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两分三十秒
——来不及。
只需要两秒钟， 就足以让蝙蝠侠得出这个令他无比痛苦的结论。
三分钟，就算现在驾驶蝙蝠战机赶过去也来不及，在高空行驶的时候蝙蝠战机或许能达到极快的时速， 但三分钟内能提升到的速度和普通的车辆无异。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米勒港太远了，今夜没有船只在那里停靠卸货， 这就是小丑挑选中那里的原因——他们之中一定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赶到那孩子身边。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待在一堆炸弹旁边的小丑， 如果不提前处眼前的， 小丑可能会拉着哥谭更多无辜的市民和他今夜的计划一同陪葬。
那么选项就只剩下一个了。
蝙蝠侠做出了或许会让布鲁斯韦恩痛苦一生的决定：放弃救援提姆，优先处眼前的炸弹——
——怎么办？
意识到情况之危急之后，藤丸立香也开始拼命地思考， 除了岩窟王的隐藏宝具“等待并心怀希望吧”以外，avenger职阶的从者大多都不擅长防御和救援，就算不加载灵基， 藤丸立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使用治疗、防御魔术的时候效果会被复仇者的固有属性压低。
如果他现在能加载其它灵基就好了， 比如百貌哈桑的分身能力，比如梅林的阿瓦隆，甚至是玛修的卡美洛城墙， 贞德小姐的固有结界， 美狄亚小姐的万疵必应修补，或许他都还有机会——不， 就算能使用这些也一样很难， 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有他和杰森两人，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放心留下杰森在这里， 还因为他对哥谭的地形本身不够熟悉，生活了一个月后， 也只能大致说出米勒港的方向而已，三分钟内要让他找到那个孩子， 确实是太短了。
要是福尔摩斯先生在这里的话就好了啊……明明只要能早一点发现小丑藏起来的“惊喜”，他们是可以救到所有人的，如果早先他们重视了夜翼所说的罗宾失踪这件事，或许还能有机会提前找回提姆，如果……
如果他们身边有更多的同伴可以帮忙。
藤丸立香突然很想念有迦勒底作为他的后盾，有许多形形色色的英灵们作为他的同伴时战斗的日子，虽然时常因为战斗力不足而苦恼，但从未如今天这般憋屈过。
旁边的蝙蝠侠已经动了起来，他没有选择阻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杰森。
他等着自己的御主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杰森花了更多的时间来解当下的情况。
计时器跳动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埃塞俄比亚的那个仓库里，他听见的低微的啜泣和呜咽，但他不确定那是来自那个小替代品还是过去的自己。他会想起在那个阴森的仓库里，惨白的灯光下，他用勉强还能着力的手肘支撑着自己，一寸一寸地拖动被打断了骨头的身躯，断掉的肋骨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身上的烧伤和割伤在满是沙砾的粗糙地面上磨蹭，在地面划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他看见自己是如何挣扎着爬向门边，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喘息，任由断裂的骨头戳穿肌肉刺破皮肤，用最后的力气支撑起身子去够向仓库的大门。
门锁着。
没有救援，没有希望。永远也不会有。
——你说过你不会再让小丑伤害任何人，所以你才不会无视芭芭拉的警告杀死小丑哪怕你可以，可现在呢？
看啊，又一只罗宾鸟被剪去了翅膀，和炸弹一起被锁在了某个空无一人的仓库。
回忆被男孩的一阵哭腔打断，他听不清男孩说了什么，因为该死的夜翼的声音太吵了，说些没意义的安抚的话，保证他们一定会救他，但是——
他看向蝙蝠侠的时候，发现蝙蝠侠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去处小丑和那些炸弹。
——又一个被放弃了，永远也等不到救援的罗宾。
而那孩子还在咕哝着。先说“不要来”，又说“救救我”，或许失血过多已经让他小小的脑袋变得混沌了，可替代品应该是聪明的那个，仅凭一次交锋就发现了杰森的身份，他……甚至比杰森死的时候还要年幼，他十二岁，还是更小？杰森不知道，他知道得太少了，直到半个小时前他才得知布鲁斯没有收养那男孩，而是把一个极有可能双亲健在，有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未来的孩子卷入他的事业，把他带进了哥谭充满鲜血与死亡的另一面。
然后看着他们死去，还放任小丑继续伤害更多的更多的人。
不，绝不能，绝不允许。
他转过头去的时候，藤丸立香正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而他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思考了，只是耗费了太长时间来脱离PTSD，脱离那段该死的回忆，毕竟每当面临选择时，大多情况下人们最终做出的选择只关乎自己最初的两秒所想到的内容，不论那之后又花了多长时间来深思熟虑。
他抬起了手：“以令咒之名，藤丸立香，我们去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一划令咒顿时暗淡了下去，周围的魔力浓度顿时提升到了哪怕是蝙蝠侠这种在魔法侧并无造诣的人也能感觉到的程度，那一瞬间被冲破的不仅是魔力的上限，也是藤丸立香内心里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壁垒。
过量的魔力和湛蓝色的光芒让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变慢了一样，炫目的流光中，杰森看见他的从者对他露出一个轻轻浅浅，但却直入心底的微笑。
少年说：“果然，能遇见你这样的御主，真是太好了。”
下一秒，杰森感到自己被猛地向上一抛，还不等重力开始带着他下落，就陷入了一片毛茸茸的触感之中。
Avenger黑森罗伯，灵基加载！
那是一匹身长超过三米的巨狼，原本作为狼王的罗伯应当拥有一身浅灰蓝色的毛发，但在藤丸立香个人加载灵基的影响下，却变成了通体漆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样。若非周围那不断如火焰般燃烧的蓝色魔力，简直像是杰森漂浮在空中一般。
“抓稳了，杰！”藤丸立香的声音透过契约传入杰森的脑海里，“来体验一下敏捷A＋的野兽的狂奔吧——”
他们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了哥谭的夜空。
在avenger职阶状态下，藤丸立香的固有技能“救世主的特权”等级为B，只能模拟同为复仇者职阶的其它从者的灵基、技能和数值，并且在同等魔力供给的条件下，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该从者实力的八成。
虽然只少了两成，这差距依然是致命的。
但杰森几乎是不计后果地用一条令咒将他能够调用的魔力足足往上翻了一倍有余，而在灵基的选择方面，毫无疑问，藤丸立香选择了本体就身为野兽，且敏捷数值可以和阿喀琉斯这种顶尖rider媲美的狼王。
“敏捷”这个数值本身就包含有多重含义，闪避的能力，疾驰的能力，冲锋的能力和顷刻之间搏杀的能力都被算在其中，对于擅长在原野上长途奔袭的狼王罗伯来说，A＋级别的敏捷，显然是全部加点在了爆发性疾驰的方面。加上狼王本身拥有的追击技巧提升技能，哪怕是在新宿那样繁华都市的钢铁森林里，狼王也曾凭借这十分难以追击或者从其追猎中逃离的速度给藤丸立香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此刻的藤丸立香，在令咒的加持下，把这份绝无仅有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杰森为他指出了方向之后，就像锁定了目标的炮弹一样冲向了目标。两分三十秒有多长？
大概就是把令咒供给的魔力全部用来堆叠速度后的藤丸立香版avenger黑森罗伯跨越十五公里抵达那个仓库需要的时间。杰森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抓握，并且几乎把整个人都埋进巨狼的长毛里，才能避免过快的速度带起的风把他从狼背上掀翻下去。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冷风如同刀割一样划过皮肤，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甩出来一般。
他们几乎是直接撞进了仓库里，坚硬的墙壁在巨大的动量冲击下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直接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终于从过于刺激的速度中缓过劲来的杰森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迅速在扬起的尘土中锁定了提姆的位置。
年幼的男孩，颜色艳丽的制服，伤痕、锁链、一团残破的肢体还有一地的鲜血。
藤丸立香屈膝俯下身，杰森立刻伸出手去抓住那个男孩——他太轻了，怎么可以这么轻，简直就像是曾经混迹街头吃不饱饭的那个年幼的自己。
他没有废多少力气就把提姆拉到了藤丸立香的背上，炸弹上显示的时间只有不到十秒了，于是杰森把伤痕累累的罗宾压在自己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他，然后抓紧了巨狼的毛：“走！！！”
巨狼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这狼嚎很快被爆炸的巨响掩盖，猛烈的热浪从他们身后涌上来，冲击波推着他们飞向更高更高的夜空，他们得以把爆炸的仓库，倒塌的横梁、破碎的墙壁砖瓦和滚滚浓烟抛掷脑后。
藤丸立香再次在空中放慢速度，让前进变得平稳之后，杰森忍着耳鸣撑起身子，空出一只手去放在罗宾的鼻尖，直到他身下的男孩微弱的呼吸吹在了他的掌心。
——还活着。
伤痕累累，虚弱，失血过多，昏迷，但是还活着。
杰森感觉到了一种荒谬的庆幸，几乎让他想哭。
小丑还活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依然没有消失，但死亡的经历压在他心上那沉甸甸的重量，却蓦地减轻了不少。
“我不会再让另一个罗宾被小丑杀死了。”他抱住那个男孩，替代品，他的继承人，或许也应当是他的弟弟的男孩，用颤抖的声音嗫嚅道，“绝对不会。”
第32章 罗宾
提姆伤得很重， 虽然不像当初的杰森一样凄惨，但也相差无几，断掉的、破碎的骨头太多了， 以现代的医学水平，能让他再次正常的行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令咒带来的魔力尚有余裕， 况且治疗本来就算在救人这个指令的一部分里， 所以救下提姆之后， 藤丸立香第一步先带着两个人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再次切换成他认识的avenger从者里唯一一个拥有治疗宝具的岩窟王的灵基，用宝具把提姆从重伤濒死的状况下拉出来。虽然现在没法百分之两百地发挥实力， 而且在宝具施加判定的时候，对提姆产生的效果比当时医疗杰森的时候差了很多，但至少让这孩子未来再次在夜空翻飞成为了可能。
这还是第一次藤丸立香在杰森面前正式展开宝具， 杰森隐隐约约能回忆起当时带着些微凉意的魔力是如何流淌过他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热的身体， 如今看着提姆在蓝色的光芒中缓缓舒展了眉头，蓦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迪基鸟对他而言无疑是个糟糕的哥哥，但他……不断迁怒于这个无辜男孩的他又何尝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前辈呢？
提姆缓慢睁开了眼睛， 只有一条缝， 治疗的效果不包括恢复精神状态，仍未从失血过多的冰凉中恢复的男孩恍惚地看着杰森， 喃喃道：“罗宾……？”
杰森很想说他已经不是什么罗宾了， 他TMD现在是红头罩，但他只是抬手去擦掉提姆脸上蹭到的泥土和鲜血：“嗯。”
于是提姆虚弱地笑了起来：“你来救我啦， 罗宾。”
杰森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头，过了好几秒钟他才能把它咽下去。等他准备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提姆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藤丸立香屈膝半跪下来， 用手摁在提姆的额头，片刻之后对杰森点了点头，顺便捋开了那些被汗水和血水黏在皮肤上的头发：“他没事，就是需要时间，以及最好接受更多的治疗。”
