊,人是抓到了,没有摔倒,但那杯开了盖的奶茶完整地倒在了沈青梨的羽绒服上。

    陆云策一看,惹祸了,马上转身便跑,沈青梨看着衣服上的一大片奶茶渍,大叫:“陆云策,你个坏蛋,你站住。”跑着追起来。

    不远处的钟暄和看到这一幕,鼻子发酸,眼眶发烫,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沈青梨,虽然她去年就知道俩人在一起了,今年再看到,还是很扎心。

    俩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很般配——钟暄和的脑海里是这个描述。

    她麻木地跟着她们,看着她们笑着追着一起跑进了小区的入户门。

    钟暄和看着墙上小区的名字——翡翠诗地,很美的名字,只是字有些模糊,钟暄和抹了抹眼睛,不是字体模糊,是自己流泪了——

    第53章 两年后的又一个冬天

    翡翠诗地小区外是一处湿地公园,公园的广场上聚集了一些人,在放烟花,噼里啪啦地,烟花在响声后冒出花筒,有的直冲云霄,有的四散着洒落,四周不时被照亮。

    钟暄和坐在广场旁的凳子上,在成群结伴的人旁边,在欢声笑语下,形单影只,背影落寞。

    随着各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明灭之间,照出了她脸上干不了的泪痕。

    坐了很久,久到放烟花的人都走完了,连烟花味道都消散没有后,钟暄和才起身,她最后望望翡翠诗地的大门,看看身旁的拉杆箱,拉起来走上了冰冷坚硬的水泥路,在漆黑的夜里独行。

    钟暄和病了,许是夜里在翡翠诗地广场坐了太久,许是心里郁结太久,一到学校就病了,恶心、低烧,等方糖和钟暖暖赶来时,她的嘴角已经烧了一圈泡。

    “还没开学,你们俩怎么回来了?”钟暄和从被窝里起身,声音虚弱。

    “爸妈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你看,果然,手在暖气室里还是冰凉的。”钟暖暖握着大姐的手,看着大姐憔悴的脸色,心一阵疼过一阵。

    “没事,就是前天晚上着凉了,糖糖,你怎么也回来了?”钟暄和问向方糖。

    方糖叹口气,“在家烦呗,被强行安排相亲,明年就不回去了。”

    方糖说明年不回去了,果真,第二年春节她没有回去,钟暄和也没有回老家,钟暖暖跟着大姐,也没有回去。

    故乡在她们的心里都是个矛盾的存在,又思念又排斥,那里是她们成长的地方,有她们的童年、少年和青春,有她们的爱,也有她们的遗憾,那里所有的回忆都深入骨髓,午夜梦回时会笑醒也会流泪。回去后,在这个尴尬的年龄段,面对经受了大半生农村思想洗礼的父母的催婚,无奈又无助。

    大家都不愿面对。

    春花,秋月,夏日,冬雪,不经意的一瞥,又一年过去。

    当方糖在钟暄和的耳边抱怨说“今天可真冷啊!”的时候,钟暄和才意识到又到年底了,这一年又要开始倒数了。

    看着萧条肃穆的教学楼,钟暄和觉得这两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研三了,过了年后研究生毕业就内部保送直博了。暖暖也读了本校的研究生,终于成了自己的学妹。由于寝室的其他三个人出去了两位跟男友合住,方糖搬进了宿舍陪伴自己。

    都是好的变化。

    “暖暖,这边。”走在旁边的方糖开始挥着手大喊,打断了钟暄和的回忆。

    钟暖暖穿着呢子风衣飞奔而来,“姐,糖糖姐,今天好冷啊,我回去都得穿羽绒服了。”

    北城就是这样,似乎没有秋季,夏季一过,一不留神,就能穿棉袄了,这不过才十一月中旬,已经天寒地冻到只能躲在暖气室里了。

    “暄和,方糖,暖暖妹妹,你们好。”曹星迎着夕阳走过来,一身长风衣,俊朗帅气。

    “哦,你好,曹同学。”方糖打招呼,钟暖暖也扯出微笑。

    “去食堂吃饭吗?明天没课,要不要晚上去外面吃,东门那边新开了一家老四川火锅,特别好吃。”

    “不去了,谢谢,我们约好去新乐群食堂了。”钟暄和礼貌打断,继续往前走。

    “去新乐群那边啊?好呀,一起吧,吃完请三位美女看电影怎么样?”曹星追着钟暄和走。

    “不好意思,我们有约了,快走吧。”钟暄和拒绝完曹星,就喊方糖和妹妹跟上。

    被拒绝的曹星杵在原地,脸色发青,直到好哥们过来捅他时才回过来神。

    “怎么,又被拒绝了,我真是服了这个钟暄和了,是不是漂亮的都特难追呀,你干脆放弃得了,我看她可没一点那意思。”好哥们说完捶了下曹星,“走吧,别看啦!”

    “这个曹星,真的是锲而不舍啊,追两年多了,头破血流了,还不放弃呀。”方糖啧啧不可思议。

    钟暖暖有些摇摆,“他长得不差啊,条件也好,姐,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你们俩有完没完。”钟暄和斜了眼俩人,大迈步朝前走。

    “暄和,你们几个来吃饭?”是冷阳站在餐厅门口朝她们打招呼,一身长款浅灰色呢子风衣下,人站得如松柏般挺拔。

    钟暄和一看,脸上挂上了笑容,“冷老师,您也来吃饭?”

    冷阳笑了,表情无奈又宠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和我说话不要那么客气,显得我好老,像你长辈一样。”她也就比钟暄和大七八岁而已。

    钟暄和一听也笑了,“那,冷老师,你也来吃饭?可以了吗?”

    冷阳抿嘴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一起吗?”

    “一起呗,我们仨也是随便吃点。”

    “那去三楼吧?”

    “我没问题,糖糖,暖暖呢?”

    “没问题。”

    “可以。”

    四个女人说说笑笑上了楼。

    趁大姐与冷阳去打饭的空档,钟暖暖凑到方糖耳边问:“糖糖姐,冷老师是不是也在追我姐?”

    “我看着像,你姐非说是普通朋友,这次保送博士都是冷阳推荐的,平常对你姐可关心了。”方糖压低声音给钟暖暖咬耳朵。

    “怪不得我姐不喜欢曹星,原来她一直喜欢女生,那这样那颗星星怎么都照不亮她了。”钟暖暖嘀咕。

    “你俩干吗呢?选好菜了吗?”钟暄和走过来问靠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俩人。

    咬耳朵的俩人立刻挺直了身板看菜单。

    学校是一方净土,生活在里面的学子们像在世外桃源般埋头读书,与世无争。而走出象牙塔的毕业生们则像进入了战场,大家都开始为生计或者理想而拼搏。

    博雅大厦十楼的前台接待处坐满了年轻人,都在等待着面试。

    有位穿米色外套,眼角有颗美人痣的小姑娘正在给身旁的女孩说:“你知道吗?我朋友就在这个公司营运部,说老板超级厉害,白手起家,不过三年多,就在北城开出了100多家奶茶店,而且都是直营哦,店店盈利。”

    “我看官网了,那个CEO就是大老板吗?不是最大的老板吧,那么漂亮,怎么可能那么老道?”

    “陆云策是吗?就是她,她就是创始人,没拿资金,白手起家的。”

    “真的啊?太厉害了吧!还长得那么好看!”

    俩人正聊着,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一位穿着藏蓝色羊毛大衣,深灰色长裙的年轻女士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她体型清瘦,身姿挺拔,深褐色的头发垂至胸前,一张脸骨感又分明,鼻子直挺,眼睛细长,眼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透着一种沉稳权威感,又不失优雅。

    “快看,快看,CEO!”

    “我去,气场太强大了吧,太美飒了好吗?我要弯了,我要弯了。”

    “真的好有气质呦,这是白手起家的么?怎么没被摧残油腻啊,为什么还这么可口?”

    不仅这两位女孩八卦,其他面试的人看到美靓的CEO走过去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就是陆云策吧,创始人?”

    “太年轻了吧,太漂亮了吧。”

    “她结婚了吗?”

    “我去,好强的气场。”

    “姐姐?……呜呜……”

    前台小妹见惯了这种场面,叹了一口气,对同事吐槽:“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开放了,眼睛都直了。”

    “其实咱们品宣不用请代言,就让陆总上就成,太吸睛了。”

    陆云策推开办公室的门,熏香的味道便钻入鼻孔。

    整个办公室的装修以暖咖色为基调,显得温暖又宁静,实木桌椅和淡灰色的软装,把环境装饰得简雅而质感,茶桌旁的绿植又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

    一整面的大落地窗,亮堂且通透,站在窗边,外面的高楼与环线尽收眼底,车流人流就在脚下,无论晨曦初照还是夜幕灯光,望过去都一览无余。

    这样的环境,会让管理者身体舒畅,心胸开阔,才思如泉涌,可以尽情谋战略,做规划,挥洒创意与激情。

    陆云策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内里一件羊毛小马甲把她衬得更加的精英和睿智。

    助理敲了敲门,捧过来一杯咖啡。

    “渺渺,你通知下沈总和周总来下办公室。”陆云策坐定后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后放到办公桌上,随即翻看起桌面上叠放得整齐的文件。

    “好的,陆总。”

    阳光透过全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洒在地毯上,影子渐渐移动。

    办公室里坐着的仨人也从办公桌旁转移到了沙发上继续讨论。

    “嗯,这就是目前投资商那边的情况,金域资本确定要投,就看我们这边了。”沈青梨最后总结到。

    陆云策长出了一口气,“我之前一直挺抵触融资的,认为融资拿钱不过是圈钱上市,推升股价,然后头部的人套现立场,但现在改变了,资本,利用好是件好事,做的事情可以更上一个台阶,你还是按照咱们预先规划的去谈,确保决策权和经营权在我们手里。”

    “好。”沈青梨点头。

    “你出差这半个月有收获吗?”周远问。

    “嗯,这次农产品大会,我注意到一种原料。”

    “什么?”

    “陈皮。”

    “陈皮?”周远和沈青梨同时从沙发里抬起了身体,有些诧异,“这个口味有些怪吧?”周远拧紧了眉毛问。

    陆云策摇摇头,“广市有三宝:陈皮、老姜、禾秆草。陈皮可入茶,是当地人不可或缺的‘养生法宝’”(1)

    “可是怎么和奶茶结合呢?”沈青梨也不解。

    陆云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陈皮具有酸甜生津的特点,大家比较能接受它自带的柑橘清香,接下来我想让产品部尝试用陈皮和红茶、单枞混合,看一看是否可以给茶汤增加些果香和微甜?”(2)

    “我们还是要在产品创新上下功夫,后续做好传播宣传,以此来作为增长点和突破点。”陆云策最后总结到。

    “你还真能想。”周远朝陆云策竖起大拇指,“好啦,会都开完了,都过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咱们仨都快半个月没见了。”

    陆云策低头看了看腕表,“我还有两个电话要打,叫外卖吧。”

    周远一听就躺倒在了沙发上,“你可真够拼的,这出差回来家都没回,就来上班,天天吃外卖,你不够呀?”

