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想我了?
别墅的防盗门敞开了一半, 凛冽寒风呼啸席卷而来,狂风呼啸声不绝于耳。
气温这样低,喻穗岁却感觉心骤然升温了, 扑通扑通地跳着, 存在感很强。
陈肆轻抬眉, 释放了一个问号。
喻穗岁眨眨眼, 回过神来以后,嘴里下意识蹦出来那个称呼。
“陈肆……哥哥。”
磕磕绊绊,又带了些懵的一声。
倏地。
一道轻笑声传到耳朵里。
她一抬眸,才发现陈肆嘴角勾着坏笑, 目的达成的模样。
顿时, 脸瞬间红了一片。
“陈肆!”
面前的男人单手插兜,闻言点额,“怎么不喊哥哥了?”
喻穗岁圆目怒瞪, 两颊鼓起来像小金鱼, 可爱得不行。
“是你诱导我喊的。”
陈肆笑了下, 迈步越过她进屋,顺手把门关上,动作格外自然, 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
“成, 又是我诱导你喊的了。”
喻穗岁的目光跟着他,转身, 用力点头。
“明明就是。”
陈肆站立在沙发旁, 懒散地倚靠着椅背, 偏头扫她一眼,“那再喊一声?”
喻穗岁等大双眼,眸中写满不解。
“都给我扣帽子了, 我不得顺着杆往上爬?”
这话说的,着实委屈了。
喻穗岁只当是没听到这话,转身上楼去拿外套,做好保暖工作之后才下楼,跟着他上了车。
他开来的还是那辆熟悉的大G,车辆启动的一瞬间,顿时让喻穗岁回到了之前那段日子。
梧州还处于盛夏,而她也没有去京城的日子。
车厢内气氛寂静,空气中流淌着苦柠清新的香气,钻入鼻腔。
窗外的夜景飞驰而过,夜晚的霓虹灯彻夜不息,今天除了是清淮哥的生日,还是跨年夜,整个梧州仿佛陷入狂欢般。
倏地,安静氛围被一首英文歌的前奏打破。
纯音乐过后,是尺度开放的歌词。
“Im tryna put you in the worst mood ah
P1 cleaner than your church shoes ah
Milli point two just to hurt you ah
All red Lamb just to tease you ah
None of these toys on lease too ah
Made your whole year in a week too yah
Main bitch out your league too ah
Side bitch out of your league too ah。”
音乐拯救一切的说法确实存在,歌一经被打开,车内的氛围瞬间不一样了。
喻穗岁偏头瞧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车内开着热气,他冲锋衣脱了放在后座,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短袖,仿佛在过夏天一样。
音乐声还在继续。
“House so empty need a centerpiece
20 racks a table cut from ebony
Cut that ivory into skinny pieces
Then she clean it with her face man I love my baby
You talking money need a hearing aid
You talking about me I dont see the shade
Switch up my styleI take any lane。”
倏地,英文歌戛然而止。
一道声音接替响起:“我脸上有钱?”
喻穗岁这才回神,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很久了。
她收回目光,垂眼:“没有。”
规规矩矩地回答。
陈肆轻笑,帅气利落地把着方向盘打了一圈,冷色调的肤色衬得很明显。
他声音沙哑:“这么久不见了,是想我了?一直盯着我看。”
前方刚好是红绿灯,黑色大G缓缓停下。
喻穗岁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节轻轻摩挲手背,听到这话,故意说:“不想你就不能看你吗?”
陈肆被这姑娘的逻辑整的无言两秒,随后点额,大半个身子朝那边倾。
猝不及防的距离被拉近,喻穗岁心跳骤然加快,怦怦怦地好像下一秒就能跳出胸膛一般。
一起带过来的还有那浓郁的苦柠香气。
喻穗岁瞳孔变大,声音逐渐磕巴,没了刚开始的游刃有余:“怎……怎么了?”
男人的目光从她的眉宇间一点点向下,掠过鼻梁,最后到达唇瓣。
他身上的攻击性很强,目光侵略感不减,“不是说要看我?现在我这不凑过来了,让你好好看看。”
嗡的一声,大脑宕机几秒。
喻穗岁完完全全傻在那儿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话。
因为刚刚的游刃有余都是她装出来的,在京城雾尚进行的表演课程,让她已经成为了半个演员,所以能把游刃有余演出来。
可现在,她慌了神,往日表演老师课上讲的那些技巧,她都忘干净了。
“怎么不看了?嗯?”
讲话间,男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周身,惹得她细腻的肌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喻穗岁身子向后退,直到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到门框上,凉意透过衣衫传到身上,她才猛地回神。
面前是他那挡不住的高大身躯,带着势不可挡的气焰。
最终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的是后方车辆传来的喇叭鸣笛声。
偏头看,前方的红灯悄然变绿。
喻穗岁双手忍不住轻轻推了陈肆胸膛一把,提醒他:“已经绿灯了。”
陈肆坐回驾驶座,一踩油门,经过了这个十字街口。
见状,她悄然松了口气。
大G平稳上路后,陈肆又冷不丁地递过来一句话:“没事,待会儿可以让你慢慢看。”
喻穗岁装没听到,接下来的时间都把头转向窗外,装出一副欣赏窗外梧州夜景的模样。
陈肆见此,轻笑两声。
喻穗岁心一动,继续无视他。
酒吧开在梧州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因着今晚是跨年夜,周围的车辆数不胜数,很多市民都出来跨年了,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陈肆顺着车流开去了地下停车场,动作熟练地把车开到停车位上。
停好车后,两人一同下车,乘电梯前往酒吧所在的楼层。
这家酒吧有陈肆百分之十的投资,另一位合伙人正是之前那天晚上去派出所门口接陈肆和喻穗岁的男人。
对方名字叫辛泰奇,刚从车队最前线退下来,主业是教练,副业是酒吧老板。
陈肆没那么多时间经营,所以只是个简单占股份的股东而已,每年会收到一笔不菲的分红。
电梯里人蛮多的,到了十层,稀稀疏疏又上来一群人。
原本喻穗岁站在角落,此刻被挤得更是贴着轿厢侧壁站立了。
忽然一双手撑在身子两侧,浸满口腔的好闻气味让她抬头。
恰好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
喻穗岁心一动,干脆垂下眼睫,尽量去稳住心跳。
但胡乱打颤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电梯好不容易到达酒吧所在的楼层,喻穗岁这才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跟在陈肆身后,拐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终于到达酒吧门口。
她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刚进去的时候,心脏被猛地吓了一跳。
酒吧内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各种炸耳的重金属音乐声,红蓝光交叠在空中闪过,这里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舞池是向下嵌入式的,池中站满了年轻人,他们随着音乐的鼓点声蹦迪,完全放飞自我。
喻穗岁没见过这种场景,目光瞥过去之后又连忙收回视线,但心中又充满好奇地看过去。
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陷进去,都不知道面前的人什么时候停下脚步了,咣的一声撞了上去。
她揉了揉额头,忽然耳边一道大喊声:“岁岁!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说这话的是韩琳,她估计是喝了点混合酒,讲话间都带着香甜酒气。
喻穗岁显然是没适应这里的音量,说的话韩琳都没听清。
“刚刚堵车了,所以我到的有些晚。”
韩琳扬声道:“啊?你说什么?”
