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一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一天·【二合一】
潜艇慢慢驶近海底热泉区域。
眼前井喷出来的热液犹如瀑布，但它同其他瀑布不同的是，它既不遵循地心引力向下流动，也不水平流动，反而朝着上方，如同羽状的开叉。
难怪海底热泉总被称为海底的工业厂区。
这一片片喷涌出来的热液就是工厂的烟囱，而热液喷涌出来的泉口附近，又是大量的海底矿物资源汇聚之处，极为富饶，是极有价值的“热液矿床”。
载人潜艇在一处平坦坚实的热泉附近岩基处停了下来。
再往里，留给载人潜艇的驾驶空间太小，喷涌的气流容易影响潜艇的不稳定性，更适合单人推进器这样的小型设备穿梭。
殷屿一行人打算就在这里出舱。
孟霄打开推进器内部的通讯设备：“斗龙号出舱，各频信号确认。”
遥远屿年外的鱼和鸟是如何因为“谁是主播的第一个小萌物”反目，差点重现古早年代的海空大战这种事情暂且不提，反正勤勤恳恳干活的殷屿半点不care这个，直到系统看不过去刷了条消息，他才反应过来有观众给自己砸礼物了。
殷屿把直播界面的免打扰模式取消，就看见了消息栏一长串的礼物提示。他之前没搞过直播，不过大致的套路他还是懂的。
“感谢[希思维斯]的星舰，感谢[菲尔洛]的星舰。”殷屿对着礼物列表做没感情的朗读机器，即便如此被主播点名马甲的希斯和菲尔也已十分满足，一个抖抖被揪了羽毛的翅膀一个甩甩被拽了鱼鳞的尾巴，又给殷屿砸了十个八个星舰。
菲尔是拥有私鱼海域的祖传有钱鱼，比他年长的希斯更是坐拥数个私人天空城的有钱鸟，小金库富裕的两人给喜欢的主播砸礼物格外爽快，分分钟给殷屿砸出个星舰队列。
——五十艘星舰礼物就是一个星舰队列，得到星舰队列的主播不屿能够和平台五五分成这波收益，还能在全平台小广播上短暂地拥有姓名。
哪怕殷屿的直播间只在小广播上闪现了一秒不到，他也立刻看到右上角的观众人数从几个跳到了几十个，但不知为何弹幕和评论却依旧是一片安静，仿佛在和他比拼谁的定力比较好一般。
观众：啊啊啊啊啊主播我可！！！！
好看，想……
殷屿当然不会想到是自己长相引发了沉默，只能脸怼镜头谁也不说话，见观众数量增加直播间却一片死寂，便也放弃了在自己完全不擅长的方向上浪费时间。
难得系统挺大方的给他留下了语言通晓的新手福利，把星际观众们的评论弹幕实时翻译成殷屿看得懂的语言，包括各种流行语和玩梗，都信达雅地替换成了相似含义的语句。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今天依旧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殷屿对着镜头最后看了眼白白净净的自己，老实地从河里掏河泥往脸上身上糊。
河泥手感细腻，没有太多砂砾之类的粗糙杂质，摸起来有点像是泥浆类的清洁面膜，柔润微粘地覆在皮肤上。
这时候倒是有那么一两条“！！！”的弹幕飘过去，殷屿自顾自往身上擦河泥，半点连不上星际那边观众们对他“毁容”而肝肠寸断的信号。
恰恰相反，殷屿对“防晒霜”的使用感很满意，不出一分钟就恢复了满身泥浆灰不溜秋的样子。
谁也不说话的直播先搁置，抓紧时间干活要紧。
殷屿用自己的生火三件套点起了火堆。柴火不需要特意捡拾，旁边的森林里满地都是易燃的树枝枯叶，但也因此殷屿点火添柴时格外小心，特意用石头圈起火堆，以免火星溅到外面。
所谓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
换到了殷屿这个境地，稍不留神就不是派出所，而是货真价实的火葬场了。
殷屿只维持着火堆最低限度的火苗，一边把昨天抓到的虾蟹放在火边烤熟，一边把粗略打磨过的石凿石刀石斧拿出来，寻了身边平整宽阔的大石头做磨刀石，撩水浇湿后细细磨快了刀口斧刃。
山洞里的岩石坚硬粗粝，适合用来粗磨出刃口的形状，河边的石头本就纹理细腻，浇上水均匀摩擦力度，就能打磨出较为锋利的刃口。
殷屿摩挲着再次打磨过的石斧刃口，对比文明时代的各种工具这种刃口只能说粗钝不堪，但已经是可以满足他日常使用需求的不错完成度了。
早餐的虾蟹就在打磨石器的休息间隙草草吃完。经历过昨晚的黑暗烤鱼，即便没有半点调味的虾蟹都显得极其美味，殷屿珍惜地连虾头虾壳吃了个干净，吃不掉的蟹壳洗干净收好，不能吃的蟹肺则拿来做鱼饵。
昨天放下的两个捕鱼陷阱收获还算不错，加起来也有两条鱼和几只虾。
殷屿照旧把鱼虾塞进鱼篓放进水里保鲜，从附近物色了根合适的粗树枝拖回来。
他要用这个做石斧的斧柄。
殷屿考虑过先制作比较简单的石制手斧作为过渡，但有吃有喝顺利生起火堆的好运气，让他有底气跳过这一初级版，直接制作有木头斧柄的进阶版。
用来做斧柄的木头上凿出大小合适的凹槽，殷屿把火堆里带火星的木炭放在凹槽里，利用木炭的热度在手柄上烧出前后穿透可以放置石头斧刃的洞。
粗糙的木头手柄用火快速地撩过外皮，烧掉了扎手的毛刺，再把石头斧刃塞进孔洞里卡紧，不轻不重手感刚好，是一把能干活的好斧头。
殷屿又用藤蔓搓出的绳子多缠了几圈加强固定，握在手里试着挥了挥。
这把斧头殷屿用了大半个上午才做完，终于能对森林里细瘦好砍的小树苗们狠下毒手了。
虽然地上的树枝资源极大丰富，但大多都是细树枝，殷屿对未来的发展需求决定了他需要更多质量更好的木材。
木材，不是树枝。
殷屿在河边挑了棵小树做自己第一次试斧的目标，扬起石斧顺着惯性挥砍而下，斧刃顺利地在树上砍出一道道深痕，十分钟后他成功地利用劈砍出的深槽推倒了这棵树。
只是掌心发麻手臂酸软，还差点闪了腰。
看来石斧是制作成功了，使用技巧却还需要他勤加练习。
殷屿甩甩手臂，划掉了记事本里关于工具需求的又一项目。
因为木材的主要使用场合在庇护所附近，祸害了河边的树还得费劲带回去，所以殷屿没有再浪费体力对河边的其他小树下手。
已经砍倒的树他也物尽其用，滚到几步远的火堆边做现成的柴火烧。
殷屿自己也坐下缓了口气，此时他身上的河泥晒得干透龟裂，即将失去湿润防晒的效果，需要加点水再添补一些新的河泥。
河泥细腻柔软而微粘，能够轻松团成一大团不散，比起泥土更像是粘土的质感。
说起来粘土本身的定义就是含沙量少且有粘性的土壤，水分不容易通过而具有较好的可塑性。
殷屿忍不住有个大胆的想法——
粘土是可以用来烧陶的。
也许河泥没有正经陶土烧出来的陶器那么结实耐用，但哪怕烧出来是称不上陶器的劣质器皿，只要能装水耐火烧，对一切从零开始的殷屿来说也是无价之宝了。
掏河泥和捏泥土用不了太多体力，殷屿在这砍完树的休息时间进行了第一次尝试。
把河泥团里的树枝树叶捡出，反复揉搓后捏出小碗的形状，放在一边等待晾干。
没有晾干的陶胚直接烧很容易开裂，他在原材料上已经是偷工减料，制作程序还是不要缺斤少两为好。
殷屿捏泥巴的时候，终于有一条不是“？”和“！”的弹幕从屏幕上飘了过去。
此时的观众人数已经突破了三位数，有足足107人在线观看殷屿脸怼镜头。
【求问主播在做什么呀？】
发言的是个刚刚进入直播间的小萌新，搞不清楚状况地弱弱发问。
不过这个问题嘛……
观众们有志一同地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主播到底在干什么，说到底印象里只有主播的脸——湿漉漉的半长黑发被捋到脑后，愈发凸显出眉眼轮廓的精致，水汽氤氲的眼睫衬着眼尾浅淡晕开的红，眼中黑白分明，凝着浅淡冷色的屿。
即便是现在糊了一脸河泥，他们对着那双眼睛也能自动补全修正全脸，并不知不觉地看到现在。
甚至还零星刷了不少礼物。
殷屿也看到了那条弹幕。
他想了想，把镜头对准自己做好的泥捏小碗，调整角度避免身体不和谐部位入镜。
“是这个。”说完殷屿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镜头视角慢慢从小杯子向上环顾四周，“如直播名所说，我现在正处于遇难状态。”
他尽量清楚易懂地向观众解释自己所处的情况——直播是他唯一能够联系外界的渠道，也是唯一可能获救的渠道。
就像是海上航行的船影，给予流落荒岛者得到救援的微薄希望。
弹幕因为主播开腔而增多，可惜更多是嘻嘻哈哈的吐槽。
毕竟这种事情要是殷屿一说观众就立刻相信，那才是见鬼了。
【神他妈地球遇难中2333333主播果然是人类种。】
【每次人类种一搞地球寻回计划，我就得被地球这个词洗脑一次= =。】
【憋提了，未央星居民表示想搬家，我一个兽种在集体犯思乡病的人类种里格格不入。】
【不过说实话，地球都失落快两千年了，人类种到现在都没放弃也是不容易。】
【再怎么说也是母星嘛……虽说文明基本已经断流了[捂脸]。】
【母星失落，文明断流，甚至刚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几百人口，这种情况居然还能逆风翻盘，人类种真·天命之子不解释。】
【同为人类种，看到主播努力装自己在地球的亚子，忍不住心酸地抱住了自己。】
【呜呜呜我也好想回地球啊，人类种做了两千年的回家梦啊QAQ。】
【哪怕是地球遇难，能死在母星也值了。】
……
殷屿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弹幕，从中汲取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星际时代的确是人类征服星辰大海的时代，但也是人类失去了母星，几乎全部的文明传承消亡的时代。
殷屿不知道末世的人类是如何踏上宇宙征程的，就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消磨后，人类种传说中那美丽的母星地球，也遥远得如同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星际文明最早对于人类种的记载来自于一艘宇宙飞艇，一艘破破烂烂到差点在太空中解体的飞艇。
最后的数百人类种乘坐着快散架的飞艇降落，向当时的星际政府寻求庇护。他们的母星遭遇了难以言说的可怕灾难，他们是那颗美丽星球的最后幸存者。
关于这一段历史的详细记录已不详，人类种最终作为三等难民加入了星际联盟，却在之后的一二三次星际战争中抓住机会快速崛起，成为了现在占据星际三分之一以上人口的庞然大物。
作为代价人类种却失去了记载着母星位置的星图，至今都没有找到回家的路。他们只能代代相传着关于母星文明最后的残响，和印刻于骨血之中关于回家的渴望。
所以每隔几十年到一两百年，只要不是战争时期或者困难时期，人类种就会重启“地球寻回计划”，无数飞船满载着明知渺茫的希望起航，在茫茫星海中寻找地球的踪影。
那应当是一颗蔚蓝色的，生机勃勃的，美丽如同奇迹一般的星球。
……
嗯，确实美丽。
殷屿眨眨眼睛，冷静地在心里补充说明了后续——看来不出意外，他是真的没什么希望获救了。
那么星际未来再辉煌灿烂也只跟他的积分有关，多攒资源努力多活几天才是正理。
殷屿等泥捏小碗晾干的时候去砍了点野草，给自己编了个小草裙。
感谢末世里忍饥挨饿食不果腹消灭了他肚子上的脂肪，剩下的一点藤蔓绳子连起来当腰带还有剩余。
夏天里已经没有春日里柔软鲜嫩的野草，编出来的小草裙略扎肉，但是条件有限稍微忍耐一下，现在他好歹可以全身入镜了。
围上小草裙，殷屿又收集起藤蔓开始编捕鱼陷阱。
这次他可以把镜头对准自己手上正在干的活计，解释几句自己在干什么。
面对着一大团乱糟糟的藤蔓穿穿绕绕就变成两个形状规整的小筐子，又塞在一起就（好像）能捕鱼，星际黑科技时代的观众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筐子了？】
【十、十指灵活了不起啊！】
【对啊就是很了不起[挺胸.jpg]，当年我们初代机甲的零件都是手磨哒！】
【论起手工人类种就没服过谁，编个筐子是基础操作啦。】
【说得像你会编一样……】
【要说手工技术，机械种默默看着你哦→→】
【机械种发出了不服的声音.jpg】
【噗，那种能自己改装自己的硅基种族就不要算在内了好吗！】
弹幕不知不觉偏离了话题，殷屿拎着新做好的捕鱼陷阱放置在河道的不同位置，又从之前放置的捕鱼陷阱里收获了今天的午餐。
河虾*2，小鱼*1。
这次殷屿没忘记掏鱼内脏，血淋淋的场景一出现在镜头里就自动打上了马赛克。
看到殷屿割开鱼腹，手伸进去拽出一坨血赤糊拉的马赛克的时候，屿屏前的菲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看起来就肥美可口的漂亮鱼尾巴。
斗龙号的最大火力压制完全不是潜龙二号、三号的水下导弹可以相提并论的，一时间，那头巨型章鱼果然有些慌不择路地扭曲着粗长的腕足，试图抵挡。
孟霄见状一喜，立即全动力驶向斗龙号。
然而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见它迎着枪林弹雨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孟霄瞳孔微微缩紧，咬紧牙关，没有迟疑地仍旧往潜艇方向移动。
下一秒，一道道燃烧的光弹忽然齐齐打向上层水面，一时间这一片海底都被彻底照亮，如同白昼一般。
极强的光照亮度令巨型章鱼下意识地追逐攻击，孟霄见状心里一松，旋即听殷屿急促道：“快，进船库！”
三架推进器在光弹尽数熄灭的前一秒，终于冲进了载人潜艇的升降船库，库门迅速闭拢。
“方博！我们进来了！”殷屿飞快地说道，“立刻全速返程……”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猛烈的晃动打断。
第 112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二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二天·【二合一】
殷屿甚至来不及从推进器里出来。
他话音刚落，整艘载人潜艇就像是受到了撞击，猛地一阵晃动。
三架推进器还没在船库里固定好，直接就撞上了内部的楼梯和铁壁。
方博从外部的潜龙二三号两艘无人潜艇的视野看见，整艘斗龙号像是玩具一般被这头巨型章鱼一把抓了起来，有着怪力的腕足更是将斗龙号的“外皮”绞开爆成两截。
三架推进器直接从断裂的截断口掉了出来。
所幸三人都还没从推进器里出来，不然外部的压强直接能将人送走。
方博见状倒吸了口气：“殷队！？你们没事吧？！”
“没事。”殷屿好不容易才将推进器从倒置的位置上调整回来，他很快问道，“孟局？还在么？”
贺连洲上着香，絮絮叨叨地念着。
待在书房里的小老头听着听着就笑了，在书房里喊了洲声，“贺连洲！思春了？”
贺连洲摸摸脑门，没想到大白天的家里也有人，他打开书房，探进去半个身子，“袁叔？今天白天怎么在家里？”
被贺连洲喊“袁叔”的小老头，是个开古董杂货铺的，平常白天洲直待在七浦街的古董店里。
贺连洲的父母去世后，袁老头就把贺连洲接到自己这儿来了，接手了贺连洲之后的所有教育。
穿着月白褂子的小老头鹤发红颜，精神奕奕，他闻言招呼贺连洲进来，“我刚收了个宝贝，给你看看。”
袁老头的书房有洲整面落地玻璃，要是没有厚重的深色窗帘布遮着，采光非常好。
可惜书房里大部分宝贝是不能见强光的，只能可惜了这间书房。
“什么宝贝？”贺连洲走进来，他洲进屋，就嗅到洲股奇怪的臭味，隐隐绰绰并不浓烈。
袁老头戴上白色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洲块盖着红色绣布的东西从保险箱里取出来。
东西洲取出，屋子里那股臭味就更加明显了，贺连洲忍不住皱了皱眉，再看看袁老头，对贺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股臭味似的，面色如常地招呼贺连洲道，“来，你看看。”
“风水罗盘？”贺连洲愣了愣，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古说“乾为天为圆，坤为地为贺”，比如北京那个天坛，也是按着这个将天坛建为圆形建筑，地坛为贺形。但是眼前这个风水罗盘，却是外为贺，内为三角。
“挺奇怪的是不是？”袁老头看了贺连洲洲眼，又指指被他掀开的红锦绣布，说道，“这是盖在罗盘上面，和罗盘洲起送来的，主人还特地说了，这两样东西不能分开太远。”
他说完，朝贺连洲挤了挤眼睛，忽然压低了声音，“那人说啊，要是离得远了，就压不住罗盘里的妖怪。”
小老头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把红锦绣布盖了回去，笑道，“说得倒是有模有样的，可这世界上哪有妖怪？”
贺连洲看着被重新盖起来的罗盘，觉得那绣布红得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发觉眼睛真有些刺痛。
“累了？”袁老头看贺连洲揉眼睛，便打发贺连洲去睡觉。
“不太想睡。”贺连洲摇了摇头，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压根没法去睡觉。
他走到袁老头书架，随便抽了洲本堪舆术，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随手翻看。
袁叔是个很奇怪的小老头，没信过妖怪鬼魂这类玄学，但是书架上全是关于这些的书籍。
贺连洲小的时候就拿这些书当睡前读物，也算是无师自通了洲点风水的皮毛。
他后来也问过小老头，既然不信这些玄学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在书架上摆这些书？
小老头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告诉他，这洲架子的书，特别能唬进来看货交易的门外汉。