    陆云策笑笑,看向手里的文件,“晚上吧,晚上一起去。”

    “得嘞,走啦,我还有几个复试。”周远起身,沈青梨也站起身。

    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陆云策,投入而忙碌——

    注:(1)(2)参考资料:公众号咖新社

    第54章 放下

    “一颗树”烤肉店里,沈青梨正在翻动着炭火上的肉片,油花滋滋地响着滑落进篦子里的缝隙里,香气四溢,陆云策和对坐着的周远碰着酒杯。

    “对了,下个月就过春节了,你这次还不回老家吗?还是把奶奶接过来?”周远喝了一口酒问道。

    陆云策咽下一口酒,躺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回答:“不回了,还是让阿志回去把奶奶接来过年。”

    “你这有三年没在老家过春节了吧?”沈青梨给两人把烤得焦香的肉片夹到蘸料盘里,随口问陆云策。

    “嗯,今年再不回就四年了。”

    “第一年也算回家了吧,我陪你回去的,你忘了?”沈青梨眨了下眼睛,那是三年前,回去作秀。

    陆云策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垂了下来,看向酒杯,色泽晶莹的啤酒泡沫靠着杯壁闪烁着,端起来轻晃一下,小泡沫们便拥挤着炸裂开来,更衬得酒体干净清爽,叹一口气,仰起头,一饮而尽。

    周远和沈青梨看到陆云策干闷了一杯酒,对望了一眼,表情无奈,“云策,该过去了,三年了,读个大学都快该毕业了。”周远劝道。

    陆云策舔了舔嘴角的酒,低下头,“是我太懦弱了,辜负了她。”

    “都这么久了,她应该也有新的生活了,你不要再沉湎在过去了,该向前看了。”沈青梨也规劝。

    陆云策的状态两位好朋友都看在眼里,疯狂工作,上至公司战略,下到一线业务,一手承担,白天开会规划,晚上挨家巡店,会整晚不睡去做盘点,各个友商的奶茶店去试喝,参加各地的茶饮交流会,满世界连轴飞。

    这种执着和拼命的精神成就了和和有云,但是沈青梨和周远都知道,这不是好朋友该有的生活状态。

    陆云策又倒了一杯精酿,没有接话,低垂着的眼神里藏满了挥不去的愁绪。

    周远正要再说什么,这时有人敲了敲隔间的挡板,露出了一张美人笑脸,嘴角有颗美人痣。

    “段老板。”陆云策一看清面貌,嘴角就挂上了客气的微笑。

    “真是难得呀,哪阵风把陆总给吹来了?”美人痣女人靠在了挡板处微笑。

    陆云策笑着起身,“介绍下,这是我好朋友和同事,周远,沈青梨。阿远,青梨,这是这家烤肉店的老板,段筝。”

    周远、沈青梨连忙起身打招呼。

    “都坐都坐,不要客气。”段筝说着走到陆云策身边,“陆总,我方便坐这吗?打扰你们吗?”

    “不打扰,都朋友,随意聊天呢。”

    “那太好了,我们这有半年没见了吧,上次还是农产品会议上见的。”段筝说着用手往后甩了下大波浪,成熟而妩媚。

    “嗯,六月份在南市。”陆云策说完又转向两位好朋友,“你们还不知道吧,段老板的三家烤肉店平均每天的翻台数都能达到4次多。”

    “这么厉害!”周远赞叹,烤肉店做成这样很不错的。

    “哪里,也到顶了,没有你们厉害,你们现在快开两百家店了吧?”

    “我们那是小茶饮铺子,和您这大店没法比。”周远谦虚。

    “周总谦虚了。”

    “哎,我们别喊总啊,我容易从工作状态里出不来,喊我周远就可以了。”

    “沈青梨。”沈青梨接道。

    “那你们喊我段筝。”段筝笑颜如花,“哎,对了,正好你们三位资深大咖在,帮我试试我们店铺的自制饮料呗,小黄,小黄,你上四杯柠檬茶,快。”段筝说着起身寻了个店员。

    柠檬茶很快端了过来。

    “来,三位老师品鉴一下,帮提提意见。”

    “太谦虚了你,”周远端起茶杯尝了一口,点头,“味道还不错嘛。”

    “酸酸甜甜的,蛮解腻的,适合你们烤肉店。”沈青梨放下了杯子。

    “陆总怎么说?”段筝看向陆云策,“我可是打算打爆这款饮料的,作为与其他烤肉店不同的一个大卖点。”

    “你们用的是香水柠檬?”陆云策品了口柠檬茶,靠到了椅背上。

    “是啊,红茶汤底。”

    “香水柠檬的香气确实是很足的,它的味很浓,但海南柠檬呢,虽说香气稍微逊色一些,不过出汁率会高一些,而黄柠檬呢,它的口感尝起来会更加地酸爽,如果用三种柠檬搭配起来做一杯茶,在口感层次上应该会更丰富更有质感一些,就是需要去找一下那个点,最合适的香气、酸度与甜感的搭配比例。”(1)

    陆云策的一段话让段筝的眼睛闪亮了。

    “这样做出来的柠檬茶就不仅仅是大路货了,也不是只有酸甜解腻的基本功能了,而是更有特点更有层次更抓胃的创新饮品了,也是可以区别于其他的店了。”(2)陆云策做人很实在,讲解得很仔细很真诚。

    段筝听完不禁鼓了鼓掌,“陆总真不愧是产品设计出身,对产品太了解了。”

    “她岂止了解产品,我们172家店,每家店的人流情况、客群喜好、周边竞争对手的产品都一清二楚的。”周远说着都忍不住替好朋友自豪。

    “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我管理三家店都管理不过来啊,总是力不从心。”段筝睁大了眼睛感叹。

    “我们这店铺简单,动作少,不像你这……”陆云策四处看看,正要再说,被段筝打断。

    “我们都是做老板的,不要恭维这个了哈,没必要,陆总,我真的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呀。”段筝一脸崇拜,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陆云策,眼睛冒星星。

    “哪有哪有,来,赶紧吃吧,肉都烤老了。”陆云策被夸得不好意思,转头招呼周远和沈青梨开吃。

    段筝也坐下一起用餐了,吃到一半她瞅了两眼陆云策,“陆总这么能干,爱人一定也特别优秀了?!”算是侧面问婚姻状况。

    沈青梨和周远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是试探么?

    陆云策则是笑笑没有接话,夹起烤肉放到生菜叶上卷起来咬了一口,轻嚼着。

    “嗯?怎么,还没有人?”段筝挑了下眉,喜悦。

    陆云策咽完烤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哈了一口气,勾了勾唇角,“早有啦。”

    十二月份北城的冬夜,寒风呼啸而过,大学生们躲在温暖如春的自习室里,看书刷题,回忆往日,思考前途,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明心智,筹未来。

    北城师范大学的图书馆灯火通明,一行几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钟暄和与方糖。

    一出图书馆,俩人就围紧了围巾,天还是太冷了。

    “现在开心了吧,论文终于赶完了。”方糖挎上钟暄和的胳膊问。

    “开心了呀,今年可以完美结束了。”钟暄和满足地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夜空,放松眼睛。

    “姐,糖糖姐,你们怎么在图书馆?”钟暖暖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喊,她身边有个高个子男人匆忙离开了。

    “你姐赶论文,我来作陪呀,你怎么在这?”方糖问。

    “哦,来三楼……有个小绘画展。”钟暖暖有些支支吾吾。

    钟暄和看看离开的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那人是谁呀?”

    “哦……我……以前的老师。”

    “暄和。”

    钟暄和正要问钟暖暖是什么老师,被人打断了问话,是曹星提着一兜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看,我料事如神吧,得亏多买了一杯奶茶,正好一人一杯。”曹星说着便打开了手提袋。

    “啊,有奶茶啊,太好了,我正想喝。”方糖爱吃甜食,也爱喝甜饮,在暖气开得很旺的图书馆闷了一个晚上,她想刺激下味蕾放松放松。

    “东门刚开的一家奶茶店,好多人排队,我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买到,暄和,给。”曹星拿出一杯奶茶先递给了钟暄和,讨好。

    “谢谢,我不喝奶茶的。”钟暄和礼貌笑笑,没有接。

    “尝尝,他家奶茶不太甜,说是新鲜茶叶搭配鲜奶做的,给,方糖,暖暖,你们的。”曹星星一边推销着一边把袋里的两杯递给其他两个人。

    方糖正要伸手接的时候看到了奶茶杯上的LOGO——和和有云,登时一愣,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钟暖暖也看到了那个LOGO,脸色也沉了下来。

    “怎么?”曹星看面前两个人脸色突变,疑惑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奶茶被一个人接了过去,是钟暄和。

    “谢谢了,下次请你。”钟暄和仔细看着奶茶杯上的LOGO,眼神专注。

    “……啊,不谢不谢,不用,哦哦,好。”曹星意外得简直要语无伦次了,他开心爆棚,这是第一次没被钟暄和拒绝,又看看钟暄和低着头没有看他,忙见好就收,“那,我先回去了,这两杯,给。”说着把塑料袋塞到了方糖手里,转身跑走了。

    图书馆门外的路灯下,三个人对站着,钟暄和还在看着手里的奶茶杯,已经看到配料表的细节了,钟暖暖看着看着绷紧了嘴,一把抢过了大姐手里的奶茶,又抓过了方糖手里的一袋奶茶,三步并两步走到垃圾桶前,“嗖”地扔了进去。

    回转身的钟暖暖胸口还在起伏,几乎是跺着脚走到了大姐面前,咬牙切齿,“你还看什么!都三年了,姐,你醒醒吧,陆云策不会回来了,你该重新开始了!”

    钟暄和望了望垃圾桶,又抬头看了看路灯,没有说话,抬脚往前走。

    “这个狗陆云策,出息了,竟然敢把奶茶店开到咱们学校门口!”钟暖暖看着大姐落寞的背影,抱着双臂向方糖吐槽。

    方糖叹了一口气,“不要说你姐了,她心里苦着呢,我感觉她快放下了,你看,她都能拿起这个奶茶杯了不是么?是好事。”

    钟暖暖一听,忙撒开手臂,凑近方糖,“真的吗?我姐她真的放下了?”

