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离婚证明
云浪来敲门时, 江秋月手里拿着柴刀,开了门,她对着他们几个挥了几下,吓得云海往后狼狈摔倒。
林峥嵘站在她边上, 两人一左一右地堵住门。
“我说是谁呢, 原来是王八的孙子, 小畜生来了。怎么,亲妈死了还不够,还想把你们几个都送进去?”
江秋月最讨厌云浪这种伪君子, 有林峥嵘在,她不怕云浪三个动手,林峥嵘打他们三个绰绰有余。
云浪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林峥嵘,忍下没骂人, “我问你, 你二姐呢?”
“二姐?她是你老婆, 你不知道她去哪里,我怎么知道?”江秋月咦了一声,阴阳怪气起来,“也对,你会动手打老婆, 谁也不想和你过日子。”
说着,她敛去笑容, 凶道,“我家不欢迎你们,我二姐也不在我家, 要找人去其他地方找。你们谁敢硬闯,我让你们去见于青青和江元宗这对奸夫□□!”
“你说谁呢?”云山握紧拳头, 冲上前质问,“你有本事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家都给砸了?”
“说就说,谁怕谁啊?”
江秋月大声喊了起来,“于青青和江元宗就是一对狗男女,生了你这个小野种。大家快来看啊,云浪打老婆,把老婆打走了!”
这个时间,青壮年都在地里干活,只有一些老人家和小孩。
隔壁的牛婶子第一个跑出来,“谁打老婆?是这几个人吧,还真不是人啊。秋月,我听说你二姐流了两个孩子,会不会都是这畜牲害的?”
“我猜八成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哦。”江秋月故意拖长尾音,孩子的事说出去对江夏荷影响不好,推到云浪身上正好。
有江秋月这话,牛婶子骂起来更不客气,“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老婆给你怀孩子,你竟然打老婆,难怪老婆跑了。你们这种人家,谁还敢把女儿再嫁过去?”
云浪被怼着脸骂,但孩子的事他冤枉,是江夏荷自己身体不好,才没留住孩子。
看江秋月寸步不让,知道进不去院子里,但他觉得江夏荷很有可能藏在江秋月家,带着两个弟弟到远处。
“云海,你在这里蹲着,看到你嫂子就拖住她。”云浪交代完,往四周扫视去,“我和云山去附近找找,如果没在江秋月家里,应该在附近,她跑不了的!”
想到现在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云浪只想抓到江夏荷,让她痛苦一辈子。
在云浪走后,江秋月把两个孩子送到牛婶子家,自己和林峥嵘从后院出了家门。
结果人还没走多远,江秋月先看到找来的郑文斌,赶忙让林峥嵘把人拖到路边,免得被云海发现。
“你闭嘴!”江秋月瞪着郑文斌,“你来干嘛?”
“我……我来找你二姐,我听说她跑了,她是不是来找你了?”郑文斌说着从兜里掏钱,“我有钱的,我可以都给她!”
零零散散的一毛两块,郑文斌说话时手都在抖。
“我二姐不需要你的钱,你现在回家去,最近别来找我二姐,我会和她说你来过了。”江秋月对郑文斌并没有太大好感,可能她骨子里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遇到欺压,第一反应是反抗。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郑文斌被郑家关在家中,至于具体怎么样,江秋月并不清楚。
郑文斌不肯走,恳求道,“秋月,我想帮帮她。”
“你要帮可以,但是得以后再帮。”江秋月深吸一口气,“我二姐现在和云浪闹离婚,如果被人看到你出现在她身边,别人会以为她是为了你才闹离婚。到时候说不清楚,有人举报你们搞破鞋,怎么办?”
“郑文斌,你骨子里并不是个很强势的人,不然当年你就反抗成功了。这次的事我能帮我二姐解决,我并不想出现任何意外。你能有心帮二姐,她应该是会高兴的,但她离婚后还要生活,你不能影响她名声。”
几年都忍了,现在却那么想见江夏荷,江秋月并不会为他的爱情感动。
她不是当事人,更不是爱情至上的恋爱脑,共情不了郑文斌,只想让事情有个最好的结局。
看郑文斌皱眉不说话,江秋月加重语气,“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等我二姐离了婚,正式恢复单身,你再来找她,这样才不会影响她,知道吗?”
“好,我……我知道了。”郑文斌往后退了两步,又跑回来把钱塞给江秋月,怕江秋月不要,拔腿跑了。
看着郑文斌的背影,江秋月摇摇头,“算了,这人还不至于太差。我们走吧,别去迟了。”
“不用着急,邱杰他们已经在附近,二姐不会有事。”林峥嵘道。
“我是想亲眼看看云浪被逮捕,这样心里才爽快点。”江秋月拉着林峥嵘往山里去。
林峥嵘低头看了眼被江秋月抓住胳膊,薄唇微微弯了起来,等他们到山洞附近时,正好看到云浪兄弟进去。
山洞不深,就四五米的样子,所以云浪第一眼看到江夏荷。
江夏荷手里拿着柴刀,是江秋月给她用来防身的,她慌张地看着云浪,“别过来,你们谁过来,我砍死谁!”
“好你个臭娘们,我就说你没地方去,果然是江秋月把你藏起来了。”云浪朝着江夏荷走过去,结果江夏荷真的挥着柴刀砍他,要不是他躲得快,胸前真要被砍道口子。
看着被砍破的衣服,云浪怒了,“你闹够没有?你要是不 想活,一刀砍死你自己啊!”
“凭什么,要死也是你先死!”江夏荷警惕地望着两个人,“你才该死!”
“是啊,我是该死,但我还是好好活着。江夏荷,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云浪对此并不担心,现在找到人了,也不着急了,“你没有介绍信,逃不走的。就算有,你又能去投靠谁?连你亲妈都不帮你,你的几个姐妹能养你一辈子吗?”
云山看得心烦,他怕江夏荷误伤到他,干脆走到山洞口,让他二哥自己解决。
他现在想到所有人都说他杂种,便胸口发闷,“真该死!”
山洞里的云浪没在朝江夏荷走过去,嘲讽地看着江夏荷,“你就是贱命一条,没有你大姐的脑子,也没有江秋月的好运,你这辈子注定和我这种烂人绑定在一起。江夏荷,你有本事就一直举着柴刀,就算江秋月他们来了也没用。你是我媳妇,我带你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警察来了都不能不讲道理!”
他摆出一副耗到底的架势,心里已经在想等江夏荷回去后,他要怎么折磨江夏荷。
“云浪,你是不是一直想要我给生孩子?”江夏荷突然开口。
“你想说什么?”云浪皱眉问。
“之前每次怀孕,都是我故意泡冷水流掉的,第一个折腾了几天,就算我疼得快死了,我也不要生下你的孩子。”
江夏荷眼神狰狞地看着云浪,她很后悔,没在结婚夜里杀了云浪,不然就不用受这些罪,“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听到你和云川他们说,你是故意灌醉我,趁我不清醒时□□我,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下的你孩子!”
云浪是想要孩子,但他以为都是意外,“你……你他么找死!”
他抬起巴掌,却被江夏荷手中的柴刀挡住,“为什么?那也是你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不是我的孩子!就算生下来,我也要掐死他!”江夏荷知道自己激怒云浪了,“你每次和云川炫耀,还是你聪明,想到办法免费娶了我,我对你的恨就多一分。云浪,你这种畜牲不配有孩子。”
“怎么,你以为我没听到是吗?还是现在不敢承认了?”
“是,我是把你灌醉,故意□□了你,还让云山把村里人都带过来。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这会没有其他人,云浪没什么不敢承认,“江元宗拿了你大姐的彩礼,尝到了好处,就忘记我们家兄弟还单身。他睡了我妈那么多年,总要给点好处吧?”
“江夏荷,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现在就是一个烂货,被我玩过的破鞋,就算你和我离婚,你以为郑文斌还会要你?”
云浪这会被怒气冲昏头脑,不再顾忌江夏荷手里的柴刀,一步步靠近,“来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老子今天先打死你!”
“住手!”
埋伏在山洞里的邱杰和他同事冲了出来,把还没反应过来的云浪给按在地上,他们已经听到云浪承认了□□的事,现在就可以把云浪带去警察局。
云山想跑,却被林峥嵘给抓住,“你放开我,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江秋月帮她二姐打了云山一耳光,“你们全家都是帮凶,还好意思说不关你的事?”
“大柱,把他绑好了。还有个云海,也别让他跑了!”
光是听道二姐和云浪的对话,江秋月就想把云家几兄弟都阉了。
云浪被死死按着,听到邱杰是警察,才反应过来被下套,大喊他是乱说的,“我是太生气才乱说,我也喝醉了酒,我不知道的!”
“老实点,是不是乱说,到警察局就知道了。”邱杰给云浪拷上手铐。
江秋月过去抱住江夏荷,“好了好了,别拿着柴刀了,以后没人欺负你了。我们一起去警察局,云浪死定了的,他不承认也没用,云山和云海一看就怕死,会把他供认出来。”
江夏荷趴在江秋月肩膀上大哭,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有太多的委屈和不容易。
等江秋月安抚完江夏荷,两人从山里出来,云海也被抓到了。
江夏荷要去做笔录,江秋月一起跟着,她让林峥嵘看家,“我和二姐都是女人,有些事二姐不好和你说,你带着两个孩子随便吃点,明天我们就回来了。”
一行人坐上拖拉机,一开始云浪还想提醒两个弟弟别承认,但江秋月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正好云浪衣服碎了,她撕下来塞进云浪的嘴里。
“江……呜呜……”云浪恶狠狠地瞪着江秋月。
“江什么江,你都这样了,还想威胁我不曾?”要不是邱杰他们在,江秋月一定哐哐打几拳过去。
邱杰看江秋月那么凶,和上次见面完全不一样,但心里也能理解,谁姐姐遇到这种事,都不能心情平静。
到了警局后,云家三兄弟分开审问,云浪咬死不认,但云海最先绷不住,“是……是我二哥和我妈提的想法,二哥说江元宗不看重家里女儿,等生米煮成熟饭,有我妈在吹枕头风,江元宗肯定不会要彩礼。我妈知道江家女儿都好拿捏,还能不要彩礼,立马就答应了,带着几个人把江夏荷灌醉。”
“呜呜,我真的没参与,我就是帮着望风,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警察大哥,都是我二哥的主意,他还让我也这样做,以后找机会把江秋月睡了,但我都没听他的,我和他不一样!”
云海不是没听云浪的话,而是出了江夏荷和云浪的事之后,江元宗有了心眼,不让他单独接近江秋月,所以一直没有机会。
另一间审讯室里,云山说的和云海差不多,“都是我二哥计划的,他让我三哥望风,我去喊大队长他们。那天正好是江春桃结婚,喝酒是很正常的事,二哥说只当是个意外,没有人会怀疑。我二哥还说,以后我和三哥也可以这样干,江家女儿都漂亮,还任劳任怨。”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也是被迫的,不然我大哥他们都同意,我不听二哥的安排,他们肯定会针对我。警察大哥,我不会因此去劳改吧?”
傍晚六点,邱杰审问结束后,来找江秋月姐妹,“云山和云海都承认了云浪是主谋,只要夏荷你坚持不原谅,云浪很可能要吃枪子。至于云山和云海,他们作为帮凶,肯定会送去劳改。”
“那个云川也是帮凶,他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们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再找夏荷麻烦。”
“真是多谢你了邱大哥。”江秋月感激地道,“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忙活了一整天,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江夏荷还在回想邱杰说的话,许久才落下眼泪。
邱杰说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本就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事。天快黑了,你们回去不安全,不如今晚在我家将就一晚?”
江秋月去过邱杰家,只有两个房间,她哪里好意思再麻烦邱杰,“我和大队长要了介绍信,刚刚去招待所开了房间,还是要谢谢你们,才能严惩云浪这种王八蛋。”
又说了几句话,江秋月带着江夏荷去国营饭店,他要了两碗肉丝面。
“吃啊二姐。”江秋月看江夏荷一直不动筷子。
“秋月,我总感觉不真实。”江夏荷拿筷子的手还在发颤,“云浪真的会被枪毙吗?”
“邱大哥说很可能,就算不枪毙,他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江秋月还是挺满意这个结果。
江夏荷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总感觉是梦里才可能发生的事。”
“不是梦,这就是现实,云浪有了报应,你会有新的开始,所以先吃饭,吃饱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江秋月说着,又吃了一口面,“多好吃的肉丝面,你再不吃就冷了。”
江夏荷低头看着碗里的面条,眼泪就这么落下,“秋月,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可能和云浪同归于尽了。”
“别说这种傻话,和云浪这种人同归于尽多不值得,就应该让他遭到报应,然后你越活越好。你想想,以前那么坏的时候,你都撑过来了,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所以应该开心点。”
江秋月宽慰道,“明天我回去找蔡大队长开证明,不管云浪什么结果,你先把婚给离了。离了婚,你就和云浪没关系了。”
想到能摆脱云浪,江夏荷对生活有了希望,“好,我都听你的,明天就离婚!”