杰森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得送他回蝙蝠洞。”
他不能把男孩送去医院……或者什么别的地方，莱斯利医生那里？他不确定，但现在提姆身上的伤口在蝙蝠洞处就足够了，而巨狼最好不要直接降落在居民区，杰森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选择了蝙蝠洞而不是找个地方把提姆丢下等着蝙蝠侠或者夜翼结束了礼物盒的清除工作之后来找到他。
可能是因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之后，提姆在潜意识里仍把他当作‘罗宾’吧。
他得把提姆送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去，然后……或许……见一见阿尔弗雷德。
于是藤丸立香再次化身巨狼，载着杰森在哥谭的夜空中踏着月色飞行。杰森抱着那个在冷风中缩成一团的小鬼，平缓地前进时，骑在狼背上驰骋的感觉意外的好。
他们在韦恩庄园降落时，阿尔弗雷德仿佛早就料到他们的到来一般等在了门口。老管家看着杰森从巨狼毛茸茸的身躯上滑下来，手里抱着昏迷的提姆时，忍不住抬手拭了拭眼角：“噢我的天……杰森少爷，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阿福。”杰森有些不自在，他或许早该来见见阿福了，只是对布鲁斯有了新罗宾的愤怒一直在促使他逃避这件事。现在想来这一切完全都是布鲁斯的错，他不能再迁怒其它人了，“他们告诉你我复活了？”
“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忘记通知一下他们可怜的老管家记得给床铺换上新的被褥。”老管家故作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让杰森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但是他还不打算回……回庄园住。这里很好，至少阿福很好，但还不行。
于是他把罗宾交到了阿福的手里：“替……他伤得很重，avenger用一些法术解决了会危及性命的部分，但显然他还需要更多的治疗。老头真的该考虑一下为什么迪基鸟都比他先知道罗宾失踪这件事了。”
“我想或许是因为老爷一直在调查你复活的事情，而在这方面提姆少爷同他产生了分歧。真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明白离家出走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件事——”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一点不想多给自家老爷辩护的样子，只是接过了了还在昏迷的提姆，“交给我吧，杰森少爷，你又一次拯救了这个孩子。”
“又？”杰森挑起眉毛。
“噢，提姆少爷没说过吗？”阿尔弗雷德的语气听起来完全就是故意提到这一茬的，“四年前你曾经救下过被罪犯围堵的提姆少爷，这件事他一直记得。”
杰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而从杰森怀里被拉出去的时候，提姆还迷迷糊糊地呜咽了一声，手指无力地抓着杰森的衣服表示不满，为了避免手上收到二次伤害，杰森只能把他的手指慢慢地挪开，想着那个虚弱的微笑，和那句“你来救我啦”。
他是一个失败的罗宾，毫无疑问——但他至少没有，至少这一次没有辜负提姆德雷克的期望。
放下提姆之后，杰森原本就准备离开了，但阿尔弗雷德却叫住了他：“杰森少爷，难得回家一趟，您连屋子都不打算进吗？”
“我……”
“孩子们长大了总是会离开家的，这没什么，但我还是希望您能体谅一下老管家的心思，至少留下来品尝一下今夜的甜点。”不等杰森说什么婉拒的话，阿尔弗雷德就继续说了下去，“当然，我注意到您带了客人，不为客人倒茶可不是我奉行的待客之道。”
“……”说的就好像你没有端着猎/木仓赶走过那些心怀不轨别有用心的访客一样！
但这么说是不可能这么说的，杰森无法真正拒绝管家侠的好意，何况他身边的藤丸立香已经撤去了狼王的灵基，变成了人形态，他不可能以巨狼不方便进入大宅为由溜走了，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吧，阿福，在蝙蝠侠回来之前，我会逗留一小会儿的。”
他用词保守，说得甚至有点勉强，但对于阿尔弗雷德来说已经足够了，管家点了点头，叮嘱他别忘了把甜点分享给客人，才抱着提姆往蝙蝠洞走去。会想起藤丸立香在普通人眼里的怪异模样，杰森实在是佩服阿尔弗雷德能对着这样的藤丸立香一口一个“客人”——侧面佐证了觉得藤丸立香有问题百分之百是蝙蝠侠的错！Fxck batman！
藤丸立香于是好奇地跟着杰森走进韦恩庄园的大门，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未来的我应该来过这里。”
“猜到了。”杰森熟门熟路地进厨房把准备好的小甜饼和牛奶偷渡出来——噢不牛奶是他自己倒的，他不会喝掉布鲁斯的份，得让挑食的老家伙自己痛苦去，“诺，尝尝这个，阿福的独门绝技，在甜点方面的造诣没人能比得上他。”
“哇——”藤丸立香也就拿过一块曲奇咬了一口，“真好吃，未来的我应该也是吃过的。味道感觉很熟悉。”
“那证明你确实——至少和阿尔弗雷德关系不错。”杰森哼哼了两下，“这可是他最高级别的待客礼仪。”
“我现在不就在吃吗？”藤丸立香对他这个说法表示了怀疑，“还是说分享小甜饼是你最高级别的待客礼仪？”
“我才不会用小甜饼招待客人。”杰森嘟囔了一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端着盘子向书房走去，那里有着通往蝙蝠洞的密道——藤丸立香早就在杰森的记忆里看见过怎么进蝙蝠洞了，他这么想，所以就算我成功打开了蝙蝠洞的大门，也问题不大。虽然他确信藤丸立香不会关注这些，除非有人叮嘱他记住，否则就算带他走一百次他也可能记不住。
但出人意料的是，藤丸立香对蝙蝠洞也很熟悉的样子，他一看就那个恐龙模型和巨大的硬币，就表示自己绝对在未来见过这两个东西——太醒目了，他就算记不得抵达蝙蝠洞的方式，也不会忘记这些“地标”的。
“老头可不会随便让人进蝙蝠洞。”杰森还是蛮惊讶的，毕竟蝙蝠洞在蝙蝠侠和超人成为最佳搭档之后的如今都布满了各种可以随时打开的氪石陷阱，把人带来蝙蝠洞本身就可以说是蝙蝠侠信任的表现方式了，而且看藤丸立香兴致勃勃还有精力去记恐龙模型和硬币的情况，他在蝙蝠洞留下的一定也是轻松愉快的记忆，而不是被绑进来的那个，“好吧，我得重新评估你未来和蝙蝠侠的熟悉程度了，那家伙有时连我……连迪克都不让进。”
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或许只是为了确认解决beast的方案，我总不能在大马路上给人类恶的属性做测试。”
有一定道。杰森点了点头，随口给藤丸立香介绍道：“那个硬币是双面人的硬币，听说蝙蝠侠曾经被绑在上面过，不过后来硬币成为了他的战利品，那个恐龙其实是个可以通电的机械，它吃入侵者，至于那个小丑牌，呃，恶心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看我给它烧了，还有……”
视线转到某个玻璃展柜的时候，杰森沉默了下来，还在东看西看的藤丸立香察觉到杰森的不对也凑了过去，一套制服就放置在那玻璃柜里雪白的射灯下。
那是杰森的制服，藤丸立香能认出来，他见过杰森穿着这套制服夜巡时的记忆，那时的小鸟是多么的快活，多么的充满希望。
但这又不像是杰森的制服，在藤丸立香更熟悉的画面里，制服是破碎的，撕裂的，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沾满鲜血的，面罩被打碎了半边，底下藏着一双蓄着泪水的眼睛——而不是这样在雪白的灯光下干净得发光。
下面的标识上写着：一个好士兵
第33章 他的愿望
杰森很想说点什么嘲讽的话， 或者开点辛辣的玩笑给过会儿一定会来检查监控的蝙蝠侠听，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一拳砸在玻璃柜上， 让玻璃碎片在巨响中划破了自己吃小甜饼时取掉的手套。
藤丸立香第一时间用魔力弹开了飞溅的玻璃碎片，避免杰森被划出更多的伤痕， 然后看着杰森把制服从那里面拿出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引来了阿尔弗雷德， 老管家看着杰森抓着自己制服的样子， 无言了许久：“布鲁斯老爷一直留着它，以此来纪念你。”
“他把我的制服放在这里来代替他自己记住我。”杰森只是摇了摇头，“这样蝙蝠侠在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忘记我……所以我打算把它带走， 这里谁都不要记得我会比较好。就这么告诉他吧，我给他留个言。”
说罢他顶着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目光甩了甩手，用汇聚到了指尖的鲜血开始在那块被砸歪了的示牌上写字。
阿尔弗雷德沉默良久， 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 转身回去照顾还没治疗完的提姆。
藤丸立香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杰森写字，等杰森写完之后，他突然眨了眨眼：“杰森， 我有个想法。”
“什么？”杰森疑惑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情绪， 他抬起头来看着藤丸立香，藤丸立香还是那副无辜的， 所当然的表情， 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有哪里奇怪了起来。
他说：“我想了想，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晚上月亮这么美，我们现在就去找小丑算账吧？”
杰森：……？
感觉自己的前救世主伙伴似乎打开了什么怪怪的开关， 杰森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藤丸立香，确认这家伙好像也没有要原地黑化的迹象：“你……呃， 你没事吧，是不是我刚刚又影响到你的情绪了？”
“没有。”藤丸立香摇了摇头，“还记得康斯坦丁说什么吗，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现在就挺想去找小丑算账的。”
“不是，就……”感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杰森一时语塞，半天之后才喃喃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去找他算账了？”
“有用心险恶的人如此设计圈套来伤害我的朋友，我会想找他算账也是很正常的吧。”藤丸立香歪了歪头，“而且我真的是越想越生气，这气我们avenger可受不了，此仇不报非君子，现在不去更待何时。”
杰森：“你知道你一脸纯良地跟我说这种话会显得很诡异吗！？”
藤丸立香扑哧一笑。
“我只是突然之间觉得……以前都在纠结一些没意义的问题。”他轻轻抬起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前，哪怕是实际上不存在实体的从者，那里也不断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作为从者，我会支持你的愿望，但作为你的朋友……”
他眯了眯眼睛，漂亮的湛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让“我现在就想让他付出代价。”
说罢他伸展了一下胳膊，对因他的一席话而有些出神的杰森伸出手：“就当作是一次幕间活动的兜风邀请吧，如何，要去吗？”
“不可能拒绝的吧。”杰森撇了撇嘴，把手搭了上去。
然后就一把把转身就要往外走的藤丸立香拽住了。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说你先给我等等，就这样去的话百分之百会和把小丑抓去阿卡姆的蝙蝠侠撞个正着，说不定还会和GCPD的人打起来，我得确认一下其它人的动向，等老头和迪基鸟都开始往回走之后我们再从其它的出口出去，顺便让我删一下蝙蝠洞的内部监控，只要蝙蝠侠知道我们来过，绝对会第一时间查监控的……”
他早就发现了，藤丸立香虽然经历过人烧却人拯救以及一系列大事件，但他并没有脱离普通人那种直来直去的思维模式，甚至因为身为直觉系人物而比很多思虑相对周全的普通人还要直接，倒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而是在蝙蝠侠训练出的杰森看来，这种人就属于是很好懂且破绽百出的程度。
虽说就战斗力而言，被蝙蝠侠逮到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显然两人都是不太想和蝙蝠侠打个你死我活的，所以在完成目标的同时努力避开蝙蝠侠这种事情就只能靠自己来努力了……
生活不易，杰森叹气——
等把自己能找出来的洞内监控全删除之后，通过蝙蝠侠等人的行动轨迹大致推算出了他们会从哪条道路回到庄园的杰森，带着藤丸立香走了一条平时就不常用的密道，离开了蝙蝠洞。由于藤丸立香本人黑发的缘故，他变身的狼王本就浑身漆黑，就算在月色下想要隐匿身形也不难，看上去体型硕大的巨狼脚步却异常轻盈。