    方糖点点头,答:“我看着像,你姐是聪明人,不会任由自己被这份感情困太久的,看她近段时间的心态,我感觉她快放下了。”

    钟暖暖一听,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太好了!我姐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北城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宿舍里,钟暄和坐在上铺的床上,床头灯下她坐了很久,没有动。

    看看下面趴在桌子上正专注打着游戏的方糖,钟暄和叹了一口气,拉上了床帘。

    犹豫片刻,她伸手摸索到脖颈后取下了项链,把云朵项链捧在手心里,送它的人说的话便响在耳边,“柜姐说这款叫云之爱恋,象征爱与守护……”

    想到这个情景,钟暄和苦笑了一下,眼眶发红,慢慢有眼泪荡上来,她赶忙翕动鼻子,压制眼泪,哭了太多次了,也等了太久了,这份感情,无论放不放得下,都得放下了。

    钟暄和吸着鼻子抬起头,睁大眼睛,看了会天花板,把眼泪生生地给憋了回去,平复好后,她低头从身旁拿过来一个红色小丝绒盒子,把项链轻轻放了进去,最后抚摸了一遍,合上了盒盖,盖子合上的那一刻,她肩膀抖动了一下,低头定定地看着丝绒盒子,丝绒盒子上慢慢地滴上了泪水,一滴,两滴……一会的功夫,红色丝绒盒子就被打湿了一片——

    注:(1)(2)参考来源——咖新社

    第55章 我们结束了!

    当清晨的太阳穿透厚厚的云层,升到高空,把它金色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洒到整个北城时,那普照带来的暖意似乎可以驱散所有的寒冷。

    方糖醒来的时候,钟暄和已经坐在下面的桌子旁看书了,她们宿舍是上床下桌的模式。

    “嗯,任静呢?”方糖眯着眼看看斜对角已经拉开床帘的空床铺问。

    任静是她们的室友,和钟暄和同一个学院不同的导师,平常交集不多。

    钟暄和放下书,走到方糖床铺下,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以为谁都像你啊,睡这么久,都十点多了。”

    “今天不是周六嘛,又没课,哎呀赶论文累死我了,我是不读博了,真比不过你。”方糖说着趴在床沿边又闭上眼睛假寐。

    钟暄和无奈抱臂,“你是赶论文累,还是打游戏累,昨晚又打到两三点吧,你怎么迷上这个啦?”近期方糖打游戏越来越上瘾,有时还会打通宵。

    方糖听到这,睁开了眼,脸色变了变,“暄和,我一会给你说件正事。”

    “什么事?”难得看到方糖脸色正经,钟暄和虎疑。

    “我梳洗下先,哎,你眼睛怎么肿啦?”方糖终于醒了,看清了钟暄和浮肿的双眼。

    钟暄和一听赶忙去照镜子,昨晚因为想到陆云策,决定结束这份感情,回忆加伤心,又哭了很久,眼睛确实有些肿。

    “哦,可能没睡好吧?”钟暄和只得遮掩过去。

    以后不会再哭了!

    “就……”洗漱完的方糖坐在闺蜜身边吞吞吐吐。

    钟暄和一脸诧异:“你到底要说什么呀?磨蹭半个小时了,再不说我就去图书馆了啊。”这太不像方糖平日飒爽的性格了。

    “别别,我说,这不正要说吗?”方糖脸色有些红。

    “你谈恋爱了?”钟暄和看她这表情,猜测。

    方糖撅了下嘴,扭捏。

    “还真是,哎,你这什么时候开始的?”钟暄和回忆着思索着,近段时间方糖除了打游戏有些凶外,其他没什么异常,“谁呀,张学弟?”

    张学弟是比她们低一届的同学,追了方糖一年多了,方糖一直没答应。

    “唉,不是,我对他没感觉。”方糖一脸晦气。

    “那是谁?”钟暄和更纳闷了,没见人来找过方糖呀。

    “还没开始啦,就是有点……好感。”

    “……”钟暄和等着她继续说。

    “就是,认识快一年了,最近才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快一年了?咱们学校的吗?我……没见你约会呀?”钟暄和实在太惊讶了,谈恋爱不应该约会的吗?方糖几乎天天和她在一起,没见她赴过谁的约。

    “不是咱们学校的,我们……还没见面呢。”方糖捂住了脸,手掌没捂住的地方通红。

    “……你……网恋?!”钟暄和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活泼开朗的方糖身上。

    方糖低垂着头,用脚搓着地面,“就,打游戏认识的,去年春节不是没回家嘛,我那会打游戏。”

    “打游戏认识的?你打的那个什么游戏,什么‘天空之下’?”钟暄和不会打游戏,一时想不起来,皱着眉头飞快回忆着。

    她想起来了,去年寒假她也没回家,忙着在图书馆里看书,而方糖当时经常呆在宿舍里打游戏,除夕夜还打了一宿。

    “是‘苍穹之下’,刚开始就是偶尔碰到,后来我们就加了游戏好友,会约一起上线,慢慢地,就都有些动了心思。”方糖声音越说越小,害羞,她只在大学和一个男生交往过几个月,没有过多恋爱经验。

    “他多大了?做什么的?”

    “说是27岁了,企业管理。”

    “哦,比你小三岁,也好,那你们打算见面了吗?”

    “当然要见了,我就是说下周要见,我才不想陷进去了才发现人太拉垮,你知道我颜控的,哎,到时你陪我一起去看哈,发现人不合适,我立马撤。”方糖说着还做了个闪电形的逃走动作,她确实颜控,单身这么久,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的,主要卡在颜值上。

    “笑死。”钟暄和很羡慕闺蜜,说撤就真的能撤,在感情上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不像自己,原地等了三年才放手,“放心啦,一定会是位大帅哥。”

    “不是帅哥,你保佑她是靓女吧!”

    “女生?”钟暄和瞪大了双眼,方糖一直宣称自己是直女的啊。

    “嗯,前半年我以为她是男生呢,因为打游戏的时候她很保护我,很有男子汉气概,后来偶尔说起性别才知道是女孩,就是知道了她是女孩,又那么保护人,我才好奇,好奇来好奇去的就好感了。”方糖解释着来龙去脉,脸颊飞红。

    她打游戏的时候碰到一位高手,指导她,保护她,总在她危难的时候英雄般地出现救助她。在知道了这位高手是女孩后,每次面对她的呵护,都很不自然,后来,慢慢地越来越自然,越依赖,越好奇,越好感,然后就有点想弯了。

    “我们明天去妙峰山好吗?”解释完方糖加了这么一句话。

    “去妙峰山做什么?”

    “求求菩萨去啊,保佑她是位靓女,别让我的这份感情打水漂了啊!不是说妙峰山的香火最灵验的嘛。”

    人啊,无能为力又极度渴求的时候容易变得迷信,开始寄托于神灵。

    “不灵!”钟暄和面色不虞,她对妙峰山很失望。

    “怎么不灵啊,都说很灵的,你陪我去嘛,好不好,我的dingding就靠菩萨保佑了。”

    “什么?丁丁?她名字叫丁丁?和我们村丁丁重名啊,就那个贾丁,你认识的。”

    贾丁是个傻孩子,方糖被他吓哭过。

    “不是,不是那个‘丁’,是‘顶’,山顶的‘顶’。”方糖撅嘴,才不要和贾丁重名,“那,这是她昵称。”说着便打开手机游戏页面好友资料给闺蜜看。

    花臂顶顶!

    “顶顶!哈哈哈哈哈哈……”钟暄和一看就笑得停不下来,“不是,她怎么叫‘顶顶’,还‘受受’呢?她这不会是个铁t吧,名字都敢叫顶顶,还‘花臂顶顶’,好铁的感觉。”

    “不会吧,会这么铁吗?我有点怕。”方糖一听钟暄和这么说有些心慌。

    钟暄和挑眉,“你还排斥型号啊?”

    “不是,我不是排斥铁t,我没交往过啊,再说我喜欢漂亮香软的女孩子嘛,快,我们一定要去妙峰山了!必须去!现在走吧。”方糖有些着急,害怕她的花臂顶顶是个铁t。

    “你这么一跪菩萨,菩萨就能把你的顶顶给变成美女了?”钟暄和被方糖推着控制不住笑,她难得这么开心。

    “先求,先求,菩萨不会见死不救的,走吧,下午没事,咱们租个车开过去,我心里忐忑地坐不下去了。”方糖现在只能求神拜佛了。

    钟暄和停顿了下,“行,我正好也想去一趟十渡,两个地方一起吧,先在七渡村住一晚,明天上午去妙峰山。”

    蓝天白云,阳光和煦,路上车少人稀,山里空气清新。

    方糖开着车,脸色焦急,恨不得立刻扑到菩萨座前,跪拜祈求。

    钟暄和靠着车窗玻璃,看着外面连绵肃穆的群山,灰霾霾地,内向沉默地矗立在那,思绪纷乱。

    冬日下的七渡村显得异常冷清,旅游住宿的人少之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村民不时出没在屋角路头,偶尔有几辆三轮车或者电动车开过,荡起一层薄土。

    铁索桥旁,钟暄和孤零零地站在一排同心锁前发呆,远处的方糖不停地跺着脚等着,天气还是太冷了。

    方糖被冻得受不了,只得沿着周边跑动起来取暖,来回跑了三圈了,钟暄和还站在铁索桥旁。

    她没有上去催,她知道闺蜜在做告别,解下这把锁,就意味着和陆云策从此再无瓜葛了。

    方糖伸长脖子看着,终于,钟暄和掏出了钥匙,握住了一把锁。

    同心锁经过几年的风吹雨打,有些生锈了,不是很好拧开,钟暄和来回拧了好久才打开,就像她的这段感情,自己拧巴了太久才放开。

    锁打开了,钟暄和抚摸着锁上的字“和&云”,那日那时的情景便又浮到眼前来,那个刻在心底的人,她的音容笑貌便又冲进头脑里。

    “陆云策,我们结束了!”钟暄和说完就要把同心锁扔下拒马河,她举起了手,泪水却先涌了出来,看着桥下结了冰的河流,钟暄和又轻喊了一句,“陆云策,我们结束啦!”随后捂住嘴大哭起来。

    方糖看着直叹气,她感觉得到这应该是闺蜜最后一次为陆云策哭了。

    “走吧。”待钟暄和平复好后,方糖走上前挎住她的胳膊。

    “好,走,明天去给你的顶顶求菩萨去。”钟暄和不想朋友跟着情绪低落,吸了下鼻子,活跃气氛。

    “唉,她怎么叫这个破名字,真叫不出口!”方糖无语。

    “你以前求过是吗?不灵?你怎么求的?我规避规避,上香了吗?”

    “没有。”

    “哦,那可能菩萨生气了,我得上香。”

    “菩萨会这么小气吗?”

    ………

    两姐妹在夕阳的余晖下走向三年前住过的农家小院,坐在曾睡过的床上,方糖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啊!”

