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偷跑
临沅初迷迷糊糊刚睡了半个小时,就被费勐捏着脸蛋叫醒了。
“到了。”到达市内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费勐借摄像的表看了一眼时间,捏捏临沅初的脸颊肉:“八点十分,我们先吃早饭去。”
临沅初把头埋在费勐的衣袖里蹭了蹭,哼哼唧唧的不想动。
费勐揪住临沅初翘起来的一根呆毛晃了晃:“流口水小猪,快点起来。”
临沅初还没睡清醒,但还是迅速反驳:“骗子,我才不会流口水。”
但临沅初还是不想爬起来,就趴在费勐的怀里耍赖。
费勐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那是什么,看起来还挺好吃的。”
怀里的粉色脑袋挣扎了一下。
隔着薄薄的外套,费勐能感觉到临沅初暖呼呼的柔软脸颊靠着自己的衣服蹭了蹭,感觉像只正在踩奶的猫崽子。
费勐突然就不想临沅初从自己的身上起来了,他的动作快过大脑一步,在临沅初抬起头要看窗外的时候,费勐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将人重新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临沅初:“?”
他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挣扎,就这么歪着头抬眼看费勐:“你干嘛?”
费勐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的掌心贴着临沅初细软的头发,轻轻摩挲了两下,又呃了一声:“你头发上好像沾了片羽毛。”
“喔。”临沅初垂下头,撑着脸蛋趴在费勐的大腿上:“帮我摘掉。”
费勐捻了捻临沅初的头发:“好了。”
临沅初闻言立刻撑着费勐的大腿要站起来:“那我们赶紧去吃早饭吧,我好饿呀。”
这大巴的车顶比较低,后排的座位又比较高,一不注意就容易撞到头,临沅初站起来的时候险些就要撞到天花板上,站在后面的谢裴清见状立刻伸手护住了临沅初的头顶。
他的手哐当一声撞在了车顶上,听声音撞得还不轻。
临沅初吓了一跳,他瞥了眼谢裴清,在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问:“你的手没事吧?”
谢裴清看起来好像不在意自己手的情况,他轻轻抚了抚临沅初的头发:“我没事,你痛不痛?”
临沅初摇摇头,有点别扭地回了句:“谢谢。”
谢裴清笑了一声:“不是饿了吗,吃早饭去吧。”
这个点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很多摊位前都排着不少人,临沅初举着直播设备很纠结地挑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吃芋饺。
店里的老板很热情,手脚也麻利,没多久几个人的早点就端就上来了。
临沅初将镜头对准碗里的芋饺,很稀奇地喔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像饺子欸。”
这芋饺从外观到口感都和临沅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开始临沅初还以为这外皮会是类似于芋头一样比较粉的口感,没想到吃进嘴里却是软糯的,配上里面的香菇肉馅,再加上些老板自己做的萝卜丁,吃起来很舒服。
临沅初也是真饿了,埋头就着醋把一小碗芋饺吃完了,他舔舔嘴巴,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XS,从厌食症公主变成小猪公主,什么都想吃的我们宝宝。】
【宝宝吃饭好香,妈咪看着就能下两碗大米饭。】
【臭男人围了一圈不吃饭都盯着我闺女的脸蛋看什么?】
岩致逸问:“再帮你叫一碗?”
临沅初摇摇头,来这里之前他是不爱吃东西,来了之后也是眼大肚皮小,再来一碗肯定是吃不下的。
拒绝归拒绝,临沅初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是眨巴眨巴盯着岩致逸碗里的芋饺看。
岩致逸觉得好笑,他舀起一个沾了醋递到临沅初嘴边:“再吃一个。”
谢裴清的勺子沿着碗边打滑了一下,小馄饨啪嗒一声掉回了碗里。
他没有心情管那枚小馄饨,而是抬起眼皮看临沅初,像是想要确认些什么。
而早晨还对谢裴清表现得很抵触的临沅初,他此时亲昵地靠着费勐的肩膀,啊呜一口咬掉岩致逸勺子里的芋饺,鼓着脸回了句谢谢。
谢裴清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嗡嗡作响,超负荷的嫉妒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了。
如果可以,谢裴清希望全世界除了他和临沅初以外的人都消失掉才好,这样临沅初就只能依靠他了。
但面对着镜头,谢裴清不能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他舀起碗里的馄饨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饭。
“好了。”谢裴清擦擦嘴,一抬头又是平时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是先去买电热毯,还是先去买别的东西?”
虽然他们这次是特地为了给临沅初买电热毯才出来的,但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来市里一趟不方便,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顺便买点年货回去。
临沅初看了一眼费勐。
费勐默不作声地回看了临沅初。
他像是接收到临沅初眼神中的暗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坐在一旁的林渊开口了。
“分组行动比较快一点。”林渊说:“一批人去买电热毯,一批人去买年货。”
谢裴清:“哦?那谁去买电热毯,谁去买年货呢?”
临沅初闻言立刻挽住费勐的胳膊,小脑袋往费勐的肩膀上一靠:“我和费勐一起去买电热毯!”
谢裴清看了一眼临沅初抱着费勐胳膊的手,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就你们两个去?”
临沅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岩致逸很不爽:“我也去。”
谢裴清气定神闲地环起胳膊:“我也想去。”
【好积极几个男的。】
【《后宫起火》】
【嚯,这是岩致逸吗,怎么在村里住了一阵子人格都转换了。】
【大小姐限定啦,对着别人还是装比弟弟。】
临沅初拧起眉毛,很不高兴地瞪了岩致逸一眼。
被瞪了的岩致逸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那张万年面瘫的俊脸竟露出点委屈的表情来。
临沅初觉得现在的岩致逸很像一只被主人教训的大狗。
但是临沅初没有心软,他抿着嘴巴,努力地思考着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拒绝面前这两个黏人的家伙。
林渊的眼神在几个人的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又开口道:“买电热毯去两个人就够了吧?毕竟年货比较多,需要的人也多一些。”
此时的林渊对临沅初来说简直就是救星下凡,他立刻附和道:“对呀,电热毯而已嘛,我和费勐一起去就可以啦。”
谢裴清盯着临沅初依旧抱着费勐的手,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行,一个小时后在商场门口集合。”
“一个小时不够!”临沅初看起来委屈兮兮的:“我都多久没有逛过商场了,你就只让我逛一个小时啊?真小气!”
【想起当年陪女朋友逛街时被支配的恐惧。】
【委屈脸妹妹别把我甜死。】
谢裴清又笑了,不过他这次的笑容看起来真实了点:“那要多久?”
临沅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谢裴清竖起三根粉白的漂亮手指。
周应晖张大嘴巴:“三个小时?”
临沅初皱起小脸,又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少了:“要不三个半小时吧。”
周应晖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对着费勐露出一个十分同情的表情。
好家伙,逛三个小时的街,这就是被猫猫选中的代价吗。
临沅初原本以为还要和谢裴清讨价还价一会儿的,没想到谢裴清答应的很爽快:“行,如果我们结束的早,就在商场门口的那家披萨店等你们。”
临沅初表面是乖乖答应下来了,可刚和谢裴清他们一分开,临沅初立刻就拉着费勐打车去了。
一坐上出租车,临沅初毫不犹豫地关掉了直播设备,他扒着车靠背对司机说:“师傅,去J市精神病防治院。”
费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临沅初嫌拿着直播设备太麻烦,干脆把东西一股脑揣进费勐的口袋里,直到把费勐的口袋塞得鼓囊囊的,临沅初才一脸无辜地歪头看他:“精神病防治院呀。”
“你说那个小孩的妈妈生病了……”
费勐斟酌了一下用词,但还是没找到什么恰当的说法:“精神病?”
临沅初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司机,又凑到费勐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等会儿在医院门口等我就行啦,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费勐下意识觉得有点奇怪,他挑起半边眉毛:“我不能一起去?”
“你就别进去啦。”临沅初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爪子,轻轻挠了挠费勐的手背,语气很乖:“那个小孩本来都不让我告诉别人的,我是信任你才偷偷告诉你的,而且他肯定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妈妈的样子,所以我一个人去就够啦。”
临沅初又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费勐盯着临沅初看了会儿,说:“好。”
临沅初打量了眼费勐的神色,见他应该是信了,才放心地松开费勐的手,转头看窗外去了。
费勐盯着临沅初粉色的后脑勺,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临沅初从小跟在影帝身边学演戏,顶着张无辜漂亮的小脸蛋骗起男人来简直轻而易举。
但费勐就是能感觉到临沅初在撒谎。
就好像临沅初的背后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但是他不能说,也不愿意说。
这么想来,临沅初在老宅的很多行为都很奇怪,而且临沅初每次对于自己的那些奇怪行径会表现出一副很迷茫的模样,就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就像那次在浴室,临沅初把拖鞋丢到一边,自己抱着身体索瑟成一团,好像一只落水的小鸟。
回想起那一幕,费勐的喉咙有些发紧,他轻咳了一声,将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沉默间,司机师傅停下了车。
他指了指左手边:“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招了(安详)
第62章 精神病院
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座十分破旧的建筑。
看得出来这里大概是经营不善,又或者是没有人愿意将精力花费在修缮医院外观这件事上,就连医院四周的绿化都是许久没有人修剪的模样,地上都是落叶和杂草,门口的招牌上挂着厚厚的灰尘,将原本金色的字体蒙成了暗淡的土色。
从外面看去,简直就像是一座被城市所遗忘的鬼宅。
盯着这座建筑,临沅初感觉到背脊升上些寒意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费勐说:“我先进去,你在车里等我好了。”
费勐光是听临沅初的声音就知道临沅初是在害怕。
临沅初的胆子就和猫崽子一样小,经不起吓唬,面对着这个宛如鬼片现场一般的精神病院,那就更不用说了。
小美人此时的声音听起来颤颤的,像是捏着嗓子的小猫叫。
费勐又问了一遍:“确定不要我去吗?”
临沅初松开捏着费勐衣角的手,很坚定地点点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费勐:“好,我在这里等你。”
话是这么说,费勐还是特地下了车帮临沅初开了车门,临走前还特地把包里的话梅递给了临沅初。
临沅初嫌麻烦不想要,费勐还是硬把那包话梅塞进了临沅初胖胖的大口袋里。
盯着临沅初闷闷不乐的小脸,费勐开始胡说八道:“我奶奶说紧张的时候吃一颗话梅就不紧张了。”
临沅初有点怀疑地瞥了一眼费勐,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还是把话梅收了下来。
“那我走啦。”
“嗯。”费勐打开车门,又对着临沅初摆摆手:“我等你。”
坐回了车里,费勐透过车窗目送着临沅初往医院大门里走,可看着小粉毛抖抖索索的背影,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浮上费勐的心头。
他有些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不行。
费勐突然开始后悔,他伸手要去开车门,想要去医院大厅里面等临沅初。
可费勐的手还没碰到车把手,司机就先一步开口了:“你们是明星吧?”