杰森坐在巨兽的背上，哥谭的夜风拂过他的身边，扬起了那一撮白发，他莫名地生出了些许悠然的感觉，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抱住藤丸立香的脖子，把身子埋进温暖的皮毛之中。
藤丸立香微微侧过头，用那双变得巨大的眼睛看着他：“怎么了，冷吗？”
“……不冷。”但谁会拒绝温暖呢？他这样想着，嘟囔道，“我感觉有点不真实——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是第一次去阿卡姆，所以称不上有什么计划吧，大概就是进去，找到小丑，然后……”
“然后杀了他？”杰森无语，“我就知道……明明可以这么简单，真不知道我之前在纠结些什么。”
“这不一样，杰。”藤丸立香的声音平缓，却鉴定有力，“还记得吗？我们缔结契约多久了？”
“……从我清醒算起来的话。”杰森回忆了一下，“两个月吧？”
“我不否认我成为avenger或许有你的影响，因为我确实感受到了。你的仇恨，你的愤怒，你的痛苦，都能一分不差地传递给我。”魔力从藤丸立香身上腾起，挡住了微凉的风，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宛如泉水一般淌过了杰森的灵魂，“但我也看见了别的东西——你的温柔，你的善良，你充满正义感的心。甚至于在那样厉火般灼烧的仇恨之中，你对我下达的第一个命令，都是为了救人。”
杰森只是把脸更用力地埋进了厚厚的狼毛里。
“杰森，杰，你不知道我能从你身上看见一个多么美丽的灵魂。”藤丸立香感慨着，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笑意，“因为人的灵魂不必纯然，也不必绝对的高尚、公正和无私。你身上那些在死亡、痛苦和背叛打磨后依旧不曾减少半分的善良和温柔是如此闪耀，不需要任何能力或者技能我都能看见。”
“我想告诉你的是，杰森，你当然可以做出选择，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作为认可了你的从者，我发誓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哪怕是地域的尽头。”
就像他一直都能够解……那些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世界会毁灭，本身也并不想毁灭世界的从者，却在某些时候会做出站在人的对立面，成为迦勒底敌人的选择。
“但是……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同伴，我希望能替你杀了他。”
他这么说的时候，已经载着杰森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阿卡姆附近的河道旁，只是看着就令人感到心里发毛的疯人院被惨白的灯光笼罩，散发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浸透灵魂的寒意。但藤丸立香的声音是如此的令人安心，他的语气里并不含有劝诫，只是一片纯粹的诚恳：“铭记仇恨这种事情，交给我这个复仇者来做就好，因为我知道对罪恶的愤怒和憎恶不会是你人生的全部，杰森。”
他变回了人形，轻轻把杰森揽入了怀里：“它们只不过是泥土和养分，而正在的种子会在你心中开出美丽的花朵，那花朵是你对这个世界的爱。”
“这无关你的命令和你的愿望，仅仅是我想为你复仇，为我所见到的你的一切——”
作为朋友。
杰森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劈里啪啦地炸开了花。
——他的愿望是什么。
——为什么明明可以这么简单地解决一切，却一直以来不肯对藤丸立香下达命令？
因为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并不仅仅是因为如果不是他自己动手就失去了意义，而是因为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真正能够互相解，互相信赖，相互陪伴的伙伴，一个愿意和他共同战斗，并且为了他而不计一切地复仇的朋友。
而他得到了——在藤丸立香回应呼唤的那一刻，愿望就实现了。
有一个人跨越了时间，从遥远的未来，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当然，藤丸立香——当然。”他也紧紧地回抱住了藤丸立香，“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回应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解我，支持我，陪伴我。
对杰森来说，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藤丸立香展颜一笑。
“既然这样，那么，是时候百倍奉还了——”
对身为复仇者的他来说，仅仅是让御主得到了救赎可远远不够，人类乃是健忘的生物，但复仇者绝不会忘记仇恨。
这一次，他选择了加载贞德alter的灵基，漆黑的盔甲覆盖了全身，标志性的护额遮住了脸颊，魔力流转，他带着杰森高高跳起，诅咒的旗帜只是一挥，就带着复仇的烈焰撕开了疯人院某一个隔间的外墙。
毫无疑问，小丑就在那里。
藤丸立香没有给小丑做出任何反应的机会，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让小丑悔改，也并不觉得小丑会悔改——他只是需要这么做而已。
荆棘盘绕的黑色细剑出现在了手中，他踏在破损的墙垣上，将原本属于龙之魔女的红黑色魔力凝聚在了剑尖。
“复仇的时刻到了。”他将剑尖上抬，指向了似乎在念念有词些什么的小丑，此时此刻，不论小丑还有什么高见要发表，都已经无所谓了，没有观众，没有游戏，没有危险，也没有人会在乎，“这是被憎恶磨练而成的吾之灵魂咆哮。”
虚空之中出现的长枪狠狠地贯穿了挣脱了镣铐似乎想做点什么的小丑，把他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而属于复仇者的怨念，和属于御主的憎恨，都被一并转化成了熊熊燃烧的魔力。这魔力会将对手的罪恶，污浊以及邪念都作为燃料灼烧，直到燃至骨髓。
正好，小丑体内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燃料。
“咆哮吧——吾之愤怒！！！！！”
他厉声喊出了最后的宝具真名，下一秒，火焰冲天而起，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小丑的奸笑逐渐在那连灵魂都能烧灼的火焰之中变为了尖叫和痛嚎，以至于变成如同野兽一般地嘶吼，甚至于……
绿光乍现。
有什么东西突然朝着藤丸立香袭来，杰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那不详的鬼影直接穿过护额没入了藤丸立香的身体。
“等等，刚刚那个是——”
“啊，没事，好像是小丑的某种被动……大概就是有人杀他的话就会触发的某种精神污染。”好在藤丸立香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其实我刚才还担心了一下……毕竟他似乎从身体到灵魂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我烧了烧才发现他不仅即死率超低，似乎还有类似毅力之类的技能，甚至诅咒无效来着，如果是从者的话大概就是最难打的那种了。如果一会儿蝙蝠侠过来了还没烧完的话会很头疼的。”
“……现在呢？”杰森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追问道。
“然后他意图用精神污染攻击我的意识……”藤丸立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应该没忘记我这里面还有些什么吧。”
黑泥。
……可以让人变得咸鱼的黑泥。
“所以他……现在……”杰森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已经被熊熊大火燃烧得完全看不见里面情况的隔间。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他不这么做，我说不定得在这里和他对耗烧到明年。”藤丸立香耸了耸肩，“现在的话，很快就能烧完啦～”
杰森：……
过了几秒，他用一种近乎梦幻的语气开口：“我由衷地希望小丑能听见你这句话。”
最喜欢杀人诛心，用精神污染把人搞崩溃的小丑，终于还是栽在了自己的多此一举上。
真可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34章 原谅我
阿卡姆发生了火灾。
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是芭芭拉， 她调出疯人院周围的监控的时候，正好在其中一个画面上看见杰森骑着威风凛凛的巨狼，踏着浅蓝色的魔力编织的道路跃过夜空， 如同童话里描述的场面一般在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剪影。
她停顿了很久，才切换了画面去看阿卡姆内部的情况——只有小丑所在的那间病房被诡异的火焰包围， 无法扑灭， 也完全不蔓延， 仿佛被什么限定在那小小的房间内一般，就算外墙已经完全被撕开，也没有一丝火焰点燃从上层垂下来的爬山虎。
芭芭拉犹豫了一会儿， 没用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蝙蝠侠。而蝙蝠侠在回到蝙蝠洞之后果然第一时间检查了洞内的监控，并且试图复原被杰森删掉的部分，这个行为让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以至于在芭芭拉一声不吭的情况下， 蝙蝠侠得知阿卡姆发生火灾的时候，火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还没熄灭了。
——并不是被扑灭的，只是单纯地因为小丑的彻底死亡而开始缺乏燃料， 这复仇之火才终于得以慢慢变小。
蝙蝠侠看着监控画面里的被灼烧过后却连灰烬都看不到一丝一毫， 只是周围的墙壁因为高温而有些融化和焦黑的房间，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再次驾驶着蝙蝠战机去检查情况了——哪怕迪克和提姆还因为受伤而在病床上躺着， 而他自己也并非没有挂彩。
这就是蝙蝠侠的可悲之处，像是一个公事公办的机器那样。
倒是迪克觉得自己今夜已经经历过了够多的事情， 他还不能像蝙蝠侠一样将一切情绪抛开让自己成为冷酷的黑夜骑士，差一点再一次失去一个弟弟的恐慌几乎压垮了他， 哪怕在藤丸立香的治疗和阿尔弗雷德的包扎下提姆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伤得有多重，但他看了芭芭拉找到的， 小丑本来要发给他们取乐的视频，迪克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幕。
而且只要想到杰森当初在埃塞俄比亚的仓库里经历的只会是更多的痛苦和更深的绝望，而自己甚至没见到他的尸体，没看见他最后一面，直到一个月后才被布鲁斯告知了这件事——迪克就觉得更多的痛苦，自责和悲伤几乎要让他窒息了。
但他来得太晚了，他总是迟到，不论是杰森来到韦恩家的庆祝，还是杰森的葬礼，甚至是杰森的复活——他放任太多的机会和他擦肩而过，所以当他想再向杰森伸出手的时候，他的弟弟已经不再接受他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提姆的床边，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浑身包裹着绷带的昏迷着的男孩。他曾经将没能给到杰森的保护、温柔和关心倾注在提姆身上的时候，还能自我安慰将之认为自己的弥补，但在杰森复活回归的当下，连这样的自我安慰也变得无力了起来。
但他……只是不能离开提姆。
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弟弟了。
阿尔弗雷德来到他的身边，将一碗浓汤递给他：“补充一下体力，迪克少爷。”
“谢谢，阿福。”迪克接过那碗汤，最擅长的微笑此刻却十分勉强和僵硬，“不过我现在不饿。”
“不必担心，布鲁斯老爷和提姆少爷的份我都有准备好。”阿尔弗雷德把另一个装在保温罩里的托盘放在了提姆的另一边床头，“提姆少爷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有一些感冒症状，可能是过度劳累和心压力过大导致的，布鲁斯老爷又出门了，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不要折腾到明天三个人都得躺在床上让我照顾。”
“……你说得对。”迪克叹了口气，还是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暖和的浓汤慰藉了他干涸的喉咙以及翻江倒海许久了的胃，“我只是太害怕了，如果不是……杰森，和avenger，我们可能就要失去提姆了。”
“好在杰森少爷做的很不错，不是吗？”阿尔弗雷德只是对他耸了耸肩。