第二天一早,江秋月先去了江家村,找蔡国强开证明,听说江夏荷要离婚,蔡国强第一句话是,“怎么要离婚?不能和好了吗?”
“蔡大队长,你肯定还不知道,云浪已经被抓到警察局,马上要被枪毙了。这种人当然是要离婚,快点划清界限,不然和他一起被连累吗?”
江秋月心想果然现在的人能忍,这都还想着他们和好。
听云浪要被枪毙,蔡国强更惊讶,追问怎么回事。
江秋月不想多说,说多了江夏荷以后容易被说闲话,“等以后你就知道了,麻烦你帮我开个证明,我还赶着进城办手续呢。”
“哎,怎么会这样呢?”蔡国强叹着气给江秋月开了证明,“不过夏荷确实不容易,谁能想到云浪是个百里不一的人。但她离了婚,没有男人过日子,以后怎么办啊?”
“我二姐干活勤快,她有手有脚,没有男人还能过更好,就不用替她操心啦。”江秋月接过蔡国强手中的证明,走出村委时,遇到闻讯而来的方招娣。
方招娣还不知道具体的事,只知道江夏荷跑了几天,看着江秋月,方招娣立马问,“他们说夏荷要和云浪离婚,是不是真的?”
“嗯。”江秋月没时间和方招娣耽误,继续往村外走。
“她是昏了头吗?离了婚她住哪里?不怕被人笑话吗?”方招娣一路追着江秋月,“你和她说,我不同意她离婚,坚决不同意!如果她敢离婚,就给我死在外头,我不会让她进江家一步!”
离婚这种丢人的事,传出去会被人说三道四,现在村里人就一直说江家闲话,方招娣丢不起这个人。
“方招娣,我就不理解了,云浪这么对我二姐,你还是不让她离婚,你还是不是我们亲妈?”
江秋月停下去看方招娣,“二姐和你哭的时候,你不心疼她吗?二姐被云浪绑起来时,你不想帮帮她吗?”
“我……我那也是为了她好。”方招娣眼神躲闪,“是她自己不听话,如果她和云浪好好过日子,也不至于被关。”
江秋月真是气无语了,感觉多和方招娣说一句话,她会立刻长结节。
“秋月你别走啊,把证明给我,他们不能离婚!”看江秋月走了,方招娣又去追,试图抢证明。
江秋月一把推开方招娣,“不要碰我!云浪都要被枪毙了,不离婚你陪着他去死吗?你也不用担心二姐以后会麻烦你,有你这种妈,还不如没有。麻溜地滚一边去,多看你一眼,我都想揍人!”
第32章 “谁都可以不爱你,但你要自己爱自己。”
江秋月甩开方招娣, 大步离开江家村,去城里帮江夏荷办了离婚手续。
确认自己离婚了,和云浪没有关系,江夏荷心里是轻松的, 同时又有点迷茫, “秋月, 娘家我怕是回不去了。妈看不懂我的苦,爸死了,她眼里只有耀祖。”
娘家不能回, 总不能继续住云家?
虽然云家房子空了下来,但云川媳妇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和娘家挨那么近。
她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妹妹,“等回江家村后, 我去找村长, 哪怕是住牛棚, 也比回去求妈好。你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以后有需要我的事,我一定帮你做到!”
“方招娣这样的妈,不要也罢。我劝你一句, 以后也和她断绝来往,还有大姐也算了, 她的心眼比你多太多。”
两个人一起往车站去,江秋月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我和大柱不是要去部队,房子到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人住, 我公婆也是个不省心的。你真要报答我,你搬到我家住,帮我把房子占着。而且你是我亲姐,于情于理都合适。”
村里来来去去就那些人,现在不会有外来的打工人,知青们有知青办的住所,房子很难租出去。
但房子一旦空下来,不用想,王春花就会撬锁住进去。江秋月不愿意便宜王春花他们,宁愿让江夏荷住着。
而且江夏荷和云浪的事,村里人迟早会知道,到时候议论纷纷,气都要气死了。
桃花村没有很远,但也有点距离,到时候拜托大队长把户口迁过来,总比在江家村的日子好,
“你不用和我客气,房子你不住,我也解决不了。到时候被王春花占了去,我半夜想到,都会气到醒来骂人。”
江秋月很了解林家人性格,“而且你住我家,估计也会麻烦一阵子,王春花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不过你放心,离开前,我会帮你再教训他们一顿。你以后,只要拿出对峙云浪那个架势,就没人敢欺负你。”
“二姐,你要记住,人善被人欺。谁要是欺负你,你不要怕,一定要比他更凶。你软弱了,又没有其他人帮你,肯定会越来越多人欺负你。人就活一辈子,你得对自己好点,谁都可以不爱你,但你自己要爱自己。”
“我……”
江夏荷才说出一个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紧紧抱住妹妹,“谢谢你秋月,真的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辜负你的辛苦。”
江秋月的手顿住片刻,随后拍了拍江夏荷的背,“嗯,我们都要好好对自己。”
回村里后,江夏荷拿着离婚证明回去找蔡国强,顺便去云家收拾东西。
江秋月说了,就算是离婚,家里的东西也能分一部分。以后江夏荷要自己生活,需要锅碗瓢盆和被褥衣服等,这些必需品都可以从云家拿,没必要硬争一口气,什么都不要。
现在买块布都需要布票,要想重新置办一套新的,可不容易。
江秋月自己则是回家去,推开院子里的大门,看到两个孩子正在和牛壮壮玩天牛,林峥嵘则是在厨房忙活,感受到生活的烟火气,她笑着道,“北北南南,妈妈回来了,你们想我没?”
“妈妈!”
林北北第一个冲过来,抱住妈妈,“我好想你啊,昨天晚上你没在,我都不敢睡觉。”
林南南也过来拉住江秋月的手,冲着江秋月甜甜地笑起来。
江秋月蹲下搂着两个孩子,“真乖,让妈妈亲亲。”小孩儿香香软软,很是可爱。
厨房里的林峥嵘系着偏小的围裙,拿着锅铲出来,“秋月你带着孩子去洗手,我炖了白菜粉条,正好可以吃晚饭。壮壮你也一起,尝尝叔叔的厨艺。”
牛壮壮说不用了,“叔叔真不用了,我要回家了。”他跑得飞快,下午北北悄悄和他说了,林叔叔做饭不好吃,但北北怕林叔叔不高兴,还是配合说好吃。
他喜欢江婶婶做的饭,想到以后吃不到,眼睛又酸酸的,等他长大,一定要去找江婶婶!
看牛壮壮跑那么快,江秋月不由好笑,“平常那么馋的小孩,今天怎么尝都不尝一下?”
看林峥嵘端着菜出来,粉条黑糊糊的,一看就是酱油放多了,江秋月突然懂牛壮壮为什么不吃了。怕伤了林峥嵘自尊心,她试着吃了一口,齁咸!
林北北也是眉头紧皱,这次再也说不出“好吃”,求助地看向妈妈,“妈妈,我今天不会饿,可不可以少吃一点?”
“怎么了,不好吃吗?”中午时,林峥嵘就看两个孩子吃得不多。他在部队都是吃食堂,从没自己做过饭。
原想着江秋月辛苦了,他把饭做好,说不定能换次夸奖。现在看孩子这样,有些没了底气。
让孩子吃那么咸的菜,确实为难孩子了,江秋月摸摸儿子的头,“不能浪费粮食,妈妈重新煮一下,待会你们再吃。”
正好灶膛里的火还没灭,江秋月端着粉条倒进锅里,再炒是不行了,那得加更多粉条。她加了一些水,还有醋进去,煮成粉条汤,味道就不会那么咸。
林峥嵘站在门口挠挠头,“我还是不擅长做饭。”
“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以后我再有不在家的时候,你还是带着孩子去吃食堂。”
免得浪费了粮食。江秋月心想。
厨房上重新飘起炊烟,等粉条重新出锅,色泽立马变得不一样。
林北北尝了一口,笑着继续吃饭,看得林峥嵘心塞。
而此时的林家大门外,王春花和林富贵走了大半天的路,才从城里到家。
他们口袋空空,连午饭都没吃,现在闻到一阵香味,肚子再次“咕咕”叫起来。
勉强推开门,看到孙子在地上爬,王春花想骂人却没力气,“钱丽,你在干嘛呢?哎哟我的小宝贝,你怎么在玩鸡屎?”
王春花过去抱孙子,却没力气了,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
钱丽从厨房跑出来,“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你会不会说话,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里?”王春花朝钱丽丢了一块石头,“快拿点吃的出来,老娘快饿死了。”
钱丽被石头砸到手,突然怀念公婆不在家的日子,想到还要靠公婆去争房子,她还是进厨房重新煮地瓜。
地瓜一时半会熟不了,隔壁院子却一直传来香味,王春花捡起石头想丢过去,想到这几天的经历,还是怂了。
林富贵也饿得厉害,但他比王春花淡定点,坐下喝了两碗水,问二儿子有没有去送弟弟妹妹。
林二柱哪里敢去,他恨不得和林三柱两个划清界限,更别说去送了。
但他爸这样问,让他很心虚,低着头回答,“爸,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那天太多人了。三柱和林晓注定去劳改,咱们的日子还得继续过,是不是?”
“是你娘的大头鬼?”王春花拍了一耳光过去,“你就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又没做错什么,还不是被江秋月和林大柱害的。他们去劳改,你什么都没拿给他们,让他们日子怎么过?”
“妈,别人都恨不得划清界限,离劳改犯远远的,你怎么还不明白?”
林二柱捂着脑袋,“我们要是再和三柱他们来往,被村里人发现,我们也要被批斗。我倒是无所谓,那大宝呢,他还那么小,你想看着大宝吃苦受罪吗?”
王春花当然舍不得,她就一个宝贝孙子,但她同样心疼小儿子和女儿。
她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怪江秋月和林大柱,两个杂种害死我们家了。二柱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爸被拘留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外边有一点动静,我都心跳加速,就怕是来带我们走的。”
说到被拘留的日子,林富贵同样后怕,再不想被拘留了。
他现在听到派出所三个字,都会心颤。
这时钱丽端着地瓜,还有一个鸡蛋煮的鸡蛋汤进来,“爸妈,你们快吃。我给你们煮了鸡蛋,这几天苦了你们了。”
平常王春花不舍得吃鸡蛋,今天只是瞪了钱丽一眼,自己喝了一口鸡蛋汤,抱着大宝喂他喝。
林富贵吃了几口地瓜,人缓过来才问,“二柱,最近村里都有什么事!”
“那事情就多了,特别是江元宗和周翠翠死了,爸你听我说……”
林二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江秋月要去随军的事,“用不了几天,江秋月就要去随军了,等她一走,房子就空下来。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房子,我和钱丽都觉得,应该把房子要回来,你们说呢?”
“要,肯定得要!”王春花嘴里还在吃地瓜,拍着桌子愤愤道,“之前的事我吵不过江秋月,这件事就算全村人来了,我也得把房子要回来!”
“富贵,你说呢?”
林富贵叹了口气,“怎么要呢?”
他不觉得江秋月会那么好说话,直接把钥匙给他们。
“直接要呗,不给就去找大队长评理,这次总是咱们占理了吧?”王春花认为要回房子是理所应当的事,“他林大柱都和我们断亲了,凭什么住我们的房子?”
说着,她飞快地吃完手里的地瓜,现在有了力气,她忍不了一点,立马去敲门让江秋月出来说话。
院子里的江秋月,刚给两孩子洗完澡,听到王春花的声音,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王春花那么快来找她。
开了门,江秋月笑盈盈地看过去,“几天不见,妈你瘦了啊?”
“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咱们都断亲了。”
王春花两手叉腰,“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去随军?”
江秋月说是,看王春花这个样子,她就知道王春花是来抢房子。
林富贵也从林家出来,林二柱则是拉着钱丽躲在家里,“别忘了咱们和江秋月他们的保证,让爸妈去要,咱们不出头。”
钱丽也怕江秋月,用力点头。
“既然你们要走,房子得还给我们,这房子是我盖的,早就该还来了!”王春花理直气壮地看着江秋月。
江秋月:“如果我没记错,家里的四间房子,有三间都是大柱去了部队后才盖的吧?全都是用大柱给的钱盖的房子,怎么就成你们盖的?”
“按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把另外江间房子也要回来!”
“江秋月,你讲不讲道理,我辛辛苦苦盖的房子,你都不住了,凭什么还占着?”