费勐心不在焉的:“不是。”
司机笑了一下:“少骗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漂亮孩子,之前还演过不少戏对不对?”
提起临沅初,费勐稍稍耐心了点,他说:“我们是来拍综艺的。”
“我就知道。”司机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不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转过头,对着一脸狐疑的费勐挤了挤眼睛:“是不是什么试胆综艺?什么时候播啊,我到时候也去看看。”
费勐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皱起眉头,语气很严肃:“什么意思?”
司机被费勐盯得一愣,他讪讪道:“没事,不愿意说就算了。”
“不是。”费勐想了想,笑着问:“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拍试胆综艺?”
“哦。”见费勐笑了,司机的状态也松弛了下来,他又伸手指了指那医院:“我是本地人我还能不知道啊?不拍试胆综艺你们来这废弃的医院做什么?”
“总不能是来找人的吧?”
司机像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他咧开嘴笑了几声,却看着费勐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司机见费勐这么严肃,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认真起来,他压低了声音说:“别怪叔多事,但你最好还是去陪陪那个漂亮孩子,别让他一个人进去。”
司机又说:“而且你们以后还是别来这种地方拍摄,这地方太邪性了,不吉利!”
费勐沉默了一下,问:“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司机很惊讶地挑起眉:“你们来之前不先做调查的吗?”
费勐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是中途加入的,所以不清楚。”
“哦……”司机犹豫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其实这事儿我们当地人也挺忌讳说的,不过看你实在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这里原本是我们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医生水平也不错,还有不少外地人特地过来问诊呢。”
司机感叹了一声:“我就送过不少人过来。”
费勐点点头:“然后呢?”
“坏就坏在这儿太有名了,什么好的坏的都往里头塞,这不,大概是前两年吧,有户外地的人家慕名而来,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来了。”
“一开始说是小毛病,给他做了问卷和心理咨询也还行,然后又去做检查,结果身体各方面也都还好,感觉就是有点强迫症,都不用留院观察。”
“所以护士和医生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一不留神,这人突然就开始发疯了!”
司机越说越激动,他比了个手势:“据说当时他就从那个裤子抽出这么长的一把刀来,见人就砍!”
“乖乖,一点防备都没有啊,等到警察来了,都死了十几号人了,而且有的人都被他砍得烂完了,啧啧,特别惨,人间地狱啊。”
和司机想象中的反应不同,费勐此时看起来很淡定,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没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反应,司机有些遗憾,但他还是接着说:“从那以后,这医院的经营就一落千丈了,怪事不断,还有护士和医生在里面自杀的,据说还有个病人直接拿那个被单把自己活活给捂死了!你说这多邪门?所以他们都说那个变态的鬼魂就在这医院里没走,都不敢来了。”
费勐说:“鬼魂?”
司机解释:“警察刚进来,他直接就拿那把刀自杀了。”
费勐没说话。
过了一阵子,费勐才开口:“师傅,我进去找我朋友,麻烦您在这里等我们一下,价格照计。”
司机很爽快地答应了:“行。”
越往里面走,临沅初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强。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从踏进这里的一瞬间,临沅初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莫名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从楼栋的高处窥视着他,那眼神粘腻又恶心,像条甩不开的蛞蝓。
临沅初有点害怕,他不敢往上看,可是又抑制不住好奇,在走进医院之前,临沅初抬起头,朝着那个给他带来不安感的视线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他正扒着窗户,死死地盯着临沅初看。
就像男人恶心的视线一样,他的长相也令人感到不适,就和动漫里那些标准的反派形象一般,男人有一双死气沉沉的三角眼和高耸的鹰钩鼻,他的嘴唇很薄也很苍白,像是一只躲在古堡里的虚弱吸血鬼。
这本就是一张十分不讨喜的脸,偏偏对方像是怕临沅初看不清他,用那张丑陋的脸死死贴着窗户,他的舌头朝外耷拉着,对着临沅初的方向勾了勾,像只正在散发热量的流浪狗。
临沅初不敢看了,他低下头,大步地朝着医院大厅里走去。
比起外面鬼屋似的场景,大厅里就显得正常多了,玄关处有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在拖地,接待处的小护士正在低头摆弄着手机,时不时还会低声嘀咕两句什么。
这种日常感减轻了临沅初心中的恐惧,他小步地走上前,趴在问诊台打招呼:“你好。”
小护士一抬头就被临沅初那张漂亮的脸蛋晃了神,她放下手机,很热情地回应:“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人的。”临沅初歪着脑袋,露出一个足以迷惑所有人的纯良笑容:“名字叫李莺芳,我是她儿子李宝的好朋友,所以这次特地过来看望一下她。”
护士没说话,拿起旁边一本蓝色的本子翻看起来。
临沅初有点紧张,他觉得想要拜访一位精神病人的手续肯定很麻烦,要是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到时候闹大了肯定很难收场!
可没想到的是,护士在翻看了一阵后,直接指了指右手边的楼梯:“李莺芳是吧,就在三楼310,病人现在状态挺稳定的,各方面都挺好,你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事情比自己想象的顺利太多,临沅初还愣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地道了声谢,朝着楼上走去。
和医院外部斑驳脱落的墙体不同,医院的内部环境很干净,瓷砖墙壁被擦得很亮,就连楼梯的把手都是细心擦拭过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这里看起来和普通的医院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干净些。
看着这里,临沅初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照着护士给的房间号看过去,最终在走廊最边上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临沅初伸出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出去了吗?
临沅初有些疑惑,他歪过头,透过门上那一小方透明玻璃朝里看去。
病房内部很干净整洁,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纯白的一片,在这一片纯白之中正坐着一个中年的女人,她低着头看着地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大概就是李莺芳了。
临沅初以为李莺芳没听到,伸出手想要接着敲门,可这时的李莺芳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猛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临沅初。
临沅初被吓了一跳,他眨了眨眼睛,对着李莺芳露出一个很可爱的笑容。
盯着临沅初看了一会儿,李莺芳也咧开嘴笑了。
不过她的笑容称不上可爱,甚至可以说有些恐怖。
在保持了一阵这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李莺芳的嘴角又猛地撇了下去,她转过头看向封着铁栏杆的窗户,嘴巴张了张,声音很轻的说了句:“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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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李家村
说实话,面对着这样一个可能伤害过李宝的女人,临沅初总是带着点个人情绪的。
他没有办法不对李莺芳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偏见,在临沅初的设想中,李莺芳应该是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人,她的嗓门会很高,说起话来就像在骂人。
可现实中的李莺芳和临沅初想象中的她拥有着很大的出入。
李莺芳的长相其实不算好看,但她的面相很和善,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长相,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头发梳得很整齐,甚至连身上那套病服看起来都是细心熨过的。
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位精神病患者,而更像是个因为动了小手术而临时住院的普通女子。
李莺芳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在人的耳边低喃:“请坐。”
她轻柔的语调让临沅初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他拿过一边放置着的空椅子坐下,细白的手指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裤子。
李莺芳垂眸盯着临沅初的手看了片刻,主动开口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李莺芳现在看起来很平静,但她毕竟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临沅初斟酌了一下,试探着说:“我爸爸和李叔叔是朋友,这次我们来市里买点年货,又听说您在这里住院,所以想着来拜访您一下。”
李莺芳哦了一下,很稀奇地说:“李顺那家伙,现在还有朋友愿意和他来往啊?”
她笑着说:“他是不是搬家了?搬到哪里去了?”
李莺芳提起李顺的时候表情就变了,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带上了点嫌恶,此时的李莺芳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家人,而更像是提起了一个自己十分讨厌的人。
“没有呀。”临沅初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李叔叔为什么要搬走呀?”
李莺芳看了一眼临沅初白生生的漂亮脸蛋,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又蹙起了眉。
她说:“你长得有点眼熟。”
临沅初有点心虚,但他还是歪着头,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是吗,可能小时候我爸爸带我去李叔叔家玩的时候,我们见过?”
李莺芳的眉头跳动了一下,她那带着些审视的目光在临沅初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转回了一片纯白的墙壁上。
李莺芳突然就不说话了,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临沅初捏了捏口袋里的那把长命锁,心里的疑虑多的快要溢出来,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还是李莺芳主动开的口:“李顺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开养鸭场。”临沅初抿着嘴巴笑了一下:“赵阿姨还怀了小宝宝呢。”
李莺芳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小宝宝?”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子,靠的离临沅初近了些:“你说小宝宝?”
临沅初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李莺芳的反应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反而是夹杂这些愤怒和烦闷。
但他还是点点头:“对呀,应该快生了吧。”
李莺芳的眉头依旧紧皱着,她退开了些,低头喃喃着什么,临沅初听不太清,他不动声色地朝李莺芳的方向靠了靠,发现李莺芳一直低声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啊……”
临沅初有些不理解。
作为李顺的姐姐,李莺芳为什么会对自己弟弟的孩子产生那么大的抵触感呢。
他突然又想起那天李全和自己说过的话。
“大家都说顺叔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孩子,是因为他家里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看来,李莺芳应该清楚李顺没有孩子的原因。
“对了。”
临沅初思索的功夫,李莺芳猛地抬起了头,紧紧握住了临沅初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李宝呢?”
临沅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迟疑地问:“什么?”
“李宝,我的孩子。”李莺芳问:“他现在……他现在应该长高了,也长大了……对了,他的鼻头有一颗痣!”
提起那颗痣,李莺芳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接近于欣喜的笑容:“就和他的爸爸一样。”
临沅初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握着口袋里的那枚长命锁,突然觉得那枚薄薄的一片锁像是有千斤重,让他的手指有些钝钝的痛。
见临沅初不说话,李莺芳有些着急了:“李宝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行,我要出去一趟。”
临沅初懵了:“去哪里?”
李莺芳头都没抬:“李家村。”
“……李家村?”临沅初有点迷茫了,他下意识问:“李家村是哪里?”
他这话刚一出口,李莺芳的视线立刻转向了临沅初。
临沅初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靠着椅背,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怎么了吗?”
“你这话真是有趣。”李莺芳盯着临沅初,眼神死气沉沉的:“你说李顺没搬家,又说你爸爸和李顺是好朋友,那你们应该经常去李家村才对。”
从李莺芳的质问中,临沅初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点。
他突然意识到李莺芳说的李家村,也许就是现在的幸福村。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出发前在网上搜索幸福村的时候几乎没有相关的消息,因为以前的幸福村根本不叫幸福村,而是叫做李家村。
为什么这个村子要突然改名?他们究竟隐瞒了什么?