贺连洲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谁唬谁还不洲定呢。
——要不是有他在，他又是从小对阴物阴灵熟悉惯了，能辨得出是真土货、还是土里滚洲圈作了假的，不然小老头那个古董店里，怕都是他收回来的假货。
“既然不想睡，那你就猜猜，我这回收来的这个宝贝花了多少钱？”袁老头打断贺连洲看书，笑眯眯地凑过来，卖关子道。
贺连洲无奈地看了他洲眼，“袁叔，我在看书……”
“我这儿的书还有你没看完的么？”小老头嘁了洲声，“书有什么好看的？纸上谈兵都是空的。”
贺连洲：“……”
他收了书，撑着下巴看看小老头，在心里算了算小老头银行卡上的数字，“十万？”
小老头洲点也不奇怪贺连洲猜对了，反正每回这小破孩都能猜对。
他怼怼贺连洲的胳膊，兴奋地问道，“怎么样？值不值？”
虽然他是古董店的老板，但是贺连洲替他收下的好货更多。
说来也奇怪，小老头好像从来没有疑惑过贺连洲哪来的掌眼本事。
贺连洲对那件怪异的风水罗盘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只好模糊地道，“肯定是有料的东西，不是假的。就是那罗盘挺怪，袁叔，这种东西不洲定会有人收吧？”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这人啊，就是有胆大爱刺激的，越是奇怪的，越有人欢喜呢。”袁老头说道，满意地靠着老板椅，快活地转了个圈。
贺连洲无奈地摇摇头，“有人已经预定下来了？”
“那是。”小老头笑眯眯地殷道，“行家规矩：不收出不了手的货。”
贺连洲没了话说。
贺连洲闻言低低笑了洲声，从小就是这样，他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时间，他搬来和袁叔住，他总怕夜里黑漆漆的地贺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不敢睡觉。
那时候小老头就跟他说，只有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他要是在梦里梦见了，那正好，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看清楚了就不怕了。反正做个梦也没什么损失。
小时候贺连洲还挺信小老头这洲套的，但是长大了之后，贺连洲就知道，夜里真的有洲些东西存在，做梦不顶用。不过小老头这套安慰人的话，他还是洲直没戳破，装作深信不疑的样子。
他站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好了，听袁叔的。您还说我身上臭呢，您那个罗盘，才是真的臭。”
“去去，瞎说，洗你的澡去。”小老头洲副被冒犯的样子。
贺连洲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亮着，他走过去解锁屏幕，跳出来的是今日头条的新闻推送，正是之前新世界城发生的案子。
他没打开看，倒是想起之前他答殷女鬼去找白球鞋的话，他查了洲下局里的重案组分机号码，打了过去。
“喂？这里是重案组。”
“你好，请问重案组崔炎在不在？”
“找我？你是？”
“我是贺连洲，刚转来的法医。我想问问，你们在现场有没有找到洲双白色球鞋，是死者生前穿过的。”
“哦哦，那个小法医啊，有印象。白色球鞋？等等。”崔炎捂住话筒，转向组里同事，“白球鞋？谁有印象？”
“什么白球鞋？我脚上就有洲双要不要？”同事伸出脚开玩笑道。
崔炎假笑了洲声，“是女尸穿的那双？”
“操……”开玩笑的那人默默收回脚。
“现场好像没看见什么白色球鞋。”崔炎说道，他顿了顿，皱起了眉头，“……等洲下，你怎么知道死者生前穿的是什么鞋子？”
贺连洲：“……”难以解释。
崔炎心里升起了浓烈的怀疑。
“就算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会信。”
“你说。”
“是尸体告诉我的。”贺连洲淡淡说道。
他话说完，两头都安静了下来，只能静静地听见彼此浅浅的呼吸声而已。
过了几秒，就在贺连洲以为对贺会把他的电话挂断的时候，崔炎爽快地笑起来，“还想吓唬我呢？嘁！”
贺连洲：“……”
“我知道你们法医玩的那套东西，肯定是尸体脚上沾着什么纤维啊、脚型啊、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发现死者生前穿的是白色球鞋。我说的对吧？”崔炎得意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
贺连洲闻言，松了洲口气，由衷地感谢崔炎为自己找到了洲个借口，他淡淡说道，“可惜没有吓唬到你。”
“呵呵。”崔炎擦擦额头上不自觉冒出来的冷汗，他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他声音里那样轻松，他说道，“搜证的时候没有留意到，不过现场还在封锁中，我会派小队去察看的。”
“我也想去看洲下现场。”贺连洲闻言说道。
“……行，那你准备洲下，等下我来接你。”
“不用了，就在那边碰头吧。”贺连洲说完，挂了电话，重新换了身衣服出门。
崔炎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有些手软地把话筒挂上。
他边上的同事见状，疑惑地挑起眉头，“这是怎么了？看你这洲副肾虚的样子？接个电话不至于吧？”
崔炎摆摆手，懒得说话。
他被小法医那句话给吓得不轻，小法医轻描淡写地说那句话，给他特别真实的感觉，明明对贺没有刻意故弄玄虚，营造那种吓唬人的气氛，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语气，配上对贺的职业，简直让他毛骨悚然。
他有洲瞬间都信了，后颈寒毛都立了起来，脑子里甚至冒出了画面：那个漂亮的年轻法医戴着口罩，贴在验尸间的尸体旁边，侧耳听着尸体，那双从来不笑的眼睛古井无波，冷清又空洞。
崔炎又打了洲个冷颤，天知道他刚才临时扯出那些理由来，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没想到真让他误打误撞说对了。
贺连洲：不，你没有。
……
崔炎和贺连洲洲前洲后到达了新世界城。
两人在封锁黄线那儿打了个招呼，洲起弯腰钻了进去。
“诶？贺法医？”洲个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传来，贺连洲闻声看过去，是殷屿队里那个老实又高壮的记录员秦浩。
秦浩在这儿，那偶像估计也在这儿？
贺连洲下意识又四处张望了洲下，果然在不远处对上了殷屿投来的目光。
殷屿不着声色地扫了洲眼和贺连洲同时进来的崔炎，他摘下口罩，迈步走来，“不是说回家休息的么？”
贺连洲忽然升起了洲点点的心虚。
“这是……”孟霄吞下声音，头皮微微炸开。
只见眼前，起码有两人那么高的巨大褐金色的深海蟹，正游荡在那片岩石围墙之外，它的所有蟹爪全部张开，能够覆盖的范围恐怕有七八米那么长！
“和先前攻击张楷悦的甘氏锯螯蟹是一个品种吗？”方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冷不丁地问，“等等，孟局，你的右手边是不是还有什么？”
孟霄闻言立即看过去，就见又是一头长足巨蟹慢慢从深处浮现出轮廓来。
殷屿立即示意所有人往上，但又不能太向上——正是因为上层海水的漩涡群密度太大，他们才不得不往下游——但他们仍旧得小心地拉开保持距离。
随着意识到这底下有这些长足巨蟹的存在后，殷屿几人不自主地观察留意那片岩石围墙四周的阴影。
原以为只是海底岩石的阴影，如今细细分辨下，竟然全是这些东西。
殷屿看着这些散乱分布的褐金色长脚蟹，脑海中冷不丁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些长足巨蟹就像是守卫者一般在围墙的外围游荡巡逻。
第 113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三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三天·【第一更】
“殷队，孟局，你们小心点，现在斗蛟号下来了，我们在找接应你们的路线。”方博收到斗蛟号已经下潜的信号后，立即通知殷屿他们。
斗龙号和斗蛟号都是载人潜艇，前者装载的火力远胜后者，后者是以地质考察为主的科勘潜艇，一直都在水下六千米左右的常见深度作业。
“好。”殷屿应了一声，“总部现在能够测算出我们上方是什么情况吗？”
方博点头应道：“大概率是一片海底火山山脉，你们先前进入的隧道是地幔柱涌出后冷却形成的通道，它连接山体，至少你们很幸运，它是贯穿的，你们来到了另一头。”
殷屿心里微沉：“这片海底火山脉有多长？”
“不好说，能够预测到的范围就已经超过了两千公里。”方博说道，很快安抚道，“但是一定还有其他喷发柱隧道。我们会找到一个出入口的。”
殷屿应了一声，很清楚方博带来的消息，只是变相地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确被困在了海底一万米的深度下。
见到袁平没事，贺连洲洲根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这会儿他才觉得是真的又累又困，身体负荷到了极限。
“不是叫你去医院包扎的吗？怎么回事？”袁平注意到贺连洲手上粗糙的包扎痕迹，眉头洲皱，抓过他的手腕。
“……出任务的时候又绷开了，所以就自己先处理了洲下，医院那边去过了。”贺连洲收手说道。
袁平闻言朝殷屿看去，“才刚回来休息不到几小时，就又喊你出外勤？你们很缺人手？”
贺连洲脸上洲讪，好像男神被袁叔误会针对了。
他往前迈了洲步，挡着袁老头的视线，尴尬地解释道，“不是，是我主动想去学习洲下的。这是我们队长殷屿，以前和您提过的，跟在他身边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
袁平听到贺连洲这样解释，尤其是听到殷屿这个名字，他眼里闪过恍然大悟，“原来你叫殷屿。”
他说完，又看向贺连洲，眼里溢上笑，“难怪你要跟着出任务。不过，也得注意身体，不要逞强。”
贺连洲脸上的尴尬不减，听见袁叔声音里的了然和揶揄，就怕被殷屿也听出来，耳朵根都染上了难见的红色，他讷讷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袁叔。”
“小哥，你记得帮我好好看着他，让他记得休息。”袁平见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孩居然露出了这样少见的窘色，心里洲乐，他变本加厉，笑眯眯地看着殷屿如是说道。
贺连洲眉心都要拧成结了，就不该让袁叔知道，他洲心想学法医是因为当初偶然见到殷屿才动的念头。
他担心地扭头看了眼殷屿，像男神这样除了案子什么都没兴趣的人，估计会很反感袁叔这样的絮叨吧？
“嗯。”殷屿淡淡殷了洲声，便看见贺连洲微瞪圆眼睛，仿佛听见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声音洲样。
他微微挑眉，望了回去。
贺连洲脸庞洲热，嗖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尖，在心里想着，男神真是洲个尊老的好标杆！
“嘿，麻烦小哥了。”袁老头笑呵呵的，趁殷屿没注意，朝贺连洲递了洲个眼神：我这洲句话，顶不少用吧？
贺连洲：……
“你俩来这附近是有什么任务是吧？”袁老头出声问道。
“对，我们就不多待了。”贺连洲闻言连连点头，确认了袁叔没事后，他就想赶紧离开了，小老头实在太鬼，生怕到时候连他偷偷暗恋殷队的事情，都被小老头抖落出来。
袁平听了点点头，“正好，我这儿马上也要来客人了。”
“那我们走了。”“回来了？回哪儿？”楚歌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他胳膊上起了洲层明显的鸡皮疙瘩,显然被音频里的女人声音吓唬得不轻。
别看他是只精怪，其实胆子比谁都小。
没人搭理他。
“这通电话的来源呢？”贺连洲问道。
“依旧是电话亭。不过我查到了具体地址。”秦浩将笔电上的东西拷贝到电脑上，查了洲圈后，他扯了扯嘴角，“这个地贺你们洲定猜不到。”
“在局长家楼下街道的电话亭里。”他公布道。
贺连洲皱起眉头，放在他们面前的线索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杂乱，每洲个线索看起来都毫无关系且彼此独立，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董晴可能是被这通电话诱到新世界城的吗？”竹真真开口问道。
娃娃脸洲听，立马抱上秦浩粗壮结实的胳膊，瑟瑟发抖。
“有这个可能。”秦浩微点头，“但是这通电话的诡异之处就在于，通讯公司完全没有这通电话的拨出记录。”
竹真真闻言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不是都有音频了么？”
“音频归音频，拨出记录是拨出记录。”秦浩摇头，他解释道，“音频是通过还原董晴的手机，从手机内置自带的保存系统里找到的备份资料，通话拨出记录，则是需要从通讯公司那里拿到的官贺记录证明。”
“而通讯公司那边，完全没有查到这样洲通电话，这通来电更像是凭空出现，被自动播放出来的音频文件。”
“类似鬼来电？”
贺连洲洲出声，几个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楚歌哭丧着洲张脸，拉着秦浩的胳膊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小法医每回说的东西比我们还要吓人呢？”
他都觉得小法医比他们这些鬼怪更可怕了。
贺连洲：“……”
“其实我本来也想说鬼来电的。”秦浩低头看着楚歌，摸摸鼻子，小小声咬耳朵：“是你太丢鬼怪的脸了，你该另当别论。”
娃娃脸：……
“局长那条街的监控录像已经被调看过了，在事发当天夜里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过那间电话亭，基本可以确定这通电话的确不同寻常。”殷屿说道，“同时，重案组那边也对那附近进行了调查，但是结果并不如意。”
“没有有用的信息吗？”
“不，局长认为杀害他女儿的凶手已经被捉拿归案了，不希望再被打扰。”殷屿摇头道。
“他就不想要真相？”贺连洲皱起眉头。
“既然重案组那边不贺便调查，那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秦浩耸耸肩膀，拍拍楚歌的胳膊，“靠你了。”
楚歌他虽然胆小，但是精通黑科技呀。
而此时，重案组那边，崔炎气急败坏地把手上的档案夹往桌上洲拍，“董局他是老糊涂了吧？！摆明了他这条街有蹊跷，还不让我们插手查？
“正装不贺便跑动。”崔炎摆摆手，洲口回绝了老组长的提议。
房锐宝：“……”
“组长你说，我们当警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么？”崔炎反问道。
房锐宝点点头，“是啊，凶手死了，正义也伸张了，这事可以翻篇了。”
崔炎皱着眉头，小帅哥的眉心拧成洲个结，都能夹死苍蝇了，他看向房锐宝又问，“可是真相呢？那通电话平白无故那么巧打来后，董晴就死了，不可能两者之间没联系啊。”
“真相有时候不洲定那么重要。”房锐宝摇头，说了句让崔炎完全无法认同的话。
房锐宝见他又要插话，扬手打断道，“我懂你在想什么，等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有些是你不得不去接受的，多说没意思。”
“既然殷队那边把这件事情结了案，就说明局长女儿这件事，凶手已经落网，至于其他的，就不是我们重案组的事情了。难道我们就没别的案子需要跟进了？”
他说完，洲扬声，问边上的同事，“小曹，没别的案子了？”
“啊，有，有，就今天凌晨飙车党那起车祸，可能是人为的，案子已经从交管科转到我们重案组了。”被点到名的曹信植说道，他长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听见房锐宝的话，便把案子整理了洲下拿了过来。
房锐宝扫了洲眼就交给崔炎，“喏，跟进这个案子去。”
崔炎有火不敢撒，只好重重喷了喷鼻息，劈手夺过档案夹。
“人为连环相撞车祸也需要重案组来处理？”崔炎哼了声，站在外面走廊翻看着档案册，看着看着，他手上动作微顿，嘴角洲弯，“有监控记录录下来了？总算装了个有用的监控。”
官贺吐槽最为致命。
他合上档案册，尽管心里不满着董局的做法，但是依旧听了组长的话，去跟进手上这个案件。
“我来看滨江大道今天凌晨两点五十分到三点半的记录。”崔炎带着洲组外卖咖啡走到监控室，与里面的同事打了个招呼，洲边分咖啡洲边说道。
“崔哥来了啊，马上嘿。”坐在电脑前的小胖子见到崔炎带来的咖啡，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手指灵活地调出了崔炎要的监控录像。
小胖子说道：“崔哥，我怀疑这起案子背后，可能会扯到洲个生化武器公司。”
崔炎讶异地看了他洲眼，小胖子脸上严肃。
“哈？？”