喻穗岁:“……”
她又抬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韩琳摆摆手,说:“没事,来了就好。”
她带着喻穗岁坐到卡座沙发的一角,给她递了一杯没有度数的果汁。
喻穗岁小口抿着,四处张望,却在另外的角落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韩琳凑过来解释道:“我们到的时候,阮乔刚好也在这家酒吧,她知道清淮哥今天生日,也就跟着一块坐过来了。但其实……说白了她还是对陈肆没死心呢。”
喻穗岁面上不显,点了点头。
陈肆没和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在另外一个方向落座。
只是好巧不巧的是和阮乔坐在同一处。
面前的玻璃酒桌上摆着各种小吃,喻穗岁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此刻肚子空荡荡的,就忍不住坐过去剥干果吃。
她边剥着,边不经意间抬头,刚巧正对着他们那个圈子的人。
沙发很长,另外一头坐着的都是车队里的男男女女们,大多是一些成年人。
他们大概是在玩游戏,氛围正浓,和其他卡座里的熟男熟女没什么区别。
陈肆坐在一角,没参与他们的游戏,正和旁边人聊天,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目光偶尔传到喻穗岁这边,同她对视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撞。
酒吧内红蓝厚重光带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
忽然,视野范围之内。
阮乔起身,朝着陈肆的方向走过去。
好巧不巧的是,酒吧内的音乐交替,此刻处于一个空档。
聊天声稀稀疏疏的,但仔细听也能听清。
阮乔最终站定在陈肆面前,挡住了他传过来的目光。
她背对着喻穗岁,同陈肆讲了些什么,听不太清。
大概是一些挽留他,想求他和好的话。
很快,阮乔的背影透着几分萧瑟,一副站不住的可怜姿态。
她蹙眉,继续看着。
阮乔后退两步,不再是背对她的方向,而是刚好侧身站立。
能让喻穗岁完完整整地看清一切。
灯光暧昧的酒吧里。
喻穗岁坐在不易被察觉的暗处。
陈肆闲散地坐在那儿,低头玩手机,漫不经心的模样抓人眼球。
他根本不在意阮乔说了什么,也不在意对方的伤心姿态。
完完全全一个坏到极点的人渣。
场面气氛一触即发。
喻穗岁只听到阮乔充满哭腔的声音:“那我们之间的记忆算什么?”
阮乔被陈肆那个人渣气到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垂怜,连喻穗岁都要看不下去了。
结果人渣面不改色:“算你记性好。”
第16章 16 别打扰他把妹
阮乔好歹是青川论坛上正儿八经选出来的校花, 往日在青川那也是个众星捧月的存在。更不要提她专业能力过硬,得到过许多知名舞蹈赛事的奖杯,还捎带着考了几张有含金量的舞蹈证书。
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物, 在陈肆面前却得不到一丁点的另眼相看。
想到这, 喻穗岁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阮乔也不是死缠不放的人, 今晚确实是鬼迷心窍了, 才忍不住去找陈肆的。
但看到陈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心中好似释怀了,但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周围人不少,她碍于脸面, 到底是没继续纠缠, 转身走了。
车队里有人忍不住摇头,点评道:“肆哥是真绝情,那样的大美女都不放在眼里。”
“谁说不是呢, 但我有种预感。”
“什么?”
“在感情方面, 肆哥迟早有一天得栽跟头。”
“怎么可能, 别说梦话了。”
“等着看吧。”
两人的聊天淹没在接下来的音乐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陈肆本人也没听到。
喻穗岁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哗然, 但面上什么都不显, 继续低眉顺眼的剥干果吃。
干果吃多了口干舌燥,她低着头, 手刚摸到杯子, 就发现杯中早空了, 果汁喝完了。
正当她纠结待会儿是继续喝果汁还是尝一下鸡尾酒的时候,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她坐在低处,察觉到之后便仰头看。
酒吧的光此刻是五色斑斓的, 各种颜色的光混合到一起,从这头扫.射到那头。天花板顶部悬挂着染色灯,自动转动,光自上而下地来回,笼罩在陈肆周身。
喻穗岁有些发愣,完全看呆了。
陈肆注意到她的神情,嘴角勾起,朝她伸出一只手,单挑眉。
喻穗岁心中地动山摇,眸中除了闪烁的光之外便是疑惑。
随后,便听到这人说:“你清淮哥拍生日转场视频呢,你要入镜?”
她和雾尚签约的合同里特例说明过,出道之前最好不要在社交平台发表自己照片。其他演员的规定倒没这么严苛,这条是经纪人庄亦琳单独为她加的。
只不过为什么陈肆看起来像是知道这件事的样子,还问自己。
没多想,下意识把手搭在他掌心上。
男人宽大的掌心带着许多薄茧,摩挲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着股痒痒的摩擦力。
一股拉力袭来,她还没准备好,便在惯性使然的情况下起身,站立之后失去平衡,身子前后摇晃。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扶在她左肩处,帮她稳住身形。
再掀起眼皮,才发觉她和陈肆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竟然靠得这样近。
从两人身后看,就像是高大的男人将她揽进怀中一样。
耳边是阵阵有力的心跳声,鼻腔中涌动的是好闻的苦柠清香,后调是木质香,沁的清爽。
她心跳也在无意间蔓延开,是在和他对视上之后,速度骤然加快。
倏地,耳根泛红。
一道轻笑声传来。
喻穗岁猜到他是因何而笑,脸涨得通红,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
不似生气,而像是娇羞。
“你笑什么!”
她再也忍不住面前人调侃的神情,抬高音量问出声。
和喻穗岁的气急娇羞相比,陈肆倒显得十分淡然。
他的手依旧牢牢地把住女孩的肩膀,另外一手更是完完全全地张开,包裹着女孩的五指。
男人笑容更大,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道:“你说我笑什么。”
完全一混不吝。
喻穗岁心跳如擂鼓,腮帮子鼓得和小金鱼没什么区别。
“我哪儿知道。”
一副被抓包之后虚张声势又嘴硬的模样。
陈肆舌尖抵住右腮,摆明了在逗弄她,“你怎么不知道了?”
停顿两秒,他故意说:“那不是你的心跳?”
喻穗岁嘴硬不承认:“不是。”
“真的?”陈肆弯下身子,目光紧紧锁住她,“还学会撒谎了。”
喻
穗岁不吭声,只当是没听到这话,偏开头,也不去看他。
碰巧这会儿周围时不时地走过来几人,苏清淮找了两个服务员支着手机准备录像。
他一转身,注意到两人的模样,朝着陈肆吹了个口哨:“干嘛呢,欺负小孩啊。”
陈肆啧了声,吊儿郎当地回:“别以为你今天是寿星,我就不敢揍你了啊。”
苏清淮扔过去一个空瓶,“谁怕你。”
陈肆做出要走过去的模样,“那我来了?”