见临沅初不说话,李莺芳也没有心情继续和他在这里耗时间了,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想着赶紧回村去看自己的孩子,李莺芳穿上拖鞋,踉踉跄跄地冲向门口。
可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李莺芳的手像是被门把手烫了一下,她缩回了手,盯着自己的指尖愣愣地出神。
“啊,对啊。”李莺芳说:“我都忘了。”
临沅初:“忘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临沅初:“我都忘了,我已经死了。”
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临沅初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但那寒意不是源于内心的恐惧,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冷,临沅初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正在顺着他的小腿向上攀沿,刺骨的寒冷让临沅初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他将泛着红的指尖缩回袖管里,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盯着临沅初洇着粉的漂亮脸蛋,李莺芳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你是谁了。”
她还记得那个十足漂亮的孩子。
他像是冰天雪地里捏出来的小精灵,白嫩的脸蛋,漂亮的大眼睛,穿着胖乎乎的白色羽绒服,整个人都是粉雕玉琢的。
在见到照片里的那个孩子以前,李莺芳从没想过有人能长得那样精致漂亮,像是玉也像是宝石,他的脸蛋是一种张扬的漂亮,让人忍不住一直去看。
李宝也一样,在寄来的照片中,李莺芳经常看到她的儿子趴在那方矮矮的砖墙上,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漂亮的小人偶出现在墙的另一边。
看着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男孩子,李莺芳逐渐将他和记忆中那个小小的漂亮团子重合在了一起,她几乎是笃定的,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因为李莺芳知道,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李莺芳问:“你叫临沅初,对不对?”
临沅初没有回应。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实在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太冷了,冷到临沅初的牙齿都开始微微地打着颤,他咬紧了嘴巴,将小巧的半张脸藏进了宽大的衣服里,可惜作用不大。
临沅初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冻死在房间里。
房间里寒气的源头似乎就在李莺芳的身上,或许这是在她情绪产生剧烈波动时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总之不管怎么样,临沅初要先尝试着让李莺芳冷静下来。
看着面前的女人,临沅初犹豫了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拿出了口袋里的那枚长命锁,朝着李莺芳的方向递了出去。
在李莺芳看到长命锁的一瞬间,房间里几乎致命的寒冷也同时褪去了。
李莺芳犹疑着走向临沅初,她的眼神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在看清了长命锁后,李莺芳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枚长命锁。
她垂着头,神色很温柔,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很珍贵的宝物。
临沅初觉得能露出这样表情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杀了自己的孩子。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设想就是错误的,李莺芳并没有杀死李宝,甚至还很在乎李宝的安危。
那么杀死李宝的究竟是谁呢。
临沅初觉得自己不能再撒谎了,要是想要知道真相,他就必须把实话说出来。
看着一脸眷恋的李莺芳,临沅初说:“李宝已经死了。”
李莺芳抬起眼睛,声音有些颤抖:“死了?”
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或者说她宁愿是自己现在发了病,听到的话都是自己脑袋里发出来的胡言乱语。
李莺芳低着头喃喃自语:“死了……怎么会死了呢……一定是骗人的……”
临沅初感觉到室内的温度又开始降低了。
“李阿姨,希望你好好听我说。”
李莺芳没理临沅初,依旧低着头自言自语。
“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李宝究竟是怎么死的。”临沅初又说:“希望您能给我一些线索,让我知道是谁杀了李宝。”
“您难道希望杀了您儿子的真凶逍遥法外吗?”
摩挲着那片冰凉的长命锁,李莺芳陷入了沉默。
她的视线遥遥地望向病房里的那一小方窗户,眼神呆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十分久远的事物。
临沅初没有开口催促李莺芳,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李莺芳。
李莺芳打破了沉默:“李宝的父亲,是在他一岁那年去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吓人的放心!
第64章 真相
李莺芳的母亲田芬霞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
对于自己的重男轻女,田芬霞总有一种莫名的理直气壮,就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是值得炫耀的。
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李莺芳并不好过。
尤其是在李顺降临到这个家庭后,李莺芳就变成了这个家里一颗无足轻重的小草,年幼的她不但要承担起家里繁重的农活,还要天天帮忙照顾弟弟,年幼的小女孩没有出去玩耍的时间,一整天都被繁重的家务活给侵占了。
因为太忙,田芬霞也不怎么爱和李莺芳说话,但她还是常常在李莺芳耳边念叨着:“要是以后能嫁个好人家就好了,嫁个好人家也能多帮衬帮衬你弟弟。”
可惜李莺芳让这位老妇人失望了。
她爱上了一个没亲没故的穷小子,李亚平穷,太穷了,家里也没给他留什么东西,他每天只能靠下山去给人打零工讨生活,可这样一个穷人,还是愿意为了饿一天肚子,掏空腰包买一个蛋糕给李莺芳过生日。
李莺芳确定,自己这辈子除了李亚平,谁都不会嫁。
这个决定气疯了田芬霞,在这场没有物质的婚姻里,注定了他们家拿不到一分彩礼钱,也就意味着靠女儿赚钱给儿子盖房成了一场奢望,田芬霞不同意,她把李莺芳关在房间里,强行隔断了她和李亚平的来往。
但李莺芳还是跑了。
或许是怜悯,也有可能是愧疚,总之那天晚上,她的窝囊弟弟李顺偷偷跑来给她开了门,李莺芳借着这个机会,和李亚平私奔了。
故事直到这里都还算是圆满,可惜后面的天平逐渐倾向了坏的一面。
在李莺芳怀孕后,李亚平觉得他们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是不对的,他不能让李莺芳和他一样变得无父无母,没有人照顾,所以李亚平决定带着李莺芳,重新回到李家村。
在得知两人已经领证,并且李莺芳已经怀了身孕后,田芬霞气得破口大骂。
她骂人的时候毫不留情,对着李莺芳就像是对着杀父仇人,李莺芳被李亚平牵着手,垂着头静静听着,像个没有反应的木偶。
她不怎么在乎田芬霞的谩骂,因为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李莺芳唯一记得的就是李亚平那天一直在磕头,头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出了好多血。
不知田芬霞是骂累了还是真的心软了,总之她还是默许了这段关系,将两个人留了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李莺芳说:“我真宁愿那时候她直接举着扫把把我们两个赶走。”
因为这位老妇人看似无奈的妥协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李莺芳怎么也想不到,田芬霞竟然偷偷在外面给她物色了新的丈夫。
多么好笑,但这就是现实,那天男人带着人闯进来的时候,李莺芳还在床上抱着李宝哄他睡觉,男人开门时发出的动静很大,李宝被吓得哇哇直哭,偏偏李亚平又出了门,李莺芳只能无措地大叫:“妈!妈?”
然后李莺芳就看到她的妈妈男人背后走了出来,对着她笑。
那是李莺芳第一次在自己的母亲脸上看到一个完整且专属于她的笑容。
她没有想到自己渴求了这么久的一个笑容,是这么的令人作呕。
那一刻,李莺芳的心里没有恨意,她只觉得可笑,她的母亲究竟是怎样愚昧的一个人啊,田芬霞就这样把她当成一个物品,随心所欲地转让给了别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临沅初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临沅初的童年是临家人用水晶和宝石堆砌出来的漂亮城堡,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临沅初的身上,被家人爱意所包围的孩子,实在无法想象出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说起这些,李莺芳的表情却很平淡,她大概是习惯了:“可惜的是,我没能走成。”
是的,太可惜了。
李亚平用自己的命给李莺芳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那天李亚平下工下得早,他买了菜赶回来,就为了亲手给自己的妻子做顿饭。
可是一推门进去,李亚平就看见了自己终生难忘的场景。
李宝正躺在床上哇哇大哭,而几个男人的中间正坐着披头散发的李莺芳。
她的手脚被绑了起来,衣服乱糟糟的,看起来很狼狈。
李亚平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打了一个闷棍,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田芬霞。
可田芬霞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心虚,就像她理直气壮的重男轻女那般,她卖孩子也卖得心安理得。
那是李莺芳第一次看见李亚平发火。
他像是一头愤怒的斗牛,拎起墙边的铲子冲上去就和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几个人都被他发了疯似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也落了下风,可时间长了,李亚平终究是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胸腔里发出老风箱一般的残响。
混乱中,李莺芳听到一声闷响。
一开始李莺芳还没明白那是什么声音,她停止了哭泣,愣愣地看向李亚平。
她看到的不是李亚平往常那张笑吟吟的脸,而是满目的猩红。
她的丈夫满脸都是血,就那么睁着眼睛,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李亚平死了,动手的就是田芬霞给李莺芳物色的丈夫。
一个死了,一个坐了牢,田芬霞总算是安分了点,她不再提给李莺芳物色对象的事,每天就是下地干活,给李顺做饭,然后再催促着李顺赶紧和赵燕结婚,好给她添个大胖孙子。
田芬霞的日常真是再普通不过了,就好像她从没做错过什么,她永远是那么理直气壮,在李莺芳的面前,田芬霞甚至从未低过头,她高昂着脑袋,像一只胜利的斗鸡。
虽然田芬霞都没搞明白什么叫精神病,但她还是逼疯了自己的女儿。
李莺芳疯的太厉害了,发起病来就乱抓人,除了李宝以外的人她都不认,见人就咬,而且她一发病力气就大得出奇,田芬霞根本打不过她,脸上都被咬伤了好几处。
最后还是李顺提出要把李莺芳送到精神病院去的。
田芬霞虽然不知道精神病,但她知道住院要花钱,嘀嘀咕咕的很是不乐意。
“不要浪费那个钱。”田芬霞说:“关起来不就行了?”
李顺很无奈:“妈,小燕最近都不敢来我家了。”
关乎自己儿子的终生大事,田芬霞最后还是妥协了。
送李莺芳入院那天,李顺握住李莺芳的手,信誓旦旦的:“姐,你放心,李宝有我和小燕照顾着,我和你发誓,以后我们也不打算要孩子了,我们就把李宝当成自己的孩子照顾着,等你出院了,你再来见他。”
听到这话的田芬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她瞪大了眼睛,像是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怨鬼。
“你疯了?”田芬霞直接在医院里撒起了泼:“李顺,你脑子有问题啊,我是不是白养你了?”
李顺没说话,但也没哄田芬霞,就那么站着让田芬霞捶打。
那一刻,李莺芳觉得比起自己,田芬霞更像一个神经病。
更奇怪的是,几乎对田芬霞百依百顺的李顺在那一天竟然没有妥协,他几乎是强硬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并且说以后自己就是李宝的父亲,他不会再要孩子了。
怪,实在是怪得很。
李顺懦弱,有点自私,他算不上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毕竟他从小的生存环境注定了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姐姐付出一切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啊。”
李莺芳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李顺他不孕不育!”
