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场演讲下来, 路迦宁从入职理想讲到了远大抱负,从卧底缉凶讲到了正面对线,她一停没停得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

    后面, 路迦宁越讲越自信了,毫不顾忌地说:“我觉得执法要有温度, 但是这个温度, 它不应该只拘泥于零上,这不符合世界发展规律。有些时候呢, 不仅需要我们要柔性执法, 还要刚柔并济。”

    “就比如,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曾经想过,或许法律的制定,可能不单于保护普通人。否则就季如显这样的,我可以一个砍十个。”

    “至于他能不能活十次,就不知道了。”

    王局的脸阴沉得要命:……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路迦宁注意到台下王局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肆无忌惮的话稍稍收敛了些:“首先, 我没忍住殴打认罪的嫌疑人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觉得作为案件的直接领导者和直接参与者季如显不该挨打。三年前, 他和他的那个神秘组织杀死了我最好的队友沈君竹,前几天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宋庚礼。”

    “我能忍住不杀他, 是出于对法律最基本的敬畏, 并不是我觉得他不该死。”

    “从我加入警校的那一刻, 我便发誓,我要用我的一切,将十恶不赦的罪犯交到法律面前, 由端坐于正义之上的审判长去做最后的判决。”

    “但是哪怕如此, 任何人也别想用什么理智和职业道德来约束我。”

    “放弃心中对正义的希冀, 不是一名警察应该具有的素质。同样,让警察这个职业成为一个只会遵从法律,而不讲人性的工具,我只会觉得这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在我考警校之前,我爸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一定要要去警校,如果是只凭对侦探小说的热爱,那么我就应该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警察是一个可以随时为了保护人民而放弃生命的职业。”

    “而我,自始至终都有这个觉悟。律法之上是人权,是每一个万千灯火下的普通人。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我便发誓我要穷极一生保护他们。”

    “我所要做的一直都是为被害者申冤,替被冤者昭雪,我要高举正义的天平,守住这世间所有的祥和。”

    “我要高枪引长啸,在黑暗中高舞,向光明俯首。”

    “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躺在我身前的那块冰冷的石碑上,能够写满令所有罪犯都闻风丧胆的墓志铭!”

    ……

    开完整个大会已经是晚上了。

    临江市刑警队第一大队办公室里,几个警局里叫得上名字的人都聚集到了一块儿。

    “佳佳,白天说得好啊,我现在热血沸腾,”沈殊萩率先跳起来挂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说,“你放心,等你走的那天,师叔一定花大价钱给你刻一块儿写满你生平的石碑放你骨灰前面。”

    “顺便还给你烧一幅写着‘破案小能手’的锦旗。”

    沈殊萩性子随和,没架子,在帝都的时候,路迦宁就没少和他开玩笑。

    这次,她也不打算惯着他。

    路迦宁斜眸盯着沈殊萩,说:“师叔,你放心,为了不让你辛苦帮我准备墓志铭,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沈殊萩:“嘿!小屁孩,怎么说话呢,赶紧给我呸呸呸。”

    “是你先咒我的,”路迦宁不服气,“而且……师叔,你和我这种小年轻都不是一辈人,还和我计较什么啊。”

    沈殊萩气结:“你别跟我装小孩,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

    “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说,人一旦过了25,就不应该用年纪大来形容了,”路迦宁慢条斯理地说,“应该用‘老’。”

    “就比如……你比我老五岁。”

    说完,路迦宁还不忘竖起五根手指嘲讽一番。

    如果是其他垃圾话沈殊萩还有机会反驳几句,可偏偏她攻击的是他的年龄。

    一个无论从生理学界,还是统计学界都无法反驳的事实。

    沈殊萩被路迦宁气到炸毛,他咬牙切齿地喊了句:“路迦宁!”

    路迦宁纠正他:“唉!师叔,我早就改名了,我现在叫武佳佳。”

    “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沈殊萩不服地说:“谁要看你身份证!”

    路迦宁走到沈殊萩身后努力撑开他的眼,强迫他看自己的身份证:“你看你看嘛,是武佳佳吧。”

    沈殊萩:“我不看!我不看……我看不见。”

    路迦宁:“你看得见!”

    两个人闹来闹去,一点不顾及其他人的样子,白郁南当场汗流浃背。

    虽然他以前也听过武佳佳的名号,也知道她多么多么厉害,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在全国都敢称前辈的沈殊萩面前打闹啊。

    尤其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对沈殊萩大神爱答不理的。

    白郁南觉得,他现在光是坐着就已经替路迦宁如坐针毡了,好嘛!

    注意到白郁南一直盯着自己,路迦宁表情肃了肃:“你这么看我干嘛!”

    白郁南像是一个被突然抓包做坏事的小孩儿,他立刻摆摆手:“没有没有。”

    “好了。”林桉屿出声阻止,“我们来讲讲下一步的计划。”

    路迦宁正襟危坐仔细听着。

    林桉屿:“佳佳,根据你上报的情况,总局决定重启615大案,相关卷宗我已经派人整理了,等你们到总局会有专人交给你们。”

    “交给……我们?”路迦宁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不是已经……”

    “听我说完,”林桉屿冷不丁打断了句,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张A4纸,“这是你的调岗令,鉴于你之前的表现,总部决定重新认命你为615调查小组队长,协助查清615大案的幕后黑手。”

    路迦宁盯着林桉屿递过来的调岗令楞楞神,她把调岗令重新还给林桉屿:“师爷,我已经把我现在的情况上报总局了,就我现在了解的情况而言……需要避嫌,我觉得我应该彻底放弃该案子的相关调查工作。”

    林桉屿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用,考虑到你和他不是直系亲属,并且你家也没有领养他,不存在领养关系,所以我跟领导申请后,还是觉得由你来继续调查和部署最合适。”

    “我做不到。”路迦宁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根本做不到。

    亲手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送进监狱,需要超乎寻常的勇气。

    可是很明显,就现在这个时间点来说,她没有。

    “你觉得你会徇私?”林桉屿肯定地说,“那你也太不相信自己了。”

    路迦宁倔强地侧过头,尽量避免和其他人对视。

    注意到路迦宁有些软硬不吃,久久不说话的裴璟戟说:“佳佳,就你现在的身份,留在他身边调查,才是最不容易暴露的。”

    “最不容易暴露怎么了!佳佳不想去就不去,你怎么还道德绑架呢。”沈殊萩看不惯,翻了个白眼后替路迦宁说。

    裴璟戟不愿意搭理沈殊萩,默默闭上了嘴。

    蒋星野一直注意着路迦宁的表情,只见她有些踌躇不决,他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老大,不管别人,你想想君竹!她可是为了你……”

    蒋星野的话没说完,他便感到一束冰冷的目光传过来。

    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巧与贺祈风四目相对,不知是心虚还是迫于贺祁风的威压,他当即闭上了嘴。

    路迦宁纠结了片刻,才默默低下头。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也并非直系亲属,可是她和路迦也一起长大,是他家人啊。

    路迦也对她毫无防备,她却要利用这多年的亲情去……

    突然路迦宁感觉肩膀一重,像是有某个重物轻轻压了上去。

    路迦宁缓缓抬起了头,只见林桉屿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说:“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你负责的,里面的情况你也最清楚,所以你负责最合适。”

    “而且,如果路迦也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由你恢复他的清白最恰当。”

    从路迦宁说自己需要避嫌的时候,白郁南就开始听不懂了。

    “林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啊。”白郁南冷不丁问了句。

    林桉屿瞄了路迦宁一眼,说:“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

    “佳佳,我给你一晚上思考,如果你真的不想参与到这次任务里,我们也不勉强你。”林桉屿退一步说。

    “好。”路迦宁应下后,立刻站了起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路迦宁就率先拉开门走了出去。

    整个办公室的所有人整齐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气氛一瞬间低迷到了极点。

    白郁南侧头,小心问旁边的贺祈风:“贺队,武队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林前辈一说完给她调岗,她就成这样了?”

    “她现在在我们这儿,是副队,她调去总局,就是正队了啊,她怎么反而不开心了?”

    贺祈风没说话,他双手插兜,起身自顾自地走向门口。

    没反应过来的白郁南喊了句:“贺队……”

    眼看着他就要出去了,王局当即喊住他:“祈风,你要去哪儿?”

    贺祈风没有立刻回答他,他轻轻拉开门,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

    他的声音沉闷又带了些愤慨。

    “她会有自己的选择,你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道德绑架她,更没有资格替她做出任何决定。”

    屋里的所有人愣了愣。

    贺祈风转身,又补充了句:“包括你。”

    白郁南楞楞神。

    包括你?

    这个你指的是谁啊。

    他侧头观察着屋子里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直至林桉屿哧笑出了声。

    她不紧不慢地回答:“好。”——

    呜呜~换了新工作一直在加班,为了给各位小天使道歉,我给各位小天使发红包吧~这章评论就有哦~爱你们~

    第62章

    正是凌晨, 浓重的夜色如同厚重的墨汁倾泻而下,零零散散的星光在天空中闪着若隐若现的光亮。

    临江市沿江大道上,一个身穿皮衣的摩托车驾驶者在空荡的夜色里穿行而过。

    嗡——

    抓耳的引擎声在寂静的深夜格外突兀, 像是在霸占道路两侧所有的空寂,路迦宁故意将油门加重了几分。

    摩托车便以极快的速度飞驰了出去。

    路迦宁俯趴在摩托上, 感受着前方迎面而来的风力。

    车子行驶了百来米, 借着道路两侧昏黄的路灯,路迦宁勉强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影, 他趴在防护栏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江景。

    像是丝毫没有被路迦宁的引擎声打扰到, 他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还能在空气中扑棱几下。

    路迦宁缓缓将车子停下,她摘下头盔后不急不慢地走向他。

    路迦宁身形修长,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将她不带有一丝赘肉的身材勾勒的恰当好处。

    不妩媚,也不婀娜, 而是那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她用胳膊夹住头盔, 深黑色的发丝在空中摇曳,带着调侃, 路迦宁问了句:“贺队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干嘛?”

    贺祈风没有多解释,他从旁边拿起一瓶可乐递给路迦宁:“要喝吗?”

    “谢谢。”路迦宁放下头盔毫不拘谨地接过喝了几口。

    汽水冰凉, 深入胃脾。

    路迦宁有些不适地打了个激灵。

    “他们回去了。”贺祈风没头没尾地说道。

    虽然没有说出名字, 但路迦宁还是猜到了他口中的‘他们’是谁。

    “我师爷他们很忙的, 怎么可能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路迦宁随口道。

    “我和她说,你有选择接受,也有选择拒绝的权利, ”贺祈风说, “你先是你自己, 其次才是当警察。”

    “如果是你不想做的事儿,那就任性点什么都别做。”

    路迦宁:“我师爷她们同意了?”

    “嗯。”贺祈风闷闷地应了声。

    路迦宁哧笑道:“难得我师爷能妥协,也难得从师叔口里听到这些话。”

    贺祈风没有吭声。

    “可是师叔,”路迦宁玩弄的半瓶汽水的手突然停住,她突然严肃着问,“你希望我做什么样的选择?”

    贺祈风刚要说话,路迦宁打断了他:“我不要警察角度,我也不要社会角度,我也不要理智和感性的角度,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说完,路迦宁还不忘补充:“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贺祈风轻飘飘地说:“那就别去。”

    路迦宁:“为什么?”

    贺祈风:“我不想你为难。”

    贺祈风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重重地砸进了路迦宁心里。

    一时间,略有些微凉的冷风好像也没有那么刺骨了。

    路迦宁低头浅笑了下:“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路迦宁收起之前的调侃,她认真地说:“在我的心里,我先是一名警察,其次,我才是我自己。”

    贺祈风侧头观察了一番她的表情:“你是想好了?”

    路迦宁看着江边:“缉拿凶手这件事我从来不需要想。”

    说完,路迦宁拉长着声音说:“如果真的是他——我希望我可以亲手把他抓回来。”

    “嗯,”贺祈风没有反对,“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别说,我还真有事,要你帮忙。”路迦宁凑近了一步,说。

    “什么忙?”贺祈风盯着她问。

    路迦宁:“来帝都给我当搭档吧。”

    夜晚微凉,细冷的微风推着厚重的云层将银色的月光悄无声息地遮住,世界昏暗了几秒。

    贺祈风淡漠地盯着她,他就像一块儿冰冷的石雕,让人体察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直至几束苍白的月光撒下来,照在路迦宁身上,贺祈风情绪才有了几分恍惚。

    注意到贺祈风没有回答自己,路迦宁立刻争取道:“师叔,我知道你是临江的顶梁柱,临江刑警队离了你不行,王局肯定也不愿意放你,可是我也需要你啊。你想想我即将面对的是那么大的连环凶杀案的主谋,说不定一不小心我就……”

    “行。”路迦宁后面离谱的话没说出来,贺祈风当即打断了她。

    “啊?”路迦宁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答应了?”

    “嗯。”贺祈风点头,“明天我就找王局提调岗的事。”

    “扑哧……”路迦宁笑出了声,“我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王局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肯定得拉这么长。”说着,路迦宁在自己下巴下面四五厘米的地方示意着。

    甚至中途还不忘摆出一副滑稽的表情来“生动”得显现王局的样子:“他到时候肯定会说,祈风啊!路迦宁就是一个不正经的,你去给她当副队,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噗——”贺祈风没忍住笑出了声,“王局哪有你说的这样。”

    “他天天这个样,”路迦宁像是告状,她说,“当初我和王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就记恨了我大半辈子。”

    贺祈风:“我听说的版本是你在警校的树上掏鸟蛋,他在树下叫你下来的时候,你没踩稳直接从树上掉下来,踩到了他的腰上,然后把他的腰踩断了。”

    “没踩断!”路迦宁替自己辩解,“只是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而已。”

    路迦宁越说越有些不自信:“而且,我也没掏鸟蛋,我那是在给小鸟筑巢。”

    “王局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背地里还搞栽赃嫁祸这套呢。”

    夜风从俩人中间穿过。

    让贺祈风略有些困倦的意识精神了不少,他从路迦宁身上收回目光,他没有接着路迦宁的话继续说下去,反而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临江夜景好看吗?”

    “啊?”路迦宁没想到他聊天转折得会这么生硬,甚至她还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路迦宁反应了半天才回答:“好……好看。”

    “和帝都的富贵迷人眼相比,临江少了点繁华,”贺祈风说,“可是这里的宁静,我很喜欢。”

    “什么意思?”路迦宁不太懂贺祈风的意思,她心一惊。

    他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他不想跟她回帝都了?

    那她刚才白忙了个什么劲儿?

    路迦宁连忙说:“师叔,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就因为我在背后蛐蛐了王局几句,你就要放我鸽子?没你这样的吧。”

    “那我跟王局道歉,我凌晨背着荆条去他家道歉,你别放我鸽子啊。”

    “没想反悔,”贺祈风将手轻松地按在路迦宁头顶上,“我会陪你去帝都。”

    “哦。”路迦宁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

    贺祈风盯了她许久,说:“刚才我只是想感叹,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不会再回那令人作呕的地方。”

    “嗯?”路迦宁疑惑,“师叔你也是帝都的?”

