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圣子
弥赛亚的身份被公布后, 天使们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神灵的血液象征着太多东西了，让一部分天使心中的天秤的一端悄然滑向了弥赛亚。
但路西菲尔对天堂的贡献有目共睹，他的威望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让米迦勒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水晶天内，上帝询问完弥赛亚后, 又再度将目光放到了路西菲尔身上：“创世大典就要到了。”
距离万年一次的创世大典, 还有一千一百年。
听起来还有很长时间，不过对于永生的天使和上帝来说，千年也不过是眨眼一瞬。
路西菲尔应声道：“吾神，我们会准备好的。”
上帝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阖上眼眸，不再看任何人。
炽天使和圣子行礼后，便退出了教堂。
加百列照常来到阿斯蒙蒂斯身边，她看了一眼前方的弥赛亚，低声道：“我觉得大家的反应太过激了。”
阿斯蒙蒂斯脚步不停, 两个人并肩而行，他静静地等待着加百列接下来的话。
“我看不出吾神有要为了人类抛弃天使的意思, 但祂对弥赛亚的态度也确实……相当奇怪。”
阿斯蒙蒂斯明白加百列指的是什么。
弥赛亚诞生之后, 各种待遇都不比路西菲尔和梅塔特隆差, 上帝偶尔召集他们的时候，也没有将弥赛亚排除在外, 对他的态度也和对待炽天使没什么两样。
但是, 弥赛亚没有实权。
他们九位炽天使已经将天堂的各个区域划分清楚，职责涵盖了全天堂大大小小的事务。
既然弥赛亚贵为圣子，位同天国副君与天国宰相, 自然不能随意对待, 可当梅塔特隆向上帝提出疑问时, 上帝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上帝说，维持现状就好。
所以现在的弥赛亚，只是个空有圣子名号的人类罢了。
别西卜和萨麦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显然心里不是很喜欢他，反倒是梅塔特隆愿意亲近弥赛亚。
阿斯蒙蒂斯猜想，大概是因为弥赛亚的眼神很纯粹，而梅塔特隆喜欢纯粹的生灵。
阿斯蒙蒂斯回答道：“确实有些奇怪。”
话音刚落，原本走在两人前方、离他们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弥赛亚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对梅塔特隆说了些什么，然后摇摇头，转身向加百列和阿斯蒙蒂斯走来。
弥赛亚走到加百列面前：“我想去一趟伊甸园，可以吗？”
加百列一愣，随即答道：“当然可以，伊甸园不是禁地，不用特地来问我。”
加百列虽然安排智天使守护伊甸园，但那是因为伊甸园在凡间，为了莉莉丝和亚当的安全着想，才派人前去守护。
任何天使想去都是可以随意去的，弥赛亚实在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特地来得到加百列的允许。
弥赛亚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阿斯蒙蒂斯：“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弥赛亚看向他。
阿斯蒙蒂斯接着说道：“你诞生不久，至今从未离开过天堂，还是找一个人陪着你吧。”
弥赛亚摇了摇头：“梅塔没有时间。”
“我可以让拉弥亚跟着你。”
加百列微微蹙眉：“他不是你的副官吗？不会耽误事情吗？”
“他很会照顾人，”阿斯蒙蒂斯的一番话打消了加百列的顾虑，“更重要的是，他很闲。”
天堂第三重，金星天。
被阿斯蒙蒂斯评价为很闲的人此刻正在和一只浅黄色的猫作斗争。
三言两语把那个来找贝利尔的力天使打发走了以后，原本还乖乖待在尤维亚怀里的贝利尔开始乱动。
他先是抬起身子，两只爪子搭在尤维亚的肩膀上，一张圆圆的猫脸上鼻头耸动，似乎在闻什么。
随后他探出头，向尤维亚身后看去。
他跳下来，轻快地迈开四条腿，走到宫殿门边，转头看向尤维亚。
尤维亚给他打开了门，猫咪相当灵活，一眨眼便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尤维亚跟着猫，他倒想看看贝利尔想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贝利尔径直走到了他的办公室，熟练地跳起来打开门，最后踩着椅子跳到了阿斯蒙蒂斯的桌子上。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试图伸向一个松软的泡芙。
没等尤维亚问，系统便自觉说道：【不能吃。】
尤维亚一把按住了贝利尔蠢蠢欲动的爪子。
“猫不能吃这个。”
猫咪闻言，蹲在桌子上思考了一会，接着蹭了蹭尤维亚的小臂，“喵”了一声。
尤维亚继续拒绝：“猫不能吃。”
卖萌没用。
贝利尔沉默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以往百试百灵的招数居然失手了，他在桌子上转了几圈，用爪子沾了点墨水，在一张空白的纸上艰难地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贝利尔。
他心想，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
我是天使，不是猫。
他满眼期望地看向这个没见过的银发天使，然而尤维亚态度坚决：“就算你是上帝变的也不行，你现在是只猫，不能吃。”
贝利尔：“……”
尤维亚：“……我看见你伸爪子了。”
沾了墨水的猫毛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个个印记，尤维亚忍无可忍，一把捏住贝利尔的后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贝利尔也不甘示弱，一爪子拍上了尤维亚的脸颊。
门突然开了。
带着弥赛亚回来，正巧看见这一幕的阿斯蒙蒂斯：“……”
阿斯蒙蒂斯：“拉弥亚，别玩了。”
尤维亚：“阿斯蒙蒂斯殿下、弥赛亚殿下。”
银发天使脸上沾着一个猫爪样的墨色印记，弥赛亚向他的前方看去，桌子上也沾满了墨水。
阿斯蒙蒂斯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让天使进来收拾一下桌面，尤维亚也顺势将贝利尔交给了其他天使。
他用手轻轻一抹，脸上的墨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尤维亚看向阿斯蒙蒂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弥赛亚在天堂的处境他也有所耳闻，表面上看光鲜亮丽，实际上与天堂格格不入，低他一等的天使敬畏着不敢接近他，炽天使对他的态度也相当复杂。
他从未听阿斯蒙蒂斯提起过弥赛亚，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是不咸不淡，这次突然带弥赛亚回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阿斯蒙蒂斯开口：“拉弥亚，你陪弥赛亚去一趟凡间的伊甸园吧。”
等到拉弥亚和弥赛亚离开房间，阿斯蒙蒂斯突然制止了正在收拾桌面的天使。
他从天使手底下抽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贝利尔”三个字。
阿斯蒙蒂斯轻叹，让天使先出去，但是把猫留下。
他无奈地看向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的猫：“贝利尔。”
“你又逃班了。”
贝利尔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阿斯蒙蒂斯见状，便也不再管他。
贝利尔的行为，如果被路西菲尔看到，一定会被关进禁闭塔反思的。
……
尤维亚带着弥赛亚来到了伊甸园，他看向身旁一直在四处张望的弥赛亚，问道：“弥赛亚殿下，您是在找莉莉丝和亚当吗？”
弥赛亚收回眼中的好奇：“嗯。”
亚当和莉莉丝是最初的人类，既然上帝让他成为圣子，那他应当亲自来了解一下人类。
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可做，不给自己找点事情，他就只能天天待在房间里无聊度日。
不过他们来的时机不巧，莉莉丝和亚当正在冷战。
当尤维亚和弥赛亚来到他们的小屋时，那里只剩下了亚当一个人。
亚当是个热情憨厚的人，见到两人后便很热情地招待他们。
弥赛亚看着独自一人的亚当，眼里流露出疑惑：“你的妻子呢？”
亚当含糊道：“莉莉丝经常与我吵架，她现在应该在……”
亚当的回答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看来他也不知道莉莉丝跑到哪里去了。
尤维亚看向弥赛亚：“莉莉丝离不开伊甸园，不用担心。”
弥赛亚点点头。
“你们为什么争吵？”弥赛亚问亚当。
“莉莉丝想离开伊甸园，”亚当皱眉道，他说话总是不自觉地扯东扯西，“自从那天她回来后——她戴着一个花环，我从不知道她还会编花环——抱歉，我跑题了，莉莉丝跟我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神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生活，我们应该心怀感恩地接受它。”
“莉莉丝今天又提起了这个，她甚至说宁愿去地狱也不想再待在这里——这一定是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天堂来的圣子殿下与天使，请原谅她的口不择言。”
花环？
尤维亚想起来了，他有次来伊甸园，见到莉莉丝后送给了她一个花环。
既然莉莉丝现在宁愿去地狱也不愿待在伊甸园，那不如如了她的愿。
尤维亚提议道：“圣子殿下难得来一趟伊甸，本就是为了见你与莉莉丝，不如你与殿下在此处继续交谈，我去寻找莉莉丝。”
亚当：“这太麻烦您了。”
尤维亚笑道：“不必客气，这都是为了圣子殿下。”
见弥赛亚没有异议，尤维亚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最终在一条河边找到了莉莉丝。
尤维亚没有直接叫住她，而是将这具天使身体的外表用魔法伪装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莉莉丝。”
原本站在河边对着远方发呆的莉莉丝猛地回头，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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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醉意
“莉莉丝。”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乱了莉莉丝的思绪, 她下意识以为来人是伊甸园里的天使，为了亚当而前来找她。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莉莉丝紧绷的身体倏地放松了下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好久不见, 尤维亚大人。”
那日恶魔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是她在之后主动去找了玛门。
地狱的大恶魔那副悠闲的样子就像这里是他的后花园, 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伊甸园里, 与当时现身提醒她“亚当正在找你”的玛门脱不开关系。
玛门倒是很爽快地承认了与地狱的关系，半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那时莉莉丝问他：“尤维亚大人说我‘有资格获得比现在更多的东西’，他是什么意思呢？”
玛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就是字面意思吧。”
莉莉丝很早就发现了这位奉命来到伊甸园的智天使比起守护这片土地，显然对大地上散落的宝石、玛瑙和金子更感兴趣。
她从前以为玛门只是单纯喜欢漂亮的珠宝，但现在看来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件事成为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尤维亚走到莉莉丝身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想到亚当，莉莉丝原本缓和了许多的神情又再度紧绷起来。
莉莉丝没有立刻回答，她捋了捋耳边散落的茶金色卷发，手指无意识地摆弄自己的长发, 许久才回答道：“很不好。”
莉莉丝没有看身旁的大恶魔，双眼依旧注视着面前流淌的河水, 她向尤维亚抛出了一个问题：“亚当说, 神为人类提供了安全又富饶的伊甸园, 我应该心怀感激地接受，而不是终日想着离开这里。尤维亚大人, 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尤维亚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呢？”