“别,”苏清淮适时求饶,“开玩笑呢。”
喻穗岁趁着两人聊天,陈肆注意力没有完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猫着腰躲远了。
她坐回韩琳那边的沙发一角,心跳慢慢趋近正常,但脸颊两侧的芍红依旧明显。
韩琳正和旁边的人一起玩抓手指,听到动静声,回头看。
她当时喝了不少酒了,有点喝高了,声音都是虚飘飘的,“岁岁,你刚刚去哪儿了。”
喻穗岁蹙眉察看她的状态,凑上去闻了闻,“你喝多了?”
韩琳一摆手,“怎么会,我清醒得很,倒是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找到。”
一说到这儿,喻穗岁便有些心虚,随口敷衍她:“去厕所了,没找到在哪,费了些时间。”
也不知道韩琳信没信,她脸颊两侧也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只不过和喻穗岁的脸红完全不一样。
韩琳想起什么,扭头去够桌上的酒杯,豪迈地递到喻穗岁手中,“岁岁,这个长岛冰茶蛮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
听起来像是饮品的名字,她多嘴问了句:“是饮料还是酒?”
韩琳当时脑子都不转了,张口就来:“你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了,当然是茶叶水啦!”
这话一出,围坐在旁边酒桌的人都纷纷笑出声。
眼神还时不时地瞄向喻穗岁和韩琳的方向。
喻穗岁不解,“他们笑什么?”
韩琳啊了下,摇摇头。
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笑声。
喻穗岁下意识蹙眉,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
果不其然,一转头,刚好对上陈肆的目光。
她刚刚注意力都在韩琳这儿,完全不知道陈肆是何时已经坐到自己身边了。
瞳孔放大,她张了张嘴,被惊讶的说不出话。
手中的酒杯也被他自然的抽走了。
喻穗岁有些护食,还想凑过去抢回来。
却不料被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
“未成年不能喝酒。”
陈肆啧了声,顺势把酒杯放在另一个酒桌上。
喻穗岁轻哼,“你没听到韩琳的话吗?这不是酒,是茶叶水!”
小姑娘对酒吧里的酒品一概不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半点心虚都没有。
仔细看,嘴角还带着得逞的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你傻了吧。
这模样落在陈肆眼中只剩可爱,可爱得不行。
他没憋住笑,“你确定?”
喻穗岁刚要点头,韩琳那一桌上有人实在忍不住,笑着给她解释:“小妹妹,那不是什么茶叶水,是高浓度的鸡尾酒,后劲很大的,我们都管它叫失.身酒。”
这话一出,喻穗岁嘴角的笑都已经凝固了。
偏偏陈肆还重新端起那杯酒,送到她面前,戏谑道:“还喝吗?”
眼前这杯饮品外表和普通的冰红茶没什么区别,她真的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冷饮,却没想到居然是高浓度鸡尾酒。
想到这,她身子向后退着,摇头,“不喝了。”
一副被吓怕了的乖巧模样。
陈肆见此场景,笑容更大了,心里存了逗她的坏心思。
他递过去,继续说:“别啊,尝尝新事物不是挺好玩的?”
喻穗岁摇头,“不好玩儿。”
目光从酒杯转移到这人脸上,眼尖地看到他嘴角的坏笑。
她忍不住说:“你故意的。”
陈肆哦了下,“所以呢?”
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喻穗岁轻哼,一直盯着他:“所以,我讨厌你,陈肆。”
陈肆把那杯酒放回原位,左臂自然地垂放于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再次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又讨厌我了?”
喻穗岁哼哼唧唧:“嗯,不行吗?”
陈肆啧了声,指尖故意去触碰她后背,“行啊,怎么不行,你说什么都行。”
喻穗岁冷哼,移开视线。
“可刚刚——是谁喊我陈肆哥哥来着?”
男人故意拉长语调,言语之间的调侃清晰入耳。
喻穗岁不认账,故作茫然:“不知道啊。”
“成,”陈肆手上用了些力道,若有若无地去戳她颈间的软肉,“又开始装了?”
喻穗岁眨眨眼,一副懵懂模样,“装什么?”
“明知故问。”
喻穗岁拼命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淡定的哦了下。
刚要继续说点什么,便被朝着两人走过来的苏清淮打断了。
陈肆面上不爽,“要说什么?快点。”
刘崎看到这一幕,调侃道:“清淮,你算是打扰到他了。”
苏清淮扯了个笑,“打扰他什么?”
刘崎点了根烟,“这还用说,打扰他把妹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纷纷笑出声。
有人起哄道:“肆哥,重操旧业啊。”
陈肆眼睫耷拉着,声音冷淡,“差不多行了啊,小姑娘脸皮薄。”
“得嘞。”
也不知道是不是喻穗岁的错觉,刚刚那人说出重操旧业四个字之后,她好像看到陈肆一下子变冷淡了。
由此,她默默地坐在一旁,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临近十二点,酒吧的氛围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火热程度,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在空中碰撞。好巧不巧的是,苏清淮接下来要拍的那条转场视频的bgm和酒吧内的背景音乐完全相同,是同一首歌。
卡座里的人都三两成群地坐在同一处,留出空位方便摄像师变换镜头。
“So if youre ready
And if youll let me
I wanna see it
In motion
In 3D。”
歌词一出,摄像师便举着相机开始运镜。
不得不说,苏清淮很会看人,找的摄像师也是厉害的不行。
音乐继续。
“You wont regret me
Champagne confetti
I wanna see it
In motion
In 3D。”
韩琳喝多了,没参与入镜,老老实实地窝在角落,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而喻穗岁和陈肆同样没入镜,两人分别坐在单人吧台的高腿凳子上,看着苏清淮拍视频。
那年短视频平台还没有火爆,苏清淮那个转场视频也可以被称为素人版本的mv。
各种镜头拍了两遍之后,苏清淮检查了一番,剪辑好之后直接发在微博上了。他平常也会在上面营业,偶尔会po日常照片发上去,积攒的粉丝数也就几十万了,算是个小小的达人。
喻穗岁的微博关注都是一些官方账号,没有个人账号,她得知苏清淮有账号之后,搜索了一遍,顺手关注上了。
那条刚拍的视频自动弹了出来。
视频能看出来摄像师的功底深厚,拍出来的成果很有一股子纸醉金迷又充满时尚感的调调。一经发布,便迅速冲上本地热搜,不出十分钟,在本地热搜榜上排名前十,标题为:来看富家子弟的跨年夜。
点进去,评论区各种留言都有。
其中点赞量最高的几条抓住了喻穗岁的目光。
【谁偷走了我的人生?】
【是的,我以前也认为我长大会过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的。】
【卡颜+卡钱+卡身材+卡身高+卡一切。】
【富家千金少爷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想知道摄影师是谁,运镜太丝滑了。】
【没人发现角落坐在单人吧台上的一男一女吗?是一对儿小情侣吗?太有氛围感了吧?狼兔c
p我磕到了!】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看到最后两条评论后,她将视频暂停,截屏放大。
一眼认出角落的一男一女正是陈肆和自己。
周围光线忽明忽暗,各种颜色的光打在两人周边,倒是很像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氛围感拉满了。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曼妥思薄荷味糖果扔进可乐瓶中,泡沫滋滋地往上涌。
甜甜的,涨涨的。
正当她还陷入少女般美好回忆的时候,酒吧骤然变黑。
各种灯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停电了。
可紧接着下一秒,耀眼的白炽光出现,点亮一切。
舞台上的伴奏也一同开始,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抹追光在舞台上照亮一个高大的人影。
隔着点距离,她有些看不太清,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才认出那个人居然是——
陈肆?!