王春花确实是用林大柱给的钱盖房子,去了派出所一段日子,现在看到江秋月,不敢像以前一样,说不过就动手。
林富贵也在一旁道,“是啊秋月,我们帮你看着房子,等你们回来了还能住。虽然断亲了,好歹以前是一家人,不然房子空着,会坏了的。”
“那你放心,我不会让房子空着,绝对不会让它坏了。”江秋月冷笑,“而且给了你们,你们就住得了吗?林三柱和林晓去劳改,难不成你们晚上分开睡,一人睡一间?”
“江秋月,你会不会说话?”王春花指着江秋月。
林峥嵘洗完澡过来,他板着脸,“房子不会给你们,你们要是闹,我不介意再去找我战友。”
提到邱杰,王春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转头去看林富贵,林富贵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回了家。
“富贵啊,咱们就这么算了?”王春花压着嗓子,心有不甘。
“明天我去找大队长,还有堂叔他们,先看看他们的口风。”林富贵同样怕被拘留,“实在不行,等江秋月他们走后,我们再去抢房子。”
王春花眼前一亮,“是啊,等江秋月走了,他们管不到我们了。就是不知道,江秋月把房子给了谁?”
“谁要敢住,咱们就让她没好日子过!”林富贵这段时间憋着的怨气,正无处发泄。
王春花表示赞同,“咱们斗不过江秋月和林大柱,其他人来了,我还不信斗不过。”
隔壁的江秋月,已经猜到王春花两口子的想法,第二天一早,她在门口等着钱丽和林二柱。
看到林二柱先出来,她对林二柱招招手。
“大嫂,你找我什么事?”林二柱看到江秋月就心虚,笑容僵硬地走过去。
“我问你,是你和王春花夫妇说我要去随军,让他们来抢房子吧?”江秋月问。
林二柱听了立马摇头,“怎么可能呢大嫂,我和钱丽都保证过,绝对不会找你们麻烦。随军的事钱丽说了一嘴,但我们真的没怂恿爸妈抢房子,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啊,那你发誓,说如果你骗我,那你出门被狗咬,进山被石头砸死,下地被毒蛇咬死。还要带上林大宝的命,一起发誓,你敢吗?”
江秋月不信林二柱说的,看林二柱不知所措地僵住,她笑了笑,换上轻松的口吻,“哎呀,瞧你吓的,我就是吓唬一下你,我还是相信你的。我找你过来,是想和你说,其实这房子我本来打算留给你和钱丽,你和她那么识趣,我想着你们分家了,总要有自己的院子。但是……”
江秋月故意顿住,林二柱慌忙追问,“但是什么?”
“但是王春花昨天让我很不爽,你和钱丽和王春花还是一家人,所以房子的事就算了,我宁愿砸了,也不给你们了。”
江秋月摇头叹气,“如果王春花有你和钱丽那么识趣就好,可惜了,刚盖的厨房就要砸了。你那么孝顺,肯定不会为了一间房子,闹分家吧?”
林二柱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提分家,但他做梦都想住江秋月的小院,等他搬过去,不就和半分家没差别。
他妈这个人脑子简单,很容易拖累全家,他得为自己打算。
现在听江秋月要砸房子,林二柱心里着急,却没立马上钩,“大嫂,你真舍得砸了?”
“当然,便宜你妈,我更难受。”
“那……那你干嘛和我说这个事?”林二柱对江秋月还是有提防。
江秋月哈哈笑了起来,“我当然是为了让你心里不痛快,明明你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却因为你爸妈,还得挤在那间小房子里。你不是挺聪明的,看不出我在挑拨离间吗?”
做戏就要半真半假,才容易让人上钩。她早就说过了,如果林二柱和钱丽还敢不怀好意,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句挑拨离间,让林二柱说不出话来,这么一想,那就正常了。
“我话说完了,你反正心里有个数,房子你们肯定占不到,我就想恶心下你们。”江秋月说着要走。
林二柱急了,跑过去追问,“大嫂,如……如果我说愿意分家,你可不可以把房子留给我?”
第33章 狗咬狗
“你认真的?”
江秋月故意做出很惊讶的样子, “我和大柱断亲,是因为大柱不是亲生的,加上我们占理。你要是分家,不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王春花夫妇对林峥嵘一家不好, 但对亲生的三个孩子, 还是可以的。就算是钱丽, 早些年也没干家务活。
如果为了房子,林二柱就要分家,不管村里人喜不喜欢王春花和林富贵。这种事说出去, 林二柱夫妇得被人骂死。
但林二柱很想很想要江秋月的房子,他用力点头,“我可以分家,只要你把房子给我, 我就分家。”
“这个嘛……”江秋月做出思考表情, “房子砸不砸, 我都无所谓,我感觉还是砸了爽快点。谁也不知道,你们分了家,还是不是亲亲热热一家人?”
“你让我想想吧,我可没答应你哦。不过你祈祷下王春花别来惹我, 不然你分家都没用,我现在脾气差得很!”
江秋月回去关了门, 看林峥嵘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不仁, 我不义,想要我的房子, 我就把他们家闹得鸡飞狗跳。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我没错的。”
“我没说你做错,就是觉得……”林峥嵘靠在墙上,手指勾了勾自己的鼻梁,“就是觉得你这样子,挺可爱。”才多看两眼。
突然被夸,江秋月微微愣住,不由地,她想到那天的拥抱。
她进了厨房,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林二柱这人最多小心思,什么好处都想要,怎么可能呢?”
“要是林二柱真的分家了来要房子,你打算怎么应付?”林峥嵘问。
江秋月拿着锅铲,俏皮地笑了,“我有答应把房子给他吗?我说的是,原本想那样做,并没有答应他。”
“而且你以为,林二柱真的会分家吗?”
林峥嵘看着江秋月思考,“你是说,他会骗我们?”
“以王春花和林富贵的性格,不可能让林二柱分家的,所以他们只能假分家骗房子。但只要林二柱有这个举动,我就让王春花以为他们是真的要分家,毕竟林二柱心里还是想分家的。到时候狗咬狗,二姐住进来之后,林家人没那么齐心,她也能好一点。”
江秋月猜,现在的林二柱就去和王春花两口子说分家的事了。
事实上,正如江秋月想的一样,林二柱提出假分家。
王春花当场发火,“分家就是分家,哪里有真的假的?二柱你是不是嫌弃我和你爸是拖累,才想出这个办法?”
林富贵倒是没说话,他身边只剩一个儿子了,他不会同意真分家。
“妈,你想什么呢?”林二柱捂着头坐远了点,“我说的是假分家,又不是真的分家。只要我们做场戏给江秋月看,让她留下房子,等江秋月离开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你们是我亲爸妈,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们?我这不是想着,每次都是江秋月占上风,也坑一次江秋月。”
“这能行吗?”王春花犹豫了。
林二柱说肯定可以,“分家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自己处理就好,待会你们……”
没过多久,林家院子传来吵架声,王春花骂林二柱不是人,各种难听的话。
隔壁的江秋月听得乐呵,拉着林峥嵘一起坐在围墙下喝茶,“你听,他们在演戏给我们看,多有意思的乐子。”
等林家没了响声,林二柱夫妇去地里上工了,林峥嵘才过去敲门。
看到来的是林峥嵘,王春花还不忘演一下,“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养大的儿子不认我,现在亲生的也要分家。我也太不容易了,老头子你快拿根绳子来,我吊死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王春花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林富贵淡定一点,他问林峥嵘来干什么,“你现在有本事断亲了,来看笑话吗?”
他对这个大 儿子很失望,当初是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王春花怀了几个都流了,才想着买个孩子来养。一开始两年,他们夫妇对林峥嵘也不错,后来有了亲生儿子,不管是谁,都会偏心亲生的,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结果林峥嵘为了江秋月母子三人,闹着断亲,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没用。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看笑话。”林峥嵘直接道,“我来是提醒你们一句,别被林二柱骗了。”
“骗?二柱怎么可能骗我们?”王春花瞪大眼睛,“你个白眼狼,你是想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吗?”
林峥嵘笑了,“再说一次,我是看在你们养过我,过来和你们提个醒。林二柱为了房子,和你们说假分家,让你们演戏给我们看吧?”
王春花愣住了,她回头去看林富贵,小声说了句,“富贵,他怎么知道假分家的事?”
“闭嘴!”林富贵要被王春花蠢死了,“林大柱,我没明白你说的话,你们用房子诱惑二柱分家,怎么变成二柱骗我们假分家?”
“事实如何,你们心里清楚。我就是提醒你们,林二柱和钱丽是真的想分家,不过是先骗骗你们,等你们同意之后,得了我的房子,还能离开你们。”
林峥嵘按照江秋月的话说给王春花两口子听,“你们想想,林三柱和林晓去劳改,林二柱避之不及,早就想和你们划清界限。你们要是真分家,那就什么好处都没了,信不信随便你们。”
林峥嵘说完就走,没过多久,林富贵去地里把林二柱喊了回来。
江秋月隔着围墙,听不到隔壁说话声,但她能猜到隔壁在说什么。
一小时后,林二柱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过来,“大哥,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明明真想分家,你跑去和爸妈说我想假分家骗房子,他们更生我气了。”
“我这是助你一臂之力,不然你觉得你能分家?”林峥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二柱,“现在他们对你越失望,你越容易分家。反正你是想着真分家,是不是?”
林二柱:“我是想分家,可是……”
“大柱,我看算了。”江秋月出来道,“我们还是把房子砸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亲生父子,再怎么样都不会闹太凶,可能明天就和好了。还是把房子砸了,省得心烦。”
“别,我明天就分家!”林二柱信誓旦旦地保证。
他跑回家里,和他爸妈道,“爸妈,这次你们别再被挑唆了,我是你们亲生的,不可能坑你们。林大柱是见不得我们好,故意让我们关系变更差。”
王春花还是相信自己儿子,毕竟是亲生的,林富贵则是叹了口气,“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咱们自己把家分了,闹点动静让江秋月听到,千万别让你堂叔和大队长知道,不然以后你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林富贵也选择相信林二柱的话,毕竟林峥嵘不可能希望他好。
第二天一早,林家开始吵起来,林峥嵘就去请了林家旺和大队长等人。
“爸,不是我说你,你要带着我们一起被三柱拖累,我是不愿意拖着一家子累赘。大宝还小,我不能让他一起吃苦。分家,我一定要分家!还要和你们划清界限!”
“分就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白养你那么大了!”王春花的嗓门大,院子外的众人都听到了。
紧接着林富贵也同意分家,“好你个林二柱,你把我们当累赘是吧,既然你要分家,那就分,老子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江秋月对着林家长辈摇头叹气,“我是真看不懂二柱,其实王春花和林富贵对他们夫妇挺好的,现在竟然要分家,为什么呢?”
林家的叔伯长辈,本就不喜欢王春花这一家子,现在听林二柱这么大逆不道,林家旺直接拍门进去,“林二柱,你想干嘛?”
胡海志同样摇头,“二柱啊,你爸妈人不怎么样,但他们对你还行啊?”
王春花、林富贵:……他们怎么不行了?
江秋月和林峥嵘站在门口,江秋月还抓了一把瓜子,看到牛婶子匆匆过来,给牛婶子也抓了一把瓜子。
“秋月,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林二柱闹分家呢,嫌弃家里是累赘。”江秋月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婶子你来我边上站着,咱们一块看。”
牛婶子挨着江秋月,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这个林二柱太不是东西了,他怎么好意思要分家?”
院子里,林家那些人都和牛婶子想的一样,林二柱太不是人了。
而看到突然来了那么多人的林二柱,非常地懵逼,他们明明没派人去请,“堂叔、大队长,你们别误会了,我们……”
“误会,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要分家!”林家旺气得额头起了青筋,“富贵啊,这种不孝子,分了就分了吧。孩子大了留不住,别真闹得和大柱一样老死不相往来。”
村里也有一些人家,在孩子们都结婚后便分家,不过那是一家人坐下来有商有量,不会像林二柱说得那么难听。
分家了还是一家人,只是说吃饭生活不在一起。
所以分家不是稀奇事,是很少有人会闹那么难看。
林二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他看看堂叔他们,又去看他爸妈。
到了这会,不能说是假分家,那房子就没了。真分家吧,以后林二柱名声就差了。
林富贵看情况不对,也打圆场,“都是一些气头上的话,你们别当真,二柱还是可以的。”
王春花同样道,“是啊大队长,吵吵架而已,谁家不吵架呢?”
“都到了这会,你还帮他说话?”林家旺摆摆手,“好好好,你们家的事我管不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叫我。”
林家其他人看王春花和林富贵这个态度,也纷纷离开。
胡海志本来就不是林家人,他过来是防止闹出大事,看林富贵两口子还帮林二柱说话,知道闹不大,也跟着往外走。
“堂叔,大队长?”林二柱追了出去,那些人却不再回头,开始议论林二柱怎么是这种人。
听到远去的讨论声,林二柱感觉头要炸了,现在分还是不分?
江秋月对着林二柱摇头,“二柱啊,昨天大柱说你假分家,我还不太信。没想到是真的,不然分家都会请长辈来,你们以为吵一架给我听,我就会相信吗?”