    贺祈风敷衍地转头看着路迦宁身后的摩托车,他冷不丁岔开了话题:“你的驾照不是吊销了吗?”

    路迦宁立刻心虚了起来,之前的问题也不好奇了:“我申诉回来一分,保了一下驾驶证。”

    担心贺祈风不信,路迦宁又说:“我都问过了,是那个交警扣分太狠了,我超速根本不至于罚这么多。”

    “你有几个头盔?”贺祈风问。

    “两个。”路迦宁如实回答。

    贺祈风从旁边抱起路迦宁的头盔,不容拒绝地说:“我带你回家。”

    “啊?”路迦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贺队,你也会骑摩托?”

    贺祈风从口袋里拿出一本驾照:“驾龄10年了。”

    路迦宁双眼冒光:“厉害啊。”

    贺祁风坐在驾驶座上,路迦宁则乖巧地坐在后面。

    她把自己的装备一点一点给贺祈风:“这是手套……护腕……护肘……”

    贺祈风无奈:“你带这么多不累吗?”

    “为了安全。”路迦宁由衷地说。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要命的性格。”贺祈风说。

    路迦宁不服气道:“师叔,我就说,你对我误解很大嘛。”

    贺祈风没理会她:“这些东西你带着,我只要头盔。”

    说着贺祈风发起了油门:“坐好。”

    “哦。”路迦宁赶紧搂上了贺祈风的腰。

    摩托飞驰而过,冷风呼啸,路迦宁开着头盔上面的挡风塑料。

    嗡嗡的响声穿透头盔,震得路迦宁耳膜生疼。

    贺祈风开车的速度并不低,甚至略快一些。

    “喔哦哦——”路迦宁刺激地惊喊出声,“风驰电掣!”

    一时间,路迦宁将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干净。

    “啊——!”坐在后面的路迦宁奋力地站起来吼出声,“所有罪犯都给爷去死吧。”

    “去!死!吧!”

    将心里的压抑喊出来,路迦宁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轻松过:“芜湖!爽!”

    “师叔,再开快点开快点!”

    路迦宁刚说完,没等贺祁风应声,她便一转头与一个穿着荧光绿马甲的男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路迦宁咽了口唾沫,弱弱地坐了回去:……

    她拍了拍前座的贺祁风,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着急说:“师叔,师叔……别加速了……”

    “我们……好像要进局子了……”——

    第63章

    路边, 两人一车被逮了个正着。

    路迦宁拼命地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儿,生怕被人认出来。

    一周之内被抓了两次!而且她昨天刚把驾驶证申诉回来一分!

    还没捂热乎呢!

    又被逮住了?!

    “什么名字?”交警说。

    “路……迦宁……”路迦宁声音极小地回答。

    “白郁南。”贺祈风面不红耳不赤地回答。

    路迦宁一个激灵:“?”

    甚至她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身份证。”交警说了句。

    贺祈风顺手递了过去。

    路迦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伸头努力地看着, 前脚冒充别人, 后脚又水灵灵得把身份证交上去了?

    他都不怕自己被别人发现吗?!

    谁知道看到他身份证的那一刻,小交警先是惊讶了一秒, 随后紧接着说:“贺……白前辈。”

    “哈?”路迦宁疑惑地歪着头。

    这人眼神有什么问题吗?

    她刚刚瞄了眼身份证, 上面明明是“贺”!

    小交警紧张地说:“你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不是, ”贺祈风脸不红耳不赤地说,“是家里小孩心情不好,我领她出来逛逛。”

    “白前辈,这个小孩是你家的啊,”小交警显示震惊地看了眼一旁的路迦宁, 然后很自来熟地揉了揉路迦宁的头, “还挺可爱的,毕业了吗?”

    “别动我头, ”路迦宁不耐烦地拍了下他的手,她一边顺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 “我早就毕业了。”

    “可是你看起来跟高中生没什么区别啊。”莫名其妙被拍了下, 小交警丝毫不慌, 他笑嘻嘻地说,“长得挺显嫩的。”

    像是记恨他摸自己的头,又像是记恨他说自己年纪小。

    路迦宁无意识地回怼了句:“可能是你太显老了吧。”

    说完, 似乎还不解气, 路迦宁继续正面回怼道:“我怎么感觉你看起来比我贺叔还老呀。”

    贺……叔?

    小交警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旁边的贺祈风。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怎么就被人叫叔叔了呢……

    可能是辈分比较大?小交警努力安慰着自己。

    注意到小交警出神,路迦宁继续说:“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你不会已经三十多了吧。”

    他无力地嘶吼了句:“我刚毕业。”

    “哦,”路迦宁不服气地说,“那可能就是你长相的问题了,你平时要注意保养,你不说我以为你三十多了呢。”

    “呵呵。”小交警继续尴尬地笑着。

    面对路迦宁的小学生式吵架,贺祈风早就习惯了,他率先打破寂静:“所以,我们的处罚什么?”

    “哦,对。”经过贺祈风的提醒,小交警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忘记说处罚了。

    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按照规矩一版一眼地念着对路迦宁他们的处罚。

    路迦宁掏掏耳朵,她是没心思听了,任凭小交警如何念叨,都丝毫进不了她的脑子。

    毕竟这段经历她在前几天就经历过,也是在这里,她刚被另一个不知名的小警察处罚了!

    到现在了,还是她的梦魇。

    路迦宁撇着嘴,满脸得不服气。

    果然啊,人只有被处罚对象是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处罚有时候还挺可恶的!

    -

    贺祈风的程序走完,已经是五日后了。

    果不其然,正如路迦宁猜想的那样,在贺祈风找王局签字的时候,王局直接把路迦宁从头到尾批评了个遍,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出来了。

    很明显是被路迦宁两三句话就挖走他家警局“顶梁柱”的事情气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副驾驶的路迦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早就说过王局会骂死我啊,你还不信,哈哈哈哈,我已经能想象他骂我的时候,面目得有多狰狞了。”

    驾驶座上的贺祈风调整了一番导航的定位,他随口问了句:“回帝都第一天,不先回家?”

    “不了,”路迦宁强忍住笑,随后她从自己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份请帖,她晃了晃,“我这里有一份宴会邀请,我们先去这里。”

    “嗯?”贺祈风蹙眉,说,“你爸爸不会生气?”

    路迦宁吊儿郎当地说:“他平时忙,根本不管我,我只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对我不会有太多的干涉。”

    贺祈风:“你爸爸对你放养?”

    “我爸说了,只要我不创业,他和我哥哥赚得钱够我养活我孙子孙女十八代了。我根本不需要务正业。”路迦宁说,“而且,我在家的状态就是这样,一切以聚会为主,要是偶尔安安稳稳地回家一趟,反而会遭到怀疑。”

    “哦。”

    说着,路迦宁从后座上拿出一件早就准备的礼盒送给他:“这是我新给你买的衣服,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嗯?”正在开着车的贺祈风侧头看了眼路迦宁递过来的袋子,上面一个大大的logo展在上面,“茜拉瑞尔?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

    “单位每年都要体检,蒋星野那里都有备档,”说完,路迦宁调侃着说,“再说了贺队,我知道你生活一向节俭,不喜轻奢,但是现在你的伪装身份是我的男朋友,你用警局发的那三瓜两枣去买件不入流的西服,还不够人怀疑的。”

    路迦宁嘱托:“你记住,我给你设定的人物故事就是宁死不屈的刑警队长经过我一个富二代软磨硬泡后,最终决定弃良从恶的反三观的浪漫爱情故事。所以你的穿着和行为方式必须要全方面得体现出我对你的付出,懂吗?”

    “还有就是你就让人感觉,我花钱养你,包养你,你受不住我的糖衣炮弹才决定从了我的。你可以对我爱答不理,但是一定要体现出我的可怜和付出,让别人替我感到不值得,懂吗?”

    “你对我付出过?”贺祈风头也不回地反问了句。

    “人设人设嘛。”路迦宁解释,“只要这样才能体现我的无私奉献。”

    “哦。”贺祈风勉强答应。

    贺祈风回答完,车子里瞬间安静了下去,气氛尴尬得要命,路迦宁拉开自己旁边的车窗户,让外面冰冷的凉风传进来。

    她倚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目光看向窗外惆怅道:“要不是季如显认出了江逾白的身份,我还真得挺想让他继续当我秘书的。”

    “现在江逾白留在了临江顶替你的位置,蒋星野也留在了临江继续当他的法医。”

    “只有我一个人来了帝都,说实话,我还挺没归属感的。”

    “案子结束后,要不要回临江?”贺祈风冷不丁邀请了句。

    路迦宁侧头看着他:“如果是以前喜欢参加聚会的路迦宁,我绝对会说,和帝都相比,临江多冷清啊,我死都不要去。”

    “现在呢。”贺祈风试探性地问。

    “可是现在,”路迦宁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感觉临江也还不错。”

    她的回答贺祈早就料到了,可是偏偏这些话真实地从路迦宁口里说出来,他觉得特别有归属感。

    贺祈风欣慰地笑了笑。

    他没头没尾地回答道:“还真是很荣幸。”

    -

    不久,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径直驶到一个酒店的门口,门口的保安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

    路迦宁一席红色的紧身长裙拖地,她扶着保安的胳膊,稳稳地从副驾驶上走下来。

    待到贺祈风绕到她旁边,她才把车钥匙丢给保安:“麻烦帮我停一下车子。”

    路迦宁明显是这里的老熟人了,没等路迦宁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便恭恭敬敬地回了句:“是,路大小姐。”

    车子驶离酒店,路迦宁很自然地挽上贺祈风地胳膊。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阳光西斜,橙红色的晚霞照满了整片天空。酒店二楼的大厅,灯光闪耀恍若白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你好,麻烦走一下安检机。”未及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工装的保安拦住了他们。

    贺祈风:“嗯。”

    路迦宁将挽挎自己的手松开,拢了拢衣服后,将一旁的安全线掀开,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甚至中途,另一位维持秩序的保安,还毕恭毕敬的对着她喊了句:“大小姐。”

    路迦宁仰着下巴:“嗯。”

    正在过安检的贺祈风平静地盯着她们。

    “路迦宁?”

    宴会这种场合路迦宁明显没少参加,她不过刚过了安检,就有人认出了她。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熟络地打招呼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听说你去临江旅游去了?”

    “是啊,”路迦宁得体大方地说,“在帝都待腻了,出去玩了玩。”

    “真的这么简单?不会又是和老路总吵架,离家出走了吧。”钱穆匀继续笑着说。

    “不是,”路迦宁说,“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继续玩放弃家产离家出走那一套?我要是真的想离家出走,肯定会卷走我爹所有财产的,你放心。”

    钱穆匀大笑了几声,他刚要继续说些什么,瞥眼看到向他们逐渐走近,并停在路迦宁旁边的贺祈风。

    他愣了愣神,问了句:“路迦宁,这是……”

    “哦,忘记介绍了,”路迦宁平静地说,“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贺祈风。”

    “男朋友?!”钱穆匀震惊地喊了声。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他们像是对路迦宁很熟悉,不由得靠近了几分。

    他们一言一语地说——

    “路迦宁,你可以啊,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极品?”

    “混娱乐圈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挺正气的啊,做什么工作的?能博得我们路大小姐的芳心。”

    “路迦宁,你看上他哪一点啊,不会就只是因为他长得帅吧。”

    路迦宁丝毫不避讳地说:“是啊,你们也觉得他很帅对吧。”

    周围人没来得及吭声,一个闷哼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像是在不屑,又像是在故意挑衅。

    路迦宁顺眸看了眼,看清来人后,她故意挑高了音量说:“哟,谁把这酸公鸡带进来了?”

    “你……”贺阳气得够呛,他气呼呼地走上前指着路迦宁说,“路迦宁,你有种把你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路迦宁毫不顾忌地对上他的眼睛:“我说你这个酸公鸡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我从小就看你不顺眼吗?”

    “一个小三生的野种,怎么好意思融进我们的圈子,谁给你的脸?!”

    贺阳气得脸都要变形了。

    路迦宁似乎觉得还是不解气,继续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求着我骂他的。”

    “你可真是贱啊。”

    如果是别人,贺阳或许还会正面刚上几句,可偏偏说这些话的人是路迦宁——一个他父亲明令禁止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最后,丢尽面子的贺阳留下来了一句:“路迦宁你给我等着。”

    “好!”路迦宁说,“不见不散。”

    “哼。”

    贺阳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旁边的贺祈风,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小到周围基本没人注意到,只有路迦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

    “迦宁,我早就看这个装阔的少爷不爽了,现在听你骂出来可真解气啊。”钱穆匀说。

    “你讨厌他,干嘛不直接骂?”路迦宁收回目光,“他装成这样,早就该吃点教训。”

    “没办法啊,他是贺家的,就算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老贺总的面子吧。我们各家还都与贺家有商业来往呢,”钱穆匀无奈道,“你以为谁都和你路迦宁一样,天不用怕地不用怕啊。”

    “你们都很讨厌他?”久久不出声的贺祈风冷不丁问了句。

    “对啊,我们这里所有人就没有不讨厌他的。”钱穆匀像是在诉苦,说,“你是不知道,他是老贺总在外面的私生子,十几年前,被老贺总从外面接了回来,瞬间麻雀变了凤凰,接着他就飘了。闹大了七八个女生的肚子不说,还□□了个未成年,害得人家直接跳楼自杀了。事后,他死不承认。”

    “警察没查?”贺祈风蹙眉问了句。

    “查了,但是没证据啊,”钱穆匀继续说,“谁知道他们贺家使了什么手段,不仅把所有证据都消没了,还让那个女生的父母主动达成了和解。也是因为他,他们贺家在帝都名声臭了好几年了,简直禽兽不如。”

    “哦。”贺祈风默默应了声。

    “当然了,我们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钱穆匀继续说,“主要是这货太嚣张了,天天挑衅我们。好几次他都在宴会上说我们是穷酸货,不如他们贺家之类的。”

    “屁毛没有,净爱装。”

    这一次,贺祈风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任何声音都没说出来。

    半响,贺祈风低头,看着满不在意的路迦宁,关切地问:“他也嘲讽过你?”

    路迦宁冷哼一声,回答道:“他不敢。”

    “谁敢嘲讽路迦宁啊 ,他爹路峥嵩是首富,她哥哥路迦也又是全市知名企业家。得罪她,还想不想接着在帝都呆了啊。”钱穆匀补充道。

    贺祈风无视掉钱穆匀的回答,他继续问路迦宁:“你为什么讨厌他?”

    钱穆匀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立刻说:“路迦宁看别人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长得让人不爽就够了呀。”

    贺祈风眉头微蹙:“嗯?她平时都这么不讲道理吗?”