莉莉丝：“伊甸园很好, 好到我挑不出一点不足之处，可是我不喜欢，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
她闭上眼：“我已经厌倦了日复一日的生活了。”
再度睁开眼时, 莉莉丝看向尤维亚, 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期望：“您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尤维亚笑了：“我能带你去的地方只有地狱, 你真的想好了？”
莉莉丝点点头。
伊甸园的生活是一个完美闭合的圆圈，每当夜幕降临，临睡前她闭上眼，不用想就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尤维亚现在没办法亲自带莉莉丝回地狱，于是他递给了莉莉丝一瓶魔药：“它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降低你的存在感，即使你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在伊甸园门口守卫的智天使也不会注意到你。”
“我该去哪？”
“向着南方一直走，去红海。”
红海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那里实际是受地狱魔气侵扰而成的血之海。
莉莉丝可以在那里获得力量，转化成为恶魔。
莉莉丝接过魔药，毫不犹豫地就想立刻喝下去，尤维亚制止了她：“等等。”
莉莉丝疑惑地看向尤维亚。
“天堂的圣子弥赛亚来到了伊甸园，他正在派天使找你，等圣子离开伊甸园后，你再离开也不迟。”
莉莉丝点点头，她曾听伊甸园的智天使说天堂新诞生的圣子地位等同于路西菲尔和梅塔特隆，想必实力也相当强大。
她感激道：“谢谢您的提醒，尤维亚大人。”
如果到时候圣子派来的天使翻遍整个伊甸园都没找到她，她逃跑的事一定会很快惊动天堂，到时候她的路途又会增加许多麻烦。
尤维亚没有再与莉莉丝多说什么，他点点头，身影便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他并不担心莉莉丝去了地狱之后怎么办，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她就会获得足够的优待。
消失在莉莉丝眼前的尤维亚回到了树林中，确认周围没人后，他解除了自己的伪装，恢复成了这具身体原本的模样。
银色长发，玫瑰色的双眸，完完全全一副圣洁的天使模样。
他再次找到了莉莉丝。
“我是拉弥亚，”尤维亚一本正经地对莉莉丝说道，“圣子殿下命我来寻你。”
等到尤维亚带着莉莉丝回到林中小屋，弥赛亚似乎已经从亚当那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他独自一个人站在小屋外面的空地上，专注地看着肩上站着的一只小鸟。
亚当站在小屋门口，不敢上前打扰弥赛亚，看到尤维亚带着莉莉丝回来，他眼前一亮。
尤维亚走到弥赛亚身边，轻声道：“圣子殿下，莉莉丝回来了。”
弥赛亚这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小鸟身上移开。
弥赛亚照例问了莉莉丝几个问题，都是些稀松平常的问题，例如“平时都在做什么”。
莉莉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本以为圣子来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想到看上去是来关心他们生活的。
直到弥赛亚问完，带着尤维亚离开林中小屋，他才向一旁的尤维亚吐露了心声：“他们的生活太平淡琐碎，实在是没什么可问的。”
这一刻，来自天堂、代表人类的圣子自己也在心里怀疑，人类到底哪点胜过天使了。
尤维亚：“圣子殿下看上去对这次旅途不是很满意。”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伊甸园，而是来到了位于园内正中央的生命树下，弥赛亚忽然看向身旁的银发天使，问出了一个和莉莉丝一样的问题：“亚当认为，他和莉莉丝应该接受吾神赐予他们的一切，而不应该心存异议，拉弥亚，你觉得呢？”
尤维亚：“……”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他在思索怎么回答。
连他都能感受到弥赛亚在天堂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更何况身处其中的弥赛亚本人了。
但他现在的人设是一个崇敬神灵的新生天使，说话做事都应当偏向上帝那边。
尤维亚斟酌地回答：“吾神全知全能，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无可争议的。”
弥赛亚的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迷茫，他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嗯。”
他忍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连最愿意亲近他的梅塔特隆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更何况是阿斯蒙蒂斯身边的一个副官呢。
弥赛亚的手抚上生命树的树干，粗糙的表皮与掌心相接，传来的感觉很不舒服。
全天堂的天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上帝相当宠爱圣子，赐予他神血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据。
但只有弥赛亚自己明白，上帝看他的眼神和看待其他炽天使不一样。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件工具。
尤维亚看着沉默不语的弥赛亚，在心里对系统说：【上帝似乎在有意挑起弥赛亚与路西菲尔之间的矛盾。】
系统：【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光暗相生，谁也离不开谁。】
系统嗤笑一声：【虽然我一直在让你努力建设地狱，现在也颇有成效，但只要上帝存在一天，这世间的黑暗就只能蜷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神的力量，不是任何一个天使或恶魔可以比肩的。
纯粹的光明与纯粹的黑暗一样，会毁灭其间的一切存在。
尤维亚：【你是说，上帝想要逼路西菲尔堕天？但以弥赛亚现在的样子，光靠他自己，恐怕不太可能吧。】
尤维亚说的已经相当委婉了，以弥赛亚现在的状态和他在天堂的声望，再过十万年也达不到和路西菲尔平分秋色的程度，更别说超过他了。
系统：【所以弥赛亚只是一件工具啦，天使们都以为神血珍贵，弥赛亚受神宠爱，但对神灵来说，那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血罢了。你能想到的，上帝自然也能想到，弥赛亚是一个导火索，是一个折断路西菲尔骄傲的羽翼的借口。】
尤维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大概猜到了上帝想要怎么做了。
最受天堂重视的创世大典将在两千年后举行，上帝也会难得离开水晶天，出现在天使们的面前。
如果在那时，让路西菲尔在全天堂的天使面前向弥赛亚表示臣服，那么不仅路西菲尔不会接受，围观的天使们想来也会不接受。
让受到全天堂尊敬、为天使付出许多的路西菲尔向一个在天堂什么都不干的弥赛亚臣服，凭天使们对炽天使长的那副狂热崇拜的态度，到时候恐怕手撕了弥赛亚的心情都有了。
这倒让尤维亚觉得弥赛亚有点可怜了。
完完全全的工具人啊。
系统继续在他耳边说道：【神灵要保持绝对的理性和冷酷，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系统说完这话，便不再吭声了，任凭尤维亚怎么问，它都没有回应。
弥赛亚背靠在生命树的树干上，他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林海，心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对弥赛亚来说，待在伊甸园比在天堂更好。
然而他们不可能不回天堂，尤维亚轻声提醒道：“圣子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弥赛亚轻轻地“嗯”了一声。
回到天堂时，弥赛亚便和尤维亚分开了，他径直去往了梅塔特隆所在的地方，而尤维亚则回到了第三重天。
他回到阿斯蒙蒂斯的宫殿，推开门，贝利尔趴在他的座位上睡得正香，尤维亚对看过来的阿斯蒙蒂斯说道：“一切顺利。”
阿斯蒙蒂斯点了点头。
尤维亚看到他又把那只耳坠戴上了，便故意问道：“阿斯蒙蒂斯殿下似乎很珍惜这只耳坠呢，是谁送给你的吗？”
阿斯蒙蒂斯的手轻触了一下末端的蓝宝石，眼神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嗯。”
“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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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萨麦尔
尤维亚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意, 状似随意地问道：“阿斯蒙蒂斯殿下看上去似乎很喜欢那个人？”
阿斯蒙蒂斯的眼神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他看向自己的副官，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无奈：“拉弥亚。”
被点到名的尤维亚立刻住嘴：“抱歉, 阿斯蒙蒂斯殿下，是我越界了。”
但阿斯蒙蒂斯没有否认他的话。
这就足够了。
从伊甸园回到天堂后, 尤维亚就一直在有意关注莉莉丝的动向, 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特殊的消息从伊甸园传来，看来莉莉丝的逃跑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莉莉丝过去经常与亚当吵架，争吵过后常常会不见踪影，但她离不开伊甸，通常过段时间就会自己出现。
有了类似的事件在前，莉莉丝消失在伊甸的这几天，亚当和伊甸园的智天使都没有发现异样。
天色已晚，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斜照到尤维亚手中的文书上。
宫殿内大部分天使都已经回去了, 贝利尔也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阿斯蒙蒂斯应别西卜的邀请前往了第二重天, 还没有回来。
尤维亚放下手中批改完的文书, 敏锐地捕捉到了阿斯蒙蒂斯的脚步声。
他起身出去, 看到了正缓步走来的阿斯蒙蒂斯。
步伐、姿态和表情都与平时无异，但细看就会发现湖绿色的眼眸中没了往日的神采, 仿佛蒙了一层雾气。
阿斯蒙蒂斯醉了。
别西卜邀请他去品尝自己的葡萄酒, 阿斯蒙蒂斯一向不会拒绝同伴们类似的小请求，别西卜的酒，入口的时候果香浓郁, 带着细微的甜味, 初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但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并不好，因此只是喝了两杯便停住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两杯都没撑住。
等他回到第三重天时，阿斯蒙蒂斯头便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眼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有天使想要触碰他，被他躲开了。
尤维亚看着阿斯蒙蒂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动，躲开自己伸出的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阿斯蒙蒂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但看阿斯蒙蒂斯现在这个抗拒的样子，怕是不会乖乖跟他走了。
“尤维亚……”
一声微不可闻的话语从阿斯蒙蒂斯唇中吐露出来，他现在越来越不清醒了，醉意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握住他的手腕，阿斯蒙蒂斯微微蹙眉，他想挣开，但耳边传来的声音是那么熟悉。
“阿斯，乖一点。”
他愣了一下，费力睁开眼，视线中先出现的是漆黑如夜的长发，然后是那对惹眼的蓝色双眸，本该身在地狱的尤维亚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尤维亚本来没打算变回原本的模样，但阿斯蒙蒂斯无意识吐露的那声名字，让他心里有了这个主意。
阿斯蒙蒂斯乖乖地被他牵着，那副依赖的模样让尤维亚心里一暖。