牛婶子听到假分家,问什么意思。
江秋月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和林二柱说,之前想过把房子给林二柱,但王春花来要房子,太让我生气了,我现在不想便宜他们。林二柱主动说愿意分家断绝关系,只要我把房子给他。婶子,你没听说过吧,竟然有人为了房子,不要爸妈的?”
江秋月挽着牛婶子往家去,“我反正第一次见,算了算了,这房子我还是砸了,不能便宜林家任何一个人。”
牛婶子说太可惜了,数落起林二柱,“你们和王春花闹掰了,这事我理解。林二柱太不是人了,不管是真的想分家,还是假的,都忒不是东西。”
“谁说不是呢。”江秋月摇头叹气,“还好我和他们断亲了,不然和他们当亲戚,睡觉都不踏实。”
两人在江秋月家门口分开,牛婶子带着最新的消息,立马去村口说给其他人听。
大家闲得没事,不出半天,全村人都知道林二柱为了讨好江秋月,竟然要分家。
而林家里,林二柱彻底不敢出门了,他在房间捂着头大叫,“怎么会这样?”
钱丽也没脸出去见人,“是啊,怎么成这样了?”今天的事传出去,谁都要说他们两夫妻没良心,哭了一会儿,她小声问,“那我们现在分,还是不分呢?”
“啥?”
林二柱抬头去看钱丽,“你想什么呢,当然不能分了,不然村里人怎么想我们?”
“那房子怎么办?”钱丽心里是想分的,“事已至此,干脆分了算了,我们摆出态度,去求求江秋月。再说了,你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等江秋月走后,让爸妈占了房子,咱们住过去后独门独户,和分家也没差别。”
想到婆婆的嘴脸,钱丽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结果钱丽没想到,王春花和林富贵就在门口,听到这两口子确实觉得他们是累赘,原来林峥嵘说的都是真的,王春花冲进去抓住钱丽的头发打。
“打死你个贱人,你们竟然真的在骗我和你爸!”王春花憋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现在全部撒在钱丽身上。
钱丽先是懵了,反应过来后也打了回去,两个人越打越凶,王春花脸都被抓花了。
林二柱去劝架,却被他爸狠狠打了一拳,摔在地上嘴里都是血。
“林二柱,我没你这种儿子!”林富贵气恼地抓住林二柱夫妇衣领,“林大柱来提醒时,我和你妈都选择相信你,没想到你真想分家。好,你要分是吧,我们现在就分家,以后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啥?老头子你说啥?”
在和钱丽打架的王春花,百忙之中道,“不行啊老头子,三柱去劳改了,咱们身边就二柱这个儿子。都怪钱丽,肯定是她挑唆的,二柱不是这种人。”
钱丽被抓破皮,冲着王春花“呸”了一声,“我忍你许久了,什么叫我挑唆的?这都是二柱夫妇主意,他早就受够你们了!”
“林二柱你起来说句话,这个家到底分不分?你要是不分家,我带着大宝回娘家去,咱们也别过了,让大宝跟我姓钱算了!”
林二柱:……好端端地怎么闹成这样?
“钱丽,你个搅家精,我打死你!”王春花抓着钱丽的手咬,但她毕竟年纪更大,被钱丽狠狠推在地上。
钱丽今天是豁出去了,她早就受够婆婆的蛮横,事情闹成这样还不分家,以后苦的是她,所以她逼着林二柱在她和公婆之间做选择。
江秋月听着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知道林二柱他们这次是真的吵起来,乐得多敲了两个鸡蛋,“他们这是狗咬狗,活该!”
“妈妈,什么是狗咬狗?”林北北坐在灶膛前烧火,好奇地去看妈妈。
“等你以后就懂了。”江秋月现在发现,这句话对小孩是真好用。她把鸡蛋搅散,加了一把韭菜,准备做韭菜煎蛋。自家下的土鸡蛋,煎起来吃会更香。
林峥嵘已经买好火车票,他们大后天出发去部队,家里还剩下一些熏鱼干,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口粮,江秋月全部拿出来,准备这两天都弄来吃了。
第34章 坐火车去随军了
小鱼干加辣椒蒜头简单翻炒, 就能激发出特有的香味。韭菜鸡蛋也很简单,看着火候,两面金黄就能出锅。
江秋月招呼一家人吃饭,林峥嵘说江秋月做的小鱼干很好吃, 问能不能多做一点, “等房子申请下来后, 我会找一些战友帮忙打扫清理,到时候想请他们吃个饭,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江秋月本来还发愁, 新房子要怎么打扫,既然林峥嵘有安排,她乐意做顿饭,“那你明天多弄点鱼回来, 做好后, 我给牛婶子也送点去。到时候我们在火车上, 也能吃,晒干一点可以多吃几天。”
想到要和牛婶子分开,江秋月很舍不得,多好的邻居,不知道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
安排好接下来几天的事之后, 他们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林峥嵘带着两个孩子, 还有牛壮壮一起去河里捞鱼。
江秋月则是在家里打包行李,衣服被褥那些得提前装好,还有家里的工具, 全都得带着,不然买新的太难了。
忙活到中午, 江秋月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做午饭时,看到钱丽在门口鬼鬼祟祟。
“大……大嫂。”
钱丽小声试探,“我们已经和爸妈闹掰了,你看……”
“钱丽,房子的事你就别想了,昨天我可听到了,你们是想假分家骗我房子。后来真的吵起来,可不关我的事,而且谁知道是真是假。”江秋月不客气地打断钱丽的话。
钱丽着急辩解,“是真的要分家了,你也知道妈有多不讲道理,不分家的话,我的日子真过不下去。你可不可以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帮我们,把房子留给我们?”
“以前的情分?”
江秋月抬高音量,“钱丽,你是脑袋被撞了吗?我们以前有什么情分呢?你别忘了,南南至今还不肯说话,还不是因为你和王春花打的?”
江秋月放下脸来,恶狠狠地瞪着钱丽,她记仇得很,南南那么小一个小姑娘,钱丽能下得去手,说明不是个好人,更不用同情她。
提到林南南的事,钱丽瞬间哑口,过了会,她试着问,“那你真的要把房子砸了?”
砸了真的太可惜了,江秋月这院子多好,还有自己的茅房,不用和村里人抢着用。钱丽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小院,不然也不会低三下四地来求江秋月。
“砸不砸,都和你没关系。你可以回去了,再不走,我动手了。”江秋月刚说完,看到林峥嵘带着孩子们回来,拧着拳头给钱丽看。
钱丽怕江秋月真的打她,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回家后,林二柱问怎么样。
钱丽摇摇头,“咱们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没捞到。”
林二柱被打得鼻青脸肿,脖子上都是他妈抓的抓痕,“哎,我们就不该左右摇摆,应该狠狠心。现在是真没脸见人了,爸妈心里气得很,直接把厨房给锁了。”
没有厨房做饭,钱丽还是在墙角用瓦罐,随便弄了点吃的。
林二柱夫妇在后悔抹眼泪,林峥嵘则是提着一篮子的鱼回来,有大有小,江秋月把最大的两条挑出来,中午煮酸菜鱼吃,剩下的让林峥嵘拿去处理干净。
家里的酸菜吃得差不多,还剩下最后两颗,江秋月拿一颗出来,用水泡了泡。
鱼去了鱼鳞后,沿着侧面片成薄片,再加入地瓜粉和料酒葱姜腌制。
锅里水烧开后,先加入鱼片烫熟,不能烫太久,看着鱼片变成奶白色,立马捞出放在碗底。这时候再用鱼汤加酸菜和青菜进去煮,可惜家里没有笋,不然煮出来的汤会更鲜。
把汤倒在鱼片上,撒上葱花和野生的花椒,再淋上热油,酸辣爽口的酸菜鱼就做好了。
这时林峥嵘也罢其他鱼处理好,江秋月用辣椒等调味腌制,等吃完饭再煎熟熏干,可以保存个好几天。
酸菜鱼入口开胃,鱼片嫩滑,江秋月提醒道,“你们要慢点吃,有鱼刺的。”河里抓的都是鲤鱼和鲢鱼,都有很多刺,她自己吃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就怕被鱼刺卡喉咙。
“知道啦!”林北北忙着吃饭,头都没抬一下,他妈妈真的太厉害了,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隔壁的牛壮壮,则是很反常地慢慢品尝,看得牛婶子都急了。
“我得慢点吃,以后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东西了。阿奶,你不可以和江婶婶学一下吗?”牛壮壮再次舍不得江婶婶。
牛婶子气笑了,“就算我学来了,咱家也没那么多调料来做,你大柱叔一个月工资好多,你江婶婶才能过这种好日子。你真想以后日子舒服,就好好读书,初中毕业去当兵。”
这是实在话,就算城里双职工家庭,福利待遇可能都不如林峥嵘一个人的,所以江秋月才敢这样吃。当兵就是现在最好的出路,牛婶子自然希望孙子能去当兵,才会这样鼓励。
为了以后的好日子,牛壮壮保证,“以后上课,我绝对不出小差了,一定好好听课!”
考不及格就要被留级,多留一年,就得迟一年去当兵。为了好吃的,牛壮壮下了狠心。
牛婶子他们却不太信,毕竟牛壮壮出了名的调皮爱玩,直到新学期开学后,他们才发现牛壮壮是真的变了。
离开学还大半个月时间,先来的是江秋月一家的离开。
出发这天,林峥嵘一早去江家村,借了个板车,帮江夏荷搬家。
隔壁的方招娣听到动静后跑了过来,非常不解地看着江夏荷,“你到底为什么不听我的啊?”
江夏荷已经把东西都搬到板车上,失望地看着她妈,“妈,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们几姐妹想想呢?云浪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守着他过日子,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扒开你脑袋,看看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方招娣最近憔悴不少,眼窝深陷,“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当初就不该让我嫁给云浪,而是直接把云浪送公安局去。”
江夏荷深吸一口气,以后她就搬走了,再和她妈说话的机会不多了,“以前我爸在的时候,还说家里的事情都得听他的,你是被逼无奈。现在我发现,你和爸其实是一样的愚昧无知,你现在没了爸帮你撑腰,大姐为了家里的事天天和吴力吵架,你不关心大姐会不会离婚,反而天天和大姐想着怎么占秋月的便宜。”
说到这个,方招娣到现在都不知道江秋月要去随军,只是认为江秋月善心大发,收留了江夏荷。
两个村子隔了一段距离,方招娣这几天只知道叹气,都忘了去打听江秋月的事。
“你以为吴力能一直容忍大姐这样吗?”
江夏荷笑了,“等吴家忍无可忍的时候,大姐拿不到一分钱,你也就拿不到钱了。耀祖不下地干活,得靠你养着他,等你到死的那一天,江耀祖也不会成为你的依靠,只会趴在你身上一直吸血。”
“妈,我劝你别折腾了,别让我们几姐妹都和秋月一样,最后都不认你,那你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说完想说的话,江夏荷和林峥嵘说可以走了。
方招娣愣了会,骂咧咧地追着道,“江夏荷你竟然咒我死?你可是我女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来,你到底和谁学的?”
“我可告诉你了,我这辈子不会再指望你,有耀祖就够了,他一定会孝顺我!”
江夏荷知道和她妈说不清楚,头都没回一下,不再理论。
他们到林家时,江秋月已经在烙饼。
面糊里面加了鸡蛋,还有葱花,林北北和林南南两个一边看一边吃。
“你们先尝尝,味道怎么样?”江秋月把烙饼递了过去,“二姐,房间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床我给你留了一张,剩下一张送去给牛婶子了。”
说着,江秋月又朝厨房后努努嘴,“你去看看,郑文斌来了。”
早上林峥嵘刚走,郑文斌就跑来干活了,江秋月不让他干,他就抢着干。
既然郑文斌要干活,江秋月就由着他了,正好菜地需要翻一翻,房间里也要打扫清理。
听到郑文斌来了,江夏荷有些不自然,说不看了,“你去帮我把人赶走吧。”
“你不想看到他?”江秋月问。
“没什么好见的,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已经没可能了。”江夏荷坐到灶膛边上,看她这个样子,江秋月让林峥嵘去说。
江秋月把最后饼铲出来,一边道,“二姐,我不劝你什么,但我和你多说几句。人就一辈子,没有后悔药可以吃。郑文斌说那会被家里关起来,我去问了,是真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嫁过人配不上他,完全没这个必要,你勤劳能干,有你自己的好处。但你只是单纯对他没想法,那也是可以的。”
“不是的秋月,我……我怕是不能生了。”江夏荷低着头,之前流产伤了身子,一直没调理好。
江秋月有猜到这个原因,“二姐,你也经历很多事了,我只想劝你,人活得自私一点,你才会更舒服。我没什么留给你的,这些钱,你拿去看病。我不是为了让你生孩子,才给你钱,是让你调理好身体。”
生不生孩子,江秋月是未来人的观念,她知道改变不了现在人的想法。所以她只是希望江夏荷调理好身体,不然每月的小日子都会很难受。
江夏荷不肯收钱,江秋月把钱塞江夏荷口袋,出去喊林峥嵘吃饭。
郑文斌只敢偷偷看一眼江夏荷,便走了。
“他说下午再来。”林峥嵘笑了,“让他留下吃个饭,他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埋头干活。如果有个人帮帮忙也好,免得二姐一个人要对付林家那么多人。”
“我可以的!”江夏荷鼓励自己道,比起在江家村忍受闲言碎语,林家那点人算什么?