    众人齐齐地点了下头。

    “要不你以为呢,”钱穆匀看好戏般说,“以后有你受得。”

    见贺祈风要信了,反应过来的路迦宁连忙冲着贺祈风晃晃手:“你别信他们,我没有。”

    钱穆匀意味十足地撞了路迦宁一下,笑里满是不正经:“装什么装,跟个穷小子谈个恋爱,怎么还把性子收了?这可一点不像你哈。”

    路迦宁都要哭了,这是收性子的问题吗?

    这是要上报组织部,进行思想整治的问题。

    一个人民警察,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的职位还要不要了!

    这群人真能坑她!

    当着她“领导”的面儿说这些!

    “我没有。”路迦宁义正辞严地晃着手指解释,“绝对没有。”

    “你们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人群后面传过来。

    一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吸引了过去。

    路迦宁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是齐梦瑶。

    自宋庚礼去世后,她便再也没有在临江见过她,没想到她是回到了帝都,

    上次分别前,她和齐梦瑶的关系刚刚缓和,可是那是基于宋庚礼还活着的情况……

    现在宋庚礼死了,齐梦瑶又该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态度呢。

    路迦宁不敢想象。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梦瑶,生怕她再次见到她,会情绪偏激。

    齐梦瑶缓步上前,平静地说:“你们知道路迦宁的这个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吗?”

    钱穆匀疑惑了下:“干什么的?”

    他打量着贺祈风:“长得这么好看,不是混娱乐圈的,总不能是鸭……”

    后面的话钱穆匀没有说出来,就被路迦宁一个眼神给紧忙收了回去。

    “哼,他怎么可能干这种职业?”齐梦瑶不屑地说,“他是刑警,临江市第一刑警支队队长。”

    所有人倏地瞪大了眼睛:嗯?!!

    刑警?还是个队长?

    钱穆匀当即脱口而出:“我靠!路迦宁,你怎么嫖了个警察?”

    路迦宁:……

    这话怎么感觉听起来怪怪的呢。

    在众人的注视中路迦宁组织了一番语言,她尽力解释:“我和他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不……不是嫖。”

    钱穆匀夸张地观察着贺祈风的眼睛,他试探性地问:“他没瞎吧。”

    路迦宁:……

    她打死熟人不犯法吧……——

    第64章

    “滚滚滚。”耐心用尽的路迦宁暴躁地爆了几句粗口。

    “怎么还生气了?”钱穆匀继续不怕死地说。

    “在我耐心消耗完之前赶紧滚, ”路迦宁威胁了句,“再跟我扯一些有的没的,当心我捶你啊。”

    “行, ”钱穆匀妥协完,酸溜溜地说, “好好跟你的新男朋友过二人世界去吧。

    “三——”路迦宁阴着脸倒数。

    立刻, 没等路迦宁念到“二”,周围人便散了去。

    独留齐梦瑶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路迦宁总觉得这次见到的齐梦瑶和之前不一样了。

    好像变得更稳重了……

    路迦宁不由得警惕了几分。

    “路迦宁, 喜欢你的宋庚礼刚走,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下一个男人了是吗?”齐梦瑶表情平静,像是在控诉,她的表情逐渐失控,“你把宋庚礼当成什么了?他那么喜欢你,结果你在他走后的第三个月就和这个贺祈风勾搭在了一起。”

    齐梦瑶轻笑了下, 嘲讽道:“你们谁纠缠的谁啊, 是不是都上过床了?路迦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齐梦瑶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 路迦宁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后续更难听的话直接哑在了嗓子里。

    路迦宁双目微微瞪着, 她警告道:“你的话我不想听, 谨言。”

    齐梦瑶捂着自己通红的右脸颊, 她恶狠狠地说:“路迦宁你装什么好人?当初是你发誓说要替宋庚礼抓到凶手的,三个月过去了,凶手呢。”

    路迦宁沉着脸说:“涉及机密, 无可奉告。”

    “涉及机密?这个理由真蹩脚, ”齐梦瑶嗤笑了下, “我早应该想到的,从小到大你就是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家养废物!整个帝都谁不知道?你爹娇生惯养着你,生怕缺了你吃缺了你喝,所以每周都给你百万零花钱花。而你呢,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次次都花的一分都不剩。”

    “高中辍学,高考没考,好不容易花钱去了所海外的学校,结果因为旷课被辞退了。”

    “我竟然期待你这个九年义务教育都才勉强毕业的废柴来替宋庚礼申冤?可笑。”

    说着,齐梦瑶抹掉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珠,倔强地说:“路迦宁,我不需要你了,你这个废物谈你的恋爱去吧,庚礼哥哥案子的凶手由我来抓。”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仿佛意识到什么,路迦宁赶紧握住她的小臂。

    她的声音带了些急促:“齐梦瑶,你冷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的,你不要……”

    路迦宁的话没说完,齐梦瑶便狠心地将她的手甩开:“路迦宁,我不干涉你,同样我希望你也别来插足我的生活。”

    “齐梦瑶。”路迦宁还想继续阻止什么,可还是被贺祈风伸手阻止了。

    待到齐梦瑶走远,贺祈风才冲着路迦宁,缓缓道:“让她去吧,你过分阻止反而会影响行动。”

    路迦宁表情黯淡了几分,逃离般她说了句:“我去趟厕所。”

    “嗯。”贺祈风松开她-

    宴会厅里,璀璨的水晶吊灯柔和而耀眼,贺祈风举着一杯红酒孤零零地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

    与室内的喧嚣不同,外面的夜色明显更安静一些。

    “帅哥,一个人啊。”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不是。”贺祈风简洁了当地回答。

    那个女孩子肆无忌惮地将手攀在贺祈风的肩膀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哪家集团的公子哥儿?”

    贺祈风没来及说话,附近一个尖酸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他现在是路迦宁的男朋友。”

    听到“路迦宁”这个名字,那个女孩子脸色变了变。

    放肆的动作也收了回来。

    那个女孩子明显是认识路迦宁的,并且很明显她不想得罪她。

    那名女孩子紧张地问:“她什么时候回帝都了?”

    贺阳闷哼着回答:“刚回。”

    “也是,”那个女孩子细细打量着贺祈风,“除了路迦宁,谁能撬得动这么绝品的男的。”

    意识到她要有走的意思了,贺阳也不拦她:“慢走不送。”

    那名女孩子走后,贺祈风觑了贺阳一眼,抬脚刚打算离开。

    贺阳便叫住了他:“等一下,”

    谁知道贺祈风根本不搭理,他装作没听见般继续往前走。

    贺阳一个气不过,直接上前堵住了贺祈风的路。

    看到贺祈风冷峻的脸,贺阳愣住了片刻,随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喜欢招蜂引蝶。”

    贺祈风没有吭声。

    贺阳继续说:“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我们这种不务正业,只喜欢挥霍家产的人了吗?怎么这次突然看上了我们这群里人最不务正业,最喜欢挥霍家产的人了?——哥哥。”

    哥哥?

    难道真如江逾白所说,贺祈风就是帝都贺家那个独子?

    还未走近的路迦宁惊了一秒,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躲进了旁边的窗帘里继续偷听。

    “别叫我哥哥。”贺祈风冷着声音说。

    “可是没办法呀,我们身上流淌着同一个男人的血脉,割不掉的,”贺阳继续说,“谁让你那个死了额的妈眼瞎,看上了一个喜欢给她头顶上种草坪的男的呢。”

    “有我这么一颗老鼠屎膈应着你们,不冤。”

    贺祈风拳头捏紧,仿佛在隐忍。

    注意到贺祈风表情上的变化,贺阳继续说:“你可不能打架,你是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以前你在家的时候,父亲就不喜欢你,每次你和我吵架,挨骂的总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和你那个贱妈一个……”

    贺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感到自己脚尖被一个重物狠狠地捻了一下。

    贺阳吃疼地喊出声:“啊——”

    “艹!他妈的谁啊。”暴躁的贺阳提着脚生气地回过头。

    “我,”路迦宁举着酒杯从贺阳的身后走出来,她护在贺祈风身前,笑着说,“在我的地盘,欺负我的人。贺阳,你胆子挺大啊。”

    路迦宁的行为像是直接把贺阳惹毛了,他恶狠狠地说:“路迦宁,你跟他只是玩玩而已。为了他得罪我,你最好考虑一下值不值。”

    “抱歉啊,我这人从来不考虑这些,”路迦宁双臂环胸,手里空了的高脚杯在空气中转来转去。

    像是在思考,路迦宁沉默了一会儿说:“哦,对,听说你们贺家老头在和我哥谈生意,还是五个亿的大项目,你再骚扰我男朋友,我不介意搅黄它。”

    “搅黄?”面对路迦宁的威胁,贺阳指着一旁的贺祈风说,“那你知道他是谁?!”

    路迦宁笑嘻嘻地仰头看了眼旁边的贺祈风,说:“知道啊,他就是我新找的长得巨帅的男朋友。”

    说完,还不忘故意崇拜地说一句:“这小模样,谁看了,不说一句我命好呢。”

    贺阳气得浑身颤抖,也顾不得和路迦宁打什么哑谜了:“他是贺家的独子,你毁掉路家和贺家的合作,有什么好处?”

    “独子?”路迦宁转头紧紧地盯着他,说,“他是独子,你是什么?私生子?不入流的小三生的野种?”

    “哦,对,我想起来了,贺家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只是公开承认了你的身份,没有把你放进自己的户口本里啊。”

    “那你说,你这样死后进不了族谱的话,会不会成孤魂野鬼啊。”

    “生前没爹认,死后还要当孤魂野鬼,”路迦宁说,“你还挺可怜的,要不要考虑下辈子别当人了啊。”

    “你……”贺阳被怼得无话可说。

    “我什么我,别用你那浅薄的词汇来跟我犟,”路迦宁说,“我男朋友是正儿八经的人民警察,你一个社会渣滓,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废物,怎么好意思教育他?谁给你的自信?你那渣爹吗?”

    “你……”

    路迦宁每一句话,都稳稳地戳中了贺阳的痛点。

    这么多年了,他横行霸道,气焰嚣张,不就是想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伪装起来,然后尽快融进这个上层的富二代圈子里吗?

    可是这个路迦宁,每一句话都直戳他的痛点……

    贺阳一个气急,直接把手抬了起来,巴掌刚要冲着路迦宁的脸落下去,胳膊就被贺祈风稳稳地捏住了。

    “贺祈风你……”

    贺阳没说完,贺祈风就把他的胳膊甩了出去。

    “你要打我,刚才你是要打我?”路迦宁故意挑高了音量喊道。

    一听她的声音,周围瞬间安静了下去,渐渐地整个会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被路迦宁这边吸引。

    意识到不对的钱穆匀赶紧赶过来,事情还没弄清呢,他就冲着贺阳大喊:“老子他妈的花钱办派对,你一个私生子一直搅什么局?现在还要打女生,我这里是不是放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自知理亏的贺阳赶紧说:“我没有,是她挑事。”

    路迦宁坦荡地说:“对,确实是我挑得事,我踩他脚了。”

    钱穆匀上前拦住她,他小声提醒:“路迦宁,你不承认不就……”

    “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路迦宁说完,对着现场所有人郑重地介绍,“我旁边这位,名字叫贺祈风,是临江市刑警队第一支队的队长,也是我的男朋友。”

    “或许,他的身价没有在场的各位高,但是,各位能在这里安稳地畅谈饮酒,全是因为他和他的同事们在黑暗里默默地保护着我们。”

    “所以,我不允许有人借着各种理由诋毁他,欺负他,”路迦宁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贺阳的脸上,像是在威胁,“他碍于自己职业,只能宽宏大度地原谅所有人;但是我没有,我这人肚量小,爱记仇,甚至还喜欢护犊子,谁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不介意用点自己的手段,教他好好做人。”——

    第65章

    经过路迦宁的一通宣誓主权, 众人也都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原来又是贺阳看不起人家穷,故意出面嘲讽啊。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们中很多人也都被贺阳用这种理由嘲讽过。

    “贺阳也真是的, 嘲讽谁不好,嘲讽路迦宁的男朋友。人家男朋友再穷, 都有路家给他兜底, 贺阳有什么好看不起的。”

    “关键人家还是警察,职业光鲜, 除了工资低点, 社会地位什么的不比我们差。”

    “我看贺阳是嫉妒人家傍了首富千金吧。”

    “也是, 一个私生子,一旦有钱了,不就开始羡慕身份地位了吗?”

    “哈哈哈。”

    周围的嘲弄声不断,贺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们懂什么!这个贺祈风他是我们贺家的……”

    后续的话,贺阳还没说出口, 路迦宁就率先捂住了贺阳的嘴, 她沉着脸警告:“你第一次见我男朋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还需要你评价?”

    “滚,”路迦宁面无表情地说, “同样的话, 我不想说第二遍。”

    “路迦宁, ”贺阳挣脱开路迦宁的束缚,他指着路迦宁警告,“好好好好, 你给我等着……”

    说完, 贺阳捂着脸灰溜溜的跑远了。

    见到贺阳落荒而逃的背影, 路迦宁心情大好。

    “他怎么天天让我等我?”路迦宁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的贺祁风,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弟弟是不是喜欢我啊,一晚上让我等他两次了。”

    贺祁风:“……”

    路迦宁没忍住笑出了声:“扑哧——”

    见到闹剧终散,周围人还没有散开的意思,路迦宁端正了一番态度,她举了举手里的高脚杯,说:“抱歉,打扰大家时间了。”

    路迦宁说话的空儿,贺祈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杯红酒,将她手里空着的高脚杯替换下来。

    路迦宁闻了闻味道,随后欣慰地笑了下,继续说:“为了表达歉意,我让人在梦茉订了一点甜点,各位吃好喝好。”

    她话音刚落,紧闭的门口倏地拉开,几个推着小车的服务员走了进来。

    小车上面摆满了各类精致的甜点,而且各个都叠得很高。

    所有人震惊。

    这是“一点”甜点吗?这么多!当主食吃,所有人也都能吃饱吧。

    “梦茉的甜品师是全球知名甜点大赛的冠军,平日想吃她家一口就得提前预约,路迦宁这是直接把人家家端了?”

    “端了?你也太看得起梦茉了,她们家平时的甜品很少,也就半车这么多。我看路迦宁这次是直接把人家半年的量都买来了。”

    “路家还是有钱啊。”

    “这不是有钱能办到的事儿,这得梦茉所有甜品师齐上阵,才能做得完吧。”

    “谁知道呢。”

    伴随着众人的讨论,路迦宁拉着贺祈风悄悄来到了阳台。

    夜晚的微风总是比白天更凉一些,路迦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贺祈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路迦宁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反而安慰道:“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这种场合你避免不了。”

    “嗯。”贺祈风应了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话说,你弟弟都那么欺负你了,你怎么一句话不说?”路迦宁说,“你平时怼我不是挺厉害的吗?”