临沅初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懦弱的男人甚至都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李顺装成一个伟大的圣人,将自己捧到一个道德的至高点上,别人遇见他都会竖起大拇指夸李顺,说他重情义,把神经病姐姐的儿子当亲生孩子养。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李莺芳说:“最后一次见到李顺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年前?我不太记得了,但他当时看起来很慌乱,甚至都不敢直视我。”
现在想来,李宝那时候大概已经死了。
这个太过沉重的故事让临沅初陷入了短暂的失语状态,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甚至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提起才好。
临沅初的手翻来覆去地捏着裤子,几乎快要将那块布料揉坏了。
他不明白,难道他和李宝的那段记忆是虚假的么?李宝说他的妈妈不好,可李莺芳分明很爱自己的孩子,她连发病的时候都不会动李宝,又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时候骂他打他呢。
除非……
除非这个“妈妈”另有其人。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临沅初的脑海里此时只能浮现出一个人来。
“赵燕。”
李莺芳像是看出来临沅初心中所想,她说:“我害得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喜欢我的孩子呢?”
很多谜团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临沅初的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他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眼圈微微泛着红,像只很可怜的小白兔。
“真是奇怪。”看着这样的临沅初,李莺芳有些心软,她的语气也温柔了些:“你应该记得一些才对,毕竟你在李家村待了有一阵子。”
在李顺寄过来的照片里,李莺芳看到过很多次临沅初。
“我……”临沅初踌躇着,说:“我好像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您知道我是为什么去李家村吗?”
李莺芳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
李莺芳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
临沅初和李莺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门外。
此时他们已经看不到门外的状况了,因为门上的那一方玻璃已经被一张恶心又可怖的丑陋脸庞所占据。
那人挤出一个十足诡异的笑容,猥琐地用舌头舔舐着玻璃,唇间哈出来的热气濡湿了窗户。
临沅初记得这张脸。
是刚刚在楼上盯着他看的男人。
而比起临沅初,李莺芳的反应还要更大些,站在门口的她死死地按住了门把手,以防男人直接冲进来。
她颤抖着声音对临沅初说:“快躲起来。”
临沅初无措地抬头看她。
李莺芳深吸了一口气,又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有些粗暴地将临沅初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声音充满了局促和不安:“等会儿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管,等到那个男人走了,你就直接往医院外面跑,知道吗?”
捏着临沅初的胳膊,李莺芳接着说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她的下一句话让临沅初遍体生寒。
“我就是被它杀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第65章 食欲
等靠近了大楼,费勐才发现医院的正门早已上了锁,从这里根本进不去。
估计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这里的入口大多都被封上了,只有后门的一个紧急出口没有上锁。
只不过门上还抵着不少杂物,搬开估计要花点功夫。
将挡住门的最后一个长木条搬开,费勐心想,怪了。
临沅初是怎么进去的?
一打开门,费勐就被里面的灰尘呛得咳了两声。
就像是所有鬼片里看到过的俗套场景,这医院的内部十分幽暗,地板和座位上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密密麻麻地叠了一层又一层,这里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压抑,一看就是那些恐怖爱好者最喜欢打卡的地方。
也难怪会大门会被封起来,估计为了刺激跑进来的人还不少。
看着这里,费勐开始怀疑临沅初到底有没有进来了。
小洁癖娇贵的很,洗个澡都要一个小时,平时他拿洗了碗的手稍微碰临沅初一下,小猫崽子都要皱着鼻子很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这医院里面脏成这样,临沅初估计根本不愿意走进来。
又或者这个笨蛋小猫转了一圈以后根本没找到入口,已经往回走了。
费勐试探着叫了声:“临沅初?”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院里转了几圈,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人是真不在这儿。
不知怎么的,费勐下意识松了口气,他转身想要朝外走,可这时二楼却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刺耳的哗啦哗啦,像是玻璃碎裂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费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二楼。
说真的,他不觉得临沅初那小拳头能搞出这样的动静来。
也就是说,这个医院里还有其他人。
费勐的眉头猛地皱起来,他抬起脚,快速地朝着二楼走去。
大概是耐心耗尽,男人已经开始疯狂地砸门了。
它的力气很大,像是一只没有痛觉的疯狂野兽,男人用手敲击着门板,皮肉撞击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李莺芳的力气到底小些,她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临沅初。
吓愣在原地的临沅初如梦初醒,他苍白着脸小跑到李莺芳身边,帮着她一起按住门把手。
“你不要害怕。”李莺芳看出临沅初的惊惶,她扭过头安慰道:“它的目标是我,它不会伤害你的。”
男人会从三楼开始杀人,先是杀死给它治疗的医生和护士,接着开始扫荡三楼和二楼间的病人,杀完以后男人会一边哼着歌一边下楼,然后将接待处的小护士和自己的父母砍死,再是门口打扫卫生的老太太。
然后男人就会站在大厅里开始倒数,数完十个数,它就会用刀抹开自己的脖子自杀。
这几年来,每到星期三男人都会重复这样的行为,它对此乐此不疲,像是进行着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通过这些循环,李莺芳差不多摸透了男人的心思,原因不明,但男人似乎只杀属于这个医院里的人。
在医院荒废之后,来过好几批探险的年轻人,不过男人都没有伤害他们,看起来它似乎对这些人兴趣不大。
可惜李莺芳的安慰看起来作用不大,临沅初吓到声音都在发抖,他纤细的手贴着李莺芳冰凉的手掌,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怎么样啊?”
“不会怎么样。”李莺芳说:“毕竟我已经死了。”
等到第二天,这里又会恢复成从前的样子,所有被男人杀死的鬼魂像是被困住了,它们不停的被杀死,不停地轮回着那噩梦般的一天。
李莺芳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门外的男人突然停下了砸门的动作。
瞬间整栋楼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临沅初知道男人没有离开。
他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在门外踱步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像只伺机捉住猎物的鬣狗。
“奇怪。”李莺芳低声说:“它以前不会这样。”
男人杀人的时候都讲究速战速决,按理来说它这时候应该直接把门踹开冲进来,一刀抹了李莺芳的喉咙才对。
可是今天男人却并没有重复以前的行为。
李莺芳心里升起点不好的预感,她张望了一圈病房,对临沅初说:“你躲到衣柜里面去。”
临沅初犹豫了下,还是想要劝李莺芳和他一起躲起来。
可这时门外的男人突然开始发难,它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拍在门上的那一小方窗户上。
脆弱的玻璃经不起男人猛烈的拍动,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
男人像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它停下拍窗的动作,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莺芳皱起眉毛,用力推了把临沅初的肩膀:“快点!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
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临沅初咬了咬牙,猫着腰小跑到衣柜前,打开门躲了进去。
病房的衣柜本就不大,加上里面还放着不少衣物,空间就更是狭窄了。
而且这衣柜的封闭性还挺好,一关上门里面就是一片漆黑,临沅初本来就很害怕,再加上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他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衣柜里实在太挤了,衣架挨着临沅初的脑袋,大腿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硌得生疼,临沅初踮着脚尖觉得好别扭。
狭窄伴随着黑暗,让临沅初感觉有点呼吸不畅,他意识到这个姿势是站不久的,到时候肯定会发出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临沅初想了想,他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靠在了衣柜的角落里。
临沅初刚蹲下,门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声响,听声音像是窗户被打碎了,玻璃哗啦啦洒了一地。
伴随着玻璃蔓延开来的还有李莺芳痛苦的低吟。
临沅初抱着膝盖,又听到扑哧一声。
他知道,那是皮肉被刀刃破开的声音。
一声钝响后,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可临沅初不敢动,他不知道男人究竟有没有离开,临沅初甚至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试探着叫了句:【临三。】
男人没有回应。
临沅初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巴。
还说什么要陪他一起来呢,结果到现在连个声音都没有,这个不靠谱的混蛋只有吃他豆腐的时候最积极了,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出现!烦死了!
临沅初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响动,在那一声钝响后,男人似乎就没有近一步的动作了。
临沅初支起身子,将耳朵靠着门细细听了一会儿。
外面很安静,只有走廊上皮鞋踏过地面的声音。
而且听那脚步声应该是朝着李莺芳房间的反方向走去的,男人应该是准备下楼了。
临沅初呼地松了口气,他打开衣柜门,探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
病房里只剩下李莺芳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她的血像一条蜿蜒的小溪,从她的身下缓慢地向外流淌着。
临沅初听到李莺芳的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已经无数次地听到过这个声响,这是人在临死前发出的残响。
尽管临沅初知道李莺芳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地跑到李莺芳身边,蹲下身子捂住了李莺芳脖子上正不断冒出鲜血的伤口,眼圈红红的:“你没事吧?”
李莺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盯着临沅初,嘴巴吐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临沅初听不清,他只能跪在地板上,俯下身子凑到李莺芳身边仔细去听。
李莺芳张了张嘴,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用力地说道:“跑!”
与此同时,临沅初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
像是有人在走廊上快速朝他们这里跑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临沅初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一个抬头的功夫,原本应该走远了的男人便在病房门口出现了。
它咧开嘴,举起手和临沅初打招呼:“你好。”
临沅初有点吓傻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抬着头和男人对视着。
男人像是被他这可怜巴巴的眼神取悦了,它走到临沅初面前,蹲下了身子。
男人将沾满血的刀丢到一旁,用沾满鲜血的手捧住了临沅初的脸。
临沅初粉白的脸瞬间沁上一抹猩红,就像是开在雪地里的玫瑰花,怪异又美艳。
男人歪着头打量临沅初,然后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临沅初柔软的脸颊肉,它的动作有些粗暴,几乎硬生生地抹开了临沅初脸上的红。
男人就像是一个临时兴起的画家,而临沅初就是它的缪斯,男人用手在临沅初漂亮白皙的脸蛋上作着画,猩红混着淡粉,在临沅初的脸上构成一幅诡谲的图腾,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世纪的漂亮小女巫。
而这位小女巫应该不是很会使坏,他只眨巴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要哭不哭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我喜欢杀人。”男人停下了动作,说:“因为杀人很有趣。”
“可是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我的心里……我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唔……该怎么说呢。”
男人有些神经质地用脚尖碾着地板转了几圈,它像是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所以整个人都跟着急躁起来,男人不停用自己的那双皮鞋踏着地板,地上蔓延开来的鲜血在他的脚底啪嗒啪嗒作响,飞溅的到处都是。
突然,男人停下了动作:“对,对!”