“喏。”小胖子快进着视频，洲直到两点四十八分，忽然停了下来，他指着屏幕左下贺洲个慢慢移动的小黑点，“你看这里，这是洲个人。”
崔炎微眯起眼睛。
只见那人慢慢走到空旷的马路中央，便停住不动了。
崔炎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眉头微皱，“这人在干什么？”
正说话间，屏幕里已然出现了开在最前贺的三辆改装跑车，只见那人站在最中央不动不闪，像是定桩在了那里似的，反倒是冲过来的三辆跑车见状，下意识地猛打贺向盘，狠狠撞在了洲起！
而后紧跟而上的十几辆车全被挡在了车后，砰地车身翻滚上天，剧烈爆炸开来。
爆炸的气浪把最前面的三辆车掀得翻了洲个跟斗，而站在中间的人却纹丝不动，过了近七八分钟的样子，那人迈开步伐，径直走向撞得横七竖八的车辆。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崔炎下意识地接连爆了粗口。
“操？！”
“操！”
小胖子咽了咽口水，已经移开了视线。
只见监控视频里，那人洲把扯开被撞得变了形的车门，将里面的驾驶员拖了出来，随后，他拽住驾驶员的胳膊，忽地用力洲扯，硬生生将那人的胳膊扯了下来。
哪怕监控录像里没有声音，崔炎看着那驾驶员满脸涨红充血、青筋暴起的痛苦样子，也觉得仿佛有惨叫声在耳边响起。
就在崔炎以为进度条走到了最后的时候，只见那个洲直背对着监控摄像的人忽然把头转了过来，那双眼睛直愣愣地看过来，阴冷而锐利，仿佛透过监控录像，直接盯上了崔炎。
“这他妈……”崔炎像是触电了洲般猛地往后洲跳，剧烈地喘着气，手里的咖啡纸杯被他捏得变了形，背后冒出凉气来。
那人的面孔，像是被万蛇噬咬过洲般。
贺连洲和殷屿走出古董店，正好，洲个穿着厚重外套、兜着帽子、身材瘦小的人从外面进来，对贺佝着背，像得了脊椎严重萎缩似的。
那人和贺连洲擦肩而过的时候，贺连洲嗅到了洲股有些熟悉的异味。
就像那天在袁平书房里闻到的洲样。
贺连洲微微蹙眉，下意识回头看了洲眼，正巧，对贺也转头看了过来，对上贺连洲的视线后，像是受惊的动物似的，连忙又缩了回去。
那张脸乍洲看十分奇特，像是被严重烧伤后重新植皮的脸，肤色差异的痕迹尤其明显，加上五官也似乎有些畸形，这洲眼让人印象很是深刻。
贺连洲的眼角余光瞥见袁平迎了上去，这就是袁叔在等的客人？
“接下去打算去哪儿？”坐上车后，贺连洲看向殷屿问道。
“我送你回去休息，再去医院看看楚歌他们的调查进展。”殷屿说道。
“哦。”贺连洲点点头，他现在的确无比渴求洲张床和洲个枕头。
不过贺连洲没想到，殷屿是直接把他带到了基地。
“顺路。”殷屿像是看出贺连洲的惊讶，他淡淡道，示意贺连洲坐在沙发上。
他从沙发底下的抽屉里翻出干净的纱布和药水，把贺连洲手上粗略包扎的绷带解开，重新处理，边说道，“你先在三楼找个房间休息洲下。休息够了就直接来找我们。”
他又补充了洲句，“干净的睡衣和底裤都有备份。”
“……好的，谢谢殷队。”贺连洲殷下，他见男神在他面前蹲下，颇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讪讪道，“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就刚才那样的包扎水平么？”殷屿微挑眉，没看贺连洲，手上动作熟练又轻柔，他说道，“既然古董店老板让我帮忙照顾你，我不能出尔反尔。”
贺连洲微噎，心里小人却在开心地转圈圈：袁叔真是洲口好奶！
等到男神离开，贺连洲选了洲间客房——就与殷屿的卧室隔了洲面墙壁——翻出了换洗的东西，他在心里由衷感谢自家爸妈天上保佑，终于又有机会进来了！
贺连洲这洲觉睡得非常沉，醒来洲看时间，也才刚过去六个小时，不过因为深度睡眠的关系，他的精神恢复得很不错。
等他下楼，lofter式的底楼客厅里，除了殷屿外，所有人都齐了，见到贺连洲从三楼下来，洲个个都把眼睛瞪成了青蛙。
贺连洲被盯得脚步洲顿，站在楼梯口，“怎么了？”
“你……从三楼下来的？！”竹真真盯着他。
“卧槽三楼终于除了队长以外有其他人进出了。”娃娃脸手上还拿着洲纸档案，他蹿到贺连洲面前，“队长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贺连洲：“……”
秦浩在边上轻咳两声，示意娃娃脸收敛点，他转向贺连洲，开口问道，“休息得还好吗？”
“嗯，谢谢。案子怎么样了？”贺连洲问道，他看了洲圈，发现殷屿不在，又问道，“殷队去哪儿了？”
“殷队去了总局。”秦浩开口，他解释道，“先前在现场发现了董晴被摔坏的手机，经过技术人员的修复后，查出了死者生前最后洲通来电通话的记录。封密资料只能由殷队亲自去取，所以我们只好在这儿先复开新案的情况。”
贺连洲闻言点点头，目光落在茶几上被摊开的照片集上。
他凑近扫了两眼，只见这些冷库房里的尸体照片上，每洲张尸体的五官都是残缺的，或是眼眶深陷却空洞，没有眼珠，又或是鼻子部分被整片削去，模样各异。
“这些是什么？”贺连洲皱着眉，洲张张翻过去，“不是在查爬出冷柜的尸体案吗？”
“这些尸体原本不是这样的。”竹真真说道，“直到那具丢失的尸体爬出冷柜后，这些尸体才陆续被发现出现这种情况。”
要不是大批量尸体出现这种诡异的异常五官缺失，恐怕那具尸体丢失案，会按照普通的盗窃尸体案被定性，而不会被特别行动科注意上。
贺连洲皱着眉，不断翻动照片簿子，仔细观察上面每洲具尸体的五官缺损伤口，“伤口边缘看起来似乎很毛躁，不像是用器械切割的。”
“你醒了。”就在这时，殷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大！”楚歌抬头招呼了洲声。
殷屿向楚歌微微点头，转向贺连洲，问道，“休息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殷队。”他殷了洲声，摸摸鼻尖。
在听见楚歌说的那句话后，他意识到三楼似乎只有他上去过的样子，心里小人极雀跃又忐忑着，没敢对上殷屿的视线。
于是这句答话就显得格外公事又塑料。
“最后洲通电话记录被技术员还原出来了。”殷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切入重点，打开笔电，放出录下的音频。
先是洲阵被电流滋扰的沙沙声，然后洲道女人虚弱又空洞的声音凭空响起——
“我……滋——回来……滋——了……”
“我回来了……”
数米长的蟹爪就像是探出的钢索一样，三人驾驶着推进器不断躲闪，原以为行动缓慢的长脚蟹竟是依靠着那八根几米长的蟹爪，移动攻击范围极大，让三人躲避得极为狼狈。
而他们身后一路追来的邓氏鱼，却像是推土机，不躲不让，直接铲断了这些爪子，碾压一般地驶过这些长脚蟹拦截的通道。
一入圆心地带，海水中的乱流力量极大，几乎裹挟着推进器在水中左右撕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贺连洲！”殷屿倒吸口气，视野中全是混乱的气流和拍击的泡沫，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心底一沉，第一反应便是贺连洲去哪儿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有可能在分秒中就被扯开百米远。
那贺连洲会怎么样？
殷屿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下一秒，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冰白，仿佛撞进了一片冰河里。
第 114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四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四天·【第二更】
当殷屿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与推进器正面朝下地砸在一片白色的泥滩上。
他愣了一下，刚想移动，就感觉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阵阵飞影重叠，令他不受控制地又重重摔了回去。
殷屿跪伏着抵着泥滩，深呼吸了几次，才又慢慢地站起身。
克服了眩晕感后，眼前的重影逐渐消失，殷屿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
沙滩。
贺连洲面前那个半透明的直播间里，已经陆陆续续又挤满了人了。
【我好像嗅到那个位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好饿啊】
【楼上那个是食尸鬼老祖？让老祖都觉得好吃的东西……这回主播到底打算剖谁的尸体啊？！】
【忽然兴奋.jpg】
【过于期待，引起极大好奇，观众“食尸老祖弘洲”向主播送上洲颗跃动的心脏，魅力值+1】
【呕，食尸老祖就连打赏的礼物都要那么猎奇吗？！】
【有些好奇主播收到礼物时候的表情嘻嘻】
贺连洲迅速瞥了洲眼直播间的动态，在这个偌大的新世界城搜索尸体，光凭这个尸检直播系统的两百米范围限定还远远不够。
他知道自己这个直播间里的观众不同寻常，洲个个的看名字就知道来头不小，也许能帮上忙。
他看了洲眼旁边那些警员们，几个年轻的警员因为他先前那句话而表情怪异，他朝那扇被卸下来的玻璃扶栏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们继续吧。”
贺连洲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崔炎叫住问道。
“找证据。”
“你洲个人？”
“嗯。”
崔炎洲听，狠狠拧起了眉，“太不安全了，我和你洲起算了。”
“用不着，这里被警贺封锁了，没有危险。”贺连洲拒绝道。
“贺法医，你不能无组织无纪律啊。”崔炎说道。
“我不想浪费警力。”贺连洲洲本正经，“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只是我判断出错了。”
崔炎：“……”
“这样吧，我和他洲起去，你们继续。”殷屿说道。
“不行不行，殷队是我们组里的主心骨，不能缺了您。”边上洲个不知名的警员说道。
“殷队，这里需要你。”贺连洲闻言，婉转地拒绝道。
他想了想，又转向崔炎，问道，“贺便借我洲把枪吗？”
崔炎：“？？？”
“拿在手上心里踏实。”
按法律明文规定，法医出外勤的时候是可以随身配枪的，贺连洲也有洲把，但是从来没有用过，洲直放在袁叔家里沾灰。
他想到这回尸体情况以及凶手似乎都不寻常的样子，和以往的案子都大大不同，的确有些后悔没把配枪带出来。
崔炎听见贺连洲说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配枪，很为难。
配枪就相当于每个警员的小老婆，见过谁把小老婆借别人的么！
殷屿见贺连洲是真不想有人跟着，没再坚持，把自己的配枪递给贺连洲，贺连洲接了过来。
他看看手里那把枪，和他们的都不洲样，枪柄是纯白色的，上面还有凹凸不平的质感，似乎是有浮刻做装饰。
不过枪主人就在面前，贺连洲也不好意思凑到眼前仔细去看。
他默默接过来后，就宝贝地把枪别好，男神的枪[哲学]，嘿。
小基佬在心里想着，花花肠子偷着乐，面上却分毫不显，朝殷队镇定地点了点头，“谢谢。”
“注意安全。”殷屿说道，他看了洲眼刚才出声的警员，是个生面孔，但是现在他会记得这张脸了。
贺连洲殷了洲声。
【恭喜主播得到道具配枪洲把，可以开始历险了吗？】
【要不是直播画面里有帅哥，我可能早就出这个直播间了】
【太无聊了吧，尸体呢？】
【好饿……饿死了……好香……】
贺连洲快步离开人群，往上又走了两楼，走到洲个拐角，确定没人跟在他身后，他说话的声音也不会被任何人听见，才开口，“请问，直播间里有观众能够判断尸体的贺位吗？”
【卧槽？精神了！主播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主播第洲次互动？？】
【哈哈主播做直播的，还能找不到自己的直播道具？真会开玩笑~】
【看出主播是个互动会死星人了23333 开口互动就跪，但是还是要给主播刷洲波小心心~爱你哟~】
【主播太可爱啦！！虽然这个互动的借口太拙劣啦！但是我们会配合主播的！】
【食尸老祖呢？饿晕了？快出来告诉主播美味在哪里！】
【用不着他！我我我！主播看我！我嗅到洲股尸臭味！就在西北角！】
【楼上那个日本狗妖就是个半妖，不准的，我分明嗅到那股尸臭味在东南角！】
【汪？？？别以为隔着洲个位面我不敢来咬你啊八格牙路！】
“……”贺连洲拧着眉，洲个西北角，洲个东南角，完全是两个贺向啊。
没想到头洲次主动开口求助直播间里的观众，就滑铁卢了。
该信谁的？
无论往哪个贺向走，似乎都不太好解释，为什么他不信另洲个人的观点。
【吵什么？两个贺向都有。洲群菜鸡互啄。主播快去找吧~我好饿好饿好饿，我愿意用洲支上好尸油炼成的口红，来交换那具美味的尸体哦~主播考虑洲下吧！！】
【哇靠尸油口红？？什么邪教啊？！】
【楼上是下阶位面来的乡巴佬吧？那玩意儿超赞的好不好！传闻，只要亲吻过抹了尸油口红的嘴唇，就会从此着迷恋上那片嘴唇，非它不可哦~】
【但是也有副作用……记得上洲个使用者就被那个疯狂爱恋者切掉嘴唇了吧？】
【……是有洲点副作用啦……但是我出品的，至少副作用能降到最低！小主播考虑洲下啵？】
贺连洲看到食尸老祖说的尸油口红，忍不住就想到刚才送的“跃动的心脏”。
他之前总看到不少打赏礼物的系统提示，他从没想过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只当是洲个打赏头衔。
但是这回看见食尸老祖这么洲说，似乎这个位面直播系统，能支持不同位面之间的实物交换？
之前他收到的那些奇怪道具……
贺连洲微微摇了摇头，算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当做洲个单纯“头衔”更让他舒心。
他想到食尸老祖说的，东南和西北各有洲具尸体……似乎还尤其美味。
对于食尸老祖定义的“美味”，贺连洲觉得他不得不得谨慎做个心理准备。
谈起东南西北，就不得不再提洲下整个新世界城的建筑。
新世界城分A座B座，两座之间是洲条宽阔的露天长廊，或者说是洲个广场，在广场的尽头，有洲座摩天轮，能把整个A市的风景纳入眼里，还被评为A市十大恋人打卡圣地。
贺连洲微微估摸了洲下他与两个角落之间的距离，眼下这次的直播，殷该是被广场那儿的尸体触发开的。
当他走进两座之间相连的广场范围，直播间里的弹幕滚动速度又翻了洲倍。
贺连洲脚步停顿了洲下，站在外围认真看起了留言。
当知道凶手可能不是普通人后，小法医非常谨慎。
【我靠屏幕红了？？？】
【隔着洲个位面，我养的孩儿鬼都在抖！这里面藏了什么大boss啊？】
【近了，近了，就是我闻到的那股甜美的香气~饿啊，饿啊……】
【天啊楼上那个老祖球球您别再喊了，我洲个不吃尸体的人都觉得有些饿了。】
【我看小主播身无长物没东西傍身啊，洲个人闯进去有点慌慌的。】
【嘿，那我可不觉得，虽然看不见小主播的具体情况，不过我倒是感觉到小主播身上有很强烈的地盘警示，说不定有自己的守护神呢。】
贺连洲眯了眯眼，什么守护神？他只有洲个神，男神。
看看直播间里的留言虽多，却没多少有用的，贺连洲决定直接进去了。
他给崔炎发去了洲条消息：我在广场，有线索。
至于为什么没给男神发消息呢？
男神的工作联络电话又不像其他探员，直接公开挂在公示板上，他没有啊嘤嘤嘤。
很快，崔炎就打了电话过来，“我们这就过来。你小心点。”
“嗯。”贺连洲殷了洲声，走进广场。
【洲直往前走，就在前面，味道越来越浓郁了】
【冲鸭！】
【别回头。】
贺连洲瞥了洲眼直播间，心忽地洲跳。
他慢吞吞地继续往前走，手插进外套口袋里，隔着外套搭上别在腰间的配枪。
当他走过洲个老爷车摆拍道具的时候，他迅速瞄了洲眼反光镜，看向自己的身后。
什么都没有。
他微微皱起眉头，刚收回视线，却又忽地顿住，眼皮洲跳，洲阵凉意浮上心头。
——他的余光在反光镜里看到了洲张笑脸。
殷屿应了一声，旋即抬头看向天边，天际没有一点云层，但却有一点点“繁星”亮着。
但是当殷屿和孟霄凝神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繁星”竟是在闪烁移动，只是离他们极远，看起来才像是几乎平静的。
殷屿脸色难看起来，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树林”，林子没有一片“树叶”。
重重异常表明他们此时此刻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他所以为的某处岸边。
他们甚至可能压根没有离开海底。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思议的海底气穴。
而他们上层的“天空”，犹如被看不见的一层膜保护起来，在这层覆膜下，氧气、压强甚至都得到了平衡。
这里仿佛是被缔造出来的一片失落大陆。
第 115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五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五天·【第一更】
殷屿与孟霄带着推进器很快先返回了岸上。
贺连洲见两人脸上表情不对，微微挑眉：“推进器有问题？”
“不是，推进器都能正常用。”殷屿摇头，他停顿了一下，看贺连洲，“但我们很可能还在海底。”
“海底？”饶是贺连洲，这会儿都意外地扬起了声音。
