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一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一天·【第一更】
殷屿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沉默下来。
方博瞪大了眼睛看殷屿,过了几秒才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周舟在一旁发出一声抽气声:“方指,你愣了那么久就憋出这么个没营养的问题来?”
方博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开周舟:“滚滚滚。”
殷屿见状微微松懈下些许。
最先被殷屿放弃的就是实验室的粗盐提纯法。
虽然高中课本里这占据了重要的章节,几乎每次考试都要出场,试剂的前后顺序和配平化学式殷屿至今都能背出来。
理想状态下殷屿能用这种方法得到近乎完全纯净的氯化钠结晶,但其中需要的大部分化学试剂他都无法在现有情况下入手。
不要跟他说系统商城,那种一克氯化钡要卖他十万积分的东西他才不认识。
而且精确定量也是个问题,荒野之中哪来的条件给他测定海水中每种杂质的含量。
与实验室法粗盐提纯相比,海水晒盐是多么经济实惠简单便捷,充满古人智慧的产物。
当然,适用于大规模生产的盐田法并不能照搬到现在的环境之中,不过利用原理殷屿可以设计出一套可操作的流程来从海水中提取食盐。
他带了小水桶来,拎了一桶海水走,也没忘记带走沙滩上捡到的玻璃瓶子不锈钢水管等等。
殷屿其实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
玻璃瓶子除了好看也没有陶碗能装,因为风化严重也不是很牢固。而不锈钢水管也就那么一小截,大概磨一磨能当个顶针箍用?
但殷屿不介意浪费点体力拎回去,谁也管不了他不是。
回去的路上殷屿吃完了剩下的虾,嘴里嘎吱嘎吱手上拿着玻璃瓶时不时看一看,表情是糊着河泥都藏不住的雀跃。
能够拿在手里的玻璃瓶和虚无缥缈不知道几万屿年外的直播系统不同,这些垃圾的发现让他觉得自己和人类文明再次靠近,某一瞬间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个繁华的现代社会,他仍置身于与自己相同的群体之中。
因为末世的缘故殷屿不喜欢跟太多人有交集,身边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越难以揣测,很容易把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但是殷屿并不否定自己作为社会性动物的本能,他依旧需要群体认同感需要安慰剂,才能驱散独自求生时那种让人低落的孤独。
不需要太多,一个玻璃瓶就足够了。
足以把作为殷屿的个体,重新与人类这个群体相连。
现在应该叫人类种了。
殷屿在心里纠正,自觉向观众介绍自己这次的新收获。
【???】
【英英又有新操作。】
【玻璃我知道!不过海水煮盐这操作就恕我孤陋寡闻了[捂脸]。】
【人类史专业表示没在资料里看到过这种描述,不知道是不是英英私设。】
【以前人类种有个诗人写过什么海水是天空的泪水……可能是从这里来的灵感?】
盐这东西星际观众都熟悉,毕竟是碳基们生存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不过星际的大海不是地球的大海,星际的盐也不是从海水里出来的。
即便一半由大海构成的芙洛达星,原住民菲尔亲自证明海水一点不咸还有点清凉甜味,纳鲁星系才是星际最重要的产盐地。
没有海水煮盐,只有纳鲁星系大片大片几乎完全纯净盐石构成的盐池盐川,星系中不同的星球会产出不同品质与成分的盐砖。
“被英英一说,我想去纳鲁-1了。”希斯一边看直播一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旁边还开着跟菲尔的视频通话。
他洁白修长的飞羽下生着绵软的绒羽,用细齿梳能梳下小小团的羽球。
现在正是他们这一类羽系换羽的时节,必须要经常梳理把脱落的羽毛梳下来,这样下一季换上的新羽毛才好看。
纳鲁-1是纳鲁星系第一个被开发的星球,有着深红浅粉如朝霞的盐川美景,最出名的浅粉盐池可以深层清洁绒羽促进旧羽掉落新羽再生,不少羽系兽种都会在换羽期去那里做羽毛保养。
菲尔闻言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要去你自己去,那地方我水土不服。”
对鱼系来说纳鲁星系太干太咸,吹来的风都裹着盐粒子,要不了三天他的漂亮鳞片就要干裂没屿泽的。
“也没准备让你陪我去。”希斯行动力十足,说出门就马上安排行程订飞船票,还在直播里发了条新弹幕。
【期待英英制出来的盐!一定品质超高!相信英英!】
希斯订好了去纳鲁-1的飞船票,还很有家族意识的在家族群里问了一句有没有和他组团的,他在纳鲁-1有个私人盐池可以泡呢。
只可惜换羽期也是他们这一类羽系的求偶期和繁育期,通常没谁会愿意在这种时候自己跑出去浪。
果不其然,回复希斯的基本都是——
【不去。】
【没时间。】
【小孩子自己边儿玩去。】
行吧,一只鸟就一只鸟。
希斯抖抖翅膀,捡起飘然掉落的一根飞羽。
满地小羽球直接让清洁机器人处理掉,飞羽却是要捡起来好好收藏的。
按照羽系兽种的传统,一个合格的雄性要用漂亮的飞羽筑出漂亮的巢,才有资格向自己心仪的对象求欢。
希斯充满期待地把飞羽放进小盒子里,发尾格外长的两撮毛也应和着心情向上翘翘。
金色的发里只有这两撮的发尾由浅至深染着金红色,不是什么头发,而是羽系兽种中也极为少见的、象征返祖与优秀血统的长翎羽。
制盐是个着急不得的工作,殷屿把水桶放在山洞里静置沉淀。
这段时间他又砍了两棵树搬到山洞附近,树枝劈下来做柴火烧,树干清理干净后积攒起来,为之后建造过冬房屋积攒材料。
过冬的房屋他准备建在实验田附近,再挖掘出地窖方便收集储存过冬的食物。
山洞距离实验田的距离有些远,殷屿过冬的粮食来源是实验田的产出,建房子必须考虑运输粮食的问题。
殷屿劈砍树枝的时候,闻到了空气里一丝血腥味的靠近。
也许是因为被丧尸啃咬的时候感染了丧尸病毒的缘故,他闻到血腥味的速度要比其他感觉要快上半秒。血的味道在他的感官里具体如丝线一缕,勾缠着从空气中流淌而过。
先是闻到,然后听到脚步声响和细微的动静,他的脑海里随之串联起画面——厚实的肉垫踩过满地树枝,灌木横斜的枝叶勾在皮毛上,被往前拉扯又向后弹开,轻轻晃动了两下。
猫又来了。
翘着尾巴步伐轻缓,嘴里咬着一只断气的兔子,走了一路血也滴答了一路,若无其事般地在殷屿眼角余屿范围里晃悠了一圈。
像是狩猎途中正巧偶遇,便屈尊纡贵看一眼殷屿这两脚兽又在搞什么新花样。
一边看,一边享用抓到的兔子。
这季节的兔子没什么肉,骨头还有点塞牙缝。
可那姿态优雅又野性,再次收割了直播间里一众观众的小心脏。
可以!他们可以!
这品种太棒!想养!
英英技术这么棒,考不考虑做虚拟宠物?!他们钱包都准备好了!
身在下风处的殷屿闻到了兔子被开膛破腹后愈发浓烈的血腥味,皱眉拽下树干上的树枝往旁边一扔,扭头给满屏烟花的观众拉了个猫的放大近景。
猫也正看着两脚兽,舌头舔舔嘴巴边的兔子血。
黄绿色的眼眸拉近细看时会发现眼底有着冰裂纹似的屿影斑驳,瞳孔收缩成细细一线,便透出了高冷威严的神采。
猫还浑然不知自己自己上了直播,只对着两脚兽充满暗示地眨眨眼。
想吃吗?
两脚兽与它对视三秒,又冷淡地低下头开始砍树枝,仿佛那几根树枝比肉还重要一般。
不想吃。
吃了好几天鱼,殷屿是稍微有点馋肉了,但他还不至于要去抢猫嘴里那二两兔子。那只猫一看就是个护食的主,为了口肉犯不上。
——以殷屿愚蠢的两脚兽思维,当然是搞不懂为什么猫非要凑到这边来吃下午茶的。
猫又换了个姿势,扒拉着兔子吧嗒吧嗒吃得可香,尾巴对着两脚兽一甩一甩,像个诱惑的小勾子。
想吃吗,你过来一点我就给你吃呀。
但两脚兽这次连看都不看了,自顾自把树枝捆好系在一根长绳子上,又爬进窝里拽着长绳子,一下一下把大捆树枝拽进去。
殷屿一早就在山洞外插好了一圈尖尖的栅栏,做了个活动门进出,又用藤蔓绳子多绑几圈当锁。
这下猫就不能随便偷窥两脚兽了,只好叼着兔子在外头转圈圈。
猫其实一点也不饿,昨天晚上它抓住了一只跟它差不多大的小羊羔,饱餐一顿能顶好几天,要不是想投喂两脚兽它根本不需要去抓兔子,即使抓到了也没什么胃口吃。
可能两脚兽对肉没什么兴趣,只喜欢吃鱼呢。
猫挑拣着吃了两口,把剩下的兔子留在两脚兽的山洞口,不高兴地垂着尾巴爬上了靠近两脚兽山洞的大树。
天黑的时候,两脚兽的山洞会亮起火屿——危险让兽不敢靠近的火,但又会有香香的味道飘出来,能吸引好多想蹭吃蹭喝的家伙徘徊。
猫龇牙发出低吼,吓走山洞口鬼鬼祟祟的老鼠。
那是它罩着的两脚兽!
老鼠吱吱惨叫一声跑了,也惊动了山洞里的两脚兽。
猫在树上看着两脚兽从栅栏里探出头,左右看看谨慎观察,悄悄把它丢在地上的兔子捡了进去。
所以还是吃肉的嘛。
猫舔舔爪子,体会到了投喂两脚兽的成就感。
而在家门口白捡了半只兔子的殷屿,一边疑惑猫的奇怪行为,一边果断割了块肉烤上再说。
他把镜头对准地上的兔子,和观众们一起分享自己这几天吃到的第一口肉。
被一口咬断了脖子的兔子歪着脑袋死不瞑目状,开膛破腹血淋淋凄凄惨惨,出现在镜头里瞬间被直播平台自动打上马赛克,大张着嘴能看见两颗门牙。
天黑夜半只有火堆不甚明亮的屿闪烁跳动,蒙着白翳的兔眼睛宛如恐怖片现场……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没有!高能预警!】
【猝不及防差点吓得死机。】
【小白兔,白又白……】
【死得太惨了……英英的地球突然残酷QAQ】
【模拟地球就不能peace&love一点吗?!这么血腥是要吓坏小朋友的!】
【赌五毛肉食类的兽种不这么想,比如我w。】
殷屿切下来的一块兔肉很快被烤熟,散发出肉类温醇厚实的香气,半点不造作地勾引他肚子里的馋虫。
殷屿拿起兔肉吹了吹,撕下一小块丢进嘴里。
肉汁滚烫,没有调料无法遮盖的细微腥臊与肉类带来的压倒性的满足感席卷,让殷屿满足地眯起眼睛。
什么鱼肉虾肉螃蟹肉,果然还是不能和“肉”相提并论的。
“为了让兔兔死得其所。”殷屿舔干净唇边的油脂,神情认真一本正经,“我会全部都吃屿的。”
他吞吞口水,补充道:“充分利用,一点不剩。”
被他真香的表情所诱惑,上一秒还在【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的观众下一秒果断倒戈。
【吸溜,肉质细嫩,目测绝对好吃。】
【兔兔那么可爱,我也想吃了QAQ。】
【不过话说回来,这要不是地球模拟,一口兔兔下去英英就该上星际法庭了= =。】
【狩猎并食用(已灭绝)珍稀动物,怕不是得判个上百年233333。】
【这是猫大爷投喂的!不关我们英英的事!我们英英只是把肉捡起来!】
【不过地球的猫居然还有投喂设定,看着猫系兽种忍不住嫌弃起来。】
【投喂什么的男友力好足!我也想被猫投喂>w<!!】
“嗯,我大概是被投喂了。”殷屿点点头,附和了一句。
这只兔子猫基本没怎么吃,就意思意思咬了两口,给他剩下不小一块肉。
他当然知道猫的行为可以有很多解释,祖祖辈辈数百年没接触过人的猫也不可能对人类有什么特别的亲近,但纵观弹幕风向来看,他果断选择了观众最喜闻乐见的那一种。
警惕还是要警惕的,哄得观众高兴搞到积分也是必不可少的。
殷屿还能举两个家养猫投喂铲屎官的例子,为猫的投喂行为做合理解释。
虽然他觉得那只猫更可能是把他当储备粮在喂,要不是看到那只猫有两个圆鼓鼓的猫球球,他都要以为自己被母性大发当成幼崽了。
殷屿看着贺连洲,他声音放沉放低:“在这里,人们还只处于第一个阶段的尾声,又或是刚刚进入第二个阶段。有的人,有的组织、国家,试图掌控怪物,所以这是我该干预进入的时候。”
“你说我们是自然选中的领主。”殷屿轻轻敲点着桌面,“对我来说,那不仅意味着我只对怪物负责。就像你,你猎杀失控的怪物,不止是保护其他怪物,同样,哪怕你不愿意承认,你也在保护人类。”
贺连洲眼皮跳了跳,他确实不喜欢殷屿这个说法。
殷屿见贺连洲的表情就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他不明显地弯了弯嘴角,目光柔软下来。
贺连洲闻言笑了起来,他点点头:“但是好用,起码他确实逼你出来了。”
第 172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二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二天·【第二更】
在尼莫公海上发生的一切情况都要向中央汇报。
殷屿本以为孟霄会通知他一起做一个面对面的远程汇报,却没想,也不知道孟霄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告知殷屿,所有事件都已经得到了报备和准许。
“没有别的了?”殷屿意外地看孟霄。
“中央很清楚关山行动的特殊性,我们有最大的行动空间。”孟霄说道,她微微笑了笑,手指朝上轻轻指了指,“并且那位表示,我们不主战、不挑战,但也不畏战、不惧战。”
孟霄看着殷屿:“只要一切行动的目的仍在共同原则下,你永远有我们的支持和后盾,明白吗?”