    钟暄和擦着刚洗好的头发,没有接腔,是,很多都变了,自己也该朝前走了。

    这趟回来,她是彻底要向过去告别,和陆云策告别。

    虽是寒冬,山里的早晨,依旧是宁静而美丽的,空气带着凉意,清新通透,到处弥漫着草木的气息,太阳刚刚升起,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到地面上,斑驳的光影落到了早起遛弯的钟暄和身上。

    感受着这大自然的生机与活力,钟暄和心情愉悦了很多,她快步走回农家院喊方糖起床。

    用过早餐后,俩人出发去妙峰山祈福。

    妙峰山顶,依旧游客稀少,毕竟是三九寒冬,谁得有多大的愿望非要这时候来求呢。

    方糖请了香,进去虔诚地跪拜了,钟暄和围着娘娘庙前的一颗许愿树找东西。

    连续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自己当年写的福语——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甚至都看到了那位母亲的楷书:愿我远在天堂的孩子开心快乐,愿我即将出生的孩子平安健康——爱你们的妈妈。

    直到方糖从庙门里走出来,钟暄和还围着许愿树打转。

    方糖弯身看看,凑近问:“在找什么呢?”

    “之前挂的一个许愿牌,没了,我说怎么不灵呢。”

    “那肯定时间久了,线绳断了。”

    “唉,没了就没了吧,反正结束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钟暄和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了精神,从许愿树旁走过来,打趣闺蜜,“你呢,给你的顶顶镀完金身了?”

    “就看菩萨灵不灵了?”

    “那镀完就要见面了吧?”

    “嗯,约好下周末了,你把时间腾出来哈,给我好好长长眼。”方糖握紧拳头,长吐一口气,她终究有些紧张。

    “我看人不准的。”钟暄和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铁了心认定了的人最后还是负了心。

    “你那时看上她的时候才十几岁,不准正常,现在你有经验了嘛。”方糖觉得闺蜜确实是放开了,可以讨论陆云策了。

    “哈哈,好啊,帮你去看看这个花臂顶顶去。”

    “我得戴上这个。”方糖说着把一串小铃铛挂在了脚脖上,她刚求的,姻缘铃——

    第56章 见面

    周末正好是圣诞节,方糖约好了顶顶在陶然亭公园见面。

    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老北城流传着一句俗语:成不成陶然亭,散不散紫竹院。意思就是谈恋爱要去陶然亭,分手就去紫竹院。

    俩人还约好了每人手里都拿一本相同的书,书名《上帝笑了99次》。

    “笑死我,这像不像民国时期的间谍接头?”钟暄和翻看着书问,“对了,你在那个‘天空之下’叫什么名字?”

    “是‘苍穹之下’”方糖翻白眼,“就我的不带姓的名字了。”

    “糖?”

    “叠下。”

    “糖糖?”

    “差不多吧。”

    钟暄和在陶然亭公园南门前停下了脚步,侧头问:“什么叫差不多,一个名字,怎么这么不确定呢。”

    “前面带个小。”方糖有些脸红了。

    “哦,小糖糖?”

    方糖扭捏,举起了手机,“昵称,看下。”

    钟暄和凑过去一看,捂着嘴笑弯了腰,“哎呦喂………哈哈哈哈。”

    “你怎么笑点这么低,一个名字嘛。”方糖拍打了下闺蜜,脸红了。

    “笑死我了,‘小甜甜’,嗯,还别说,和‘花臂顶顶’这个名字还挺配的。”

    “你讨厌不讨厌……”方糖追打着笑她的钟暄和进了大门。

    俩人就站在南门里的流苏树下等,虽是圣诞节,公园里并没有多少人,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哎呦,不行,我紧张,帮我拿着书,我再去下洗手间。”虽是大冬天,方糖还是紧张得冒汗了。

    “至于嘛你。”钟暄和话还没说完,方糖已经奔向了洗手间。

    钟暄和就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低头翻阅这本《上帝笑了99次》,猜测今天上帝会不会笑100次,正思考间,看到一双黑色女士高跟靴子出现在书本前的地面上,黑色靴子再往上是深色的裙子,正要抬头看,另一本《上帝笑了99次》的书压到了她的书上。

    钟暄和笑了,看样子是方糖的顶顶来了,抬起头正要打招呼。

    看到了一张促狭微笑的脸,很熟悉,不,不是很熟悉,是太熟悉!

    陆云策!

    钟暄和一下子愣住了,她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在老家或者在北城,在街边或者在店里……唯独没有想到,有一天,两人的重逢竟然是——相亲!

    陆云策一看到抬起头的脸,也呆住了,睁大了眼。

    俩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都一动未动,姿势是没动,但头脑都在高速运转。

    钟暄和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理清了,陆云策就是“顶顶”,和方糖暧昧了半年,那沈青梨呢?应该是分手了,可是和方糖暧昧,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和自己最好的闺蜜,俩人谈恋爱了?!这个情形太冲击人了,她感到阵阵晕眩。

    陆云策震惊地像石化了一般,一直知道周远打游戏时喜欢上了一个小甜甜,陪着她来相亲,没想到‘小甜甜’竟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暄和姐,太扯了,周远和暄和暧昧了半年?陆云策一时不知道是该揍周远,还是该问钟暄和?一个头两个大,思想越来越混乱。

    钟暄和头脑发昏,她张着嘴喘着气,扶着有些发晕的额头,实在承受不住,站起身就要走。

    陆云策一看到她离开,慌了,忙转身去追,俩人在空阔的陶然亭公园里跑了起来,像两只花蝴蝶绕着过道飞。

    南门旁的洗手间,周远从隔间里一出来就看到洗手池前站着一位女孩正在化妆,“麻烦让下,用下洗手池。”其他的水龙头坏了,周远只得让女孩借过。

    女孩转过脸,看到周远后,眯了下眼睛,呵,看到熟人了。

    本来要挪动的方糖,看清来人后,没有让位置,继续转过头化妆。

    周远“哼”了一声,“这么巧哦。”语气轻蔑。

    方糖没有搭腔,她本来就对周远没有好感,何况钟暄和还和陆云策闹掰了,更烦了。

    周远看她没有回话也没有动,就欠过身子去拧水龙头,侧身的时候,脸正好对着镜子,就看了一眼镜中人,方糖正在画口红,还是很漂亮。

    看到她瞅来,方糖瞪了她一眼,呵斥:“看什么!”

    周远一个情绪不稳把水流开到了最大,冷水就从洗手池里呲了出来,呲到了方糖身上。

    方糖低头一看,专门为相亲穿的新呢子大衣被呲了一大块水迹,登时火就上来了,对着镜子骂:“你搞什么!”

    周远更紧张了,慌忙拧水龙头,太过用力,一下拧滑丝了,关不上了,她就凑上前去摆弄,又不敢太靠近方糖,只得欠着身子胡乱拧着。

    “嘭”地一声,水龙头被拧掉了,冷水直直地喷了出来,像喷泉一样,在俩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登头淋下……

    两个人被淋愣在当场。

    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方糖气得浑身哆嗦,她还要相亲呢!

    “你……”方糖气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转身揪住周远就开始捶打。

    周远躲闪着,一地的水,湿滑地站立不稳,加上“喷泉”水花四溅,心里也很混乱,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她条件反射拽住了撕打着她的方糖。

    方糖被猛地一拽,脚下打滑,她赶忙抓住洗手台往后挺身想稳住身形。

    周远拽着方糖的衣领跟着她倒向一边,脚下踩着水就扑到了方糖身上,脸紧紧地贴到了一起。

    方糖瞬间像被点住了穴位一样,没了动弹,周远也愣住了,她的嘴唇贴到了方糖的脸,光滑细腻,还很香。

    俩人在喷泉下,愣怔了片刻,待找回神后,周远急忙往后撤身体想站稳,越急越乱,整张脸完全地贴到了方糖脸上磨蹭,她想借力让自己站稳,按到了方糖的胸,超软!

    周远“哈”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颤抖着的手,胀红了脸,抬头看了看脸色通红、颤抖着嘴唇的方糖,不知该如何处理,一跺脚转身跑了。

    “周远,你,你,你,你流氓……”方糖骂着追了上去。

    陶然亭公园里,又出现了两个跑着的人,和刚才一样,一个跑,一个追,不同的是,这次跑着的两个人浑身湿透还滴着水,像两只被雨浇透了的花蝴蝶绕着过道飞。

    方糖追到东门,就找不到周远了,她看看已经湿透了的呢子大衣,气得直跺脚,这还怎么相亲。

    “相亲”,一想起相亲,方糖想起了闺蜜,刚才跑一路并没有看到钟暄和,忙掏出手机找闺蜜,想告诉她今天自己有多崩溃。

    她不知道让她更崩溃的还在后面。

    钟暄和已经打车回学校了,让她学校见,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这个重要的事情方糖听了简直像被五雷轰顶——她的‘顶顶’是陆云策!

    寝室外的花坛边,两个闺蜜,一个站一个坐,站着的钟暄和抱着双臂,神情淡漠,坐着的方糖目瞪口呆,眼神呆滞。

    “不是,暄和,我绝对不知道她是陆云策,我……”方糖脑袋快不够用了,总感觉哪里不对,不知道是要给闺蜜解释她并不知道暧昧对象是闺蜜前女友,还是要解释她没想过会喜欢陆云策。

    “我知道,我俩都过去了。”钟暄和背着身体,看不到表情。

    方糖瞪大了眼睛,“不是,暄和,你不会以为我喜欢陆云策吧,我从没动过这心思哈,以前她是你女友,我没有过,你们分手了,她那么渣,我更不可能有!现在知道她就是……顶顶了,我马上断了联系的。”方糖提起来顶顶这个词,很别扭,“那,这是我的游戏账号,里面有我们全部的聊天记录,你看下。”

    钟暄和没有接手机,依旧背对着方糖,背影落寞。

    翡翠诗地,陆云策沉默许久,接过了周远的手机,翻看聊天记录。

    “这,从这开始看,我们从这开始聊天的。”周远急不可待地给好朋友解释,她要被吓死了,撩骚的人竟然是陆云策的白月光——她的暄和姐,实在太崩溃了,看着黑着脸的陆云策,周远心脏咚咚直跳,强行让陆云策看聊天记录。

    陆云策总算接过去手机了,周远松了一口气。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花臂顶顶问。

    小甜甜:“帅的,酷的,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

    花臂顶顶:“我是女生。”

    小甜甜:“啊啊啊啊啊啊,你不会骗我吧?”

    ……

    花臂顶顶:“想不想我?”

    小甜甜:“打你.jpg”

    花臂顶顶:“见面相中了,敢亲下我吗?”

    小甜甜:“滚!”

    ……

    “不是暄和。”陆云策抬起了头,脸色缓和了,小甜甜不是暄和,她太了解钟暄和了,她说话的语气神态,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周远眨了眨眼,愣了,不知道陆云策摆哪道,她被火急火燎地叫回来,进了房间就被这个大消息给炸晕了,怎么解释都融化不了陆云策冻成冰块的脸,这怎么又不是钟暄和了?

    陆云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那不是她,她陪别人去的?”

    “方糖?”周远脱口而出,睁大了眼,她在洗手间刚和那人打过一架。

    陆云策转头,“你看到方糖了?”