偏头看,身边早已空荡荡。
原本坐在单人吧台上的人此刻出现在了舞台上面。
喻穗岁疑惑地看过去,目光刚触碰到舞台,耳边就落下一道声音。
“一首歌送给一个女孩,祝她十八岁生日快乐。”
——噼里啪啦的!
脑海中绽放一朵朵烟花。
喻穗岁都愣住了。
她都差点忘了自己的生日。
苏清淮和她的生日是相连的,苏清淮是12月31日,而她刚好是1月1日的生日。
但陈肆居然也知道。
前奏过去之后,磁性又抓人的男音在耳边无限回荡。
/总以为她会永远陪我一步一步慢慢走/
/总以为无聊当有趣的幽默只有她能懂/
/我不是她的菜早该把手松开/
/噢太意外/
他的声线很低,带了几分沙哑,听得她心中热烫澎拜。
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七上八下。
最后,一曲结束。
她还沉浸在这场美梦中,久久不肯醒来。
直到他的声音在耳边近距离出现,这次没有通过话筒,仅仅只出现在她一人耳边。
“生日快乐,岁岁。”
她睫毛打颤,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手机屏幕,白光打在脸上,看清时间。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2012年1月1日00:00:00
第17章 17 你离我太近了
那一秒钟。
呼吸都停滞了。
不仅是因为他唱歌为自己庆生, 更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了。
她微微一侧头,唇尖便快速擦过男人的脸颊,红晕一眨眼占满了侧脸。
整个人像是连头一起都泡在高温的温泉水中, 热得不行。
喻穗岁心脏怦怦乱跳, 她都怀疑陈肆是不是听到了, 否则这人为什么嘴角挂着坏笑。
她极力去稳住心神, 向后移动半分距离,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陈肆没坐下,反而是站在她面前, 一只手撑住她身后的吧台, 另外一手自然垂落。
男人高大的身躯抵在面前,无形之中增添了不少的压迫感。
他自从下台之后,目光便一直紧紧地锁定在喻穗岁身上, 半秒钟都未曾移动过。
他扯了个笑, “想知道你生日这件事很难?”
喻穗岁怔愣一秒, 随即接话:“对于别人来说我不知道,反正对于你来说,肯定是小事情。”
这话带着调侃和几分小小的嘲讽。
陈肆点了下头, 倏地把脸伸到她面前, 鼻尖下一秒仿佛就能和她的相贴住。
“骂我呢?”
喻穗岁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不敢再与他对视, 卷翘好看的睫毛一直耷拉着, 时不时地打颤。
她声音听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陈肆却听出了紧张。
“怎么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陈肆反问道。
喻穗岁嗯了下,“当然。”
“那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此话一出, 喻穗岁瞬间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做出心理建设,缓缓掀起眼皮,露出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你离我太近了。”
小姑娘的嗓音糯糯的,钻进耳朵里莫名舒服。
男人嘴角上扬,整个一流氓模样,“是吗?可你不喜欢吗?”
这话算是把一切名为暧昧的气泡都戳破了,让两人的关系瞬间暴露出来。
喻穗岁眨眨眼,故意说:“喜欢,那你再离近点。”
她顶着乖巧的模样,故意说一些直白大胆的话。
算是彻彻底底地把陈肆的好胜心激了出来。
他笑出声,“行,你都开口了,我就照做。”
喻穗岁瞳孔放大,发现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急忙赶在他凑近自己前一秒的时候,双手抵在他胸膛处。
“怎么还上手了?”陈肆笑容更大,“学妹。”
又喊出了之前对喻穗岁的称呼。
喻穗岁感觉再这样呆下去,她心脏就要跳出胸膛了。
“我不能上手吗?”
陈肆啧了声,“你随意,怎样都行。”
语气仿佛是任由她怎么弄自己都行。
两人这边的氛围正浓时,刘崎忽然走过来喊了陈肆的名字。
喻穗岁见状,向右挪了个座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陈肆被这姑娘快到极点的反应气笑了,给她束了个大拇指。
喻穗岁笑眯眯地眨眨眼,表示很无辜。
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刘崎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也没调侃两人。
若是之前,他现在正戏谑陈肆又把妹呢。
现在却没有。
刘崎低声在陈肆耳边说了些什么,声音很低。
并没有让她听到,所以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事情。
陈肆的反应也有些不同寻常,他看了刘崎一眼,低声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刘崎走之前,还看了喻穗岁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
喻穗岁不明所以,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后,才忍不住问陈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陈肆摇头,“没什么。”
这态度很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
喻穗岁也没继续刨根问底地问,而是说:“你先去处理事情吧,不用管我。”
陈肆递过来一眼神,“自己在这儿可以?”
喻穗岁故意说:“我现在已经不是未成年了,学长。”
陈肆哦了下,“说这话什么意思?想喝酒了?”
喻穗岁没吭声,默认了。
“成年了也不让喝。”陈肆盯着她。
喻穗岁撇撇嘴,小声嘟囔:“管得真宽。”
陈肆走过来,身上穿了冲锋衣外套,神情认真地说:“酒吧刚开业不久,里面的人鱼龙混杂,不是不让你喝酒,你想喝的话,我之后带你喝。”
一直以来,陈肆在喻穗岁面前始终是一副玩世不恭,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懒散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样认真的语气对她讲话。
喻穗岁有点懵地眨眨眼,乖巧说:“知道了。”
陈肆噗嗤笑了,大掌落在小姑娘脸颊处,重重地掐了一把:“真乖。”
等他走后,脸颊处的余温迟迟消散不去。
她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不知过了多久,喻穗岁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看,身边忽然坐过来一个人。
她偏头瞧了眼,是阮乔。
酒吧当时的音乐随着灯光有节奏地震动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穿着清凉,仿佛在过夏天一样。
喻穗岁只是简单地冲她礼貌笑了下。
而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忽然,阮乔打破尴尬的安静:“你叫喻穗岁是吧?刚签约了经纪公司?”
喻穗岁闻言,动作一顿,点了下头。
阮乔继续自顾自地说:“你和陈肆在暧昧期吧?你签的那家经纪公司据我所知应该叫雾尚吧,公司的合约一般不让艺人谈恋爱,你确定你和陈肆能谈下去?”
喻穗岁收起手机,目光看向她,“学姐,你想说什么?”