他很高兴，因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阿斯蒙蒂斯下意识寻找的对象是他。
系统：【走廊里还放着影像珍珠呢，你不怕身份暴露？】
尤维亚：【修改一下珍珠中的记录对我来说很容易，阿斯现在脑子都不转了，等他明天醒来，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梦。】
尤维亚说的没错，阿斯蒙蒂斯现在的反应相当迟钝。
听到尤维亚的话后，他没有再试图挣开，阿斯蒙蒂斯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真的像尤维亚要求的那样，乖乖跟着他回到了房间。
阿斯蒙蒂斯坐在床边，尤维亚伸手想帮他把耳坠取下来，却被阿斯蒙蒂斯制止了。
他轻轻推开尤维亚想帮他取下耳坠的手，然后整个人埋进了尤维亚的怀里。
他的额头抵在尤维亚的颈窝处，一只手生怕他跑了似的，紧紧地攥住了尤维亚的一缕长发。
“阿斯。”
尤维亚无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阿斯蒙蒂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大概真的醉了，也因此做了很多清醒时根本不会做的事。
阿斯蒙蒂斯松开手，揽住尤维亚的肩膀，直直地向后倒去，身后是柔软的床褥，他陷在洁白的被褥里，看向欺身压在自己上方的尤维亚。
他的手抚上尤维亚的侧脸，摸上对方的嘴唇，还没等有下一步动作就被尤维亚抓住了手。
“阿斯，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尤维亚的眼底隐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的手臂压住了阿斯蒙蒂斯浅金色的长发，近到一低头就能吻上身下天使的唇瓣。
阿斯蒙蒂斯没有说话，尤维亚甚至都在怀疑他现在还能不能理解自己说出的话，柔软的床褥被两人压出一个凹陷，阿斯蒙蒂斯静静地躺在上面，就像一只纯洁的、被献祭的羔羊，湖绿色的眼眸看着尤维亚，就好像在说：
什么都可以。
对我做什么都行。
尤维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他只在阿斯蒙蒂斯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后，便抽身离开。
阿斯蒙蒂斯好像没法理解刚刚还守在身边的人为什么突然起身离开了，他向尤维亚的方向伸出手，坐在床边的尤维亚也伸手握住了阿斯蒙蒂斯的手。
醉了的阿斯蒙蒂斯本就很困了，有了尤维亚在这里握着他的手陪着他，阿斯蒙蒂斯很快就入睡了，尤维亚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
系统：【为什么？】
尤维亚只回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希望的，是阿斯蒙蒂斯清醒时候的主动，而不是因为酒水带来的醉意。
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尤维亚将走廊中的影像珍珠中记录的片段全部做了修改，等明天阿斯蒙蒂斯醒来，查看影像，发现的就是拉弥亚带着他回到了寝殿，然后又紧接着离开了房间，走出宫殿。
夜晚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再次回到宫殿的尤维亚看到阿斯蒙蒂斯，如往常一般打了个招呼：“阿斯蒙蒂斯殿下，日安。”
阿斯蒙蒂斯轻轻颔首，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尴尬。
阿斯蒙蒂斯：“昨天真是麻烦你了，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他其实想问拉弥亚有没有听到那一句“尤维亚”。
尤维亚微笑着回应：“照顾阿斯蒙蒂斯殿下，也是我身为副官的职责之一。阿斯蒙蒂斯殿下醉酒后很安静，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为了打消阿斯蒙蒂斯的疑虑，尤维亚特地说道：“倒是昨天在走廊里，阿斯蒙蒂斯殿下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小，我实在没听清。”
“不用在意，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
早上醒来之后，阿斯蒙蒂斯在考虑以后要不要离别西卜远一点。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先是因为别西卜的魔药变成了兔子，然后又因为别西卜的酒做了一个相当……相当……
清醒过来的阿斯蒙蒂斯回想起昨晚的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阿斯蒙蒂斯的指尖下意识碰上自己的唇。
他在潜意识地渴求尤维亚的吻吗？
他本以为自己对尤维亚只是普通的思念，但现在看来，他的心思远不止如此。
阿斯蒙蒂斯收回自己纷乱的思绪，看向已经开始处理今天的事务的拉弥亚，心里有些愧疚。
从影像中看，拉弥亚送他回房间后就离开了，但在走廊那时，他却把拉弥亚当成了尤维亚。
拉弥亚有时的小动作确实会让他想到尤维亚，例如唇角微笑的弧度。
但两人外形、气质完全不一样，更重要的是，拉弥亚确确实实是从创生之地诞生的天使，不存在被假扮的可能性。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阿斯蒙蒂斯的思绪。
敲门的声音虽然在尽力克制，但仍然能从中听出几分急躁的意味来。
尤维亚打开门，是加百列身边的副官。
开门时，对方的翅膀正在收起来，显然是一路飞过来的。
尤维亚听完加百列副官的话，转而对阿斯蒙蒂斯说道：“阿斯蒙蒂斯殿下，莉莉丝逃跑了。”
莉莉丝离开的第四天，守卫伊甸园的天使和亚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智天使们翻遍了整个伊甸园，都没能从中发现莉莉丝的身影，最终是一个智天使在伊甸园外的森林中发现了有人曾短时间生活过的痕迹，这才判断出莉莉丝离开了伊甸园后，一直在向南方出发。
伊甸园的南方有什么？
天使们立刻想到了那片被地狱魔气侵染的血之海，玛门派了三个智天使顺着痕迹前去找莉莉丝，等天使们扇动着翅膀到达时，只看见一头黑发的莉莉丝穿着在伊甸园穿的那身简约的亚麻长裙，正站在红海中央的海面上仰头看着他们。
她周身环绕的力量，标志着她已经变成了魔女。
天使们不是获得了力量的莉莉丝的对手，但大概是看在三位天使曾经也算保护过她的份上，莉莉丝没有下杀手，只是将三位智天使打退后便离开了红海，前往了地狱。
人类始祖之一的莉莉丝变成恶魔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首先她是怎么在一堆智天使的看守下不着痕迹地离开伊甸园就是一个问题。
第一个遭受责问的就是身为守卫伊甸园的智天使之首的玛门。
尤维亚听说玛门承认了自己因常年待在凡间，对伊甸的守卫工作产生了懈怠之意，这才让莉莉丝找到机会溜了出去。
于是玛门住的地方就从伊甸园换成了天堂的禁闭塔。
负责处理玛门的自然是加百列，她认为玛门虽有错，但确实是无心之失，毕竟谁也想不到莉莉丝会毅然决然地跑去地狱。
最终玛门的处理结果是他被关入禁闭塔，反思一年。
对永生的天使来说，这确实不算太重的处罚。
阿斯蒙蒂斯早先有猜测玛门跟地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因此他并不相信玛门所说的话。
但玛门对加百列都不说实话，对他就更不会了，阿斯蒙蒂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玛门跟地狱的联系。
他心里有疑虑，但也只能压在了心里。
反倒是拉弥亚看出了他心里的疑虑，提议道：“阿斯蒙蒂斯殿下，不如让我去问问玛门。”
“莉莉丝离开前不久，我与圣子殿下曾见过莉莉丝，或许我能从玛门那边得到些信息。”
阿斯蒙蒂斯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同意了。
“负责禁闭塔的炽天使是乌列，我要先取得他的同意。”
作者有话说：
还是写小情侣互动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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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愤怒
有了阿斯蒙蒂斯出面, 乌列很快便同意了。
去禁闭塔之前，与阿斯蒙蒂斯一同前往了两界边界的尤维亚受到了乌列的审视。
那双金色与紫色并存的异色瞳看向尤维亚，尤维亚则回给他了一个坦荡的微笑。
乌列的眼睛能看透一个人灵魂中最本质的善恶, 在系统的伪装下，尤维亚成功从乌列眼皮子底下混了过去。
乌列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没什么问题, 便也不再去看他，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阿斯蒙蒂斯身上。
得到允许的尤维亚来到了禁闭塔。
坐落于第六重天——木星天的禁闭塔是座高到一眼看不到头的洁白高塔，下方的塔身呈圆形，越向上便越窄，其中关押的天使犯的罪孽也越重。
与纯净洁白的外表不同，禁闭塔内黑到堪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当白天的太阳升到特定的高度时，塔内被关押的天使们才会拥有一线明亮的阳光。
玛门被关在了中间偏下的位置。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玛门所在的一隅被落进来的光笼罩, 阳光透过墙壁上方的小窗户，落在他身上。
玛门的双手合十, 将其安稳地置于胸前。
他双眼紧闭, 面上一派安静祥和的表情, 仿佛他真的在虔诚祈祷，为自己的怠惰忏悔, 祈求上帝的宽恕。
但玛门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
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后变成魔女的莉莉丝, 以及因为这件事被罚禁闭塔一年游的他。
果然，无论怎么想……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你的错吧, 尤维亚大人？”
身前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抱歉, 玛门。我会补偿你的。”
牢笼外, 天使一袭洁白的长袍，手里提着一盏光芒微弱的灯，银色长发倾泻而下，玫瑰色的双眸中蕴含着微微笑意。
哪怕身处黑暗，周身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 ，牢笼外的人依然像一个圣洁的天使，和混迹黑暗的恶魔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但玛门没有被这些伪装出来的东西骗到。
他不清楚尤维亚是怎么造出了一具以假乱真的天使身体的，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是很在乎，玛门也没打算管尤维亚到底想做什么。
牢笼外传来尤维亚的声音：“从禁闭塔出来后，加百列也不会再派你去看守伊甸园了，恐怕日后你只能留在天堂任职了。”
玛门“嗯”了一声，他也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他在心里轻叹，禁闭塔的生活已经够无聊了，结果出去之后，还要再在天堂过不知道多少年的无聊生活。
伊甸园的日子虽然也很无趣，但好歹那里没有那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他可以适当释放一下自己心中压抑的贪婪本性。
玛门在内心哀叹了一下日后的悲惨生活，向尤维亚问道：“莉莉丝离开了伊甸，只有亚当一个人是完不成吾神赐予人类的使命的，吾神有何打算？”
虽然一口一个“吾神”的叫着，尤维亚却没从玛门那双宛如苍穹碧空的眼睛里看出一星半点的对上帝的崇敬。
尤维亚回想了一下阿斯蒙蒂斯对他说的话：“上帝创造了一名新的人类作为亚当的妻子，名为夏娃。”
莉莉丝逃跑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上帝耳中。
消息传到天堂后，路西菲尔便动身前往了水晶天，询问上帝的打算。
端坐在御座上的神祇从小憩中睁开眼，唤来了在伊甸园急得满头大汗的亚当。
亚当不像炽天使，能常年面见上帝，面对这世界最为尊贵的神灵，他紧张地说不出话。
好在上帝也不准备责问他，只是伸手取来了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
金色的神力覆盖住骨骼，一个女人便出现在了亚当面前。
“她名为夏娃，是你的新妻子。”
祂让亚当带着夏娃回到伊甸园，继续自己的生活。
亚当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之色：“可是……伟大的上帝，莉莉丝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她了吗？”
上帝没有回答亚当的问题。
一旁的路西菲尔看出神灵眼中隐藏的倦意，替祂回答了亚当的疑问：“莉莉丝自愿成为了恶魔，她既已经自甘堕落，便不再受神恩惠。”
“亚当，带着夏娃回伊甸园。”