人要想过好,就得自己立起来,江秋月能帮的就是这些了。
他们吃完饭,江秋月去和牛婶子道别,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王友仁开着拖拉机到了。
家里的东西,明天会有人来装,江秋月先带着其他的行囊出发。
胡海志夫妇也来送行,陈美茹不舍得地抱住江秋月,“到了部队给村里报个平安,有空常回来看看。”
牛婶子在一旁抹眼泪,看得江秋月眼眶也湿了,林北北这才意识到要分别,拉着牛壮壮的手说别忘了他。
但江秋月他们还得赶火车,再多的话也有分别时刻,江秋月和众人挥挥手,坐上拖拉机去镇上。
等江秋月走了没多久,方招娣和江耀祖姐弟才匆匆赶到。
江春桃得知江夏荷要去投靠江秋月,觉得事情不对劲,打听后才知道江秋月要去随军,赶忙去通知了她妈。
结果还是来迟一步。
“人呢?”
方招娣看着院子里没了江秋月一家身影,拍着大腿问,“人都去哪里了?”
江春桃也抓着江夏荷追问,“夏荷,你怎么能和秋月联合起来瞒着妈,他们就这么走了,你让妈和耀祖以后怎么办?”
“大姐,江耀祖那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挣工分。什么叫江耀祖以后怎么办?凉拌!”
江夏荷已经不是以前的受气包,江秋月说得对,人要厉害点,比别人更凶更狠,才不会被欺负,“反正你们是知道的,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也没什么本事,帮不了江耀祖什么。”
“二姐,你怎么也这样冷血无情?”
江耀祖看着空了的院子,想砸东西,却被江夏荷死死按住手。
“江耀祖,我现在是烂命一条,你要是敢胡乱,我和你们拼命!”江夏荷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放下狠话,“你们也知道我现在没有依靠,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大不了一起死,我还挣到了!”
她回厨房拿了菜刀,吓得江耀祖跑出院子,江春桃脸也白了。
方招娣都不认识江夏荷了,过了好半天,胸口还是憋着一口气,“那你和我说,江秋月他们的部队在哪,我找她去!”
“秋月帮了我那么多,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妈,你死了这条心吧,是你自己对秋月不好,所以秋月才会抛下你们。”江秋月拿着菜刀赶人,逼着他们出院子后,用力关了门。
方招娣捶着胸口,大口喘气。
江耀祖哭闹着问以后怎么办,听得方招娣头晕目眩,晕死了过去。
“耀祖你别晃妈了,快把妈送卫生所去!”江春桃背不动她妈,江耀祖却不太愿意动手,还是江春桃求着江耀祖,他们才把方招娣送到卫生所。
结果等江泽宇看完后,初步诊断方招娣是气中风了,让他们快点送城里医院去。
江春桃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好半天才哭出声来。
而此时的江秋月一家三口,已经上了火车。
江秋月不是没苦硬吃的人,他们要坐两晚的火车才能到达目的地,让林峥嵘提前买好卧铺。贵是贵一点,但卧铺好受一点,大不了这个月从其他地方省点钱。
至于为什么是一家三口,因为林峥嵘在上火车前,突然接到紧急任务,被当地的部队给喊走了。
“我会给国伟打电话,让他安排人去接你们,等我任务结束,立马回去找你们。”林峥嵘走之前,特意交代,“火车上你别睡太熟,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们,但任务紧急,我必须要走。”
江秋月很大方地表示理解,让林峥嵘放心,她绝对没有生气。
部队上的事就是这样,她也很识趣地不多问,林峥嵘挣钱养家,她能体谅林峥嵘。不就是一个人带两孩子坐火车,她可以的!
两孩子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对火车里的事都感到好奇,好在他们都很听话,江秋月交代了不能独自乱走,两孩子一直乖乖地没离开江秋月的视线。
只是林北北问题多了点,看到什么新鲜都要问一下,惹得上铺的一位大姐时不时看他,主动和江秋月搭话,“你儿子生得虎头虎脑的,真是可爱,大妹子,你们是去哪里?”
江秋月说去随军,“孩子爸本来和我们一起,但突然有任务,所以我们娘三去。”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去海城附近,咱们可以一路做个伴。”高娟娟从上铺跳下来,她自己一人坐火车,无聊得很,“我这次出门是来寻亲的,可惜又白跑一趟,不找到我弟弟,我爸妈这辈子都不能安心。”
她从包里抓住一把大白兔奶糖,“来来,你们两个吃糖。”
林北北和林南南一起看向妈妈,江秋月知道大白兔奶糖精贵,让他们一人拿一个,结果高娟娟还是全给了两孩子。
“我家孩子比你这两个大一点,他们可没那么乖巧,还是大妹子你会带孩子。”高娟娟自报家门,她是部队里的军医,听林北北甜甜地说谢谢,不知为何,她对这两孩子感到格外地亲切。
第35章 到达海城
江秋月买的是两个下铺, 这会五点多一些了,两孩子吃了别人的糖,她拿出自己的烙饼还有酸菜和熏鱼。
打开袋子的瞬间,香味扑鼻而来, “娟娟姐, 我听你说准备买盒饭, 不如和我们吃点吧,正好我男人那份多的。”
她在烙饼中间放了一些炒酸菜,再给高娟娟拿了双筷子, “你尝尝我厨艺。”
高娟娟是个落落大方的人,没有扭捏客气,接过烙饼尝了一口,瞬间惊艳。烙饼香而软乎, 加上炒酸菜的酸辣, 让人胃口大开。
她连着吃了好几口, 江秋月又给她递了熏鱼干,尝了之后,更是好吃得没话说,“秋月,你这厨艺太好了, 我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烙饼。”
“姐你喜欢就好。”江秋月给两个孩子倒水,让他们两个慢慢吃, “我还准备了炒花生和地瓜干,农村里就是这些东西多,这一路去海城, 还有许久的路要坐。”
她不会苦了自己,该吃吃, 该休息的休息,卧铺的环境比坐票好太多,也不会人挤人。
他们在这里吃得香,隔壁车厢的人不时过来看看,有个大哥不太好意思,问能不能换一块烙饼,因为听高娟娟一直说好吃。
江秋月准备了很多烙饼和酱菜那些,因为林峥嵘饭量大,现在林峥嵘不在,她大方地说送大哥一块,但人家没那么厚脸皮,拿了四个橘子来换。
大哥吃了后也说好吃,引得其他人也想换,江秋月换了几张出去,便不敢再换了。
高娟娟笑着小声道,“刚刚那个卖盒饭的列车员经过,我看她脸都放下来了,你这烙饼让她少卖好几盒盒饭。”
“我也就这些了,明天他们该买盒饭,还是得买的。”江秋月心想列车员要是那么小心眼,干脆别干这个了,她给自己剥了橘子,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刷牙。
火车上无聊,现在没手机玩,也没电视可以看,江秋月和两个孩子玩丢沙包,一边和高娟娟闲聊。
“娟娟姐,你说的地方离我村子好远,我都没去过,你怎么敢一个人去?”
“有什么不敢的?”高娟娟笑道,“现在是和平年代,又不是以前战乱时候了。建国前,那才叫一个乱呢。我弟弟的事,是我爸妈的心结,他们年纪大了跑不动,不然也用不到我。”
如果不是高娟娟说的地方离桃花村太远,而且年岁有点对不上,江秋月都要忍不住多想一会了。
但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林峥嵘今年二十八了,二高娟娟的弟弟有二十九岁。
江秋月感叹道,“也是,只要有介绍信,就不怕出门。”
“是啊,我和我弟弟当时被分开寄养在老乡家里,那会我已经五岁了,弟弟才刚满月,我能记住一些事,爸妈后面找我就容易。奈何寄养弟弟的那家人死在战乱中,等我爸妈再去找的时候,只听说女主人带着几个孩子逃难去了。”
“这么多年,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其实我都不抱希望了,但每次有什么消息,不去看看,又不死心。”
江秋月说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习惯了早睡的她,这会已经困了,招呼着两个孩子去睡觉,“如果晚上要去上厕所,就叫醒妈妈,不许自己去,听到了吗?”
“知道了妈妈。”林北北说着,林南南也点了点头。
火车“咣当咣当”响,江秋月睡得不踏实,因为心里想着林峥嵘的交代,总会醒来,确认了两个都在,才能继续睡。
大概到早上五点多时,火车刚好靠站停下,江秋月睁眼醒来,看到床边站了一个男人,正伸手去掏高娟娟的包。
江秋月想都没想,直接大喊,“抓小偷!”
她这一喊,车厢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小偷?哪里有小偷?”
乘警也打着手电筒过来,江秋月紧紧抓着对方的手,“娟娟姐,这人偷你东西!”
男人手里还抓着钱,被江秋月这么一喊,立马松手,他猛地去推江秋月,结果先被江秋月打了一耳光。
这时乘警也赶到了,“怎么回事?”
男人恶人先告状,“不关我的事,我就是睡迷糊,走错了地方。这女的上来就打我,你看我脸上这巴掌印,她 下手忒狠了!”
高娟娟跳下床来,问江秋月怎么回事,江秋月说,“我刚醒来就看到他翻你的包,你看地上还有钱,这是物证,他现在想耍赖。”
地上掉了几块钱,高娟娟包的拉链也确实被拉开一道口子。
男人却不承认,“车厢里那么黑,你自己看错了还来赖我,明明是你想偷钱,正好被我撞见!我看你和这女的一路上说说笑笑,你才可能知道她钱放哪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他么的还诬赖我?”江秋月气笑了,“这年头竟然还有贼喊捉贼的人,我用得着偷钱吗?”
她看到男人口袋有点鼓,转头去看高娟娟,“娟娟姐,你看看包里除了钱,还丢了其他东西没有?”
高娟娟更相信江秋月说的,她检查了一遍,“还有我买的一包大白兔奶糖,和一小包纽扣。”
江秋月让乘警来搜,“这样,为了证明清白,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你们随便搜。同时也搜搜他,看看谁藏了这些东西!”
一听这话,男人瞬间慌了,他就是看高娟娟出手大方,衣服连个补丁都没有,一看就是有钱的。正好他要下车,就来碰碰运气。
谁能想到,江秋月竟然会醒来?
乘警表示同意,男人眼珠转了转,一把推开乘警,拔腿就想跑。
但江秋月早就看出男人的意图,伸出脚把男人绊倒,一屁股坐在男人背上,“你们快搜,他奶奶的,竟然敢污蔑我偷东西,你小子也是活够了!”
乘警很快从男人口袋找到大白腿奶糖和纽扣,都和高娟娟说的一样,男人这才害怕求饶,“大哥放了我吧,我是第一次干这事,只是一时糊涂。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你们抓了我,我工作就没了。”
听男人卖可怜,江秋月才不吃这套,“谁知道你是第一次,现在知道有老婆孩子要养,刚刚干嘛动歪心思?要是真让你成功了,我娟娟姐怎么回家?你这还是偷东西,要是以后胆子大了偷孩子,那孩子爸妈不得哭死?”
“你吵什么吵,又不关你的事。”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江秋月,心里恨死江秋月了。
如果不是江秋月,他现在已经得手,谁都不知道是他偷的钱。
看男人那么嚣张,江秋月直接捶了两拳,其他人看到,也纷纷唾弃男人,让乘警快把男人抓起来。
江秋月跟着去做了笔录,等她回来时,昨天和江秋月换烙饼的大哥,和江秋月竖起大拇指,“你这姑娘看着白白净净,没干过什么活的样子,实际上脾气够炸啊。”
“那不然呢,他自己偷东西还冤枉我,我可受不了这份气。”江秋月都后悔没多打几拳,如果不是男人贪心拿了奶糖那些,刚刚的事还真不好说。
大哥笑着道,“不错不错,你这性子飒爽,好样的!”