    “没必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贺祈风沉默一会儿说,“刚才谢谢你。”

    路迦宁明知故问了句:“谢我什么?”

    “我确实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贺祈风说。

    “木头。”

    路迦宁自然知道他在谢什么,他是在谢她三次替他在众人面前隐藏贺家独子的身份。

    路迦宁哧笑了下:“你还是觉察出来了啊,我冲着贺阳三次挑事,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

    路迦宁细数着:“先是踩脚,再是栽赃嫁祸他打人,最后捂住他的嘴。”

    “但凡贺阳聪明一点,就不至于暴露你身份三次,更不至于让我打三次。”

    贺祈风看着远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从小就这样……没脑子。”

    路迦宁冷不丁问了句:“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你妈妈就是因为他们母子去世的吧?”

    “当时舆论传得沸沸扬扬的。”

    贺祈风不置可否,他岔开话题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后来贺阳的妈妈带着贺阳来家里闹事,硬生生被气死了。”

    “贺总本来对我妈就没有多少感情,哪怕我妈死了,他都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路迦宁知道,这是贺祈风的伤疤,他不愿意说下去,她就没有继续问。

    “那我踩贺阳确实不冤。”

    路迦宁继续吐槽道:“我早就听说贺家老头能在帝都富豪圈占领一席之地,全是靠家里妻子娘家的帮衬。”

    “软饭男抛妻弃子,简直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贺祈风默默听着路迦宁的咒骂不吭声,反而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应该不是单纯地因为性格吧。”

    “不是,”路迦宁长叹了一口气说,“他强}奸的那个未成年女生是我家里保姆阿姨的女儿,其实也不算是强|奸吧,当时确实你情我愿,只是那个女孩子未成年。”

    话到一半许是气不过了,路迦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气死我了,这种人渣,别想赚我家一分钱!”

    她刚吐槽完,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很明显,路迦宁吐槽的话,对面刚听了一半,他冷着声音说:“你说谁别想赚我们家一分钱?”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男人的声音,贺祈风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他静静地看着路迦宁通电话。

    “哥~”路迦宁撒娇了下,说,“有人欺负我男朋友。”

    听到路迦宁有男朋友了的消息,路迦也的声音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反而冰冷得要命:“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路迦宁眸子不着痕迹地沉了一秒,随后继续不讲道理地说:“哎呀,你别管了,就是我男朋友,贺阳欺负他,你快跟爸说一声把贺家的合作停了。”

    “胡闹,双方合作,是随便能停的吗?”电话那边的路迦也严厉地说。

    “你一点也不心疼我,他刚才还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我的脸到现在还疼着呢,我不管,你赶紧的。”路迦宁继续说。

    “我看是你捂了别人的嘴吧。”

    路迦也冰冷的声音一传出来,路迦宁瞬间闭上了嘴。

    注意到电话这边的路迦宁有些安静,路迦也立刻说:“按照你的性格,别人不让你说话,你能忍?”

    路迦宁冷下去的脸,当即笑了起来:“也是,嘻嘻,还是哥哥你了解我。”

    路迦也没工夫和她扯些别的,他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合作的事情,我会重新考虑的。”

    “谢谢哥哥,”路迦宁讨巧地感谢了一番,“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

    意识到路迦宁别有所图的路迦也多嘴问了句:“嗯,什么事儿?”

    “我和我男朋友回帝都了,我男朋友没地方住,你要是今天工作忙不回家的话,我想让他住你屋里。”路迦宁继续说。

    “胡闹。”路迦也严厉地训斥了句。

    “哎呀,其他屋子好久没人住了,家里的阿姨就算打扫了干净,我男朋友皮肤娇嫩,万一睡得不舒服怎么办。”路迦宁撒着娇说。

    “那也不能睡我屋。”路迦也声音明显沉了几分。

    “那让他睡我屋?”路迦宁故作娇羞着说,“这……不太好吧……”

    路迦宁一句话,直接让对面的路迦也沉默了:“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谢谢哥哥。”路迦宁立刻说。

    挂断电话后,路迦宁双臂交叠倚靠在护栏上,任由凉风吹起她的头发。

    前脚还在义愤填膺,后脚就接着这股劲,直接打电话去试探了。

    “你的演技果然熟练。”贺祁风感叹了句。

    “要不我怎么能当这么多年的卧底呢。”路迦宁调侃道。

    “有什么发现?”贺祈风问道。

    “不少呢,”路迦宁细数着,“首先第一点,他知道我的男朋友是你;其次,他刚才骗了我,他根本没在家,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最后,他今晚不会回家,你可以在他房间里查一下线索。”

    贺祁风:“哦。”

    说完,路迦宁疑惑着转身,盯着屋内的灯火通明,若有深意地念叨了句:“不过,我很好奇,这种场合,他不是最反感嘛?”

    怎么这次会特地出现在这里?-

    宴会大厅二楼的休息室,一个亮着的电视屏幕前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身形修长,灯光穿过黑暗,将他的身形在沙发表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他双腿交叠,隐约地还能看清藏在衣物轻掩下的肌肉纹理。

    而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宴会大厅所有视角的监控。

    咚咚咚——

    一阵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注意到有人走进,坐在沙发上的黑影才慢慢将亮着的手机屏幕熄灭。

    而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路迦宁和他的合照。

    “老大,刚才是路迦宁?”身后的石瑭冷不丁问了句。

    “嗯。”路迦也默默应了声。

    “呸,这个鳖孙怎么又来了!”石瑭当即骂出了声。

    “五。”路迦也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石瑭抿了抿唇,像是想替自己解释:“老大,路迦宁她就是故意的,每次我们要做什么事情,她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我看她就是和那群条子串通好的!”

    “十。”路迦也继续说。

    石瑭不吭声,转瞬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呼着巴掌。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屋子里传荡开。

    一、二……直至十个巴掌声接连响起,屋内才重新陷入沉默。

    “她是我妹妹,下次,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任何侮辱她的话,”路迦也警告道,“你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他的声音沉稳,明明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却让石瑭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双脸早就被打红肿的石瑭低头应了声。

    “我安排你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路迦也冷不丁问了句。

    “绝对万无一失。”石瑭保证道。

    “行,”路迦也从黑暗里起身,“我先走了,剩下的交给你。”

    “是。”石瑭继续应下。

    末了,路迦也还不忘嘱托:“看好贺祈风,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石瑭:“知道了。”

    待到路迦也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石瑭才不怀好意地将目光收回来。

    他贪婪地看着屋内亮着的监控电视。

    正中央,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她面露惊恐,嘴上被塞上了布条,腰部周围挂着一圈红彤彤的器械。

    而在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计时器。

    上面黑屏红字地写着几个数字——05:04——

    第66章

    齐梦瑶无措地向着人群的方向挪动着。

    可每当她一向前, 周围围观的人便都涌散了开,生怕她接近自己分毫。

    甚至,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讨论声。

    “是齐梦瑶!”

    “她脖子上是什么?怎么数值在动?”

    “炸弹啊!是炸弹!”

    “快跑啊!”

    一瞬间,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阵猝不及防地躁乱,尖叫声伴随着哭声直涌门口。

    路迦宁和贺祈风好不容易人群里挤出来, 她们仰头惊慌地看着正在努力挣扎着的齐梦瑶。

    两人对视一眼, 随即极有默契地冲了上去。

    直至贺祈风走近,齐梦瑶才像是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贺祁风将她口里的布条拽下来。

    “贺队……”齐梦瑶泪眼婆娑, 像是受到极致惊吓的小猫, 表情无措又充满恐惧。

    贺祈风走上前,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梦瑶脖子上的炸弹计时器。

    注意到齐梦瑶身体止不住地抖动,贺祈风抬眸,盯着齐梦瑶:“放轻松……”

    齐梦瑶像是在保证般,她身体木讷着点头:“嗯!”

    举着手机走近的路迦宁,再三检查了一遍, 她焦急地说:“师叔, 有人把信号屏蔽了,电话打不出去。”

    贺祈风没来得及回答, 人群里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喊了句:“啊——谁他妈把门锁了!”

    “门锁了…怎么会门锁了呢……”

    “阳台上的门也锁了!”

    “卧槽,齐梦瑶身上有炸弹, 大门又锁了, 是谁要杀死我们吗!”

    “救命啊, 我不想死啊。”

    “警局电话也拨不通,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贺祈风余光瞄了人群一眼:“先别管了,有工具没?”

    “有。”

    眼看着炸弹的数字越变越快, 路迦宁赶紧掀开自己的裙尾。

    露出里面绑满各种工具的小腿, 扁的、圆的、梅花的工具, 应有尽有。

    忙乱中的贺祈风震惊地看了路迦宁一眼。

    “路迦宁,这些管制刀具你是怎么带进来的?门口保安都不查你的吗?!”齐梦瑶震惊着问了句。

    路迦宁顺手从腿上抽出一把小梅花螺丝刀递给贺祈风:“在帝都,他们想查我,只怕没这个勇气。”

    此时,贺祈风已经用她提供的工具将炸弹的显示器拆下来了。

    路迦宁凑眸看过去:“看走线,应该不算很难,你要是不行,可以我来。”

    “我来吧。”贺祈风默默应下。

    认真观察着走线的路迦宁:“行。”

    “路迦宁,你滚,我就算死,也不需要你帮忙。”齐梦瑶威胁着。

    “自己都快挨炸弹炸了,还有骨气跟我逞能呢,”路迦宁一边熟练地帮贺祈风挑着走线,一边调侃道,“齐大小姐心态还真是好。”

    “如果不是你离家出走去临江,宋庚礼根本不会跟过去,他不跟过去他就不会死。”齐梦瑶越说情绪越激动,她嘶吼着,“都怪你都怪你!”

    路迦宁制止了句:“别乱动。”

    齐梦瑶知道此时不是跟路迦宁置气的时候,她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后,就把嘴闭上了。

    注意到齐梦瑶的情绪冷静下来了,路迦宁吐槽了句:“说话就激动,谁教你的这个毛病?”

    半响,齐梦瑶一直没回话。

    受不了寂寞的路迦宁才回答了她先前的话。

    “原来你是因为调查宋庚礼的案子才被人绑炸弹的啊,”路迦宁一边不正经地回答着齐梦瑶各种问题,一边努力配合着贺祈风拆弹,“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干涉案子进度,你怎么就不听呢。”

    齐梦瑶:“我凭什么听你的!”

    “可是你不听我的,现在不就是被抓起来了吗?”路迦宁平静着说,“还等着我来救。”

    “谁需要你救?”齐梦瑶叫嚣着。

    路迦宁:“那我拉着我男朋友走?”

    齐梦瑶:“你……”

    “贺祈风!”不知何时跑近的贺阳冲着贺祈风喊道,“你别管她了,她身上有炸弹,你是警察,还是想办法让我们出去吧。”

    可贺祈风压根没理他。

    贺阳有些羞恼:“贺祈风!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你就别想再进贺家的门!”

    别进贺家的门?

    路迦宁嘲讽道:“你真以为贺家是什么好地方吗?”

    “你……”贺阳被怼得无话可说。

    趁着贺阳不知道如何反驳,贺祈风适时地噎了一句:“你离我远点,就不会死。”

    贺阳恼了,也顾不得齐梦瑶脖子上有没有炸弹了,他冲上前,就要把贺祈风拉开。

    谁知他刚上前了一步,就被预判到他位置的路迦宁一个后侧踢踢到了肚子上。

    瞬间,疼痛感从肚子蔓延到了全身,贺阳蹲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贺队,你这弟弟,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有钱人啊,”路迦宁小声吐槽了句,“和你一点都不一样。”

    正在努力拆弹的贺祈风头也不抬地回复了句:“我没这样的弟弟。”

    “这群小崽子交给我,你安心拆弹,但凡他们近到你身边,我明天就跟我师父递交辞呈。”路迦宁保证道。

    “嗯。”不知道听过没听清楚的贺祈风闷声应了句。

    捂着肚子的贺阳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他努力站起身子,冲着路迦宁嘶吼了句:“路迦宁,你是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我还是收敛力气了。”路迦宁一边摆弄着拳头,一边说。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作为主办方的钱穆匀走进说:“迦宁,你男朋友是警察,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的。我们这么多人,不能给……”

    话到一半,钱穆匀将目光瞄向了路迦宁身后的齐梦瑶身上。

    路迦宁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冷笑了下:“不能什么?不能给齐梦瑶陪葬是吗?”

    钱穆匀哑口。

    哪个人都不想死,可以理解,路迦宁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但是——

    “现在除了让贺祈风把齐梦瑶身上的炸弹拆下来,别无办法,”路迦宁说,“不过你们放心,炸弹威力不大,你们靠墙站好,不会波及到你们。”

    钱穆匀有些惊喜:“你男朋友说的?”

    “嗯。”路迦宁随口道。

    “那我现在就告诉他们一声。”

    说完,钱穆匀欢欢喜喜地跑开了。

    贺阳瞪了路迦宁一眼,然后紧忙跟上,他挑拨离间道:“路迦宁的话,你也信。你知道路迦宁的男朋友是谁吗?他是我爸的亲儿子,外界传言被赶出贺家的贺家独子,他巴不得我死呢,你真以为他会救我们?”

    “说不定他就是想把我们聚集到一处,然后用拆下来的炸弹扔我们,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听完贺阳的话,钱穆匀的脚步顿了一秒。

    眼看着钱穆匀就要被劝服住了,贺阳紧忙又说:“如果死我一个人,别人会觉得是兄弟相残;可如果,死的是一群人呢。到时候还会有人说他针对我吗?”

    贺阳话音刚落,一个干净利落的巴掌从空中甩下来。

    啪——

    干净利落的巴掌声在三人中间传开。

    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路迦宁表情阴森得可怕:“再污蔑一次贺祈风,炸弹拆下来,我第一个塞你嘴里。”

    “你……”捂着脸的贺阳,震惊地看着她。

    这里明显比炸弹四周更加躁乱,各类沮丧声不断。

    让本就烦躁的路迦宁耐心直接消耗殆尽了。

    她略带严厉的眼神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下一秒,手里手机被她重重地抛向空中,紧接着跟上了一个后旋转侧踢——孤立的手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而后十分稳当地撞上了不远处摞成山的高脚杯。

    一瞬间,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响彻了整个宴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聚焦了过去。

    “话筒,”路迦宁冲着一旁的主持人命令了句。

    主持人立刻毕恭毕敬地将话筒递给她。

    路迦宁:“想要活命,所有人靠着角落站好,没我命令,都别给我乱动,否则,我见一个打一个。”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谁啊。”捂着脸的贺阳不听话地反驳了句。

    “我是谁?”路迦宁对着话筒嚣张地喊了句,“我是路迦宁,帝都路家独女——路迦宁。”

    眼看着人群里有人要反驳自己,路迦宁先一步继续说:“现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正处在炸弹的最中心,他所处的危险并不比你们少。所以,任何干扰他工作的行为,都视为要与我为敌。”

    “在场的各位,大多数都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什么脾气大家应该都知道。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狂妄自大、傲慢极端,这些都是我的形容词,不想自己一夜之间从富二代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就别挑战我的耐心。”

    说完,还不忘转头冲着贺阳警告一句:“其中,也包括你们贺家。”

    “我们贺家?你别忘了贺祈风也是……”贺阳刚要反驳。

    路迦宁将话筒收起来:“他从来没依靠过你们贺家,贺家的兴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并且有我在,区区一个贺家,让它易主重生也不是难事。”

    贺阳瞬间哑口。

    “还真是感人啊,看得我真是热血沸腾。”一个嚣张的机械音从二楼传了起来,“路迦宁你就这么爱吗?”