    “嗯,就在洗手间,我们俩还……”

    “对了,那就对了,暄和陪方糖去的,方糖去了洗手间,就像我给你拿着书一样,她帮方糖拿着书。”想通后,陆云策出了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留下脑袋高速运转的周远呆在茶几旁,只见她面部肌肉越来越紧,最后一拳捶到茶几上,骂了一句脏话:“m的,倒霉催的,怎么小甜甜是她!”

    “蹭”陆云策又从沙发上抬起了身,“那小甜甜不是暄和证实了,她不会以为我是顶顶吧?”想到这,陆云策赶忙又拿起周远的手机查看聊天记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一把丢掉手机,急忙起身开始穿外套。

    “你干吗去?”周远看陆云策已经穿好鞋子要出门了,站起身问。

    “去北城师范。”陆云策说完一阵风走了。

    周远看看被甩上的房门,叹了口恶气坐回沙发,眼光就看到了茶几上的水龙头,她太紧张了,把拧掉的水龙头给揣回来了。

    一看到水龙头,就想到了在洗手间喷泉下的那一幕,方糖凶巴巴的脸就出现了,“c,c,c,小甜甜怎么会是她!”,一挥手打飞了水龙头,被铁玩意碰疼了手,周远呲着牙甩着手,“连你都敢弄疼我,看我不踢……”她站起身对着躺在地上的水龙头开了个大脚,大脚踢过水龙头,踢到了电视柜上,“哦,哦,哦,好疼。”周远又咧着嘴抱着脚蹦回到沙发上躺下,刚缓解完疼痛,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抓起手机开始拨号,“喂,你去北城师范干什么?”

    “找暄和!”陆云策的声音急促坚定——

    第57章 我想追回暄和

    天空雾霾霾地,寒风吹打着干枯的树枝左右摇摆,路人穿着棉服戴着帽子行色匆匆。

    北城师范大学南门口,陆云策停下了车,望着来来往往裹紧大衣出入校园的学生们,她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她还有她的暄和姐。

    咬了咬嘴唇,陆云策拿起了手机。

    “走吧,去吃饭吧,好不好?你这样我很自责的。”寝室里方糖一脸焦急地围着钟暄和打转。

    “你不用自责,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介意。”钟暄和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回答方糖,“外面天这么暗,是不是要下雪了?”

    “别遮掩了,你就是介意,我知道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可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啊!”方糖冤枉得快哭了。

    “那是以前,我已经放下了,不可能和她再在一起了。”钟暄和抻着阳台上的衣服头也不抬地说。

    “我们姐妹不要有芥蒂好不好?”

    “没有芥蒂,我只是猛一知道这件事很惊讶,不要皱着脸了哈,没有一点怪你,走,我们去吃饭,好吧?”钟暄和只得又回转身安抚闺蜜。

    “好,我们不要提这件事……”方糖话还没说完,钟暄和的手机就响了。

    钟暄和一看手机屏幕,脸色就变了,表情僵住了,脚步也顿在当场。

    “怎么了?谁?”方糖凑过来一看,屏幕上一个大字——云,“我C,还找来了,什么意思?”

    “可能以为我是小甜甜吧?”钟暄和长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按灭了手机,“走吧,不是说去吃饭吗?”

    方糖有些找不回思绪,只得跟着钟暄和下楼往餐厅走去。

    钟暄和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顿了顿,停下脚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没有接。

    校门外的陆云策看着响了半个小时都没被接通的手机,躺靠到了椅背上,随即像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打开了微信,微信还停留在三年前的日期,2014年5月5号钟暄和给她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云策,我好想你,回复一下我好不好?”

    再往上翻,是2014年3月10号钟暄和发的:“云策,我好想你,你回我微信好吗?”

    2014年2月21号,钟暄和:“云策,成绩下来了,我可以去北城师范读书了,我们不要分开好吗?不会再两地分居了。”“云策,你回我信息好不好?”

    2014年2月14号,钟暄和:“云策,情人节快乐,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好想你。”

    2014年1月31号,钟暄和:“云策,你接我电话好不好?”“云策,我不要分开,你不要走好不好?”

    2014年1月1号,钟暄和:“云策,我们再谈一谈好吗?我不相信,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云策,你回我信息好不好?”

    看着看着陆云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每条信息当年都让她哭了好久,今天再翻开还是控制不住,钟暄和那时候得有多痛苦啊,可以使她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卑微到连续发那么多条求复合的信息,而自己连一条都没回,一个电话都没接。

    想想今天,自己慌里慌张跑来,一个误会都憋不住,当年那么大的误会,自己怎么就忍得下心不管钟暄和的,想到这,陆云策心里自责难受得快抑制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她不是还爱着钟暄和,是一直爱着,从未改变,只是三年来,不敢提及,不敢触碰,更不敢见面,公园相见,彻底把自己心里的堤坝轰塌了,那些隐藏在心底的刻骨铭心又清晰了起来。

    就像在外人看来,一堆似乎已经燃烧完的木柴,只是一堆灰烬了,可薄薄的草木灰下是还没熄灭了的火焰,等你再放上木柴,风一吹,就又着了起来。

    陆云策又被烧着了!

    她抬眼看着模糊的车窗外,心里发苦,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她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有雪粒纷纷扬扬地飘下来,陆云策打开车窗,伸手接着外面的雪粒,雪粒一落到手上就融化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些微湿迹,等到手掌全部被打湿后,陆云策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握紧了拳头,“暄和,我不能没有你,我一定要追回你。”她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方糖跟在钟暄和身边叹气,还说不在乎,一顿饭,钟暄和几乎没吃下去几口,推脱说没胃口。

    “下雪了呢,我们回寝室睡会午觉吧。”方糖看看心情不佳还强颜欢笑的闺蜜,提议道。

    钟暄和看了看天空,“不了,我去图书馆查个资料,你回寝室吧。”努力给方糖扯出笑容,她主要想静一静,说着便拿起手机看时间,其实她带着手表呢,手机页面有条微信,是她置顶的人,她都忘记去掉置顶了。

    云:顶顶不是我,是周远,我也知道你不是小甜甜。

    钟暄和把手机扣在胸口,松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明明都已经放下了的。

    “怎么了?”方糖凑过来看。

    “看。”钟暄和侧过去手机屏幕让方糖看。

    “我去!!!”方糖一看就跳了起来,“什么破……”她暴躁地开始抓头发,想到了周远的脸,又开始跺脚。

    而钟暄和则若有所思,她是已经决定彻底结束和陆云策的关系了,但当知道她是顶顶,还和方糖暧昧半年时,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冒酸泡,待看到这条解释,心里突然就松弛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念念不忘的后遗症,是惯性作怪,想到这便锁屏了手机,冲方糖说道:“我去图书馆了。”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别啊,我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是择清了,我一身腥啊。”方糖整个身体和表情都写着想骂人。

    钟暄和被拉住,只得转身,“那你想怎么办?和周远开始还是结束?”

    这一句话问愣了方糖,“开始什么开始,当然是结束,就她那个样子……”方糖又想到了俩人在卫生间打架的情景,一阵嫌弃。

    “你去妙峰山求得灵验了,周远模样很靓女的,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你看她那性格,还有,和陆云策关系那么好,近墨者黑。”

    钟暄和听到这,垂下了眼睛,客观评判,“周远人还是不错的,外形飒,工作认真,应该也蛮疼人。”

    “陆云策更靓,工作更认真,那时也蛮疼你的,还不是个渣!”方糖不以为然。

    “周远和她不一样,再说,当时,她也是想有其他追求,爱情里,讲究两厢情愿,她只是没有选择我,我们不合适而已。”钟暄和心里果真放下了,可以再揭起当年的伤疤了,但提起来,心情还是低落。

    “你可真大方,都被辜负了,还替她说话,什么叫不合适,就是她花心。”方糖抱着手臂骂。

    钟暄和还要说什么,被方糖一伸手打断了,“别提她们了,想想就糟心,我怎么就能和那个姓周的聊那么久,真是……”说着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皱着脸开始哆嗦。

    夜幕下大第烤鸭店的招牌闪着金光,作为北城定位高端的烤鸭店,内部装修得冷暖交替、淡雅奢华,虽然消费不低,依旧门庭若市,几乎桌桌坐满,周远瘫坐在陆云策的对面,表情呆滞,而陆云策则两眼发光。

    “阿远,我想追回暄和,我发现我根本忘不了她,三年了,爱一点都没有改变!”陆云策皱着眉头,表情坚定。

    “看得出来,追吧!”周远望着樱桃鹅肝出神,头也不抬回答。

    “怎么追呢?”陆云策目光看向墙上的壁灯,“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这还一个烂摊子呢。”周远抹了一把脸长出了一口气,一想到她和小甜甜方糖的事她就要崩溃。

    “方糖是吗?咱们俩一起追吧?”陆云策急着追钟暄和,不禁出主意。

    “呵呵。”周远都气乐了,“我这么说哈,就算我寂寞疯,全世界只剩她一个女人了,我都不会找她,太泼辣了。”

    “长得好看呀,你不是颜控吗?”陆云策极力推销。

    “别啊,打住啊,你追你的,我的小甜甜,我就当埋了。”周远连连摆手。

    服务员推着烤鸭过来讲解吃法,巴啦巴啦一堆介绍,两位顾客都无心听讲。

    “……嗯,还有一种最经典的吃饭,就是烤鸭蘸白糖,我们大第选用的是甜度比较低的方糖,您用鸭皮……”

    “什么糖?”无心听讲的顾客之一周远像被烫到了一样,猛然抬起了头。

    “您好,女士,是方糖……”

    “端走!端走!”周远把脸扭向了一边摆手让服务员端走。

    “……这,我们这,没法退……”

    “不用退钱,端走!”周远听到这个词都头皮发麻。

    陆云策茫然看着服务员把烤鸭全套又摆回推车里,“怎么追呢?从哪里下手呢?”她还沉醉在自己的思考中。

    没有人注意到服务员不仅端走了方糖,也把主菜烤鸭给端走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先了解下暄和姐有没有对象再说。”周远喝口茶回了回神说道。

    对面的陆云策一听这没了声音,脸色垮了下来,眼圈渐渐红了。

    “唉,唉,唉,你别哭啊,我是说假如,假如暄和姐有对象,是假如哈,说不定她没有呢?对吧?”周远一看陆云策委屈的表情,赶忙劝慰,她是了解钟暄和在陆云策的心里有多重。

    陆云策想着想着,睫毛上还是盈满了泪水,她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脸,“以前是我太对不起她了,她找也是应该的,就是,阿远,我心里难受……”说着说着,泪水便从手指缝里钻了出来。

    “不是,我就假如一下,暄和姐不一定找,你不说她慢热嘛,应该没呢,哈,放宽心。”周远看着泪流满面的好朋友,只得赶忙坐过去安慰。

    “那去问谁呀?你去问方糖好不好?”陆云策擦着鼻子恳求。

    周远一听头就大,她甩了甩脑袋,“我们,我们现在……”

    “阿远,你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她。”陆云策拽住了周远的胳膊。

    周远看着双眼噙着泪水的陆云策,叹了一口气,又瘫坐在凳子上,紧闭着双眼开始磨牙咒骂——

    第58章 还堵着你呢

    北城又开始下雪了。

    陆云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在沉思,她今天穿着一套薄棉衣,下身是带有弹性的直筒裤,把腿型修饰得笔直且修长,整个人带着一种时尚的青春感。

    周远敲门进来,“找我?”