高娟娟到现在,才有点后怕,“刚刚那男的少说一米八,你就不怕他动手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想起来,也还好吧,车厢狭窄,只要我一喊,就有人来帮忙。”江秋月并不后悔抓小偷,“现在不也没事,乘警还说夸我见义勇为,问我是哪个单位上班。”
“你可真厉害。”高娟娟更喜欢江秋月了,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了睡意,高娟娟去车厢里买了四个肉包子回来,让江秋月别客气,“你帮我抓小偷,我得谢谢你。你的烙饼是好吃,但大早上还是吃点热乎的,还有豆浆,不用和我客气。”
江秋月让两孩子说谢谢,自己也吃起肉包子,“那我就不和娟姐你客气了,早上喝豆浆,确实很不错。”
林北北第一次喝豆浆,又香又甜,“我也要抓小偷!”在他看来,是妈妈帮高阿姨抓到小偷,高阿姨才买肉包子和豆浆给他们吃。
“等你长大再说,你现在那么小,别被人贩子抱走都是好的。”说到人贩子,江秋月不由深吸一口气,还好她一路上谨慎小心,不然有个什么意外,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火车上的江秋月几个,吃过早饭后,又开始闲聊起来,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为了打发时间,各自聊着过往和所见所闻。
而此时的方招娣,则是陷入危险,医生说要手术治疗,但需要先交手术费。
江春桃的婆家不肯再给她钱,她找到亲妈的存款,但只有三十几块钱,根本不够治疗费。
“你们还没考虑清楚吗?”医生过来催促,“病人生命体征已经不强了,再拖延下去,你们只能准备后事。”
江春桃颤颤巍巍地掏出钱,“医生,我们只有这些钱,能不能先救救我妈?”
医生看了眼,叹气说,“你先去缴费办手续吧。”
话音刚落,江耀祖一把抢了钱,“不行,大姐你没听医生说么,就算妈救回来了,也可能瘫痪需要人伺候。到时候钱没了,妈还要人照顾,你来照顾我和妈吗?”
“我可以照顾妈,但你也大了啊。”这个时候,江春桃看着弟弟已经成年的脸庞,第一次感觉到生气,“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试一试,难道就这么放弃?”
江耀祖握着钱不说话。
江春桃急了,“妈平常最疼你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疼我的话,妈更会理解我,懂我现在的不容易。本来钱就不多,还可能不够钱,大姐你能借到钱吗?”江耀祖还是不肯给钱,他下定决心去看医生,“我们不治了我,我带我妈回家。”
“江耀祖!”江春桃要去抢钱,却被江耀祖推倒在地,“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我们亲妈!”
病房里的方招娣,听到儿子和女儿的争吵声,无声地流下眼泪。
她最疼爱的儿子,想着最能依靠的人,结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竟然为了钱而放弃她。
方招娣突然想到二女儿和她说的话,原来小儿子是真的靠不住。
但是后悔来不及了。
方招娣看到儿子进来,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有眼珠能动。
“妈,你别怪我,咱们家现在这个情况,负担不了你了。”江耀祖一点愧疚都没有,“我相信你那么疼我,肯定能理解我的选择,是吧?”
方招娣:“我……”她有心无力,挣扎着想开口,最终流下的只有口水。
她死死地瞪着儿子,就算大女儿进来哭,她也在看儿子,很想问问为什么不救她。还想问问江秋月和江夏荷,她们都是她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不理解她?
他们都在埋怨她,嫌弃她是累赘,她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
方招娣说不出话来,看着儿子冷冰冰的脸,才有了一些后悔。
直到她没了气息,都没等到江耀祖反悔。
医生确认方招娣没有生命体征,让江耀祖和江春桃可以把人带走了,江耀祖却有些嫌弃,“大姐,你找人来弄吧,总不能叫我一路背回去。”
活着的时候还好,现在死了他害怕。
“耀祖,你说的还是人话吗?”江春桃吼道,“妈死了都闭不上眼睛,你太伤她心了!”
“大姐,你凭什么说是我让妈伤心,二姐三姐就没让妈伤心了吗?”
江耀祖皱着眉往外走,“真是的,反正我不管,要怎么弄是你自己的事。”
看弟弟就这么走了,江春桃才意识到这么多年维护的人,实际上根本靠不住。
她想要江秋月对弟弟的评价──自私自利的啃老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没办法,江春桃只能求助婆家,人都死了,吴力再多抱怨,还是来帮着处理后事。
不过吴力要江春桃发誓,“我早就说了,你那个弟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次我帮你妈下葬,但你要是再敢管你弟弟的事,你就滚回去和你弟弟一起过!”
江春桃说不会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再也不会管了。”
她撑着身子回到家里,便倒下了,这次是身心俱疲,对江耀祖彻底死心。
而这会已经过去一天,江秋月带着两个孩子开始收拾好东西,再有半个小时,火车到达海城站。
高娟娟给江秋月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等你安顿下来,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都可以,咱们有缘分,到时候我给你寄吃的。”
眼缘这东西很说不清楚,高娟娟越看越喜欢江秋月,感觉她们前世是姐妹,格外的亲切。
江秋月也很喜欢爽快的高娟娟,收好纸条,“好嘞,等我安顿好,一定给你写信。”
“对了,你说有人来接你是吧?”高娟娟也收拾好包包。
江秋月说是,“我爱人说是他战友来接人,他已经安排好了。”不然大包小包的,还有两个孩子,江秋月确实不好解决。
“有人接你就好。”高娟娟看了眼窗外,“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很快了。”
此时的海城火车站的出站口,陈国伟和开车的小周提前到了。
小周是林峥嵘的保卫员,同时负责开车,他踮着脚往远处看,“陈营长,嫂子怎么还没来?”
陈国伟拉着小周站好,“你着什么急,火车都还没到,站好了,别让人看笑话。”
“知道了。”小周刚站稳,听到了火车的鸣笛声,又激动地道,“来了来了,火车到了。陈营长,你说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国伟拿出写好名字的牌子,他想了想林峥嵘之前的形容,“反正你林副团长说,你嫂子是个很朴素的人。你把牌子举高一点,免得他们看不到。”
第36章 这怎么可能是林副团长的家属?
陆陆续续有人出站后, 小周踮着脚,高高地举起牌子,就怕嫂子看不到。
陈国伟同样期待,又有点紧张, 毕竟是好兄弟的爱人, 他得好好表现, 千万不能丢人。
等人群大量涌出时,小周和陈国伟被挤到最边边上,急得小周大喊别挤了, 人群才绕开他。
过了几分钟,小周看到一个妇女牵着两个孩子,一看就很朴素,年纪也差不多, 激动地去拱陈国伟的手, “陈营长, 你快看,那边绿色头巾的是不是嫂子?”
陈国伟也踮着脚去看,也感觉对方很像,大喊了一声弟妹,等他过去说话, 对方却很警惕。
“同志,你认错人了吧?”
“你不是江秋月同志吗?”陈国伟问。
“俺才不是什么江秋月, 俺姓李,你们快让来,俺还要去找俺男人。”妇女绕开陈国伟, 继续往外走。
陈国伟尴尬地揉揉鼻子,“小周你别乱认, 那么多人呢。”
小周也有点不好意思,“好的陈营长,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嫂子不是认识字么,她出来肯定能看到我们。”
结果等人群渐渐离开,他们都没等到江秋月母子三人。
陈国伟特意去问了检票的,得知并没有等错车,“奇怪,人呢?”
“同志,我们可不可以进去找找?”
检票员看陈国伟两人穿着军装,不像是会逃票的人,点头同意了,“注意安全,这会应该都出来了。”
此时的江秋月,正生气地按着一个中年秃头男人,难怪林峥嵘叮嘱她坐火车要特别注意。
她和高娟娟刚分开,准备出站时,就被一个男人蹭了屁股。第一次她以为是错觉,结果第二次对方捏了一把,这下她忍不了,松开两个孩子的手,反手对着男人的眼睛狠狠打了一拳。
现在她把油腻男按在地上,等检票员跑过来问怎么回事,江秋月立刻让检票员喊警察,“这人是流氓,他竟然摸我!”
“你们别听她的,人那么多,我就是不小心碰到她,我的年纪都能当她爸了,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男人不承认,挣扎着想起来,手肘却被江秋月狠狠扣住。
“你都知道是能当我爸的年纪,还干这种事,你他么不要脸,我就不给你脸了!”江秋月和检票员道,“同志,我说了喊警察,麻烦你了。”
检票员却是愣住,看清男人的脸后,眉头紧皱,“王叔,怎么是你?”
“小徐啊,你快让她松开,咱们是邻居,你要相信我啊。”王红心感觉被江秋月压着的胳膊快断了,另一只手拍着地哭嚎,“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我都说了是不小心碰到,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前进和王红心住同一个大院,王红心是市里机械厂的主任,也是他爸妈的领导,现在王红心被人按着,他潜意识地选择相信王红心,“这位同志,你先把人松开,王叔是我机械厂的积极分子,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江秋月明明白白看到王红心的手,怎么可能是误会,看检票员和王红心认识,她视线落在王红心手上,“你看他手上的饼干屑,我衣服上是不是也有?只是碰到的话,会是手指碰到吗?”
“我说你这位同志,你是不是看你们是熟人,所以想包庇他?”
徐前进才二十岁,刚工作没多久,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听到包庇两个字立马红了脸,“同志,我只是实事求是,你不要胡搅蛮缠!”
王红心附和道,“是啊,你这女同志看着白白净净,怎么那么不讲理?我都说是你错觉,你知道女的穿成这样,我们没说你不正经,你还污蔑我,快点松开!”
今天是第一次见林峥嵘战友,所以江秋月穿了新做的衣服,颜色艳丽了一点,但就是普通的短袖和长裤,王红心竟然说她不正经?
江秋月对着王红心的脸“啪啪”就是两下,“我告诉你,你污蔑军嫂,罪加一等!死光头,你平常肯定没少干这种事,我哪里不正经了?”
林北北和林南南看到妈妈生气骂人,虽然听不懂不正经是指什么,但两个孩子都帮着妈妈踹地上的王红心。
“打死你这个坏人,你欺负我妈妈!”林北北这段日子吃得不错,人也壮实不少,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一下下地让王红心招架不住。
王红心哭喊着救命,徐前进过来拉开林北北,他一动手,江秋月就松开王红心,护崽地抢过林北北,“行,你不报警,我让别人报警,我就不信了,不过是个机械厂的主任,难道能在海城一手遮天?”
她刚说完,地上的王红心爬起来就跑,赶忙去追,正好看到远处走来两个军人,江秋月大声道,“同志,快帮我抓住他,他是流氓!”
听到是抓流氓,陈国伟想都没想,冲过去把人按住。
王红心就是个办公室坐久了的胖子,连江秋月都能把他按住,更别说每天训练的陈国伟。
“小周,你按着他!”陈国伟没好气道。
王红心还在挣扎,“误会,都是误会,我是被冤枉的。”
“不是心虚,你跑什么跑?”江秋月小跑过来,她额顶出了细细的汗珠,面颊绯红,显得五官更好看了。
小周就没见过更好看的女人,一时看呆了挪不开眼。陈国伟同样惊艳,但他比小周这种雏儿要好点,问江秋月怎么回事。
江秋月说了王红心刷流氓的事,“还有这个检票员,我让他报警,但他和王红心认识,一直说是误会。他都嚣张到用手捏了,我怎么会是错觉?”
她最讨厌这种流氓了,一般小姑娘肯定害怕不敢说,反而会助长这种人的气焰。但江秋月不是一般人,她才不会忍气吞声,而且她不站出来,王红心以后肯定会欺负其他姑娘。
听江秋月这么说,陈国伟当即决定帮忙报警,有他出面,徐前进再怎么样,也只能打电话通知警察。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王红心已经被按在墙上,他还是相信王红心,“王叔,如果你没耍流氓,警察也不会冤枉你。我看你和警察走一趟,别跑了。”不然被按着多疼啊。
“同志,你王叔都心虚跑路了,你还相信他。”江秋月哼了一声,她就是生气也是好看的,说得徐前进不敢看她,“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你工作不久吧,还是得多长点心眼,不然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同志,你干嘛得理不饶人呢?”徐前进说不过江秋月,只憋出这一句话。
江秋月气笑了,“你都知道我得理了,那我为啥要放过你王叔?这种流氓就该抓警察局去,免得他再出来祸害人!”
王红心现在是真的害怕了,他就是看江秋月漂亮,人群里一眼就看到江秋月。他从来没看过那么美的女人,平常在厂里他就喜欢占女员工便宜,但碍于他是主任,很多人都忍了。
看江秋月牵着两个孩子,还背了包,王红心起了色心,抹了一下不过瘾,才想着再捏捏,结果就被江秋月抓到。
早知道江秋月那么彪悍,王红心一定不会动手,听江秋月一直说他,他放软语气恳求,“我说姑娘,你别这样。我都这个年纪了,你就当是误会好不好?你要什么赔偿,我都答应你。这样,我给你五十块钱,你就算了吧?”