阮乔笑了下,“你不用一副兵
临城下的样子,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娱乐公司一般都不让自家艺人谈恋爱,如果你不走吸粉的道路,那就当我的话没用。但是喻穗岁,陈肆这人你真的了解吗?他完全一人渣来的。你年龄小,不知道他以前的那些事儿很正常,我劝你了解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和他继续下去。”
喻穗岁看出她并没有恶意,但实在是不喜欢陈肆被人在背后这样讲。
“学姐,要不要继续和他走下去是我的事情,这您没法插手吧。”
阮乔冷笑,除了在陈肆那儿之外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冷脸,所以有些生气,“行,但你以为你就是陈肆的最后一站吗?别傻了。”
喻穗岁蹙眉,“学姐,谈恋爱为的是情绪价值,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多巴胺分泌旺盛,这就足够了。至于我是不是他的最后一站,这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他也只是我漫漫人生长路之中的一站,仅此而已。”
不远处的拐角。
陈肆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
刘崎瞥了他一眼,“这姑娘够清醒啊。”
陈肆扯了个笑,没接话,朝她走了过去。
谁说不是呢。
在他和喻穗岁之间,她才是那个清醒的人。
第18章 18 你陈肆哥哥无所不知
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阮乔多看了喻穗岁两眼, 眼神由刚开始的不屑逐渐转为欣赏。
她没再多说什么,端起面前的酒杯离开了。
喻穗岁垂着眼睫,双手交叠搭在酒杯一旁, 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杯口, 眼神无目的地随意飘散。
她在发呆, 同时也在回味刚刚阮乔说过的话。
好巧不巧的是, 身边落下一道阴影。
浓烈的薄荷烟草气味涌进鼻腔中,还带了点血腥味。
她蹙眉,偏头看。
借着头顶忽闪的氛围灯,注意到陈肆的眉峰断了一截。
这人本来外表看着就不像高中生, 此刻眉峰上的一抹血痕更衬得他像个混子。
“刚刚说的不错。”
他语气没什么温度, 不知是生气了,还是怎么了。
手从兜里摸出盒烟,随意抖落出一根, 咬在嘴角, 但不点烟。
“格局挺大。”
他继续点评着, 嘴角的烟随着话语一同上下颠着。
平白增添了几分放浪形骸。
喻穗岁目光向下,落在烟盒上。
上面印着几个英文字母:Marlbono。
蓝黑色调的烟盒,名为万宝路。
她又撩起眼皮, 目光向上, 盯着他看。
“你生气了?”
陈肆扯了个笑,“怎么会。”
喻穗岁哦了下, 手去够那盒烟。
在他的目光下, 就这样大大方方地顺走了一根。
随后, 头一低,微微张口喊住烟嘴。
陈肆一秒看出她姿势老练,眸中多了两分惊讶, “会抽?”
喻穗岁故意摆出乖乖女的笑容,笑容钻进眼底,眯成一条缝。
“不会啊。”
她在撒谎。
陈肆见状也没戳破,啧了声,把打火机递给她。
“会点烟吗?”
喻穗岁眨眨眼,不吭声。
但烟头向上晃了下,意思很明显了,是想让他帮忙点烟。
陈肆接受到她的信号,笑容更大了,“胆子挺大啊。”
喻穗岁轻笑,“不可以吗?”
“可以,”陈肆轻哂,“你是第一个给我提这要求的。”
喻穗岁仰着头,顶着一副最无辜乖巧的脸,做这种叛逆的事情,“那你会满足我吗?”
酒吧各色氛围灯忽来闪去,纷纷落在两人周身。
光是动态的,急速的。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慢了下来,像一个漫长的慢镜头。
女孩的长睫上下扇动,形成忽略不计的小风。
但正是这场不受重视的小风,却引发了一场类似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
此刻。
正是连锁反应中的第一件小事。
陈肆倒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用打火机给她点烟。
而是先利落帅气地点燃自己的烟,随后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唇部也和她处在同一高度上。
两个烟凑到一起,被明火引燃的烟丝从这端窜到另一端。
怦怦怦,三秒钟。
喻穗岁那边一抹猩红诞生。
而在这三秒钟之内,也诞生了两人目前为止的最近距离。
她借着猩红彻底看清了他幽黑深邃的眼眸。
也在内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三秒钟一过,缕缕烟雾向上蒸腾。
有他的,也有她的。
像两股缠绕在一起呈螺旋上升的雾气一样。
散不开,化不掉。
这根由他点燃的烟慢腾腾地烧着,烟丝的火一点点朝嘴角处方向蔓延。
就这短短的三分钟,她耳边开始重播起方才阮乔的话。
“你hold不住陈肆的,你不了解他。他这人时而能坏到骨子里,时而能有良心。”
阮乔当时目光里除了得不到他的无奈,更多的是欣赏,以及想成为陈肆这种人的渴望。
她慕强,但更多的是想成为他那样的强者。
“他圈子很大,遍布的范围之广,人缘好人脉广,靠着自己单枪匹马地闯出了一条道路 ,比他父亲,也就是当地出名的那位企业家差不了多少,即便在他只是个高中生的情况下。”
“他是个切切实实的行动派,赶在风口前做出了不少惊骇世俗的事情,能兜得住事儿,头脑聪明,用最低调的手段办最高调的事儿是他的一贯作风,也能游刃有余地处理上一辈的腌趱事。”
“他虽然只是个学生,但组的那支车队已经得过不少奖项,并且在赛车圈早已打响名号。他是队长,训练车队靠的不仅是专业技术,更多的是那种商人头脑。车队里的人鱼龙混杂,有刚成年的年轻人,也有已经成家的中年男人,有之前无所事事的社会混子,也有得过美赛金奖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他在这群人里周旋的很好,让人挑不出错。”
这些都是阮乔的原话。
说真的,喻穗岁其实并不相信一个高中生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成功。
但一想想自己,不也有了人生目标了吗?
可她和陈肆的不同则是,她在为自己规划的人生之路上刚刚启程,而陈肆呢,人家早已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
“想什么呢?”
身边的男人忽然打破安静,将一个玻璃烟灰缸推到她面前。
喻穗岁回神,目光恢复清明,“没什么。”
陈肆掐了烟,垂眼盯着她,“想我呢?”
喻穗岁怔愣一秒,随即跟着他把烟掐灭,“你怎么知道?”
陈肆扯了个笑,“刚刚阮乔没给你讲?你陈肆哥哥无所不知。”
这话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来,也许会油腻,自大。
但在喻穗岁听完阮乔口中的他之后,只会觉得这话和他很有配得感。
喻穗岁心尖忽闪忽闪地快速划过什么,连她都捉不住。
她眨眨眼,故意拿腔拿调:“陈肆哥哥,你好厉害。”
陈肆没再坐着,反而站在高脚椅旁边,目光悠悠地盯着她,语气不正经:“这话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喻穗岁撇撇嘴,“当然是夸你。”
“是吗?”他反问。
喻穗岁也跳下椅子,和他面对面而立,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距离,“当然是。”
随后,小姑娘话锋一转,“你就这么不信我说的话吗?”
陈肆扯了个笑,“怎么会。”
他移开视线,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该把这姑娘送回家了。
喻穗岁一秒猜出他在想什么,顺势说道:“是要回家了吗?”