亚当这才带着满眼好奇与懵懂的夏娃离开了水晶天。
与个性鲜明、有些争强好胜的莉莉丝不同，夏娃很依赖她的丈夫，根据伊甸园的天使传回来的消息，两人之间似乎相处得不错。
尤维亚看着眼前正盯着自己合十祈祷的手发呆的玛门，断言道：“你不喜欢待在天堂。”
玛门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反问道：“尤维亚大人，难道您喜欢天堂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天堂和地狱就像两个对立的极端，在尤维亚看来都是一样的无趣。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头，就连在偶尔私下举办的宴会上，天使们都时刻恪守着自己的礼仪。
比起天堂和地狱，尤维亚还是更喜欢自由但不过分放纵的凡间。
他忽然有些怀念那晚精灵族的宴会了，起码载歌载舞的精灵们看上去生气勃勃，比天使和恶魔可爱多了。
“答案当然是，不喜欢。”尤维亚上前一步，“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去地狱呢？起码那里能让你的欲/望得到满足。”
又来了。
玛门觉得尤维亚真的很执着。
他摇了摇头：“加百列殿下于我有恩，在还清这份恩情前，哪怕我再厌恶天堂的生活，我也不会堕入地狱。”
系统：【加百列在圣战中不知道救下了多少天使，她根本没有把救了玛门这件事放在心上。】
系统说的没错，圣战时，作为副军团长，又是天界速度最快的炽天使，加百列常常能在命悬一刻之际救下即将丧生于恶魔手中的天使。
她至今为止不知道救下了多少天使，这对加百列而言只是战场上的举手之劳，更何况，加百列救天使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报恩。
从头到尾，只有玛门一个人在执拗地想要报答加百列而已。
然而现在天堂与地狱停战，加百列根本遇不到危险。
玛门看向外面的银发天使，隔着特殊的铁质栏杆，他的眼神中难得显出几份固执来：“恩情是一种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这种无价的东西，对我这种最喜欢明码标价的人来说，承受不起。”
见劝说失败，尤维亚也并没有失望。
乌列允许他探望的时间快要到了，尤维亚告别玛门后，便径直离开了禁闭塔。
踏出高塔的那一刻，骤然明亮的环境令他不适地闭了闭眼，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就这样放弃了吗？】
尤维亚适应了塔外的阳光后，复又睁开眼：【当然没有。】
【玛门的话看似斩断了他去地狱的可能，不过换个思路的话，只要让玛门觉得他回报了加百列的救命之恩就可以了。】
【你不要忘了，圣战打了这么多年，地狱有许多对炽天使恨之入骨的恶魔。】
只要煽动其中一两个比较有能力的恶魔，利用他们打造出一个“加百列可能会遇到威胁”的环境，然后再让玛门出手解决就好了。
尤维亚径直回到了第三重天，他没忘记一开始跟阿斯蒙蒂斯说的理由是他去“打探”一下玛门的真话。
他找到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殿下，我回来了。”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等着尤维亚接下来的话。
玛门是个很聪明的天使，即使拉弥亚什么都没发现也没关系。
拉弥亚果然也没能从玛门那里知道太多东西，不过拉弥亚说的话倒更让他坚定了玛门之前说的是假话这个想法。
玛门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再怎么懈怠也不会让莉莉丝轻易跑出伊甸园。
如果不是玛门故意放跑了莉莉丝，那就是有地狱的恶魔在暗中帮助莉莉丝。
地狱的恶魔……
阿斯蒙蒂斯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恶魔是尤维亚。
阿斯蒙蒂斯：“……”
他本以为尤维亚的目标是玛门，没想到连莉莉丝也是吗。
但对于尤维亚这种明显的給天堂找麻烦的行为，阿斯蒙蒂斯却奇异地生不起气来。
换成一年前的他，恐怕会因为这件事而降低对尤维亚的感官。
他又想起梦中那个印在他唇上的吻了。
拉弥亚的声音突然从旁传来：“阿斯蒙蒂斯殿下，您耳根红了。”
阿斯蒙蒂斯猛地回过神，拉弥亚正担忧地看着他：“阿斯蒙蒂斯殿下，您生病了吗？”
“……没有，”阿斯蒙蒂斯不自在地避开了拉弥亚的目光，“不用管我，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尤维亚眨眨眼，有些好笑地看着慌乱的阿斯蒙蒂斯：“可是今天的文书已经处理完了，阿斯蒙蒂斯殿下忘了吗？”
他担忧道：“您今天真的没事吗？”
阿斯蒙蒂斯毫不犹豫道：“那你去休息吧，我给你放一天假。”
一天不够，两天也可以。
快别问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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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误会
门在尤维亚眼前被合上。
尤维亚无辜地眨眨眼, 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逗过头了。
被迫放假的尤维亚没有再试图留在这里，而是转身去了天堂的图书馆。
高大的书架旁，尤维亚伸向其中一本书, 手指触碰到书脊的那一刻，一双手从后方伸来, 贝利尔的手臂缠绕住他的脖颈, 他把下巴放在尤维亚肩膀上，懒洋洋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天国纪事》？这种无聊的历史书有什么可看的。”
贝利尔已经从猫变回了人形，据贝利尔自己所说，他是靠着别西卜的魔药才变成猫的。
别西卜给炽天使送自己新研究的魔药时也没忘记贝利尔，与别的炽天使不同，贝利尔听到效果后当即表示：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天使了，你好聪明，所以能把剩下的部分都给我吗？
贝利尔如此捧场，别西卜也很高兴, 他把剩下的药剂一股脑全给了贝利尔，并表示以后想要可以随时来找他。
贝利尔见别西卜如此好糊弄, 心里也很高兴。
此后, 每当贝利尔想翘班的时候, 他就会拿出一瓶魔药，效果很好, 一同值班的天使每次都找不到他。
尤维亚抽出书, 书脊轻轻敲了一下贝利尔的额头，引来了贝利尔的小声抱怨：“哎呦，打我干什么？”
“贝利尔殿下请好好站着, 别和没骨头一样。”
没骨头一样靠在尤维亚身上的贝利尔闻言, 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站着太累了, 让我靠一下又怎么了？”
尤维亚无奈。
怎么会有天使懒成这样，他在地狱都没见过这么懒的恶魔，该说不愧是未来的七宗罪之懒惰吗？
尤维亚小声解释道：“贝利尔殿下，图书馆里还有其他的天使在，我们这样实在是容易引起误会。”
他还有事要做，他不能因为这种理由被关进禁闭塔啊！
贝利尔这才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子，跟着尤维亚坐到了一起。
今天他如往常一般在翘班，本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睡一觉，半路却看到了银发天使熟悉的身影。
贝利尔想了想，觉得图书馆也算一个好去处，就算被四处找他的天使发现了，想来对方也不敢在图书馆做什么。
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个很严厉的天使，任何试图在图书馆内发出声音的天使都会遭到对方的死亡凝视。
银发天使在看书，贝利尔起先跟着看了几页，后来只觉得越看越困，眼前仿佛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他干脆闭上眼，把头一歪，靠在拉弥亚肩膀上睡着了。
尤维亚翻书的手一顿，看微微转头，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贝利尔，对方好似没有戒心这个东西一般，睡得正香。
很好奇贝利尔一天中到底能有多少清醒时间。
系统：【你什么时候对天堂的历史感兴趣了？】
尤维亚：【很多刚诞生的天使也会特地去了解自己诞生前的历史，我现在作为阿斯蒙蒂斯的副官，也应当多了解一些天堂的事。】
这当然不是真话。
尤维亚的手指抚过记载着创世初期的那几行字。
果然，这里也没有……
他翻遍《天国纪事》这本书，书是路西菲尔写的，内容很详细，但里面找不到一丝一毫这世间有第二个神灵存在过的痕迹。
【光暗相生。】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线索太多，却也太过杂乱，但这世间应当存在着第二位神明的，关于祂的事，或许只有上帝和系统清楚。
现在的问题在于，系统是神灵本身，还是仅仅是祂残存的意识？
它又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系统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建设地狱吗？
它，或者祂，难道就不渴求一个重临世间的机会吗？
尤维亚压下心中的思绪，他将《天国纪事》这本书翻完后，已经到了傍晚，夕阳的橘黄色余晖照在两人身上，贝利尔也终于隐约有了从睡梦中苏醒的迹象。
贝利尔睫毛轻颤，终于睁开眼后，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看完了？”
刚刚睡醒、没控制好音量的贝利尔立刻受到了管理员严厉的目光。
贝利尔立刻闭上嘴。
尤维亚点了点头，起身将书放回了远处，和贝利尔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风中带着些微的凉意，吹在人身上很舒服，让贝利尔也清醒了一点。
“贝利尔殿下！”
一个眼尖的力天使发现了他，尤维亚看过去，是那天来找贝利尔的天使。
力天使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贝利尔：“贝利尔殿下，您一直待在图书馆？”
贝利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啊，我在里面学了一下午。”
力天使愣了一下，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我重新复习了一遍天堂的历史，”贝利尔说着便伸手揽过尤维亚的肩膀，“拉弥亚能帮我作证，拉弥亚可是阿斯蒙蒂斯身边的副官，你总不能连他也信不过吧？”
力天使看向尤维亚。
尤维亚：“嗯，是真的，贝利尔殿下看完了一整本《天国纪事》。”
贝利尔满意地笑了起来：“没错，梅塔特隆写得很详细。”
力天使：？
尤维亚：？
天使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贝利尔殿下，《天国纪事》是路西菲尔殿下写的。”
贝利尔：“……”
他扭头看向尤维亚：他不会是在诈我吧？
尤维亚：不是。
力天使立刻开始批评起了贝利尔逃班和撒谎的行为，贝利尔连连点头，并表示“下次一定”，态度相当敷衍。
天使说到激动处，他转头想质问拉弥亚怎么能帮着贝利尔圆谎，撒谎是不好的品德，却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银发天使的身影。
尤维亚当机立断地跑了。
玛门被关在禁闭塔的一年里，贝利尔反而越来越黏着他了。
贝利尔把自己需要处理的文书放到尤维亚的桌子上，自己则坐在另一边，开心地吃着甜点。
阿斯蒙蒂斯微微蹙眉，眼中暗含警告道：“贝利尔，你不要太过分了。”
贝利尔舔去唇上的奶油，懒洋洋地笑道：“阿斯，你不要反应这么大，我可是很喜欢拉弥亚的，怎么会欺负他呢？”
贝利尔说的是真话，他确实很喜欢拉弥亚。
居然有天使不但纵容他翘班的行为，还愿意帮他处理工作，他可太喜欢了！
阿斯蒙蒂斯又看向任劳任怨的银发天使：“拉弥亚，你也不要太宠着他了。”
拉弥亚好脾气地笑了笑，玫瑰色的眼睛里微微闪着光：“没关系的，阿斯蒙蒂斯殿下。”
阿斯蒙蒂斯无奈了。
晨光透过窗户，在贝利尔身上跳跃，金发天使一半沐浴在阳光下，一半身子隐藏在阴影里。
毕竟是上帝亲手创造出的面容，贝利尔静静地不说话，不露出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时，美得像是一副油画。
等到贝利尔觉得待得没意思了，便挥挥翅膀离开了宫殿。
阿斯蒙蒂斯轻叹：“贝利尔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他会……”
阿斯蒙蒂斯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尤维亚知道他的意思。
他担心贝利尔终有一天会堕天。
尤维亚安慰道：“阿斯蒙蒂斯殿下，不要担心，我相信贝利尔殿下。”
他看了一眼贝利尔已经无限逼近玛门的堕落值。
嗯，他相信贝利尔一定会选择堕天的。
尤维亚回想了一下时间。
再过几天，玛门就要从禁闭塔里出来了。
加百列的意思，是让玛门跟着她，在天界巡逻。
这倒如了尤维亚的意。
玛门对他说了那番话后，尤维亚就在考虑怎么解决。
他在这一年里没有一直待在天堂，而是白天在天堂正常行动，夜晚则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如果有人在半夜溜进尤维亚的房间，就会惊恐地发现，银发天使安稳的睡颜下，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幸好天使们品行高洁，不会做出半夜翻墙、擅闯民宅这种事。