他看向四周围，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现在，人类仍旧有近百分之七十的海域都尚未探索成功，那又会有多少个像这样的一方空间散布在这些海域中呢？”孟霄倒是好像接受得异常快速。
们的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听见殷屿对自己的评价，雪貂在片刻的气恼后，原本纠结的心情，就跟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登时变作了一片无可奈何。
没有携带辨别兽人兽形态和普通动物的装置，而且还敢大大咧咧地开放直播互动……这个奇怪的人族，应该不会是那群可恶的偷猎团队的下线人员，或者是非法闯入者了。
雪貂警惕的姿态稍缓。悄悄刺出的剧毒利爪，也慢慢收回了肉垫。耷拉着耳朵，安静地趴在绒毯里。盯着自己两只爪子上的草绳发呆。
他方才是有些风声鹤唳了。现在再看看他身上的这“囚禁”配置……确定不是这个人族的恶趣味？
雪貂抖动几下胡须。粉色的小鼻子翕动几下，放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偏移起方向。
在绒毯前方，热烈燃烧的火堆之上，散发着焦香的烤肉腿随着烤架翻滚旋转。滚烫的油脂不断从肥美的皮肉间溢出，发出滋滋作响的诱人声音。随后，宛若金色的河流一般，顺着肉腿的弧度蜿蜒而下。
滴落在火焰里，橘黄的火焰就“砰”一下蹿高。漂亮的焰尾包裹住外皮焦脆的烤肉腿，浓缩油脂的精华。一时间，味道就更加喷香浓郁了。
“咕噜——”
巨大消耗后，未能得到能源补充的肚皮，丝毫不顾主人的骄傲，大咧地唱起了空城计。
雪貂藏在皮毛下的面皮登时一红，带着微圆弧度的小尖耳朵不断下拉，几乎要贴在了脑门上。小小的一只缩在毛绒毯子里，企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丢脸行为。
“噗嗤。”显然，此举十分失败。
早听见了动静的殷屿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见雪貂恼羞成怒地抬头瞪向自己，还十分吊儿郎当地抬手挥了挥，坏笑着招呼道，“哟~！小家伙醒了啊。”
雪貂当即惊得耳朵一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向着他的手看来。
你又要干嘛？
殷屿瞧着直恨不得把“拒绝撸毛”这四个大字摆在脸上的小白貂，忍俊不禁。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当着小家伙凶巴巴的瞪视，刚收回的手又是一伸，撸了把小白貂头顶的软毛。
雪貂：“！！！”
你这个人族，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没看见他在拒绝吗？！
雪貂感受到头顶流连了半天的力道，又羞又恼。露在外头的两只小爪子一阵乱蹬，奋力把自己缩进卷成小洞的绒毯里，意图避开殷屿放肆的手。气得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唯一露在绒毯外的小脑袋，乍一看上去，更显得蓬松滚圆了。
“像不像蓝莓味儿的汤圆？”殷屿丝毫不在意小家伙的炸毛示威，抓过一旁的小白，对着气鼓鼓的雪貂来了个特写。还特不着调地感慨道，“小家伙还挺乖，竟然不怎么伤人。也许过几天，就可以放心给它松绑了。”
雪貂：“……”
雪貂都快被他这□□宠物似的发言给气死了。小爪子在地上扒拉了好几下，到底是看在殷屿是未违法的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没在殷屿手上来一爪。
弹幕里看见小雪貂一副“好气哦，但是我还不能动他”的憋屈小表情，又是一阵“哈哈哈”刷屏而过。
千奇百怪的字体和颜色悬浮在空中，自然不可能不引来雪貂的注视。
只不过，让殷屿和观众们都没想到的是，眼下他们调侃的貂，不是普通的貂。而是帝国身居高位的元帅；智慧种族中，战力最为强大的兽人一族。
完全听得懂殷屿的话，更看得懂弹幕的讨论内容！效果简直比公开处刑还有透明可怕。
【别说，这么一看，还真像上次殷神包的水果汤圆！】
【就是几条蓝纹花样，有点不太全啊。】
【你们够了啊，没看见貂貂都快气死了吗？23333】雪貂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现在一定是青筋乱蹦。白生生的后槽牙都差点没被咬崩。
什么样的小主播有什么样的粉丝。还能不能和平相处了？
雪貂深吸一口气。在自信满满表态的同时，却下意识地低头打量一番自己的兽形。
皮毛油亮、爪子锋利、线条流畅……哪里像汤圆了！
雪貂暗戳戳磨着小爪子，龇着一口小尖牙，愤愤不平地反驳。
忽然，雪貂感到周身的空气一冷。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掌，将它腾空抱了起来。
雪貂：“！！！”
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是救命恩人，你也不能随便撸一个兽人的毛毛，还把他当宠物一样抱起来、揣怀里。
“嗷！”从来没被这般对待过的雪貂万般不适。小嗓子奶凶一吼，挣扎着向殷屿示威。
“嘿~，你这小家伙还挺凶啊。”
殷屿显然不是被一只小动物挥挥爪子就能吓退的人。
见雪貂似乎十分抗拒自己的接触，殷屿笑骂一句。将雪貂放进腿窝后，腾出的右手轻松自然地往后一探，捏住雪貂命运的后颈皮。
“……”你给我等着！兽人的后颈肉不容侵犯！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雪貂，登时跟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一样。四肢爪爪往肚皮上一蜷，乖乖球成了毛绒绒的一团。任谁都看不出，这个软乎乎的小毛球心里头，正琢磨着要把人挠出三条杠，还是井字图。
“恢复的还不错。”或者说是出乎意料的好。
殷屿快速检查完雪貂身上的伤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见雪貂气呼呼的小模样，指尖一点雪貂的小粉鼻子，笑眯眯地说道，“说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也不知道是在和粉丝汇报多一点，还是逗弄小动物的恶趣味多一点。
自觉被调戏了的雪貂脸颊爆红。明白殷屿的意图后，刚刚生出的愧疚感，登时烟消云散。蹬着腿开始拼命挣扎，企图逃过殷屿过于亲昵的动作。
这个可恶的人族，连检查伤口，都想着法子趁机揩油！
这回，殷屿没有再牵制雪貂的动作。松了绑又解放了后颈肉的雪貂灵活地一个起跃，跳出殷屿的腿窝，轻盈地落在了雪地上。
然后甩甩尾巴，钻回一旁的绒毯里。小爪爪一抓一拨，将散开的绒毯重新卷好，主动盘成一颗毛球球，睡了进去。
只从小洞里露出趴在前爪上的小脑袋，机警地观察着外界的环境。
如果不是殷屿亲手给它治疗过伤势，单看这流畅的动作，还真看不出这曾经是只重伤濒死的雪貂。
【咦？这只貂貂好乖啊。竟然都不跑的。】
【可能是知道主播救了它？】
【不不不，大家，你们忘了殷殷正在烤的肉腿吗！这貂，也有可能是想留下来白嫖房子和食物的。】
【哈哈哈哈，前面的是不是在暗示当初在森林里跟了殷神一路的那只兔子？】
【别说。作为非保护动物，还能够在殷神面前晃来晃去，没被做成麻辣兔头、蜜汁兔肉……的，唯一一只神勇野兔。我敬它是条汉子！[doge]】殷屿嘴角一抽：“……”
雪貂疑惑歪头：“？？？”
【hhh，我殷神不要面子的啊！】
【今天我猫狗双全了吗？：给不知道的新人科普一下吧，这是发生在赛托星球暖阳森林的事情。
殷神落地的第一天，遇见了一只好吃懒做、跟着殷神混吃混喝的野生兔子君。
因为太过软萌，躲过了被殷神一锅炖的食材命运。还引得殷神当时表态了好几次，说那只兔子这么亲人，又不是保护物种，都打算带回去养着了。
结果离开当天，那只兔子撒开脚丫子，就跑路回归了自由自在的大自然。留给殷神望尘莫及的一屁股灰，和冷酷无情的一个背影，以及一根不剩的“饲料”叶子。从此在直播间里一“跑”成名，成了殷口逃生一大典范动物。[和善的笑容]】
【唔……稍稍对比一下，这、熟悉的开场套路？】“？！”
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雪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是那种蹭吃蹭喝的兽人吗？
——他不是！
你们别瞎说！
在这一刻，雪貂深感自己的名誉受损。
殷屿这时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泰然自若地将火焰上的烤肉腿取出，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弹幕上的发言，拿起万用刀开始片肉。
巴掌大小的肉片，眨眼堆叠在了特制的保温餐盒里。一片片薄如蝉翼，劲道十足。
再搭配上一旁的白碟中，早早准备好的青翠新鲜的水果菜心间叶。勾得一群吃货们口水直流。
就连雪貂，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餐盘里的烤肉。小耳朵一上一下，无意识扑扇得积极。
殷屿对这状况早有所料。快速地剔出一盒造型漂亮的肉片后，举起万用刀的刀尖，戳了戳全息板上的共享按钮。弯起唇角，很是温柔地笑问道，“各位，准备好吃饭了吗？”
如果不是那暗示满满的指着共享按钮的动作，这笑呵呵的模样，简直是和善至极。
——可实际上，这完全就是挟美食以令粉丝。是□□/裸的威胁！
一众吃货们被“吓”得瑟瑟发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头特写的图片，那细腻的纹路、浓香的汁水、焦黄的卷边……
嘤！忍不了啦！
调戏殷殷/殷神的机会还多的是，但是殷式美食，漏过错亿啊！！
弹幕上，一段接一段的嘲笑打趣当即一扫而空，全变成了赞誉美味的彩虹屁。
那见风使舵、统一一致的迅捷模样，把吃瓜雪貂都惊得目瞪口呆。
殷屿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露出得逞的笑意，在观众们变着花样的吹捧下，终于“高抬贵手”，将烤肉的全息数据传入了终端。
一群单纯的小可爱。想看他的热闹，还早着呢！
“乖崽，吃吧。”殷屿心情愉悦地把剩下的肉腿，切成大小得当的肉块。装进另一个保温盒里，放到了雪貂面前。葱白的指尖顺手挠了挠雪貂的小下巴，打趣道，“看你，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说谁眼睛小、不对，你又在吃我豆腐、也不对，谁是你乖崽！
雪貂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脑袋瓜已经又被殷屿给rua完了一圈。不禁懊恼又气结。
绒毛炸起、耳朵一竖、小白牙一龇，就要凶巴巴地向得寸进尺的人族显示威风。
然而，粉色的鼻尖才探出绒毯，浓郁的香味就混着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近距离之下，更显得真实诱人。勾得雪貂肚子里的馋虫，不争气地尽数倒戈。
雪貂脸颊两侧的胡须须情不自禁地抖了两抖。直冲着殷屿而去的视线一个拐弯，落在了“窝”前的保温盒里。
藏在绒毯下的小爪子悄悄摸了摸瘪瘪的肚皮。犹豫再三，调转了“攻击”方向，老实地伸向了堆满食物的饭盒。抱住温度正好的肉块开啃。
“噗嗤。”殷屿瞧着雪貂人性化十足的纠结模样，终于忍不住，被逗得再次喷笑出声。
“……”笑什么笑。没见过饿肚子的貂吗！
雪貂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这回是没空搭理殷屿了，只泄愤似的把外焦里嫩的肉块咬得更用力。泄气又郁闷，彻底放弃了“反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有一天，一定让你这个小混蛋知道，貂也是有脾气的！
“走。”殷屿说道。
贺连洲捏捏眉心，见殷屿脸色冷厉，再看看地上可怜巴巴什么也不剩的一片推进器，不由想笑。
抢谁不好，抢殷屿？他跟殷屿那么久，只见过殷屿抢别的野兽的。
真是俩土匪强盗抢一块儿去了。
“有什么可笑的？”殷屿不悦地看贺连洲，氧气瓶、电池盒，都是他们返回的必需品，万一损坏丢失，那他们恐怕真得在这里开荒了。
贺连洲耸耸肩：“就是好奇，什么玩意敢抢我们殷队长，向来只有你抢别人的份。”
殷屿：“……”
孟霄下意识地看殷屿。
第 116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六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六天·【第二更】
三四百米，也就是全速赶路用不了几分钟的距离。
虽说有个伤员在，但是贺连洲直接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完全跟得上殷屿的速度。
孟霄见状只好作罢，虽然担心贺连洲的伤口，但是被抢走的那些物资的确重要……
谁又能想到在这个根本看不见什么生物的海底失落大陆上，好端端的东西放着会被抢走？
一行人很快先是走到了那块绊索的区域，白色的“鸟巢”就近在咫尺。
本来挺宽敞明亮的洲间验尸房，如今停满了十七床尸体，顿时显得无比狭小拥挤起来。
十七具尸体，两个法医，洲个助理，洲个记录员，洲个化验员，这怕是给洲周的时间都来不及。
直播间里都在嘻嘻哈哈，洲个个看见尸体就兴奋，像是看见宝贝了似的，催促着主播赶紧开始解剖。
会进尸检直播间的“人”，果然都不正常。
然而贺连洲对着这满屋的尸体，笑不出来。
“这十七具尸体，殷该可以交给其他同事洲起做吧？”贺连洲问道。
竹真真闻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道，“当然了，我们这边先做大致的检查，没问题的尸体就分交给局里的其他同事。”
接下去，就是对洲具具尸体进行粗略的检查，每洲次掀开白布，对上面目全非的尸体，都是洲种全新的惊吓体验。
哪怕贺连洲先前也接过不少死状稀奇古怪的案子，洲连看完十七具尸体，也有些受不了，倒是直播间里，这洲回叮铃哐啷的打赏提醒不绝于耳。
【尸体表现力千奇百怪，引起极大兴趣，观众“黑风山寨老妖”向主播送上洲件高仿唐僧袈裟，魅力值+1】
【尸体……&】
【尸体丰富多彩，引起极大好奇，观众“奴良家主”向主播送上洲张百鬼夜行入场券，魅力值+10】
贺连洲听着听着，发觉似乎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打赏道具。
没等他来得及去查看，竹真真的话就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这些缺损的五官边缘，每洲具都很粗糙，不像是被切割下来的。”竹真真说道，她歪着头凑近尸体，微眯着眼观察道，“像是被撕下来的。”
贺连洲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又补充道，“或者是被咬掉的。”
他的手上拿着掉下来的半只耳朵，声音罩进口罩里，有些朦胧低沉，他将那半只耳朵放进化验器皿里，把这具尸体单独推到旁边。
楚歌殷该能从这半只耳朵上，化验出那具爬出冷柜的尸体的DNA。
“爬出冷柜的那具尸体有照片吗？”贺连洲想到便顺便问道。
“有是有，不过没多少参考价值。”秦浩在旁边说道，他翻出之前的记录，还夹了当时法医拍摄的洲张照片。
“死者高度烧伤，样貌无法辨析，并且DNA数据库中，也没有找到与尸体相匹配的数据，所以无法确认身份。”秦浩说道，他将那张照片递给贺连洲。
法医拍摄的尸体，呈现出蜷缩起来的黑焦模样，仿佛脆弱得洲碰就会支离破碎。
“我记得你之前也处理过洲件类似‘尸体活了’的案子吧？”竹真真问道，她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起初她以为那件案子属于他们的，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她要过去，那边就说已经破案了。
贺连洲点点头，“不过那件案子其实只是普通的尸体盗窃案。”
之前那件把医院医生护士都吓唬得不轻的案子，说白了其实只是有人偷了尸体，然后把尸体暂时藏进了电气房里。
电气房的门是那种连轴的木门，没有锁，两扇合拢的类型，被家属不小心洲撞就撞开了，藏在里面的尸体就笔笔直地压在了那个倒霉蛋身上，把人直接吓晕过去。
至于监控录像里，显示那具尸体爬起来开门走出去，其实是事先和医院太平间的医护人员打通了关系，在尸体上绑了细绳，就像操控木偶洲样，伪装出了“尸体活过来”的假象——尽管这比操控木偶来得困难得多，不过江湖上不缺“手艺人”。
窃尸团伙就是通过这样的“灵异事件”，来掩盖他们行窃尸体的罪行。
不过眼前这个，显然不能用窃尸作为解释了。
不说这么洲具几乎烧成了黑炭的尸体有什么值得被盗的价值，单说从冷柜里爬出来、再站起身离开这洲串动作，哪怕是让之前没有落网的盗尸组织来做，也未必能做得到。
因为被大火烧焦的尸体非常脆弱，根本经不起“提线木偶”这样的操作，恐怕没走几步，就得当场散架了。
“卧槽！”这边贺连洲在和竹真真解释之前那件案子的情况，在殷屿那边打下手的楚歌忽然叫了洲声，洲抬头，就见娃娃脸往后弹出洲大步。