“……是的，是的。”迪克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杰森是那么好的孩子，他连这一点都知道得太晚了，“我真的……该说很对不起他。”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布鲁斯又出去做什么？”
“布鲁斯老爷在通讯里只说了有突发情况，原谅你的老管家一直在准备一些伤员适用的食物，从你们回来之后都没来得及去过蝙蝠洞。”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他不会是去追回那件制服了。”
“小翅膀的制服……”想起自己回到蝙蝠洞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被打碎的玻璃柜和站在玻璃柜面前发呆的布鲁斯，迪克也只能发出长长的叹息，“B一定很难过，虽然杰森给他留了言，但依然……”
“如果杰森少爷能不在情感表达方面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的话，我会更放心一些。”阿尔弗雷德摇摇头，会想起杰森那些通过刺痛自己来刺痛他人的言语，“就算他真的想要布鲁斯老爷忘记他，他也希望他能知道我们将会永远记得他。”
迪克停顿了两秒。
“小翅膀……”他试探着问，“想让我们忘记他？”
这回轮到阿尔弗雷德疑惑了：“他是那么对我说的——杰森少爷没有留下同样的留言吗？”
迪克看着阿尔弗雷德眼里不似作伪的惊讶，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的悲伤胜过了过去几个月的总和。
很久之后他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开口：“如果你是指他写在示牌上的留言的话……他写的是Forgive Me，不是Forget Me。”
原谅我。
原谅我选择了你不想让我选择的道路，原谅我成为了你不想让我成为的人。
但我仍会继续前进，所以原谅我的任性。
这就是杰森想说的一切了。
等忙碌一夜的蝙蝠侠在晨光熹微之后再次回到蝙蝠洞时，杰森和藤丸立香已经远远将哥谭甩在了身后，此刻的他俩正坐在纽约上都夫人的占卜馆里，而这一回终于是店铺的主人接待了他们。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孩子们。”上都夫人为两人倒上了带着浓郁花香的茶水，“虽然我更开心的是，你们确实如占卜的结果所言，打开了彼此内心的门扉，解开了心中的结。”
“您的占卜能力从来毋庸置疑。”对这样一位神秘莫测的女士，杰森还是保留着敬意的，尤其是当自己已经一只脚踩进神秘侧之后。
“虽说康斯坦丁先生给我们简单解过一次牌了。”藤丸立香也把那三张塔罗牌拿出来交给了上都夫人，“不过我和杰森都认为果然还是得听听您的说法。”
“其实事已至此，我的预言已经差不多结束，不过若是你们想揭晓谜底，我也可以告诉你们这三张牌的寓意。”上都夫人含笑着抬手，将三张牌都悬浮在了空中，“审判、命运之轮和愚者……康斯坦丁的说法也并没有错。”
她点了点第一张，上面原本描绘的天使吹起号角，让听到这音乐的死者得到救赎的图案开始缓慢改变，天使变成了张开漆黑羽翼的藤丸立香，正在张开手臂去拥抱被炸开的坟墓里虚弱的杰森：“审判——象征起死回生，也象征着重逢与爱的奇迹。当这张牌以正位出现的时候，证明占卜者并不孤单。”
杰森感觉脸上一红，但还是虚心地继续听了下去。
第二张牌也因为上都夫人的轻抚而开始变换，原本不住转动的命运之轮最终停在了正上方指向天使的位置，而那天使开始缓缓转变成杰森骑着巨狼的模样，其它象征着厄运的魔鬼和毒蛇则开始慢慢淡去：“未来往往如同转动的命运之轮一般，其本质就是不断的变化，运气也会时而好时而坏，这是一种公平的循环。而在正位的命运之轮往往意味着在重要的转折点上，占卜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连接的因果会将未来引导向光明的前景。”
藤丸立香微笑着握了握杰森的手。杰森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那根本就不算选择。
“至于最后一张——愚者，大阿尔卡纳的第一张牌，也是第0号，既是一切的开端，也可以是一切的终结。好像一无所有，却又暗含着非同寻常的潜力。”牌面上带着桂冠手执玫瑰，背着包袱准备出发的愚人，逐渐变化成了双手交握的两人，藤丸立香已经迈出了一步，杰森就紧随其后，在灿烂的阳光下踏入了一个雪白的圆圈，“往往代表着旅途的开始，当这张牌以正位出现时，占卜者的心中往往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哪怕是看似毫无目的地前行、四处流浪，也未必不是在找寻内心的旅途。”
藤丸立香和杰森对视一眼。
“这张牌的意思是……”藤丸立香摸了摸下巴，“我们之后得去哪里旅行吗？”
“还记得你们对付过的白圣杯吗？”上都夫人莞尔一笑，将牌重新收拢起来，“那个圣杯的魔力并非凭空出现，也不是被你吸引而来——正相反，确实是这个世界需要你来拯救点什么，才搭接了这样的因果。”
“您是说……”杰森好像听懂了什么，但又有点不确定，只能暂时按捺住心里的喜悦追问，“藤丸会被我召唤其实是……”
“没错，他会降临此处乃是因果循环所致。”上都夫人含笑着点头，“所以不必担心，你们的存在并不会引发历史的错乱，正是因为此处发生的事情在人类史上不过是平稳之中的些许波澜，未来的迦勒底才会对此并无察觉吧。”
“太好了！”两人立刻露出了安心的神情，藤丸立香直接凑过去用力地给了杰森一个拥抱，“我可以陪杰森旅行了！”
“什么……啊！”杰森再次脸红了，“那个牌上本来就画的是两个人，肯定会一起的吧！”
“但我真的很开心嘛！”藤丸立香弯起眼睛，“至少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并非是没用意义的，我们的相逢也是被命运所祝福的——难道不好吗？”
“好是很好啦……”杰森不自在地别过头，去问上都夫人，“那么，那个白圣杯的来处，您有头绪吗？”
“这个啊……”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上都夫人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然后突然把刚刚收拢到手里的三张塔罗牌甩向了藤丸立香。
藤丸立香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接，但没想到的是，塔罗牌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在接触到他身周的魔力之后就融入了他的体内，几乎和他融为一体。
藤丸立香：……？？？？？
他感受着自己身上开始几何数倍增长的灵基水平：“什么啊，这塔罗牌原来是灵基再临的材料吗？？？？？”
你早说啊！！！！！
第35章 你去整容了！？！？
光芒缓缓散去。
灵基再临的感觉对藤丸立香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魔力一下子充裕起来了，连身体都变得轻便不少——哎呀， 真不错呢。”
“话说……连衣服都变了啊……”杰森上下打量着藤丸立香，比起之前那副荆棘盘绕， 被火焰燎燃过一般牵牵绊绊的长袍， 现在藤丸立香的着装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变成了充满奇幻色彩，有着红色里衬的金边黑长披风，如果再戴个尖尖的帽子， 看起来就更像acg游戏里会出现的那种魔法师了，“身体变轻了什么的，难道说数值也……咦？筋力和敏捷怎么反而下降了……咦？”
他呆滞了好半天， 突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大喊：“什么， 你这家伙怎么变成caster了啊！？”
“欸……诶诶！？！？！？！？”
藤丸立香也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确实似乎充满caster感觉的服装：“虽然我一直感觉自己的本职职阶应该是caster，但怎么会因为灵基再临而改变啊，职阶是这么无所谓的事情吗？——难道说avenger职阶其实是活动限定什么的……”
“之后怎么办， 你得改代号叫caster了吗？”杰森感觉有一丝崩溃， avenger……听起来多炫酷啊，逼格也比caster高了不少。
藤丸立香对他耸了耸肩：“呃其实你也可以叫我beast， 因为在caster状态下我的技能‘救世主的特权’等级为EX， 除了extra职阶以外，所有我认识的从者的灵基都可以模拟， 所以职阶是可变的——但不管怎么说，转化成beast的能力是没变的。”
“就算你这么说。”杰森翻了个白眼， “那不就完全成beast了吗？”
而后他也不再纠结这个，向上都夫人问道：“他的职阶能够转变， 是因为我完成了复仇吗？”
“是因为你们都准备好走向下一段旅途了。”上都夫人轻笑一声，“看看你是否多出了什么不一样的技能？”
“咦……好像是哦。”藤丸立香眯起眼睛，“追加技能……通往彼方的门扉？这个，这个怎么这么像foreigner会有的技能呢？”
“这并非虚构之门，而是跨越世界壁垒的能力，它对应着‘愚者’牌旅途伊始的寓意。”上都夫人也不再卖关子，将用于占卜的水晶球递给藤丸立香，说出了一段正式的预言，“踏上新旅程吧，孩子们，命运的终点仍未明晰，但只要继续前进，你们定会到达缘分的起点。”
藤丸立香接过那颗水晶球，而后，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球体突然开始抽走他身上的魔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旁边的杰森，杰森也有些紧张地回握住他的手。
两秒之后，一个浅蓝色的门扉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人才回过神来，发现身边已经不再是上都夫人占卜馆里的古朴陈设，而是漂浮在一片星海之中。
“倒像是……灵子转移的时候不闭上眼睛会看见的画面。”藤丸立香感慨道。
“所以上都夫人是直接把我们丢来了这里啊。”杰森嘟囔，“不过像他们这种有预言能力的人，接触起来还真麻烦，好像什么都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那位夫人……似乎还是摩根勒菲的姐妹，考虑到梅林这家伙都有千里眼还一直活到了现代什么的，她说不定也有类似千里眼的能力呢？”藤丸立香摊了摊手，“她之前见到我的时候说有令人怀念的气息，说不定是因为我能召唤玛修——也就是加拉哈德的盾牌，她对圆桌骑士应当也是熟悉的。”
对于这样有着不老不死能力的人来说，想必哪怕只是故人自英灵座上投影下的微末，也足够令人怀念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杰森伸了伸胳膊：“不过既然她直接把我们丢过来，我们也没有退路了，走吧？”
“当然，杰森。”藤丸立香握住他的手，“无论要面对什么，我相信这也会是一场充满奇迹的美好旅程。”
两人一起推开了蓝色的大门，然后对视一眼，一同跨入了其中。
“……”
“………………”
两人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容凝固了。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尖叫，熟悉的混乱人群，那边那个黄绿黄绿的应该是恐惧毒气？那边那一堆在火拼的是黑面具的人和企鹅人的手下对吧，还有那边正在和蝙蝠侠缠斗的，应该是贝恩没错吧？
这TMD不是哥谭吗！？！？！？我们怎么回来了！？！？！？
由于门扉已经在他们身后消失，杰森只能收回了自己转身就走的想法，先拉着还在原地感慨哥谭真是死了小丑也不太平的藤丸立香找了个掩体躲起来，一边继续观察战场。
他观察着观察着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这个蝙蝠侠，他怎么改穿这种立领风衣了？和老头万年不变的蝙蝠披风不太符合啊？还有旁边那个一身红的小助手该不会是提姆吧？明明昨天见到的时候才是个十二岁的小鬼啊！？这看起来都快比自己还大了——他们难道是直接穿越到了未来吗？
他正看着，却被藤丸立香拉了一把，转过头正好看见有人在一片混乱之中闲庭信步地向他们走过来。但莫名的，杰森全然感觉不到敌意，不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仿佛自己已经下意识将对方纳入了自己划定的信任圈子里一样。
黑白相间的战斗服，简易的多米诺面具，略长的黑发在脑后束起，以及一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总之很炫酷地在身后随风飘扬的浅蓝色披风。
“果然我的感觉没错，有意外的访客啊。”他颇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镂空手套下露出手背上是红色的盾牌状令咒，“唉——所以这就是我成为英灵之后的样子吗？”
杰森愣了一下，然后目瞪口呆地回头看向藤丸立香：“这TMD不是你吗！？！？！？”
他们这是来到了什么时间点啊？
藤丸立香微笑：“啊，确实是这样的没错，而且还有你哦？”
杰森还没反应过来，对面那个显然成年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藤丸立香”身后就落下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那个和风衣蝙蝠侠一起战斗的少年并不是提姆，而是……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咦？”