夜晚的天堂相当寂静，天使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住所，大街上很少看到人影。
深夜，当天使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地狱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第八重地狱。
富丽堂皇的赌场内，尤维亚避开试图贴上来的恶魔和魔女，径直来到了巴尔面前。
巴尔盯着赌桌，一只洁白修长的手突然在边沿敲了一下。
玩得正开心的大恶魔的动作突然被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巴尔不悦地皱起眉，但身旁传来的熟悉的清冽嗓音令他一下子没了脾气，巴尔停下正在进行的赌局：“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找我什么事？”
真稀奇，巴尔挑眉看着尤维亚，他可很少来这种地方。
赌局突然被中断，参与对局的恶魔们却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两名大恶魔。
之前巴尔因为不开心，轻轻松松地就毁掉了第八重地狱三分之二的赌场；尤维亚虽然没做过类似的事，但他不砸赌场，不代表不会杀赌场中的恶魔。
一年前舞会上的事，谁都没有忘记。
谁也不想再步他们的后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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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七罪贪婪
“好久不见了, 尤维亚大人。”
随着一声娇媚的轻笑，一双如白玉般无暇的双臂从赌场二楼的横栏上方露了出来，莉莉丝倚靠在横栏上, 她穿着一身奢华艳丽的红色长裙，如墨的长发更衬得肌肤洁白似雪。
听到声音, 尤维亚抬头望向二楼的红衣魔女：“看来你在地狱过得不错, 莉莉丝。”
岂止是不错，地狱与伊甸园的生活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与伊甸园那时相比，莉莉丝也变了很多。
与其说是受地狱环境影响，不如说是她天性如此，地狱只是释放了莉莉丝压抑许久的本性。
莉莉丝从二楼缓步走下来，裙摆翻飞，隐约可见裙下纤细的脚踝, 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魅惑之态，让一众恶魔看直了眼。
莉莉丝挽住尤维亚的手臂, 娇笑道：“伊甸园一别后, 难得能在地狱碰见您一次, 要留下来一起玩吗？”
“不必了，”尤维亚拒绝了莉莉丝的提议, “我还有事要做。”
“好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见自己被拒绝，莉莉丝也不恼，她干脆利落地松开挽住尤维亚的手, 转身准备回到二楼。
踏上楼梯前, 莉莉丝转头给尤维亚抛了个媚眼。
尤维亚：“……”
“看来莉莉丝相当适应地狱的生活。”
“是啊, ”巴尔大笑道，“她确实挺有意思的，来地狱第一天就找我打了一架。”
尤维亚：“莉莉丝打不过你。”
“那当然，”巴尔挑眉道，“要是被一个新转化的恶魔打赢，我以后还怎么在地狱里混？”
巴尔继续说道：“莉莉丝有潜力，又说是你引她来的地狱，我也就没下杀手。她挺聪明，知道来了地狱先立威。”
人类始祖之一转化成的恶魔，在地狱的恶魔们看来相当珍奇，更别说人类之前生活在有智天使守护的伊甸园里，许多恶魔至今没机会看一眼。
穿过地狱之门的莉莉丝受不了周身恶魔像是打量稀奇宠物一样的目光，忍不住动手狠狠地揍了几个态度轻浮的恶魔。
有点效果，但不多。
毕竟她揍的只是普通的恶魔，证明不了自己的实力，要想摆脱这种态度，仅凭这些可不够。
莉莉丝找到了她目前最容易搭上话的大恶魔，在赌场的巴尔。
“我想和你打一架。”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附近的恶魔瞬间疯狂向后退了几百米，赌场内瞬间空无一人。
恶魔们可不想被两人的打斗波及到。
但莉莉丝为了避免自己玩脱了，也给自己留下了后路，开打前，她搬出了尤维亚。
玛门曾告诉她，除去行踪诡秘的梅菲斯特，剩下的三个大恶魔还是比较顾及尤维亚的存在的。
知道了自己被当成立威工具人的巴尔顿时没了兴致：“你要想糊弄糊弄外面的恶魔，大可去找罗弗寇陪你。”
莉莉丝扬声道：“留我一条命就行，不需要再多手下留情。”
几天后，莉莉丝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地狱。
虽然没有打赢，但能从巴尔手中活下来，而且只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足以见得莉莉丝的实力。
莉莉丝对此很满意，再也没有恶魔敢像看宠物一样看她了，现在只有她把别的恶魔当宠物看的份。
尤维亚和巴尔离开赌场后，尤维亚停下脚步，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巴尔仔细回想了一下尤维亚让他做过什么事，半响，巴尔才嗤笑道：“挺顺利的，随便几句话就把那几个和加百列有仇的恶魔给煽动起来了，其中有个恶魔引诱了加百列的副官，现在她身边有了背叛的人，打她个措手不及还是可以的。”
尤维亚：“随便几句话？不止吧，你还答应了他们什么？”
恶魔的心思他很清楚，一旦等加百列反应过来，她完全能自己解决，顶多受些伤。
没点保证，他们不会就这样轻易出手。
果然，巴尔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尤维亚的猜想：“我说我也会出手，帮他们对付加百列。”
尤维亚轻笑：“你会吗？”
“当然——”巴尔拖长尾音，“不会。”
巴尔：“我知道，你对那个智天使很上心，这么费劲不就是想让他自愿来地狱吗？”
尤维亚“嗯”了一声。
“玛门堕落后，将成为地狱七宗罪之一。”
“那就更没问题了，”巴尔笑道，“几个废物的命换一个七宗罪，很值啊。”
……
又过了几天，玛门刑满释放，离开了禁闭塔。
加百列让他跟着自己在天界巡逻，尤维亚偶尔也能遇到他，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彼此之间最多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尤维亚还在批改文书。
系统：【加百列带着玛门巡视伊甸园的时候，那几个恶魔动手了。】
尤维亚手中的羽毛笔不停，笔尖在纸张上划出细微的沙沙声。
系统继续说：【玛门解决了那几个恶魔和背叛的副官，受了伤。】
尤维亚：【严重吗？】
系统：【他替加百列挡下了最开始的那一击，不过幸运的是，伤口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玛门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0。】
【玛门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70。】
这好感度的一加一减让系统有点懵：【他这是怎么想的？】
尤维亚倒是猜到了原因。
玛门很聪明，这些事果然瞒不过他。
若探寻玛门的真实想法，他显然是想干脆地去地狱的，尤维亚虽然设计了他，但也帮玛门斩断了让他留在天堂的最后念想。
还清了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恩情，对于玛门这种做事喜欢明码标价的天使来说，也算是卸下了他肩上的一个重担。
但对于尤维亚设计了他这个事实，玛门稍稍有点不爽。
伊甸园内。
玛门捂着伤口，耳边是加百列担忧的声音，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几个恶魔和堕落的天使，他久久没有说话。
好疼啊。
玛门在心里叹息：尤维亚大人，你可真狠得下心啊。
他眼神微微放空：得找个机会坑回去。
然而这副模样落在旁边的加百列眼里，就是玛门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
加百列的眼眶湿润，在心里悔恨自己之前怎么不好好学习治愈术，就看见玛门抬起一只手，擦去她眼角将要落下的泪珠。
“加百列殿下，我喜欢你。”
“你别说了。”如果放在之前，她一定会好好教育玛门，天使要保持贞洁，不可触碰情爱，然而现在的情况，加百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玛门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临终遗言。
“加百列殿下，我——”
“别轻易放弃，我现在就带你回天堂！”
“殿下，我死不了。”玛门的声音很轻，因为太用力可能会扯到伤口，“没有刺中心脏，偏了。”
“啊，这……”加百列一时有些尴尬，事出突然，玛门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一时没注意到刀口偏了。
“抱歉，玛门，是我太大惊小怪了，我以为你被刺中了心脏，马上要死了。”
玛门：“嗯，加百列殿下惊讶早了。”
他看着加百列慢慢瞪大的眼睛，轻声笑了。
两对洁白的羽翼从羽毛的末端开始，渐渐染上漆黑的夜色。
“再见了，加百列殿下。”
加百列遇袭的事很快传回了天堂，与之相对的，玛门堕天的消息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天堂每年都会有天使堕天，或是自甘堕落，或是心志不坚，被恶魔引诱。
哪怕地狱声称玛门是七宗罪之一，但只要堕落的不是炽天使，那对天堂而言就算不上什么大事。
上帝和炽天使，才是整个天堂的天使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圣子弥赛亚了。
接到消息的阿斯蒙蒂斯看望完加百列回来后，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尤维亚给他沏了一杯茶：“阿斯蒙蒂斯殿下看上去有心事。”
“不，没什么，”阿斯蒙蒂斯谢过他的茶，但没有喝，“我只是担心加百列而已。”
他对拉弥亚没有说真话。
加百列起初虽然震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玛门突然之间就堕天了，但既然玛门选择了地狱，她心里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加百列不需要他担心，真正扰乱阿斯蒙蒂斯心绪的是那个黑发蓝眼的恶魔。
他想起玛门和地狱纠缠不清的关系，先是莉莉丝，后来是玛门。
尤维亚。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对玛门堕天这件事倒没有太意外，但阿斯蒙蒂斯总觉得尤维亚的目的似乎不止于此。
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要不要，去见见尤维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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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吻
地狱之门前。
赤红的大地上, 零零散散的几个恶魔正站在门前接受地狱之门的检查。
阿斯蒙蒂斯站在后面，抬手拉了下兜帽。
他不确定自己的魔法是否能够骗过眼前经验丰富的地狱之门，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无功而返, 他再次回到天堂。
眼前的地狱之门气势恢宏，上面刻的字历经几万年风霜后依旧很清晰：
“通过我, 进入痛哭之城, 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①
阿斯蒙蒂斯看着门上的字迹，忍不住出神。
有必要吗？
仅仅是为了“弄清楚尤维亚到底想做什么”这个理由而特地跑来地狱，看上去似乎很没有必要。
但等阿斯蒙蒂斯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地狱之门前了。
先前的几个恶魔已经通过了地狱之门，阿斯蒙蒂斯上前一步, 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混过去。
掌心触碰到冰冷厚重的地狱之门的那一刻，低沉浑厚的声音径直出现在阿斯蒙蒂斯脑海里：“真少见, 居然有炽天使会主动来地狱。”
阿斯蒙蒂斯：“……”
这暴露的也太快了, 干脆现在就离开吧。
看出了阿斯蒙蒂斯想走的心思, 地狱之门急忙挽留：“炽天使，你来地狱是想做什么？”
地狱之门的话让他看到了点希望, 阿斯蒙蒂斯斟酌着回答：“我来找尤维亚。”
阿斯蒙蒂斯本以为地狱之门还会再问他几个问题, 没想到在他说出自己的目的后，地狱之门便在他面前打开了。
“请进，来自天堂的炽天使。”
说完这句话, 地狱之门还贴心地告诉了他怎么去第九重地狱找尤维亚。
阿斯蒙蒂斯沉默了一下。
这个地狱之门, 未免有点太热情了。
他谢过地狱之门后, 便准备按地狱之门说的话去第九重地狱。
当阿斯蒙蒂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