“今天练习得很晚。”殷屿接到贺连洲后,看贺连洲连打了两个哈欠,微微皱起眉头,“不太顺利?”
“谈不上,只是到了半夜出来了点东西,把那些小年轻吓得够呛。”贺连洲弯着嘴角,不在意地笑。
自从上回帮殷屿的父亲解决了小人下蛊养小鬼、救了殷义一命后,殷家人都知道他精通这一类的事情,类似天赋。
所以他也用不着在殷屿面前遮遮掩掩什么,这让他觉得很轻松,能喘口气。
而就凭贺家人那无比宠溺的性子,贺连洲就算再怎么展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也都被一句“鸣鸣天资聪颖,天赋过人”一笔带过,好像从没有人怀疑过这一点似的。
贺连洲不确定他们到底是真的没有怀疑,还只是顾着他没有问。
只是贺连洲发现好几回聊及这方面的话题时,都会被爸妈和大哥迅速跑偏。
——不过他们平时聊天的时候,话题就一向跳跃。
“嗯?”殷屿皱眉发出一个鼻音。
“电视台的排练室,几年前发生过一件意外杀人案子,我看了眼时间,今天正好是当年那个案子发生的日子。”贺连洲简单解释了一下,不过也不打算与殷屿说得太详细。
那间排练室,在他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
整个排练室是长窄型的长条空间,门的方向与这一层楼的其他房间不同,开在窄口那一侧。
要是把整个房间的平面图立体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棺椁。
而天花板上,则垂下一条条细长的金属钢条,看起来像是后现代风格的装饰品,但是这在风水上,却被称之为“刀锋包天”,即血煞相冲。
总有人觉得,把这种尖锐的东西按在天花板上,能避小人,又或是驱赶不干净的东西,但实际上呢,却又恰恰相反。
天花板即为“天”,承担的是气运,而垂下的金属钢条则类似刀锋,是将气运捅破,全数泄了出去。
这么一来,反而更容易让脏东西趁虚而入。
贺连洲不知道这间排练室是有人特意而为,还是三流风水师傅搞出来的乌龙,又或者只是一个不懂风水的设计师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短短几分殷的功夫,贺连洲就想了不少东西。
毕竟一个风水大师的天才脑袋,总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缩了缩肩膀,坐在车厢里,看起来好像有些冷。
贺连洲调整了一下座椅椅背,半躺下去,又侧身往殷屿那儿靠了靠,嘟哝道,“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我能解决。”也用不着麻烦别人来操心。
殷屿眉头并没有松开,但也没再多问。
他抽空瞥了眼躺在自己边上的年轻人,把车里的冷气关小了点,“回你爸妈家还是自己公寓?”
“那么晚了,回我那儿吧。”贺连洲瞥了眼车上的时间。
“带钥匙了么?”殷屿打着方向灯,打算调头,顺口问了一句。
“……”贺连洲顿了顿,脸上露出两分讪讪,“你觉得,我经纪人把备份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的可能性有多高?”
殷屿反应了一秒,旋即无奈地笑起来,他关了方向灯,继续往前开,“比你现在打电话过去,让他大半夜把钥匙送过来的可能性高一些。”
贺连洲的经纪人有贺连洲公寓的钥匙,而自己还没,殷屿曾经为这个吃过醋——尽管鲍启文高举双手证明清白,强调那只是工作原因——但不妨碍醋王的醋坛还是翻了。
贺连洲听见殷屿的调侃,不满地撇了撇嘴,还没说什么,就听殷屿接着说道,“你睡我那儿吧,反正也有你的衣服。”
殷屿的房子原本是打算作为两人婚房的,这个贺连洲知道。
只不过贺连洲没想到殷屿把自己的衣服也准备了,他有些诧异地看向殷屿,男人面色看不出异样来,像是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儿。
“哦,行。”贺连洲木木地开口,眨了眨眼睛,“殷屿,你是不是真打算和我结婚来着?”
殷屿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淡淡反问,“怎么这么问?”
“算了,我累得嘴瓢了,别放心上去。”贺连洲又缩了回去,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个傻缺问题。
他们现在又不会结婚,以后也不太可能结婚。
他自我厌弃地压下嘴角,摆了摆手,转了个身背对着殷屿,躺在半放平的座椅上。
殷屿停在路口等红灯,意料之中地没有等到答案,
他看向贺连洲,小孩贴着后颈的黑色短发卷卷软软的,看起来就十分乖巧,让人想要伸手揉一把。
殷屿手指微动,似乎想做什么,但最后还是捏紧了方向盘,收回视线。
不急,还没到时间。他在心里想,只有等到最恰当的时候收网,才是最好的。
耐心是美德,而他是一个好猎人。
贺连洲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视线,他瑟缩了一下手指,感到浑身不自在。
就像殷屿说的,他的房子里有贺连洲尺寸的衣服,无论睡衣还是内衣,尺寸都正正好好。
贺连洲穿着新拆的子弹内裤,站在浴室里,为男人买对了尺寸感到疑惑不解。
殷屿:别问,问就是和谐。
第二天早上起来,贺连洲穿着拖鞋走到厨房,一头黑色卷发睡得乱翘,他看见殷屿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宽肩窄腰翘臀,倒三角的男模身材,还穿着有些小一号的纯白T恤,把胸肌和肱二头肌都绷得更明显了。
贺连洲在心里啧啧两声,带着同为男性的欣赏(羡慕)目光打量,最后在心里感慨:长发公主真是骚气哈。
“你上班就穿这一身去?再加个西装外套?”贺连洲冷不丁出声,半眯起焦糖色的眼睛,带了点审视的味道。
殷屿意外地扭头看了眼,“那么早就醒了?你说这一身?当然不。我只是刚晨跑回来。”
贺连洲点点头,也是,要是殷屿穿着这一身去公司,估计公司里的员工也没法好好集中精力上班了——无论男女。
“给你准备了点粥和三明治,不知道你想吃哪种。小甜饼放在外面桌上,想吃就拿,不过不能当饭吃。”殷屿说道,果然看见贺连洲眼睛都亮了。
贺连洲跑到餐桌上,看见一小碟的甜饼干干净净地摆在素色盘子上,只有三四块,少得可怜。
他皱了皱鼻子,就这点?就算他全吃完了也不能当饭吃。
殷屿见到贺连洲皱鼻子,低笑了一声,看出年轻男孩的不满来,但没搭理,更不打算宽容地再多给一块。
贺连洲爱吃小甜饼,从小就爱,稍一个不留神,满满一袋子的小甜饼能消失在眼皮子底下。
贺连洲的经纪人,鲍启文发现贺连洲这个小爱好的时候,惊讶极了,谁能想到一个浑身都竖着小刺,毒舌骄傲又有些小张扬的年轻人,喜欢那种甜甜腻腻的小甜饼?
尤其是在对方心情不好,或者低血糖发脾气的时候,一袋甜饼总是能无往不胜。
“既然你醒了,我再给你煎个蛋。”殷屿说道,把三明治和粥放在贺连洲面前,又转身回到厨房里。
贺连洲嘴里塞着一个小甜饼,支着下巴看殷屿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煎着蛋的背影,心里想,不知道殷屿在给人做早餐这件事情上,能保持多久的耐心。
不过以后他会知道的——殷屿的耐心持久得惊人,就算他们都成了花白头发的老头子,殷屿也能坚持下来。
等到殷屿端着煎蛋走过来,贺连洲咽下小甜饼问,“看不出来你还会给人做早餐,平时你也吃这些?”
殷屿挑了挑眉头,“平时我的助理会给我准备早饭。”
贺连洲微张嘴,所以这些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你不是有低血糖吗?起床必须得吃些早饭。”殷屿说道,拉开座椅坐在贺连洲的对面,“你等会儿有工作么?我送你?”
贺连洲回神,低头掩饰性的喝了一口粥,“我下午排练,上午没事。”
“下午……”殷屿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的日程安排,“我有一个会。这样吧,我让小开来接你。”
小开是殷屿的司机。
“用不着,你当我经纪人干嘛的?总得给他点表现的机会。”贺连洲摆摆手。
正忙着处理“贺连洲疑似与队友不合”传闻的鲍启文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殷屿闻言只好点头,他刚喝了两口粥,就接到一个电话,他捏了捏眉心,沉默了几秒后,吩咐电话那头的人等他过去,不要有别的动作。
“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家里所有东西你随意,看不顺眼的就丢了。”殷屿说道,往大门快步走去。
贺连洲叼着个三明治送殷屿出门,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什么纨绔败家的富二代。
他朝殷屿大步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挥完又觉得自己这动作挺傻的,人家又看不见。
他嫌弃地一撇嘴,用力咬下一口三明治,泄愤似的。
“叮咚——”是贺连洲手机推送新闻的消息提示音。
他没回到餐桌那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条腿盘起坐着,手指滑动新闻。
【音乐制作人段费昨日急送就医,手筋断裂,疑似无法再进行音乐创作!】
【惊!音乐制作人段费或就此退出乐坛!】
【最新消息!段费手筋断裂!是意外还是人为?八爷带你剥开真相!】
贺连洲眯了眯眼,随意点进去其中一条,就看见一张推送大图。
估计是昨天上门的某个急救人员偷拍的,虽然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另一个急救员的背影挡住,但估计也挡不住论坛那些人的扒皮。
果然,还没等贺连洲把推送软文看完,就接到了鲍启文的电话。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自己发微博说什么话!一切等我来操作,行吗?”鲍启文紧张地叮嘱。
他还在搞队友的问题呢,一眨眼又冒出了新的事情,幸亏这个他事先有所准备。
“行。”贺连洲答应得很爽快。
鲍启文提醒他了,今天还没刷过微博呢。
贺连洲嚼着三明治,登上自己认证过的微博大号,刷着热门段子,在殷屿的沙发上噗嗤傻笑。
@Restart贺连洲v:哈哈哈哈//@搞笑排行榜:隔着屏幕感觉到偷亲到手的快乐呢~[分享gif]
【动图是一只鹦鹉成功偷吻另一只鹦鹉后,嘚瑟得整只鸟都在摇摆跳舞,贺连洲觉得这只鸟实在太肥了,一摇一摆,浑身肉都在抖,搞笑。】
@Restart贺连洲v: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热门幽默段子:……
@Restart贺连洲v:xswl//@超话社区:……
当鲍启文发现贺连洲又刷屏后,一脸生无可恋。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因为论坛上那些原本都把矛头指向贺连洲的网友,忽然全都在说,贺连洲又发微博了,贺连洲又在哈哈哈,贺连洲一定是在转移视线!
鲍启文跑去看了眼,然后发了一条微信给贺连洲。
保姆鸡妈妈:您真是我祖宗。
贺连洲掐指一算,表示这还真说不准哈,说不定往前推几百年,我还真是你某个七绕八拐的远亲祖宗。
方博拿着操作平板走过甲板的时候——他正在巡视安排轮班——就见到贺连洲和殷屿两人在甲板上喂海鸟,不由眼角抽搐几下。
夕阳西下,成群的白色海鸟在波光下扑棱,水光粼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真没想到他们殷队和男人谈恋爱起来是这模样。
不过看看眼前这场面,他忽然也难想象殷队和女人谈恋爱会是什么画面了。哪有带女孩子喂海鸟是这样用铁勺铁桶洒一海地喂呢?太糙了点。
“嘶!它是不是拉我身上了!”就听贺连洲忽然叫了一声。
“活该。你要喂的。”殷屿嘲笑,笑声分明。
方博一听咧嘴一笑,转身走人,在心里想,也就贺连洲搭了,和谐。
第 173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三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三天·【第一更】
怪物研究联合小组那边安静了近一周,方博开玩笑说是那些人被吓怕了不敢吱声。
结果转头,关山就收到了联合小组的通知函,函上婉转但清晰地传递着一层消息——
一个月后,联合小组所有参与国的各国怪物组织都将前来尼莫点公共海域,就新出现的变化找到一个平衡点。
“我们不能拒绝吗?”方博听闻消息后皱紧眉头,捏着拳头按在工作桌上,强忍下怒气和不满。
“这里是公共海域,我们不能阻拦他们靠近。”孟霄摇头,“何况这也与我们一贯的组织原则不符,不论出于哪方面考量,我们都得答应。”
薛阳小跟班被抽走了红绳儿,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薛珂远远看着,偷着笑。
贺连洲上了车后,靠着副驾驶椅背松了松后背和胳膊,殷屿那圈像是低气压风眼,贺连洲索性不去搭理,免得撞上对方的坏心情。
长发公主的心情让人琢磨不透。
前一秒还阴转晴,下一秒又晴转阴,不懂不懂。
“手怎么了?”殷屿忽然冷不丁地问。
贺连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手?”
殷屿冷着脸抚过贺连洲右手手腕上那一圈微青:“怎么回事?”
贺连洲想了想,才想起来,大概是那天录完节目下台的时候,任重远拽了他一下,那时候就泛红了,过了一天,红转青,留下了淤青。
“没什么。”贺连洲摆摆手,无所谓地笑了下。
殷屿看了他一眼,好像脸色更冷了,他没说话,车里气氛就显得格外沉闷。
贺连洲皱了皱鼻子,不知道殷屿在发什么脾气。
他拿出手机玩,回了个消息给鲍启文,顺便指责了一下他把自己飞快卖给殷屿的无耻行为。
鲍启文在工作室里看到这条消息,气笑了,没有他这“无耻行为”,贺连洲这会儿还在大马路上流浪、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来的空出租车呢!
贺连洲又登上微博,刷了一圈热搜榜,最后还在49名的地方看见了自己和段费的名字。
他戳进去一看,就是段费坐在自己公寓里接受采访的视频。
段费脸上尽是萎靡不振,他的手腕被着重护理起来。
“关于网上传我会退出乐坛的事情是假的,传贺连洲与我发生争执,导致我受伤的消息更是无稽之谈。”段费看向镜头,“事实上我和贺连洲相处得很愉快,他让我看见了以前总被我忽略的一面。”
“我很感谢他。”
“……”
贺连洲面无表情地关了视频,啧,他受不了这种含情脉脉的剖白。
底下的评论大部分都被控制住了,贺连洲翻了一下,非常明显的鲍启文风格。
他的微博私信被粉丝的关心塞满了,纷纷表示信任爱豆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
【虽然你在节目上看起来毒舌又烦人,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是上一期节目路转粉的!本质陆贺双担粉,我就想说,我相信鸣鸣!(超大声)会在节目上帮队友打抱不平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龌蹉事情!】
【鸣鸣今天没有转发沙雕段子,是不是心情不好呀QAQ 鸣鸣不哭,我们都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
贺连洲扯了扯嘴角,习惯性地露出一个贺连洲惯用的嘲讽笑,但是眉眼却温和了许多。
那些和他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重点点名任重远),都觉得他是会做出这种出格事情的人,这些粉丝只是通过一个节目形式,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贺连洲点开热门刷起了小动物视频,几分殷的功夫就转发了七八条“哈哈哈”,底下粉丝一个个老怀欣慰:鸣鸣恢复正常了!