那个少年也迟疑了片刻，指着藤丸立香发出一声怪叫：“我x，这TMD不是你吗！？！？！？”
对面的“藤丸立香”：“是的，他们是平行世界的我和你，惊喜吗？”
“惊喜个鬼啊！！！”一身红衣，带着红色多米诺面具的“杰森”混乱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备用面具丢给藤丸立香和杰森，“快戴上，你们这样会给我们惹上麻烦的！”
自己的头罩被落在上都夫人占卜馆里的杰森嫌弃地看着那个红色的多米诺面具，莫名觉得十分不爽：“……我有caster的暗示魔术，用不着这个。”
“我告诉过你很多遍，暗示魔术不是万能的，但凡敌人有魔法能力都很容易……”
那人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嘴里。
杰森回头的动作也卡在了半途中，整个人如同没上油的机器一般僵硬地转了个身，瞳孔剧烈地震：“老头，你、你……你终于为了演示蝙蝠侠的身份去整容了吗！？！？”
来人的脑门上跳起了青筋：“我看你是想挨揍了，陶德。”
第36章 毫无默契
“他不是蝙蝠侠， 灵魂不一样。”藤丸立香对着那位身高一米九往上走的高大“美黑”版蝙蝠侠来回打量了好半天，“唔，等等， 我好像是认识你的，就是身高和我映像中的差距有点大——你叫达米安是吧？”
美黑版本的蝙蝠侠眉头一皱。
“啊——别介意， 我用了幻术， 比暗示魔术靠谱很多。”藤丸立香展示了一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模拟梅林的灵基变出来的那根花里胡哨的巨大法杖， 以及他们身周飘起的淡粉色花瓣，“梅林的幻术可是连神造兵器都能骗过，不会有人听见。”
杰森则是在旁边陷入了头脑风暴——达米安是谁？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这个世界的布鲁斯和他关系好到能让他代班蝙蝠侠了吗？
对面和杰森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年龄似乎要大一些，额前也没有白发的少年撇了撇嘴，直接揭晓了答案：“是的没错， 他是老头的亲生儿子， 29岁了还非要自称为蝙蝠小子的达米安韦恩。”
——亲生儿子。
杰森的表情裂开了。
藤丸立香倒是接受良好地摸了摸下巴：“喔……我果然没记错，不过我认识的应该是十岁的你，身高差距蛮大的呢。”
说完他比划了一个不到一米四的高度：“大概这么高， 很可爱的。”
身高一米九五以上壮实得像一座山的达米安：………………
“认真的？可爱？”对面的少年继续吐槽道， “可爱这个词用来形容达米安也太恐怖了吧，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而且十岁的达米安估计连蝙蝠侠都没见过， 阿福说他被塔利亚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五岁了。”
达米安瞪了他一眼， 显然不太认可他这样什么都往外说的行为：“陶德。”
“不用紧张，达米安。”对面显然成年了的藤丸立香安抚道， “平行世界的我模仿的是梅林的灵基，所以本身就自带能够看透‘现在’的千里眼来着， 没必要隐瞒什么。”
达米安看起来更不爽了：“你们对身份的保密态度太敷衍了，就算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也不一定值得信任， 你应该好好学学父亲教给你的东西。”
显然已经足够独立的成年人摆摆手，对达米安的说教不以为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达米安，信任是相对的，我的人生信条是必须付出信任才能收获——还有别总拿父亲说事，我不遵循你们的规矩，今天回来只是想看看小杰。”
旁边一身红衣的杰森别过头，脸颊的颜色开始逐渐贴近衣服的颜色。
杰森才刚刚从“蝙蝠侠有个这么大的亲生儿子”这件事里缓过劲来，就因为对面藤丸立香的说法而再次扭曲了脸色：“打断一下，打断一下，你管老头……你管布鲁斯叫什么？”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看看藤丸立香又看看杰森：“我以为……我以为既然你们在一起……等等，你是他的御主？”
杰森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藤丸立香这个时候发话了，他说：“噢，我好像想起来了，我认识的那个十岁的达米安，他好像应该是我的弟弟。”
已知达米安是布鲁斯的儿子。
且达米安是藤丸立香的弟弟。
杰森对藤丸立香发出了崩溃的声音：“你TMD是老头的儿子！？！？！？”
藤丸立香迟疑了一下：“是吗？我没记起来这部分啊……”
对面的少年哼了一声，伸手就把他旁边的成年立香的面具拿了下来，然后再把额额发都扒拉成大背头，对杰森努了努嘴：“诺，你看吧。”
成年立香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呃，其实我也没有觉得很像。”
“p个没有很像！”这下杰森也完全无法欺骗自己了——成年后的藤丸立香面容比少年时成熟了很多，骨骼也彻底长开了，褪去了青涩感之后，相比起欧美人来说东方人特有的那种秀气感也削弱了不少，如果再把刘海梳上去，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来……
这不完全就是布鲁西宝贝青春版吗！？
杰森发出了哀嚎：“布鲁斯那个老控制狂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儿子啊，遗传学果然都是假的！”
“实际上我也这么觉得。”他的平行时空同位体深有同感，“肯定是基因变异了才这样的，我觉得藤丸立香你更适合去当超人家的孩子，以前还怀疑过是不是小时候被卢瑟抓去做过氪星人克隆实验。”
达米安看看两个藤丸立香脸上堪称一模一样的温和的微笑，再想了想自己那位氪星搭档没心没肺的傻笑。
……
他也觉得有点像。
然后给两个杰森的脑门上一人来了一下：“闭嘴，陶德，我看你们两个都欠收拾了。”
平行世界的自己迅速表示了不满，但杰森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精神冲击已经足够大，甚至比他被布鲁斯韦恩收养以后发现这位草包花花公子就是蝙蝠侠的那一天受到的冲击还要大，大到他几乎整个人的反应都迟缓了，甚至没对达米安的举动产生多大的抗拒意图。
藤丸立香是蝙蝠侠的儿子？
这才是藤丸立香会对蝙蝠侠有异样感觉的真相？
对了，那个时候藤丸立香构筑起魔力屏障的时候蝙蝠侠确实可以随意出入，渡鸦好像也说了布鲁斯身体自带的魔力和藤丸立香的魔力同源……
但这让他怎么想得到啊！
试想一下，你死了，又复活了，召唤到了一个来自五年以后的救世主做你的同伴，然后你俩一起给你养父添乱——完了你俩溜溜球之后，才得知这个五年以后的救世主其实是你养父的儿子，你要是没死，他可能还得是你弟弟。
什么跟什么啊！这就是一切归一一切归于蝙蝠崽吗！那种事情不要啊！
藤丸立香也露出了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想不到也不怪你，要不是我有‘灵魂之眼’可以直接看见人类的灵魂，肯定也想不到十岁的达米安长大以后会变得这么……高。”
他遗憾地又比划了一下记忆力的那个高度：“小孩子多可爱啊，你们没见过这么小的达米安肯定是一种遗憾。”
“我很想见一见这么高的达米安。”平行世界的杰森不怀好意地说，“提姆会录下来嘲笑D一辈子的。”
达米安冷笑着比划了两个巴掌的长度：“你现在回去刺客联盟，说不定还能在母亲的实验室里找到这么大的我，只不过是标本，因为活着的都被我销毁了。”
杰森：“怎么听起来更恐怖了啊！？”
然而成熟性的成年立香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只是对着少年的自己伸出手：“我是……嗯，这个世界的你，如果称呼起来不习惯的话，可以叫我的代号云雀（skylark）。”
“幸会，我的话，按职阶叫我caster就好了。”藤丸立香也就自然地和他握了握手，“云雀……听起来真是不错的代号。”
成年立香于是对他笑笑，伸手揉了揉旁边少年杰森的脑袋，无视了对方的抗议介绍道：“这是小杰，他的代号是血雀（Scarlet Finch），不过因为有点长所以我们偶尔也叫他猩红（Scarlet）或者小红（little red）。”
“你再敢那么叫我试试？”平行世界的杰森——姑且延续成年立香的叫法称呼他为小杰——瞬间就因为那个充满童话意味的外号而炸毛了，他瞪了成年立香半天，才撇撇嘴似乎不太情愿地对着杰森伸出了手，“好吧，血雀——叫猩红也行，不许叫我小红帽，除非你想以后都被叫做狼外婆。”
杰森：……
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有代号，你个混球，我是红头罩。”
小杰看起来对杰森起代号的品味惊呆了：“我错了，你才是真正的小红帽——不是吧，兄弟，你怎么跟小丑抢代号啊？”
杰森冷笑一声：“因为小丑杀了我，这个由够充分吗？我千辛万苦从冥界爬回来，只抢他一个代号都太便宜他了。”
小杰闭上了嘴。
成年立香也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了，caster，既然作为英灵的你是以十七岁的形态出现的，那你……”
藤丸立香坦然地点了点头：“嗯，我十六岁去的迦勒底，呆了两年之后好像离开迦勒底没活多久就死了，大概是十八岁的时候死掉的吧！”
发现自己的孩子们都不见了的这个世界真正的蝙蝠侠，刚刚循着定位找过来想突然开口训斥一下几个毫无戒心在大马路上聊天的孩子，就正好听见自家儿子的平行世界同位体一脸开朗地说他大概十八岁就死了。
蝙蝠侠：………………
一句话都还没能说出来的蝙蝠侠就这么歇火了。
杰森回过头，看见蝙蝠侠本人的一瞬间就认出来这才是布鲁斯，然后想起自己把老头的儿子当成整容了的老头，于是沉默了。
达米安看着父亲这副模样就知道是沉默寡言不善表达的老父亲又陷入了自闭之中，不过考虑道杰森刚刚所说的事情，他也沉默了。
小杰本来就因为杰森被小丑杀死了这件事情搞得一时间情绪有点卡壳，藤丸立香那边一句自己没活多久就死了更是直接搞得他大脑过载，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哥谭。
藤丸立香意识到似乎是自己造成了现下尴尬的局面，正打算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就听见那边成年的自己发出了震惊又愤怒的声音：“你……你才十六岁就被迦勒底弄去拯救世界了！？玛修姑且不提，你们那个世界的医生有这么不择手段的吗！？！？！？”
藤丸立香：？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和罗曼医生有什么关系，你说的是这个医生吗？”
这下成年立香也疑惑了：“我是说……难道你不是被罗马尼招进迦勒底的吗？”
藤丸立香：“我不是啊？难道你不是被献血车骗去迦勒底的吗？”
成年立香：“我不是啊？？？？？”
所有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大脑都开始像杰森一样信息量过载了起来。
那一天，他们意识到了一点。
所谓平行世界，虽然听上去就令人觉得会是非常的相似的两个世界，但或许它们被称之为平行的原因是——永不相交。
这不是毫无默契吗！！！
第37章 世界的差异
六个人站在大街上聊天的画面看起来有些奇怪， 虽然有幻术和暗示魔术，但显然不信任这些东西的蝙蝠侠和蝙蝠小子依旧不认为这里是谈话的好地方，考虑到成年立香肯定了藤丸立香和杰森是平行世界的他们自己人， 而且杰森也知道蝙蝠洞的情况，两人思虑再三， 还是决定把人带回蝙蝠洞再做下一步打算。
回蝙蝠洞的途中， 藤丸立香才从成年立香那里知道， 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并不是被伪装成流动献血车的检测人员发现了灵子转移资质骗去迦勒底的，而是正常地读完了高中，在大学选择了医学， 并且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罗马尼阿其曼，因为不明原因被罗马尼挖去迦勒底干活儿的。
——逃过了管制室爆炸也不是因为开会睡觉被赶出来，而是在开始开会之前就被所长奥尔加玛丽支使去找偷懒的罗马尼， 却被罗马尼说动了留下来一起吃蛋糕， 才没被阴险狡诈的雷夫暗算。至于灵子转移资质，也是在为玛修实施急救的时候正好灵子转移发动，来到了冬木市才知道自己有这能力的。
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所长和雷夫和罗马尼以至于成年立香本人都满头问号。
于是， 虽然依旧是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人的救世主， 但此前的云雀确实是在知道迦勒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之后自己选择了和罗马尼一起去迦勒底就业，相比之下， 藤丸立香被迦勒底骗去当救世主的经历简直不能接受， 因为——
“这不完全就是拐///骗未成年嘛！！！”成熟的大人如此说道。
杰森嗤笑一声：“谢邀，我也是被蝙蝠侠拐///骗回去当罗宾……当助手的未成年之一， 刚复活回来就看见他又找了一个十二岁的助手，所以建议先去个人解决一下我们那边的那位惯犯奥。”