男人手上使了点力,它将临沅初草莓布丁似的脸颊肉捏的轻轻嘟了起来,眼神有些痴迷地盯着临沅初柔软的唇瓣看。
“我想吃了你。”
男人说:“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食欲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不想啃笨蛋小猪的脸蛋子
第66章 儿童病房
走上二楼,费勐的心里升上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和一楼的破败不同,二楼干净整洁,就像有人天天在按时打扫这里,洁白的墙壁上贴着许多儿童画和可爱的卡通图案,费勐甚至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块用儿童海绵垫划分出来的一块专门区域,应该是专门用来给儿童玩耍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最诡异的是那块儿童玩乐区竟然真的有小孩子在里面堆积木城堡,幼小婴童的哭声混杂着孩子的笑声冲击着费勐的耳膜,让他有点混乱。
费勐正站在原地发着愣,突然几个医生和护士从电梯里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他们看起来很是焦急,应该是有什么紧急状况的模样。
费勐犹豫了片刻,抬起脚跟在那群医护人员的身后一起朝走廊的右侧走去。
跟随着医护人员,费勐来到了走廊尽头的病房。
此时房间的门口有一名清洁人员正弯着腰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费勐刚刚听到的动静应该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清洁人员的旁边站着一位女子,她背对着费勐,正低声和医生讨论着什么。
费勐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对大部分事物都显得兴致缺缺,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正驱使着费勐抬起脚,走到病房门口,去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
“刚刚阿姨手滑了一下,把杯子打碎了。”女子的语气听起来忧心忡忡:“然后宝宝就哭起来了,我哄了好久还是一直哭。”
“应该是被吓到了。”医生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声音压低了些:“各方面的检查我们都给孩子做过了,一切都正常,关于他记忆的缺失和过度敏感的问题,可能是因为某些外部刺激,导致他的身体产生自我防御机制,从而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听到这话,女子沉默了下来。
医生叹了口气说:“很多家长都不愿意将这些很私人的东西讲出来,但是我个人认为把症结讲出来,我们才有办法对症下药,让孩子恢复健康。”
女子原本挺得笔直的背稍稍弯下去了点,她像是疲惫极了,声音有些颤抖:“前段时间……宝宝玩的很好的一个朋友死了。”
女子补充了句:“死得很惨。”
医生有些惊讶:“孩子看到了?”
“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好像也不记得这件事了。”说到这里,女子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她低下头,轻声地抽泣起来:“我不该把他送到那里去的……都是我的错……”
旁边的小护士见状赶忙送上纸巾,轻声细语地安慰女子来。
那这病房里大概就是那个孩子了。
费勐的内心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劝他去看看病房里的那个孩子。
费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像是有一根线提着他,将他的手放在了病房的门把手上。
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看不到费勐,对于他想要开门的动作,没有一个人开口对他进行阻拦。
费勐挑了下眉,伸手打开了病房门。
和其他的病房不同,这个病房的内部装潢很是温馨,看起来不像是病人住的地方,而更像是酒店里的套房,房间里的家用电器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是费心思装饰过的,地板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上面洒落着不少小孩子的毛绒玩具。
病房的窗帘紧闭着没有拉开,房间里开着灯,墙上漂亮的星星灯和彩色的蝴蝶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在这个过分华丽的大病房里,正坐着一个比星星灯还要漂亮的孩子。
那个孩子好小,约莫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他的眼神很惊惶,像是一只在森林里迷失的幼鹿,他湿漉漉的长睫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点细碎的光,像是只小精怪。
那孩子低着头,小脑袋微微颤动着,正在轻轻地打着哭嗝,他一双白嫩的小手正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卡通棉被,白嫩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泪痕,粉色的嘴巴委屈地往下撇着。
费勐被这孩子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外貌惊艳了一下,他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于是又细细打量了几眼。
但和医护人员不同,那孩子像是注意到了费勐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着费勐的方向看了过来。
费勐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他怕这孩子会大声的哭泣,从而引来医护人员的注意。
可奇怪的是那孩子没有表现出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房间门口后应有的反应,他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会而费勐,然后抽抽鼻子,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可爱小手。
“呜呜。”小孩的声音还带着点颤,奶声奶气的:“楚渊……你来找我了吗?”
楚渊?
他在说谁?
费勐转头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可是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显然这孩子是在叫自己。
费勐怀疑自己大概是长得和那个楚渊很像,所以小孩把他认错了。
按照常理来说,费勐应该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然后直接离开这里去找临沅初。
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总之在那孩子信赖的眼神下,费勐抬起脚,朝着病房里走去。
走到病床前,费勐停下了脚步。
那孩子抬起头看着他,圆乎乎的小肉脸鼓起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像是小猫咪。
费勐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很莫名的眷恋感,这种感觉驱使着他去抱起床上的孩子,将他柔若无骨的纤细身体抱进怀里。
被费勐抱起来后,这孩子不哭也不闹,他一只手揪着费勐的衣服,捏着他衣领上的扣子玩。
费勐想,好熟悉的爱好。
盯着怀里孩子的柔软奶腮,费勐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用额头蹭了蹭孩子的脑袋。
就像是一种小动物之间默契的游乐方式,在被蹭了之后,那孩子果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但费勐还有更在意的事,在凑近孩子的时候,费勐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多,费勐转过头,看向病房墙壁上的病人信息。
而这一眼,让他惊讶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信息名牌上,分明写着临沅初三个字。
也就是说他怀里的这个孩子,是幼年时期的临沅初?
还是说这个孩子正巧与临沅初同名同姓?
不,不可能的。费勐清楚,就算有人和临沅初有一样的名字,也不可能长得这般精致漂亮,临沅初的脸是独一无二的,越仔细打量就越能从这孩子稚嫩的脸蛋上看出临沅初的影子。
费勐试探着,小声叫了句:“临沅初?”
怀里的小孩抬头看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写满了疑惑。
然后他撅起了嘴巴,很不高兴地伸手打了费勐的脸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叫我呀。”
漂亮小孩很不高兴地又给了费勐另一边脸颊一巴掌:“初初!你要叫我初初!”
得。费勐确定了。
长这么漂亮,还有这公主脾气,的确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见费勐半天不说话,幼年临沅初转头看费勐,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有小声地叫他:“楚渊哥哥……”
费勐的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不悦的情绪来。
他不喜欢临沅初这么亲昵地叫别人的名字,哪怕对方可能是个已经死掉的小孩也不可以。
尽管费勐没有回应,但幼年临沅初还是继续说着:“楚渊哥哥,他们都以为我把你忘了,可是我没有,我是为了骗过那个坏怪物,所以才装作把你忘记的,你不要生气呀。”
费勐想要回应临沅初,可他的嘴还没张开,费勐突然觉得脑袋开始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的头剧痛无比,就像有人在他的脑袋里面用一把黄油刀搅动着他的脑子,想要撬开他的脑壳挣脱出来。
偏偏这时候怀里的临沅初也开始挣扎起来。
“你快跑,它来了,它来了!”临沅初又开始哭了,他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很是恐惧。
临沅初的眼泪咕噜噜地顺着粉嫩的脸颊向下滚落,像是漂亮的珍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快点跑掉!”
费勐想问,它是谁?
可是他的脑袋太痛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攥住了,让他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费勐只能吃力地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由于背着光的原因,费勐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是谁。
他依稀能看出那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看起来几乎有两米那么高。
那男人沉默地站在门口,它似乎看不到费勐怀里的临沅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费勐看。
过了许久,男人突然扯起嘴唇,很轻蔑地低声笑了一下。
它说:“狗东西。”
费勐意识到对方是在骂自己,他蹙起眉头毫不示弱地想要骂回去,可是喉咙的那只大手像是攥得更牢了,那力道像是要把他杀死,让费勐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看着费勐,男人突然说:“算了。”
“虽然你闻起来很恶心,但看起来似乎有用。”
男人弯下腰走进了病房里。
费勐下意识想要护住临沅初,可他突然觉得怀中一空,费勐低下头去看,发现怀里的临沅初已经不见了,而原本华丽的病房也消失了,变成了破败的模样。
盯着出神的费勐,男人发出有点不耐烦的啧声。
费勐赤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瞪男人,两个高大的男人沉默地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男人嗤笑:“你以为我很想靠近你吗,真是恶心死了。”
它低声说了句:“要不是为了初初……”
费勐皱眉:“你说什么?”
男人没有回应他,而是说:“借你一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颜控
男人恶心又黏腻的眼神在临沅初的脸蛋上流连着,它打量着手下这个孱弱的小生物,就像是在看一只路边失去主人庇护的可怜小猫。
男人的指腹很粗糙,是一种类似于砂纸的质感,磨在临沅初的脸上有点刺刺的痛。
临沅初觉得不舒服,面前男人丑陋猥琐的脸也让他觉得生理不适。
临沅初用手撑住地板想要往后退,可是刚接触到地面他的手就打滑了一下。
此时的地板已经被李莺芳的血浸湿了,临沅初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栽去,而男人似乎乐于看到临沅初无助的模样,它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握住临沅初的两只大手,让临沅初整个人仰躺在了地板上。
倒在地板上的临沅初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这些猩红,他粉色的头发混着李莺芳的鲜血,呈现出一种诡谲的红。
尽管这个姿势并非临沅初本意,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只正在诱惑别人堕入地狱的漂亮魅魔,临沅初躺在一片刺眼的鲜红里,皮肤上也沾满了血,这样的场景本该交织出一副很妖艳的画来,可临沅初的眼神却很干净,就像只新生的幼崽,懵懂又无辜,澄澈到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紧张和不安。
看着这一幕,男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它急不可耐地弯下身子,趴在临沅初的身上,像只恶心的鬣狗一般嗅闻着临沅初身上的味道。
“你好香啊。”男人的声音都在抖:“我可以亲亲你吗?”