“蛔虫啊你。”陈肆调侃她,“都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喻穗岁忽略这句话,心里莫名对他起了许多茂盛的探索欲。
可能是因为阮乔今天的话,也可能是因为他眉峰上的血痕。
总之是不想回家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别墅,
只想同眼前人多待一会儿。
哪怕是一秒钟也可以。
思及此,她故意说:“陈肆哥哥不行了啊。”
陈肆挑眉,不明白她这什么意思。
小姑娘下巴一扬,顶着一张最乖巧懂事纯净的脸,讲着激怒他的话:“这夜,你是不是熬不动了?”
陈肆何等的人精,在社会底层那点摸爬滚打不是白挨的。
他没被激怒,反而说:“这么想多和我待在一块儿?”
喻穗岁愣了下,被戳穿也没恼羞成怒,眨眨眼,问:“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陈肆啧了声,“但你没发现酒吧里都没多少人了?”
确实有些奇怪,方才还热闹的氛围此刻一下子淡了下来。
卡座里剩的人也就三三两两,早就没了继续玩游戏的性质。
而韩琳也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被苏清淮送回家了。
“想和我呆着也不是不可以。”
他忽然说了这话。
喻穗岁精神头被拱起来了,“那我们去哪里?”
陈肆点额,“饿不饿?带你去吃夜宵。”
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喻穗岁肚子便适时地叫起来。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在场两人都听到。
陈肆憋着笑,声线却不稳:“走吧。”
喻穗岁此刻才显出同龄女孩的娇羞,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不准笑!”
语气故意凶巴巴的。
陈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成,我不笑。”
顿了两秒,他补充道:“还是个挺别扭的小姑娘。”
喻穗岁恼了,“谁别扭了!你才别扭!”
陈肆走在她身侧,同她一起乘电梯下达地下停车场,“行,我别扭。”
话语间的宠溺清晰入耳。
喻穗岁愣了下,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能被陈肆吸引。
为什么第一眼见到陈肆,注意力就被他抓走了。
为什么视野范围之内,只要有他的身影,自己的心就不由自住地被紧紧攥住。
因为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是顺遂的,但又是缺失父爱母爱的。
而他对自己的那一星半点的好就足以让她丢心失神。
同许多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里烂大街的设定完全吻合。
青春期晚至,乖巧听话的她也会被这种随性不受拘束的人吸引,衍生出叛逆-
两人刚上车,还没来得及发动汽车,副驾驶座的车窗便被人敲响了。
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恰好在喻穗岁右侧。
她偏头看过去,发现来人是陈兵。
也是陈肆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彻夜不息,无边无际的寂静裹挟着氛围。
喻穗岁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人就落下一句。
“你在车上呆着,我去处理点事情。”
第19章 19 耍流氓
这人确实做事周密, 滴水不漏。
挑不出一点错。
因为他下车前,还不忘打开车载音乐,将音量调至最大。
让音乐声占满整个车厢, 好让她听不到车外的声音。
砰的一道车门声响起。
之后便是自带节奏感的英文歌。
“What if I did,
若有关我犯下的错,
What you think I did,
你的猜想果真应验,
Could you forgive,
你能否原谅,
Me the way I did,
我的从前, ”
同车内悠长松弛的英文歌氛围不同,车窗外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清晰可见。
喻穗岁愣了下,蹙眉。
陈肆站在那个和他长相有五分相像的男人面前, 薄唇几张几合, 在说些什么。
可惜听不到声音。
萦绕在喻穗岁耳边的只有淡缓的音乐。
“What if I was lying,
若我在撒谎呢,
Every time I said,
我每次都说,
Its just a friend,
只是朋友罢了,
What if I was lying,
若那是我的谎言,
Would you love me then
那你还会爱我吗。”
听觉在车内, 但视觉一直紧紧地锁定窗外。
她的目光从没在陈肆身上移走过半秒钟,生怕他会受到什么伤害。
倏地,一抹眼神瞥了过来。
是陈兵在看她。
目光玩味, 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污言碎语。
喻穗岁心里一咯噔。
因为她看到陈肆眸中产生了浓浓的怒火,颈间的青筋暴起。
她愣了下,想也没想地下了车。
跟着她一同出来的还有那该死的音乐。
砰的一声,车门被重重地关闭。
隔绝到在此刻令人无比心烦的音乐声。
但率先跌入耳中的是陈兵的一句话:
“你马子知道你是个没妈的野种吗?”
嗡的一下,脑海中最重要的部分像是被重锤敲击。
喻穗岁意识到陈兵口中的野种骂得是陈肆,她大脑完全失去思考,想也没想地朝着陈兵走过去。
确切一点,应该是冲过去。
陈兵嘴角的笑令人作呕,目光像毒蛇一样粘黏在人体表面的皮肤上,恶心至极。
偏偏他还在不停地说:“喂,你知道吗?这人是个私生子,心狠手辣,间接把他妈害死了。“
陈兵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笑得像地狱里的恶魔,“你和这种人搞在一起,不如跟了我。”
他语气轻蔑:“和这种杂种在一起,他能弄爽你?”
——啪!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这下用得手劲儿不小,震得喻穗岁掌心发麻。
她表情从没这样凶狠过,浑身的肾上腺素飙升,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一巴掌打得陈兵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头在惯性使然下偏过去,耳鸣声持续了三.四秒钟。
等反应过来之后,转回头,目光阴森的盯着她,舌尖抵住嘴角,尝到了血腥味。
陈兵眸中的神色完全变了。
由原本的轻蔑到现在完全想弄死喻穗岁。
偏偏她根本没个怕的,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了平生最脏的话语:“你个没爹的畜生,嘴巴那么脏,是吃什么脏东西了吗?”
站在一旁的陈肆没动弹,在看到这姑娘扇过去之后,身子僵住了。
生平第一次,有人竟这样挡在自己身前,不论原因,不计结果。
一直伫立的冰川在此刻开了个消融的口子。
不仅如此,那口子还有继续扩张的趋势。
陈兵扯了个笑,牵动住伤口,心里一股烦躁,高抬手,准备一掌扇回去:“我给你脸了是吧——”
话还没讲完,巴掌也没落下,便被一道身影挡住。
陈肆有力的大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劲儿,目光冷淡,声音带了些警告性:“你信不信,这一掌如果落在她身上了,我会不顾后果地搞死你。”
他用力一甩,将陈兵半个身子都甩出去,踹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目光冷得像是在看一滩死物:“陈兵,不想死你就试试。”
撂下这话,他没再看地上那人一眼,转身带喻穗岁走了-
回越澜湾的路上,街道已经恢复一片寂静。
这天经历了不少事情,喻穗岁已经没了吃夜宵的心思,提出要回家。
汽车缓缓驶入越澜湾的地下车库,稳稳当当地倒车入库,停在它该呆的车位上。
停车场空无一人,和刚刚没什么区别,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声。
倏地,一只冷色调的大掌摁了关闭键。
音乐戛然而止,车内一片安静。
喻穗岁垂着眼,目光落在手上,拇指不停地摩挲着食指指节。
陈肆瞥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伸手。”
两个字言简意赅。
喻穗岁顿了顿,缓缓撩起眼皮,目光撞进他幽深的瞳孔中,被狠狠地吸引进去。
陈肆见她没动作,干脆解了安全带,朝她倾身过去,动作利落但又控制地很轻,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
翻开一看,果不其然,红了一大片。
他蹙眉,“疼不疼?”