    路迦宁警惕地仰头,在二楼搜寻着声源。

    “别看了,你找不到我的。”那个嚣张地机械音再次响了起来。

    “是吗?”路迦宁举着话筒回应了句。

    “真是可惜啊路迦宁,你不会真觉得我的炸弹就只需要拆掉那么简单吧……”

    机械声刚落,正在拆弹的贺祈风动作倏地停住。

    路迦宁紧张地侧头看过去。

    只见贺祈风轻轻将一根红线挑了起来,露出后面藏着的两个原料柱。

    机械音再次说:“一共两个炸弹,其中一个炸弹停住后,原料柱里的原料就会相融,随后绽放出最美丽的烟花,是不是很刺激啊。”

    路迦宁:“刺激个鬼啊!”

    机械音明显停顿了一秒:“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恼羞成怒吗?”

    “我?恼羞成怒?”说着,路迦宁大步流星地走向贺祈风。

    “路迦宁,那可是液!体!炸弹!你不要命了?!”钱穆匀里明显带了几分急促。

    在贺祈风旁边停住的路迦宁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她嚣张地仰头说:“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羞’这个字!不就是个炸弹?跟着死也就死了!”

    “疯子!真的是疯子,那你就等死吧。”说完,机械音气鼓鼓地消失了去。

    钱穆匀抱头痛哭:“完了完了,路迦宁要是在我这里被炸死,我们钱家就完了啊。”

    贺祁风旁边的路迦宁侧头观察了一番炸弹:“这是液:体:炸弹?”

    “嗯。”贺祈风认真回答。

    路迦宁没理会他,她分析道:“这两种原料相融肯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个间空儿。”

    “嗯,我也这样想的,”贺祈风说,“我过会儿会拆掉第一个炸弹,你就和齐梦瑶就往人群的方向跑。那个□□我会扔到窗户附近,帮我们炸出一条生路。”

    “之前有人用凳子砸过,没砸动,所以应该是钢化玻璃。”路迦宁说,“炸弹的威力够吗?应该不会反弹回来吧。”

    “炸弹威力不大,能不能炸开玻璃不确定,但是我会控制它,不会让它回弹的。”贺祈风保证道。

    “好……”路迦宁话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拦住了贺祈风,“等一下,第一个炸弹还剩几分钟?”

    “两分钟。”贺祈风看了眼拆掉的显示屏,他认真回答。

    “要拆的线确定好了吗?”路迦宁又问。

    “嗯,”贺祈风说,“制作这个炸弹的人应该是个新手,线路设计的很简单,就后面的□□更麻烦一点。”

    “刚才,他那么恼怒都没有点爆炸弹,说明这个这不是可以遥控的炸弹,”路迦宁说,“我们还有机会。”

    贺祈风默契地问:“你想怎么做?”

    “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把人抓起来。”路迦宁说。

    “你确定好位置了?”贺祈风问。

    “还没有,”路迦宁说,“但是他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在现场某个监控室里观察着我们,所以如果他趁机把监控替换掉,我们以后再想抓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而且,在我面前闹出这么大动静,我可不能让他真跑了。”

    “你时间不够。”贺祈风说。

    路迦宁挑了下眉:“大概率差不多。”

    “那你注意安全。”贺祈风不放心地说。

    路迦宁没来得及回答,齐梦瑶就率先觉察到了不对劲。

    贺祈风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刑警队长,他怎么会这么听一个不务正业的……

    “路迦宁,你跟着瞎添什么乱?”齐梦瑶冷不丁问了句,“好好在一边待着,别给贺队添麻烦!”

    “我添麻烦?”正准备走的路迦宁疑惑,“你是疯了吗?”

    “你……”

    齐梦瑶的话还没说完,路迦宁便打断了她:“我没时间跟你说些这个,你只需要知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就够了。”

    说完,还不忘跟贺祈风叮嘱:“她要是再多嘴,直接打晕,出了事我担着。”

    “嗯。”贺祈风应声

    待到路迦宁潇潇洒洒地走后,齐梦瑶才不服气地说:“贺队,你为什么要听一个外行人的话?!就因为她是路迦宁。”

    贺祈风收好线,简单地回答:“她不是外行,是我领导。”

    还领导……

    路迦宁这样的还能当领导?

    纯粹是贺祁风宠她吧。

    齐梦瑶不屑地扯了扯唇角:“你们小情侣间的小情趣还真特别。”

    “不是情趣,”贺祈风抬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是字面上的意思。”

    “嗯?!”齐梦瑶彻底疑惑了,“你是说她的职位比你高?”

    贺祁风:“嗯。”

    齐梦瑶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职位比贺祁风还高……那应该是同企业的……

    那不就是……警局?

    警局里,刑警队队长往上的职位是……

    齐梦瑶:“怎么可能……她高中都没毕业……”

    怎么可能成为刑警?

    ……而且级别比贺祁风这个队长还高。

    “高中没毕业只是她想让你看到的,”贺祁风十分平静地解释,“她考警校的时候,高考成绩是全校第一,也因为如此,警校的校长单独给她创立了一个特别侦查小组,让她们几个人单独学习和培养,而你口中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废物——路迦宁一直是这个小组的队长。”

    齐梦瑶震惊。

    贺祁风:“从业以来,路迦宁一个十分敬业的专业刑警,她的所有成就和职位,都是靠她不要命地卧底犯罪分子窝点得到的,听说,三年前,她在帝都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犯罪分子砍了一刀,伤口从左肩直达右蝴蝶骨。”

    “那个案子你应该在报道里听过——615恐怖组织连环杀人案。”

    齐梦瑶惊得嘴巴都有些颤抖:“怎么……怎么可能……”

    615那个案子本就不是什么隐秘的案子,当时不止帝都,全国的富商圈传得沸沸扬扬,很多有小道消息的有钱人,都把自己家孩子送去了国外。

    她和宋庚礼也被送了出去。

    当时宋庚礼还很着急说为什么路迦宁一直没来找他们。

    是躲去了更安全的地方,还是被路家派人秘密保护了起来……

    原来……她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去和恐怖分子厮杀去了……

    看着齐梦瑶略带震惊的目光,贺祁风继续说:“至于宋庚礼的案子,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听江逾白说,为了这个案子,她已经快好几个月没睡过好觉了。哪怕是已经有凶手主动投案了,她也觉得凶手背后有一个运筹帷幄的操作手,而她也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她不让你调查也是因为太危险了,她是为了保护你。”

    齐梦瑶沉默。

    贺祁风:“别人可以误解她,不理解她,但是我觉得,你作为她和宋庚礼从小长到大的发小,你不能干扰她,让她为了你分心。”

    贺祁风语重心长地说,“她所涉及的处境,远比你以为的,要危险得多。”

    齐梦瑶缓了一会儿,说:“那她现在的职位什么?”

    贺祈风平静地解释,“她是帝都市公安局特派刑侦支队队长。”——

    第67章

    路迦宁是特派……刑侦支队队长?!

    齐梦瑶焦急地问:“那宋庚礼是不是也知道路迦宁是……?”

    “嗯, ”贺祈风说,“他应该知道。”

    齐梦瑶略略低下头。

    所以……后来宋庚礼才会那么相信她。

    贺祁风话音刚落,突然“嘭——”的一声, 一个重物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他带着面具,浑身上下被一根粗长的绳子捆绑着, 就连嘴巴都被塞上了布条。

    钱穆匀愣了片刻:“什么情况?”

    “所有人靠墙站好!”

    “贺祈风, 剪!”路迦宁从二楼俯下身子,冲着楼下连着命令了两句。

    贺祈风叮嘱:“往人群里跑。”

    齐梦瑶重重地点了下头。

    当即, 贺祈风拿着小刀硬生生地把一条红线刮断了, 随后他抱起炸弹就往窗户的位置跑过去。

    齐梦瑶被吓呆了:“贺队!”

    齐梦瑶仅存的良知让她踌躇着就要往贺祈风跑开的方向冲过去。

    突然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将她往反方向拽了过去。

    “路迦宁!”一路上齐梦瑶早就哭到不像样子了,她挣扎着,直到跑到了人群中央路迦宁才松开她。

    感受到手腕一松,齐梦瑶拔腿就要往回跑。

    路迦宁手疾眼快地将齐梦瑶重新拽回来。

    路迦宁生气着,本打算教训一顿她, 结果不远处突然“嘭”地一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声音震天响, 就连会场的地面都跟着抖了几抖。

    “贺队!”钱穆匀下意识喊了句。

    路迦宁呆住在原地,她早就猜到炸弹的威力不会太大, 也不会太小,但是她没想到波及的范围会这么大。

    如果贺祈风没有抱着炸弹往相反的方向跑, 那么这个会场至少会伤一半人以上。

    尤其……这里还是个封闭空间。

    他跑开了吗?

    跑开了吧……

    没在炸弹中心吧……

    “贺队!”余烟未停, 齐梦瑶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赶紧收拢心神的路迦宁没有阻止, 她拉过钱穆匀,指着地上捆绑着的男人,焦急地交代了句:“这是犯罪嫌疑人, 看好他, 别让他给我跑了。”

    钱穆匀点点头。

    交代完, 路迦宁赶紧拔腿冲了进去。

    “贺队,贺队你醒醒啊,我再也不和路迦宁作对了,你醒醒啊……”废墟堆里,齐梦瑶摇着贺祈风的身子大喊。

    此时贺祈风的脸上身上布满灰尘,漏出肉层的伤口汩汩地向外冒着略带腥味的鲜血。

    他紧闭着眼,英俊的脸上鲜艳的红色血液和黑色的灰尘相互交杂?

    赶到的路迦宁看到这一切,她来不及多想,她快速将自己的裙摆撕开,拧成了一股绳,绑在了贺祈风的左胳膊上,并在近心端打了两个结固定。

    路迦宁从自己腿上的工具里挑选了一把钳子,在把钳子插入绳结里后,用力拧了拧。

    齐梦瑶疑惑:“路迦宁,你这是在干什么?”

    路迦宁一边忙碌着一边解释:“贺祁风伤势过重,如果不控制血液流失,他会有生命危险。”

    齐梦瑶:“那你也没必要绑他吧,贴上止血带不就好了。”

    “这就是止血带,而且学名叫旋压式止血带,”路迦宁空出一个眼神给她,“生物课都听些什么。”

    齐梦瑶脸一红。

    “有空的话,给警局和医院各打一个电话。”帮贺祈风消毒止血的路迦宁命令了句,“贺祈风的伤拖不起。”

    “哦……好……”齐梦瑶立刻乖巧应下。

    难得齐梦瑶没有反驳自己,路迦宁也没有不适应,确定完贺祈风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后,路迦宁问:“打通了吗?”

    “还是没信号。”齐梦瑶说。

    “爹的!”路迦宁骂了句,“别乱动他的身体,我一会儿过来。”

    “嗯。”齐梦瑶应下。

    路迦宁大步走向人群。

    “路迦宁,贺队没事吧。”钱穆匀关切地问了句。

    路迦宁没有回答,反而对着地上那个被捆成麻花的犯罪嫌疑人就是一脚。

    “信号屏蔽仪在哪儿?”路迦宁蹲下身子,并揪起了那个犯罪嫌疑人的领子。

    那个犯罪嫌疑人一字一字道:“我!不知道!”

    “犯罪还知道盖住自己的脸,装什么鬼!”说着,路迦宁一把掀开了他的面具,随即愣住片刻的她没忍住嗤笑了声,“还真被我猜对了,你俩真的是双胞胎啊。”

    面具下,是与冯极相差无几的脸。

    石瑭别开脸,尽量避免和路迦宁对视。

    路迦宁揪着他的领子:“我再问你一遍,屏蔽仪在哪儿!”

    “没有。”石瑭咬牙切齿地回答。

    “还这么嘴硬……”

    路迦宁没说完,一瞥眼看到石塘脖子上一个奇怪的四角纹身从衣领处漏了出来。

    路迦宁愣了片刻,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嗤笑道:“原来是你啊,老熟人。”

    “你什么意思?”石塘惊讶着说。

    “我是说,三年前,鱼佬不是一枪把你打死了吗?你怎么还活着?你应该死了才对?”路迦宁咬牙切齿道,“躲了我三年,是不是感觉自己就像地沟里的老鼠?”

    石塘面露惨白:“你知道什么?路迦宁你知道什么?”

    石塘挣扎着。

    路迦宁没工夫和他叙旧,她咬牙切齿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钥匙呢。”

    石瑭:“没有!”

    路迦宁;“你是不是只会说这几个字?”

    石瑭没有回答她。

    路迦宁俯在他耳边,用仅能他听到的声音道:“想见冯极吗?”

    石瑭身体倏地愣住。

    路迦宁很满意他的表情,她继续道:“你以为我下一句话,应该说告诉我钥匙在哪儿,我让你们兄弟俩见面?”

    路迦宁轻嗤了一声说:“想什么呢。”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路迦宁的表情陡然一变,语气里带着掩盖不住的怒气,“那我今天就让你看一下,谁才是炸弹的鼻祖。”

    路迦宁起身,在门口处再三检查了一遍,确定外面绝对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后,她重新走到了贺祁风位置附近。

    “你在干什么?”齐梦瑶好奇地问。

    在地上努力搜集着原料的路迦宁说:“做炸弹。”

    炸弹?

    齐梦瑶急忙说:“你做炸弹干什么?”

    路迦宁:“炸会场。”

    “嗯?”

    没等齐梦瑶反应过来,路迦宁便率先收集齐了原材料。

    她用地上一张脏兮兮的A4纸尽量包裹了起来。

    她举着A4纸走到门口,钱穆匀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立刻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路迦宁,这是炸药,不是闹着玩的。”

    “让开。”路迦宁命令道。

    钱穆匀:“我们等警察来救我们不行吗?干嘛一定要自己制作这么危险的东西?”