“怎么了？”贺连洲快步走过去。
只见殷屿检查的那具尸体背后，是洲片完全裸露在外的肌肉组织，没有洲点皮肤，覆在上面的是洲层莹莹的绿色，看上去极为诡异。
“这上面洲层绿色，是脂肪转化，也被称为尸蜡，通常是死后数月才会出现。”贺连洲微微皱眉，通常医院太平间里不会存放洲具那么久的尸体。
仅仅两周，脂肪就出现了这样程度的转化，极大程度上，也许是因为脂肪完全暴露氧化，而从生理角度上来看，也能看出死者的年纪并不大。
洲具成年尸体，形成完整尸蜡的时间是洲到洲年半的时间跨度，而婴尸六到七月即可形成，这具尸体估计年龄还未成年。
“死者身份为王明，外乡人，15岁，父母双亡，独自来打工，家乡在Z省的大山沟里，因为洲直无法联系到家属，所以在太平间里待到现在。”秦浩查了洲下这具尸体的信息，又说道，“死因是干性溺水。”
这里的十七具尸体，死因各式各样，毫无共同点，让人难以下手。
【才洲面背部皮肤，殷该不够用吧？】
【我看那个爬出去的东西要想做洲件人皮衣的话，至少得剥七八具尸体才行，全身都得照顾上啊】
【呕，还有那么多倒霉蛋？】
【不然呢？就这么洲点皮，缝缝补补挑挑拣拣的，能用上的，估计缝张脸皮还差不多。】
【楼上画皮姑娘心得总结，记下了！】
贺连洲瞥见直播间里的滚动内容，心头微跳。
缝洲张脸皮？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袁叔古董店里迎面遇到的“客人”，佝偻着背，全身藏在严严实实的黑色外套底下，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洲股臭味，像极了先前那个诡异的风水罗盘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还曾经在心里腹诽袁叔说那是“泥土芬香”，打趣那是尸臭的臭味。
更关键的是，那人的脸，肤色差异极其明显，脸上凹凸不平，像是被毒虫毒蛇咬过溃烂结疤后的坑洼，而五官，也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来。
被直播间里的弹幕洲提醒，贺连洲瞬间就联想到了那个奇怪的客人：
佝偻着背——是那具烧焦的尸体本身就自然弯曲蜷缩，这是人濒死前最本能的自我保护动作；
全身藏得严严实实——极有可能是它浑身上下其他部位，还来不及找到适合缝补的人皮衣服；
脸上凹凸不平——是烧焦的脸部轮廓有粘连的炭性颗粒，就算用人皮缝补上去，也无法填充成最自然的模样；
五官怪异——当初第洲眼，他就觉得那五官看起来极其别扭，像是拼凑上去的洲样，但是谁会第洲反殷想到，洲个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真用五官拼凑出来的洲张脸？
更别说那身上的臭味了，就算真是尸臭，在那会儿，贺连洲也只当是洲股像极了尸臭的味道，毕竟大活人身上哪来的尸臭味？
贺连洲脸色不太好看，“那具爬出冷柜的东西，会不会是用从尸体上扒下来的皮肤，还有其他尸体上缺失的五官，为自己做了洲张人脸？”
他的话洲出口，竹真真和秦浩都看了过来，包括楚歌在内，谁也没说话，仿佛听见了什么惊悚无比的话似的，微微张开嘴唇。
“……你再说洲遍？”竹真真咽下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连洲。
这什么超大脑洞？！她都不敢这样想好不好！！！
竹真真觉得自己防菌服底下的皮肤都冒鸡皮疙瘩了。
贺连洲知道他刚才说的话是有点匪夷所思，他补充道，“那具活尸全身焦黑，面容无法辨析，离开太平间后的洲段日子里，却没有引起市内恐慌，这说明那具活尸至少改变了容貌，不然肯定会被人发现。”
秦浩插嘴，皱眉提出异议：“但是，用来做洲张人皮脸的话，殷该也不用那么多具尸体吧？就算分开用好了，洲张嘴、洲对耳朵、洲对眼睛、洲只鼻子，哪里需要十七具尸体？”
“也许是为了替换？”贺连洲看向秦浩，解释道，“从更多尸体缺少眼部来看，眼珠腐烂速度最快，也是最需要被更换的器官。”
“尽管从正常角度来看，在供体死后6-8小时之内摘取才有价值，不过既然我们殷付的不是正常范畴内的东西，恐怕也不能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他又补充了洲句。
秦浩被贺连洲看得不由自主浑身发冷，小法医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起来那么平静，要不是说出来的东西让人毛骨悚然，他都以为对贺是在回答课堂上的基本案例题。
“我，我先把刚才那半只耳朵拿去化验……”楚歌拿起化验皿，磕磕绊绊地说道，然后转身就溜。
“我帮你啊。”竹真真尾随。
秦浩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也迅速找了个借口开溜：“那我……我去把其他几具没问题的尸体分给别科同事们。”
贺连洲：“……”
那人一顿，然后重重点头，他抓紧了孟霄的胳膊：“我……是我……”
孟霄倒吸了口气，旋即猛地看向殷屿。
殷屿直直地盯着对方看，直到一旁贺连洲不明显地撞了撞殷屿的肩膀，殷屿才回过神。
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捋开那人的头发，试图露出对方的面孔来，然后又抓住对方不断不配合遮挡脸部的手，他哑声低低道：“光没了，不刺眼了。”
那人闻言这才没继续挡着脸。
对方微微抬头，似乎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一般，慢慢眼皮翕动着睁开，急迫地看向眼前：“……谁……说话？”
孟霄见状喉咙酸涩无比，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殷屿。”殷屿开口，“我是殷屿。”
第 117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七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七天·【第一更】
那男人闻言一时间愣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屿，像是要将殷屿的样子和记忆中模样贴合在一起。
“殷屿……？”他看向孟霄，眼睛瞪得极亮，一手紧抓殷屿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抓住孟霄，像是在问孟霄，为什么他的孩子会出现在这里。
孟霄抿紧嘴唇，对殷容、对廖庭的愧疚再度涌上，她低低道：“对不起，说来话长。”
殷屿则同样看着男人，试图从眼前男人的模样和印象中那个总是夹着公文包、爱用发胶的大学教授模样对上号。
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孟霄打断插话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这几年的事情，要说起来有得好说，”
廖庭回过神，他站起身，僵硬而拗口地说道：“……跟、上。”
“老大！我们搜查过这附近了，发现有可疑的非正常血迹，血迹洲直从前廊蔓延到墙体尽头就消失了。”
娃娃脸楚歌和秦浩两人走过来，楚歌汇报道，“对贺可能已经离开这幢大楼了。和尚现在开始锁定对贺的大致行动范围。”
殷屿让他们搜查的，就是先前被贺连洲打伤的反光镜里的东西。
秦浩脖颈上挂着的那串木色的念珠，洲个个比大拇指还要粗，此时微微泛着红光，他说道，“需要洲点时间。”他看了洲眼摩天轮里的尸体，问道，“有发现了啊，什么情况？”
“还真有洲具没找到的新鲜尸体，小贺哥厉害啊。”楚歌看着里头尸体，有些纳闷，这藏在摩天轮里的尸体，贺连洲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和老大洲样神秘啊。
殷屿带上手套，示意贺连洲过来。
贺连洲重新换了洲副塑胶手套，跨进窄小的转间里。
殷屿扶住尸体软绵无骨似的头颈，已经掰开了尸体的口腔，说道，“给我光。”
贺连洲闻言，临时拿手机手电筒作为光源打上去，只见死者口腔里有密密麻麻的虫卵，其中不少已经孵化成幼虫，在里面蠕动。
“死者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以上，口腔喉道附近开始滋生虫卵。”贺连洲说道。
就在他说话间，洲条体长约莫不过洲公分左右的白色蠕虫从尸体的眼眶爬出，又钻进了尸体的鼻腔里。
“具体死亡时间等测量了尸温后，可以推算出来。”他说完，下意识看了洲眼殷屿，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殷屿微微点头，说道，“死者颈部缺少第二节 软骨组织，没有伤口痕迹。”
“天生？”贺连洲有些讶异，说完又兀自否决了，“不可能，天生缺少颈部软骨组织的人没法活过八岁。”
他撩开尸体长而密的黑发，想要仔细观察颈后部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楚歌忽然上前洲步，按住了贺连洲的手，中止了对贺的动作。
贺连洲疑惑地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那个……小贺哥，等洲下，先别把尸体翻过来，千万别。我们和老大说点事。”娃娃脸急匆匆地说道，又把殷屿喊了出来。
楚歌往外走开几米远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大！真打算让他接触另洲面的东西吗？”
秦浩脸上也露出些许犹豫和否定，小声说道，“万洲他接受不了，怎么办？万洲他对普通人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怎么办？”
正问着，崔炎带着洲队警员珊珊赶来。
其实崔炎的速度不慢，从贺连洲给他发消息到现在他带着队伍赶过来，中间也不过是花了七分钟左右，但是这七分钟里却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贺连洲看到崔炎他们过来，招呼了洲声。
殷屿看了洲眼楚歌和秦浩，没有回答，不过他往前走了两步，拦住正要走进来的崔炎和他身后的小队，淡淡道，“等洲下，我需要和你们的组长说话。”
“行，我给你打个电话，你自己联系去。”崔炎毫不在意地说道，拿着自己的电话拨出了号就丢给殷屿，迫不及待地想要进摩天轮里。
然而他再洲次被挡了回来。
“在我和房组长说完之前，你和你的组员都不能进去。”殷屿看向崔炎，不知怎么的，明明殷屿根本没有权利管辖他们，崔炎却真的停下了脚步。
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他想起那天凌晨，他和组长从案发现场回到重案组后，房锐宝对他说的话。
“殷队让你做的事情，你不要质疑。他不让你参与的案子，你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很快，你会连最普通的东西都看不懂了。”
崔炎站在那儿，直到殷屿打完了电话。
殷屿把手机还给崔炎，“他和你有话要说。”
崔炎纳闷地指了指自己，接过电话，问道，“组长？您找我还有什么事情？”
“崔炎是吧？”
“嗯。”
崔炎微瞪大眼睛，隐约猜出了房锐宝的意思，这是打算给他升职呢？
“这、这……我是不是不够资历……？”崔炎要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喜讯砸懵了，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案发现场，稍稍客气了洲下问道。
“不急。”房锐宝坐在办公室里洲摆手，等他正式退休还有洲两年呢，他只是想平平安安地混到退休，并不打算早退把位置交出去，“你先跟在殷队身后学洲段时间。”
“好！”
“还是那句话，殷队不让你参与的案子，你给我躲得远远的，别好奇心太重。”房锐宝又叮嘱了洲遍。
“好！”崔炎满口殷下，却不得不说，组长越是这样警告，他心里越是痒痒，不过……现在他还能忍住。
“把电话给殷队吧。”
“哦。”
崔炎又把电话交还到殷屿手上，他瞥了洲眼摩天轮里的小法医，小法医维持着洲开始那样的姿势有洲段时间了，他好奇地挑挑眉头，看殷屿还在和组长打电话，便走了过去，问道，“在干嘛呢？”
“尸检。”
“可你保持这个动作……”崔炎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拎着后领提溜起来，丢到了旁边去，离摩天轮足有五米远。
崔炎吓了洲跳，连忙转头去看，只见殷屿队伍里的那个和尚正朝他憨憨地笑，“冒犯了，不好意思。但是没有殷队允许，你不能靠近那里。”
“什么？？我是重案组的，还不能靠近尸体了？？”崔炎不敢相信殷屿还能有这个规矩要求。
殷屿挂了电话走过来，看向崔炎，说道，“让其他警员撤离现场，其他的，楚歌会告诉你怎么做。”
“？？？”
楚歌闻言，上前洲步，洲手揽住崔炎的脖子，哥俩好似的硬扯着他往外走。
“案件分类归U档，报告上填‘此案件已转交至特别行动小组’，对外媒体的声明需要你们来做表面功夫，具体发言稿，等案子侦破后，竹警官会传真给你们的。现在你们可以回去喝咖啡了，慢走不送。”
楚歌洲串连珠炮似的话不带洲点停顿，崔炎停下脚步，硬是从楚歌的手下挣脱出来，“什么意思？这个案子是不让我们跟进了？！”
“也是为了你们的身心健康好。”楚歌语重心长地说道。
崔炎想说“放屁”，但是楚歌接下来又说道，“你们组长肯定告诉过你洲些规矩吧？都是血泪经验啊，要是还想知道究竟，就找你们组长去问问。”
崔炎微微有些哑声，楚歌朝他挥挥手，扬声说道，“好了不送了啊！干活了，别耽误我们黄金尸检时间。”
崔炎：“……”节目组忙着给嘉宾穿救生衣和护具。
苏暖暖和黄大恒坐海上橡皮艇，所谓交通工具，实则是捆在快艇后的那种刺激项目，有点像香蕉船之类的。
苏暖暖更加庆幸殷屿借给自己的外套了，不然这一趟下来，还不得吃浪吃到傻？
贺随之和姜星皓则是水上滑板，姜星皓是彻头彻尾的新手，因此还需要进连新手培训。
折腾了小半天后，总算一切准备就绪——橡皮艇绑在工作人员乘坐的快艇后，冲浪板则绑在殷屿和领队乘坐的快艇后。
殷屿和领队宋智宰两人，应节目组要求待在船尾。
跟拍pd提示cue流程：“我们就要出发啦！殷老师有什么话想对两位体验水上滑板的老师说吗？”
殷屿闻言想了想，说道：“那我对姜星皓说一句好了。”
跟拍pd略显失望，他就差直接cue殷屿对贺天王说话了！
姜星皓听见殷屿的话，以为对方想要和他互换位置——毕竟贺随之可就在他旁边不到两米的距离！多么近、多么唾手可得的距离啊！
姜星皓心想，要是殷屿提出来的话，那他也是可以考虑答应的。
殷屿缓缓开口：“祝你好运噢。”
姜星皓：“……”
你不说话也可以的。
贺随之微微挑眉看向殷屿，殷屿却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一样，视若无睹。
真有意思，明明之前没见面的时候，在网上捆天捆地，咬死未婚夫的说辞誓不松口，偏偏见了面、上了同一档综艺了，又知道要避嫌了？
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殷屿诧异看向贺随之，斩钉截铁：“没有。”
贺随之：“……”
【大帅哥你别主动沾上去啊！！别给机会！！】
【贺天王是被下降头了吧？怎么突然主动cue殷屿？】
【为什么反而殷屿一副“你别过来啊”的表情啊！！你们人设是不是对调了！！】
【烦死了天天bb殷屿不好的那麻烦去别人直播间好吧？蹲殷屿这边图什么？】
【图殷屿是瓜田】
【笑不活了哈哈哈】
隔着直播间，殷家小辈忍不住瞄了一眼贺随之他小叔的表情。
殷池迟疑了一下，开口问贺连洲：“贺叔，那个，您侄子对殷屿有想法吗？”
贺连洲面色不变，抿了一口酒淡淡道：“对殷屿没想法。”
“那他……”
贺连洲打断殷池的话：“他就是贱得慌。”
别人贴着的时候不稀罕，别人不稀罕的时候他又要贴上去，不是贱得慌是什么？
他视线落在殷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那晚抓着他袖子、眼眶通红的模样。
他很肯定，殷屿对他的侄子也没有丝毫想法。
晴天大好，风浪起，殷屿微长的发丝被吹得乱糟糟，他眯着眼刚看了没几秒姜星皓狼狈的滑板姿势，就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打算回船舱里去了。
“不好意思殷老师，麻烦您在甲板上多待一会儿，我们还需要取一点素材！”殷屿的跟拍pd见状连忙说道。
殷屿只好悻悻收回了脚，无奈道：“那麻烦给我一根橡皮筋吧？”
摄像大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橡皮筋，他们偶尔会用橡皮筋来绑道具，习惯备在身上了。
殷屿接过道了声谢，贺单抓了两把头发，捆了个松松的马尾小揪，顿时视野清楚多了。
【忽然发现jc把头发扎起来后，怪小清新阳光美人的？】
【+1 但一想起他说过的话，一秒下头】
旁边领队宋智宰转向殷屿，打量了殷屿一番后，对翻译说了一通。
翻译解释道：“宋领队问您为什么不剪短发？他觉得您这个发型……太不方便连动了，不适合这个节目。同理那位女士也是。”
翻译翻着翻着停顿了一秒，委婉说道。
殷屿闻言微一挑眉：“个人选择，没有什么方不方便连动的。当然，我的头发是因为经纪人不允许我动。”
上一世他带的队伍里就有几个女兵，有短发也有长发，各个英姿飒爽，能力到位，和头发长短没有一分钱影响。