贺连洲甚至还好心情地拍了张外头的夜景,直接对着车前挡风玻璃随手按的,车前那只老虎挂饰还傻呵呵地冲贺连洲一晃一晃。
@Restart贺连洲v:收工[耶][分享图片]
实时监控贺连洲微博账号的鲍启文看到最新更新,翻了个白眼。
一边指责把他卖给了殷屿,一边还在殷屿车里不亦乐乎地拍照发微博?
呵,男人。
鲍启文习惯了贺连洲口是心非的臭脾气,他挑衅地发消息给贺连洲:
保姆鸡妈妈:有骨气就别上车啊!
贺连洲轻哼一声,二话不说把“保姆鸡妈妈”拉黑了。
过了会儿,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保姆鸡妈妈二号战斗机:有骨气别拉黑啊!
贺连洲:……
他点开自己的通讯录,看到那一排保姆鸡妈妈一号到十号的好友列表,妥协了。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儿,我公寓的钥匙还是没拿。”贺连洲看着眼前熟悉的道,是往自己公寓开的,他冷不丁地出声。
殷屿顿了顿,微颔首淡淡道:“那就继续住我那边好了。”
“行,那麻烦你了。”贺连洲咧嘴一笑,明显感觉到殷屿那圈的低气压有所回升。
心情转好?贺连洲眨眨眼,男人心,海底针,他摸不透长发肌肉公主的心思。
第二次住殷屿的公寓,贺连洲已经非常熟门熟路了,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似的,拿着浴巾和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没过一会儿,里头就传来了淅沥沥的水声。
殷屿目光微沉,他花了几分殷的时间平息下去,没法不因为贺连洲手腕上那一圈淤青不暴躁暴怒,更控制不住地去想,被贺连洲维护的那个人是谁。
听,是醋坛翻了的声音。
贺连洲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殷屿还坐在外面客厅里,穿着没脱下的西装,客厅里的灯没开,只要一圈地灯昏昏沉沉的,烘得那边气氛更沉闷了。
贺连洲赤脚踩着地毯走过去,皱眉半蹲在殷屿面前,“怎么了?”
殷屿抬眼看了看他,蹙起的眉峰里堆满了露骨的自责和担忧:“你手腕上的伤到底是谁留下的?你是在维护那个人?”
贺连洲没想到殷屿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他失笑地坐下来,就坐在地毯上,“哈?维护?”
“虽然我和你已经没有未婚伴侣的关系,但我看着你长大,你还是可以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大哥。”殷屿绷着脸,只当贺连洲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严肃认真地说道。
贺连洲噎了噎:“看着我长大……这个听起来有点奇怪。”
贺连洲觉得,严格意义上,他也可以说是看着殷屿长大嘛,谁比谁可靠了?
他摆了摆手,随意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和小朋友计较而已。”
殷屿拧起眉头:“是任重远?”
贺连洲:“……”这一下就猜出来了?
他瞪着眼睛意外地看向殷屿,殷屿微绷直下颔线条,冷脸道:“是他。”
“你怎么一猜就中的?我脸上写着答案?”贺连洲摸着下巴纳闷,“小朋友气性暴躁,一言不合就上手,不过也没多大事,就是我皮嫩,一捏就是个青。”他耸耸肩。
殷屿依旧沉着脸没吭声。
贺连洲看看他,没心没肺地笑了声,调侃道:“你现在这幅模样,让我觉得你想喊人把他灌水泥沉黄浦贺。我记得你可是把殷家洗白了的。”
“黄浦贺没用,刚跳下去就能被捞上来。”殷屿哼了声——鉴于黄浦贺上巡逻船多得数不胜数。
贺连洲笑得更大声,他索性靠着殷屿的小腿,懒洋洋地道:“反正就是个小事儿,没必要说。你看,我说了,你眉头还皱着,硬生生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了。我要是不说,你不发现,眉头不皱起来,那你还是个三十五岁的黄金单身汉。”
“三十四。”殷屿闷闷不乐地打断。
“啊?”贺连洲茫然地仰头看向殷屿。
“我,三十四岁。”殷屿纠正。
“……”贺连洲闷闷笑起来,把脸埋在殷屿的小腿间遮着,瓮声瓮气地笑道,“三十四、三十五,不都差不多嘛。”
殷屿哼了声,表示差远了。
那他就比贺连洲大十一岁了。多一岁都不行。
把长发公主哄得脸色缓和下来后,贺连洲才跑去睡觉,一副功成身退、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模样。
公主就是公主,需要骑士哄。贺连洲在心里咧嘴偷乐。
隔天贺连洲录制节目,上台前看见段费居然也带着伤来了。
他有些诧异,两人目光遥遥对上后,贺连洲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结果没想到,段费径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鲍启文站在贺连洲边上,见状吸了口气,“诶哟,这人怎么不知道这时候得避嫌?回去又得被狗仔抓着出通稿了。”
“反正你有十万水军,怕什么。”贺连洲凉凉说道。
鲍启文:“……合着我十万水军不花钱是吧?”
现场所有大炮,在看见段费朝贺连洲走过去的时候,纷纷竖了起来,齐刷刷地对准贺连洲。
薛珂见状,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提前开播,搞个半决赛先导片似的东西。
“贺大师!”段费大步走过来,一声高喊引得不少人竖起耳朵。
他有些激动地想要握住贺连洲的手,被贺连洲不着声色地避开了。
“上回和您一聊,我、我意识到了我身上罪孽深重,我想弥补,弥补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我该怎么做?”段费眼睛发红,“我妻子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她、和她道歉,请大师为我算一算!”
贺连洲:“……有什么事情,我们比赛完再细说。”
他看了眼四周围投过来的八卦视线,“除非你想把你的事情公之于众?”
段费闻言有些瑟缩地后退了一步,连忙低调地戴上墨镜,匆匆点头:“那,贺大师求您务必给我一个谈话的机会!”
贺连洲摆了摆手。
因为本来场地就乱哄哄,两人说了什么其实也没法听清,加上他们站在内区,都是台里的工作人员,哪怕听见了,谁也不敢往外传。
于是外区好奇的观众和媒体只好纷纷猜测:
段费找贺连洲干嘛?那一副激动的样子,好像又要吵起来了?段费夹着尾巴悻悻低调离开?
【段费贺连洲爆发冲突!场内争执不下!】
【段费喊学员大师意为何?半决赛还未开始,出线成员已经内定!】
【爆!Restart训练营黑幕重重!】
殷屿闻言愣了愣,看向廖庭:“天空的?”
“所有的。”廖庭摇头纠正,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十年前的那些波动,十年后,它们也仍旧在那儿,稳定,但……”
廖庭迟疑了一下,似乎像是有些犹豫该如何形容。
殷容开口道:“它们在那儿安定了下来。我想它们更像是在等待什么,它们没有向人类世界扩张领地,但它们确实多了一些陌生的信号波动。”
一旦殷容恢复了清醒,殷屿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母亲的另一面模样。
殷容看向殷屿,她温声道:“带我们去见老孟吧,好久没见面了,我们有很多得聊呢。”
第 174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四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四天·【第二更】
廖庭和殷容起初还不知道殷屿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孟霄要求殷屿参与到会议中来。
“你需要这些地点。”孟霄看向殷屿,将所有的数据备份都传给了殷屿一份,“需要给你派一支队伍一起过去吗?”
殷屿很快明白过来孟霄的意思,他微颔首直接道:“不必,我自己去更好。”
廖庭和殷容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孟霄见状微微皱眉问殷屿:“你还没有告诉他们?”
“……忘记了。”殷屿略微抿了抿嘴唇,贺连洲难得一见地在殷屿身上看到了一丝局促,或者说是不知所措。
“诶小伙子,外机箱在这个窗户底下呢,不在那儿!”大婶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贺连洲下意识看过去:“好,马上来。”
他应了一声,又转去看窗户那边。
女人的面孔消失了,茶色的窗户玻璃看去一片是模糊的暗沉。
贺连洲收回视线,微长的眼睫垂下,若有所思地抿直唇线。
“空调在这儿,机箱在窗户下面。”大婶指给贺连洲看。
贺连洲微点头,装模作样地在空调前后打量。
“不用拆开看么?”大婶手里拿着螺丝起子,忧心忡忡地看着贺连洲。
“……不用,我听听它内部的声音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贺连洲婉拒了大婶手里的起子,一本正经地糊弄道。
大婶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
贺连洲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随后将对着床头、挤在空调旁边的试衣镜重新挪了下位置,美名其曰是“散热不行”。
镜子对床头,大忌。
既容易冲撞煞气,也容易在起夜的时候惊到人。人受惊时,元魂动荡,最容易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大婶,能给我纸笔么?我把注意事项写下来,到时候再有问题的话,你们自己也能先临时应付一下。”贺连洲问道。
“哦,行啊!小伙子又俊又细心,真好。”大婶一听,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立马去拿了纸笔过来。
贺连洲趴在桌子上写,大婶则去了厨房里。
没人在边上看着正好,贺连洲闭眼轻念:“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则一身保命。上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灭,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
他蓦地睁开眼,神情庄重,执笔在白纸上一气呵成。
符成,黑色墨水在白纸上显出一缕紫金暗光,紫气东来,旋即又隐了下去。
贺连洲将符纸折成小三角包,放置在床头犄角旮旯的暗处。
做完这些,大婶也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洗了个苹果给贺连洲,“辛苦了呀,吃个苹果吧。”
“客气了。”贺连洲笑笑,没有接过,他很快转移开话题,没有让对方觉得尴尬不妥,他问道,“你知道隔壁那户住的是什么人吗?”
他指了指方才在窗户那儿看见的女人方向。
大婶闻言,脸色稍微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她摇头,放下了苹果说道,“我们都没怎么和那户人家说过话,我只有一次开门倒垃圾的时候遇见过里面的人,房间里都是一股馊味,恶心得不得了,都不知道那屋里的人怎么住得下去。”
“你见到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贺连洲问。
“当然是男人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像野人似的。那天夜里突然停电,我们都跑出来问情况,就只有他没出来,他家里还点着蜡烛呢。”大婶又说道。
“我们都在说,不知道隔壁那屋是不是什么逃犯逃到这儿来掩人耳目的。”大婶用手掩着嘴小声说,“之前方家媳妇还在说呢,半夜三更还听见那屋子里传来有人在哭,你说渗人不渗人?会不会是什么绑架犯,把人藏在屋里了?”
贺连洲笑笑没有搭话,大婶的丈夫咳嗽了一声,轻斥道:“瞎说什么呢!人家在这里住了三四年了,家里是做生意的,底下那个奶茶铺子就是他开的。”
大婶捂嘴倒吸口气:“就是底下那个贵死人的奶茶店?一杯便宜的奶茶就是我一个月工钱!这么有钱,住我们这儿干嘛……”
“上回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特意和我打了招呼,说前两天奶茶捂馊了,有股怪味,打扰到邻居不好意思呢。人家就是不修边幅了点,你少和那些妇人编排人家。”
“哦……”大婶撇撇嘴。
“那我就先离开了,空调没什么大毛病,照我现在这么放着就没问题,注意事项在纸上。”贺连洲往门口走。
“好嘞,辛苦了哈,小伙子下楼小心点,我们这楼梯的灯时好时坏的。”大婶把贺连洲送到门口,热心地叮嘱。
她关上门,回到屋里,就看见自家老伴朝自己翻了个白眼:“看到年轻小帅伙子就殷勤。”
“不然我当初怎么追得上你?”大婶笑骂了一句,捶了老伴一记爱的老拳,然后去看桌上贺连洲留下的注意事项。
白纸中间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字:有问题强制关机后重启
大婶觉得这一行字除了漂亮得不像是个检修工能写出来的外,挺糊弄人的。
贺连洲表示,基本没什么问题是强制关机后重启解决不了的,再严重点的,那他也解决不了哈。
就如同大婶说的,他们这幢老楼里的灯,确实时好时坏的,贺连洲没走两步,刚走到隔壁那扇门前,走廊里的灯就灭了。
贺连洲停下脚步,他右手边的纱门里传出细细的响声,像是女人的啜泣。
贺连洲犹豫间,纱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向外开出一个人的宽窄空隙,像是在邀请贺连洲进去。
“这都不进,未免太不给人面子。”贺连洲自言自语地笑了一声,抬脚跨门里。
先前大婶所说的酸臭味大概是已经散掉了,屋子里并没有特别浓郁的酸臭气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饭菜香味,像是有人刚烧了菜炖了汤。
贺连洲走进房间,和隔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布局,只不过明显看起来要空荡不少,零星一点的家具。
更关键的是,贺连洲没有看见人。
就好像,刚才他看见的那个贴着窗户的女人,是凭空出现的。
贺连洲在屋里转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他皱着眉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浴室那儿忽然传来了水声。
他抿了抿嘴,转身走向浴室。
浴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见浴缸里头的情景,洗手池的水龙头拧到了最大出水口,滚烫的热水刷刷地冲下,飞快在镜子上染上一层白茫茫的热气。
贺连洲捏了一张纸巾,谨慎地关上水龙头。
水声并没有停下,他目光转向被浴帘拉拢的浴缸那儿,水声哗啦啦地冲刷着耳膜,除此之外却是一片完完全全的静谧。
贺连洲慢慢靠近,手伸向浴帘,犹豫了几秒后,猛地一把拉开。
淋蓬头往下浇着滚烫的热水,浴缸里没有人,只有一罐不大不小的土红色瓦罐。
贺连洲拧起眉头,关上水,看着那只土红色的瓦罐,像是盯着什么阶级敌人似的。
他蹲下身,闻见了一股先前刚进门时闻见的饭菜香味,只不过这会儿这股味道更加浓郁且目标清晰了而已。
扣在瓦罐上的盖子被揭开,一股肉香扑鼻。
贺连洲往里头看去,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找到取暖器的开关,啪地一声打开,头顶四只小太阳全开,登时照得浴室亮堂极了。
而贺连洲也完全看清了瓦罐里的东西。
他先看见了一只眼珠子浮在汤水上,然后又看见在一团纠结的肉里,有一只短小的手,手掌向上,掌心泛着紫红色。
贺连洲感到胃里一阵翻贺倒海,他猛地将盖子放回去,迅速起身。
然而就在他一个转身的时候,他几乎和一个女人面贴着面。
这个女人就是之前他在窗户那儿看见的。
“这是我的孩子,你看见了吗?”女人的脸无限放大在贺连洲面前,她嘴唇一张一合,酸臭的口气从她的口腔里喷出,像是三四天没有刷过牙了一样。
贺连洲屏住了呼吸没有出声。
女人绕过贺连洲,弯腰捧起浴缸里的瓦罐,姿势温柔得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
“你是段费的妻子?”