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尤维亚了，哪怕算上那个梦，也已经有一年了。
一年，对以前的阿斯蒙蒂斯来说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但他从伊甸园回到天堂后，时常觉得时间变慢了。
慢得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尤维亚看到出现在他面前的阿斯蒙蒂斯，心里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赶上了。
阿斯蒙蒂斯是晚上来的地狱，系统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尤维亚正忙着应付贝利尔。
尤维亚突然合上书：“我有些事要做，先离开了。”
贝利尔却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有些不满：“现在这个时间了，什么事需要这么急，还得避着我？”
“一些私事，”银发天使扯出贝利尔拽着他的手腕，声音中头一次显得有些冷硬，“贝利尔殿下无需在意。”
拉弥亚难得对他冷了脸，贝利尔一时间怔住了，末了，他收回手：“抱歉。”
尤维亚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设好结界后，他躺在深渊的本体睁开眼。
尤维亚先去找了地狱之门。
“等一下会有一个炽天使过来，你记得放他进来，不要太容易，让他起疑，”尤维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要为难他。”
地狱之门：“让我主动放天使——还是炽天使——进地狱？地狱历史上从未有过这么离谱的事，这件事情传出去，恶魔们会质疑我的能力！”
尤维亚：“你也可以选择坚持你的原则，想必你会满意自己的新造型的。”
“让我想想，废墟风怎么样？”
地狱之门：“谢谢，但这个风格我有点驾驭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这个样子。”
尤维亚笑道：“我想也是。”
于是地狱之门继第一次被恶魔威胁后，短短十几分钟后又要第一次主动开门迎接天堂来的“敌人”。
简直是门生之耻。
搞定了地狱之门后，尤维亚又赶忙赶回了第九重地狱，等待阿斯蒙蒂斯主动找上门。
眼前的炽天使被兜帽挡住了大半张面容，见到尤维亚后，阿斯蒙蒂斯主动掀开了兜帽。
“尤维亚。”
“好久不见，阿斯，”尤维亚先一步牵起阿斯蒙蒂斯的手，“我很想你。”
“没想到你会特地来地狱找我，”他轻笑道，“你也想我了吗？”
开场一个“我很想你”，结尾一个“你想我吗”，这番直白的话成功让阿斯蒙蒂斯面色泛红，那双深邃的蓝眸近在眼前，阿斯蒙蒂斯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不，”他开口否认，“我只是来问你一些事的。”
看到尤维亚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阿斯蒙蒂斯努力压下过快的心跳与发烫的面颊，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别乱了阵脚。
“莉莉丝堕落了。”
“她很喜欢地狱，在这里过得不错。”
“玛门也堕天了，现在成了七宗罪之一。”
“是啊。”
尤维亚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只是来说这些吗？他们似乎还不值得你特地来跑一趟。”
阿斯蒙蒂斯蹙眉：“下一个是谁？你想要的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我想要的有很多，”尤维亚一只手揽住阿斯蒙蒂斯，把他拉近怀里，“但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阿斯蒙蒂斯没有回话。
尤维亚最想要什么，他当然很清楚。
他想要他，并且从来没有掩饰过。
“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了，但你似乎没有意识到，”尤维亚状似苦恼地微微歪了歪头，“既然你觉得我索求很多，那你不留下点什么，我也不好意思放你走了。”
“你想要什么？”
阿斯蒙蒂斯的声音语调听上去与往常无异，但紧绷的身体出卖了他。
他在紧张。
尤维亚的手抚上阿斯蒙蒂斯的后颈，手指没入浅金色的发丝，他眼含笑意，问道：“你想接吻吗？”
他已经等了几万年了，阿斯蒙蒂斯难得主动一次，尤维亚不想轻易放他走。
接吻。
阿斯蒙蒂斯的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梦，与梦中模糊的印象不同，真正的尤维亚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阿斯蒙蒂斯第一次发现抬起手臂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尤维亚还在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不该答应的，天堂的规矩不允许，但只是一次的话，或许可以稍稍放纵一下自己。
尤维亚一直说爱他，他也想回应一次，好减轻自己内心的愧疚与纠结。
阿斯蒙蒂斯闭上眼，环住尤维亚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在尤维亚的唇上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
“好了。”
阿斯蒙蒂斯想向后退去，然而身体刚刚有了动作，尤维亚就扣住他的头，将他拉了回来。
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梦中的吻轻得像一片羽毛，与现在的吻是两个极端。
阿斯蒙蒂斯几乎要喘不过气。
尤维亚的体温偏低，碰触他的指尖微凉，但阿斯蒙蒂斯却觉得被尤维亚碰触过的地方像是烧了起来。
指尖划过的地方带起一阵阵颤栗，指腹停在羽翼根部，只是轻轻揉捏了几下，阿斯蒙蒂斯的唇中却忍不住溢出了几声喘/息。
这感觉太过陌生，让阿斯蒙蒂斯觉得自己就站在深渊边摇摇欲坠。
“别……”
“停下……好不好……”
阿斯蒙蒂斯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朦胧中他看向尤维亚的眼睛，但尤维亚的眼神却让他感到陌生。
疯狂与克制夹杂在一起，阿斯蒙蒂斯忽然想起来，尤维亚曾说过，恶魔都很讨厌别人染指他们的东西。
话语中蕴含着压抑了几万年的占有欲。
就当阿斯蒙蒂斯觉得尤维亚不会就此停下来的时候，尤维亚松开了禁锢他的手。
“别怕，”尤维亚擦去阿斯蒙蒂斯眼角的泪痕，“抱歉，吓到你了。”
阿斯蒙蒂斯主动的轻吻，让他险些失去理智。
他已经克制了几万年，不该急于一时。
阿斯蒙蒂斯喘着气，把自己埋进了尤维亚怀里。
他揪住尤维亚后背的衣服，半响，才回道：“没关系。”
“跟我说说吧，”尤维亚替阿斯蒙蒂斯理了理他鬓角的发丝，轻笑道，“你想来地狱的真实原因。”
“我想听真话，不想听借口。”
阿斯蒙蒂斯把头靠在尤维亚的肩窝处，他闭上眼：“我想见你。”
他想见尤维亚，很想很想。
伊甸园一别后，他对尤维亚的感情就已经变了，只是对上帝的信仰让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找了个理由来地狱见他。
尤维亚捧起阿斯蒙蒂斯的脸颊，他眼中还残存着晶莹的水光，湖绿色的眼眸仿佛真的化成了一汪湖水。
他再次吻住阿斯蒙蒂斯的唇瓣，轻柔的吻，像是在对待稀世的珍宝。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但丁的《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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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龙之岛
不同于之前疯狂又热烈的吻, 这次的亲吻柔得像水，阿斯蒙蒂斯环住尤维亚的脖颈，青涩又努力地回应着尤维亚。
一吻结束时, 尤维亚轻轻咬了一下阿斯蒙蒂斯的下唇。
“唔，”阿斯蒙蒂斯疑惑地看向他, “咬我做什么？”
尤维亚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突然发现, 阿斯，你对这方面真是天赋异禀。”
起初阿斯蒙蒂斯的回应很是笨拙，然而仅仅几个呼吸过后，他仿佛突然找到了诀窍，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去回应尤维亚的吻。
被称赞为有“天赋”的阿斯蒙蒂斯却很羞赧，在这方面有天赋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只是简单的模仿，算不上是什么天赋。”
尤维亚却跳过了这个话题，他的手顺着怀中天使的脊椎，从腰间一路滑到阿斯蒙蒂斯的羽翼根部, 轻轻地按了一下。
原本恢复了些力气的阿斯蒙蒂斯顿时身体又有些站不稳了，全靠尤维亚环在他腰间的另一只手才能勉强站立。
阿斯蒙蒂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刚刚的感觉太奇怪了。”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只能无力地靠在尤维亚怀里。
心跳在加速, 呼吸都变得急促，脑子里一片混沌, 意识连不成线。
“奇怪吗？”尤维亚却反问道, “我以为……”
阿斯蒙蒂斯听出了尤维亚未说出口的意思。
阿斯蒙蒂斯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大。
看来天使的翅膀根部比他想象的还要脆弱。
“想要追寻快乐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难以启齿的事，”尤维亚感受着怀里天使的颤栗, 挑起阿斯蒙蒂斯的下巴, “学着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感受吧, 阿斯。”
“而且，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也算不上打破了‘贞洁’的美德。”
阿斯蒙蒂斯站不稳，只能紧贴着尤维亚的身体，依靠他的力量才避免了自己瘫软在地的下场。
阿斯蒙蒂斯用仅存的力气紧紧抓住尤维亚的手臂，唇中溢出的声音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阿斯蒙蒂斯的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恍惚间，他听到尤维亚让他把翅膀放出来，他就乖乖地展开了自己的三对洁白羽翼，将两个人拢在其中。
手指离开了他的后背，阿斯蒙蒂斯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异样的感觉就从翅膀蔓延到全身。
尤维亚的手指抚过阿斯蒙蒂斯洁白的羽翼，柔软的羽毛轻轻地扫过他的掌心，有些痒。
等到尤维亚终于放过了他，阿斯蒙蒂斯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阿斯蒙蒂斯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他静静地趴在尤维亚怀里，等待自己的呼吸渐渐平复。
意识像是陷在轻飘飘的云里，阿斯蒙蒂斯的头脑昏昏沉沉，思考成了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尤维亚看出阿斯蒙蒂斯累了，他抱起阿斯蒙蒂斯向浴池走去，路上，尤维亚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天堂？”
阿斯蒙蒂斯确实困了，忍不住闭上眼，声音有些含糊：“明天一早。”
“你有急事要处理？”
“没有很要紧的事，”阿斯蒙蒂斯摇了摇头，“但我是偷跑出来的，如果拉弥亚发现我明天不在，他一定会去找我。”
尤维亚的脚步一顿。
没想到有一天，阻拦自己与阿斯蒙蒂斯相处的会是他自己。
见尤维亚没有回话，阿斯蒙蒂斯便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拉弥亚是我的副官，除此之外，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想到恶魔普遍都有很强的占有欲，又补充道：“我只喜欢你。”
“我以后会经常找机会出来见你的。”阿斯蒙蒂斯微微抬起身，伸手搂住尤维亚的脖颈，凑上去吻了一下恶魔的脸颊。
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自己无辜的副官，但阿斯蒙蒂斯第一次觉得拉弥亚太过认真负责也不是一件好事。
尤维亚同样也觉得拉弥亚的身份太碍事了。
但他看了一眼阿斯蒙蒂斯已经高到90的好感度和依旧停滞不动的堕落值，就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上帝和他的炽天使同伴。
浴池里水雾缭绕，尤维亚看向怀里昏昏欲睡的阿斯蒙蒂斯：“你想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阿斯蒙蒂斯反应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回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的领口早在尤维亚抚摸他的脊背时散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露出肩膀与白净的后背。