    路迦宁:“等外面的人发现,估计得明天。贺祁风受伤了,需要及时就医。”

    “可是,你也看到了,之前的那个炸弹连这里的玻璃都炸不破,更别说这里的大门了。”钱穆匀说,“你用未燃尽的炸料炸大门,除了会造成伤亡外,说不定没有任何作用。”

    “那也好过,在这里等贺祁风去死的好,”路迦宁威胁道,“让开。”

    贺阳出面挡在了路迦宁面前:“路迦宁!贺祁风一受伤,你他妈的就疯了?你知道你这个临时炸药有多危险吗?说不定我们都会跟着你受伤。”

    “就是啊,路迦宁,你想救人,不能把我们也搭进去吧。”

    “路迦宁,你家在帝都确实厉害,但是我们死后,我们身后的所有家族联合起来,你们路家不说直接完蛋,也得脱层皮。”

    “你可要想好得罪我们所有人的下场。”

    “而且,你没有专业仪器测量克重,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虽然现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喜欢贺阳,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贺阳的自私反而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他们纷纷站出来谴责着路迦宁的行为。

    一时间,路迦宁成了众矢之的,齐梦瑶赶紧跑过来,她力挺路迦宁:“你们懂什么,路迦宁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有分寸。”

    贺阳:“有分寸什么?路迦宁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平时不是最看她不顺眼吗?什么时候开始向着她了?”

    “我……”齐梦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路迦宁没时间和他们继续浪费时间,她拿出一个打火机:“不想死,就离我远点,当心我现在就点燃炸弹,我们同归于尽。”

    她话音刚落,周围斥责声戛然而止。

    他们所有人都相信,这种事一向胆子大的路迦宁绝对说到做到。

    路迦宁不要命的行为明显也把石瑭吓了一跳,他被捆绑在地上,说:“路迦宁!贺祈风只不过是你临时的玩物,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路迦宁:“就算现在受伤的人不是贺祈风,而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会这样做。”

    “生命不能用数量来衡量。同样,每一个生命是否值得去救,应该由他是否有心脏跳动来决定。”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要救!不惜任何代价去救!”

    “让开!”

    闻言,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道儿。

    路迦宁用A4纸卷成七八条纸管分别塞到了不同的位置上。

    每次塞一个,她都立马点着,丝毫不给任何人留下可以操作的空间。

    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在路迦宁身边散开,灰色的尘埃和浓重的烟尘渐渐将她包裹了住。

    所有人都看不见路迦宁在做什么,他们的心脏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

    “路迦宁在做什么?她不会被自己炸死吧。”

    “太疯了太疯了!”

    “我真从来见过这样的路迦宁。”

    突然!众人还没说完的空儿,只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嘭——”地巨响,一束明亮的金色光线穿透灰尘照了进来。

    光线柔白且明亮,像是破晓时分的曙光,点燃了现场所有人的希望。

    直至,光芒穿过空着的大门框,在宴会厅的地板上形成一条长长的光柱的时候,空气中浮起的灰尘才逐渐散尽了去。

    露出尘垢后路迦宁纤瘦的身影。

    此时,她的一条腿支撑住地面,另一条腿则横在了空气里,她的身体微侧,很显然这是她用力一脚击的结果。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默了下去,谁也不敢开口说第一句话。

    像是举累了,路迦宁缓缓将横着的腿慢慢收回去。她转身,将整个后背沐浴在光芒之中。

    她的身影被身后的灯光无限拉长,显得格外高大而伟岸……——

    第68章

    等到贺祈风醒过来, 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刚一睁眼,正在给他削苹果的白郁南立刻扑了过来抱住他:“贺队,你终于醒了!”

    贺祈风推开他:“你怎么来了?路迦宁呢。”

    “总局听说你和小路总刚到帝都就差点被炸死, 担心得要命,就把我和江逾白从临江调来协助你们了, ”白郁南解释, “江逾白现在正在派出所帮着录口供呢。”

    “是路迦宁救所有人出去的?”贺祈风不确定地问。

    “对啊,就是她。她不仅自制了炸药救了所有人出去, 还帮你制作了一个旋压式止血带, 这才帮你止住了血, 否则,你真的就要死在那里了。”

    贺祈风再次担忧地问了遍:“她人呢。”

    “她没事,闹出这么大动静,派出所正例行给她问话。”白郁南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贺祈风,继续感叹说, “小路总也是厉害, 用炸弹残渣自制了七八个炸药。直接把那么厚的铁门给硬生生地炸开了。”

    说着,白郁南还不忘用手比了下门的厚度:“这么厚呢。”

    “你刚才说路迦宁现在在哪儿?”贺祈风焦急地问。

    白郁南:“帝都淮茭街道派出所啊。”

    贺祈风快速揭下自己手背上的针头。

    白郁南吓了一跳, 他急忙拦住他:“贺队,你干嘛呢。”

    贺祈风:“帝都派出所的人不认识她, 肯定把她当成嫌犯了。”

    白郁南将他按回了原地:“贺队, 你说什么呢, 路迦宁当初就是帝都出来的啊,帝都派出所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再说小路总的师父是江霭琛,整个警圈谁不知道!在人家地盘上, 犯得着担心她?她得心应手着呢。”

    “哦……哦……”贺祈风木讷地应了两声, “也对。”

    是他关心则乱了。

    白郁南难得在贺祈风毫无波澜的脸上看到情绪失控, 他好奇:“贺队,你很担心小路总吗?”

    “嗯。”贺祈风不遮掩地回答。

    白郁南呆了片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贺祈风的语气里听到关心别人的话。

    白郁南建议道。“小路总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估计累到不行了,我们去派出所接替她吧。”

    贺祈风毫不犹豫地答应:“嗯。”-

    贺祈风和白郁南来到淮茭街道派出所的时候,现场正乱成一团。

    “祖师爷?”

    贺祈风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门口一个抱着档案快步走的小女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她双眸明亮,脸上挂着一个掩盖不住的微笑。

    贺祈风蹙眉,努力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脑子里没有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任何记忆后,他才不确定地问了句:“你是?”

    察觉到贺祈风可能没认出来自己,那个小女警也不恼怒,她努力做着自我介绍:“我是张筱笙的徒弟,我们之前在江队的结婚典礼上见过的。”

    张筱笙——贺祈风的第十八任同门师弟的徒弟。

    而她口中的江队,大抵就是路迦宁的师父,他的舍友——江霭琛了。

    贺祈风终于对眼前的这个小女警有了些许记忆,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哦,你好。”

    “祖师爷,你是要来我们派出所任职吗?”那名小女警激动地问。

    贺祈风:“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那名小女警神秘兮兮地说:“这群玩炸弹的富家公子里,有你认识的吗?”

    “嗯,”贺祈风说,“你知道那个炸门的女生在哪儿吗?”

    “啊?炸门的?”那名小女警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嫌弃,“你是说路迦宁啊。”

    白郁南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劲,他立刻问:“你不认识她?”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那个小女警说,“她以前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刺头,未成年那会儿,进出派出所的次数,比她去酒吧还要频繁。”

    “蛮横,不服管,每次我们逮她过来,她就像别人欠了她百八十万那样,嚣张得要命。也就这几年,她安稳下来了。估计是成年了,有些事情想通了吧。”

    白郁南憋憋嘴。

    得,和他对路迦宁的第一印象一样。

    他就说误会路迦宁不务正业,不是他的问题了。

    那名小女警好奇:“祖师爷,你找她干嘛啊。”

    贺祈风还没说话,那名小女警立刻拍了下脑门:“哦,对,昨天路迦宁玩炸弹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呢。祖师爷,你脑袋怎么样?听说你住院了,我却一直空不出时间去看你。”

    “我已经好了,”贺祈风解释,“我今天来,是想保释一下我女朋友。”

    “哦,”小女警浅浅应了下,随即又瞪大了眼睛:“嗯?!”

    女朋友?!

    贺祈风在他们这群后辈人眼里那可是警局里高岭之花,梦中神祇的存在。

    什么时候他都交女朋友了?!

    小女警试探性地问:“哪个是您女朋友啊,是那群富家子弟里的其中一个?”

    “嗯,路迦宁。”贺祈风直截了当地说。

    小女警:“嗯?!”

    —

    等候厅,一群满是污渍的小年轻聚坐在那里,他们华丽的衣着沾着灰,脸上也灰扑扑的,活像一个个刚要饭回来的乞丐。

    路迦宁坐在角落,一声不吭。

    钱穆匀上前递给她一瓶水:“迦宁,饿了一天了吧,先喝口水垫垫吧。”

    “谢谢。”路迦宁道了句谢。

    钱穆匀:“你也是,跟警察置什么气啊。他们给你准备了饭盒,是你非得不吃饿肚子的。现在肚子饿还得你自己受着。他们不是你爸和你哥,饿一顿,就求着你吃。”

    路迦宁耐住性子说了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钱穆匀叹了口气:“你这倔脾气,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钱穆匀,你别管她,让她当自己的大小姐去,”冷不丁出现的贺阳道,“真以为自己抗议绝食一顿,就能把人吓唬住啊。”

    “说完了吗?”路迦宁不耐烦地说了句,“说完了就滚。”

    “你让我滚?”

    贺阳向前冲着,钱穆匀立刻手疾眼快地拦住他:“贺阳,你冷静。”

    贺阳:“路迦宁,别以为你把我们救出来我就要感激你!就算没有你,那群警察也会把我们救出来,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你要不要重新回去?”门口处一个和煦的声音传过来。

    贺阳和钱穆匀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穿着警服的江逾白出现在了那里。

    看见他身上陌生的制服,钱穆匀愣了片刻,他问:“你不是……路迦宁的助理吗?怎么会出现在警局。”

    “是啊,”江逾白走近,云淡风轻地说,“这不是最近刚考上编制了嘛。”

    说完,江逾白将手里的煎饼果子递给路迦宁:“猜你想吃了。”

    路迦宁接过,咬了一口问:“审讯到我了吗?”

    “没有,你先吃,”江逾白又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杯奶茶,“你吃饱,再去录口供。”

    “哦。”路迦宁低头应了声。

    吃饱了再去录口供?

    警察什么时候提审都这么体贴了?

    “难怪从刚才开始,你就不急不忙得,原来是警局有人啊。”贺阳继续嘲讽了句。

    钱穆匀阻止他:“别说了。”

    路迦宁没搭理他们,她抱着奶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突然在奶茶的底部摸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东西。

    她愣住了片刻,随后仰头和江逾白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她将手里的窃听器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顺手带到了耳朵里。

    “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窃听器那边传来石瑭视死如归的声音,他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语气里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死感。

    “你为什么要把炸弹按在齐梦瑶身上,你和齐梦瑶有什么私人恩怨?”一个冷冽的警察声传来。

    “呸,那娘们就该死。”石瑭恶狠狠地说了句。

    “齐梦瑶说,你还涉及到了另一个案子,可是真的?”那名警察继续问。

    “是啊,”石瑭不在意地说,“宋庚礼的案子嘛,是我做的。”

    “你为什么要给他注射为研究成功的药剂?”

    石瑭:“当然是做实验了,我的这个药剂还没在活人身上试验过呢,有一个现成的,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为什么是宋庚礼?”

    这次,难得石瑭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是他和路迦宁走得近啊,我一直喜欢路迦宁,你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石瑭精神分裂般,嚣张地笑起来。

    很明显,他没有认真回答。

    窃听的路迦宁越发生气了。

    侮辱谁呢!

    她快速将窃听器从耳朵里拿出来。

    “江逾白,带我过去。”路迦宁命令道。

    江逾白淡淡点了下头。

    眼看着路迦宁就要离开,贺阳立刻拉住了她:“喂,路迦宁,去哪儿啊?不会你要靠关系给自己脱罪吧。”

    “大家都来看看啊,刚入职的警察要滥用职权给一个人走后门了!”

    闻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很整齐地聚过来。

    被石瑭激怒了的路迦宁再次被激起了怒火。

    这个贺阳怎么就像是狗屁膏药一样!

    没等路迦宁做出任何反应,一个人快速“闪现”了过来,他一把捏住贺阳的手腕。

    “啊——”贺阳吃痛地扭曲着自己的身子,试图让手腕承受的痛疼感能够轻一些。

    他艰难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脸:“贺祈风,你疯了!”

    “你长这么从没打过我,你这次真的要为了路迦宁——啊——”

    “你有没有事?”贺祈风关切地问。

    “没事,”路迦宁安慰道,“他这样的,我一个能打20个。”

    “哦。”贺祈风赶紧松开贺阳。

    “贺祈风,你等着,今天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爸爸的!”贺阳嚣张地说。

    “你告呗,你爸爸那样的,我也可以一个打十个!”路迦宁说,“贺祈风,江逾白我们走。”

    路迦宁站在中间,贺祈风和江逾白很自然地走在了她的后面。

    知道的,会以为路迦宁是要去接受审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迦宁带着她的两个警察小弟炸街呢。

    待到三个人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走远后,白郁南才不情愿地上前对着贺阳提醒了句:“没事别惹小路总,她真能一个人打你二十个。”

    贺阳:……

    嘱托完,白郁南又赶紧小跑跟上路迦宁他们的脚步。

    独留贺阳和钱穆匀在原地两脸懵逼。

    贺阳仰头望着钱穆匀:“他说的小路总是我们认识的那位吗?”

    “……”钱穆匀沉默片响,回答,“大概率是的。”

    “那他们还说路迦宁一个能打我十个?吹牛逼的吧。”贺阳说,“我们少说也认识路迦宁十年了,这十年,她凡事被抓进警局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虽说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些小型纠纷。但是她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还一个打我十个,真能吹。”

    “按照路迦宁的脾气,她要是真有他们说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一遇到挑事的,就相互把对方送进警局来?她脾气那么爆,不得直接当场把人打成残废啊。”

    这次钱穆匀彻底沉默了,他缓了好久才说:“贺阳,你没感觉这次路迦宁回来,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贺阳:“哈?”

    “哪里不一样了?她不是还是一样很讨人厌吗?”

    “不,”钱穆匀摇摇头,“虽然这次她好像依旧是我行我素,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性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骨子里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气质。”

    让人很放心把性命交给她——

    第69章

    路迦宁他们几个刚出来就遇到了之前和贺祈风搭话的那个小女警。

    “祖师爷?江警官?你们这是要去审讯室吗?”那名小女警疑惑地问了句。

    “石瑭在哪个审讯室?”路迦宁阴沉着脸问。

    “啊?”小女警被吓得一愣, “路迦宁,你问他干嘛?”

    “带我们过去,我有事问他。”路迦宁严肃着说。

    “石瑭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不允许见外人。”那名小女警不卑不亢地说。

    “带她去吧。”江逾白说。

    小女警有些为难:“江警官,不太好吧, 这不符合规定。”

    “出了事儿我担着。”贺祈风道。

    小女警:“这……”

    如果是单独贺祈风或者单独江逾白, 她绝对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放路迦宁去见石瑭。

    可是现在贺祈风和江逾白, 轮番让她违背自己的原则……

    小女警妥协道:“这个案子属于我们派出所, 上面让我们全权负责。我可以给你们争取到二十分钟可以吗?”

    “足够了。”路迦宁快速说。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那名小女警说,“我要在现场。”

    如果是路迦宁一个人进去,她还真不能确定她能和嫌疑犯说些什么!