显然也是未成年就被蝙蝠侠从街上拎回了家的血雀沉默不语。
这个世界的蝙蝠侠跟鹌鹑一样缩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番沟通下来， 藤丸立香和杰森也终于搞明白了，在这个世界， 布鲁斯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塔利亚用他的基因倒腾出来的达米安，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催熟之后，把心身体年龄都能达到十五岁，但实际降生于世不超过十年的孩子丢给了蝙蝠侠。
刚满三十岁的布鲁斯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有了这么大个儿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但人家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呢？于是就开始了和来就要自称蝙蝠小子的达米安漫长的磨合期，逐渐被固执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小孩磨没了脾气，变得愈发自闭起来——好在血缘论在达米安这里并没有失效，他和布鲁斯确实如父如子，修正掉了刺客联盟带给他的过激的部分，他处事的方式确实和布鲁斯十分类似，于是两人也慢慢培养出了默契，蝙蝠父子给哥谭的诸多反派留下了深刻的心阴影。
然而好景不长，和布鲁斯相认三年后，达米安正式宣布了和刺客联盟一刀两断，从此追随他的父亲。这下塔利亚和拉斯奥古可不答应了，两方几经交锋，最后达米安被塔利亚制造的自己的克隆体杀死，尸体被祖父掉包，带回刺客联盟用拉撒路池复活。
听到这里的杰森不仅唏嘘：“我听说那个池子副作用不小，你还好吗？”
达米安撇下嘴角：“区区一点精神干扰，我在刺客联盟训练的时候不知道用过多少次拉撒路池，没什么可怕的。”
“他骗你的，实际上他不仅被影响了，还被塔利亚骗得团团转。”小杰揭他老底，“听说他差点把大红打死，还因为以为布鲁斯不要他了而决心炸掉整个蝙蝠洞。”
达米安为自己辩解：“我离开哥谭才一年，父亲就找了另一个助手，还允许德雷克住在庄园！而且我确实被母亲的谎言所影响，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小杰即答：“阿福说的。”
达米安看起来不太相信，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那个表情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在说：“德雷克说的是吧，他完蛋了。”
“德雷克……提姆德雷克？”杰森喃喃，“巧了，我也是复活回来发现老头找了个替代品代替我，那个小鬼也叫提姆德雷克。”
还好藤丸立香一直拦着他，不然他多半也会干出殴打继任者这种事情——大概率会。
但即便如此提姆依旧被小丑弄去打了个半死，只能说惨，提姆，惨。
不过这个世界比较不同的是，提姆主动来找布鲁斯的时候，虽然依旧是个未成年，但也有十五岁了，并且他一开始就没有准备继承蝙蝠小子的代号，而是自己想了一个代号，叫做红雀（red finch），制服也是自己设计的。虽然这并没有帮他躲过达米安的暴怒，但好歹也帮他增加了达米安的内疚感——在得知对面的提姆是直接沿用了代号这一点。
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小杰倒是和杰森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一次他偷蝙蝠车车轮撞上的是达米安，于是就被达米安抱着一种收养宠物的心态拎回了蝙蝠洞，而正好提姆去少年正义联盟之后改了代号叫做红鹮（scarlet ibis），杰森就沿用了他原本的代号——并且因为觉得不够炫酷而硬要改成血雀。
小杰别过头，脸上一片通红：“谁叫他们都管我喊小红的！可恶！”
成年立香揉揉他的脑袋：“但血雀确实很酷嘛，就算在英灵之中也会成为响当当的代号的噢！”
杰森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也觉得血雀很炫酷，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那这边这个藤丸呢？既然你是成年后去的迦勒底，又是怎么和老头认识的？”
“这个是……”成年立香带着那种标志性的老好人微笑，直气壮地说出了显然和这副神情不搭调的话语，“因为我杀了小丑。”
杰森：……
藤丸立香：“啊，好巧，我也杀了小丑。”
一大一小两个救世主对视一眼，在奇怪的地方达成了共识，异口同声道：“果然是我会做出来的事啊。”
世界线，在奇怪的地方收束了。
原来这个世界的藤丸立香在迦勒底解决完人烧却以及后来魔神柱搞出来的一系列亚种特异点之后，在即将面临魔术师协会审查时，接受了迦勒底其它员工的帮助，以一个普通医生的身份偷偷离开了迦勒底，并且在那之后一直在被魔术师协会里心怀不轨的人追着到处跑——他从英国一路辗转来到了中东地区，在某个黄沙之中的小仓库里戏剧性地偶遇了一个小丑和一只小鸟。
已经成年在拯救人的旅途上历练过被魔术师协会追得逐渐黑化的藤丸立香，几乎不需要多做思考，就对小丑进行了一个就地正法。
然后炸弹爆炸了，达米安来了，达米安看着成年立香那张脸瞳孔地震，用五百万美金把他骗去做了个DNA鉴定，然后就轮到布鲁斯瞳孔地震了。
“五百万美金？”藤丸立香疑惑地看着成年的自己，“为什么是五百万美金？”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跟他走的，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坏人。”毕竟成年立香在迦勒底干了那么久，对外界名声鹊起的超级英雄仅限于听说过，像蝙蝠小子这种在黑漆漆阴森森方面完全继承了父亲衣钵的人，不可能轻易获得逃亡途中的他的信赖。
但是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那时候的成年立香正在狼狈地逃亡，补充魔力，使用魔术需要的一些昂贵的材料比如宝石之类的道具基本上只能从敌人身上抢，所以他是真的缺钱啊！
“所以他们就进行了肮脏的大人交易——”围观了全程的小杰啧了一声，“对了，所以那五百万给了吗？”
“给了。”成年立香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不仅达米安给了，父亲也给了，提姆还给了我黑卡，我觉得等我把迦勒底夺回来，就可以直接找个地方啃老过无所事事的日子了。”
好半天没插上嘴的蝙蝠侠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如果你想的话，现在就……”
成年立香反应非常快：“啊，我确实想，但那边还有一些事没解决，搞不定的话可能FGO还要出第二部，那就麻烦了，所以我还得再努力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不符合世界观设定的话！你的人设是不是哪里崩坏了啊！”
“你没有看过从漫画了解FGO吗？”
“不要随便说出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最可怕的是我好像莫名地听懂了啊！A级记忆消除！！！”
被一番无厘头的闹剧打岔了的蝙蝠侠又缩了回去，明明是在场唯一一个坐着，还坐在蝙蝠电脑面前的一家之主，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被排挤的老父亲委屈的样子。
毕竟全程在以东道主身份参与讨论的基本上都是达米安——这大概就是蝙蝠侠提前退休的样子吧，杰森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然后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藤丸立香：“你和我们那个世界的布鲁斯不会也是这种关系吧？”
“我不记得了。”藤丸立香真诚地摇了摇头，“如果能一下子想起来的话，在我们那边看见蝙蝠侠的时候就该想起来了，不过我好像和达米安关系不错，我和他一起骑骏鹰来着。”
旁边年龄已经奔三的猛男达米安：……
虽然他才不是什么十岁的小鬼，但果然还是很想骑骏鹰！
成年立香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斜了他一眼，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看似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人不敢细想其内涵的笑容：“唉，达米安，你想骑骏鹰吗？”
他发出了恶魔低语：“其实我可以帮你借吉尔君的减龄药水，你想骑骏鹰的话，不如……”
达米安：“够了，不用了，你不要再说了。”
杰森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对自己的从者感慨：“我觉得黑化效果是让人变成咸鱼其实也挺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变成这种恶魔啊。”
藤丸立香保持微笑：“啊哈哈，我觉得挺好的啊。”
“不要在这种时候体现你的摆烂态度啊！”
第38章 飞翔的格雷森
总之， 成年立香的性格似乎因为各种原因混沌恶了起来，但本质上来说还是那个为恶所虐却能贯穿善心的救世主，也就是偶尔恶趣味上头会打点坏主意而已， 如果视线范围内有未成年的话就会稍微收敛一点。
杰森：所以刚刚那个甚至是收敛过后的版本吗？
感觉更恐怖了好不好！
清楚了那边的情况之后，结合藤丸立香隐隐约约能记起来的一部分诸如“达米安是最小的那个”“我和提姆的出生年份应该是一样的， 但我在迦勒底多度过了一年所以才比他大一岁”这样听上去并没有太大价值的情报， 杰森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老蝙蝠的孩子年龄顺序是完全反过来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平行世界啊！
“但我们还是成为了家人。”成年立香对他耸了耸肩， “这部就够了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杰森咕哝了两声之后突然一拍手边的桌子，“对了！如果这里的布鲁斯还没收养迪克的话，他的父母是不是还没出事！”
“注意语言。”达米安几乎是习惯性地告诫道， 旁边的小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达米安简直像个啰嗦的老妈。
“不，我叫他迪克是因为……算了这个先不提。”虽然真正认识后和夜翼的关系并不好， 但杰森也曾是飞翔的格雷森以及初代罗宾的粉丝， 何况他也曾目睹过格雷森夫妇的飞翔和坠亡，所以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我是说查德格雷森， 就是飞翔的格雷森家族最年轻的孩子！在我们那边他是第一个被老头收养的人——在他九岁的时候， 格雷森夫妇在演出时遭遇意外死亡后就被布鲁斯带回了家，成为了蝙蝠侠的第一代小助手！”
想到有可能再次看见童年时偶像在舞台上飞舞的样子， 杰森就忍不住兴致勃勃道：“如果布鲁斯还没收养他， 那是不是意味着在你们的世界，我们或许有机会救到格雷森夫妇？”
但他兴奋的目光扫过布鲁斯、达米安和小杰时， 又因为他们脸上的神色而冻住了：“怎、怎么了？”
“不……我没有收养他。”布鲁斯给出了否认的答案，看起来陷入了某种浓烈的悲伤之中， “但那场意外确实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什么！？”杰森感觉胸膛里有什么被骤然浇灭了，颜色艳丽的蓝色鸟儿在空中翻飞的画面再次开始褪色成灰白调， “那，那你……”
而达米安接下去了布鲁斯的话：“我和父亲一起看的那场表演，父亲也确实有想过收养格雷森，但意外发生之后，小格雷森就失踪了。”
“我听说了这件事——实际上那天的表演我也看了。”小杰插嘴道，“但我记得一直到最后都没人找到他……”
“GCPD加班了很多天，我和父亲也几乎搜查了整个哥谭的，连那种不入流的小混混都被查了个底朝天，但我们没找到他。”达米安点了点头，“因为后来格雷森夫妇的死亡被证明是有人蓄意为之，而附近发生了一起煤气泄漏导致的火灾，有好几个无法辨认身份的孩子的尸骨，所以我们当时猜想他或许……”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杰森对这件事感到难以置信，“虽然是平行世界，但是，但是……”
希望和绝望的交织几乎就在一瞬间，达米安别过头，布鲁斯也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小杰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他们吧他的衣冠冢放在了格雷森夫妇旁边——既然你的经历和我差不多，应该知道消失在哥谭的黑暗中的小孩，死掉说不定是比活着更好的结局吧。”
杰森最终只能无力地低下头：“但他可是……飞翔的格雷森啊……”
恰在此时，一整载具的轰鸣声响起，暂时打断了杰森的思绪，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正好看见一身红黑相间制服，同样已经成年的提姆走了进来。