虽然已经和尤维亚做了相当亲密的事，但让他现在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给尤维亚……
阿斯蒙蒂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今天的事已经足够突然了。
等阿斯蒙蒂斯梳洗完毕，他回到了尤维亚的寝殿，自然而然地躺进了尤维亚怀里。
之前他因为变成兔子而被迫待在地狱的那几天里，阿斯蒙蒂斯把尤维亚的宫殿里的路记了个七七八八，从浴池里出来后，他稍稍回想了一下，便想起了回寝殿的路。
“晚安。”
阿斯蒙蒂斯给了尤维亚一个晚安吻。
尤维亚伸手揽过阿斯蒙蒂斯的腰：“晚安，阿斯。”
第二天一早，阿斯蒙蒂斯回到了天堂，拉弥亚的位置却空空如也，他的副官没有像往常一般提前到来。
尤维亚被拖住了。
他从自己的天使身体里醒来，出门后正准备前往阿斯蒙蒂斯的宫殿，路上却被贝利尔拦了个正着。
这位日常懒懒散散的炽天使扇动着自己的三对羽翼从天而降，对着尤维亚道：“早安，拉弥亚。”
“贝利尔殿下，难得见您起这么早。”
“现在还急吗？”贝利尔凑近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智天使，玫瑰色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不急的话，能跟我说说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尤维亚无奈地笑了笑：“贝利尔殿下，那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而已。”
贝利尔却难得有些坚持，他没有轻易放过眼前的银发天使，贝利尔抓住拉弥亚的手腕，语调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是吗？什么私事需要大晚上赶回自己的住处，然后在住所周围设下连只小虫子都爬不进去的结界啊？”
尤维亚的表情没变，眼也不眨地扯谎：“设下结界只是因为我比较谨慎而已，防止晚上发生意外，倒是贝利尔殿下——”
尤维亚反问贝利尔，语气中带着诧异与不可思议：“您跟踪我？”
话虽这么说，但尤维亚也心知不可能，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系统也没有提醒。
“没有啊，”贝利尔显得很无辜，“我只是担心你，所以等了一会后来你家看看。”
谁知道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拉弥亚设下的结界，他打不开。
他试探地放出自己的魔力，魔力碰撞间，其上浮现的法阵纹路他从未在天堂见过。
这可不是一个诞生不久的智天使该懂得东西。
“算了，”贝利尔忽然松开了手，“不想说就不说吧。”
尤维亚觉得贝利尔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但那次之后，贝利尔便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之后的日子里，尤维亚明显忙碌了许多。
他白天要处理公务、应付贝利尔，晚上要应对阿斯蒙蒂斯的突然造访。
阿斯蒙蒂斯说以后会经常找机会来见他，他确实做到了。
地狱之门已经从开始的例行盘问到了看见阿斯蒙蒂斯就自动打开门，让旁边老老实实接受检查的一众恶魔傻了眼。
除了第九层地狱的大恶魔，他们没见过哪个恶魔有这种待遇。
“尤维亚，”阿斯蒙蒂斯扑进尤维亚怀里，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过段时间，我会在凡间待上五六天。”
尤维亚知道原因，但他依然唇角带笑，他搂住阿斯蒙蒂斯的腰，问道：“怎么突然有时间了？”
人鱼族的满月祭典马上要到了。
满月祭典是人鱼族赞颂上帝的庆典，原本炽天使不必出面，但今天早上，别西卜却突然找到了阿斯蒙蒂斯。
尤维亚看到一个金色的脑袋在门外鬼鬼祟祟，便起身打开门，和门外的别西卜撞个正着。
“别西卜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别西卜？”听到动静的阿斯蒙蒂斯看向别西卜，“怎么了？”
“阿斯，”别西卜绕过尤维亚，冲着阿斯蒙蒂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睛像融化的蜜糖般甜蜜，“我们一起去参加人鱼族的祭典吧。”
作者有话说：
别锁了真不知道怎么改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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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献舞
别西卜最近时常陷入自我怀疑, 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那么受欢迎了。
首先是阿斯蒙蒂斯。
自从大概一年前，他邀请阿斯蒙蒂斯来品尝自己酿的酒后，阿斯蒙蒂斯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具体表现为, 阿斯蒙蒂斯接受他邀请的次数呈直线下降，并且坚决不愿意再喝他酿的酒。
“喝酒误事。”阿斯蒙蒂斯对别西卜这样说。
别西卜不信：“你以前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
别西卜很伤心, 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惹阿斯蒙蒂斯不高兴了。
他去找路西菲尔, 结果来到恒星天，连宫殿的门都没进去。
别西卜和门口守卫的智天使大眼瞪小眼。
“我不明白，”别西卜对智天使说，“什么叫‘因为米迦勒殿下在里面，我就不能进去’。这两句话之间有逻辑关系吗？”
智天使为难道：“这是路西菲尔殿下的命令，还请别西卜殿下理解一下。”
他在内心流泪，他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啊，他只是一个听令办事的智天使而已。
别西卜去找梅塔特隆，走到门口, 他突然想起来弥赛亚肯定和梅塔特隆待在一起，顿时就不那么想进去了。
没等别西卜纠结完, 梅塔特隆就亲自给他开了门, 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歉意：“抱歉, 别西卜，我在教弥赛亚辨认不同的花草, 现在不能陪你。”
门在别西卜眼前关上。
两界边境, 别西卜坐在乌列对面，和审判天使面面相觑。
干坐着喝完三杯茶后，最终别西卜实在受不了乌列附近遍布空气的冷寂, 起身回到了天堂。
他果然应付不来乌列。
这位同伴哪里都好, 就是性格太冷了, 像极地的冰川一样散发着寒气。
别西卜去找加百列，结果发现根本找不到人。
自从圣战结束以后，加百列的主要工作就只剩下了在天界巡逻，每天不是在巡逻，就是在巡逻的路上。
别西卜直接放弃了去找拉斐尔的想法，拉斐尔经常自己一个人独自研究星象，不一定会见他。
接连吃了闭门羹后，别西卜找到了萨麦尔。
严肃的炽天使专注地看着正在操练的天使军团，对别西卜的话很是敷衍。
“唉，萨麦尔，你说，大家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听到自己名字的萨麦尔其实根本没听见别西卜刚刚说了什么，于是他敷衍地点点头：“是。”
站在一旁的萨麦尔的副官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萨麦尔殿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副官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先出声提醒萨麦尔殿下，还是先安慰看上去很受伤的别西卜殿下。
别西卜殿下与其他炽天使殿下不同，不仅外貌更年轻一些，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性格也比较的傻白甜。
天使们曾私下总结过别西卜的三个特点：很好骗，很好哄和非常甜。
“别西卜殿下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下透亮的蜂蜜，特别是唱圣歌的时候，唇边扬起的微笑简直能把天使们——特别是我——的心给融化掉，我艾薇尔，要誓死守护别西卜殿下！”
这番豪言壮语出自别西卜的副官，对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性智天使，由于太能干、责任心太强，导致除了天堂举办各种大型庆典的时候外，其余时间别西卜基本没有事情可做。
他每天的安排非常单调，只有两件事：看艾薇尔飞快地处理公务和唱歌。
为了不让自己太闲，别西卜开始研究魔药和酿酒，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和自己的同伴们待在一起。
他喜欢热闹的庆典、喜欢和炽天使同伴们一起玩，然而这些他最喜欢的东西最近统统都没有了。
天堂最近不会举办庆典，最热闹的创世庆典还要等两千多年，同伴们也很久没和他一起玩了。
别西卜最终找上了几乎“名存实亡”的炽天使贝利尔。
“米迦勒他们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你这么可爱，他们怎么会讨厌你呢？”贝利尔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他坐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浓密的枝叶遮挡住阳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
“至于阿斯蒙蒂斯，他最近确实挺忙的，他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正忙着和对方联络感情呢。”
“什么新朋友？我也可以认识一下啊。”
贝利尔笑了一声，抬手扯了扯别西卜的脸颊，手感不错，于是他又捏了捏：“阿斯蒙蒂斯恐怕不会想让你们见面。”
“不过，”贝利尔话锋一转，“人鱼族的满月祭典就要到了，你不是喜欢热闹吗？你去邀请阿斯蒙蒂斯一起参加，或许就能见到那位‘新朋友’了。”
别西卜有点为难：“可是阿斯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我的邀请了。”
贝利尔拍拍别西卜的脑袋：“拿出你最大的特点来对付他，保证能成功。”
于是听信了贝利尔的话后，别西卜来了。
尤维亚看着眼前正抱着阿斯蒙蒂斯手臂撒娇的别西卜，就知道别西卜离成功不远了。
果然，在别西卜“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相处了”、“我很想你”以及甜蜜的微笑下，阿斯蒙蒂斯没坚持多久就同意了。
他摸摸别西卜的脑袋：“我们一起去。”
尤维亚心里突然有了点危机感，以往他靠装可怜来蛊惑阿斯蒙蒂斯的时候，只觉得这样的小弱点可爱，但今天别西卜的行为让他忽然想到，如果有人用这招对他的话，阿斯蒙蒂斯是不是也会心软，从而接受对方的各种请求。
得到阿斯蒙蒂斯肯定的回答后，别西卜欣喜地笑了起来。
贝利尔说的话真有用！
他高兴地在阿斯蒙蒂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咔嚓——”
尤维亚面无表情地捏断了手里的笔，墨水从中流出来，一部分染在了他的衣袖上。
洁白的衣袖上沾染上了黑色的墨水，显得格外刺眼。
阿斯蒙蒂斯看向自己的副官：“拉弥亚？”
“抱歉，阿斯蒙蒂斯殿下，”尤维亚露出与往常无异的微笑，“是我自己不小心，一时没注意，请允许我去换一身衣服。”
银发天使笑得很美，但那双玫瑰色的眼睛在看过来时，别西卜却无端地感到有些害怕，抱着阿斯蒙蒂斯的手臂更紧了。
尤维亚没说话，只是眼睛看向两人纠缠的手臂。
银发天使离开后，别西卜看向阿斯蒙蒂斯：“阿斯，我感觉你的副官有点吓人。”
“吓人？”阿斯蒙蒂斯怔了怔，对于别西卜的话，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拉弥亚是一位很认真负责的天使，不要这么说他。”
夜晚，当阿斯蒙蒂斯来到第九重地狱，扑进尤维亚怀里时，他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等他说完人鱼族的满月庆典的事情后，尤维亚忽然对他说道：“以后不要那么容易心软。”
阿斯蒙蒂斯：“？”
这是在说什么？
尤维亚没有给他解释，而是继续说道：“有些人表面上很会撒娇示弱，实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离这种人远点。”
特别是别西卜。
阿斯蒙蒂斯更加迷茫了。
“可是，尤维亚，”阿斯蒙蒂斯想起尤维亚变成小孩子向他撒娇、装可怜让他陪他去参加克里斯公爵的舞会等种种相似行径，“你说的这种人，好像是你自己。”
“你是让我离你远点吗？”
尤维亚被阿斯蒙蒂斯的话噎住了。
系统已经快笑疯了。
系统：【我不行了，我笑得想死哈哈哈哈哈哈。】
尤维亚：【你最好能真的死了。】