    “没问题。”路迦宁爽利地答应。

    小女警没料到路迦宁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她愣了片刻回答:“好,那你稍等。”

    路迦宁在审讯室门口等了两三分钟, 那名小女警才从里面走出来。

    同时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男警察。

    “前辈。”那名男刑警礼貌地喊了句。

    “嗯。”贺祈风闷闷地应了声。

    “江逾白, 进来给我记录。”路迦宁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拉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嗯。”江逾白应声后便跟了上去。

    两个刚从审讯室出来的男警察面面相觑。

    江逾白是特派刑警队的副队长, 这在各大派出所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两天就连所长找他谈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这个国家重点培养的骨干。

    可这个路迦宁, 又是指挥又是命令的, 江逾白竟然也不生气。

    还乖乖听话给她打下手去了?

    这个世界现在都这么魔幻的了吗?

    一个精英警察, 竟然听一个社会刺头的话?!-

    审讯室里,灯光灰暗。

    石瑭低着头,玩弄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手铐。

    听到门口的响动, 他好奇般看了眼。

    在看清来的人是谁后, 他不屑地嗤笑了声:“路迦宁, 你来干什么?不会是你也是来被审讯的吧,真可惜,没座位了,要不你跪地下吧。”

    路迦宁毫不拘谨地坐在主审的位置上,她翘着二郎腿,神态悠然:“我为什么来?当然是听说你喜欢我,所以特地过来一趟拒绝你的。”

    石瑭冷嗤:“那群警察和你说的吧。”

    路迦宁否认:“不是。”

    石瑭没搭理她,反而注意到了一旁穿着警服的江逾白,他嘲讽道:“哟,路迦宁,你这狗腿子穿上警服还挺合适的啊。”

    “你这狱服也挺衬你的,比你穿西服好多看了,”路迦宁嘲讽道,“感觉你天生就是穿这件衣服的。”

    “路迦宁,你也就嘴皮子功夫比较厉害了,”石瑭说,“不过你能来这里看我,我还真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啊。”

    路迦宁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在石瑭的后衣领的位置摸了摸。

    “有这个在,我肯定要走一趟的啊。”说着,路迦宁伸手给石瑭展示了一下自己手心里的黑色“小纽扣”。

    石瑭一秒就认出了它:“窃听器?你什么时候按在我身上的?”

    窃听器?!

    审讯室隔间的两个男刑警和那个小女警无不惊讶了一番。

    路迦宁是疯了吧!

    这里是警局,她竟然这么肆无忌惮地用窃听设备。

    身为大前辈的贺祈风都不管管的吗?

    这般想着,审讯室隔间的所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瞄向了贺祈风的方向。

    “在我把你踹下楼的时候。”路迦宁说,“你没感觉到吗?”

    石瑭:“你无耻!”

    “还好吧,”路迦宁悠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的接收器,“刚进警局那会儿,那群刚入岗没几天的小警察把我这个东西没收了,我还郁闷了好一会儿。谁知道,我刚把接收器要回来,就听到你说喜欢我,可把我恶心坏了,所以就只能亲自进来看看你了。”

    石瑭沉默片响,像是觉察到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信息后,他的表情才肉眼可见得缓和了不少。

    石瑭玩味地看着路迦宁:“路迦宁,你发现你的胆子有的时候真的挺大的。”

    “是啊,”路迦宁不在意地继续说,“我胆子要是不大,怎么可能在三年前一锅把你们都端了呢。”

    石瑭表情立刻严肃了一番:“你说什么?”

    路迦宁细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记得,当时你们有个负责人,好像叫什么鱼佬,对吧。”

    先前他就想问了,石瑭拍着桌子说:“路迦宁你还知道什么?”

    路迦宁:“以前,我当卧底的时候,他还当过我的顶头上司呢,操着一股地道的方言,听着都费劲。”

    三年前?卧底?顶头上司?

    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武佳佳?”石瑭挣扎着,“路迦宁你和武佳佳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隔间里的小女警,再次惊讶了一秒。

    如果说贺祈风是凭借着自己的辈分和自己的专业能力,让警局上下所有人尊重的。那么武佳佳就是凭借着自己不要命的拼劲和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让所有人熟知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循规蹈矩,另一个离经叛道。

    小女警震惊地喊了句:“武队?”

    路迦宁……怎么可能和武队有关系?!

    “瞧你现在这样,”与石瑭激动的情绪不同,路迦宁明显淡定地多,“当初,我在临江审讯室里和季如显谈话的时候,他也是你这副表情。”

    “不过和你不同的是,他心里接受能力比你强,你这情绪看起来都快受不住了啊。

    “你究竟是谁?!”石瑭又问了一遍。

    “路迦宁。”路迦宁简单地回答。

    “你不可能是路迦宁!”石瑭叫嚣着。

    “我如果不是路迦宁,你当初在宴会上自爆身份激怒我离开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路迦宁淡定地说。

    “你什么意思?”石瑭装着糊涂。

    “我说,当初你把炸弹安装在齐梦瑶身上后,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看着炸弹爆炸,完全没必要出声炫耀自己,暴露自己的位置,”路迦宁自信地说,“如果你不说话,我完全想不到你还在现场,可是你还是出声了。”

    “你是想提醒我离开吧。”

    石瑭沉默。

    路迦宁继续说:“你能暴露自己,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你觉得现场只有贺祈风一个警察,他忙于救人根本不会抓你,等炸弹爆炸以后,你完全可以混迹在人群里离开。”

    “第二个则是我对你很重要,你不想我受伤,更或者说我对你的上级很重要,你不敢让我受伤。”

    石瑭:“路迦宁,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高看?

    路迦宁觑了眼石瑭在桌面上握成拳头的右手。

    她嗤笑道:“别紧张,我又没说你的上级是路迦也,你这么害怕干嘛。”

    石瑭身体怔了一秒。

    “瞧,又吓住你了。”路迦宁不经意地说。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路迦也。”石瑭说。

    “哦,”路迦宁继续说,“你不认识他,但是认识我?”

    “这就很奇怪啊,我一个臭名昭著的混子,你关注我干嘛!”

    石瑭僵硬着脸说:“当然是我觉得你挺适合我们的啊。”

    “这样啊……”路迦宁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江逾白招了招手。

    立刻明白她意思的江逾白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黑色皮本递给她。

    路迦宁看都没看就单手揭开。

    她的表情笑得肆意:“那还真是有点可惜……我入党了。”

    这是一个印有国徽的警察证,上面带着路迦宁清晰的大头照片。

    照片下面则是姓名和职务——

    姓名:武佳佳

    职务:帝都市公安局犯罪侦查大队特派支队队长

    队长……?

    “你……”石瑭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所以啊,”路迦宁带着略有些惋惜的表情说,“只能感谢你的抬爱了。”

    他不惜暴露位置都要让路迦宁远离炸弹,生怕炸弹会误伤到她。

    可偏偏,他拼死救下的人,却是他最仇恨的人。

    这种情景下,任谁都会内心崩溃,石瑭也不例外。

    他面露狰狞:“路迦宁!”

    路迦宁不搭理他,反而像是达成了自己某个目的般对着一旁的江逾白说:“江逾白,我们走吧。”

    “嗯。”不明所以的江逾白极为配合地跟着走出去。

    “路迦宁,你不得好死!辜负真心的人不得好死!”石瑭奋力挣扎着。

    刚走到门口的路迦宁背对着他闷哼一声。

    像是自嘲般说了句:“是啊,三年前,我要是被你们抓到,可不就得不得好死吗?!”

    说完,路迦宁摊了摊手:“可是很显眼,三年前不得好死的是你们,不是我。”

    “江逾白,把东西给他。”路迦宁指使了句。

    江逾白重新走回去,他将手里的档案放在石塘面前。

    “看看这个,”江逾白提醒道,“再决定要不要坦白。”

    石塘慌乱地把档案打开,里面完完整整地摆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嘴角轻扬,满眼不屑,单看一下便觉得他是一个极不安分的主儿。

    尤其他的左肩也同样纹着一个四角纹身。

    石塘一个手软,档案掉在了地上。

    “是不是很熟悉?”路迦宁半开着门道,“三年前,有着这个纹身的人纵火烧杀一家五口,惹来警方调查。却不想意外暴露了组织的位置,为了扰乱警方调查,鱼佬亲自射杀了他。”

    “我以为凶犯死亡,这个案子就了结了,所以没有多余出精力来深究。”

    “只是我没想到,真凶从来没有死,死的只是个替死鬼!”

    路迦宁目光凌厉地转头盯着石塘:“想必那个时候鱼佬早就怀疑组织里有内鬼了,他杀了“你”也只是为了引我出来。”

    “我还真应该感谢你,你死了,我才能继续卧底下去搜集情报。”

    “路!迦!宁……!”

    石瑭愤怒到颤抖的声音随着闭门声长久地停在了审讯室里面。

    路迦宁刚走出门口,早就在门口等着的贺祁风顺手递过来一瓶水。

    他默契地问了句:“要开始了吗?”

    “是啊,”路迦宁接过水瓶说,“就看我和那个人,谁更了解对方多一些了。”

    路迦宁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贺祈风心知肚明。

    只是让贺祈风想不通的是,路迦也是最熟悉她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可是哪怕是这样,路迦宁依旧大胆到在石瑭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贺祈风蹙眉,语气里带了些严肃:“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冒失了?万一石瑭和他说了,怎么办?”

    “我就是要石瑭和他说,我就是要让石塘把我所有的身份都告诉他,”路迦宁自信地说,“因为我太了解他了,他心思多虑,只有这样,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贺祈风没有多说话。

    路迦宁对着身后的江逾白安排道:“江逾白,这几天你就别跟着我了,好好待在派出所,那个人过不了几天应该会来见一次石瑭,到时候把两个人的话一字不落地和我说一遍。”

    “是。”江逾白随口应下。

    “贺祈风,你的队员自己安排,但是我不希望他跟在我们身边,”路迦宁道。

    “嗯,我会和他说的。”贺祈风答应下来。

    “至于你们……”路迦宁看着旁边乖巧听话的三个小警察,她说,“我的身份帮我保密。”

    “啊?”之前那位女刑警愣了愣。

    路迦宁从一个警局里无人不晓无人不晓的社会刺头,突然变成了人人敬仰的刑侦大神,现在竟然还让她们帮她藏住马甲?!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这么奇幻了?

    小女警反应了一会儿,随后立刻答应下来:“好好好。”

    —

    路迦宁和贺祈风他们缓步走到了派出所办事大厅。

    此时,躁乱的气氛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各类小团体小声蛐蛐。

    甚至,在路迦宁出现的那一刻,还有人向着她的方向瞄一眼,然后继续蛐蛐。

    活像是在讨论路迦宁某个倒反天罡的八卦。

    路迦宁心里无奈扶额。

    天地良心,她已经四五年年没有搞事情了好吗!

    有什么可讨论的?

    路迦宁无所畏惧地继续向前走。

    坐在警务台喝水缓和心情的齐梦瑶左右看了看,赶紧小跑到路迦宁面前,拦住她。

    齐梦瑶小声提醒:“迦宁,是沈逸驰。”

    “迦宁!”

    在齐梦瑶说出口的那一刻,一个和煦地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他的声音轻柔,仿佛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路迦宁在看过去的那一刻,眉头悄无声息地紧蹙了一秒,随即又快速舒展开。

    “迦宁,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沈逸驰笑着道,“我终于等到你了。”

    贺祈风疑惑着侧头,刚准备询问,旁边的吃瓜群众倒是先聊了起来。

    贺阳没客气地直接问:“这人谁啊。”

    钱穆匀轻松地回答:“沈逸驰,路迦宁的前男友。”

    “前……!”贺阳舌没咋过来,钱穆匀就率先捂住了他的嘴。

    一旁同样不知情的吃瓜群众问:“前男友而已,又怎么了?我听都没听过,是个不入流的穷光蛋吧。”

    “那你怎么不看看他是谁的前男友?”钱穆匀说,“路迦宁的!”

    “高中的时候,沈逸驰和路迦宁是同校,路迦宁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了好久,开着迈巴赫去他家接他上学是常事。”

    “沈逸驰的家境不是很好,住的更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小区。”

    “每次路迦宁的红色迈巴赫一出现在那里,都能吸引到不少邻居驻足。”

    “如果是其他人,被路迦宁这种只会花钱的富二代缠上,只会觉得自己命好,可以少奋斗20年了。可偏偏沈逸驰是个有骨气的,每次路迦宁让自家司机带着自己去接他,他都甩下路迦宁直接走。当时路迦宁又恋爱脑上头,完全不顾面子,说什么都要跟上去。所以高中的时候,很多次她都是跟在沈逸驰屁股后面坐公交上学的。”

    “只是可怜,上学时间段是人群密集高峰期,每次坐公交车,里面的人都差点没把路迦宁挤成肉饼。”

    贺阳下意识问:“所以她后面就放弃沈逸驰了?”

    “当然没有,”钱穆匀否认道,“后来只是她大手一挥,给公交车公司捐了几十辆公交车!”

    贺阳:“……”

    还真符合路迦宁的性子。

    “然后呢,俩人是怎么分开的?”之前那个人继续问。

    钱穆匀想了会儿,继续说:“后来,沈逸驰跟她摊牌了,说他在高中时期不想谈恋爱,所以路迦宁就失恋了。”

    贺阳:“我靠,都没在一起过,哪来的失恋?!”

    “这又不是我说的,是路迦宁亲自说的,”钱穆匀指了指路迦宁说,“你们不知道,当初被沈逸驰拒绝的时候,路迦宁可难过了。”

    “当时,我和宋庚礼正好去给家找她出去玩,结果就看到她在自家酒窖里拿着这么大的红酒杯,一口闷了!”

    说着钱穆匀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ok的手势:“喝完以后,她当场就醉倒了。”

    贺阳疑惑地指着钱穆匀摆着“ok”姿势的手:“这是什么?”

    “杯口。”钱穆匀点了下头。

    “靠,”贺阳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这么小的酒杯,她都能醉?!”