“五十块?”江秋月喜欢钱,但不是什么钱都要,她刚拔高音量,王红心就加到一百块,可见王红心真的怕去警察局。
也是,被定了流氓罪,不仅工作丢了,还要去劳改。难怪王红心会那么怕。
江秋月却没心动,“我男人是军人,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拿了你的钱,都给军嫂丢人。”
“我说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如果不是你先看我,你以为我会对你上手?”王红心怒了,忍不住凶道。
江秋月再次没忍住,“啪啪”打了两耳光,“谁看你了?我是没见过男人吗?爱看你这种又肥又秃头的恶心油腻男,我是脑袋坏了,还是眼睛瞎了?”
江秋月最受不了这种气,还想踹两脚时,警察来了。
来了警察,问过怎么回事,要江秋月跟着去做笔录时,江秋月才想到林峥嵘的战友应该还在等她,赶忙道,“警察同志,我可不可以先去找接我的人,我再和你们去警察局?”
“用不了多久的,他们应该就在出站口。”
警察没有反对,江秋月转身去喊两个孩子跟着警察,她自己跑去找人,结果出站口一直没看到人。
而陈国伟和小周也在找人,问了徐前进后,得知站台上只有打王红心的母子三人,陈国伟不可思议地去看林北北和林南南。他越看,越有种熟悉感。
不会吧?
林峥嵘不是说他媳妇很朴素吗?
想到刚才的女人,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说她只有二十岁,陈国伟都相信。
陈国伟半信半疑地蹲下,“小朋友们,你们妈妈叫什么名字?”
林南南怕陌生人,躲在林北北身后,两只手紧紧拉着她哥哥。
林北北则是胆子大多了,“叔叔,我妈妈叫秋月,壮壮哥喊她江婶婶,所以她姓江哦。”
姓江?叫秋月?
陈国伟让小周把牌子拿过来,确认牌子写着“江秋月”三个字,他再次受到了震惊。
他奶奶的林峥嵘,这样漂亮的媳妇叫朴素?
林峥嵘是故意这么说,怕他们嫉妒他吧?!
小周也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才道,“陈营长,刚刚那个漂亮的女同志,就是我们要接的人吗?”
“多半是的。”陈国伟深吸一口气,“你们团长真他么不是人,自己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藏着掖着不肯说。害我们刚才还认错人,真是日了狗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敲他一顿,真不诚实!”
小周认同地用力点头,“确实,团长太不道德了。早知道嫂子那么好看,他应该让嫂子给我介绍对象啊。”想到能娶嫂子那么好看的媳妇,小周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扬。
“没出息。”陈国伟拍了下小周的背,“快去把你嫂子喊来,别让她找了。”
小周跑得飞快,江秋月没想到陈国伟两个就是林峥嵘的战友,想到自己刚才彪悍的样子,有那么一些些后悔了。
等她看到王红心时,更想打王红心几拳,她本来想给陈国伟他们留个温温柔柔的印象,现在好了,全破功了。
几个人互相认识后,江秋月带着孩子上了小周开来的车,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
王红心到了派出所脸都白了,江秋月说的饼干屑确实有,警察说有处理结果,会通知江秋月,他们才从派出所离开。
“从海城去部队,开车得两个小时。”陈国伟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到江秋月,他不由坐得直了点,“弟妹你累了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家属院,我再喊你们。”
开车的小周也挺直腰板,特别是江秋月对他笑的时候,他也忍不住跟着傻笑,引得陈国伟说了他好几次,让他专心开车。
江秋月说不累,“在火车上除了吃就是睡,我现在精神得很。”
林北北和林南南同样精神,不过林南南经过这么多事有些害怕,一直靠着江秋月。林北北则是大胆许多,趴在车窗边上往外看。
陈国伟回头看了眼两个孩子,夸道,“弟妹你把孩子养得真好,两孩子都虎头虎脑,胖乎乎的很可爱。”
“对了,峥嵘的房子前两天批下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帮忙整理了一下。卫生是做得干干净净,你带着孩子们可以直接住。”
听陈国伟这么说,江秋月都不好意思了,“辛苦你们了,之前峥嵘就说了,搬家时想请你们帮忙,到时候请你们吃饭。现在峥嵘不在,不如国伟哥你帮忙喊一喊,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好哥们,之前峥嵘也帮我们不少忙。而且你们今天刚到家属院,还得收拾房子呢。”陈国伟道。
江秋月觉得也是,就算卫生是干净的,也还有其他事要做,“那就明天,总是要请你们吃个饭的。峥嵘不懂什么时候回来,我得替他谢谢你们,不要和我客气啊,你们都说了和峥嵘是好兄弟,那更应该来吃饭。”
她是个喜欢好来好去的人,目前看着,林峥嵘的这些战友都不错。人家帮忙打扫房子,还特意来接她,都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她应该请人吃饭。
听江秋月这么说,陈国伟只好答应了。
不过他和小周想的是,江秋月这么好看的女人,看着就不像厨艺很好的样子。算了,该捧场还是得捧场,就算不好吃,他们也得给面子。
江秋月让陈国伟他们把家属也带来,毕竟她以后要在家属院生活,如果有合得来的军嫂,也可以交个朋友,以后互相帮忙。
陈国伟说他爱人还在老家,“老吴几个是有家属的,我待会去和他们说。”
小周立马说他还没结婚,“嫂子,你有没有姐姐妹妹,有的话给我介绍介绍,我不挑!”
“你小子想屁吃!”陈国伟瞪了一眼过去,“好好开车吧你,别想有的没的,毛都没……”下意识地想说荤话,想到后座还有人,陈国伟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江秋月笑呵呵地道,“我家那么远,不如部队附近挑,两个人还能在一起。”
她一路上和陈国伟两人闲聊,把他们两人的事都了解了。
路上颠簸,林南南被晃睡着了,林北北也困了,揉着眼睛不肯睡。
等陈国伟说快到了时,江秋月把两个孩子叫醒。
车开进家属院,停在一个院子门口。
小周帮忙提着行李进院子,“嫂子,你快进来,这里就是部队分给林副团长的房子。前面是个院子,你可以种菜,也可以拿来干别的,屋子里通了电,一共有两个房间,厨房在后头。”
江秋月牵着孩子,跟着小周走进新家,看着一层房子还带了小院,特别是听说有电灯,目前她是很满意的。
而陈国伟刚准备进院子,就被附近的几个小战士拉住,“陈营长,刚刚进去的姑娘是谁?”
“是啊陈营长,她是谁的妹妹吗?”
“我第一次看到皮肤这么白的姑娘,感觉嫩得能掐出水来,陈营长你快介绍介绍,她结婚没有?”
……
“还姑娘?你们得喊嫂子!”陈营长嫌弃地看着小战士们,“瞧你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这位是林副团长的家属,你们别做梦了,人家孩子都两个了。”
小战士们一个个呆住了:……是他们听错了吗?这怎么可能是林副团长的家属?
第37章 另一个穿越女
江秋月仔细看了一圈房子, 从包包里拿出糖给小周吃,小周只拿了一个。
“嫂子,房子还满意不?”小周笑呵呵地看着江秋月,“屋里你看看, 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我一定帮你解决了。”
江秋月说没什么问题, 房子南北通透,是栋边户,西边和隔壁逼着, 东边则是路,所以她家的院子会大一点。
“那行,要不我带你出去认认路?”小周刚说完,陈国伟也进来了。
江秋月看时间不早了, 小周他们忙活了大半天, 不好意思再让人带路。反正来日方长, 她有的是时间了解附近的情况。
她和陈国伟两人一起走出房子,“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给我指个方向,让我知道供销社和食堂在哪里就行。”
小周积极地跑到门口,围观的人群立马给他让开一条路, “嫂子,从这里一直走到底, 再右拐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供销社,还是挺近的。从供销社再往南走,你就能看到食堂的招牌。”
江秋月笑着说了谢谢, 看门口有很多好奇的目光,一直保持浅浅的微笑, 她去看陈国伟,“陈哥,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了,明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我不知道有谁,你帮我通知一声。”
陈国伟应了一声好,让江秋月快去忙自己的事。
等江秋月回房子里去,立马有小战士夸江秋月好温柔,全是羡慕林峥嵘的声音。
“嫂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林副团长怎么说出朴素这两个字的?”
“我看啊,林副团长是怕别人惦记他媳妇,故意这么说的。”
小周立马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嫂子……”算了,他还是不说了,嫂子现在是温温柔柔,在火车站抓流氓时可不这样。
站在陈国伟边上的,一人吃了他一拳,“一个个吃饱没事干,都去跑圈,围在这里像什么话?”
他刚说完,江秋月家隔壁出来了一位姑娘,收拾得很利索,模样清秀,笑着和他打招呼,“陈营长,是林副团长的家属来了吗?”
“是啊。”陈国伟点头道,“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
白秀秀往隔壁的院子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转头去看陈国伟时,又是很亲切地笑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回去和我婶婶说一声。”
陈国伟看着白秀秀的身影,感叹她也不容易,小姑娘没了爸妈,从老家来帮叔叔婶婶带孩子,平常忙里忙外,她婶婶则是清清闲闲。
不过这是白家的事,他和老白只是普通战友,轮不到他多管闲事。
在陈国伟带着人走后,江秋月则是收拾起房间,两个孩子要帮忙,她一人给了一块小布,让他们擦家具。
她刚忙活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得知是隔壁的邻居,江秋月过去开了门。
来的是位十八九岁的姑娘,江秋月问她什么事。
看到江秋月的第一眼,白秀秀说不出话来了,在此之前,家属院里的姑娘,她算是最拔尖的。
她以为林峥嵘的媳妇就是个又黑又丑的农村妇人,没想到江秋月比她还白,身量更是高挑,一点都不像书里的描写。
没错,白秀秀也是穿书的,她穿成这本书的女主,来帮叔叔婶婶带孩子后,没过多久林峥嵘带着孩子搬过来。
因为她时常帮林峥嵘带孩子,她叔叔婶婶给她牵线搭桥,成了林峥嵘两个孩子的后妈。
白秀秀穿过来有一段时间了,她曾见过林峥嵘,高大帅气的男人让她一见倾心。所以在叔叔家再辛苦,她都咬牙坚持下来,就等林峥嵘带着孩子搬过来。
结果江秋月竟然没死,还来随军了,怎么和书里的剧情发展不一样?
江秋月也在打量眼前的姑娘,挺秀气的一个姑娘,“姑娘,你有什么事吗?”她又问了一边。
“哦,我……我是这家人的侄女,我叫白秀秀。”白秀秀这才回过神来,但她这会脑子有点乱,“听说你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婶婶让我拿点枣给你。”
她把簸萁递了过去,上面是一些干枣。
听到“白秀秀”三个字,江秋月有点熟悉,等白秀秀走后,她才突然想到,这不就是书里的女主吗?
难怪白秀秀看到她,会愣住,按书里剧情,她已经死了才对。
想到这一点,江秋月心跳都变快了。
书里的白秀秀穿越来后特别能干,不仅能带孩子,还会工作,各方面都特别努力,说是当代卷王都不为过。就是白秀秀其实并不喜欢孩子,她在白家带孩子,是为了能有个好的跳板接触到部队的人。后来给林北北两个当后妈,也只是为了嫁给林峥嵘。
白秀秀这个人,是一个为了目标,能卷到极致的人。
江秋月想了想,她和白秀秀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她们同样为了过好日子,但江秋月不会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就算离开林峥嵘,她也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和工作,她都死了一次了,什么都不如自己开心最重要,没必要再逼着自己去卷。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她不是白秀秀,不好去评价白秀秀的决定。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万一人家白秀秀看她还好好活着,换其他目标了呢,那说不定她们还能成为朋友。
毕竟她的到来,已经让书里很多的人物结局有了不同的发展。
铺好被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江秋月不打算做饭了,带着两个孩子去食堂打菜。
她刚出门,就有不少人看过来,一个生面孔,还长得那么漂亮,好些人都在猜她是什么身份。
去食堂的路上,江秋月经过了供销社,她去打听了一下早上几点开门,再去食堂买菜。
刚进食堂,江秋月就感受到各种打量的目光,她告诉自己,等时间久了就好。
“同志,我要一份豆角炒肉,还要一份豆芽。”江秋月说话软软的,打菜的师傅手都不抖了,还问她是来探亲的么。
江秋月笑着说不是,“我是来随军的。”
听到江秋月是来随军,边上有人问她是谁的家属,大家好奇地看过来,好在陈国伟也来打饭,带着江秋月走出食堂。
“今天你刚来,大家都新鲜,你别太在意。等过段时间,大家都熟悉你就好了。”陈国伟手里拿着饭盒,他要回宿舍,“我已经和大家说好了,大概有七八个人,你不用特意准备,大家都和峥嵘关系比较好,随意一点就行。”
陈国伟看江秋月来打菜,心想明天江秋月应该也是来食堂买菜,食堂的饭菜他吃几年了,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菜,而且口味很一般,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江秋月笑着道,“那我明天等着你们了。”
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后,江秋月坐下一起吃饭,只是刚入口,她就皱了眉。
“妈妈,食堂的菜不如你做的好吃。”林北北刚吃一口,就露出嫌弃。
从分家后,林北北一直吃妈妈做的饭,现在是吃得嘴叼了。
林南南附和地点头。
江秋月也是这么觉得,但还是交代道,“那也不会太难吃,还是得吃完,不能浪费粮食。”
今天太累了,她吃完饭洗了个澡,便去睡觉了。
隔壁的白家,白秀秀正在给堂弟堂妹缝补衣服,她婶婶赵淑芬坐在一旁嗑瓜子,“我听人说,林副团长的爱人长得和狐狸精一样,你白天看到了,真那么骚包吗?”