临沅初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是沁着粉的眼角有了点湿意,要哭不哭的样子。
男人有点看痴了,闯进这个医院的人类有很多,可是它从没见过这样漂亮,这样香的。
男人怪笑了一下,它伸出舌头,像是准备舔去临沅初眼角的泪水。
可是它却没有得逞。
因为男人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钝痛。
随着扑哧一声,那阵钝痛变成了剧烈的刺痛,男人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灼伤了,就像是有一把烧红了的尖刀在它的肚子里面翻搅着它的五脏六腑,让男人痛得几乎失去理智。
它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腹部,发现上面竟然真的插着一把刀。
而用这把刀刺进它身体的主人拥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肉匀称,手指纤长,指节还泛着淡淡的粉。
这双手真是漂亮极了,沾上鲜血的样子也是美到不可思议。
可男人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那双漂亮的手了,因为剧痛几乎席卷了它的全身。
男人不明白,面前这个精致脆弱的人类,为什么可以伤害到作为鬼魂的自己。
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男人的脑子里几乎乱成了一团,挫败感混着恼怒爬上它的心头。
男人无法相信身上的剧痛是这个幼崽般孱弱的人类带来的,不应该的,因为它已经死去了,它是这个医院最强大的存在,连那些鬼魂都做不到的事,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咬了咬牙,一只手握住临沅初捏着刀把的手,想要将刀抽出自己的身体。
但临沅初的反应却很快,它在男人行动之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把刀往男人身体的更深处捅刺进去。
男人唔的低吟了一声,喉头紧跟着泛上一股腥甜。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临沅初明明害怕到声音都在颤抖,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小美人带着哭腔说:“我是颜控。”
在剧痛之下,男人的神志有些不清,它喘息着,以为是自己的耳朵错了问题。
它不理解临沅初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颜控。”临沅初说话的同时,将身体稍微支起来了点,好让自己的身体离这个丑陋的男人远一些。
在确认男人没有什么气力后,临沅初伸出一只脚抵在男人的下腹处,狠狠地将男人向一边踢去。
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此时就像是一只沉重的破麻袋,在被临沅初一脚踹开之后,它也只能捂着腹部躺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看着就像只缺氧的癞□□。
在挣脱了男人后,临沅初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袖子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蛋,眼神很嫌弃:“你太丑了,靠近之后看就更丑。”
临沅初吸了吸鼻子,又说:“你离我远一点。”
临沅初从小就是个颜控,他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包括人。
年幼时期的他长得像个洋娃娃,到了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所有的小孩都争着想和他做朋友,但临沅初唯独就对谢裴清更加亲昵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谢裴清长得帅。
费勐和岩致逸也是同理,临沅初虽然对臭脾气的帅哥没什么好感,但是总归比臭脾气的丑男要好一些。
听着这些话,男人几乎快要气疯了。
它顾不上腹部还在流着血的伤口,使出最后的力气抬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抓临沅初的脚。
可是在男人的手快要触上临沅初的裤脚之际,一只脚狠狠地踏上了它的手背,用力地碾了下去。
男人发出一声悲鸣,它抬起头看向来人,在阳光的反射下,它丑陋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和涕泪,看起来滑稽又恶心。
“啧。”来人很嫌弃地抬起脚,用力对着男人的头踩了下去。
“的确太丑了。”对方说:“别看我,我嫌晦气。”
站在一旁的临沅初呆愣愣地看着来人,发出不可思议的低呼:“费勐?”
他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和费勐解释目前的场景。
可费勐本人看起来却很是淡定,他似乎对面前鲜血淋漓的场景接受良好,他甚至还很悠闲地把地上男人的头当作皮球似的反复踢了几下,看起来饶有兴致的模样。
“什么费勐。”
来人插着口袋,他顶着费勐的脸,对临沅初很邪气地挑起眉头。
“我是你老公。”
这样熟悉又轻浮的口气让临沅初微微愣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叫了句:“临三?”
虽然对这个名字依旧十分不满意,但毕竟是临沅初取的,男人没有不接受的份。
而且这样细想一下,说明在临沅初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分明是高过那只还未出世的小狗,男人想了想,还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名字:“是我。”
“对不起。”它又说:“我来晚了。”
一瞬间,一种后怕感席卷上临沅初的心头。
他软着身子跌坐在地板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一张小脸惨白。
临三收起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它蹙着眉头踢开脚下的男人,几步凑到临沅初的面前跪了下来。
它弯着腰,像抱婴儿一般托着临沅初的屁股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临三抱进怀里后,临沅初稍微有了点安全感,他揪着男人的衣服,语气很是委屈:“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久。”
看着怀里很是狼狈的小花猫,临三心疼又自责,它托着娇小的临沅初,将临沅初脏兮兮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对不起,你打我吧。”
临沅初也没客气,啪啪往临三的脸上打了好几下。
“嗯,打用力点。”临三把另一边脸又凑过去:“这边也打打,对称。”
临沅初气呼呼:“你用着别人的身体倒是好意思说。”
诡计被识破,临三一噎,又心虚道:“那回去让你打个够。”
临沅初哼了一下没说话。
此时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被忽略太久了,又或者是恼羞成怒,它瞪着猩红的眼睛,愤怒地朝着临沅初的方向大吼:“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看着面前不自量力的男人,临三从鼻间发出一声低嘲。
它甚至都懒得和男人多费一句话,在临三看来地板上的男人就和垃圾桶边上乱飞的苍蝇差不多,它轻轻松松一只手就可以捏死。
趴在临三的怀里,临沅初小声说:“我刚刚捅了它。”
“……”男人沉吟了片刻,回答:“我知道。”
临三刚刚在外面目睹了临沅初将刀捅进男人身体并且将它踢开的那一幕。
说实话,很奇怪。
按理来说普通的人类是绝对无法伤害鬼魂的,而且他们现在身处的还是鬼魂本人的结界,在普通人被拉入结界之后,他们只有像待宰羔羊一般被鬼魂围猎的份。
而临沅初不但做到了,而且他只用了一刀就将这男人刺得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在临三看来地板上的男人很弱,但其实在恶鬼中男人的级别不算低,它杀了太多人,又构造起结界困住这些冤魂,逼着它们日复一日地陪着自己轮回着那恐怖的一天,导致这个医院的怨气极重。
而这怨气对恶鬼来说无非是上好的滋补佳品,男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强大,用不了多久它就可以出去伤人了。
临三越想越不明白,它打量了一眼临沅初的小脸,捏着他的脸颊肉,将他漂亮的脸蛋抬起来,轻轻按了按。
临沅初瞪它:“干什么!”
临三面不改色地撒谎:“擦擦你脸蛋上的脏东西。”
臭美精临沅初摸摸自己的脸颊,有点担心地问:“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啊?”
说着他就想把头埋进临三的衣服里,临三挑了下眉,捏着临沅初的脸蛋不让他动。
“哪能啊,漂亮死了。”临三一脸认真地说:“只不过有点脏,等会儿我帮你清理一下就行。”
“不过在那之前……”
临三转过头,看向朝着病房外爬去的男人。
它笑了一下:“先把这个脏东西清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颜控小猫:只和好看的玩
第68章 结界
临三伸出手,将临沅初的眼睛连带着一张小脸捂了个严实。
临沅初有点呼吸不畅,扒拉着临三的手想要挣脱它的束缚。
可临沅初这点小力气在临三看来就和小猫撒娇差不多,它捂在临沅初眼睛上的宽大手掌纹丝未动,托着临沅初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把临沅初的屁股。
“别动。”临三说:“少儿不宜。”
临沅初很不服气地反驳:“我已经成年了!”
临三没有再回应临沅初,它低下头看向地板上的男人。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明明它已经自杀过无数次了,可在此时此刻,男人却害怕到浑身都在颤抖,它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面前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自己是真的会完完全全消失在对方的手里。
男人张开嘴巴想要求饶,可临三似乎不打算给它这个机会。
临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垂下眸子帮临沅初整理了一下有点翘起来的衣服边边。
与此同时,男人感觉到一种窒息感窜上它的咽喉。
这种感觉不像是被人攥住喉咙,而像是有一株植物在男人的身体里落了根,这株植物在男人的体内生根发芽,疯了般地迅速成长着,它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男人的身体,枝叶顺着男人的胃袋向上攀延,爬上它的喉咙,牢牢堵住了男人的气管。
男人想不通,它明明是不需要呼吸的,可是身体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都在告诉它,它缺氧了。
男人的脸因为窒息而呈现出一种青紫色,它痛苦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喉咙,像是想要将那株诡异的植物连根拽出它的身体,男人在地板上扭动着,就像是一只案板上脱水的丑陋鱼类。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脸上的青紫色逐渐蔓延到了它的全身,在紫色蔓延开来的同时,男人全身的皮肤就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诡异地膨胀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临沅初听到耳边传来“啵”的一声。
很熟悉的声音,就像是那天在幸福村遇到的诡异长舌男,在它消失之前,临沅初也是听到了这样类似于肥皂泡破裂的声音。
临沅初发着呆的功夫,临三松开临沅初的脸蛋。
它说:“结束了。”
临沅初看向地板,发现男人已经消失了。
随着男人的消失,原本洁白的墙壁开始迅速地龟裂脱落,地板和天花板发出微微的颤动,就像是地震。
临沅初有点害怕地抓住临三的手,临□□握住他的小手,带着安抚性质的拍了拍。
“不要怕。”临三说:“它布下的结界失去作用了。”
这就意味着医院里被束缚了如此之久的冤魂也终于摆脱了这个没有终点的轮回,在摆脱了男人的束缚后,这些无辜的冤魂终于可以离开,去投胎转世了。
临沅初问:“李阿姨也会走吗?”
临三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女人,挑了下眉头:“如果她没有什么执念了的话,大概吧。”
不知道为什么,但临沅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李莺芳不会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牵挂。
临沅初用指甲划了划男人的手背,语气娇娇的:“我想在这里等李阿姨醒过来再走。”
只要能和临沅初待在一起,临三都没什么意见:“好,听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李莺芳醒了。
她躺在地上,很平静地眨了眨眼睛。
在这漫长的轮回里,她已经习惯了被男人杀死,然后在第二天的清晨醒来,等到过完一周,她又会迎来新的一轮杀戮,周而复始,没有休止。
但今天她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同。
身上那种沉重的桎梏感好像消失了,脖颈也没有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李莺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很关心的问询:“你没事吧?”
李莺芳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临沅初竟然没有走,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多出了个男生,这男生很高大,他轻轻松松地用一只手托着临沅初的屁股将临沅初牢牢地护在怀里,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善。
而临沅初就这么被那男生抱在怀里,很关心地看着她。
李莺芳沉默了片刻,问:“这是……你的男朋友?”
临三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它很热情的和李莺芳打招呼:“阿姨好。”
临沅初:“……”
他懒得搭理临三,抬起脚尖踢了踢男人的大腿:“放我下来。”
临三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像只很听话的大狗,将临沅初放到了地板上。
李莺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撑着地板坐了起来,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她问:“那东西死了?”