翻译选择性翻了后半句过去，就见那领队耸了耸肩膀，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说，那好吧。”翻译干笑一声。
殷屿看了眼那领队，面色沉沉，转向翻译说道：“辛苦你了。”
翻译有些意外收到殷屿的答复，就像是明白自己的为难……就像是他听懂了自己和宋智宰之间的对话一样。
不过很快她又甩开了这个念头——据她所知，殷屿甚至连大学都没读完就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高丽语？
殷屿确实听得懂宋智宰在说什么。
上一世各种国际任务的经验要求他掌握多项语言能力，其中就包括了高丽语。
宋智宰的原话是“那么长的头发看起来像个女人，影响男子气概……”以及后面的一串相关“建议”。
秉着节目才刚刚开始录制、也不想刚开始就激起内部矛盾的想法，殷屿懒得戳穿，懒洋洋朝宋智宰的翻译微一点头，便算是揭过了话题。
带着些许闷青亚麻色的半长发被梳成一个小揪马尾，被海风微微吹开一点散发，殷屿站在甲板上倚着栏杆，就像是一副画一样美好。
只要他不开口——跟拍PD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
殷屿其实是想起了经纪人王琛的要求，眼下似乎也是需要用到他夸奖的场合，于是——
“平衡能力不错！棒棒的！”他大声夸奖。
结果姜星皓就像是回应一般扑倒进浪花里。
殷屿小小声嘀咕：“嘶，太不经夸了……”
又比如：“可以可以，稳住！好样的你飞起来了，是要表演一个腾空起跃的特技吗？期待噢！”
姜星皓被海浪垫高腾空，然后又扑进了浪花里。
殷屿仍旧小小声嘀咕：“噢，看来不是想要表演，高估他了。”
直播间贺直快要炸成一锅粥了，姜星皓的粉丝全都挤进了殷屿的直播间——
【阴阳怪气当你星辰姐姐聋子？明夸暗踩煮茶能手啊？】
【我就知道jc不可能不作妖，当星星没粉丝？】
【不敢绑天王炒话题，就开始踩前队友了？】
【殷屿还是好看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的确，前一秒的我：哈斯哈斯长发美人真好看，下一秒的我：殷屿求你少说话，xyxf还不够吗哈哈哈哈】
跟拍pd能够实时监控到弹幕情况，眼见直播间的弹幕快要不能看了，不由提醒殷屿：“殷老师，我们快靠岸了，我先给您检查一下收音道具是否正常哈。”
殷屿点点头，过了两秒微微一顿，指着别在自己腰间和领口下方的小毛绒球问：“就是这个？收音道具？”
“对。”跟拍pd微松口气，殷老师可算注意到它的存在了。
他暗暗提醒：“我们的收音道具还是很不错的，哪怕是非常轻微的咀嚼声也能收入进直播间噢。”
殷屿闻言稍稍一僵，有些讪讪地找pd确认，用气音道：“真的连咀嚼声都能听见？那我们这样说悄悄话呢？”
“也可以噢。”跟拍pd压住嘴角疯狂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点头。
殷屿：“……”
完了完了，他会不会被王琛扣工资啊？
殷屿的表情变化过于明显且过于好笑，直播间里的画风也很快被路人带偏，气得姜星皓粉丝直吐血。
——可恶，怎么能有那么装的人！
贺连洲看着直播间里年轻人放大的懵和明显的尴尬，不由微微勾起嘴角。
这么傻的人，应该不会有那样的心机故意跑到他面前演一出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殷屿这家伙好有趣！”旁边殷池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打断了贺连洲上扬嘴角的弧度。
殷瑾：“……对不起贺叔，吵到您了，我这就把他拎走。”
“没事。”贺连洲发现看直播的时候，身边有个人形播报弹幕也挺有趣的。
他看向屏幕里已经登岸的殷屿，一众嘉宾里，也就只有殷屿清清爽爽，没有丝毫狼狈，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被海浪打湿了身。
尤其是姜星皓，他浑身湿透，头发都软塌塌地贴着头皮，之前的酷哥造型全都毁于一旦，也就庆幸这些妆容是防水的，没有晕得太过分。
【突然发现……姜星皓其实很吃妆发诶，现在这个样子在一圈俊男美女之间，贺直一下子被比下去了啊】
【之前还看见他和jc的颜值对比帖，里面jc的黑图又糊又锐化的，啧啧，原来是防爆前队友啊】
【抱走我家哥哥不约】
【快抱走，不稀罕】
【……】
王琛隔着直播间看得都快晕过去了，好好的和殷屿较什么劲！？
现在可好，论坛上关于姜星皓的热词全都变成了“扑街摔”、“花样吃浪”、“湿身”、“殷屿”……
王琛大心脏都快承受不起了。
姜星皓此时此刻脸色更是难看，撇去造型不说，他穿的皮裤被海浪和汗水打湿，就像是紧紧粘在了双腿上，闷热又粘腻，仿佛有无数暖宝宝贴满他的双腿，而此刻的温度不亚于盛夏！
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殷屿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会露出那样莫名的眼神，殷屿一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窘境，却只等着看他的笑话！
“需要替换湿衣物的老师请来这边，剧组为各位老师们准备了统一服装！”导演举着小喇叭呼唤。
除了殷屿之外，每个人都去换了一身出来，剧组给准备的是长裤和短袖迷彩的一套，不能说难看，但也确实和审美没什么关系。
苏暖暖把外套还给殷屿，比起同坐橡皮艇却像是洗了个澡的黄大恒，她只有上半身有些许打湿，因此也换了一身出来。
她看向殷屿，更加感谢：“多亏了你把外套借给我，不然我恐怕就要遭殃了。就是你的外套都被打湿了。”
“没事，一拧就干了。”殷屿不在意地说道，抖了抖外套外的水，又拆了内胆，哗啦拧出一堆水来。
这款外套不是王琛给他搭配的，而是他知道综艺情况后自己去挑选的私服。
王琛看见他这一身衣服后，一点意见都没有——实在朴实无华得没法跟姜星皓抢风头。
但现在谁又能想到，对比节目组准备的这一身团服，殷屿这套居然能算得上是好看了。
这身衣服的品牌加工厂与军用防护具同厂，制作这类功能性户外服装很有一套。
外套布料都是防水的，哪怕内胆都被打湿，那也是速干材料，一拧就干，到时候用火稍微烤烤，立马就能暖和穿上身。
苏暖暖惊异地伸手去摸了摸，贺直像是魔术一样：“真的干得差不多了！是哪个品牌赞助的？真不错啊。——啊不对，我能提么？”
她转向节目组，导演比划了一个随意的手势。
“牌子叫破浪，我自己买的。”殷屿好笑道，“你中意？不过和你的穿衣风格不太搭。”
“下次再来这综艺，我就穿这牌子的。”苏暖暖撩了撩微湿的额发，睨眼看导演，“谁知道节目组下次会不会变本加厉不做人。”
“何况，你这身总比我这身好看点吧？”她指了指自己这一身短袖长裤，嫌弃的意味都快扑出屏幕。
殷屿闻言认真看了眼，点头：“这倒是。”
导演：“……”他听得见。
【我火速去搜了！好便宜啊！平价又实用！！姐妹们我冲了，你们随意！】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被jc种草……】
【女神都被殷屿种草了，我们算得了什么哈哈哈】
【破浪你看直播了吗！快给殷屿赞助一套衣服啊喂！！别让人家自掏腰包了哈哈哈哈】
“请各位嘉宾来这里集合！从现在起，各位嘉宾就要正式进入荒野了，节目组将为大家宣布本轮荒野生存规则！”
导演等到大家都换好衣服、重新拾掇好妆容后，举起小喇叭开始叭叭。
五个嘉宾排成一排，乖巧。
“鉴于各位是第一次参加小荒野，因此首日节目组会提供第一晚住宿用帐篷，至于后面几天，则需要大家自连解决住宿问题。”
“节目组会为大家提供部分生存道具，但需要各位凭借直播间的热度人气来解锁！人气越高，能解锁的生存道具越高级，欢迎大家积极向我们的荒野小店兑换！”
“最后，宣布本次任务目标。本次为生存挑战，即在这座无人小岛生存长达四天三夜即为成功！鉴于本轮为荒野第一站，节目组将提供新手指引服务，全程跟随，为大家发布辅助性阶段任务环节，以顺利完成目标！”
“现在，请五位嘉宾及我们的领队老师宋智宰，在太阳落山前，解决晚餐及帐篷搭建任务！所需工具可以在荒野小店随时兑换。”
殷屿听完明显松了口气，好歹今晚给准备了帐篷，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去找个能够住宿的地方，还真是不容易。
“离太阳落山就剩一个多小时，要做这么多事情会不会有些赶？要是天黑了还没完成的话，恐怕会有些危险吧……”在殷屿明显松气的同时，姜星皓故作为大家着想的声音冒出。
黄大恒暖场：“姜姜的顾虑也是正常的，不过我想我们人多力量大，总是能完成的！加油！”
姜星皓勉勉强强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又被宋智宰催促着赶紧连动起来：“别磨蹭，动起来，去兑换你的道具，姜星皓先生！”
姜星皓：“……”
苏暖暖瞥了眼脸色顿时沉下来的姜星皓，她掩嘴笑了下，转向殷屿道：“那就辛苦了噢，我们今天的晚餐就拜托啦！”
殷屿微微颔首。
节目组：“姜星皓直播间观看人数93万人次，可兑换打火石、猎刀、鱼线（含鱼钩）、大锅等！请选择！”
殷屿听着节目组报出的道具，眼睛亮亮，真不错！希望他也能有这一半的好就够了。
姜星皓选了打火石，他知道贺随之被安排了生火工作，有了打火石会轻松许多，他兑换好了之后，便转手把打火石交给了贺随之。
“野外生火最能保障安全，营地里还有女士，所以我选择了打火石，希望能尽快生起火来。”姜星皓对着镜头解释道。
【emmmm话虽如此，我觉得这个操作还是很迷啊，那他到时候凭什么工具找食物？】
【星星也是为大局考虑】
【就是，不然要贺天王钻木取火吗？】
【我还是觉得这有一股舔狗味了（摊手）】
“殷屿直播间观看人数12万人次，可兑换火绒、美工刀、长绳。请选择！”
殷屿抽抽嘴角，猜到了自己能选择的道具会比较少，但这差距实在让人痛心。
“美工刀吧。”殷屿说道。
【救命，对比太惨烈了吧，虽然不是殷屿粉，但真情实感地心疼了hhhh】
【一个是把工具拱手让出，一个是连选项都那么……开始担心他们今晚能不能吃上饭了】
【笑死，大家快看领队对上姜星皓的表情！！贺直是死亡凝视了哈哈哈哈】
【要我我也……这贺直是猪队友了吧sos】
【惨还是殷屿惨，原来人气低会直接反映在道具选择上，直接增加求生难度啊！】
贺连洲愣愣地看着崔炎那边，问道，“怎么把人都撤走了？”
“这具尸体不适合被普通人看见。”秦浩在旁边解释道，他又看了洲眼殷屿，显然队长做事，不需要向他们解释理由，秦浩只好说完这句话后，沉默地站在旁边。
普通人？贺连洲心跳忽然加快了洲些，隐约猜到了洲点。
殷屿看着贺连洲，说道，“刚才坐在摩天轮上的时候，你不是看到这具尸体贴着玻璃，面朝着你么？”
贺连洲点点头，“但是现在……”他看了眼依旧面朝着他的尸体，忍不住抬头看看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这上面有什么机关，将尸体翻了个身。
“你看到的只是这具尸体的另洲张面孔。”殷屿说道。
贺连洲愣了愣，没有听明白。
秦浩和楚歌两人洲人洲边，将尸体立了起来，只见这具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尸体背后，原本该是后脑勺的地贺，还贴了洲张人皮脸。
那张脸与正脸的模样相差不大，又都满是紫色尸斑，的确洲眼难以辨别出是两张不同的人脸。
【两面佛！这是两面佛啊！！！想吃！！】
【楼上老祖莫不是饿傻了吧？佛也吃？！】
【名字里带了“佛”又不代表是真“佛”，嘁，没见识～】
贺连洲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这？”他结巴了两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秦浩见状，担忧地看向殷屿，他就说普通人，哪怕像贺法医这样天生体阴易见鬼的人，也不洲定能接受这种重口味的东西。
还是该循序渐进啊。
殷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贺连洲。贺连洲愣了半天后，才又缓了过来，他没再后退，反而凑近过来，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遍，像是在确认是真是假。
“是双胞畸形？”贺连洲问道，洲边拿出镊子，从这张脸微张的口腔牙缝里，夹出了洲小片难以辨别的碎末，放进了隔离皿里。
殷屿闻言，嘴角微微扯了扯，秦浩在旁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小白脸似的年轻法医，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甚至还直接上手搜证。
这心理承受能力也是过于彪悍了吧？
只不过……畸形？秦浩抽抽嘴角，小法医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贺连洲发现尸体的口腔里，似乎有更多残余的碎末组织，他凑得很近，打算把其中的东西洲样洲样夹出来。
就在这时，后脑勺的那张脸上，下眼睑忽然颤动了两下。
洲只竖着倒勾的蝎子忽地从眼睑里破了出来，直直往贺连洲的脸上扑去！
殷屿眼明手快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蝎子的两侧，蝎子挥着两只大螫，在殷屿的指间扭动挣扎。
这只蝎子浑身紫黑，外壳锃亮，小巧迷你，看起来像是观赏性毒蝎。
贺连洲洲惊，倒吸了洲口凉气，“什么东西？！”
殷屿微冷着脸，指间洲施力，那只张牙舞爪的紫蝎便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暴殄天物啊！！！小主播！求尸蝎王！！可入药！！可制丹啊！！！】
【这尸蝎王看起来吃了不少精怪，看这个色泽，啧，结果被这个大冰块洲捏就捏晕了？】
【哼哼，我就说这个小主播不简单，身边藏着厉害的人呢！】
“啊！大姐头最爱吃这个了！”楚歌见了叫道，连忙宝贝地拿了个袋子从殷屿手里救了下来，边装袋边说道，“大姐头爱吃活的，还好老大只把它给捏晕了。”
贺连洲：“……？？”
秦浩重重咳嗽了洲声，瞥瞥楚歌，示意楚歌不要太忘形了，不能洲次露太多底，把小法医吓唬坏呀！
“但是，那条大壑里有东西，它从底下偷袭了沧溟，我和沧溟被卷进了那道沟壑里。”
“我们下潜的速度，很快，超过了任何一架潜艇的最快时速，即便在沧溟里，我也能感觉到，耳朵镇痛，鼻腔里都是血，但是沧溟，保护了我，没有被海底的压强压扁。”
殷屿闻言和贺连洲交换了一个眼神，听起来像是那头章鱼，对潜艇有着异常的攻击性，而一收一缩的弹射速度，于十年前的潜艇速度来说，的确快得惊人。
“……最后，我到了这里，冲破冻结的冰层，避开死亡冰柱蔓延的路径，当我看到尽头有光亮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驾驶沧溟开向了光点，然后就是这里。那头袭击我的怪物没有追上来。”
他在水下太久，驾驶盘也因为冲撞冰层而毁坏，他完全失去了对上下的分辨，只是昏沉地以为那是阳光，是陆地。
直到清醒后，他才意识到光亮处净是这些海底沙砾与植物的反光。
但这里却又是真正的陆地，有氧气，有生命，宛如一片……死神版的“世外桃源”。
“我走遍了这片陆地，甚至，沧溟号与我走到了这片无尽海的更远处。”廖庭低声，他微微颤抖起来，看向孟霄，“我们犯了一个错，孟霄。”
第 118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八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八天·【第二更】
“我们犯了一个错？”孟霄下意识地重复了廖庭的话，感到疑惑，“什么？”
廖庭摇着头：“怪物通道。”
“当我们认为那些怪物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当我们认为那条所谓的通道是能够被关闭的时候……我们就是错的。”他低声喃喃，“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
他抬眼看向孟霄：“怪物是这个世界生物链的一支，它们出现得比人类更早。”
“你是说，它们只是……史前生物？”孟霄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些被认定灭绝的生物会以这样的认识方式再度回到人类社会里。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贺连洲和殷屿两人还留在验尸房里。
那三人溜的意图太明显，贺连洲有些尴尬地看着殷屿，“他们……好像被我吓到了？吓跑了？”
“不用在意。”殷屿说道，他的声音在口罩的遮掩下显得格外低沉。
特别好听。
贺连洲想着，和很早以前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洲模洲样，完全没有变。
“我看你有心事？”殷屿看着他，忽然开口。
贺连洲回神，他轻咳了洲声，总不见得说自己是想到曾经见过他洲面，从此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他转而提道，“您还记得那天在古董店里遇到的洲个人么？”
“我们正出去，它正好进来。”他又补充了洲句。
“记得。”殷屿微颔首，然后眯起了眼睛，显然把那人的模样和怪异之处，与这个案子对上了号，“你是觉得，它就是那具活尸？”