“当然不是，”尤维亚掐了下阿斯蒙蒂斯的脸颊，“我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阿斯蒙蒂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尤维亚刚刚说过的话，“表面上很会撒娇示弱”、“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想都像是在说尤维亚本人。
“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尤维亚在阿斯蒙蒂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我是爱你的。”
阿斯蒙蒂斯的脸慢慢染上红晕。
自从那天他主动来找尤维亚后，随着他和尤维亚肢体接触的日益增多，他已经很少会感到羞赧了。
但尤维亚的一句“我爱你”，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跳如擂鼓。
他闭上眼，吻上了尤维亚。
仅仅是亲吻，灵魂就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吻结束，唇与唇分开时，阿斯蒙蒂斯竟觉得不舍。
“抱抱我好吗？”
尤维亚依言将阿斯蒙蒂斯抱在了怀里。
阿斯蒙蒂斯也伸手抱着尤维亚，恶魔偏低的体温似乎能缓解他身体的热度。
阿斯蒙蒂斯心想：
怎么办，吾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留在地狱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也没有看过喜剧《少爷与我》，这章艾薇尔的话玩了一下里面的梗：我龙傲天，要誓死守护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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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动摇
尤维亚注意到阿斯蒙蒂斯一直停滞不前的堕落值久违地动了一下, 但还是比不上贝利尔和利维坦。
自从前段时间玛门来到地狱后，下一个最有可能堕天的就成了贝利尔。
“阿斯，”阿斯蒙蒂斯还趴在他怀里没有离开的想法, 尤维亚在他耳边说道，“满月祭典那几天, 你打算怎么来地狱？”
别西卜很黏人, 更何况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和阿斯蒙蒂斯一起玩，恐怕不会轻易让他找到机会溜出来。
被尤维亚一问，阿斯蒙蒂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找个机会把别西卜撇下？这样似乎不太好，何况他已经答应了别西卜，总不能到了地方就毁约。
他一时之间有些为难，就听见尤维亚笑了一下，阿斯蒙蒂斯从尤维亚的肩膀处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尤维亚抬手扣住阿斯蒙蒂斯的后颈，凑近抵上炽天使的额头, 直直地望向对方的眼眸：“我去找你。”
“阿斯，你既然和别西卜有约在先, 那就去陪他吧, ”尤维亚的手指摩挲着阿斯蒙蒂斯后颈的细腻肌肤, “把祭典当天的晚上留给我就好。”
“好，”答应了尤维亚后, 阿斯蒙蒂斯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满月祭典是赞颂神的庆典，尤维亚，你没关系吗？”
人鱼族相当厌恶地狱, 而恶魔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庆典吧。
“无所谓, ”看着阿斯蒙蒂斯略有些担忧的神色, 尤维亚回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更何况他又不是真的准备去参加庆典。
“今晚要留下来吗？”
“不了。”阿斯蒙蒂斯摇摇头，虽然他很想和尤维亚待在一起，但他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和别西卜约定两天后就动身前往人鱼族，虽然那时满月祭典还没到开始的时间，但别西卜希望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地玩一番，祭典前的准备活动也很有意思。
在凡间一连呆上五六天，对别西卜来说问题不大，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副官在处理第二重天的事务，但阿斯蒙蒂斯的情况和他不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自己处理大部分公务，留给拉弥亚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虽然拉弥亚很认真负责，但阿斯蒙蒂斯还是担心自己一连离开这么多天，拉弥亚能否一个人处理这么多事务。
“好吧，”见阿斯蒙蒂斯拒绝，尤维亚也没有强求，“祭典当天晚上，我会去找你的。”
阿斯蒙蒂斯：“我会把别西卜支开的。”
利维坦也在海界，她和人鱼族关系密切，自然也会参加庆典。
同为上帝亲手创造的生灵，虽然平时接触较少，但想来别西卜也会愿意和她接触的。
到时候就找个理由，让别西卜去找利维坦好了。
只是一天晚上不在，这应该……也算不上是毁约吧。
听到阿斯蒙蒂斯的承诺，尤维亚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我希望那天晚上，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要做一件不能被别人打扰的事。
“嗯，”阿斯蒙蒂斯看着唇角含笑的尤维亚，面上有些发烫，他轻声道，“那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穿过地狱之门来到第九重地狱的路上，偶尔能瞥见地狱混乱的一面。
阿斯蒙蒂斯相信尤维亚的心，但一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地狱里的恶魔和魔女们就有可能会主动凑上来，他就感到一阵烦闷。
如果能时刻知道尤维亚的情况就好了。
不同于感到羞赧的阿斯蒙蒂斯，尤维亚在听到阿斯蒙蒂斯说出“你只能是我的”一番话后，他干脆地说：“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
阿斯蒙蒂斯在渴求他。
这个认知让尤维亚感到高兴。
爱就是“占有”和“渴求”啊。
阿斯蒙蒂斯又和尤维亚相处了一会，这才离开了地狱。
他穿过地狱之门时，地狱之门见怪不怪地给他打开了门：“再见，炽天使。”
阿斯蒙蒂斯回道：“再见。”
等阿斯蒙蒂斯回到第三重天时，银月高悬，星子满天。
这个时间，外面本应该已经没有天使了。
阿斯蒙蒂斯看着面前靠在墙上的贝利尔，缓缓开口：“贝利尔。”
“晚上好呀，”贝利尔向阿斯蒙蒂斯挥了挥手，“阿斯蒙蒂斯，地狱怎么样？”
阿斯蒙蒂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冷冷地看向贝利尔。
一向安宁静谧的湖绿色眼眸中仿佛落了一层冰雪。
“你想做什么？”
贝利尔慢悠悠道：“难得见你这副模样呢，别急着生气啊，我可什么都没打算做。”
“谈恋爱嘛，很正常啊，虽然上帝崇尚贞洁，但天使中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也不在少数，”贝利尔笑起来，“哪怕是身为全天堂表率的炽天使，也有难以克制自己的时候，比如你，又比如路西菲尔和米迦勒。”
贝利尔观察了一下阿斯蒙蒂斯的表情，见他神色不变，便了然道：“看来你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别的天使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你变了很多哦，”贝利尔打断了阿斯蒙蒂斯的话，“热恋中的天使身边总是弥漫着种特殊的气氛。”
阿斯蒙蒂斯已经被贝利尔的话带跑了，他心知不能顺着贝利尔的话说，于是阿斯蒙蒂斯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贝利尔，你到底想做什么？”
贝利尔离开之前靠着的墙壁，用手捂住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平时这个时间他早睡了，现在只能说是强打精神：“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你的副官有点问题。”
说完这句话，贝利尔没等阿斯蒙蒂斯回答，便挥挥翅膀，径自离开了。
你的副官有点问题。
阿斯蒙蒂斯细细回想贝利尔的话。
拉弥亚确实是诞生于创生之地的新生天使，这一点创生之地的西诺斯可以证明。
拉弥亚诞生后没多久便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段时间以来，他没看出拉弥亚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硬要说的话，拉弥亚有些小动作偶尔确实会让他想起尤维亚，但两个人的气质差异太大了，并且天堂的很多东西对恶魔来说都是致命的，创生之地里的圣水池就是其中一种。
那么大量的圣水，就连大恶魔被泡在里面都要掉一层皮，更何况新诞生的天使要在里面经历洗礼。
西诺斯亲眼看见拉弥亚在圣水里泡着。
第二天一早，尤维亚总觉得阿斯蒙蒂斯似乎在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阿斯蒙蒂斯殿下，”他停下笔，看向阿斯蒙蒂斯，“殿下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阿斯蒙蒂斯“嗯”了一声：“我在想，我和别西卜前往人鱼族期间，你一个人能否应付得了这些公务。”
尤维亚微笑道：“当然可以，阿斯蒙蒂斯殿下可以放心。”
“那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了，拉弥亚。”
那晚之后，阿斯蒙蒂斯也曾去找过贝利尔，但没能找到。
和贝利尔搭档的力天使面对阿斯蒙蒂斯，也有些尴尬：“抱歉，阿斯蒙蒂斯殿下。贝利尔殿下经常逃班，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和别西卜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阿斯蒙蒂斯只能把疑问先压了下去。
他和别西卜离开了天堂。
尤维亚望着阿斯蒙蒂斯和别西卜远去的背影，坐下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他计算着满月祭典开始的时间，在祭典开始之前的那几天，贝利尔经常来找他，什么事都不做，一坐就是一天。
当然，按贝利尔的性格，会找事情做就有鬼了。
但是，这太奇怪了。
“贝利尔殿下，”尤维亚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他已经把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您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贝利尔眨眨眼：“因为以后就看不到了。”
尤维亚：“？”
为什么说的好像他要死了一样。
天使银色的长发在夜色中像流淌的月光，玫瑰色的眼眸中透着无奈，好似拿贝利尔没办法：“贝利尔殿下，只要您想，您以后也能看到我。”
“拉弥亚，”贝利尔一脸惋惜，“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可惜，他喜欢的样子是对方装出来的。
拉弥亚只是一个从来都不曾存在过的天使。
尤维亚假装惊讶地问道：“贝利尔殿下，您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他这句话带着玩笑的意味，没想到贝利尔却坦然地点点头：“是啊。”
贝利尔看了一眼时间，忽然道：“都现在这个时间了，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他觉得贝利尔应该是看出了什么，甚至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人鱼族的满月祭典就要正式开始了，他需要赶快去找阿斯蒙蒂斯了。
“我正准备离开，”尤维亚站起身，“贝利尔殿下，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在周围设下结界，确保万无一失后，他躺到床上，闭上眼，回到了自己的本体。
满月祭典除了人鱼族外，还会有许多别的种族参加，因此人鱼族把庆典的大部分场地挪到了海岸边的沙滩上，在最后的环节之前，人鱼也会幻化出双腿，走到沙滩上。
炽天使无论在哪里都是备受瞩目的存在，尤维亚赶到的时候，阿斯蒙蒂斯和别西卜正被人鱼和精灵们簇拥着。
两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有着一头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洁白的裙摆在海风中飘荡。
尤维亚认出了她。
利维坦，除了炽天使之外，上帝亲手创造的生灵之一。
作者有话说：
尤维亚和拉弥亚差别还挺大的，贝利尔喜欢的只是拉弥亚，对尤维亚本人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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