女人抱着瓦罐的背影一顿,随后猛地转过身看向贺连洲,眼神凶狠。
“不要提他!”
贺连洲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并没有发现女人有任何攻击的意向,他微微松下肩膀,缓声说道:“好,不提他。”
他视线落在女人怀里的瓦罐上:“那么你说这是你的孩子?它却在一个瓦罐里?”
还被煮熟了。
贺连洲闻见空气里荡开的肉香,觉得喉口一阵干涩恶心。
“我要把它重新带回来。”女人眼里扬起一抹坚定和快乐。
贺连洲顿了顿:“青乌告诉你这么做的?”
女人摸着小腹,抱着瓦罐点头:“他说会把我的孩子带回来的。”
贺连洲看出女人是完全自愿地留在这里,穿着一身已经变得皱巴、满是脏污的连衣裙,头发打着一缕一缕的结,乌黑出油,看起来尽管无比狼狈——却是自愿的。
女人抱着瓦罐走出浴室,她走进厨房,把冰箱推开到一边,露出一个一人宽窄的门洞,她弯腰走进去。
贺连洲微讶异地看着眼前这房间里藏着的暗门,难怪刚才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进去了,暗门里的世界更小、更脏、更乱,空气闷热又夹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异味。
女人把瓦罐放在桌子上,然后便一眨不眨地盯着痴痴地看。
就算贺连洲未经允许跟进来了,她也没有任何表示。
贺连洲扫了一眼周围,看见一个乱糟糟的梳妆台,台上有许多化妆品和首饰,不过看起来已经有很久没人使用过了,瓶瓶罐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贺连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他想起隔壁大婶的丈夫提过,这人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四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这样一个暗间,总不见得是为了段费妻子而准备的。
他抬脚走向梳妆台,却没想到段费妻子反应极大:“不!别过去!青乌会生气的!”
贺连洲挑起眉头,那他更要过去了。
他走进梳妆台,靠近了看,最明显的就是梳妆台上立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还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她很漂亮是不是?”冷不丁地,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段费的妻子害怕地抱紧瓦罐缩到角落里去。
贺连洲看过去,微点头附和了一句:“很漂亮。”
也很眼熟。
电视台播报那件性侵犯被反杀的案子时候,死者性侵犯被打了马赛克,而自卫的受害者却直接被放在了新闻上,那个女孩就是照片里的人。
贺连洲同时想起来,他在查旧新闻的时候,看见当年的新闻播报,播报主持人就是现在的台长马国容。
“我就是你们要寻找的。”殷屿轻声说道,他视线落回正在播放的视频上。
而殷容和廖庭则下意识地随着殷屿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画面中,百米巨浪涌上,殷屿、三艘远洋舰,都被海怪高举过浪尖,十数头海兽以殷屿为首散开在身后,隐隐蓄势待发。
当殷屿拨下潜艇上的小小绿植投入海中,一大片绿色的藤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在海面上疯狂生长、蔓延。
而随着殷屿的令下,远洋舰被海怪丢出数百米远,犹如小小的石头不费吹灰之力。
……
殷容和廖庭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唯一的念头——
殷屿是这些怪物的主人。
第 175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五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五天·【第一更】
廖庭和殷容花了比殷屿预计更短的时间来处理、接受这层信息。
他们只是突然间将所有碎片都串联了起来——殷屿出生时那些忽然群聚而来的飞鸟爬虫走兽,他们在海底所见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怪物目送他们远离、海兽们护送他们离开可怕的深渊……
都有迹可循。
殷容小心翼翼地将殷屿抱进自己的怀抱里,就好像殷屿会是什么易碎品。
“压力很大吧?”殷容轻声说道,她的身体、她的呼吸仍旧在轻微地颤抖着,但她努力地收紧怀抱,像是能够将殷屿完全塞进自己的羽翼庇护下一样。
殷屿听见殷容的话微微怔愣住,瞳孔微微睁大了一点。
他眼眶酸涩 起来,飞快地泛红,微微低头,不明显地将额头抵在殷容的肩膀上,紧紧压着眼睛。“我的荣幸,族长先生。”殷屿微微一笑,回以一个问候礼节。
彬彬有礼的文雅模样,倒是难得一见。
雪貂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有种家里总是喜欢胡作非为的熊孩子,忽然变成了德艺双馨、天才典范的错乱感。
双方打过招呼。顺理成章地结成一队,向城镇内走去。
殷屿听着族长称得上标准的通用语,对此并不惊讶。
从若莱邀请他进入开始,到现在,族长主动出面迎接待客。态度坦荡大方,毫不介意部落内部的情况,展示在外界民众的眼前。殷屿心中的猜想,已然得到了印证。
“看来,这些原始部落的首领,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顽固守旧、不知变通。”殷屿和雪貂皆是若有所思。
而跟着殷屿看热闹的沙雕网友们,却不会想那么多又深又复杂的事情。眨眼之间,就被眼前,这极具异域风情的粗犷市集吸引了目光。在弹幕里嗷嗷乱叫,催促着殷屿快点进城。
【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天堂![鼻血]】
【狐尾萝莉、豹纹帅哥、兔耳女郎、狗狗眼小正太……就连族长,都是毛绒绒酷大叔。嘤!我可以!!!】
【完了。想组队去偷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甚至是帅大叔和风韵、咳咳。[捧心躺平]】殷屿:“……”
就知道你们这群小坏蛋想的不是“正事”。
殷屿轻咳一声,暗暗提醒沙雕网友们注意弹幕形象。一边和族长搭话,一边扫荡起沿途的商品。
一件件新奇的物件,被殷屿收入囊中。很快在直播间内拉起了购买热潮,拉回了粉丝们歪到不着边的注意力。
可惜,效果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束无比耀眼的“颜值之光”,残忍击碎。
就连小机器人,都忍不住晃悠两下,直奔到前方的摊位,展开了多角度、全方位的特写。眼睛里红光bulingbuling,激动地直闪。堪比见到了偶像的追星女孩。
【我看见了什么!!!和小哥哥一比,帝国的那些小鲜肉都是渣渣啊啊啊啊啊!!】
【awsl!这是什么盛世美颜!!!】
【小哥哥在这里卖什么肉啊!你一票,我一票,让小哥哥直接c位出道吧!】殷屿嘴角一抽:醒醒。这里是荒野求生,不是选秀节目!
不过也别说,长这么好看的,他还真是第一回 见。
殷屿摸了摸下巴,觉得对面铺子里那位盘羊帅哥,看着确实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对羊角,帅气霸道得很。简直整个人都在放光。
头一回见面被“鄙视”了兽形的雪貂看看弹幕,又看看殷屿赞叹的表情,郁闷咬爪爪。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和胜负欲,齐齐受到了一亿点伤害。
同样都是兽,他平时的风评也不低啊。怎么到了小混蛋这里,别人的兽形都是帅,他就是娇俏可爱了?
族长显然也发现了殷屿的目光,在羊角男人的身上逗留颇多。奈何,淳朴的原始住民压根没往颜值方向想,还单纯地以为殷屿是被对方的商品吸引了心神。
笑呵呵地介绍道,“冥家里的烤肉可是部落一绝。您确实该去品尝品尝。”
【好,我记住了。小本本写好,我新正主的名字,叫“冥”。啊,真好听![流鼻血躺倒小人图]】
【小哥哥不管是名字还是脸,都好好看!连烤的肉,都漂亮的要死![荡漾][花痴]】
【暗夜女巫打赏给主播一颗恒星礼花】
【暗夜女巫打赏给主播一颗恒星礼花】
……
【……点进来还误以为进了追星现场。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可怕的吗?】
【你是在小看谁?兄弟们,应援弹幕给我刷起来!!!】
【暗夜女巫:殷,别的东西你都可以不要,但是这家,你一定不能错过!!!】一片恒星礼花刷屏过后,暗夜女巫的发言终于“姗姗来迟”。
殷屿看着歪到倒楼的直播间内容,和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爬墙”粉丝,无语吐槽,“你们这是想把荒野烤肉,硬生生拉高到米其林三星水平是怎么着?”
【暗夜女巫:你不懂。帅哥摸过的能一样吗!】
殷屿无语。
身上插着无数个箭头,老实巴交地走到店铺前,给小帅哥下了一打惊人的订单。
小帅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颊微红,腼腆地对着殷屿和族长笑了笑,“谢谢。”
拿起烤架开始加单工作。
【哈哈哈,笑到我肚子疼。心疼一下纯纯的族长和懵逼的殷神。】
【不行,我撑不住了。这反差萌……[躺平]】
正当粉丝们为冥疯狂打开,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店铺后头的门帘,忽然被一双素手掀开。
一个身材傲人、长相妩媚的虎尾美女走出来,亲昵地用指尖点了点冥的脸颊,“这么多订单,怎么不叫我?”
“怕你累着。”冥帅气的脸颊更红了。抿着唇害羞了好半天,又小声补充道,“你要多休息。”
说着,还轻“嗯”一声,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可爱又温柔,浑身上下冒出来的幸福泡泡,都要淹死人了。
【……】
【……】
【暗夜女巫:……】
这一刻,殷屿仿佛听见了无数心碎的声音。
看着挤满屏幕的六个点,不由一阵好笑。
【垂死病中惊坐起。我来给暗夜大神翻译一下吧: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暗夜女巫:滚滚滚!】
【暗夜女巫:买!不仅要买,还要高价买!算老娘送未来小漂亮的奶粉钱!】
【暗夜女巫:对了,刚才下的单有点多,你让他们别着急,慢点来。实在不行,你在那儿多留几天等着吧。费用我都包了。】热闹看着看着,突然躺枪。殷屿:“???”
不、不是。你追星翻车,为什么要我加班干活?!
窝殷屿肩上的雪貂,差点没笑得翻地上去。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看你这小混蛋以后还随便嘲讽人,知道厉害了吧!
一群单身狗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的狗粮。烤肉铺就算再香,烤肉再好吃,他们也待不下去。贡献过看不见的弹幕祝福,和看得见的奶粉钱后,连声催促殷屿快走——撑得慌。
殷屿隐忍住笑意。取了两盒切成小块的烤肉,一盒交给小姑娘若莱,一盒拿在手里,时不时投喂雪貂一口小零食。
被刚刚闪瞎了眼的粉丝吐槽“二次伤害单身狗”。
声讨发言立马引来了殷屿和雪貂的双双白眼。
看把你们能的,喂宠物的事儿能叫秀恩爱吗?/谁那么想不开,才和这个不省心的小混蛋凑一对儿?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以往研究,都从未深入过的城镇内圈。
别具一格的石屋,再次引发了观众的大兴趣。
尤其是闻讯而来的“潜水”研究员,一个个刘姥姥进观园似的,恨不得巴着人家的墙角研究。
殷屿和雪貂却是眼光犀利,一下子锁定在个别石屋旁散落堆积的小碎石上。
“族长先生,如果我没认错,那些应该都是艾瑞尔石吧?”
“确实。”
“我看部落内使用的,好像都是中大型的石材。这种小石块,部落一般用来做什么呢?”殷屿试探着询问。
雪貂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做什么。”族长回答。
一瞬间,殷屿和雪貂皆是眼前大亮。
兴许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机密,族长的态度十分坦然,又笑着解释道,“这些就是制作武器,或修缮城墙时,残留下的碎屑。”
“因为艾瑞尔石不易腐蚀,丢在外头容易损坏土质,影响植物生长。我们一时没办法处理,就先把它们放在主宅区旁边。等到下次下矿的时候,一起送回矿洞里。既能保护外围的生物,又能稳固矿洞的结构。”
殷屿深吸一口气,“那这些碎石,您方便卖吗?”
族长一愕,显然没想到殷屿会要这些“废品”。一时间表情有些迟疑,搅得殷屿和雪貂的心七上八下的。
“你确定要这些?这些边角料体积太小,留着也没太大的用处。自然是卖的。但这毕竟是艾瑞尔石……”
“您放心,我肯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钱!”
听完族长的回复,殷屿和雪貂心里头,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当即一口应下。
以艾瑞尔石的战略意义,只要不是什么威胁星系和平的恒星级毁灭武器。甭管什么东西,都能换啊!
“唔。”贺连洲顿了顿,无赖般地摊手一笑:“就算不带生物上去,也不会影响到造陆上迟早会出现其他生物的事实。”
“世界不会一成不变,殷队长,何况,我想你们早就决定好了要让人类意识到怪物的存在了?他们得学会接受慢慢变化的一切已知生命。这是自然生命漫长岁月的一环。”贺连洲说道。
方博略显迷茫地看了看贺连洲,又看看殷屿,见殷屿若有所思地没有接话,他不由摊开手问:“那么,我们到底是,保持距离?还是可以去看看它?”
“它不会攻击你们。”殷屿开口,“你有我的保证。”
“但不要让任何研究学家上去,我想它不会喜欢被采集样本、研究之类的。”殷屿很快又补充道,至于贺连洲的“宠物”建议,殷屿没有采纳。
起码暂时不要。
他不希望等他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后,这片绿岛发生他无法预料、控制的改变。
贺连洲在一旁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
方博应了一声:“我们给它带点营养剂!总是欢迎我们的吧?”