临沅初点点头。
李莺芳说了句:“挺好的,解脱了。”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看起来却并没有很高兴。
临沅初知道李莺芳为什么没有消失,就像一直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李宝一样,李莺芳在等李宝,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而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我会告诉李宝。”临沅初说:“它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也很爱它。”
李莺芳愣怔了一下,她的嘴巴张开又闭合,就这么反复了几次,却只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您在这里等着我。”虽然看起来像个娇娇气气的小朋友,说话也像是在撒娇,但临沅初却是很认真的在许下承诺:“我一定会查出李宝死亡的真相。”
临沅初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莺芳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好。”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临沅初的小粉毛:“我在这里等你。”
临沅初很乖地低着头让李莺芳摸脑袋,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的临三看着有点手痒痒,凑上来也想摸,但是被临沅初很不客气地一把拍开了。
他凶巴巴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临三顶着费勐的脸,很委屈地看着临沅初:“用完就丢啊,不给点奖励吗?”
临沅初幽幽的盯着临三看了会儿,说:“可以啊。”
临三有点不明所以。
但临沅初没有给男人反应的时间,他抬起脚走到临三的面前,将原本背在身后的一双手抬了起来,按住了临三的脸。
然后临沅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踮起了脚尖,他的一张小脸也跟着抬了起来,像是准备亲临三的脸。
临三没想到临沅初会搞这么一出,它正盯着临沅初漂亮的嘴巴发愣,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用的可是费勐的身体,要是真让临沅初亲了,那占便宜的不还是费勐吗?
临三赶紧挡住自己的脸,奋力抬起头:“算了,算了,回去再补!”
临沅初早就料到男人会来这么一出,哼了一声:“讨人厌。”
“对了。”临三说:“这么说起来,这个家伙也有点奇怪。”
临沅初:“嗯?你是说费勐吗?”
“对。”
按理来说,因为距离受限,即便费勐的精神处于松弛或是惊恐的状态,它也是无法闯入的。
可是临三不但进去了,还能在费勐的潜意识里拥有实体。
临沅初问:“这说明什么?”
临三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看到在他的世界里,有一个小孩子。”临三想了想,补充道:“和你一样漂亮。”
……
费勐觉得头有点涨涨的痛,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个闷棍,哪里都不舒服。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头却猛地撞上了车顶。
临沅初被费勐吓了一跳,他瞪着一双圆圆的猫咪眼睛看过来,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你干嘛呀。”临沅初的语气带着点小嫌弃。
费勐有些迟疑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临沅初,又看向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打量他的司机师傅。
费勐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我们怎么在车里?”
临沅初啊了一声,他歪着脑袋,一只手有点担心的探上费勐的头顶,摸宠物似的拍了拍:“不会真是撞傻了吧?”
费勐:“……”
他捏着临沅初的小手,握着临沅初粉粉的指甲盖泄愤似的捏了捏,但费勐又舍不得用力,导致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在给公主捏手的贴心奴才。
临沅初的小手冰凉凉的,费勐用手握了会儿也没能暖起来,他又打开自己的外套,将临沅初的手放进了自己衣服里面暖着。
费勐说:“我去医院里找你了。”
临沅初:“嗯。”
费勐又道:“我在医院里没有看到你,但是……”
费勐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刚刚在医院遇到了幼年版临沅初的事情告诉给本人。
先不论临沅初会不会相信这件事,就连费勐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遭遇可能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临沅初却对费勐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用一根手指托住下巴,在自己的脸颊上戳出一个很可爱的小窝:“你怎么不说了?”
费勐想了想,问:“你小时候有住过院吗?”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嗯,住过。”
“你住的是不是走廊最尽头的一间病房?很大,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挂着星星灯和蝴蝶,地板上还铺了地毯。”
临沅初不说话了,只是拧着眉毛直勾勾地盯着费勐看。
见临沅初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费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语气有点紧张:“怎么了?”
“费勐。”
临沅初的表情很认真,他凑到费勐的耳边,小声地问。
“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鱼
费勐还记得自己刚到孤儿院的时候住的是靠窗的位置。
睡在他隔壁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很调皮,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变得很胆小,那男孩总是说孤儿院里有鬼,还哭着闹着要妈妈。
护工抱着男孩哄他睡觉,可是男孩抓着护工的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房间里四处转着,告诉护工这里真的有鬼。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盯着费勐的方向看。
护工见多了这种孩子,失去父母的小孩总归敏感些,总会觉得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很正常,于是护工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是你的爸爸妈妈想知道你有没有乖乖听话,所以偷偷来看看你。”
费勐支起耳朵,不动声色的往小男孩的方向凑了凑。
男孩抽了抽鼻子,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护工点点头:“当然,所有孩子的爸爸妈妈都会在这里默默守护着你们,陪伴着你们一起长大。
听到这话的费勐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从父母手里死里逃生的孩子可不觉得这句话美妙,费勐可不希望自己那对像疯子般的父母从地狱里爬出来把他掐死。
从那以后费勐就不敢睡觉了。
费勐总觉得他的爸妈就躲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里偷偷盯着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视线好像变得越来越实质化了,费勐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爸妈的鬼魂在作祟,总之后来护工把他安排到了靠门的位置,让他挨得离小夜灯近了些,费勐才能睡个好觉。
时间就这么平淡地流逝着,费勐的性子沉稳,看起来也凶巴巴的,孤儿院里年纪小点的孩子都怕他,所以费勐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孤儿院里的小老大,而其中最追捧他的就是那个调皮的小男孩。
费勐不太爱搭理他,可是男孩还是锲而不舍地跟着费勐。
有一天吃完午饭,男孩神神秘秘地靠到费勐身边,用很低的声音和费勐说:“刘阿姨在骗人。”
刘阿姨是孤儿院最温柔的护工,其他护工对上他们这些不听话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表现出些不耐烦的模样,只有刘阿姨不一样,不管小孩怎么哭闹,她都会很细心地哄到孩子入睡为止,孤儿院里的小孩都很喜欢她。
费勐挑挑眉:“什么意思?”
“之前我看不清,可是后来……我、我看清楚了!”提起这件事,小男孩的身体开始微微地发抖,男孩想要抓住费勐的手,可是费勐讨厌别人碰他,所以往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倒没在意,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之前那个怪物一直趴在窗台的位置往里面偷看,所以我没看清楚……可是后来那个怪物换位置了!”
“它挪到了门口!”小男孩将手高高举起,尽力比了个自己能到达的最高位置:“它好高!比我们的房间门还要高!每天一到晚上,它就会站在门口往我们的房间里面看!”
费勐有点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回道:“可能是你爸妈在看你。”
“才不是呢。”小孩反驳道:“我爸爸妈妈不长那样!”
费勐问:“什么样?”
小男孩皱起眉头,像是努力在找形容词。
他突然大叫:“红烧鱼!”
费勐看神经病似的看男孩。
“我们中午吃的红烧鱼!”男孩伸出一双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比了个圈:“那个怪物的眼睛像鱼,很恶心!”
费勐越听越觉得离谱:“你讨厌吃鱼别找借口。”
“真的!”男孩越说越激动,他叽里咕噜的,肥胖的脸颊挤成一团:“它每天晚上都会来我们房间里盯着你看。”
男孩又重复了一遍:“每一天。”
费勐不知道男孩究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才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还是他真的看到过那个怪物,但男孩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刺激到了他,费勐又开始失眠,每到夜晚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往门上的那个小窗户看。
可是他从没有看到男孩所说的那个长得像鱼一样的怪物。
后来那个男孩被别的家庭领养了,就再也没人说过孤儿院里有鬼了。
再后来费勐成了FUNN的训练生,他离开孤儿院搬进了俱乐部旗下的训练营,枯燥乏味的训练几乎塞满了费勐的生活,满到让他忘记了孤儿院和男孩所说的那个诡异怪物。
直到有一天,费勐在浴室里洗澡,他闭着眼睛洗头,哗啦啦的水声几乎占据了费勐的整个感官世界,这本来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幕,可是淋浴头里原本温暖的水突然毫无征兆变得冰凉,冻得费勐打了个寒碜。
那天很冷,零下四五度的样子,即便浴室里开了暖气,被这样的冰水一浇也叫人遭不住,费勐皱起了眉头,很不耐烦地关上淋浴头,闭着眼睛探出手去找毛巾。
可是他没有摸到毛巾,而是摸到了一个有点光滑粘腻的不明物体。
费勐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去分辨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体,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提了起来。
对方的力气很大,个子应该也比他高很多,费勐对上来人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就这么被按着头,狠狠地往墙上撞。
脑子嗡嗡的响,鲜血糊住费勐的眼睛,又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费勐甩了甩头,他听到有滴滴嗒嗒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费勐有点费力地垂下头,看见自己的血液混入水中,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说实话,费勐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事实是他被救了回来,醒来的时候费勐在医院里,经理站在旁边笑眯眯地说他大概是在浴室里滑了一跤,头撞在了浴室的门槛上。
费勐知道那是假话,但他没有反驳什么。
经理的反应无非是为了息事宁人,费勐一个没爹没妈的穷小子,没人会为了他出头。
一名风头正盛的青训生在浴室里被不明人物暴打,还险些丢了小命,这种事传出去FUNN脸上挂不住。
而且费勐知道即便基地去调查了,这件事也查不出真凶。
因为费勐可以确认,刚刚在浴室里打他的不是人,那不是人可以拥有的身高和力气,面对着那个不明生物,费勐只有被按着活活打死的份。
可奇怪的是怪物竟然没有杀死他。
而且那个触感……他那天碰到的诡异物体的触感,它的皮肤上又微微地诡异突起,就像是鳞片,摸在手里光滑又粘腻,湿冷冷的,像是一条冰库里的冷冻鱼类。
费勐突然又想起那天下午在孤儿院的后院里,小胖子信誓旦旦和他说的红烧鱼。
“我那天摸到的东西。”费勐沉思了一下:“的确很像条鱼。”
鱼。
又是鱼。
鱼这个关键词好像无数次地出现在了不同人的嘴里,被推进河里的谢裴清,险些被打死的费勐,他们好像都遇到了一个想要置他们于死地,最后却又留了他们一条命的诡异怪物。
而将这些模糊暧昧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就可以发现几个人对怪物的描述和临沅初记忆中的那个怪物竟是如此的契合。
就好像他们遇到的都是同一个怪物。
可是为什么?
临沅初不明白,为什么怪物偏偏会挑上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难道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吗?
如果说是巧合那又太巧了,可临沅初没有头绪,他无法将这些线索并连起来。
谢裴清倒还好解释,他和自己青梅竹马,两个人一起长大,可是费勐和他是在一场明星赛之后才认识的,难道那个怪物还能预知他们两个人的相遇吗?
那岩致逸和林渊呢?临沅初想,周应晖会不会也见过那个怪物?
“对了。”费勐像是想起什么:“你认识一个叫楚渊的人吗?”
临沅初愣了一下:“楚渊?”