    陆云策转过头,走向周远,目光炯炯,“怎么样?问了吗?”

    周远一听就闭上了双眼,长出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和方糖多说一句话。

    “没问。”周远话刚说完,就看到陆云策脸色变了,马上改口,“你先别急哈,这事我从其他渠道解决。”

    “什么渠道?”

    “就,上个月咱们不是招聘了一批新人么,卢萱萱,就是北城师范大学毕业的?”

    “然后呢?”陆云策想不通这和去问钟暄和有没有交往对象有什么关系。

    “然后,我让她去打听暄和姐住哪个楼?这样,你就可以过去直接找她问了。”周远实在不想面对方糖。

    “嗯,也对,那问出来了吗?”

    “哪有那么快,我刚交代完。”

    “有消息及时给我说。对了,青梨是不是今天就出差回来了?下午开个会。”陆云策除了谈恋爱,工作也很用心。

    路灯亮了,下了一天的雪终于小了,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铲雪机在清扫着路面,沿街的商户门在整理着被积雪覆盖的物料,写字楼里还是灯火通明。

    陆云策正和周远、沈青梨围着会议桌开会。

    “年底了,元旦要到,友商促销不断,我们要保持克制,避免价格战。”陆云策在做总结,“不卷价格,聚焦个性化产品,花大量时间打磨、提升我们的服务和产品品质。”

    “青梨,在营销方面也要克制,别做太多动作,做好分享和社交。还有,下周咱们碰下明年开店计划,我还是那个思路,深耕北城,持续加密,打造成城市名片,这个差异化的标签就是我们的壁垒,就是我们的护城河。”

    “嗯。”

    “嗯。”

    周远和沈青梨都微微点头,几年配合下来,她俩都相信陆云策的决策。

    “那,其他就没什么了?”陆云策合上笔记本,正要起身,像想到什么,又坐下问周远,“阿远,问到了吗?”

    周远正在思索开会的内容,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愣,直盯着陆云策半天才想起来,“哦,对,我看看。”说着滑开手机,“哦问到了,住学十六公寓,四楼,具体哪个房间不太清楚,应该401或者402?”

    “什么?”沈青梨刚出差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云策,前天碰到她心心念念的暄和姐了,一见面就不可收拾了,老房子着火了一样,非要去追回来。”周远捂着嘴给沈青梨解释。

    陆云策看着她俩在那嘀咕直摇头,“有必要咬耳朵吗?我都能听到。”

    沈青梨听完没有发言,经过三年的相处,她对陆云策有好感,虽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可这么一听,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那挺好呀,破镜重圆,没有遗憾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还是好朋友的说法。

    “学十六楼?”陆云策摸了摸脸,靠在办公桌上看向窗外,陷入思考。

    “别想了,吃饭去吧。”周远喊。

    “你们去吧,我今天约了人。”陆云策还在看着窗外,“学十六……”

    “约的谁呀?”

    “段筝。”

    “谁?”周远一时有些懵。

    “上次咱们吃的‘一颗树’烤肉店的老板。”陆云策随意地说着,还惦记着学十六公寓楼。

    “她约你干什么?看上你了?”周远凑近了问,那天吃烤肉,她看到段筝看向陆云策的眼睛里都冒着星星,后来还试探,虽然陆云策说有人了,段筝似乎不以为意。

    “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陆云策正在想怎么去找钟暄和的事,被这么一打断,感觉莫名其妙。

    其实,周远问的答案是肯定的,段筝看上了陆云策,她久经商场,人场,眼睛很敏锐,也很成熟,她对陆云策的好感,在那天吃烤肉时就袒露无遗。

    只不过陆云策没有留意到。

    天空渐渐破晓,学十六公寓楼前,两个小伙子正拿着铁锹在堆着雪人。

    “我说,曹星,这大周末的,咱们五点起来就开始堆这个,你这追得可真费心啊!时间长,花样多,也没见人家钟暄和回应你半点啊?”稍微胖一点的男生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对着曹星吐槽。

    “闭嘴吧你,快堆吧,她起得早,快下来了。”曹星修饰着雪人,最后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了雪人头上。

    七点多,公寓楼里的女生们开始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堆着的雪人。

    “哇,这谁这么浪漫堆的雪人,快看,雪人还捧着一捧玫瑰花呢。”一个女生尖声叫起来,吸引了好几个人过来围观。

    “花上有卡片,有字,‘给钟暄和,让我做你的星星。——星。’”

    “我的天呢,好浪漫哦,谁是钟暄和啊?还不得感动死。”

    “钟暄和是谁呀?”

    “我认识,我认识,401的,教育学部的大美女,超温柔知性的,快看快看,来了来了。”戴眼镜的女生推了推身边的姐妹让她看门口。

    钟暄和今天穿着一套九分长度的针织裙,温暖与风度兼得,外搭一件浅灰色棉服,带着一份法式优雅,她挎着方糖的胳膊,抱着课本,说不尽的书卷气。

    “钟暄和,快来看。”眼镜女朝钟暄和喊。

    “什么?”钟暄和迟疑地走了过来,待看清捧花卡片上的字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谁呀?”眼镜女八卦。

    “不知道,我还有课,先走了。”钟暄和礼貌答完,扯起方糖快步离开。

    “我去,曹星这是发动总攻了呀?”方糖一边扭头看着雪人一边说,“你还别说,雪人堆得还挺可爱的。”

    钟暄和不说话,快步走着,她最烦的一种花就是玫瑰花,当初陆云策就是抱着一捧玫瑰花向她提的分手。

    “喂,别走那么快,你怎么想的呀?”方糖快走两步揪住了闺蜜。

    “不都说了嘛,和他不可能。”钟暄和有些烦躁,她不喜欢这么高调的求爱方式。

    “那你喜欢谁,冷老师?”方糖凑近了问。

    “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别人,我不可以独自一个人么?我有很多事,有事业,有爱好,为什么非得围着一个人转。”钟暄和走路有些急,说得也有些急。

    “你别发火嘛,这不是问问嘛,你不会还想着陆云策吧?”

    钟暄和一听就站住了脚步,吸了一口气,几乎一字一句地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了,她带给我的痛苦一次就够了。”语气坚定。

    “嗯,好,好,你别生气哈,不提他们了,咱们吃早饭去,我请你吃煎饼果子去。”方糖一看钟暄和的脸色不好,赶忙哄她,很夸张地大方请客。

    钟暄和笑了,有个贴心的闺蜜真不错,她相信了,有时候肩并肩的友情要胜过死去活来的爱情。

    “上午上完课,下午没事,我们去逛街呗。”方糖喝着豆浆提议。

    “今天估计去不了,还有个资料需要查,要去图书馆,看能不能早点结束吧?结束得早就喊你。”

    “嗯,好,我中午上完课就回来睡午觉,天太冷了。”

    天确实太冷了,中午时分天又变得阴蒙蒙地,开始飘雪。

    方糖戴着帽子围巾只露着两只眼睛,快步往宿舍赶,快走到门口时,突然看到雪人旁边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陆云策。

    方糖一看到,赶忙背转过去身体偷偷上了楼,一到寝室马上拨打了闺蜜的语音。

    “喂,你猜我在公寓门口看到谁了?”

    “谁?你怎么鬼鬼祟祟的?”钟暄和刚到图书馆门口,找了个角落接电话。

    “你的……陆云策!”方糖说完就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了,“喂,暄和,暄和?你能听到吗?”

    “嗯。”那边许久才响起一个单音节词的回应。

    “就站在雪人旁边,那束花还在,估计她看到了。”方糖念叨这个。

    钟暄和不在乎陆云策有没有看到卡片上的字,她疑惑的是陆云策怎么会过来,显然方糖也不知道。

    “暄和?”方糖听不到声音,又喊了句。

    “嗯?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啊?没啦。”方糖意外,这怎么也不惊讶呀。

    “挂了。”钟暄和挂断电话,握着手机缓了一会,看了看外面雾蒙蒙的天,叹了一口气,还是进了图书馆。

    进到图书馆后,站在书架旁,拿着一本书,钟暄和久久都没有翻动。

    “嗯?暄和,找资料?”是冷阳过来轻声打招呼。

    钟暄和一看来人,嘴角挂上了笑,“是,冷老师也来查资料么?”

    “嗯,有个著作要赶,需要查些东西,你找什么资料?”

    “哦,我……”钟暄和一时答不上来话,她竟然忘记要来图书馆干什么了。

    “慢慢看,我在A区3排,一会可以过去。”冷阳看钟暄和支支吾吾,没有多问,她很有边界感,不是八卦的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钟暄和叹了口气,抬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应该很冷了,窗户都蒙上了一层雾气了,想至此,又低头翻看手机,什么消息也没有,把手机装进口袋,又继续在书架上找书。

    窗外雪越下越大,钟暄和坐在桌子旁六神无主,她咬了咬嘴唇,起身去了个安静角落,拨打了方糖的语音。

    “嗯?暄和。”方糖的声音混混沌沌地,刚睡醒。

    “糖糖,是不是雪下大了,你到露台看下,我们的衣服都收回来了没有?”

    “衣服?晾衣服了吗?”方糖揭开床帘,瞅了瞅空空如也的露台。

    “角落里看下,有没有内衣什么的?”

    “嗯,好,我下去。”方糖挂了电话起身,边走向露台边咕哝,“我记得没洗衣服啊。”

    露台上确实没有衣服,一只袜子都没有。

    方糖检查完条件反射看了眼露台外,银杏树下,还站着陆云策,一边哈着手一边跺着脚。

    “我去,还守着呢。”方糖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闺蜜,配了文字,“还堵着你呢啊。”

    图书馆里,钟暄和还站在角落里看着窗外,手机一响立刻拿了起来,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里陆云策穿着一件驼色薄款菱形格棉衣外套,下身是件深棕色直筒裤,脚踩一双米色高跟鞋,露着半个脚脖,很时尚。

    钟暄和放大了照片,仔细看了看,确实露着一截脚脖,叹了口气。

    再放大了动作表情,许是太冷了,陆云策有些缩着脖子,双手放在嘴边,似乎在哈气。

    看到这,钟暄和快速合上了手机,转身又进了图书馆。

    “很难理解吗?看你半个多小时了都没翻动一页?”冷阳凑过来问。

    钟暄和惊觉回神,忙翻了一页,“还好。”说完,她又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

    冷阳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天,“变天了,气温要零下十几度了,你得穿厚羽绒服了。”

    “冷老师,我有事先回寝室了。”钟暄和一听就坐不下去了——

    第59章 还钱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至沓来,路面、绿植、屋顶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

    干枯的银杏树旁,陆云策躲在屋檐下,不停地跺着脚,朝四楼张望着。

    “你来干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云策马上扭过头,看到了立在她身边的钟暄和。

    “啊,我……我路过,周末你也有课吗?”陆云策立刻摆正了姿势,单手抄兜,显得很云淡风轻。

    “嗯,那我上去了。”钟暄和看着陆云策冻得发红的鼻头,眼睛突然烫了起来,她赶忙扭转身体往公寓楼门口走去。

    “暄和,我……我找你有点事。”陆云策紧赶了两步追了上来。

    “什么事?”