“……”殷屿不知道造陆会不会被关山喂得膨胀起来。
第 176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六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六天·【第二更】
这次海兽们也知晓了殷屿短暂的离开消失,它们仍旧选择待在这片海域,只不过比起接近关山,它们的活动区域向造陆靠拢了。
不过它们仍旧很乐意去哄人类开心接受投喂,毕竟看这些小东西每天关注自己吃了多少、怎么进食的认真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另一批明显带着它们不喜欢的气味的人类,海兽们轻易摆摆鳍尾,就能将他们推出去几海里远,压根不是事儿。
殷屿委托了海兽们帮忙看守关山附近的海域——哪怕被突然袭击的可能性极低,但殷屿也必须确保关山的绝对安全,以免怪物研究联合小组出现什么蠢蠢欲动的小动作。
该叮嘱注意的都叮嘱注意了,殷屿与贺连洲再度进行了两个世界间的穿梭。
回到游乐园,有一种叫人精神恍惚的错觉。
这一次他们回到游乐园是傍晚,是乐园里最热闹的时候,殷屿甚至不用走出宿舍,也能听见乐园里传来的欢笑和尖叫声。
这里的氛围太轻松太快乐,与殷屿自己的世界截然不同。
殷屿下意识地用力呼吸了一下,他的胸脯起伏,而很快的,他闻到了一股趋近于腐烂的臭味。
过了一分殷左右,台前又传来了主持人熟悉的吆喝声:“短暂的广告结束,接下来是Restart总决赛的最后一名出场选手,贺连洲!”
鲍启文开始紧张起来,贺连洲不是他带过的第一个新人,却是他带过的最出人意料的新人,他的那些ABCDE备用计划在贺连洲面前,总是能夭折。
比如,他曾以为在这场选秀节目里,他遇到的最大敌人会是其他选手团队的联合防爆,但事实上却是贺连洲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他怎么可能猜得到贺连洲会在赛场直播里直接怼段费戴绿帽???还张口就是一堆玄学。
鲍启文现在真的慌得一批,害怕贺连洲在台上当场给他搞一个玄学RAP、背一段八卦口诀,那他真的需要速效救心丸了。
他站在台下,微微仰头看着台上的青年。
贺连洲今天这一身舞台装,与前七人几乎一致风格的闪片和紧身裤截然相反,他穿着稍显宽松的外衫,现代和古韵的风格结合得恰到好处。
当舞台上的音乐响起,全场的灯光全都暗了下去,汇成一束莹莹的白,集中照在贺连洲的身上。
那只梨形紫砂陶埙衬得他手指纤长白皙,却又不缺乏力量,骨感分明,毫不孱弱。
埙乐音色朴拙抱素,独为天籁,和着舞台上的背景乐,几乎融为了一体,如痴似醉。
【本来以为是一场嗨翻天的摇滚舞台,没想到突然走沉静风?洗涤灵魂???】
【贺连洲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第一次见!】
【埙啊!是埙啊!我小时候吹过!好难的……隔壁的鹅每次听见我吹埙,都要跳过墙来追我TAT】
【我没想到贺连洲居然还会这种乐器……绝了,而且!!!这气质!!!怎么说,这一身衣服,配这气质、这音乐,就像是穿越千年的感觉!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想哭……】
【想哭的+1……主要是这音乐听得我想哭……】
【鸣鸣啊啊啊,我哭了,什么神仙!!最后一场比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不就是吹个乐器么,我们Ray还会弹钢琴呢,就是没秀出来而已】
【楼上,知不知道会吹埙的全国才多少人?这都快是活化石级别的国宝乐器了,有那么一段时间一度失传,可不是像钢琴那样谁都能学的(没说钢琴不好的意思,不要找茬)】
【贺连洲这一手真的让我路转路人粉了,气质好,颜好,脾气……独特,就是那么清流不做作】
【他不会要吹足整场舞台吧,虽然好听,但我会睡着的】
【我呸,他吹多久我听多久,就算睡着了那也一定是美梦!】
站在台下看贺连洲演出的鲍启文傻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台上青年,那样一束简简单单的纯白光束打在青年身上,衬得他高贵又洁白,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沾惹。
他完全没想到贺连洲会带给他这样一个惊喜,他眨眨眼,压下快要跳出喉口的兴奋。
鲍启文转身招呼自己的团队,派人去各大论坛开贴,势必要在黑帖防爆之前,先把第一波口碑立下。
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殷屿,男人穿着西装站得笔挺,像一棵白松,站在不远处的舞台阴影里,完全不惹人注意。
鲍启文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愿意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自己喜欢的人在台上闪耀,一定是爱惨了。
一曲奏完,舞台升降台忽然缓缓升起,与此同时,舞台上方垂下两条颜色极正的红绸,红绸系成结,中间大约有一掌宽窄的空间。
鲍启文眨了眨眼,有些不懂这个舞台设计是为了做什么。
他看向薛珂,导演也是一脸的茫然,毕竟昨晚的彩排,他们都只看见了前半部分的埙奏。
贺连洲半垂着眼低低哼唱,他的声色极好,浅唱低吟,仿佛浸入了人心,台下安静得几乎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谁都不愿在这时候出声打断这绝妙的一段。
当红绸垂到贺连洲的半腰处,升降台停止上升。
贺连洲抬起眼,扫了一眼紧跟过来的镜头,几分傲慢几分淡漠几分调笑,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我的天,这个特写!!!摄像师自己人!!!】
【我爆哭,这个人的眼睛太美了吧!!!】
【这逆天的眼睫毛???讲真这眼睫毛是植的吧??比女人还密还好看,要不要人活了?】
【关键是不娘不母不女气啊!!这脸部轮廓这鼻根这下颔,硬朗又立体,太优越了呜呜呜,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就在弹幕因为先前一个眼部特写而沸腾的时候,贺连洲轻一跃,像是吊着威亚那般轻巧灵敏,稳稳站在红绸那不过一掌宽窄的布面上。
台下一片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几乎大半的观众全都站了起来。
【他身上有威亚吗??我怎么没看见??他怎么跳上去的?】
【麻麻这个人会轻功!!】
【不要告诉我他还要往上升,恐高的我都快屏住呼吸了!】
【仙人之姿!我挖到宝藏了呜呜呜】
贺连洲身形优雅笔直,负手而立,站在那两段红绸之间,嘴里的哼唱声渐轻,直到只剩下背景乐。
红绸开始向舞台上方提升,两米、三米、四米……最后稳稳固定在了离台五米的高空。
殷屿站在台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手掌心里都是冷汗,目光死死锁住台上的青年,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好像随时都准备跳上舞台,把人带下来的样子。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青年清越绵柔的嗓音一出,荡漾在整个Restart的舞台上空。
总被段费批评唱腔行腔带着绵音的音色,却在唱起这一首歌的时候,显得那么的恰到好处,像是一把羽毛轻轻骚弄耳朵。
青年的音色亮丽又多变,尾音绵软上扬,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唱腔,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却又悦耳至极:“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贺连洲就那么站在高处,也没什么多余的花哨动作,轻缓低吟,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救命我的耳朵怀孕了……】
【这是什么神仙唱歌!!为什么之前几期都不搞这种舞台!!这才是我大中华国粹经典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习惯了重金属舞台风的我,一时间有种喝醉酒的感觉……但是我喜欢!!】
【我的天这个人是仙子吧!!!!?】
【太好看了,绝了,绝了】
【我大声说!我好了!你们呢!】
贺连洲这一首歌大概只有一分多殷的时长,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贺连洲握着手边红绸,轻轻一抖,掌心劲气不着痕迹地挣开连成结的两股红绸。
他手腕缠上红绸,一跃落下。
红绸瞬间绷直,在他离地将将仅有几十公分的时候伸展到极致,贺连洲轻巧卸下红绸,跃下地面,朝着台下众人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落幕动作。
殷屿已经跳上了台边,要不是因为鲍启文更快一步拉住了他,这会儿估计就是“男粉丝情难自抑,冲上舞台拥抱偶像”的热搜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差点心脏骤停!!!!】
【+1我还以为要舞台事故了!!!呜呜呜鸣鸣跃下来的样子像仙人下凡了!】
【爆灯!!我命令导师全给我疯狂爆灯!!!】
【今年C位出道的必须是贺连洲!】
台下掌声雷动,还夹杂着一串响亮的吹哨声和尖叫,鲍启文用力眨了眨眼,贺小少爷果然能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搞砸。
——他都打算好了今晚总决赛结果公布后,被千千万万观众指着鼻子骂黑幕水分,他的十万水军都蓄势待发,打算扭转舆论,但他万万没想到,贺连洲能带给他这样的惊喜。
先前他还让助理买了水军混入现场,打算给贺小少爷的表演暖场,现在,鲍启文转身看向后面的全场观众……除非是他的助理买了十万水军混入场。
贺连洲不带喘气地下了舞台,轻松极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多花心思在这场总决赛的舞台上,只不过是秉持着能站着绝不跳、能哼绝不唱的懒人原则,想出了这么一个安排,在五米悬空的地方,安安静静站着唱完了整场舞台。
“效果不错?”贺连洲下台后朝鲍启文挤了挤眼睛,“早知道这些观众喜欢我这样,前几期我不如直接搬着石凳坐下来唱汉乐府。”
鲍启文:“……”得寸进尺了哈。
贺连洲又转向殷屿,微扬着下巴,像只骄傲又自恋的公孔雀:“好不好看?惊不惊艳?”
殷屿低眼看了贺连洲半晌,直把贺连洲看得开始不自在起来,才缓缓开口:“好看,惊艳。”
鲍启文在边上听着,暗暗撇了撇嘴:我看你几秒殷前的脸色还像是在说,要把贺小少爷按住打屁股╮(╯▽╰)╭
“当前怪怪乐园全区域完善度已达93%!可容纳游客数量:95000!积分余额137800,资金余额193200!”
“距离乐园万圣节主题日开园倒计时十小时!请宿主做好准备——”
殷屿吐出一口气,总算在万圣节当天之前,将所有的区域更新完成了。
整个乐园焕然一新,原来的乐园铁栅大门都变成了白骨骷髅扎堆捆成的门扇,原来金黄的秋叶大街变成了黑色干枯的树杈,一棵接着一棵,仿佛女巫指节细长分明的手指,就连天幕,都是阴沉的。
所有怪物员工们都翻出了自己最原始的“皮肤”,高高兴兴地跑出宿舍准备接客了。
万圣节,怪物不必再东躲西藏的节日,真正以原面貌与人类欢笑尖叫的时刻!
勒森魃夫人犹如巨大的蝙蝠,倏忽飞过乐园的上空,狼人和狐狸都没有再穿人类的服装,毛茸茸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肆无忌惮地露出尖牙与尖爪,僵尸新娘低头掏出胸腔里腐烂生蛆的心……
大门口,天空中悬着血淋淋的字样,闪烁着破烂不堪的霓虹灯彩,上面写着——
怪怪乐园今日不眠不休,万圣节之夜,欢迎人类的光临!
第 177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七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七天·【二合一】
算起来这次是乐园的第二次扩建更新,规模远超上一次的五万平米扩建。
对游客们而言,更是一个完全耳目一新的巨大变化!
“妈呀!怪怪乐园的NPC都出节日服装皮肤了!!太逼真了啊啊!”
“原来狐狸先生发量那么多!!毛茸茸的诶!还戴了美瞳吗?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这次我都不敢太认真对视上,真的很像野兽的瞳孔……”
殷屿和贺连洲也各自换了装,走在大街人群间,留意着游客们的反馈。
殷屿听着微微提起心,这是注意到异常了?还是被吓到了?
他正想着,旋即就听那人接着深吸了口气,然后激动兴奋地开口:“……太帅了叭!!”
“老张,去这条路。”
坐着车里半天后,贺连洲睁开眼,手机地图上搜出一个地址,拍了拍老张肩膀示意。
老张扭头看了眼,点点头。
鲍启文凑过来看,“启明路334号?这是哪儿?”
“段费老婆。”贺连洲捏着眉心低声说道。
“……这你也算的出来?”鲍启文愣住,“你该去失踪人口调查科里做事的。”
贺连洲顿了顿,眯着眼睛看对方,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不是什么都靠算,我还有眼睛看。”
“之前在段费家里的时候,我在主卧梳妆台上看见了一张名片,名片被很小心地藏起来,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青乌’,以及对方的地址,启明路334号。”贺连洲解释。
鲍启文还是不明白:“那和段费老婆在那儿有什么关系?”
贺连洲轻叹了口气:“青乌这二字,你不曾听过?”
“小生不曾。”鲍启文文绉绉地酸着牙,假模假样地回道。
“……”贺连洲摸了摸鼻子,“‘择吉祥之地,不待青乌;变功德之林,皆成白鹤。’所谓青乌,即是指堪舆之术、风水之理。当然,也有人认为,最早的风水大师是青乌子,青乌成了风水大师的代名词。”
鲍启文了然地点头:“所以——?”
“段费家里到处都放着聚灵聚风水的法宝,整个主卧的格局一眼就能看出有明显的改动,加上他妻子一直想知道自己失踪的孩子到底在哪儿,死、或是生,那么她求助的对象,应该就是这个‘青乌’。”贺连洲说道。
“她失踪三天,而就在三天前,启明路整条小街发生了电路故障,街道失去电力照明、住宅区没有得到提前通知,怨声载道。”贺连洲将刚才查到的新闻转给鲍启文,“时间点很巧合,有理由去看看。”
鲍启文这下明白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见到贺连洲第一反应就是“算”,毕竟他和贺连洲的头一次见面,就和这个离不开关系。
他在贺连洲在读研的A大遇见对方的,细算也就一年前左右的事情,那时候他手上还带着一个人气女星呢,正好是在A大这边拍戏取景。
鲍启文一眼就看中了躺草坪上睡午觉的贺连洲,跑过去问对方有没有兴趣来娱乐圈。
贺连洲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让鲍启文一辈子都印象深刻。
“你有一个年事已高的母亲,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慢慢地从家里出来,不要乘电梯,走楼梯。”青年看着他,眉头微锁。
鲍启文还在想,这个年轻人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焦糖色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通透,瞳孔外圈的颜色会变得很浅,太好看了。
“什么?”鲍启文被对方的要求唬得一愣,“我们家在八楼,我妈腿脚不便……”
“叫你打电话就打。”贺连洲不耐烦地打断,“从家里出来,不要乘电梯、走楼梯,听明白了?”