提起这件事,费勐显得有些变扭,他打量着临沅初的神色,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一提起这个楚渊费勐就有点酸,他可还记得刚刚幼年版的临沅初把他认错的事情,而且临沅初看起来很是依赖这个叫楚渊的人,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亲了。
费勐见临沅初不说话,漂亮的小脸还很是纠结地皱在一起,他顿时有些紧张,按住临沅初贴在自己小腹上取暖的手,看起来活像个争宠的狗:“你说啊。”
临沅初不明白费勐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人,他的记忆里没有楚渊这一号人物。
临沅初正想否认,可他突然又想起那天他在李宝的回忆里所看到的事情。
小时候的自己趴在围墙边,嘴巴里好像是提过一个叫楚哥哥的人。
难道那个人就是楚渊吗?
临沅初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就扒着窗户盯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直到谢裴清走过来敲了敲窗户,临沅初才意识到已经到目的地了。
谢裴清帮临沅初打开车门,笑眯眯地问:“去了哪里?”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说:“出去散散心啊。”
“喔?”谢裴清挑起眉,看了眼计价器:“这心散得还蛮久的。”
临沅初不喜欢谢裴清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没接受谢裴清伸过来的手,而是转过身朝着费勐那边的车门挪。
“沅沅。”谢裴清叫他:“摄像老师刚刚在找你。”
临沅初这才施舍给谢裴清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找我做什么?”
谢裴清的手依旧伸在半空中,他像是个不会尴尬的塑料模特,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的笑容:“他说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简越泽:突击检查,看看我女有没有乖乖听话。
第70章 商议
临沅初就知道简越泽迟早要主动联络他的。
当初临沅初参加综艺的时候,简越泽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他要乖乖听话要独立,但其实最放心不下临沅初的就是简越泽本人,他养临沅初比养女儿还要精细,出个差一天都要打三次电话给临沅初问吃没吃饭的人,超过一天不和临沅初联络都是天方夜谭。
其实对临沅初来说简越泽也算是他的半个亲哥哥了,他和简越泽相处的时间甚至比父母还要久一些,每次去外地拍戏简越泽一定是会放下所有工作亲自跟着他的,这么久没和简越泽联络对临沅初来说也算是第一次,他也想简越泽了。
一回到老宅,陈璋就在大厅里等着了,看见临沅初走过来了,他立刻把手机递了过去。
和临沅初白嫩嫩的漂亮脸蛋不同,陈璋此时就像个被资本家剥削的可怜社畜,看起来简直老了好几岁。
“哈哈。”陈璋假笑了两声,语气很苦涩:“初初,快接电话吧,你经纪人等好久了。”
临沅初这才看到电话视频已经接通了,那头是沉着张脸的简越泽。
临沅初从没在简越泽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撇了撇嘴巴,有点不高兴地问:“你干嘛臭着张脸啊,看见我都不笑一下的。”
看见是临沅初接的电话,简越泽立刻收起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他笑了一下,轻声细语地问临沅初:“早饭吃的是什么?中饭吃了没?有没有乖乖听话?”
临沅初从小到大听这几句话都快听腻了,他低头玩自己的指甲盖,很敷衍地说:“吃啦,都吃了,中饭吃的是披萨。”
临沅初又补充道:“还带了薯条回来,准备下午吃。”
简越泽闻言很满意地点点头,对他来说最高兴的事就是听到临沅初乖乖吃饭,他先是很给面子的夸了临沅初好几句,把这猫崽子夸得有点飘飘然后,又问道:“你旁边还有人吗?”
临沅初歪头看了眼陈璋:“有啊,陈PD。”
还没等简越泽回话,陈璋迫不及待地转身朝外走:“我出去晃两圈。”
又等了约莫几分钟,简越泽才开口:“初初,周姨知道你受伤的事了。”
临沅初眨了眨眼睛,他有点迟钝地反应了片刻,才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告诉她了!”
“祖宗,这几周你都上了多少次微博热搜了,而且你的粉丝简直和万事通差不多了,什么都知道,我想瞒也瞒不住啊。”
临沅初一张小脸写满了绝望:“我妈妈知道的是哪一次啊?”
简越泽嗯了一声:“你还不止受了一次伤?”
临沅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在简越泽审视的目光下,他有点点心虚地转移话题:“那我妈妈说什么了呀。”
要不是隔得这么远,简越泽真的很想揪一把临沅初的小猪脸蛋,他捻了捻手指,看起来有点无奈:“周姨的意思是违约,钱她来出,你直接回来。”
临家看似对临沅初很放松,什么都愿意放手让他去尝试,临沅初从六岁开始就常常出国拍戏,对此家里人也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全凭临沅初喜欢。
但那都是在保证临沅初安全的基础前提下达成的。
他看似被家里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实则还是城堡里的豌豆公主,让临沅初受伤简直比要了临家人的命还难受,临父临母知道临沅初被野生动物抓伤后吓得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回来,亲自接临沅初回家。
出乎简越泽的预料,临沅初毫不犹豫地反驳:“我不要!”
“为什么?”简越泽以为临沅初早就想回家了,毕竟那个村子的条件很艰苦,按理来说临沅初应该很不喜欢才对。
简越泽以为临沅初是担心外界的声音,于是给他打保证:“你放心,这边的公关都做好了,不会让他们有乱说话的机会。”
临沅初撇撇嘴巴没讲话。
他才不在乎这个,对临沅初来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管。”临沅初从小到大最擅长给简越泽出难题,他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你给我想办法。”
“其实我也和陈PD商量过了。”
简越泽像是早就料到了临沅初会来这一出:“实在不行我们就让周峥过去当飞行嘉宾,你也好有个照应。”
临沅初很惊讶地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个狗东西能照顾好我?”
他话音刚落,简越泽身后就传来周峥愤怒的大吼:“临沅初!我听到了!”
临沅初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他毫不示弱地回怼:“我不要看到你,你不准过来!”
周峥嘿了一声,将整个头凑到屏幕前:“我非要让你看我。”
他开始胡言乱语:“我明天就坐飞机过去!”
临沅初一脸嫌弃:“你是我的舔狗吗,一天到晚粘着我,烦死了。”
周峥被临沅初这话噎了一下,他本来想反驳,可是心里又莫名不愿意解释,他低声咕哝了两句,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临沅初看起来很不乐意:“还照顾呢,我看你们就是想找个人烦我!”
简越泽就知道临沅初肯定不愿意,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初初,最近Asterism的数据很差。”
临沅初顿了一下。
“你知道的,最近出了很多团体,有的经营的相当不错,势头也很猛。”简越泽说:“我不是在逼迫你做出什么决定,但是我知道你希望Asterism能好,这个综艺现在很火,这次的决定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尝试。”
简越泽没有把那些残酷的话摆到台面上来讲,而是很婉转的说:“最近公司一直在想Asterism对他们来说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不用简越泽说,临沅初也隐隐感受到了公司的意图。
商人就是很现实的,没谁愿意为了别人的梦想买单,他临沅初是XFG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没有错,那是因为他很火,他一个人可以带动整个团,可这也注定了Asterism就像是商场里买一送三的套装,永远都出不了头。
临沅初垂着脑袋沉默了片刻,才很不情愿的说:“知道了。”
简越泽笑了一下:“乖。”
临沅初冷哼:“你让周峥记得把他的狗链带过来,不然我到时候控制不住他。”
周峥又在后面大叫:“我要是变成狗,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房间里的玩偶全部咬碎!”
临沅初:“你还挺会争宠。”
周峥真的快被临沅初这牙尖嘴利的猫崽子气死了,他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简越泽突然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简越泽向来是这样,他生气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也不会大声的斥责他们,但就是莫名的有威慑力,周峥被这一眼看得心惊,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
简越泽转回头,对着临沅初又是一副很温柔的模样:“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你挂了吧。”临沅初耸了耸鼻尖,他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了:“我要去吃薯条了。”
简越泽笑了下:“小馋猫。”
临沅初凶巴巴地瞪了眼简越泽,很敷衍地举起手对着简越泽摆了摆:“拜拜。”
“嗯。”在简越泽看来,临沅初告别的姿势真的很像一只和人类展示肉垫的小猫咪,他的语气很很温柔:“拜拜。”
挂了电话,临沅初本来想直接去厨房吃薯条,可走到一半他想起手机还没还给陈璋。
临沅初又转身朝门外走。
走到一半,临沅初在堂屋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手里的手机,模样看起来有点纠结。
要不……就看一眼?
临沅初觉得自己这样应该不算是在做坏事吧,毕竟只是稍微借用一下嘛。
而且这手机还是陈璋主动给他的呢,又没说不能用来干别的!
尽管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临沅初表现得还是像个做了坏事的小朋友,他握着手机四处打量了几眼,然后走到了院子里的一个摄像死角里,打开了手机里的搜索软件。
点进去以后,临沅初直接输入了李家村三个字。
网页里一下子跳出来很多和李家村相关的消息,可是这个村子的名字太常见了,基本每个乡里都有个叫李家村的村落,临沅初想了想,又在李家村前加了详细的地名。
瞬间网页下面的关联词详细了不少,但大多还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消息,临沅初细细地翻了一会儿,眼神在一个词条上停了下来。
【坐标J市,有没有人听说过住在J市李家村的楚姓人家?他们家驱鬼很厉害是真的吗?】
那是个贴吧的提问帖,而且看日期已经是好多年前了,临沅初觉得这里面说的J市李家村应该就是现在的幸福村。
他想看看详细的信息,可一点进去却提示要下载软件才能看回帖。
临沅初:“……”
烦死了怎么看个消息还要下软件的!
临沅初捧着手机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低下头,紧张兮兮地想要点击下载软件的按钮。
可这时他身后冷不丁冒出个声音来。
对方叫他:“初初。”
临沅初吓了好大一跳,他一个没注意,手机直接从手间滑了下去。
身后的人的反应很快,他长手一捞,直接抓住了险些掉落到地上的手机。
见手机没事,临沅初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才转头看向来人。
是林渊。
临沅初呼地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林渊垂眸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笑着对临沅初说:“薯条已经炸好了,可以吃了。”
“喔。”临沅初依依不舍地盯着林渊手里的手机,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用撒娇让林渊把手机给他用一会儿,可林渊却很没有眼色的直接朝外走。
他说:“手机我帮你还。”
临沅初还试图挽留一下手机,但林渊又开口道:“薯条要冷了。”
他盯着临沅初,眼神幽幽:“快去吧。”
临沅初被林渊这奇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他往后退了两步,轻声应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关于更新的问题,我也看到宝们的反馈了,其实这篇文一直有点卡,经常是删删改改好几次,隔日更对于我来说不会那么赶,感觉状态会更好一点,如果有条件一定会日更的!真的很感谢在追更和坚持给我留评论的宝(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