“晚上好，各位……”发现有似乎不算陌生人的访客时，提姆显然愣了一下，“呃，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一声，我和卡珊德拉不再的这么半天发生了什么？”
“这是平行世界的陶德和藤丸。”达米安用最简练的预言解释了一下现状，抱起胳膊看着提姆，“所以，你们今天突然失联了九个小时是为什么？我以为一个急冻人不值得你们花费这么多精力。”
“我们发现了一些……嗯，有点让人惊讶的东西。”提姆挠了挠头发，“布鲁斯，你搞错了，猫头鹰法庭是真实存在的。”
布鲁斯皱起眉头：“你是在说那个童谣？”
“没错，布鲁斯，猫头鹰法庭是存在的，我和卡斯发现了他们的其中一个据点，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提姆看起来有些迟疑和犹豫，最后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比起这个……你们还记得飞翔的格雷森吗？哈利马戏团的那个？”
布鲁斯：？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刚刚就在聊这个。”小杰也有些激动了起来，“等等，大红，你别告诉我你正好找到了……”
“呃……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提姆眨眨眼，“我找到了查德格雷森。”
布鲁斯一下子站了起来，差点把座椅带倒，达米安的拳头缩紧了一瞬，杰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我把他和卡斯一起留在了蝙蝠车附近，如果要把他带进来，大概得做点准备工作。”相比起看起来就十分激动的几人来说，提姆显然还有些没说出来且不太好说明的话藏着，“我是说，你们最好做好准备，别抱太大希望。”
“他……伤得很重吗？还是说什么？”小杰急切地追问，“别支支吾吾了，还有你干嘛把他带回蝙蝠洞？他可能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
“他不能被送去医院，或者什么救助中心，实际上我是来做一些安全预备措施的。”提姆轻车熟路地在蝙蝠洞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套镣铐，杰森眼尖地看出这种程度的管制装置已经是蝙蝠洞里等级极高的种类，几乎仅次于曾经蝙蝠侠争对超人研发的镣铐等级了。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提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这是备用的，不是说现在就要用，但……把他带回蝙蝠洞是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是他很危险，而不是他有危险。
这个时候，蝙蝠洞的大门再次打开了，一身漆黑制服，头套遮住了整张脸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
于是再一次的，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那个男孩的身上，破损的战斗制服，被缴械后空空的武器背带，金色护目镜下无神的双眼，惨白的皮肤上露出的蓝色血管。
达米安替所有迟疑的人问出了心中的问题：“这是查德格雷森？”
男孩把头转向了他，平静且呆滞。
“是的，他是查德格雷森，我已经确认过了。”提姆叹了口气，“我推测在他的父母死后，他就被猫头鹰法庭的人抓走并且训练成了杀手，至于为什么还是十岁的样子……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甚至难以称之为活着。”
他随后给布鲁斯展示了自己今天录下的影像资料，他和蝙蝠少女遭遇的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杀手，穿着和男孩一样的制服，只不过看起来都至少成年了——没有痛觉，没有感情，就算被砍断了肢体也不会停下，处起来异常得麻烦。
而这个男孩，显然也一样，只是他看起来更年幼，所以被卡珊德拉和提姆放过了，而在战斗结束后，提姆认出了他曾经也很喜爱的杂技演员，决定把这个看起来相对无害的男孩带回蝙蝠洞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此时，蝙蝠少女卡珊德拉也取下了面罩，露出了亚裔清秀文静的面庞。她用清冷的声音开口，说话还有些断断续续的：“他活着，没有、那么危险。”
然后她看了看藤丸立香，又看了看旁边成年的那个，秀气的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的藤丸立香似乎终于从晃神的状态下恢复了过来，他看向了那个男孩，试探着喊了一声：“我还记得他……迪克？”
“他只对姓氏做出反应。”提姆说，“不过我严重怀疑有反应也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因为那些训练他的人这么称呼他，这反应仅仅是被训练出来的而已。”
藤丸立香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向那孩子靠近了一步，男孩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存在感低得几乎听不见呼吸和心跳声，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感知一般。
藤丸立香又靠近了几步，甚至在男孩的面前蹲了下来，在场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现在作为一个从者的战斗力并不需要担心，还没完全搞清楚情况的提姆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成年立香用眼神制止了，于是藤丸立香得以对男孩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呼唤：“罗宾？”
男孩的无神的金色双眼终于有了波动。
第39章 不应当忘记之物
藤丸立香的视角下， 原本如同一片死水的灵魂突然又被染上了些许颜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藤丸立香依旧捕捉到了那宛如自深渊浮现的一抹明亮的蓝色。
——对， 灵魂的颜色。
这就是他获得的能力，布鲁斯的灵魂是一片深邃的钢蓝色， 杰森的灵魂是一片燃烧的火焰， 提姆的颜色则是一抹余晖的暖调， 达米安身上有一种翡翠般冷然的绿色，刚刚见到的卡珊德拉身上却是有着点点星光的漆黑夜空，而平行世界的自己， 藤丸立香从他身上看见了如同天空一样澄澈清浅的蓝。
但记忆中，仿佛有什么明亮的蓝色在闪烁着，耀眼又夺目， 像是鸟儿艳丽的羽毛。
——迪克格雷森， 初代罗宾，家里的大哥。
“罗宾是我母亲给我的名字，在我很小， 还总是跟在她身边的时候， 她会抱着我，说我是她的小知更鸟。”模糊的记忆里， 他想起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所以罗宾不是助手也不是士兵……罗宾应当是家人。”
“你不需要成为什么……英雄或者义警或者什么别的。”他记得温暖的拥抱和善意的话语，“你是我们的家人。”
藤丸立香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此前一直觉得失忆与否都无所谓，他感觉不到自己对自己的死亡有任何的介怀情绪， 所以他并不在意自己死亡的原因，也从未想过去探究那段失去了的记忆——所当然地， 将那些记忆都当作不重要的东西一并抛之脑后了。
但有些事情本不应被遗忘，也绝不是无所谓的东西。
比如家，和家人。
他把手伸到了男孩的面前，轻轻翻转了一下手腕，用幻术变出了一只小小的胖胖的，毛茸茸的蓝色罗宾鸟来。小鸟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鸣叫，开始在他们身边盘旋，男孩的身体一动不动，但目光却开始痴迷地黏在了小鸟身上。蓝色的小鸟映在他金色的瞳孔里，让人仿佛看见了这双眼睛原本的模样。
“罗宾，把手给我。”藤丸立香对他伸出手，“可以吗？”
虽然他没有使用男孩熟悉的姓氏喊他，但对方也听话地抬起了手，没有一丝犹豫地就这么交到藤丸立香手上，藤丸立香将他沾着污渍的手套脱掉，把那双过于稚嫩的小手翻过来，让罗宾鸟落在了男孩的掌心。
“罗宾。”藤丸立香慢慢地，轻轻地说道，“还记得吗？这是你妈妈喊你的名字……罗宾？”
男孩只是盯着掌心的鸟儿，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张开嘴，小声地发出了一些几不可闻的气音。
“——他在叫妈妈。”最擅长辨别这些细微动作的卡珊德拉说——或许是因为她也曾经历过这样无法言语的时光，才能够解男孩的心思。
成年立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边，看着男孩僵硬呆滞的模样，蹲下身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没关系的，查德……罗宾，你已经到家了。”——
那边的蝙蝠家就该把这孩子留在蝙蝠洞管制起来还是带到庄园里好好洗洗干净睡觉进行了一番争论，其中以布鲁斯、达米安和提姆持管制意见，而小杰，杰森和卡珊德拉觉得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关在蝙蝠洞还是太过分了，尤其是在这孩子可能已经在猫头鹰法庭里住了十年棺材的情况下。
“他对很多事情不做出反应不代表对所有事情都不做出反应。”成年后的提姆显然不如年幼的自己那么敢于和热爱冒险，而是更多地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如果他感觉到自己被威胁或者被吓到，他会反击，反击的方式是砍掉别人的脑袋。”
“这里没人会让他感到自己被威胁。”小杰抱着胳膊显然不认同他这种说法，“谁会？提图斯？还是家里的吊灯？”
“只是做些保险措施，他可能会攻击阿福。”达米安也觉得还是保险为上，既然这个孩子已经在他们这里了，他们就绝不会让他再去为利爪卖命，但在这孩子能够被信赖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之前，他首先需要保证家人的安全，“利爪的危险性你们也看见了，放任他在庄园活动太危险了。”
“他并不危险。”几乎是在提姆想办法控制利爪行动的时候一个人殴打了一群利爪的卡珊德拉强势发言，“他只是……很困惑。”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准备好了战斗，卡斯。他身上可能有猫头鹰法庭留下的洗脑措施和指令，我们必须让他留在管制中。”布鲁斯皱着眉头看着那边自己的儿子和平行世界自己的儿子尝试和男孩沟通的样子，“如果他在我们疏于管制时逃跑，甚至向法庭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懂，老头，虽然我和藤丸可能还没上你的白名单——但如果你和这个世界的藤丸都这么熟悉了的话，多多少少应该了解过从者的能力吧？”杰森摊了摊手，“我不觉得有藤丸在会有任何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然后他看着迟疑了片刻的布鲁斯停顿了一秒：“等等，你不会本来就想让我和藤丸也住蝙蝠洞的管制室吧？如果你点头我现在就让藤丸炸了这个蝙蝠洞带迪……呃，带罗宾远走高飞，到时候我们的世界就有两个迪基鸟了，正好我觉得小的这个比大的可爱一万倍！”
布鲁斯：……
布鲁斯坚强地：“没有。”
一时间，场面上形成了三对三的僵持态度，直到那边的两个藤丸立香也不知道悄咪咪达成了什么共识，藤丸立香牵着小利爪的手站起来，小鸟停留在男孩的另一只手心，男孩就这么举着手，仿佛深怕这只鸟儿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一般。成年立香则伸展了一下胳膊腿儿，捏了捏拳头：“好，那就这么定了，我给阿福发了信息拜托他打扫出来了一间大一些的房间——反正布鲁斯应该不会让你们两个加入夜巡，平行世界的我和小杰，照顾这孩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当然……呃，我是说也行。”杰森刚刚答应，就后悔答应得这么快看上去很没面子了，“反正阿福不会让我们住蝙蝠洞的。”
“至于我——嗯，我去找把小孩训练成杀手的那个猫头鹰法庭聊聊人生。”成年立香说着眨了眨眼，“小杰，你要来吗？”
“等等，藤丸。”显然完美地延续了父亲的领地意识的达米安打断了小杰的回答，“我们有过约定，你是打算插手哥谭的事情吗？”
“这不叫插手，法庭干的事情伤天害，所以我这叫替天行道，替天行道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地域限制可言呢？”成年立香一本正经地跟他胡扯，“要是哪天阿卡姆哪天被雷劈了，里面的犯人全被劈死了，那能叫老天爷插手了哥谭的事务吗？”
“你这是诡辩。”
“才不是诡辩。”成熟且及其擅长耍嘴皮子的大人对臭脸的长兄挤挤眼睛，“其实这样做对你我都有好处，我战斗起来姑且还是个开位魔术师的水准，你让英灵的我试试？我刚刚问了，他可是用贞德alter小姐的宝具火烧了阿卡姆来着。”