    “嗯,我能先去个洗手间么?憋得慌。”陆云策一直等在宿舍门口,怕错过了,也不敢去上厕所。

    “……”钟暄和没有接话,往前走。

    陆云策看了一眼,跟了上去,路过雪人的时候,她又斜斜地瞥了一眼。

    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

    钟暄和一推开门了,就听到方糖叫,“这么快结束了,那我们出去吧……”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跟进来的陆云策,一时目瞪口呆。

    不是说不再和她有瓜葛的吗?怎么都领到寝室来了?

    陆云策冲方糖笑了一下,接过钟暄和递过来的一卷手纸就又匆忙出去了。

    “怎么回事?”方糖一边下床一边用口型轻声问。

    “她上个洗手间。”

    “不是问这,我是问你俩?你又心软了?”方糖睁大了眼睛。

    “不是。”钟暄和按摩太阳穴,头疼,她也不知道自己搞哪出,一看到天气降温,就担心冻到陆云策,心疼,是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她来找你干吗?”

    “不知道,还没说呢,就说有事。”

    “暄和,你不会看到她又旧情复燃了吧?”方糖是见过钟暄和这几年是有多痛苦了,她心里很恨陆云策。

    “不会,我们俩不可能了。”钟暄和语气坚决。

    “……”方糖还要说什么,陆云策敲门进来了,方糖立刻闭了嘴,“我去买点水果哈。”她冲钟暄和眨了下眼就出去了,给俩人留空间。

    室内只剩下两个人后,突然沉默下来,钟暄和就抱臂靠着书桌,垂着头,陆云策则尴尬地站在她旁边。

    “咳。”陆云策清了下嗓子,打量了一圈室内,上床下桌,有四张,但明显只有三个人住,另一张床上堆着几个行李箱。

    “你们宿舍条件蛮不错的啊,还带露台。我大学宿舍在一楼,背光,特别阴暗潮湿。”陆云策纯属没话找话,她大学什么样子,钟暄和能不知道,都住过好几次。

    果然,钟暄和没有接话。

    “咳,我刚才在楼道门口看到一个雪人,还捧着一束花,上面……”

    “你找我什么事?”钟暄和打断了陆云策,没有看她,冷冷问道。

    “哦,就……就……来还你钱。”陆云策犹豫了两句突然说出口。

    “……”钟暄和抬起了头,思索是怎么回事。

    “就,之前创业,你不是给我八万多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机会还你。”陆云策结结巴巴,这么多年不是没机会,而是她不敢面对。

    “哦,已经不需要了,没事的话我出去了。”钟暄和说着就拿起挂在床边的围脖围上,打算出门,都三年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呢。

    “不是,暄和。”陆云策一急,就抓住了钟暄和的胳膊。

    纤细!

    钟暄和身体一颤,出了一口气,冷冷道:“放手!”

    陆云策赶忙放开了手,“我,我微信转你,你接一下。”说着忙掏出手机转款。

    钟暄和已经打开了房门,站到了门口,在逐客。

    “好了,好了,你收下。”陆云策一看宿舍门被打开了,赶忙跳了出来。

    钟暄和锁了门,拿起手机,“喂,糖糖,我们走吧,嗯,就小熊超市门口见。”说完一阵风下了楼。

    留下呆站在楼梯上的陆云策望着她飘远的背影,红了眼眶。

    陆云策转了四个五万,钟暄和一个都没有收。

    元旦了,陆云策站在办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看着对面写字楼一楼的商铺在布置外景,在圣诞老人旁又挂上了红灯笼和中国结,一片红,喜气洋洋地,心里却很失落。

    看看手机上钱包过期退回的提醒,不知该如何处理,钟暄和现在是彻底不搭理她了。

    正思索着,电话响了,是段筝。

    “陆老板,元旦呢,什么安排呀?”

    “有点事情在公司忙。”

    “元旦你还在上班?”

    “你不也一样?”

    “哪能一样,我是其他时间闲,有空吗?我又做了一款柠檬茶,来给指导指导呗。”

    “……”

    “来吧,帮给看下。”

    陆云策正心烦,想想呆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也是胡思乱想,不如出去散散心,或许就有追人的灵感了,就同意了。

    天街商场,正赶上元旦假期,人流攒动,热闹非凡,各商家都推出了打折促销的活动,吸引着顾客。

    钟暄和、方糖和钟暖暖正在买衣服。

    “姐,你看这件怎么样?衬咱妈不?”钟暖暖拿着一套羊毛衫问大姐。

    “嗯,还是刚才那款吧,那款能显得她瘦一些。”

    “那款一千多呢。”钟暖暖瘪嘴,她目前的助学金还不够花呢,都靠姐姐接济着,她不想再让大姐花钱。

    “没事,我有助教费了,再说我公从号也有收益了,足够呢。”

    “哎呀,你就让你大姐买吧,她两年没回去了,也和你妈缓和缓和关系。”方糖从中打圆场。

    “那是,我妈这次是先服软了,发誓说绝对不会再逼我姐相亲了,就是想她了,前天给我打电话,哭得呀,说‘你一定要把你姐劝回来过年’。”钟暖暖学着妈妈的语调重复。

    钟暄和抿嘴笑着拍打了下她,“没大没小。”

    比起爸爸,钟暄和心里其实最疼爱的还是妈妈,虽然妈妈很管束她,但是也是真心疼她,爸爸虽然宽容,但相处较少,在她的记忆里,儿时带着她玩,给她做饭,给她买衣服,下雨送伞,生病喂药彻夜不睡哄着她的都是妈妈,或许就是因为太爱了吧,才操心成这样。

    钟暄和能理解母亲,懂她的不易也理解她的局限。

    方糖搂住了闺蜜的脖子,羡慕道:“哎呀,你是解脱了,不会再被逼了,我还不知死活呢。”

    钟暄和扭着脖子,安慰道:“慢慢来,我们都独立了,追求自己想要的没有错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你又当助教又写公从号,有钱了自然底气足,我没钱啊。”方糖叹气,心里责怪自己没定力,钟暄和忙着当助教和写公从号,而自己则是忙着打游戏,还勾搭了一个暧昧对象,而这个暧昧对象还是自己顶讨厌的故人,想想觉得自己真是蹉跎了光阴。

    “我也就这两年才存了点钱,你之前教学那几年不也存了不少吗?”

    “一把手都被我爸借去给我弟盖房了,我那时年龄小,不敢不借,总觉得家里是个依靠,现在发现,只能自己靠自己呀。”方糖追悔莫及,“哎,你这次一放假就回家,是不是也想躲陆云策?”

    “什么?什么陆云策?姐,陆云策又回来找你了么?”钟暖暖一听几乎要跳起来。

    “前天,站在宿舍楼下,堵了你姐一下午……”方糖还没说完就被钟暖暖打断,“她想干吗?!搞复合?无耻不无耻!”

    “到底是不是啊?你们俩到底谈什么了?”方糖拉着闺蜜问,那天俩人谈完她就问了,什么都没问出来,好奇得很。

    “你们还谈了?她要复合吗?”钟暖暖也挨住大姐问。

    “……”钟暄和被围着问得头大。

    方糖撇嘴,“八成是,那进寝室看你姐的眼神就不对,含情脉脉的。”

    钟暖暖淬了一口,“还含情脉脉!”

    “好啦好啦,不要乱猜了,我们不可能了,她就是来送钱,没别的事。”钟暄和被问得焦躁了,脱口而出。

    “送钱?”钟暖暖一听瞪大了眼,“姐,她借你钱了?”

    钟暄和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贴补陆云策的事,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和闺蜜,忙纠正道:“没有,就以前,她可能觉得亏欠吧,来送点钱。”

    “送点钱?”这下听着的俩人都惊呆了,“要包养你?”异口同声问。

    “……”钟暄和彻底无语。

    “陆云策忒不是个东西了,把你当什么了!”钟暖暖鼻子要喷火。

    方糖若有所思,“她和沈青梨还在一起吗?这是想背着出来偷吃?”

    钟暄和叹了一口气,仰脸望天,“打住,都打住啊,赶紧了,快到饭点了,还要买衣服呢。”

    最终钟暄和给爸妈各买了一身衣服,给暖暖和自己也买了一身,方糖买了两身,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坐在长椅上歇脚。

    “呵,这陆云策可以呀,奶茶店开的哪里都是!”方糖看着对面不远处排着长队的和和有云奶茶铺子感叹。

    “哼,陈世美!”钟暖暖不满。

    “唉。”钟暄和瞅了眼妹妹。

    “怎么了?还不能说了,她不就是这样,连陈世美都不如,还想回来包养你。”钟暖暖鼻孔出气。

    “好啦,别说这个啦,我们去吃饭吧,我请客,想吃什么?”钟暄和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问身旁的俩人。

    “烤肉!我得大快朵颐,以解心头之恨。”钟暖暖挥手。

    “一棵树”烤肉就在天街商场的三楼,门前等位的板凳上坐满了人,服务员热情地给大家倒着茶水让大家稍安勿躁。

    陆云策坐在饭店的卡座里试着柠檬茶,“嗯,这次味道好多了,不那么酸了。”

    “是吧?太高兴了,可以得到专业人士的夸奖,这都要谢谢你,配方还是你上次告诉的呢。”段筝说着便坐到陆云策的这一边,“是不是也没籽?”

    俩人正凑在一起看柠檬茶里有没有柠檬籽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三个人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

    钟暖暖看到了陆云策,回头看了眼大姐,就要停住脚步,被钟暄和推到了前面,让她继续走。

    仨人就落座在陆云策和段筝的隔壁。

    “没有,你亲手做的?”陆云策的声音。

    “是啊,我厉害吧?”段筝把胳膊肘放到了陆云策的肩膀上,邀功,看在隔壁的钟暄和眼里,就是撒娇,虽然声音听不太清。

    “换一家吧。”方糖看闺蜜脸色不好看,压低声音提议。

    钟暖暖不同意了,“不换,怎么,遇见她必须得我们走啊?”