喻穗岁摇头,是真的不疼。
她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下意识开口:“你怎么耍流氓。”
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氛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滑坡。
忍不住低下头,不再看他。
但能感受到头顶的那束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随后,男人低哑的嗓音打破安静:“这就是耍流氓了?”
喻穗岁猛地抬头,瞳孔无意识放大,“这不算吗?”
“这算吗?”
喻穗岁咬住唇瓣,“为什么不算。”
陈肆目光始终没移动过,一直放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他现在的目光和往日不一样了。
以前他虽然会在口头上逗自己,但目光始终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可现在,他的目光像猛兽一样,给了她一种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眼前的人吞之入腹的错觉。
男人垂眸,盯着她的手,“你说的那种还不算。”
喻穗岁眨眨眼,下意识接话:“那怎样才算?”
只见这人握着那只手缓缓举起,托到他的脸颊边,最后将自己的掌心对准他的侧脸贴上去,让双方严丝密合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温凉的触感和火辣辣热烫的掌心凑到一起,她被凉得打了个颤。
下一秒,就听到他的话。
“这样才算——耍流氓。”
第20章 20 看我哪儿呢,小流氓
你的梦落在我的手心。
他那话钻入耳中后, 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在喻穗岁心尖最顶部最脆弱的部分一直撩.拨,痒痒的。
她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一句歌词。
你的梦落在我的手心。
小姑娘的侧脸被面前的人托住,面部肌肉完全放松, 彻底放到他掌心中, 时而能感受到男人宽大掌心中的粗粝。
她撩起眼皮, 卷翘好看的睫毛不停地胡乱打颤, 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是分外的紧张。
陈肆清楚地捕捉到她的面部变化,倏地轻笑。
这笑声仿佛平地惊雷,将喻穗岁吓了一跳,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偏巧这人是纯混坏的那种, 还故意将拇指毫无保留地贴合到她脸颊的肌肤处, 不停地来回摩挲,用指腹上薄茧的粗粝故意划拉她。
弄得她瑟缩几下。
再也受不住了。
喻穗岁双手撑在车座处,稍稍一用力, 将自己的脸颊从他的手上解救出来。
而后, 脸倏地红了一大片, 像熟透的樱桃一样。
“喻穗岁。”
男人忽然张口,嗓音沙哑地喊了她的名字。
喻穗岁心乱得很,心跳毫无章法地加快速度, 根本不敢看他。
一直低着眸, 目光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
她看到陈肆的双腿,结实的肌肉被黑色运动裤完好的包裹着。
肌肉线条流畅, 彰显着男人蓬勃的力量感, 雄性荷尔蒙爆棚。
“怎么了?”
小姑娘的声线都不稳了, 带着几分颤意。
头顶传来一道轻哂,之后是他那惯有的不正经的语调。
“看哪儿呢?”
喻穗岁不吭声。
陈肆又笑了,“刚刚说我耍流氓的人是谁?现在你这姑娘盯着我哪儿看呢?”
两秒后, 他又补充道:“现在耍流氓的人又是谁?”
嗡的一声,脑海中炸开朵朵烟花。
喻穗岁着实是被这人的逻辑思维惊到了,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脸皮厚到如此地步。
她猛地抬头,瞳孔放大地瞪着他,被他激得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
偏偏陈肆这人渣不觉得自己哪儿过分,还戏谑道:“怎么?傻了?”
喻穗岁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这人又说:“刚刚看我哪儿呢?小流氓。”
她算是搞明白了,要想有来有回地和陈肆拉扯,必须要抛掉薄面。
一这样想之后,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双腿翻过来,半跪在坐垫上方,视线升高到与他在同一水平线上。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寂静的车厢内分外扎耳,衣料的摩擦发出阵阵沙沙音。
而面前的男人目光晦暗,自始至终都锁定在她身上,嘴角浅浅勾起,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终,喻穗岁手一伸,拽扯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揪。
两人一上一下,刚刚的角度在此刻呈相反状存在。
在上的是喻穗岁,她目光向下,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发觉出他的鼻梁很大很高挺,脑子里顿时浮现出许多无法播出的内容。
而在空间位置上,处于下位的则是陈肆,他头微微向后受力,后脑勺隐隐和车窗玻璃擦着。
但镜头一转,他的手掌不知何时早已圈在这姑娘的腰窝处,虎口恰好卡在她极细不堪一握的侧腰处。
只要微微一用力,仿佛就能捏碎般。
喻穗岁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她鼻腔中发出一道轻哼,目光故意放到最轻佻,表情下意识拿出自己在雾尚的表演课中学到的技巧,摆出一副调戏模样。
她故意反问道,“我看你一眼就成流氓了吗?”
两秒后,又赶在他开口前,接上自己的话:“我还没做什么呢。”
陈肆目光悠悠,一副任她摆弄的架势:“你想做什么?”
男人单挑眉,不知是挑衅还是怎样,总之是给了喻穗岁一种让她继续做下去的错觉。
喻穗岁也没管自己是否会错意,空着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衣襟缓缓向下,最后停在黑色运动裤的抽绳处。
她两指轻轻捏住细绳,转了几圈,让黑色细绳捆绑在自己食指上,缠了几圈。
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内,忽然出现一道含笑的女声。
“我想做的,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陈肆哥哥。”
最后四个字,她是附在他耳边轻声讲完的。
女孩周身的茉莉淡香萦绕在他耳根处,将他彻彻底底地笼罩起来。
陈肆目光愈发晦暗,颈间的青筋隐隐可见。
落在小姑娘腰窝处的大掌稍稍在用力,五指张开后又迅速聚拢,直至掐在她的软.肉上里,指节完全陷入衣服布料内。
“胆子不小啊,岁岁。”
他低声喃喃,讲话间滚烫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脸上。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样喊自己的小名。
上一次是刚过零点,他为她庆生。
明明旁人也是这样喊她的小名,但这两个叠字从他的口中出来,却多了别人没有的欲和缱绻。
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勇气是一股脑儿上头的,现在渐渐冷却下来后,她才意识到两人的空间方位是何等的亲昵,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喻穗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收回手,恢复那个乖巧听话的模样,坐回副驾驶座上。
陈肆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盯着她。
良久后才戏谑道:“这是又开始装回乖乖女了?”
喻穗岁被戳破心思,忍不住回怼他:“我没有,我本来就是。”
陈肆小幅度地点额,故意拉长调:“这样啊。”
“就是这样!”喻穗岁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抬高音量。
陈肆啧了声,低眸扫了眼方向盘,“成,做乖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喻穗岁不明所以,重新把目光放回他身上。
最后就听见这人撂下一句:“我还挺喜欢的。”-
回到家后,原本以为等待自己的还是空荡荡的别墅。
但没想到父母的卧室亮了灯。
喻穗岁边上楼边疑惑。
爸妈回来了吗?