“实际上只烧掉了小丑和他所在的那间病房啦。”藤丸立香谦虚地说，“毕竟alter小姐的宝具是对单体宝具嘛，而且我有仔细控制范围，不会无辜就的，还有一点就是我觉得用火烧的话会干净一点。”
“不错，很环保！”小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对父亲和大哥怪异的目光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他接触成年立香的时间要比其它人都多得多，对这个救世主深埋体内的混沌属性已经很清楚了，只是还没完全掉到混沌恶罢了。
和藤丸立香相处了一段时间但还没意识到这家伙的脑回路在奇怪的时候有多清奇的杰森：“嗯？你就是为了能烧得干净才选用那个宝具的？”杰森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他看过藤丸立香很多次模拟岩窟王爱德蒙唐泰斯的灵基，当时藤丸立香模拟的黑森罗伯本来就有单体必中即死宝具，后来杀小丑的时候专门换成了贞德alter的灵基来开宝具，他还以为藤丸立香是觉得那个宝具真名比较符合当时的气氛才使用的。
“对啊。”藤丸立香所当然地微笑着点点头，“贞德alter小姐的宝具特殊性在于可以烧灼目标的邪恶和罪孽，你看啊，小丑那种人肯定能被烧得特别干净一点也不剩下对吧？这个世界不仅有天堂地狱等随机复活方式还有拉撒路池这种可多次利用形的复活点，我觉得还是处得干净一点不要留下后患的好。”
所有人：“………………”
听起来确实很有道就是了，以至于在场的几个义警都听得一脸思索，突然怀疑起了他们这个世界的小丑到底有没有死透彻尸体有没有好好处掉这件事。
然后布鲁斯猛然惊醒：“等等，立香，这件事……”
成年立香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推着藤丸立香和杰森带着小查德来到了蝙蝠洞直接联通韦恩庄园的出口，正假装身后反应过来了的父亲和哥哥不存在一样微笑着叮嘱：“好啦，快上去吧，大晚上的你们一定饿坏了，刚刚阿福已经回复了信息，房间和吃的都准备好了，我相信管家侠还贴心地放好了可以泡澡的温水噢～”
“等等，你……”
达米安不赞同的声音被蝙蝠洞的门关在了里面，被推出来的杰森看了看藤丸立香，发现这家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微笑着细声安慰因为突然换了环境而身子紧绷的查德。而管家侠显然早就等在了这里，也优雅地向平行世界的两位少爷问好。
杰森只能一边努力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回应阿尔弗雷德，一边在心里敲响了警钟——藤丸立香这个家伙，长大以后居然会变成那种超级擅长耍滑头的糟糕大人啊，太不妙了，这不是连老头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吗？
牵着查德的手跟着阿福走在前面的藤丸立香回过头来：“不要担心，杰，虽然感觉上来说有点像是吉尔君和英雄王的关系，但在我们的那个世界我已经没法继续长大了，所以不会变成成年的我那个样子噢？”
杰森：“……”
杰森：“你是不是无师自通了什么开地狱玩笑的糟糕技能！这个庄园里能讲地狱笑话的只有我，你给我忘掉！忘掉！”
第40章 人生的态度
在阿尔弗雷德贴心的叮嘱下， 跨越世界到现在应吃午饭了的藤丸立香和杰森饱餐一顿，虽然查德似乎连吃饭的习惯都遗忘了，但藤丸立香还是成功用阿福特质小甜饼的甜香气息唤醒了他本能的渴望， 小小的利爪乖乖按照藤丸立香的指示坐在了椅子上，用擦干净的小手抓着小甜饼一点点地啃， 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旁边用喙梳羽毛的罗宾鸟。
“你还真擅长对付小孩子啊。”杰森嘴里也塞着小甜饼， 一边嚼一边看着藤丸立香照顾自我意识稀薄到几乎不存在， 像提线木偶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查德，心想着当时他刚复活呆瓜一样被照顾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个小鬼一样。
“虽然不是每个孩子都像吉尔君那么懂事，但只要耐心和他们相处， 就会发现孩子们的可爱之处。”藤丸立香笑了笑，“比如杰克和童谣……还有班杨和阿斯忒里俄斯他们。”
杰森：“我错了，我怎么会担心你对付不了一个被洗脑的杀手， 你连开膛手杰克和那个米诺陶诺斯都对付得了。”
“小杰克和阿斯忒里俄斯都很可爱的。”藤丸立香又重申了一遍， “啊，当然还有达米安，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 但达米安也很喜欢罗宾鸟， 他经常和我一起晨练，达米安还有个朋友叫做乔， 也是很可爱的孩子……”
“真高兴听见您这么说， 平行世界的立香少爷。”旁边的阿尔弗雷德发出了心累的感慨，“如果这里的您也能和达米安少爷好好相处就好了。”
“方便区分的话， 可以叫我caster。”藤丸立香对阿尔弗雷德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好奇地问， “这个世界的我和达米安关系不好吗？”
“我还以为没人能和他关系不好——就算是那副德性的藤丸立香。”杰森撇了撇嘴。
“倒也不至于关系不好，只是……有时候让人不得不感慨血缘的神奇， 不论是立香少爷，达米安少爷还是布鲁斯老爷，都是太过自我且固执的人，”阿尔弗雷德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而当个人观念和选择的道路不同时，就难免会产生冲突，我得庆幸不论是哪个立香少爷都并未像布鲁斯老爷一样罹患情感表达障碍症，且总是善于察觉他人的情绪。”
简单来说就是：有矛盾，但似乎不多。
“反正肯定是老头不许你插手哥谭的事务，不许杀人，不许这不许那……”杰森抱起胳膊，都能想象到布鲁斯板着脸和藤丸立香约法三章时藤丸立香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但显然并没有在听的样子，“然后这个世界的你总是能想到各种方法钻空子——或者直接明目张胆地违背吧。”
毕竟成年的藤丸立香看起来确实比少年时自我多了，连去迦勒底都是自己选择就业的呢！
吃完夜宵，两人带着查德去了阿尔弗雷德准备好的房间，房间里甚至准备好了合适的换洗衣物和睡衣，估计是一些小杰的旧衣物——鉴于这个世界达米安和提姆来到韦恩家时都已经有15岁了，成年的立香更是二十二岁才在机缘巧合下被认回家。
藤丸立香不用换衣服，他只要切换模拟的灵基就可以一键换衣，简直不要太方便。不过考虑到查德是在战斗中被带回来的，他还是和杰森一起带着查德进了浴室，反正英灵也不用担心打湿衣服会感冒的问题。
扒掉利爪的战斗服后，男孩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身子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遍布全身的伤痕昭示了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他失去父母被猫头鹰法庭带走的时候才八岁，就已经忍受了这样多的苦痛。藤丸立香仔细确认了那些伤痕都已经愈合，至少现在查德身上没有未愈的伤之后，才开始用打湿的毛巾慢慢擦拭男孩身上的血污。
“他身上好冷……。”杰森也跟着帮忙，热乎乎的湿毛巾拂过男孩细瘦的肢体，仿佛在擦拭一件冰冷的静物，“提姆说他是被用某种方式变成了活死人，你有办法把他变回来吗？”
“他并没有真正的‘死’过，所以这种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藤丸立香摇了摇头，“他身上没有其它魔力干扰的痕迹，所以我没法迅速解决。”
“那他的意识呢？”杰森不死心地追问。
“和你刚刚复活时因为灵魂受到震荡导致的神志不清不同，他的自我意识浅薄是长期人为打压造成的。”查德的灵魂宛如一潭死水一般，但并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显然猫头鹰法庭的能力还未曾涉及到灵魂层面，不过对藤丸立香来说，这样因为自身受到了太多的伤害而被‘塑造’出的服从或许还要更难消解一些，他轻轻把大致清洗干净的查德抱起来，小心翼翼放进了装好水的浴缸里，“父母的死亡和猫头鹰法庭的虐待都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这些都只能慢慢来。”
杰森叹了口气，把男孩的头发也打湿，涂上洗发露慢慢地揉搓。
“你也很擅长照顾别人啊。”藤丸立香看着男孩空茫的眼里流露出细微的迷茫，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查德的脸颊，“你可以闭上眼睛，罗宾。”
查德于是乖乖地闭上眼睛，他全程都一动不动，让人感觉宛如在清洗一个毫无知觉的玩偶，这也让杰森对是否会弄疼他这一点更加的不确定，把动作放得很轻：“我母亲死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卧病在床，只能由我来照顾她。”
他说着看向藤丸立香：“你呢？你又是哪里学会的照顾人的技巧？”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大概十五岁吧，为了赚生活费接到了一份替回家探亲的护士照顾隔壁家老人的工作。”藤丸立香回忆道，“这里的我想要成为医生说不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仔细想想，有很多道也是从老爷爷那里学到的啊。”
“是什么样的老先生？”杰森问道。
“是经历过战争，也拥有过家人和友人，但大家却纷纷离去，退休以后独居了二十多年然后因为年迈而死去的老人。”回想起邻家的老人在走廊眺望樱花，回顾自己的人生时的模样，藤丸立香忍不住轻轻露出了一个微笑，“性格温和而慈祥，能够坦然面对人生的老人。”
杰森打开水龙头，用温和的水流把查德头上和身上的泡沫都冲洗干净，默默听着藤丸立香讲述。
“那个时候的我觉得不能解，明明像那样努力了一辈子，变老后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连所谓的天伦之乐都没能享受到，为什么还能觉得自己度过了很不错的人生。”藤丸立香耸了耸肩，“结果老爷爷说‘虽然也经历过那些或惨烈或壮丽的场面，但回顾的时候，最先浮现在脑海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幸福的小事啊’。”
年迈而慈祥的老人就这样轻描淡写地道出了日复一日的和平日常是何等珍贵。
“而且也不是孤身一人——这不是，正在和你说话吗？”学着记忆中老人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藤丸立香帮杰森擦掉脸颊上蹭到的泡沫，“他就是这样，把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能和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学生心平气和地聊天称之为‘与人生之终结想应的善事’，心满意足地带着笑容迎接了死亡的老人。”
并不是觉得这样的人生或者这样的死亡有多么好，而是不论经历了怎样的一生，这样直面人生的心态非常的美好。
不论是憎恶恶行、痛恨仇敌，还是仰慕英雄，崇拜伟人，都是所当然的事情。但就算自身没有成就什么值得后人称道的伟业，或是能够得到什么足以于一生的付出相称的回报，却也应当注意到身边发生的小小的“好事”，并且将它们铭刻于心。
年幼的藤丸立香将这样的人生观深深刻入了心里。
“这个世界的我或许经历过更多事情之后，自我主张会更加强烈一些吧。”见查德也洗得差不多了，藤丸立香拿来了毛巾准备把孩子带出去让杰森自己洗个澡，“不过我倒觉得自己不是什么非常固执的人，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你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正确的自我认识啊。”杰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个比方吧，如果是你遇到了在仓库里的我和小丑，你会怎么做？”
“……大概。”藤丸立香思考了一下，“和这个世界的我做差不多的事情吧？”
“如果老头提前叮嘱过，或者有谁说过不允许你杀人呢？”杰森追问，“你本身也并不喜欢杀人什么的吧。”
“但如果不杀死他就没法让他停下的话，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藤丸立香耸了耸肩，“活着的时候我的战斗力可不算高，如果不是出其不意袭击的话，和小丑那种开了挂的家伙打起来也会很艰难。”
“看吧，其实你就是这样的人。就算不想杀人，只要是为了你认定的目标，就不会犹豫或者被任何东西阻碍。”杰森砸了咂嘴，“我说啊，像你这种人一旦黑化或者走错了什么路的话，真的有可能成为毁灭世界的大反派也说不定噢。”
“才不会呢。”藤丸立香对他咧嘴一笑，“活着的时候姑且不提，现在的我要是走错路的话，你会把我拉回来的不是吗？”
杰森顿时脸上一红：“突然说什么呢！好了好了水都要凉了，你快把他带出去穿衣服啦——”
“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会，我会还不行吗！快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