    “哎,我们刚进的牛舌蛮好吃的,我让服务生给你上一盘尝尝。”段筝放下了胳膊,凑近了陆云策。

    “又想打什么注意?”陆云策以为段筝又想像上次一样要哪款饮料的配方。

    “没有啦,你讨厌,找你就是算计你啊。”段筝发嗲拍打陆云策。

    陆云策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凑近她说:“你不要冲我撒娇啊,我们清清白白的。”

    “便宜你!”段筝笑着骂了句,举手喊了服务生。

    钟暖暖是靠近陆云策这个方位坐的,和她只隔了一个挡板,虽然听不太清说话的内容,但能听出来俩人亲亲我我的,顿时有些想骂人,陆云策不仅渣,还花!

    对面的钟暄和看到这一切,垂下了眼睛。

    钟暖暖看着大姐失落的表情就想到了前几年姐姐伤心绝望的样子,心里猫抓似的疼。

    一挡板之隔的陆云策不知因为段筝的一句什么话被逗乐了,正笑得不可控制时。

    “砰”,一个大盘子砸到了她头上,盘子里的生肉片登头淋下——

    第60章 被打了&又来了

    陆云策被这个登头一砸给砸晕了,愣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盘生菜“咣”地一声盖到了头顶。

    “暖暖!”钟暄和冲上来拉住激动的妹妹。

    “陆云策,你个没良心的!”钟暖暖开始隔着挡板用拳头打陆云策,挡板位置到胸部,陆云策稍微一低身子躲开就砸不到了。

    钟暖暖就要从自己的座位出来,要冲到隔壁去打,被钟暄和用力拉住。

    钟暖暖一个缠绕就挣脱了,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时,冲过去拉开段筝把陆云策按倒在座椅角落里就是一顿捶打。

    “暖暖!暖暖!”钟暄和忙追到角落里死命往外拉着妹妹,拉不动,“糖糖,快来。”回头喊救兵。

    “哦,哦。”被钟暖暖一通操作给搞晕的方糖回过神来,忙走过来,可惜卡座的通道只能容一个人进去,方糖站在钟暄和外面干着急。

    “保安!喊保安!”是回过神的段筝的声音,反了天了,在她店里闹事也就算了,还打的是陆云策。

    “暖暖,你住手!”钟暄和扒拉着妹妹,控制不住,只得死命抱住了她。

    钟暖暖被抱住了,还不忘抬脚踹陆云策,脚踢得很高,踢到了脸上,陆云策哆嗦了一下。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桌面已经混乱不堪,陆云策一直抱着头趴在角落里任由钟暖暖捶打,她没有还手,衣服被撕扯得凌乱,头上还贴着几片肉片和菜叶子,狼狈至极。

    “段总,怎么回事?”两个保安小伙子跑了过来。

    “报警!”段筝看着被惨打的陆云策,咬牙切齿,忙上前帮陆云策整理肉片和菜叶子。

    “不,别报警,没事,认识的。”陆云策一听报警,赶忙抬起头阻止,她脸上被踢青了一大块。

    钟暖暖一听“认识的”冷笑了一声,还想上去打,被钟暄和和方糖死死拉住。

    “糖糖,你把东西拿上,我们走。”钟暄和搂抱着妹妹往门口拽。

    “暄和。”陆云策追了出来。

    “你还有脸追出来!”钟暖暖挣脱着大姐又要去踹,被死命拉着。

    “你快走啊!”钟暄和冲陆云策喊,她快拉不住妹妹了。

    “这谁呀?”待几人走远后,段筝盯着那三人的背影问。

    “心里的人。”陆云策看着消失背影的方位说了一句。

    段筝看向陆云策,瞪大了眼。

    “我真的,见她一次打一次,见她一次打一次!”都走到学校门口了,钟暖暖的气还没有消。

    钟暄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分手是因为不合适了,她只是没有选择我,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事,讲究两厢情愿的,你不要道德绑架她……”

    钟暖暖一听大姐这么说,就更火了,“不合适了?还没有对不起你?遇到高枝一脚把你踹了,还不算对不起你!姐,你是被她灌什么迷魂汤了,不会她包养你,你都会同意吧?”

    “暖暖!”方糖觉得钟暖暖说话有些重了,呵斥。

    “我再给你说一遍啊,以后不准再这个样子,真报警了,你这算故意伤人。”钟暄和看给妹妹解释不通,只得简单下结论。

    “故意伤人,陆云策才叫故意伤人!她就得判死刑!”钟暖暖眼里蒙上了泪水,她又想起了大姐在除夕夜痛哭着要给陆云策打电话的样子。

    钟暄和一看妹妹哭,心软了,抱了抱妹妹,“我知道你替我不平,都过去了哈,我们相爱过,她以前也待我好过,我不想你把她说得一无是处,会让我感觉我自己也很不好的。”

    “姐,我难受,她真的毁了你。”钟暖暖抱着大姐就哭了起来。

    “好啦,乖啦,不哭啊,怎么会毁了我呢?我现在不是也走过来了吗,一天天变好了,是不是?”钟暄和替妹妹抹着眼泪安慰。

    “是啊,是啊,你姐可能马上就给你找个新姐夫了。”方糖也劝。

    “嗯,谁?”钟暖暖一听有姐夫了,也止住了哭泣,抹着眼睛问。

    方糖摸了摸下巴,“谁嘛,还没定,反正挺多候选人的,有俩已经发起总攻了,快见分晓了,有星星有太阳,哪个都比那朵‘捉摸不定的云’强!”

    “曹星和冷阳?”钟暖暖一下就猜出来了,她经常来找姐姐们吃饭,虽然大姐很少向她提及个人感情,但架不住有时候方糖会多嘴,多少了解一二。

    “聪明!”

    “哎,姐,你喜欢谁?”钟暖暖不哭了。

    钟暄和没有理会妹妹的问话,紧了紧围脖,“冻死了,快走吧,你从这回去吧,把栗子拿着,明天再吃,我和你糖糖姐回去了哈。”说着把几个袋子塞给妹妹,拉起方糖就走了。

    “哼,随便选一个都比陆云策强!”钟暖暖说着拆开糖炒栗子开始吃起来,她需要缓解压力。

    临近放假,学校里的学生们都喜气洋洋地,北风吹过也不觉得寒冷了似的。

    钟暄和与冷阳一起走出了教学楼,这两年冷阳帮助了她很多,俩人除了课堂学业外,私下也处成了朋友。

    冷阳虽然外表看着不苟言笑,清冷疏离,但面对钟暄和总是温暖自然地。

    钟暄和对她印象很不错,虽不及像对方糖一样感情那么深厚,也像对好朋友一般推心置腹了。

    “后天就放假了,你是一放假就回去吗?”冷阳侧头问。

    钟暄和往后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还有些东西需要写,再去几天图书馆,临近春节再回去,冷老师呢?”

    “我春节不回去的,我爸妈都不在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了。”

    “啊?”钟暄和一听,变了脸色,“不好意思哈,我……”

    “呵,没事,我爸去世早,我妈前年也走了。”

    “那,在北城过年也蛮好的,春节大部队都回老家了,北城就空了,去故宫、颐和园啊都没多少人,很好逛。”钟暄和换个话题安慰。

    “呵,我一个人逛挺冷清,你要是在就好了,可以结伴一起去。”

    钟暄和不好意思笑笑,“我去年没回去,今年得回去了,我妈……哦,得回去看看了。”一说到“妈”,钟暄和突然意识到冷阳孤苦一个人,马上止住了话题,“不过,我应该会提前回来,可能初六就回来了,到时候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景山公园呀南锣鼓巷呀这些地方逛逛。”

    “好呀,那说好了呀,初七还有庙会吧,你去过北城庙会吗?”

    “没有。”

    “那如果你回来来得及的话,我们去逛庙会。”

    “好呀……”钟暄和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话头,也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看到宿舍门口的银杏树下站着一个人——陆云策!

    陆云策今天穿得厚了些,戴着一顶黑色毛线帽,上身穿了一套黑色短款廓形羽绒服,内里是件灰色连帽卫衣,下面是条蓝色阔腿牛仔裤半盖着白色运动鞋,时尚又有气质,还带着份松弛感,如果不是背着一个扎眼的LV大挎包,远远望过去,就像个漂亮的学生妹。

    钟暄和吞了下冷空气,侧头对冷阳说:“冷老师,我不回宿舍了,直接去餐厅吧。”

    “哦,不上去了?好,那一起去餐厅,中午想吃什么?”冷阳看了看钟暄和的表情,又看了看不远处银杏树下的人,若有所思。

    “都行。”

    “那去学五二楼吧,怎么方糖没下来?”

    “嗯,她今天有实验,还没忙完。”

    俩人说着话就从陆云策身旁走了过去。

    陆云策都看到了,眼看着钟暄和和一位漂亮的女人从她眼前走过,钟暄和甚至都没有瞅她一眼。

    陆云策咬了咬嘴唇,还是跟了过去。

    正值饭点,学五食堂的二楼人声鼎沸,几乎坐满。

    钟暄和先在窗边占了个餐桌位置,冷阳去打饭。

    陆云策看了看,走了过去,刚站到钟暄和旁边,正要开口:“暄……”

    “这里有人了。”钟暄和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随即又朝打饭的冷阳处张望。

    陆云策咽了下唾沫,本想把包放到凳子上,刚拿下来又挎到了肩膀上,望着钟暄和,一时无话。

    “快,煲仔饭来了,你先拿着,我再去端两份汤。”冷阳端着饭过来了。

    “要不我去吧?”

    “没事,马上回来。”冷阳说完又转身去端汤,眼神扫过陆云策时,闪了下。

    钟暄和就把托盘放到了餐桌上,把两份煲仔饭从托盘里端出来,她面前放一份,对面放一份,还把筷子并整齐放到碗上。

    陆云策看看坐在餐桌旁的钟暄和,再看看端着汤慢慢往回走的冷阳,叹出一口气,转身也去打饭。

    陆云策要了一份米线,就坐在钟暄和不远处,她看了看旁边有说有笑的俩人,默了默,开始低头吃饭。

    “嗯?朋友?”冷阳用下巴朝陆云策的方向示意了下问道。

    “以前是。”钟暄和拌着煲仔饭,往耳朵后掖了掖长发,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目不斜视。

    “一会吃完饭,我护送你回寝室?”冷阳一眼看出来钟暄和在被纠缠。

    “不用。”钟暄和被逗笑了。

    “今天这个护花使者,我是一定得当了。”冷阳说完又瞟了一眼陆云策,正对上一双张望过来的眼睛,“嗯,长得还挺好看的,这个气质,应该不是学生了。”

    钟暄和错开了眼神,没有接话,继续吃着米饭。

    冷阳看她不愿意聊,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继而找了几个笑话讲给钟暄和听,一顿饭吃得不时传来笑声。

    不远处的陆云策低垂着头,看着吃了一半的米线碗,感觉胃里的米线黏黏的,像胶一样,糊得很不舒服。

    北城师范大学食堂的饭真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