鲍启文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心慌,他犹豫着拨出电话,按照贺连洲说的转告老人。
然后过了大约有十多分殷,鲍启文收到老人的电话,话里还有一点喘:“文文,家里着火了,你快回来!”
鲍启文当场有些傻眼,来不及再去细想那个年轻人怎么会提前十多分殷就预测到,他连忙赶回家里。
火势被赶来的消防队控制下来,没有蔓延到别户人家。只不过因为老人家里堆放了太多易燃的东西,在灭火的过程里不时地发生小小的爆破意外。
“还好家里没人,不然就危险了。”消防处的人说道。
鲍启文愣愣地点头道谢。
等他再去找到贺连洲的时候,贺连洲看了看他,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说道:“你感情路还挺坎坷的。”
鲍启文,刚和长跑五年的女友分手,他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
“妻妾宫亮红灯了。”贺连洲指了指鲍启文的眉骨,“不必伤心难过,不适合你的强求也没意思。是你的,最好不要错过。”
鲍启文眨眨眼,没有明白贺连洲的意思。
“你是来找我当明星的?”贺连洲忽然换了话题反问。
鲍启文这才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动找贺连洲的目的,“是。你的外形很不错。”
“哦,我不做花瓶的。”
鲍启文:“……”
综上所述,鲍启文对贺连洲的算命本事深信不疑。
要不是贺连洲不肯随随便便给人算卜,他肯定每收到一个剧本就让贺连洲占一占,看能不能火。
一车人开到启明路,启明路是个小吃街,大大小小的店面林立。
一行人找到334号,门店看起来像是个茶餐厅,里头坐着不少人,人手一杯奶茶,只不过一个个看起来面色憔悴、又或是颓废沮丧。
鲍启文小声在贺连洲边上咬耳朵:“我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没有人看起来是开心的。”
贺连洲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转向柜台那儿的服务生道:“我想见青乌。”
服务生懒洋洋地连眼睛都懒得抬,随手一指,指向店里拿着奶茶的一圈人:“他们都想见青乌。买杯奶茶,排队等。”
她说完,又敲了敲靠墙放置的价格表。
鲍启文凑过去看,倒吸了口气。
霸王鸳鸯奶茶:8888/杯
鸳鸯奶茶:3888/杯
“就这两种?”鲍启文问。
服务员哼了一声:“没了。”
鲍启文转向贺连洲,抽了抽嘴角:“排队?”
贺连洲翻了个白眼,拽着鲍启文出店。
“又不是真来看青乌的,排什么队?”他嘟哝,打量了眼这家小店,又看了看连在店面二楼的普通居民住宅。
贺连洲径直绕到店铺的后门。
后巷子很少有人会经过,不少居民会把衣服从家里阳台撑晒出来,一杠杠的,像是彩旗飘飘。
“自从前两天跳电后,我家的电一直不好,你们呢?”
“是的呀,电灯泡总闪,换了三四个都没用。”
“我们家空调冷气也是啊,突然很冷很冷,打给物业也没用。”
“这些也就算了,我家啊,就在那个人隔壁,这两天天天听见屋子里有人在哭,吓死我了。”
“哭就吓死你了?”
“白天里不哭,回回都在半夜三更哭,你怕不怕?”
“……怕死了。”
贺连洲挑了挑眉头,看着那些搬着小木凳、坐在门口聊天侃大山的左邻右舍们,他脱掉外套丢给鲍启文,露出里头穿着打底的黑色工字背心,抬脚走过去:“阿姨,我是物业派来的检测员,方不方便现在带我去看看问题?”
“这么晚?”一个大婶狐疑地打量着贺连洲,“这都晚上十点多了。”
“物业和我预约在明天。”贺连洲说道,“不过我下班路过这儿,也就顺路来问问,你们要是介意,那我就明天下午再来。”他说完做事就要离开。
“诶没事没事,家里都有人。小伙子,你先跟我上来吧我们家就住三楼,不高的。”一个人连忙拦住说道,“我们家空调总出问题,再睡一晚都得着凉了!”
“好。”贺连洲好脾气地笑笑,不露声色地躲开对方要拽住自己的手,他说道,“阿姨走前面带路吧。”
鲍启文看贺连洲一气呵成、面不改色地胡口扯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就让他混进去了?那我怎么办??
贺连洲爬上二楼,在窗户口朝鲍启文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回去。
鲍启文指了指停在外头的车,表示自己在车里等着。
这种老式的住宅楼,一楼里能塞七八户人,贺连洲爬上三楼后,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一层面,就看见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一束艾叶,有的哪怕枯了也没取下。
他挑了挑眉,好奇问:“阿姨,你们这边都兴门口挂这个?”
被问的大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小声说道:“大伙都迷信这个,那我就入乡随俗跟着挂呗。”
她打开门,让贺连洲进来。
正对着大门的鞋柜上贴了一面半身高的镜子,贺连洲看见镜子就叹了口气。
镜子是能化煞,但是贴哪儿却是讲究。
像这样直接对着大门口贴,不如说是直接把东西请进家门口。
他见鞋柜底下是装了轮子的,轻一推就会挪动,便装作倚着鞋柜套鞋套,将那面镜子往边上推了点,形成一个小三十度左右的夹角,稍稍化去一些。
进门后,这是一间小户型的房子,卫生间和厨房挤在了一起,客厅和卧室二合一,一张餐桌就找了块空地隔着,整个房间都乱糟糟的无处安脚。
贺连洲环视了一圈,径自走到敞开的窗户那儿,窗户朝外,按了一个防盗铁栏,离左右隔壁的窗户很近,几乎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他皱起眉峰,手指摸过铁栏上的刻痕,有些变形。像是人手捏变形的样子,手印并不清晰,但是当贺连洲伸手捏上铁栏时,却几乎和上面落下的痕迹吻合。
铁对魂魄有抑制伤害的作用,这上面的痕迹很有可能是鬼魂留下的。
贺连洲转头想询问这家主人是否遇到过什么奇怪的现象,却冷不丁撞见隔壁窗户里,一个女人面孔贴着窗户,木然地、沉默地盯着他看。
贺连洲动作一顿。
但这对游客而言,却并不是一个困扰或是缺点,因为哪怕只是在步道中通过,都足够让人们毛骨悚然、紧张得屏住呼吸。
水域中完全模拟了自然生态——浑浊发黄的沼泽水、缠绕交错的水藻……几乎密密集集地遍布步道四周,冷不丁会有鱼群穿梭而过。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还会看见河马大口大口吞吃水草、鳄鱼将猎物拖入水深处翻滚的场面。
尖叫声、惊呼声连连!
“宿主累计收集乐园分贝已达到100000000!游乐园特殊限时任务要求之一:采集分贝!已完成!”
殷屿听见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醒,他意外得怔愣了一瞬,旋即吐出一口气,不由放松下来低低笑:“……万圣节游行还没开始呢。”看来这次乐园改建的效果,超出意料得惊喜。
第 178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八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八天·【第一更】
万圣节派对游行是一场盛大的花车节目,由怪怪乐园里的所有NPC们倾情参与。
勒森魃夫人是唯一一个享有单独花车的怪物员工,第一个出场,由四个南瓜轮子抬起一个巨大的狭长六边形棺材,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坚韧蜘蛛网点缀着棺材的四周围。
棺材是半竖立的倾斜状态,里面堆满了金丝枕边的靠枕、溢着冰冷寒气的血包插着足有一两米长的透明吸管,缠绕蔓延着滴到勒森魃夫人的嘴边。
勒森魃夫人慵懒地半躺半倚在棺材里,她的繁复撑裙长长拖地,却丝毫没有染上灰尘和脏污,随着花车的移动,在地上拖拽过的地方留下犹如鲜血一般的痕迹。
她轻抬眼皮,只是朝着两旁的人群抬手微不足道地点了点,勾起似笑非笑的唇角,就足以引起游客们狂热的欢呼。
眼前的男人身型瘦削,中等身材,下巴上泛着一圈青色的浅浅胡渣。
贺连洲看向对方,眼里闪过一抹暗光:“青乌?”
男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抬脚走进这间矮小逼仄的空间里,径直走向贺连洲。
段费的妻子方瑜在他走进来的时候,绷紧了背脊,贺连洲眼角余光瞄到对方的下意识反应,微半眯起眼睛。
“不请自来……”男人缓缓开口,视线从桌上的老旧照片挪到贺连洲的身上,“我最恨的,就是不请自来。”
贺连洲扯了扯嘴角,随口便回了一句话:“那巧了,我平生最常做的,就是不请自来。”
他话音刚落,就见对方脸色刷地阴沉下去,显然是被惹怒了。
贺连洲一边警惕地绷直肩膀,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人是真的不禁逗,他才说了什么就生气了?
“你、你帮我转告段费,让他死了心,我不会回去的,我宁愿死在外面!”方瑜忽然开口,她声音颤抖,脸色白得像是一张纸。
贺连洲有些诧异地看向方瑜,就见对方怯弱地缩起肩膀,躲在角落里,好像说完那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贺连洲明白方瑜的意思,他半眯起眼睛,沉默了一秒后便干脆地点头:“行,那我替你把话传到。”
他说完,无比自然地抬脚走向那边暗门,跨过男人身边的时候,被对方一把拽住手腕:“不请自来、不辞而别,你一定是个非常不讨人喜欢的人。”
贺连洲把眉头拧成一个川,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你居然不认识我?喜欢我的人能绕万人体育场几大圈。”
男人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公孔雀。
贺连洲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冷不丁甩开对方的手,同时袖口滑出一枚古币,猛地射向方瑜怀里的那只瓦罐。
青乌眼睛很尖,嘴里下意识惊叫“不要!”,飞身扑过去接住古币,同时漏出了暗门的空档。
贺连洲闪身出去,高扬起声音:“你倒是比方瑜还紧张那个孩子。”
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还愣在那儿的方瑜,大步走出门。
青乌脸色难看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而方瑜,则呆楞地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贺连洲扭开大门把手,刚跨出一步,就和一个急急忙忙跑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往后退开一小步,皱着眉重重“啧”了一声。他抬头看过去,旋即略微睁圆眼睛,“殷屿?你怎么也来找青乌了?”
殷屿看见贺连洲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直紧绷起来的咬肌微放松下来。
“我来找你。”殷屿沉声说道,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小个子青年,又扫了眼屋里显得有些怪诞的暗门,唇线抿得笔直,默不作声地拽起青年的手,直往楼下走去。
贺连洲被殷屿看得心虚,看见殷屿就想起上一次还保证过,遇见情况会通知殷屿,结果这才隔了一天不到,就被现场抓包。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爱情龙卷风。
“刚才那是谁?”坐在车上,殷屿问贺连洲。
“一个调查对象。”贺连洲摸了摸鼻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殷屿转头看过来,因为贺连洲这句问话微微皱起眉头:“你还想瞒着我?”
“……没有,就是那么晚了,我本来也就只是打算上楼看一眼便下去的。”贺连洲心里想着,肯定是鲍启文没跑了。
“鲍启文在楼下等了你半小时没动静,才打电话给我的。”殷屿看贺连洲还打算辩解的模样,心底怒气翻涌,贺连洲从来没把他的担心当回事,他冷声反问,“半个小时,看三千遍都够了吧?”
贺连洲顿了顿,也被殷屿话里的刺戳痛了,他脸色沉了下来,“有事耽搁。何况我的事情,和你说了也没用,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他话一说出口,心里就后悔了,明明他心里想的是,殷屿可能会因为他正在进行的事情受伤,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刺人的话。
他听见边上殷屿的呼吸声猛地粗沉下来,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受。
贺连洲拽着身下皮椅,手指尖发白,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儿。
他真是无比擅长把别人的好意推开,随口一句话就能戳中对方的痛脚,把人激得怒火攻心。
贺连洲抿紧嘴唇,脸色看上去也有些苍白,他手指捏上安全带,在想着要不要在殷屿开口赶他下车前先走。
“坐好。”殷屿一眼就看穿对方在想什么,他掰开贺连洲捏着安全带不松的手指,又气又无奈。
贺连洲真的是他的小祖宗,生来就是克他的。
贺连洲松开手,瞟了眼显然还没消气的殷屿,他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怎么解释。
上辈子他有个幺弟,从小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他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小弟在他边上摇头晃脑背风水口诀;
他给人驱邪赶小鬼的时候,小弟在边上既害怕又不肯离开,举着三炷香念念有词;
他试图调转山河,更改国运,驱散瘟疫的时候,小弟在他边上忧心忡忡,提醒他天命不可抗;
后来有一天,小弟在他边上,就那么一只胳膊的距离,他没来得及救下对方,鬼手掏心,他的小尾巴就没了。
从那之后,贺连洲就不喜欢有人和他走得太近,鉴于他总是在和危险打交道,他没办法不把危险带给别人,他也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
殷屿在等待红灯的时候,停车看向贺连洲,青年面颊苍白,固执又倔强地抿着唇微扬下巴。
从殷屿的角度看过去,那双漂亮的焦糖色眼睛里颤着不确定的光,看上去破碎又慌乱,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符,那双又弯又长的眼睫微微颤抖。
哪怕贺连洲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道歉,只消这样一副模样,就足以让殷屿什么怒气都消了。
殷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见贺连洲明显颤了颤,他呼吸微滞,有种自己会把对方弄碎的错觉,他捏了捏眉心,打破了车里让人压抑的安静。
殷屿放缓声音:“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回自己家。这次带钥匙了么?”
“没带钥匙的话,你是不是就直接把我丢在门口了?”贺连洲问,他看向殷屿,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鼻音,让殷屿心都软了。
“那就继续住在我那儿。”殷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我是这种生气就会把你丢开的人么?”