她刚走到父母房间门口,卧室的房门便被里面的人打开。
站在那儿的是喻穗岁的父亲,喻绍。
喻穗岁被吓了一跳,愣了下才说:“您今
天回家了啊?”
言语间的惊讶很明显。
喻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看到自家女儿回来了,嗯了一声。
喻穗岁和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好与不好,相比韩琳和她父母的热络亲昵,她和父母的关系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毕竟以前在梧州的时候,每年都和父母见不上几面,他们工作都很忙,也没什么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除了该给的生活费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交流。
说实话,她其实挺羡慕韩琳的。
羡慕她父母恩爱,而且心里也记挂着韩琳。
其实韩琳父母早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想把韩琳带到梧州的,但韩琳当时很讲义气,不想和自己分开,所以就和父母谈判过一次。
如果她自己的成绩能到达年级前五十,就要留在老家上学。
那段时间,她每天放学后都跟自己回家,一起写作业,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课间都不出去玩了,只为能留在老家上学。
到最后,她自然是达到了父母的目标,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老家读书。
可最重要的原因,只有她和韩琳知道。
初中的时候,她性格木讷,在班里受了好多欺负,那时候还没有校园霸凌这个词。
而当时的学生都是孤立她,或者抢她东西这样,所以告诉老师,老师也没当一回事。之后那些欺负她的学生见她打小报告,就对她更过分了。
是和她不在同一班的韩琳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拷问下才得知自己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欺负,遂她开始帮自己出气,帮她摆平那些人。
所以韩琳不去梧州是因为她。
而远在梧州的父母却从没对她流露出一丁点的关爱。
//
喻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了眼喻穗岁,一副有话说的架势。
喻穗岁愣了下,“爸,怎么了?”
可谁料,他开口说:“你最近都没去学校?”
喻穗岁蹙眉,解释道:“我签了经纪公司,这一个月都在京城呆着。”
喻绍听到这话,情绪一下子波动起伏,他回头望了眼卧室里的辛兰茹,突然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谁准许你签约经纪公司的?你是个学生,为什么不做学生应该做的事情?”
喻穗岁愣了下,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忽然这样讲。
她解释道:“我之前和妈妈讲过,妈妈也同意了。”
话音刚落,卧室里的辛兰茹扬声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她快步走出来,“你什么时候和我讲过你要签约经纪公司,进入娱乐圈了?”
喻穗岁想也没想地,开口就说:“十二月初我去公司找你,和你说过这件事,合同上面也是你亲手签的名,还印了你个人的红章。
辛兰茹反驳道:“我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正是一个月前,喻穗岁带着一个文件夹来公司找自己,当时她忙着整理会议资料,见喻穗岁过来只当是学校有什么要家长签字的东西,没多想就签了。
喻穗岁解释道:“就上次在家里,我说我有事情找你说,然后妈妈你当时说的是让我自己看着办就好。”
喻绍站在一旁,没心情看两人掰扯,及时喊停,“总之,不管怎样,这次元旦假结束你给我回学校读书。”
他面露不耐,耐心告罄,大手一挥下了通知:“我明天就去找那家公司谈,把之前的合同做废掉。”
父亲的态度极度恶劣,算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她自己和爷爷奶奶在青桥村生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样关心自己。而且她刚到梧州的时候,每天家里都是空荡荡的,他们两人都很少在家待,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和感兴趣的事情,他们就这样来反对自己。
思及此,心中涌上一股烦躁。
她呼出一口气,将事情严重化:“爸,妈,我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已经签了,这一个多月也一直在雾尚,也就是那家公司呆着,公司有专门负责我生活和学习的人员,对我很上心,像个大姐姐一样。我在雾尚也已经结束了一个月的课程。和这种大公司解约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违约金就高达八位数。”
最后那句话触碰到两人的利益,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辛兰茹忧心忡忡地问:“那么多?你刚刚说是哪家公司?”
“雾尚传媒。”
四个字一出,喻绍的表情也变了,“雾尚?”
喻绍和辛兰茹结婚后共同创立的小公司也属于文娱产业,虽然不是正统的经纪公司,但也与娱乐圈的输出挂钩的。
所以两人相当于半个圈内人,雾尚传媒是国内知名娱乐公司,是娱乐公司中的领头羊,他们自然不想与对方作对。
缕清好一切利害关系之后,喻绍和辛兰茹眼神交换几盏,最后态度也没刚开始那样坚定,反而说:“雾尚给你开的条件是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满是利益趋害,喻穗岁也是第一次在自己的亲生父母上看到了这一点。
失望是肯定有的,她短暂地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说:“纸质版的合同我放北京了,没带回来,等我回去了给您寄到公司。”
喻绍点了下头,又恢复之前的模样,“行,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回到卧室后,喻穗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其实刚开始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毕竟自己虽然小时候属于留守儿童,但在物质方面,父母却从没亏待过自己,同龄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有。
她那会儿还埋怨父母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多上心一点,为什么人家韩琳的父母就能把金钱和关爱都给韩琳。
而自己却只有物质条件过关。
之后她在青桥看到了许多家庭困难的小孩,是真的惨,物质条件不达标,吃不饱穿不暖的。
和那种小孩比,她其实算幸运的,所以她觉得自己矫情。
但经过今天这一遭,她心里头还是别扭。
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狂风怒吼,世界一片安静。
卧室内的灯都关了,窗帘也紧闭。
她的手去摸手机,不小心点亮屏幕,刺眼的光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
坐起身,靠着床头,听着屋外的风声,她在发呆。
等回神的时候,手指已经点开了和陈肆的聊天框。
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以前。
忽然,脑海中涌现出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
彼时她在胡同口一角,完完整整看到了他和阮乔分手的画面。
而他之后像个混不吝一样,挡在自己面前,说了那句混蛋话。
大概是夜晚太孤单,让心里开出一个口子,一切情绪都疯狂涌了出来。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就怦怦乱跳,耳边都是自己无法抑制的呼吸声。
她输入好文字,眼一闭,发送出去。
喻穗岁:【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的话吗?】
发完之后,她把手机锁屏,倒扣在床上,安静地等待他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才嗡嗡震动。
是他的消息进来了。
CS330:【第一次见面?】
看这回复,他应该是忘了。
喻穗岁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舌尖上有些泛苦。
可下一秒,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CS330:【今天看没看够,要不你续上得了?】
目光刚接触到这几个字之后,她的心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锅里,随着开水一同咕噜咕噜地冒泡。
舌尖上的苦也尽数消失。
夸张点说,她甚至感受到刚刚有几秒钟的耳鸣。
原来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记得。
但说不定是人家记性好呢,喻穗岁,别自作多情。
正想这样给自己泼冷水的时候,消息
又自动弹了进来。
CS330:【这话我今天也想说来着,要不要下楼,听我当面说?】
CS330:【我在你家楼下。】
嗡的一下,喻穗岁脑海中崩紧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