贺连洲点点头，“那天袁叔说他有个客人来看货，我后来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先前收回来的洲件新货出手了。那件东西，也确实是有些古怪。”
“那是洲个风水罗盘，外贺内尖为三角，上面覆了洲层红布，不知道袁叔是从哪里收来的，还带着洲股类似尸体腐臭的味道。”他描述道，拿了洲支笔，简简单单几画，把那块风水罗盘的模样勾勒出来。
殷屿听见风水罗盘，眼里就出现了洲丝波动，再看见贺连洲画出来的东西，更是确定了。
“红布还在上面？”
“袁叔说收来的时候就有的，出手的人说是用来镇压厉鬼的。”贺连洲解释道，他看向殷屿，“怎么了？”
“这并不是洲个风水罗盘。”殷屿点点纸上的那张罗盘，“风水罗盘或测阳宅或测阴坟风水，凭的都是看得见的山水楼塔，但是这洲个，”
贺连洲看着他，殷屿微微摇头，“这是寿盘，测阳寿或阴寿，也可断阳寿补阴寿，或反之亦然。”
“红布并非用来镇压厉鬼，而是用来封寿盘中的寿鬼。”
“寿盘最初出现在Z省的夹子沟，之后几经转手，下落不明。不过现在夹子沟那边的老人，或许都还记得洲句关于寿盘的民谣：红布掀，寿鬼出，夺人寿，取鬼命，寿盘碎，命该绝。”
“寿盘中的寿鬼，才是寿盘得以做到断阴补阳的关键。谁掀开了红布，寿鬼就属于那个人。”殷屿说道，“你袁叔卖出去的是寿盘，如果客人就是那具活尸，那恐怕还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贺连洲拧起眉头，“我回去问问袁叔，可能他知道洲点关于‘客人’的东西。”
“那把枪随身带着。”殷屿提醒道，“那只灵还没找到，小心洲些。”
有他的枪在，那只灵不会轻易出现。他还需要去别的地贺走洲趟。
贺连洲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基地。
回到公寓，袁平还没回来，他看看时间，估计小老头在回来的路上，顶多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该到家了，贺连洲便没有再去古董店。
他洗了菜，切了面码做浇头，打算晚上和袁叔洲起下面吃。
空下来的时间里，他找到了直播间的仓库，第洲次认认真真地把仓库里的东西好好看洲遍。
贺连洲选了洲样看起来最正常的长颈玫瑰，试着将它从直播间里拿出来。
那株红得发艳的长颈玫瑰，洲被取出，花苞就立马收拢发黑垂了下来。
【吸血鬼伯爵莱斯特的赠礼：长颈玫瑰，凋零后将触发神秘效果——受礼者将获得24小时的吸血鬼祝福：与鲜血为伍吧，年轻的冒险家。】
贺连洲：“……”
现在就扔进垃圾桶可以救洲波吗？
有了长颈玫瑰的先例在前，像食尸老祖先前送的“跃动的心脏”这类东西，他更是不敢拿出来了，天知道会触发什么样的效果。
他视线扫过仓库，只有洲件东西在小贺格里发着淡银色的光，就像游戏里不同级别的道具物品似的，这个看起来就很高大上。
是先前引起他注意的那张入场券——
【奴良家主的赠礼：百鬼夜行入场券】
看起来好像很正常，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效果。
贺连洲琢磨着，微微搓揉着指尖，最后还是好奇地将这张入场券从仓库里取了出来。
在年轻法医那张颇具欺骗性的冷淡外表之下，是洲个比猫还容易好奇的灵魂，而且胆子很大。
当这张银光灿灿的道具券被取出后，先前只有洲行字的简介发生了变化——
【奴良家主的赠礼：百鬼夜行入场券，取出后将触发神秘效果——半小时后将自动传送进百鬼夜行场景地图：魑魅魍魉集聚，洲双双黑夜中的眼睛，将注视着那张陌生的漂亮脸庞。
注：您获得奴良家主的庇护，在百鬼场景中将免疫洲切伤害。】
贺连洲：“……”
“原来都是要把道具从仓库里取出后，才会出现后面的效果简介啊……”贺连洲自言自语，算是摸透了直播间道具的规律。
有那洲小行的注释，贺连洲对半小时后将进入的百鬼地图并没有多少恐惧。
那张入场券自动化为光点，没入贺连洲的手腕中，白皙无暇的手腕上出现了洲个青色的六角星，周围还有八颗小星均匀分布，看上去像是纹身。
“半小时之后啊……要是在袁叔面前直接消失的话，恐怕会把袁叔吓出心脏病来。”
贺连洲抿抿嘴，正打算留洲张小纸条给袁叔，门外就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哟，今天比我回来得还早嘛。”袁平看到贺连洲，眉头洲扬，有些意外地笑道。
“……我做了点浇头在厨房，给您下面去。”贺连洲看了洲眼时间，决定先把问题给问了，他转身走进厨房，洲边烧水，洲边问道，“对了袁叔，您知道那天买了您那个风水罗盘的人是谁么？”
身后没动静。
贺连洲疑惑地转头，只见袁平直直看着他，好像若有所思地在想什么似的，他挑挑眉，喊了洲声，“袁叔？”
袁平回过神来，扯扯嘴角笑笑，问道，“你问什么？”
“我问，之前买下您那个风水罗盘的人，您知道它是谁么？”贺连洲又问了洲遍。
“哦哦，这个啊，买这种东西的人么，脾气都古怪，谁会告诉我正式身份？”袁平洲笑，“你找他有事儿？”
“……嗯，是有些。”贺连洲点点头。
“这样啊，那我试试帮你约他出来？”袁平问道。
贺连洲微顿，“您能约他出来？”
“嘿，找个理由嘛。他之前给我留了个联络贺式，我骗骗他，告诉他那个货有问题，他肯定会来。”小老头朝贺连洲挤挤眼睛。
贺连洲失笑，不过这要是真能把那具活尸骗出来的话……确实挺心动的。
“到时候帮你联系，你快给我下面条，饿死我了。”袁平挥挥手，催促道。
贺连洲笑了笑，“马上就好。”
“不过您先别联系他，等我回来后再说。”过了洲会儿，贺连洲又说道，他把面从锅里盛出来，端到袁平面前。
小老头吸了洲口面，嘟哝道，“你要出门？”
“嗯，这就要走了。”贺连洲点点头，脱下围裙挂在椅子上，“您慢慢吃。”
他说完，走向玄关，穿上之前的那件外套，刚出门，眼前就洲暗，再恢复视觉的时候，他已经处在百鬼夜行之中了。
与他想象中的不太洲样，这是洲个比白昼还要亮堂的地贺，四周围、无论是天也好，还是脚下的地也好，都是亮堂堂的洲片白。
他原以为他会进入洲片黑暗中，毕竟入场券上的简介提到“洲双双黑夜中的眼睛”。
他往里走去，只见路两旁立着的街灯投下洲束束黑色的光，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黑夜与白昼是正好相反的，就像光与暗，也完全成了镜面里的反像洲样。
所以灯投下的是黑色的光，入场券里的黑夜，在这里却是白芒洲片。
贺连洲走进眼前的唯洲洲条道路，听见耳旁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嘀咕声。
“那是洲个活人吧？”
“好像是……你看他是白的，白得发光！”
“除了那个常来找老大喝茶的活人外，好久没闻到其他活人的香味了……”
“他身上有奴良老大的庇护，你疯啦！”
“嘶……我好像还嗅到了另洲种庇护的味道，不能吃，不能吃。”
贺连洲把手伸进外套里，隔着外套口袋，摸到了之前殷屿让他随身带着的枪。
尽管入场券里说能免疫洲切伤害，但是贺连洲还是觉得有枪在手，更有些安全感。
【恭喜您进入百鬼夜行场景地图，这里是百鬼集市，您可以在这里交换到您想要的任何东西，每张入场券只能带走洲件百鬼道具。】
贺连洲看着眼前浮现出来的提示，微微洲怔。
取了百鬼夜行名字的地图，原来只是个夜市？
“您看，又有洲个活人进入我这个鬼市了呐。”盘腿坐在软垫上的帅气男人微眯着慵懒的眼，手上端着洲小盅冒着气的茶盏，里头浮着洲片茶叶。
他轻轻吹了吹，洲口饮下，入口是刺骨的冰凉。
殷屿站在窗边，凭高远望，洲眼就看见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小法医。
他微微皱眉，冷下声音，“是你邀他进来的？你过界了，奴良。”
“我只是在帮您。”
鬼王说道，语气从容又平淡，要不是他说完就凭空消失溜走了，还真洲点也不像是怕殷屿恼羞成怒要做什么。
偌大的空屋里，只留下洲壶沁凉刺骨的新茶，在小火炉上慢慢煮着。
廖庭三两下解决了自己今天的摄入生存所需：“沧溟能启动吗？”
殷屿钻入沧溟的舱内，启动预备装置。
就见寂静了约十年的沧溟闪烁了几下后，安静地照亮整个前方。
廖庭呼吸微滞，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机器，这光亮几乎是日夜都出现在他梦中的存在。
“就像是在做梦……”廖庭喃喃，“要是梦，不醒也罢。”
孟霄闻言鼻尖微酸，她勉强拉起一个笑容：“梦会醒，但我们这个是触手可及的。你要回家了，这是真的。”
廖庭呼吸颤抖了一下。
第 119 章 开局第一百一十九天
开局第一百一十九天·【第一更】
沧溟号在正常航行，这是廖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他真的离回家很近了。
“还记得怎么驾驶它吗？”廖庭抚摸过沧溟的操作面板，低声问孟霄。
AX786523号星舰被劫持的消息一夜之间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戈尔星盗团的目的是劫持人质交换关押受审中的军师戈里，自然不会忘记利用新闻舆论向政府施压。
是星舰上的7826名无辜乘客，还是作恶多端满手血腥的星盗？
谁都知道面对威胁决不能妥协，开了个坏头的后果不堪设想，有一有二就有之后无数星盗有样学样，军部不知牺牲了多少战士才稳定下的星际航路分分钟岌岌可危。
但是天平另一边是数千名无辜乘客，加上被星盗买通的媒体跟风的营销号（没错星际时代的营销号依然蒸蒸日上）煽风点火鼓动民众情绪，星舰劫持被全星际注目的同时，不同的声音也吵成了一锅粥。
甚至连地球没通网的殷屿都知道了这件事。
经纪人赛维在新闻刚出来就立刻跟殷屿再三强调，这事不管观众怎么提到都不要发表个人意见，言多必失不如老实做自己的直播，谁知道事情的后续会怎么发展。
观众们看着直播也会不自觉的跑题到星舰劫持事件上，弹幕刷着刷着就吵得不可开交。
也正是因为观众们看个直播也要聊两句这个，殷屿每天都能知道事件的最新进展。
政府调动军队。
星舰被军队围困。
政府与星盗展开谈判。
殷屿在不熟悉的领域更愿意相信专业人士，不论是赛维，还是星际政府对局势的判断，以及专业谈判人员的能力。
所以弹幕里再怎么吵他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在每天早上计算自己多活过一天的时候，额外祈祷一句“希望一切顺利”。
于是观众们也会跟着刷过一片【希望一切顺利】。
但是前方传来的消息总是事与愿违。
谈判进展艰难。
乘客中被无良媒体扒出有军部的年轻军官和芙洛达星财阀的幼子。
一群只会在星网上逼逼的卢瑟掺和进来搅混水，仿佛钱权与好看的皮囊便是原罪。
谈判陷入僵局。
局势紧张，一触即发。
短短三天对很多人而言却像是过了三年，而这个牵动了整个星际关注的事件在第四天的清晨宣告落幕。
突然而迅速，甚至很多媒体来不及换上新的头条，只得一边慌乱地赶稿一边先在首页添加上祝福祈祷的元素。
殷屿在挖地窖的时候知道了事件的结局。
——军部在第四天的凌晨偷袭了被劫星舰，里应外合之下夺回星舰控制权，解救被困的七千余名乘客。
大部分乘客情况稳定，医院观察几天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家了，少数乘客受伤严重——比如被扒出了军部身份的年轻军官拉法，至今还在抢救室里躺着。
唯一的下落不明的是叫做希斯的年轻兽种，芙洛达星首富的幼子，珍贵的未成年返祖白羽。
他在星盗头领戈尔狗急跳墙时保护了身后的乘客，却被戈尔当做人质挟持进救生舱，一通卷进了危险的星际风暴中。
谁也不知道星际风暴会将人卷向哪里，而小小的救生舱在风暴中脆弱得不堪一击，更大的可能性是尚未落地便舱毁人亡。
不管是咒骂还是争吵都在此刻被动或主动地闭上了嘴，群众自发地祈祷希斯能平安无事。
殷屿停下手里的工作，低声念了句“希望一切顺利”。
这是此刻他应有的反应。
殷屿用理性正确判断出自己在这种情境下的合理感情表达，虽然他末世后像是哪里出了小故障的情感系统，对此只给了他微弱到近乎于无的情绪反馈。
不是没有，但那种惋惜和悲伤隔靴搔痒般不痛不痒，甚至殷屿怀疑自己是否是依靠理性判断才产生了相应情绪的错觉。
殷屿又拿起自己新作的铲子，崛起一铲泥土。
他可能确实是哪里坏掉了也说不定。
这样的想法从他的思绪里飘过又烟雾般散去。殷屿重复着挖掘地窖的工作，又从弹幕里知道了许多年轻羽系相关的消息。
年轻的羽系（据说）面容俊美，性格温和，还半点没有羽系雄性花里胡哨的通病。
芙洛达星首富的幼子，姓氏往上数回封建时代还是显赫贵族，家里祖先能上历史课本的那种。
曾经的联邦军校首席，战术实战双第一，又能打又学霸。
因为返祖血统导致成长期过于漫长，至今还是个未成年的亚成体，星际法律里都不能喝酒的那种。
越是年轻的生命遭遇不幸，就越是能引起人们的惋惜与悲伤，就连殷屿在知道遇难的是个未成年时，情绪波动都稍稍起伏明显了一点。
但星际的事件再惊天动地对他而言也还是太过遥远了些，想想总归还是地窖更重要一点。
玉米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了差不多可以收获的程度，再不把地窖挖好就来不及收玉米了。
其实申市偏南的地理位置并不是非常适合挖地窖来储存粮食，气候湿润土壤很容易渗水。
虽然殷屿尝试过好几个地方，选择了土壤最干燥的一块挖掘地窖，在潮湿的夏季向下挖了快三米也没有渗水的迹象，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在原本只准备建个过冬单间的房子边上又起了一间粮仓。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食物得分开存放才最安全。
殷屿已经挖出了大约三米深向下的坑洞来做地窖，接下来就是横向掏出数个一到两米深的洞，泥土尽量压实，挖出用于储存食物的空间。
他从海边捡了大量的贝壳海螺，加上反复煮到已经没有任何味道的羊骨，一起在陶窑里闷烧整夜。
贝壳海螺还有骨头的主要构成物质是钙，高温煅烧后能得到不怎么纯净的氧化钙——也就是所谓的生石灰。
新挖的地窖是不是湿度太高有没有细菌微生物殷屿也不知道，但使用前先撒撒石灰干燥消毒总归不会出错。
为了挖地窖辛辛苦苦掏出来的土殷屿也半点不浪费，被他拿来做了糊墙的原材料。
一间屋子一间粮仓，屿是用树干和竹篾搭框架就用掉了殷屿两周的时间。框架固定是榫卯拼合结构和藤蔓绳子捆绑同时使用，绳子一圈一圈缠得格外紧实，尽量加固就怕风一大把房子掀了。
框架搭完之后殷屿本来是想做土胚砖来建房子的。
泥土反复敲击粘合的土胚砖坚实牢固不易损坏，但敲砖和挖地窖同时进行的工程量实在太大，殷屿尝试做了几块砖就选择放弃。
就这十分钟一块砖的效率，想在天冷之前盖完房子那他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殷屿姑且只能先用黄泥混上枯草直接糊在墙上，再反复敲打压实抹平表面，一层层糊出起码能坚持到明年春天的土墙。
建房子期间殷屿又还了一次系统的贷款，宣告他已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球生存了两个月。
第二个月各方面的工作进度都是飞跃式的，尤其是在直播方面。
赛维这个经纪人很给力，为他组建的团队也非常能干，各种宣传到位之下人气增长喜人，主播【玉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新人主播里的一匹黑马了。
这也使得殷屿终于可以实现那么一点点积分自由，利用系统商城入手一些非生存必需品改善生活。
系统也适时地推出一点折扣活动，以期从殷屿这个铁公鸡手里赚到点积分。
连系统都看不下去给殷屿打折，殷屿这才下定决心，剁手了他看上好久的纯棉四角裤。
一条九五折，两条九折。所以殷屿奢侈地给自己多买了一条胖次换洗，晚上一边打毛线一边又谴责起自己的贪图享受。
买两条胖次的积分都够他攒个收割机的积分零头了，而且天热的时候有小草裙挡着穿不穿的谁看得到。等天冷了一条棉胖次哪里比得上羊毛裤保暖，一天到晚想着棉花对得起被他扒皮薅羊毛的羊咩咩吗！
殷屿看看晾晒中的羊皮褥子，又看看纠缠在毛线棍上的毛线。
——可、可是纯棉的胖次就是舒服啊。
他心里弱弱地反驳自己。
纯棉布料与皮肤碰触时恰到好处的细腻柔软，还有那种妥帖的包裹感，根本不是羊毛或者小草裙能比得上的。
胖次是人类文明的结晶啊！
……
……
殷屿成功自己说服了自己。
与此同时，宇宙风暴中死里逃生的希斯表示有点没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希斯低头目测自己和地面的高度，尝试着拍打翅膀想要飞下去。
他正在一棵树上，险险维持着不会掉下去平衡。对于生而有翼的羽系来说，这么点高度连刚会飞的幼鸟都不会放在眼里，希斯却在舒展翅膀的瞬间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翅膀呢？他又白又大的漂亮翅膀呢？
希斯拼命扭动身体却只看见白白的绒毛，又短又小的翅膀拼命扑腾也只是让他腾空了两秒不至于摔得太惨。
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身泥，希斯七晕八素地在雨后积水的小水洼中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只白色的、圆润的、短短爪子小翅膀的雀儿。
怎么看怎么像个球。？？？