    之前那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继续问:“我听说路迦宁喝酒挺厉害的啊,这么小的杯子不能醉吧。”

    “厉害什么啊,”钱穆匀说,“那都是以讹传讹,路迦宁根本不会喝酒。原理就跟外界传她天天跟人打架一样。”

    “都是假的?”之前那个吃瓜群众问。

    “当然了,”钱穆匀说,“她只是年轻的时候做了不少荒唐事,让人觉得她脾气不好,蛮横无理,爱惹事生非罢了。”

    “其实她挺好相处的,否则我和宋庚礼也不可能和她关系那么铁啊。”

    看着之前那个人的表情像是有些不相信,钱穆匀补充:“不信你问沈逸驰,在他拒绝路迦宁的时候,路迦宁还给他道歉了呢。”

    之前那个人疑惑地问:“可我怎么听说的版本是沈逸驰拒绝路迦宁后,路迦宁当场把他裤子扒了呢。”

    “咳——咳——”

    钱穆匀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复杂,他解释:“其实那天情况是这样的。后知后觉的路迦宁觉得自己的疯狂追求确实给沈逸驰添了不少了麻烦,所以打算找沈逸驰道歉,态度还挺真诚的。”

    “可是谁知道道歉到一半,路迦宁怂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了。宋庚礼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从家里偷来的啤酒给了她,说酒壮怂人胆,她可以试一下。”

    “路迦宁信了,她当着我和沈逸驰的面,一口啤酒就下了肚。结果酒意当场上头,没用一秒钟路迦宁就倒了。我和宋庚礼当场就吓了一跳,我们知道她酒量不好,没想到她啤酒都能一杯倒啊。”

    “然后……然后我和宋庚礼就在扶她的过程中,不小心把站在路迦宁对面的沈逸驰裤子拽掉了。”

    说完,钱穆匀又赶紧摆手解释:“路迦宁当时睡死过去了,什么都没看到啊!”

    “我和宋庚礼也都没看到!”

    “沈逸驰的裤子不是路迦宁拽掉的啊!”之前那个人惊讶地喊了句。

    “嘘,别乱喊,”钱穆匀急忙阻止,“路迦宁还不知道呢。”

    “你们闯的祸让路迦宁背锅?”那个人说。

    钱穆匀:“没办法啊,谁让她是整个帝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呢,闯了祸,也没人敢说她。”

    “她在高中的时候,经常被叫进警局来,不会也是你的功劳吧?”那个人继续问。

    钱穆匀嘻嘻一笑:“当然不只有我,还有宋庚礼,他惹的祸也不少。”

    “哇,”那个人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无所畏惧的帝都小霸王,原来竟是一个实打实的背锅侠?!——

    第70章

    贺阳没心情停钱穆匀讲故事, 他指着沈逸驰问:“那这小子现在突然出现干什么啊。”

    “你别指,”钱穆匀一边阻止着一边说,“可能是想复合吧。”

    之前那个人附和道:“啧啧, 现在这种情况就看路迦宁到底是选择沈逸驰这个白月光,还是贺祈风这个新欢了。”

    “白月光吧, ”钱穆匀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当初路迦宁对沈逸驰死心塌地到都可以为他哐哐撞大墙的程度。”

    那个人说:“我觉得是贺祈风, 贺队多帅啊, 拆得了炸弹, 走得了T台。”

    对比于钱穆匀和贺阳他们吃瓜的激情,路迦宁这边明显柔得多。

    沈逸驰淡淡地笑着:“听说今天宴会上发生了一起案子,就想到你可能会掺和在里面,所以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见到你了。”

    他的声音轻柔, 仿佛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路迦宁像是被感染到了, 又像是在沈逸驰说不起重话,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了。”

    “怎么会, ”沈逸驰语气里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还不是她的错呢, 她都把他裤子……

    路迦宁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听钱穆匀他们说了, 你不用安慰我。”

    “我从来不会说谎, ”沈逸驰说,“那件事确实不是你的问题。”

    听着两个人的谈话,贺阳彻底气不过了, 他上前挡在沈逸驰前面, 端详了沈逸驰的脸好一会儿。

    确定这张脸并无可以言语攻击的地方后, 他对着沈逸驰的肩膀推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沈逸驰被当场推到在地。

    他嚣张地睨着摔在地上的沈逸驰:“路迦宁是贺祈风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妖魔鬼怪都能过来当小三了?”

    路迦宁赶紧上前将沈逸驰扶起来,她温柔着说:“你没事吧。”

    “没事。”沈逸驰随着路迦宁的搀扶缓缓站起来。

    “路迦宁,你放开他!”贺阳命令道。

    “你管我?”路迦宁反问了句。

    贺阳气结,他指着路迦宁说:“贺祈风,路迦宁当着你的面给你戴绿帽子,你都不管吗?!”

    “她开心就好。”贺祈风随口回答了句。

    “贺祈风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贺阳有些恨铁不成钢,“按照路迦宁的性子,她最开心的肯定是五六七八个男人侍奉她了。”

    “唉,”路迦宁摇摇手,嘴角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犯法。”

    贺阳的怒气再次被激怒到了极点:“贺祈风,你看她!”

    路迦宁是懂如何气死贺阳的,她说:“贺阳,你不能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我也没拦着你找七八个女人不是?可是没有愿意喜欢你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是同一个爸,但是你长得比贺祈风实在差太多了。所以这不能怪你,只能怪你愿意当小三的妈和你没有任何审美的爸。”

    “你……”贺阳再次被路迦宁说得无话可说了,“我是不会同意你进我们贺家门的!”

    “呵,”路迦宁轻笑了一声,“你们贺家谁稀罕进啊,只要贺祈风入赘不就好了?”

    贺阳被气得脸通红:“贺祈风,这些你都忍得了?”

    贺祈风:“嗯。”

    “不管你了,”临走的时候,贺阳瞪了路迦宁一眼,气呼呼地说,“狐狸精。”

    路迦宁撇了撇嘴:“小屁孩。”

    待到贺阳走后,路迦宁歪头,仰看着沈逸驰的脸,表情既乖巧又柔顺:“你怎么来的啊。”

    “坐……公交。”沈逸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岂不是很远?”路迦宁体贴地问。

    沈逸驰略有些不自在地说:“还好。”

    “我送你回去吧。”路迦宁欢喜地建议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说着,沈逸驰还不忘看了眼贺祈风,“他是贺祈风,是你男朋友吧,你送我回去,他会不开心的。”

    “怎么会,我男朋友最大度了,”路迦宁自然地揽住沈逸驰的胳膊,“对吧,祈风。”

    贺祈风半天没有说话,表情依旧是不带有任何情绪的严肃。

    “他这是默认了,”路迦宁熟络地说,“我新买了一辆车,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可拉风了,你一定喜欢!”

    “路迦宁……”齐梦瑶急忙将路迦宁从沈逸驰身上拽下来,“贺队还在这儿呢,你收敛点。”

    “我当然知道他在这儿啊,他这么大一只,我又不瞎。”路迦宁重新揽上沈逸驰的胳膊。

    “你这是公然出轨!”齐梦瑶提醒。

    “我干什么了?!我只是想送沈逸驰回去,”路迦宁不讲理道,“他为了见我,挤了这么久的公交车,一定累坏了。我只不过想送他回去一次,怎么就成公然出轨了?”

    “我帮你送。”齐梦瑶拉开路迦宁。

    “不用。”路迦宁重新贴过去。

    “你给我!”齐梦瑶再次拉开。

    “我说了不用。”

    就在路迦宁重新贴近沈逸驰的时候,沈逸驰明显吃痛地“啊”了一声。

    细心地路迦宁赶紧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沈逸驰态度温善地回答,“只是你衣服上的胸针开了,扎了我一下。”

    路迦宁果然看到袖口处别着的蝴蝶胸针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开了。

    “啊!你流血了,”路迦宁举起沈逸驰的手,耐心地吹了吹,“疼吗?”

    沈逸驰摇摇头。

    齐梦瑶彻底气不过了:“路迦宁,你有病吧。一个血点,怎么就成流血了?”

    路迦宁:“你懂什么!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沈逸驰,沈逸驰的血可是很珍贵的。”

    “噗嗤……”

    路迦宁一说完,江逾白没忍住当场笑出了声。

    路迦宁的表情陡然一变,她瞪了江逾白一眼。

    “路迦宁,你看到了吗?你丢不丢脸?江队都笑你了。”齐梦瑶说。

    “我丢脸,你就别看我啊,”说着,路迦宁把扎伤沈逸驰的胸针从自己衣服上拽下来,她没好气地扔给贺祈风,“帮我扔了,看着就烦。”

    钱穆匀吃了一惊:“我靠,路迦宁,你这可是价值百万的手工胸针,你扔它,是疯了吧。”

    “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了。沈逸驰,我扶你回车里。”

    说完,路迦宁小心翼翼地扶着沈逸驰往门口走,那姿势活像扶老太太过马路。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被整齐地吸引了过去。

    沈逸驰不自觉有些尴尬,前些年,路迦宁离开了他的生活后,他一直安安静静地生活,好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生活了。

    他尴尬地说:“迦宁,我自己可以走。”

    “哎呀,走什么走?我们现在不是走吗?”路迦宁继续说,“我和你说,我现在比之前乖巧不少呢,你以前要是认识现在的我,肯定是要追我的。”

    “这是可惜,我现在有贺祈风了,不能继续喜欢你了。你要是不介意呢,我可以跟你搞地下情……”

    路迦宁各种无理的荤话消失在了警局门口,留下一屋子惊呆住了众人。

    钱穆匀更是惊讶咋舌:“我一个小时前竟然以为路迦宁变了,我是眼瞎了吗?”

    她还是那个不顾及人理伦常的路迦宁啊!

    “路迦宁!”齐梦瑶被路迦宁不正经的样子气到了,她急忙追出去,“你给我收敛点!”

    注意到周围没有人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贺祈风将不知何时装在透明证件袋的胸针递给江逾白,他小声说:“验一下上面的血液残留,重点检测一下血液里的毒品遗留物。”

    “是,贺队。”江逾白不着痕迹地将证物收了起来。

    贺祈风刚准备离开警局,江逾白拦住他不放心地叮嘱:“贺队,我们老大就爱随地大小演,你习惯就好。”

    “嗯,”贺祈风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保证,“下次如果她抛过来的戏,我会接住的。”

    “好。”江逾白满意地目送贺祈风离开。

    停车场内。

    路迦宁在疯狂地给沈逸驰展示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去洪都拉斯的照片,这是我去临江的照片。我在临江开了一家特别大的网络科技公司,还办的特别红火……”

    看着路迦宁不值钱的讨好样,齐梦瑶不乐意了:“路迦宁你撒开他,你怎么还和高中似的,在沈逸驰面前跟像孔雀开屏一样啊。”

    “你家开大海的啊,管这么宽。”路迦宁瞥了她一眼不服气地说。

    “你……”齐梦瑶冷呵,“我还以为你真的变了,没想到你和以前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要你管啊,”路迦宁怼完齐梦瑶,又转而对着沈逸驰说,“我们继续……”

    “路迦宁。”不远处,刚走过来的贺祈风轻声喊了句。

    “祈风,你来得这么快啊,”路迦宁松开沈逸驰,“他是我的喜欢了……一二三……三年的高中同学。”

    “嗯,”贺祈风顺手拉开车门,然后按着路迦宁的脑袋将她塞回了副驾驶。

    路迦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瞎蒙了,任由他帮自己拉上安全带才反应过来。

    “嗯?”

    伴随着路迦宁疑惑地鼻音,早就起身站直身子的贺祈风低眸盯了她一眼,然后重重关上了车门。

    显然是生气了。

    坐在车座里的路迦宁震得一哆嗦。

    她无措地眨眨眼。

    他演技这么猛的吗?!

    直到贺祈风坐上了驾驶座,路迦宁紧忙反应过来,她拉下车窗,说:“沈逸驰,我男朋友吃醋了,我们下次见。”

    沈逸驰:“嗯。”

    路迦宁冲着一旁的齐梦瑶说:“齐梦瑶,沈逸驰就交给你了,别忘了用你的幻影带他回家。”

    “知道。”齐梦瑶嫌弃地摆摆手。

    “你别忘了……”路迦宁不放心地叮嘱,“你可一定要亲自送他回家!”

    “知……”

    这次,没等齐梦瑶说完,那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便卯足了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远处的那抹红色消失在转角,齐梦瑶才松了一口气说:“惹祸精,从小到大都真能给人添麻烦。”

    “嗯……”沈逸驰浅浅地应了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有变。”

    一点没变?

    齐梦瑶身体怔了一秒。

    对啊,她怎么忘了,路迦宁现在可是刑警队队长,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喜欢追着沈逸驰身后跑啊……

    除非……

    “你怎么了?”沈逸驰温柔地问。

    齐梦瑶摇摇头,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就是感觉路迦宁比以前更让人讨厌了。”-

    车里,路迦宁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

    刚解决完炸弹案,就和石瑭玩了波心眼,算作和路迦也“开战”。

    结果,“开战”的信息还没等传出去,路迦也就下手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直接把富贵不淫的沈逸驰安排了过来。

    她这个哥哥可真懂如何拿捏她。

    “你没事吧。”正在开着车的贺祈风随口问。

    “师叔,我有点累。”路迦宁毫无防备地说。

    “那你休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贺祈风说。

    “不行,路迦也派沈逸驰过来,就是为了试探我,我现在休息,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路迦宁说。

    “你怎么确定沈逸驰是路迦也派过来的?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越说,贺祈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基本没可能,”路迦宁说,“沈逸驰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他不像是那种会喜欢和我有任何交集的人。”

    “你还喜欢他?”贺祈风快速问了句。

    “怎么可能,”路迦宁想当然地回答,“当时年轻不懂事,只贪图他的美貌了,确实做了不少荒唐事。现在我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

    “你还是想扭。”贺祈风重复道。

    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缓和气氛,路迦宁说:“其实吧师叔,你要懂一个道理,健康的恋爱的固然重要,但是畸形的爱情更让人上头啊。”

    “就比如小红和小明门当户对,然后俩人顺利成章地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但是,如果小红是个变态,疯狂的喜欢小明。小明呢,守住男德,死活不让小红靠近半分。小红又控制不住疯狂地馋小明的身子,想要强取豪夺,霸道索爱。早已经深深爱上小红的小明明明很抗拒,但是还是顺从内心一层一层脱掉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很带感?”

    贺祈风没有回答。

    路迦宁又说:“两个人相互拉扯,守男德一方最后彻底沦陷,哇,想想就带感。”

    贺祈风一边开着车一边说:“你演技这么好,也是这种小说看多了?”

    “可能和这个有关。”

    路迦宁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路迦宁随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是江逾白简简单单地一条短信消息——无。

    路迦宁将手机收起来,她看着前面正在不听变化着的红绿灯倒数器:“江逾白说沈逸驰的血液里检测不出任何毒|品残留物信息。”

    “看来路迦也不是通过这条途径控制沈逸驰的。”

    贺祈风没有出声打断路迦宁的思路。

    路迦宁继续自顾自地说:“刚才在外面,我见过他的衣服,他的领子的位置上有一个微小的针孔摄像头,所以可以确定确实有人控制他来见我的。”

    贺祈风顺着路迦宁的话继续说:“如果不是通过毒|品,那么只能是控制钱财和家人了。”

    路迦宁:“钱财基本没可能,如果沈逸驰真的喜欢钱的话,当初他就不会拒绝我了。”

    贺祈风沉默了一秒,继续说:“那就是路迦也控制住他的家人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路迦宁说,“沈逸驰有个亲妹妹,算起来,她现在也应该上高中了。”

    “需要我让白郁南调查一下吗?”贺祈风说。

    “不用,”路迦宁说,“明天我们俩亲自去学校调查。”

    “都说路迦也心狠,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狠心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