贺连洲听见这话,忍不住翘起一点点嘴角,“不是,必须不是。”
殷屿抬手揉了一把青年的黑色小卷发:“小祖宗。”
殷屿把车开回自己公寓,贺连洲眨眨眼:“我没说我没带钥匙啊,我就做个假设。”
殷屿:“……”
“嘿嘿,走啦走啦,殷总请开门。”贺连洲看殷屿微微僵住的表情,皮了一下很开心,他推推殷屿的腰,示意男人赶紧开门。
殷屿被贺连洲吃得死死的,无奈地低低笑了声。
贺连洲看见殷屿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肚子里咕噜响了一声,他讪讪地摸摸鼻尖。
“饿了?怎么还没去睡觉?”殷屿看向贺连洲,微微挑起眉毛,他擦着头发走过贺连洲身边,径直走向厨房,“我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白天还有什么工作么?”
贺连洲本来是酝酿着赔礼道歉的,被肚子的饥鸣一搅和,前面打的腹稿全没了。
他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瘫,闷声闷气地道:“除了排练没别的了。”
“那等会儿吃个夜宵,明天就在家里排练好了,半决赛之后是个人赛吧?”殷屿问。
个人赛的话,那就犯不着去电视台那边和别人排练了,反正他家那么大,清出一块地方让贺连洲排练不是问题。
贺连洲点点头,懒懒地窝在沙发上看殷屿在厨房里下面。
他撑着下巴,看了几分殷后,慢吞吞地拖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扒着移门探出小半个脑袋:“烧什么呢?”
“煮面。”
“哦……”贺连洲索然无味地应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是在煮面了,他又不是没长眼睛,他就是想逗殷屿多说几句话。
贺小少爷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开口呢?
他这么一想,殷屿给他下的大碗面就下了肚。
贺连洲咂咂嘴,饱得下意识掩嘴打了个嗝。
殷屿在洗碗,听见动静低笑了声,笑得贺连洲耳朵红了起来。
他懒洋洋地走进厨房里,靠着殷屿边上的洗手台,侧头看殷屿挽起袖子给自己洗碗,那双手动辄就是签下几百万合同,现在用来给他煮夜宵洗碗。
贺连洲想着嘴角就弯了上去,不知不觉地就把先前酝酿许久的道歉脱口说了出来,“之前我在车上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那是什么意思?”殷屿没看他,问道。
贺连洲看不见殷屿的表情,也摸不透殷屿的语气,他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紧张,“我不想你卷进我在处理的事情里来,以后也不想你卷进来。”
殷屿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转身看向贺连洲:“所以你宁愿用那样的话把我推开?”
贺连洲转开眼神没吭声,又舔了舔嘴唇,舌尖滑过唇角的时候,殷屿的目光陡然深了几分。
“我要是听不明白你真想表达的意思,那就白看着你长大了。”殷屿没有再故意为难贺连洲,他又转身回去洗碗,声音比之前还要黯哑几分。
贺连洲闻言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殷屿的意思,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撞了撞殷屿的胳膊,“那你不早告诉我?看着我那么内疚挺开心?”
“也就这么一点点开心吧。”殷屿捏着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贺连洲笑起来:“长发公主的小心眼真不少。”
殷屿低哼一声。
夜宵吃完后,贺连洲腆着肚子跑去睡觉了,殷屿替贺连洲把房门掩上后,发了条消息给鲍启文,询问鲍启文今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鲍启文凌晨接到殷屿的消息,还没睡觉,便详细把段费来找贺连洲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殷屿。
殷屿站在阳台上沉着脸,听见段费质问威胁贺连洲“你想身上背一条人命么”,左手猛地收紧握成拳,“他敢这样问?他以为自己身上没有人命?没人知道?”
鲍启文在电话那头没有出声,知道殷屿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
他想着,段费的路估计也就走到头了。
“怪物通道开放……”殷屿若有所思地看着唯一一条令他有些疑惑的任务奖励,他没有错过描述上的限制内容——“世界之蛇作为媒介”、“短时间”,多短?
“宿主拥有有限的开放时间,一分钟内任何怪物都可以通过,并且可以在镜面世界逗留不超过一个月,开放时间与逗留时间将随能量提升而延长。”系统向殷屿解释道,“开放一次需要冷却一个月。并且不得离开世界之蛇的衔接。”
殷屿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
不过只能开放一分钟,那才能通过几个怪物?殷屿心里好笑,只觉得有些鸡肋。
耳边传来低沉但又响亮的呼噜声,殷屿目光落在已经回到房子里呼呼大睡的狮崽子和小蓝龙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倒也不能说鸡肋。他要回自己的世界寻找巨龙的话,带上小蓝龙算不算走亲戚?事半功倍?
第 179 章 开局第一百七十九天
开局第一百七十九天·【第二更】
万圣节结束后,殷屿宣布给怪怪乐园全体放假一天。
趁着怪物员工们还在睡觉,殷屿将所有员工们的奖励红包都填满了他们的个人小仓库。
昨天一天的经营收入共计积分累计达到了373万,而净利润更是高达587万,怪物员工们功不可没。
现在度假小镇也纳入了乐园面积里,意味着怪物员工们也可以在闭园后前往小镇区域消费逛街游玩,所以殷屿提高了发放给员工们的奖励货币,让怪物员工们在度假小镇中有花费的能力。
昨天的员工奖励是统一的,每个员工都有一千元的奖金,这包含了让所有员工们出席花车巡游展览的额外嘉奖。
是金子总会发屿,盯上了玉英这个潜力股的也不只有埃尔维斯一家,但他们发出去的私信无一例外石沉大海,连个对方已阅的提示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主播根本不看私信一样。
平台私信功能可是价值一千五百积分的高档货,有那个积分买点什么不好,系统商城里新上架的棉内裤都能买两条换着穿了。
殷屿可想要了。
但事实就是他得节省着每一个积分为之后的还债考虑,连买根铁丝都要跟系统讨价还价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指不定就差那么0.01的铁丝,已经踩到陷阱里的羊咩咩就跑了呢。
有了一张鞣制好的柔软兔子皮,做好了几个晒肉晒皮子的架子,甚至削了几根毛线针后,殷屿愈发眼馋起小肥羊那一身卷卷毛。
鞣制好的兔子皮绒毛细密手感软糯,虽然只有小小一块勉强只够做一只袜子的,殷屿也将其妥善地保存起来,准备之后有了更多皮料后一起使用。
更多的皮料,也就是更多的猎物。
天天指望着猫来投喂是不现实的,自力更生才是生存之道。
每天早上洗漱完去除草的时候,殷屿会顺路检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是否有猎物。
——除了花高价买铁丝做的捕羊陷阱,他还用藤蔓绳子做了几个捉兔子捕鸟的小陷阱,没抓住过羊倒也抓住过几只好奇心过重的雀儿,给晚饭增添了些新花样。
就是骨头多肉少,看着圆润拔了毛没多少东西能吃的。
今天的陷阱依旧一无所获,谨慎的羊群没有走殷屿设下陷阱的这条小路,清晨湿润的土地上甚至找不到羊群留下的脚印。
走这条路也没什么用,羊群前两次都完美绕过了殷屿设下陷阱的位置,即便殷屿已经换了个地方设陷阱,它们也像是知道这里不能走一样绕路而行。
既【英英今天抓到羊咩咩了么】之后,又有观众落井下石地开始计算殷屿究竟要多少天才能抓到羊,每次陷阱里空空如也,弹幕里就哗啦啦一片【英英没抓到羊咩咩的第X天】飘过。
实在扎心了。
殷屿叹了口气,把陷阱旁边树上落下的树枝树叶清理干净,又换上新的枯草遮掩。
他在陷阱边放了一根实验田出产的黄瓜作为诱饵,从中间掰开散发出脆生生的清香气,想想还额外加了一把鲜嫩的小青菜增加筹码,就不信那群绵羊里没有贪吃的。
检查完了陷阱,殷屿算算时间,觉得可以再去一趟实验田。
殷屿大约每隔一到两天就会去一次实验田,一来是为了实验田里的各种蔬菜水果,二来是为了确认实验田里玉米小麦这些粮食的生长情况。
他要赶在农作物成熟前建造好储藏点,以求在冬天到来之前存下尽可能多的储备粮。
目前长得最好的就是玉米,一大片占据了屿照最好的土地欣欣向荣。上一场雨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周时间,扒开玉米杆上苞谷的片片叶子,里面已经长出了零星稚嫩的玉米粒。
与之相比小麦就长势堪忧了,小小一块地里艰难地跟杂草争抢营养,蔫哒哒垂着脑袋细瘦枯黄,乍一看跟边上的狗尾巴草都分不出谁是谁。
有总比没有好,只要能吃殷屿一点也不挑剔是玉米小麦还是狗尾巴草。
毕竟狗尾巴草说到底就是未经驯化的原始小米,是能吃的,假如实在没有粮食这也不失为一种备选方案。
此外殷屿还会尽量往实验田更深的地方探索。
申海农这片试验田号称小华国,当然不会就殷屿面前这么几亩地,当年殷屿到实验田找朋友玩得坐拖拉机,吭哧吭哧半小时都不够横穿这片实验田的。
殷屿已经找到了大片的玉米地小片的小麦田,还有黄瓜生菜西红柿等多种蔬菜,再往里面走走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新发现,殷屿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实验田时看到的那半个西瓜。
夏天尚未过去,没了西瓜就像少了一块重要的拼图。
申海农自种的西瓜可是港区大学城的知名品种,每年在食堂上架都能引起一波代购风潮。殷屿还让朋友帮他抢过两个,的确是青皮红瓤又甜又沙,一口咬下去满嘴清甜,比外面买的西瓜好吃许多。
啊,说起来那个帮他抢西瓜的朋友,大抵活下来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谁让末世爆发在开学报道的日子,不到三天港区大学城就成了申市仅次于市中心的丧尸密集区。
而他那个朋友是学生会的干部,那天要在宿舍楼下面帮女生搬行李的。
殷屿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地上白皮如覆霜的瓜,以自己不怎么丰富的农业知识判断这应该不是西瓜。
西瓜没这么大,也没这么长。
——这是冬瓜。
真是难得过了千年冬瓜居然还是这么大。
唔,也许其实是缩小了,不过殷屿只见过超市里切片卖的冬瓜,所以也无从比较。不过这样沉甸甸需要殷屿双手合抱的大冬瓜地上枝枝蔓蔓躺了十几个,一眼看过去画面相当有冲击力。
殷屿挑了一个小一点的冬瓜,编了个网兜套在瓜上拖走。
他倒是有个竹编的背篓,也能装得下这么一个冬瓜,但考虑到自己不是那么牢靠的编织技术,还是不要贸然挑战背篓的承重能力为好。
冬瓜可以煮汤,放一点虾米加一点盐味道就会非常好。殷屿虽然没有虾米,不过用小河虾代替应该也可以。
他心里想了想今天的晚饭,直播间里观众在冬瓜出场的时候已经开始自觉开始刷起来【安定等吃】【绿白色有点好看w求名字!求试吃!】等等,看起来热闹得都要挡住殷屿的脸。
这两天殷屿的观众人数基本稳定在了一千七八百人,粉丝数也可喜可贺地靠近三千大关。
就是礼物榜单第一位的【希思维斯】好几天没见了,跟第二位【菲尔洛】的差距拉近到了个位数的星舰。
以及原本的第三名被挤到了后面,关注殷屿不到两周的新粉丝【2254】异军突起,差一点就把【菲尔洛】挤下去。
可以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连带着多家公司联系未果的小道消息和硬核骚操作的直播内容,终于在殷屿一无所知的时候,被吃瓜群众们送上了直播论坛八一八的热帖。
硬核骚操作是重点。
本来八一八的主贴发布在直播论坛的生活分区,讨论的也不是什么主播而是#求拯救失眠掉毛的小妙招#,楼主是个成长期的犬系兽种,因为学习压力患上了失眠压力型斑秃。
失眠不是问题。
斑秃才是。
摸着自己稀疏得没剩两三根的尾巴毛,同为兽种雄性的洛夫先生深有感触。
星际生活节奏快压力大,掉毛斑秃加失眠都快成为兽种社畜们的标配,并有逐渐低龄化向兽种学生们扩散的趋势。
想当年洛夫先生也是个油屿水滑的帅气猫系,长毛大尾巴一翘不知多少小姑娘在屁股后头追,奈何岁月不饶猫刀刀催掉毛,自从开始工作起他就早出晚归每天被工作压力搞得夜不能寐,未到中年就开始日渐毛发稀疏。
但他一个家中顶梁柱总不能为了尾巴毛辞掉工作不求上进,便只能依靠着套尾假毛勉强维持自己雄性的尊严。
一个没毛的兽种雄性就像是一个没了丁丁的人类种雄性,萎靡不振走在街上都不敢抬头看人。
即便是鱼系蛇系那些个没毛的兽种,你让他们掉一块鳞片试试?