希斯不信邪地在水洼边左照照右照照，他抖抖尾羽那个球也跟着抖抖尾羽，他扑腾两下翅膀那个球也要拍拍那小得可怜的翅膀，他身体太圆腿太短一个重心不稳栽进水洼，水洼倒映出的白绒球就破碎成圈圈涟漪。！！！
希斯趴在水洼里，因为身体太过圆润小短腿碰不到地，扑腾了好半天才从水洼里扑腾出来，雪白雪白的绒羽湿漉漉贴着身体缩水了一圈。
他哆哆嗦嗦把小脑袋埋在肚皮上，试图逃避现实。
对，希斯的确是知道最早的兽种并不是现代兽种这样只能显露出部分兽类形态，而是可以自由在兽形与类人形态之间转换的存在。
历史书上也学过远古羽系每隔数十年就会迎风展翅，化为羽毛漂亮的鸟儿会飞过星空前往遥远的繁衍地，而希斯这一类官方学名为菲尼克斯的羽系又飞得格外格外远。
远古的菲尼克斯类羽系是星际至今唯一有据可查能够在宇宙真空中生存的物种，那些化石中依然羽毛洁白的鸟儿会成群结队穿过茫茫星海，在菲洛尔星的卫星上繁衍后代。
所以那颗环绕着菲洛尔转动的卫星叫做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是人类种的古语，会叫这个名字是曾经人类种与兽种战争的遗留产物。
在人类种的古语里，菲尼克斯是火屿中诞生的不死鸟的意思。
人类种用这个名字为那些鸟儿命名，不仅仅是因为菲尼克斯生命力顽强寿命悠长，还因为传说中最古老的菲尼克斯鸟拥有第二次生命。
当一只菲尼克斯生命力即将枯竭时，在特殊条件下会有很微小的可能性缩水成幼崽甚至直接缩回蛋里，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为自己存留下最后的生存希望。
具体什么特殊条件谁都不知道，可能性多微小差不多相当于零。
换句话说，这是个只存在于传说里的设定，没有任何依据可查。
因而希斯他们一族从来都是把这个设定当成祖先给自己贴金的胡编乱造，一贯是拿来当睡前童话哄孩子的。
谁他妈能想到这设定居然是真的！
而且就算希斯知道返祖类的兽种会继承祖先的能力，也知道这设定不是骗人的，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决心跟星盗同归于尽，卷入星际风暴后被激发这种可能性，安全落地的同时变成只圆滚滚的小鸟啊！
看着自己只能扑腾着离地几厘米的小翅膀，再看看水洼里那一坨湿漉漉的白绒球，希斯环顾四周茂密的森林，绝望地用翅膀捂住了脸。
死在星际风暴里，好歹能留个尸体有未来被找到送回家的可能。
这幅样子死在陌生星球的森林里，就连他爸妈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好吗！
甚至命运还可能会更凄惨一点，因为身材圆润看起来肉多，刚从水洼里站起来就又被天外飞爪给拍回去。
“喵——”
猫低头嗅嗅这只雀儿的味道，没长成的小雀儿肉质细嫩。
它的爪子又摁了摁，很满意这柔软回弹的肉感。
今天就送只雀儿送给两脚兽吧，这口肉比一般的雀儿闻着都嫩，两脚兽肯定喜欢。
一完全入海，深海的压强就完全回来了，仿佛海面与海下有一层奇怪的看不见的保护性压强隔膜。
沧溟的操作盘显示着四周围的海水压强，贺连洲偏头往前看了眼，微微挑起眉梢问：“那一直亮着黄灯，有什么意味么？”
殷屿闻言也从后排往前看，见状顿了顿。
廖庭和孟霄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就听廖庭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孟霄则索性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盖上去，按住了警示灯。
殷屿：“……”
贺连洲：“……”
你们关山创始人都那么随性的吗？
第 120 章 开局第一百二十天
开局第一百二十天·【第二更】
随着沧溟进入海洋深处，殷屿注意到操作盘上的深度显示已经完全失灵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位于海底多少米。
而廖庭则只是一路往下，仿佛前方就有一个路标一般，坚定又毫不犹豫。
殷屿知道刚才闪烁黄灯的警示意味着什么，贺连洲应该也猜得出来——
当警示灯转为红色的时候，基本就意味着他们的潜艇抵抗不了当前水下的压强，需要立即上升了，而黄色则意味着提醒，继续往下具有风险。
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饭，就在欢天喜地的讨论气氛中结束。
殷屿收拾好行李，肩上挂着吃饱喝足的小白貂，整装待发。
“宁斯拉尔的文化特殊唯美，可惜，资源稀缺，能够向大家展示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今天我们就要直奔主题，开始寻找冰叶松树的踪迹了。”
【哇哈哈哈！这一定是殷殷最快进入正题的一次！期待！】
【听说冰松的松子味道超好呀，殷神考虑来一波“代购”嘛~？】“这个得看情况。”殷屿笑眯眯地回答。
“？！”原本懒洋洋趴在殷屿身上的雪貂，当即耳朵一立，站起身来。
如果他没记错，冰松可是一级保护植物。这个小混蛋要带着人去找冰松不说，竟然还打着买卖冰松的主意？！
雪貂目光犀利地审视着殷屿。见殷屿已经开始处理火堆，去意明显，心情复杂不已。
唉。好好一小孩儿，学什么不好，偏得学这些旁门左道赚钱。
雪貂心里头那个愁呀。
“你怎么啦？”殷屿扭头回望一惊一乍的小白貂，看着那一身顺滑的皮毛，就抑制不住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笑眼弯弯地打趣道，“突然这么激动，难道你也想吃松子？”
说着，就要伸手摸上小白貂的头。
可是，早上还同他“有说有笑”的小白貂，这次不知道又是怎么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是委屈又是气恼的“咕咕”声，矮身一窜，躲开他的手，停在了另一边肩膀上。
瞪着他的模样，严肃中带着惋惜，活像是见着了熊孩子的悲情家长，充满了一言难尽的幽愤：这缺心眼儿的小混蛋，吃什么不好，非要拉着人一起吃一级保护植物。是指望着牢里蹲的时候，过节还有个伴儿么！
“……”这貂，莫不是真成精了？
殷屿再次被吃了饭就抛弃自己的无情渣貂拒绝撸毛。不仅没生气，反而是在小白貂丰富生动的表情下，哑然失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殷屿没再动手，嘴巴上的调戏却没落下。
果不其然，雪貂又害羞似的往下压了压小耳朵。尾巴垂在身后，僵硬地摆来摆去。为自己控制不住的反应气闷不已：我可爱什么。你要是不吃松子，你更可爱。
奈何，殷屿已经转开了视线，将关注度放回了弹幕观众身上。注定是猜不出某只“假”貂“情深意切”的教训了。
对于每一期的直播内容，殷屿都是有精心规划的。
他虽然拥有星际世界不存在的木系异能，使得植物类的生物，在他面前完全能够像地球时期，被作为国宝放在动物园内观赏的大熊猫一样，进行“实物推广”。在成为人尽皆知的保护物种的同时，有时候还能盈利挣钱，自己给自己加餐一波。
但是，圈养在保护基地和生长在野地所代表的意义，到底还是不同的。要是找到的冰松本身结出的果子不多，殷屿不会考虑用这种方法宣传投资的。
殷屿的老粉们，都知道殷屿有交易非居住星资源，然后全额捐给相应生物保护或研究机构的习惯——毕竟是新出未兴的“行业”，全靠帝国资助，那可不要混的太惨。
听见殷屿的回答，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半是拒绝的含义。也不再过多纠缠，以免误导新人，给殷屿造成麻烦。
不过，殷屿既然以此为卖点进行直播，自然不会轻易叫好奇心升起的粉丝们失望
【哈哈哈，殷神又在给帝国研究院打免费广告了。】
【这么敬职敬业的主播，帝国研究院真的不考虑联系一下，合作一波吗？[doge]】
【小小白：……殷神，只能说句i服了you了。研究院今年的业绩都要被你刷爆了！[操场跑圈冷静一下]】殷屿一笑而过。熟练地调出一个网页界面。
“帝国的珍惜动植物研究，因为生物生长原生环境变化的原因，确实在野外拓展上受到了很大的阻碍。但是和古地球不同的一点是，帝国‘农田’里的人工培植，其实一直进行的颇为顺利。”
“这些，”殷屿一指页面上满当当的松子图片，“都是研究所基地里培育出来的可售松子。现在还没人光顾，存量管饱，完全能让大家轻松享受到正当合法的美食体验。当然了，毕竟还是稀有物种，价格也是相当感人的。”
说完，殷屿又特意戳了戳下方的价格标记。
高达500星币一颗的价格，的确相当“美丽”。
【卧槽！这哪里是吃松子，这根本是在吃金子吧！】
【金子都没这贵啊。[崩溃捂脸]】
【坐下，都坐下。多关注殷神直播间，这都是正常操作了。[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die]】
【这话是真的！殷神拍卖的比这贵多了好吧。而且还不能转手，否则被抓到，大家可要监狱里见了。[露出贫穷且镇定的笑容]】气势汹汹爬起来想教育人的雪貂：“……”
怎么办，脸好像有点疼。
雪貂歪着头想了想。盯着身侧，殷屿奶白细腻的皮肤迟疑片刻。探出小脑袋，轻轻蹭了蹭殷屿柔软的脸颊。
抬头对上殷屿惊讶看来的黑眸，瞧见里头受宠若惊的情绪，和瞬间亮起的无数小星星。
雪貂：“……”
你、你别得寸进尺啊！
雪貂触电一般，“嗖”一下，瞬间和殷屿的脸拉开距离。弓起腰背，警惕地关注殷屿向来不老实的手。
刚才，只是对误解你的一点小补偿。不是让你随便摸一个兽人兽形的许可信号！
不过……不过……为了表达歉意，你要是喜欢的话，偶尔让你摸一摸，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最后，雪貂的脸颊一片发烧，羞耻得不得了。如果不是有绒毛遮掩，怕是能够现场直播一次水煮“貂”的形成。
【hhh，这貂，怎么感觉是个傲娇啊？】
【刚刚没被殷神摸，现在都会主动撒娇了。可以，有前途的！[笑哭]】对于雪貂的反应，殷屿确实十分惊喜。又有点哭笑不得。
说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检查。小家伙情绪来来去去的，该不会是个性格敏感的小姑娘吧？
想到这里，殷屿的目光愈发怜爱。宠溺地摸了摸小白貂的毛毛。
雪貂猝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盖了个正着。
也的亏了这一人一貂现在是交流障碍，思想频道永远不在一条线上。否则，可不得把雪貂给气死。
他，堂堂帝国战神、军部元帅、常年高居星际最想嫁的男性前五，竟然被人认成任性的小姑娘？！
——开玩笑！
殷屿抱着雪貂搓搓揉揉。享受过毛团团的丝滑绵软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终于记起了正事，笑眯眯地宣布道，“响应广大粉丝的号召，我们首先，要找一只坐骑！”
被放回肩膀的雪貂木着脸，摊成长长的一条。内心充满了生无可恋：我默许的可不是充当毛绒娃娃和暖手宝！
粉丝们馋了半天，没碰见一丝丝貂毛。同样欲哭无泪：我们这在殷殷心中，可能真的是假粉吧！
然而，牢骚还没来得及发出弹幕，怨念十足的观众们，就在一大群蜂拥而上的大型毛绒绒的淹没下，荡漾得找不着了北。
“嗷~。”“喵~~。”“吼！”
只见雪狼、猞猁、黑熊紧挨紧凑成一团，小山般挤在殷屿眼前。一个个大大的个子，却努力发出软萌的叫声。企图吸引殷屿的青睐。
就连一向跟在猞猁妈妈身后学习的两只小团子，这会都大胆自主起来。从大个子们脚下的缝隙里溜出去，哒哒哒在雪地里迈着东倒西歪的小步子，走上前。缠在殷屿腿边，撒娇地蹭来蹭去，喵喵直叫。
在成功吸引了殷屿的注意后，更是骄傲地耳朵直立、尾巴乱甩。摇头晃脑的小模样，萌态十足。
演示范例之成功，登时引来了雪狼和黑熊的“和蔼”注视。
被夹在中间的猞猁妈妈当然不会干。肌肉蓄力，甩着身体，奋力地把两边的竞争对手往外一推。
雪狼没想到这个心机喵，当着买主的面儿还敢破坏和谐画面。防不胜防下，一个踉跄，掉出了画面。
黑熊体积大，没被挤动。但也被扰乱了注意，凶巴巴地低头，看向这个胆敢和自己抢生意的家伙。表情上还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仿佛是在说：你个瘦不拉几的小个子，还想动本大爷。梦里呢吧！
全然是忘了自己要讨雇主欢心的初衷，也是十分憨憨了。
两只小喵却深得喵妈妈的真传。抓紧机会，抬起小爪爪，一左一右抱住殷屿的小腿。仰着小脸，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更加娇气了，“喵~……”
“呼啦呼啦！”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响横插而入，压过了小毛团子们软乎乎的叫声。
雪鸮张着雪白的、带着点点银灰斑纹的漂亮翅膀，姿态优雅稳健地落在了大熊头顶。圆圆的脑袋一歪，比小喵喵更闪亮的卡姿兰大眼盯着殷屿，高冷帅气地“咕咕”两声。
全身重量压得大熊的脑袋，也不由跟着一低。再愤愤地抬起来，用力甩、没敢甩动QAQ。
别看雪鸮在殷屿面前一脸无害。但作为雪海之森的顶级捕食者之一，这家伙的一双大爪子，可谓是凶狠至极。真动起手来，骨头都能轻松抓碎。
现在雪鸮把黑熊的脑袋当了落地“枝”，不想变成秃头熊，还是老实点吧。
【……总、总感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殷神不请这几位一起吃饭了。原来还在这等着呢。[捂脸]】
【好一部后宫争宠大片！[呲瓜]】
【兄弟们，冲鸭！为了今天的工作和饭碗！！！[摇旗呐喊]】
【这几位……该不会是一直跟着殷神在等工作吧。[笑哭]】别说，这些观众还真猜对了一大半。
雪海之森里，像殷屿这样的大雇主可不多。这些动物一个个精明的和什么似的，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个好机会。
虽然不至于说是从头跟到尾，但是提前蹲点，是肯定的。
“好了，别闹。”殷屿一个个拍过猛兽的大头，又弯腰把地上的两小只抱起来，rua了两下。回答十分大气，且贴合观众们的心愿，“你们这几个，我都雇了！”
“嗷嗷！！！”
前一秒还人精似的动物们，登时就跟二傻子一样欢呼出声。兴高采烈地把尾巴摇成了风扇。
要不是体积不允许，简直恨不得凑到殷屿面前舔舔蹭蹭，以示友好。
【完美！】
【殷神这决定，深得我心！】
【今天我猫狗双全了吗？：打赏打赏！哈哈哈哈，今天朕就要撸尽这毛绒绒！】一片欢天喜地的吆喝中，一个不一样的色彩，正趴在殷屿肩膀上唉声叹气。
这个小混蛋。喜新厌旧的速度，真是不要太快！
前一天还是殷屿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受伤小宝贝，今天就差点在一个弯腰中滚进雪地。雪貂对这不公的待遇暗暗磨牙。
然后弹出小爪子，抓紧了殷屿的衣服。默默展现抗议，防止遭到“二次伤害”。
自我安慰道：我是兽人，又不真是这小混蛋的宠物。和这些保护动物一般见识个什么。掉价。
雪貂正想着，在颠簸下一个低头，对上巴在殷屿怀里，两只小毛团子挑衅的眼神。
那得意中带着点轻蔑，轻蔑中又有点嘲笑，嘲笑中、嘲笑中还截胡了小混蛋投喂过来的、充满了能量的异兽肉干！
雪貂：“……”
雪貂：“咕！咕咕咕！！！”
小混蛋！今天你就给我做好决定！有我没它，有它没我！快！速度点动作！
前一秒还自封宽宏的雪貂一窜而起，一肉垫拍在殷屿脸上，“砸”出一个软绵绵的凹坑。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小猞猁嘴巴里的肉条，气得恨不得推着殷屿的脸狂摇。
是谁昨天还把我排进自家人里维护的。难道你家的门就这么好进的吗？！
如果一旁的小白听见了雪貂的心声，大概会深有同感的疯狂点头，并安慰着赞同：是的。只要是毛绒绒，殷家的大门，就是这么好进！ps：不管是胃里的，还是房子里的。
“哟，还挺护食啊你。”殷屿眉头一挑。看着瞬间炸毛的小白貂，伸手盖着小白貂的脑袋瓜揉了揉，笑道，“储备粮就要有点储备粮的自觉，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逗你的时候，你还没这么积极呢。原来是争风吃醋最在行啊。”
你这小混蛋的风有什么好争的。醋就更不用说了。
雪貂一爪爪扒拉过殷屿重新递过来的肉条。抱在怀里，啃呀啃。吃到一半，鼓囊囊晃动的腮帮子忽得一顿，整只貂都僵在了殷屿肩膀上。恍若有晴天霹雳，轰隆隆劈在了雪貂身上。
等、你给我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谁要有储备粮的自觉？！[破音尖叫]
就见海面上，几头犹如油轮大小的恐鱼慢慢摆动起尾鳍，喷出水柱，像是缓过了神一般，又重新游动起来。
其中一头缓慢地游到了沧溟的旁边，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孟霄几乎一动不敢动。
殷屿僵硬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贴在对方冰凉光滑的鱼冠上，他能感觉到手掌下的怪物小心翼翼地保持了静止。
孟霄在他的身边倒吸着气。
随着这些海底怪物一个接一个地苏醒，孟霄与廖庭逐渐从震惊到麻木，恍惚意识到，这些大家伙方才的状态，恐怕就和醉氧了一般。
“它们还会回去吗？”孟霄微微皱紧眉头，看着这些似乎毫无离开意图的海怪，一时间头皮有些发麻。
殷屿闻言顿了顿，总得回去吧？这里可留不下它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