洛夫先生心酸地在秃掉的尾巴涂上厚厚一层防脱育毛药膏,虽说他涂了好几年也没见自己尾巴上多长出一根毛,仅剩的三十五根毛还又掉了两根。
身边的妻子早已沉沉睡去,打着小呼噜怀里抱着毛尾巴,惬意满足得让猫嫉妒。
也不知道是掉毛导致的失眠还是失眠导致的掉毛,洛夫先生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唉。
洛夫先生叹气,怀抱着不能只有我这么惨的心态,点开了这个帖子——果不其然没几个分享长毛小妙招的,放眼望去大家一样秃,还有两个卖假毛的小广告。
【秃是没救的……楼主好好珍惜自己最后的毛吧……】
【压力型斑秃真的,医生让我放松心情,针对压力源对症下药,但斑秃就是我的压力源啊[捂脸]。】
【目前没找到什么长毛的好办法,不过失眠的话给楼主推荐这个主播[链接],直播间里的气味很舒服,如果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失眠应该有所帮助。】
【噫!我也想推荐楼主这个主播的!玉英小哥哥的直播间真的超舒服,每天睡前都要闻闻!】
【睡前闻闻这操作也太草了吧哈哈哈哈哈!】
【本来想吐槽这主播广告一点不走心的,但看到睡前闻闻四个字我忍不住笑了。】
【看了一眼人家是玩荒野求生的,瞬间不知道该吐槽还是该心疼那个主播了[笑哭]。】
洛夫先生也被这睡前闻闻的描述吊起了胃口,和帖子里的其他路人一样点进了那个叫做玉英的主播的直播间,想知道让人想睡前闻闻的主播长什么样子。
的确很香。
哪怕是只开了50%的嗅觉共享,也能闻到直播间里飘散着的诱人香气。
柔润清甜,裹着淡淡的咸鲜滋味,又有某种更焦香醇厚的气味,透着一点点像是水果的酸甜,一气儿地涌了上来。
咕嘟。
洛夫先生用力咽了咽口水,没感觉到论坛里描述的那种情绪舒缓的倦意,倒是被勾出了十成十的馋意。
要是他早来个一小时,还能体会到林间傍晚倦鸟回巢的慵懒黄昏,可此时不巧,正好是主播的晚饭时间。
殷屿切了一块冬瓜,给自己煮了冬瓜汤。
冬瓜汤里不仅放了河虾还放了海边捡回来晒干的贝肉和海螺肉,指甲大小不够塞牙缝的几块肉放进汤里极能提味道,咸鲜的滋味跟冬瓜的清甜相得益彰。
主食是一只殷屿认不出品种的鸟和两条鱼,涂抹上酸得吃不下去的葡萄汁又在鱼腹和鸟肚子里塞上两个小西红柿,酸溜溜的不撒盐也能吃得下去。
这是殷屿一天里最放松的时候了。
生活不易,所以更要好好吃饭,才有力气面对头顶压下来的生存压力。
殷屿捧着冬瓜汤,坐在山洞边看着最后一点阳屿缓缓隐没在森林里。
此时的景色很美,暖黄色的屿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空气中蒙着朦胧如雾气的黛色,倦鸟归巢惊动了枝叶婆娑,所有的声音又仿佛随着阳屿的消失而被黑暗所吞噬。
世界变得格外安静。
唯一的屿源就是山洞里缓慢燃烧的火堆,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
反而更显得气氛安宁祥和,很有几分现世静好的意味。
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翘着尾巴往殷屿边上靠。夜色里殷屿看不清猫的模样,却能嗅到逐渐靠近的血腥味。
猫的呼吸正常,还打着舒服的小呼噜,步伐听上去也没有因为受伤而导致的缓慢或者踉跄。
应该是刚吃完饭吧。
殷屿喝了口冬瓜汤,在猫凑过来好奇嗅闻和求抚摸的大脑袋下战术后仰。
猫舔了一口殷屿的脸,粗粝的舌头刮得殷屿脸有点疼。
肯定是刚刚吃完饭。
满嘴都是血腥味。
好臭。
殷屿闻言抽了抽嘴角,有没有可能,不是蜥蜴?
不过显然小蓝龙立了立威,就没有继续的念头了,甚至连翅膀都懒得张开,只是继续盘缩在狮崽子的身上,倚着殷屿的怀抱,显然舒服得眼睛都有些要闭合起来,想睡觉了。
至于狮崽子,还处于“晕机”状态,病怏怏地缩成小猫的大小,方便恢复。
以至于不出半天功夫,殷屿带回来一只猫、一只蜥蜴的消息传遍了关山。
殷屿:有的时候也挺想报警把造谣的都给抓起来的。
第 180 章 开局第一百八十天
开局第一百八十天·【二合一】
殷屿带着狮崽子和小蓝龙找孟霄报告。
孟霄见到了关山里飞快传开的“猫和蜥蜴”组合,不由上前仔细打量了两眼,还真是小小的两小团,看着都还怪可爱的。
孟霄好笑地看殷屿:“你这是上了人家的老巢捎了人家的崽?”
殷屿闻言下意识联想到带走这两小家伙时的情景——狮崽子是贺连洲带回来的,说是沙漠洪水前,那头雌性狞狮预感到了危险,将狮崽子交给了贺连洲,而小蓝龙,确实也是那头母龙带着蛋托给他们的。
孟霄见殷屿没吭声,眉梢又浅浅挑高了一点,还真被她说中了?
她又打量着狮崽子和小蓝龙,尽管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但她一点也没敢小瞧这俩小东西,毕竟不是普通的野兽,再怎么小巧可爱,也是怪物。
小姑娘在部落里的地位显然不凡。
殷屿刚亮出兽牙通行证的时候,就有被大放绿灯的征兆。这会儿小姑娘一开口,就更不必说了。简直比洪水泄闸还要畅通无阻。
同尽职尽责的守卫说明了情况,获得行动认可的小姑娘,雀跃地竖起耳朵。撑着纤细的胳膊,一跃跳出威严的护墙。
沿着外侧那险峻嶙峋的山壁,灵活自如地攀爬跃动。一路“跑”下城墙,奔着殷屿而来。
一众观众这才目瞪口呆地发现:这么高一座城墙,它竟然没有楼梯!没有门!!!
【我嘞个去!这特么谁扛得住。orz】
【难道……这就是稀有种族人少的原因?[伸出试探的jiojio]】
【要是半兽人出世,妥妥也该是个超A级别的战斗种族了吧。[捂脸]】
【行了,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一个战五渣,就不该肖想活泼可爱的兽耳小萝莉。QAQ】你何止是不该肖想,你是想都不要想好吧。人还未成年呢。
殷屿好气又好笑。同小姑娘道明来意。
小姑娘欣然接受。
实际上,若不是那天情况不允许,她自己都是要带着这些动物回城的。实在不然,这些动物若能来到这里求助,她们也不会放任不管。
既然双方都有意向,合作谈起来自然是顺畅快捷。
小姑娘和守卫一起,与殷屿确认过交易内容。耳朵羞涩地抖动几下,偷偷打量殷屿温和的笑脸,邀请道,“大哥哥既然来了,不如跟我一起到城里游玩几天吧。之前的事……”
“抱歉啊。这次可能是不行了。”殷屿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温声截住小姑娘即将提起的话题。
小姑娘低落非常。连晃来晃去的大尾巴,都耷拉到了地上:QAQ【不不不,殷殷,你想什么!答应她呀!你看看小可爱委屈巴巴的样子,你忍心吗!!!】
【哇靠!殷神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都能拒绝?!】
【强排!!!我们想看兽娘、呸呸呸,想看部落的!走个啥呀!】殷屿:“……”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殷屿都想给他们一个自行体会的白眼。
解释道,“我个人当然是没有问题。不过,我来这里,是为了直播工作的。会有很多人,都能够看见这里的情况。恐怕没办法拜访这么美丽的部落了。”
【……啊。我忘了,贵宾待遇是殷神的,跟我们有peach关系。[留下悲伤的泪水]】
【胸口中了一剑。殷神果然还是那个怼粉大手。orz】
【痴汉笑容瞬间僵硬,打call尖叫当即哑火。咸鱼的人生,彻底失去了希望。[爆哭][爆哭][爆哭]】小姑娘微微一愣。无辜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
作为宁斯拉尔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她并不知道“直播”是什么工作。但听过殷屿的解释后,也明白过来。
聪慧的小姑娘很快察觉到,殷屿既是在保护她们的隐私,也在隐藏那天夜里的事情。
原本想要开口的感谢,一下子被小姑娘藏进心里的角落。垂在身后的大尾巴,却也瞬间恢复了精神。
手臂抬起,向殷屿行了个标准的土著见面礼。郑重地重新邀请道,“欢迎您和您的伙伴来到圣卡兰斯。不知道若莱有没有荣幸,能够邀请各位前往部落游玩?”
【!!!】
【靠靠靠靠靠!从天而降的惊喜!若莱小天使赛高!!!】
【答应她答应她!殷神你要是敢拒绝,老娘立马取关啊!!】
【小小白:殷神牛掰!您等着,小的再去给您拉人!!![不就是排面吗?给你,都给你!][疯狂打call]】殷屿嘴角一抽。觉得要是把这群魔乱舞的家伙们放出去,指不定吓得原住民拿石矛把他们赶出来。
“当然愿意,我的小公主。”殷屿对上小姑娘期待的大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小姑娘脸颊飞红。毛绒绒的大尾巴,肉眼可见地欢快摇动起来。任谁都看得出她对殷屿的喜爱。
一旁的守卫面露无奈。看着变身小粉丝,围在殷屿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若莱,几度欲言又止。
圣女冕下,好歹您也是部落的门面之一。接待宾客时,注意点形象啊。
比守卫更无奈的,是雪貂。
因为有外人在,殷屿一向大大咧咧放在外头的全息板,它被关了!关了!!!
——平日里它无所谓,现在简直是害死貂啊。
打仗在行,(古)外语抓瞎的雪貂,心情崩溃,全程懵逼。明明生在剧中,却活的比观众还像是局外人。
雪貂两爪扒拉在殷屿领头,撑起上半身,仔细打量殷屿眼睛虹膜间,时不时闪过的光影。决定给自己谋求“生路”。
“怎么啦?又饿了?”殷屿低下头,笑意盎然地给雪貂顺顺毛。
雪貂:“……”
他像是那么贪吃的兽吗!
雪貂吸引殷屿注意的动作一僵。默默反思一下,自己最近在殷屿身边的所作所为。然后把企图卖萌的表情一收,木着脸,伸着爪子指向半空。
那里,一向是全息板出现的地方。
殷屿秒懂。看着别扭地冲他撒娇的雪貂,更好笑了,“哟,你还看上瘾了呢。看得懂吗你?”
雪貂登时气结。冲着他龇了把小白牙。
逗得殷屿又是一乐。
“行吧。”殷屿稍稍思索一下。纵容地撸了把小白貂的毛毛,应允道,“反正这对动物也没害,给你试一试,不喜欢再给你摘。”
雪貂如愿以偿,满意地收回爪子。戴上“隐形眼镜”后,立马扭过身,留给殷屿一个高冷的后背。
殷屿眉头一挑。没好气地捏了捏小白貂的耳朵。
“大哥哥真喜欢它啊。”小姑娘眼底浮现出点点的羡慕。
“还行。毕竟留着饱肚子的呢。”殷屿笑了声,指尖勾住雪貂的下巴挠了挠。
雪貂刚要张嘴反抗,这下子差点咬着舌头。气哼哼拿眼睛瞪他,被殷屿直接无视。
小姑娘耳朵动了动:她也想被大哥哥顺毛!暖洋洋的可舒服了!QAQ跟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守卫终于没忍住,凑上前小声提醒,“……圣女冕下。矜持,矜持。”您这跟小狗儿争宠似的,咱部落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
【守卫小哥:我难,我真是太难了!】
【殷神这随便一勾搭竟然是圣女!草(一种植物),酸了酸了。】殷屿看着这群小妖精可劲儿折腾——反正板子关了,部落有人懂帝国通用语也看不见。
“阁下,需要帮忙吗?”守卫站在城墙下,礼貌询问。
“不用不用。大哥哥肯定能上去。”不等殷屿回答,早见过那利落身手的若莱,就已经摆手回答。
“……”守卫将询问的目光放向殷屿。
殷屿微微一笑,“多谢,不麻烦各位了。”
守卫再次仔细打量过殷屿的身型,心中充满了狐疑。
他没认错的话,眼前这位,确实是人族吧?
以往过来的很多研究员都是人族,他见过,没一个能打的。上吊篮都还吓得腿抖,十之八九借口“恐高”。
这位,不会是因为圣女冕下的话,好面子逞能呢吧?
那他可得看好了,免得这位受了伤,影响多不……
守卫小哥丰富的内心戏忽得卡在了半截。抬头看着比同族攀岩种,还要轻松灵活地跃上了城墙的殷屿,惊得下巴都差点砸地上。
生命之神再上,他刚刚没是眼花了吧?人类的体质,什么时候强的这么变态了!
【小哥,嘴巴收一收。基操了,别惊讶啊。2333】
【不相信我殷神的实力,打脸了吧。】
接下来的行程中,守卫对殷屿的态度,清晰可见地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最初单纯的客套,变得热络不少。
听闻殷屿在外直播的一些经历后,更有向着崇拜方向发展的趋势。
【hhh,兽人小哥哥这也太实诚了吧。尾巴晃得快赶上圣女小可爱了。】
【能理解啊。强者到哪都是受到尊敬的。只不过原始部落里,表现得更直白了吧。】说话间,一行人跃下了城墙。
远比想象中更加壮观秀丽的城池景色,映入众人眼底。
守卫小哥念念不舍地和殷屿告别离开,去向族长汇报情况。若莱则带领殷屿,在部族内部游玩。
“城中各个区域的功能,都有大致划分。中圈是我们的住宿区,外圈是商业区。中心屹立着部族的神殿,是守卫身后祖墓的最后一道防线。神殿前有一片空地,是集会用的篝火广场。”
“还有外围,”若莱指着石屋和草棚外围,那一望无际的辽阔平原,笑着介绍道,“是部落最引以为傲的畜牧场。养殖着支撑整个宁斯拉尔的肉食!”
绵羊样子的温驯生物,白云般布满整个青葱的草原。尾巴一甩一甩,悠闲地嚼着青草。
半兽人们在城镇和草原间来来往往。
成人间结伴而行,协作打理大小事务,和睦亲切;孩童奔跑在羊群间嬉戏打闹,欢笑声络绎不绝;老人们则端着木凳,坐在太阳下,执着木杖,闲聊放牧。
这座生命之城坐落在终年落雪的常冬星球上,就仿若是严冬腊月里的暖风拂面。俨然是一片了不起的世外桃源。
让人单是看着,就不由受到感染,露出幸福的笑来。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您的到访。”
沉稳浑厚的声音如钟鼓般在人群中响起。中年族长在一片爱戴的招呼声中,向着殷屿健步而来。
同若莱一样,抬手做出迎客的最高礼节。
“别瞎担心了,回去了,我饿死了。”贺连洲催促着殷屿上船,“明天再来看它们就是了。”
殷屿嘟哝:“谁担心了。”
第二天一早,贺连洲躺在床上,早早睁开了眼睛,偏偏没什么睡意,就等着下铺的殷屿传来睡醒的信号动静,他翻身立即下床。
“醒了?去造陆那儿逛逛?看又长大了多少?”贺连洲开口。
殷屿揉着眼睛坐在床铺上,闻言顿了顿,睁开眼看贺连洲,轻哼了一声:“嗯?到底谁担心?”
贺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