白秀秀听得皱眉,虽然林峥嵘的爱人还活着,给了她很大的冲击,但今天见面时,江秋月对她客客气气的,人也很温和。
一直盼着的事落了空,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剧情,这会听婶婶不分青红皂白地说人家不好,语气便有些冲,“人家正正经经,就是长得好看点,我看那些人是嫉妒她。”
“诶秀秀,你吃枪药了?”赵淑芬还没听白秀秀这种语气说话,放下手里的瓜子,“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说她扭啊扭,恨不得把所有男人都勾引去,难道说错了?”
“还漂亮,我看啊,八成就是个狐狸精,不然这年头大家都以吃饱为主,谁像她还穿新衣服?”
白秀秀和婶婶说不到一起去,干脆不说了,她不知道以后的未来在哪里,干脆放下针线,说去睡觉了。
她穿越前,是个从小县城考出去的大学生,前半生都想着只要努力,就能靠高考改变命运。所以她一直很努力,成为他们中学的高考状元,最后上了一所985大学。
从大一到大二,白秀秀除了上课就是兼职,结果兼职出了意外,一命呜呼到了这个年代。
看着艰苦奋斗的大红宣传,想到自己又成了书里的女主,白秀秀想着只要她继续努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所以她干什么都很勤快,也很能忍,一开始不愿意接纳她的婶婶,现在也离不开她。
直到今天,看到林峥嵘的原配来了,白秀秀慢慢地意识到,她的盼头没了。
她是暗暗对林峥嵘动过心,但那会她以为林峥嵘原配死了,才会有这种想法。她是有道德在的,并不想成为年代文里的极品。
只是对于未来,白秀秀茫然极了,她马上二十岁了。尽管婶婶不愿意,但叔叔说可以给她相看对象了。
她躺在伸不直腿的床上,缓缓蜷缩起身子来,深呼吸几次后,告诉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人生。
既然人生没有按书里的轨迹来,那她自己来安排就好,白秀秀这么和自己说。
这一晚,白秀秀想了很多,基本没怎么睡,隔壁的江秋月则是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还是江秋月想着要去供销社买肉,才会起来,不然她得翻个身继续睡。
“妈妈,你要去哪里吗?”林北北听到动静,揉揉眼睛,他要起来时,被妈妈按住肩膀。
“妈妈去供销社买肉给你们吃,你乖乖睡觉,待会带着妹妹洗漱,饿了先吃点地瓜干。”江秋月拍拍儿子的肩膀,替儿子掖好背角,才蹑手蹑脚地提着竹篮出门。
她昨天打听过了,供销社在早上七点开门,想买好点的肉就得早点去。江秋月在来之前,找人买了十斤肉票,就怕来了家属院不方便买肉。
江秋月刚出门,就遇到了白秀秀,两个人刚打了个照面,心里都有事,所以自然而然地又撇开眼神。
过了会,还是江秋月主动问,“你也去买菜?”
“是啊,我婶婶让我去买点肥肉,家里没有猪油了。”白秀秀看江秋月对她亲切,反而有些心虚,“嫂子你也是去买肉吧?”
江秋月说是,“今天不是请我男人战友吃饭么,我怕去迟了没有肉。”
听江秋月真的是买肉,白秀秀很惊讶,她是没想到,江秋月这样的人,是会做饭的。
或许是心里不好意思,白秀秀主动道,“嫂子刚来家属院,可能不知道这边情况。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两斤肉,我只要买一斤猪油,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多买一斤。”
听白秀秀主动示好,江秋月心想白秀秀目前看着还不错,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敌意。
她笑着说了好,她把肉票和钱递了过去,“家里今天来的人多,我确实想多买一点肉。既然你开口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待会帮我买一斤五花肉吧。”
两个人一路疾走到供销社门口,这会还早,但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
半个小时后,供销社才开门,此时江秋月身后已经排了二十几个人。现在物资紧张,来晚了就买不到肉。军属院的条件会比桃花村要好上许多,大家做不到每天吃肉,但还是可以七天十天来买一次肉吃。
好在江秋月提前有准备,她买了一斤大棒骨,还买了半斤瘦肉,半斤肥肉。加上白秀秀帮忙买的一斤五花肉,算很不错的了,平常人家过年都可能买不了那么多。
江秋月又买了一条鲤鱼,还买一些青菜,今天请的都是林峥嵘的好友,她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最后拿了两瓶二锅头,不仅篮子里满满当当,手上还提着青菜。
白秀秀看江秋月出手那么大方,心里有些好奇,就她接触到的人,都是很节省的,但江秋月不是。
想到书里江秋月是被虐去世,难道江秋月也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个可能,白秀秀悄悄地打量几次江秋月,但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还没到家门口,她看到江秋月的两个孩子小跑着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江秋月却是笑盈盈地蹲下亲了亲两个孩子。
第38章 新邻居群像
早上妈妈走后, 林北北就睡不着了。
刚到一个新环境,他对四周的情况都很陌生,一直等妹妹醒来,他就带着妹妹蹲在家门口, 巴巴地望着路口。
期间也有人来搭话, 问林北北和林南南是从哪里来的, 以前怎么没看过他们。
林北北谨记着妈妈的话,不能和陌生人说话,所以谁来都不搭理。
现在看到妈妈回来, 林北北都快哭了,“妈妈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因为排队给你们买肉吃。”江秋月和白秀秀说了再见,带着孩子们进了院子里。
厨房里有木柴,但是不多, 江秋月问过白秀秀, 要么买柴, 要么买煤球。等明天,江秋月也得买点煤球和木柴。
早上江秋月简单煮了地瓜,等吃饱后,江秋月让林北北拿着自己的熏鱼干去隔壁给白秀秀,昨天拿了人家的枣, 今天也得给人吃的示好。
林北北出门没多久,带着赵淑芬一起来了。
赵淑芬从昨天就很好奇江秋月长什么样, 一进门看到江秋月,心想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是个狐狸精。
她上下打量的眼神, 让江秋月不太舒服。
“弟妹果然好看,昨天我就听说了, 家属院来了个大美人,今天看到你,果然是真的。瞧瞧你这大屁股,看着真不错。”赵淑芬的眼神很直接,“妹子,你不是农村的吗?我怎么看你比城里人还精细?”
她自己就是农村来的,他们那一嘎达,老娘们一个个黑黢黢的,就算脱了衣服白,但每天晒太阳干活,那也得晒成黑炭。她家老白就经常和她说,让她到了家属院文雅一点,别总说脏话。
呸,她往上数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文雅个屁!
江秋月算是理解,白秀秀为什么那么努力想脱离叔叔婶婶,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淑芬,“ 我家峥嵘对我好,每个月都给我寄生活费,舍不得我干农活。”
这话半真半假,反正林峥嵘现在出任务了,听不到她说的这些话。
听在赵淑芬耳里,就像是江秋月故意炫耀,“弟妹你这话不对。老爷们心疼你,你也得心疼他啊,你不得把钱留起来,伺候好男人孩子先?”
“嫂子,我还有事要忙。”江秋月和赵淑芬说不到一起,很明显地下了逐客令。
赵淑芬没说过瘾,还不想走,“再说了,你还有公婆小叔子,你就不用把钱给他们?”她才不信林峥嵘把所有钱都给江秋月,凡是农村来的,每个月都要打钱回老家。她也一样,自己家人口多,还得给婆家十块钱一个月,娘家却得不到什么好处,想到这个她就气。
“嫂子,还真让你失望了,我真不用给钱。”江秋月笑眯眯地看着赵淑芬,随后叫两个孩子回房间。
她转身关了门,赵淑芬这下看出来了,气鼓鼓地出去。
白秀秀看她婶婶从林家出来,还黑着脸,赶忙去找江秋月,“嫂子,我看我婶婶很生气地离开,她怎么了?”
“我和她说不到一起,暗示她该走,她不走,我就关了门。”江秋月道。
白秀秀皱了眉,“你赶她走,她肯定去说你坏话了。”
“不着急,让她先说,日久见人心,她要是敢乱说话,我迟早收拾她!”江秋月说着,和白秀秀笑着挑眉。
白秀秀还是有些担心,“虽然他们不敢太放肆,但流言蜚语多了,万一被人拿捏到,总归是麻烦。”
江秋月给白秀秀倒茶,“你不用替我担心,这日子长着呢。而且你是不是看我说话温温柔柔,所以觉得我容易受人欺负?”
白秀秀点头说是。
“你放心吧,在我老家,我打架起来可是一把好手。我是对你才温柔,对那些八婆不会手下留情。”江秋月并没有在怕的。
而赵淑芬如同白秀秀说的一样,已经到了大家平常聚集的凉亭里,她人还没走进,先是摇头说了句,“不得了了,我家隔壁新来那个,真是个骚狐狸!”
众人听她这么说,纷纷看过来,摘菜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问怎么回事。
“我想着新来了邻居,不得去打个招呼么,所以过去看了看。结果我刚进去,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凶巴巴地问我是谁。”
赵淑芬编瞎话是信手拈来,“我好心好意去看她,想问问她有什么要帮忙的,结果人家不搭理我,说要忙,直接关了门。等我刚出家门口,就看到她娇滴滴地和别的男人搭话。”
“真的假的?”有人问。
赵淑芬说当然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等你们看到她,就知道我说真的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咱们家属院一直都好 好的,来了个这样的狐狸精,以后怎么办?”
“是啊,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人,她不会勾搭我男人吧?”
“谁知道呢,反正你们啊,都小心点她,看紧点自家男人。”赵淑芬道。
这时也有不一样意见,住在江秋月对面的伍双双,冷哼了一声,“韦梅花,就你男人长得猪头样,你就是送人床上去,人家也看不上吧?还有你赵淑芬,你不就是最会骗人的吗,一天到晚挑拨离间,看谁不顺眼就要说几句。”
“伍双双,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挑拨离间了?”
“对啊伍双双,我男人怎么像猪头了?”
伍双双拍了拍裤腿上的碎屑,不缝衣服了,她刚到家属院时,赵淑芬也是带头议论她,以至于她现在没一个合得来的朋友。
她不搭理赵淑芬她们,提着自己的篮子走了。
赵淑芬被人伍双双这么骂,气得骂了十几分钟,才停下,“你们看,这个伍双双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了?还不是看她只有女儿,我好心好意给她介绍偏方,她怪我多管闲事吗?”
“果然啊,刻薄的人生不了儿子,她伍双双这辈子我看就这样了,不可能有儿子的!”
韦梅花跟着点头,“就是,我男人不过是多肉一点,这是福相,什么叫猪头?”
她很为自己男人抱不平,这年头能胖的人,说明她家吃得好,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不过淑芬姐,你说的新邻居,真有那么不要脸吗?”
“当然,她就长着一张勾男人的脸。我可跟你说们了,不要让男人去她家里,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赵淑芬说这话时,角落里的翁阿婆转了转眼珠,收拾东西回家了。
翁源和林峥嵘是一个番号的,今晚翁源就要去林家吃饭,翁阿婆听赵淑芬这么说,赶紧跑回去,不许儿子晚上去吃饭。
翁源不理解,他还让他媳妇吃过午饭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妈,你别听别人乱说,我都答应好了,人家峥嵘多好的一个人,他爱人肯定不会差。”
“你听妈一句劝,你别去林家,你媳妇那个窝囊样,待会你被人勾走怎么办?”
翁阿婆说话并不避讳,就怕儿媳妇听不到,“反正你不许去,妈今天跟着你,你要是敢去林家吃饭,妈把林家饭桌都掀了!”
在厨房忙活的李盼娣,对于婆婆的话,一句都不敢反驳。她知道婆婆干得出这种事,她是家里的童养媳,八岁就被爸妈送到翁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婆婆一个眼神,她立马就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听到没有?”翁阿婆看儿子不吭声,大吼了一句。
“妈,你到底哪里听来的闲话?”翁源无语了,陈国伟昨天都在夸林峥嵘爱人,怎么今天就有人说不好。
“别管我哪里听来的,反正你不许去,你是知道我的,我说得到做得到!”翁阿婆放下狠话,就去厨房找儿媳妇,骂咧咧地道,“不是让你今天把饭煮稀一点么,你个败家娘们,你不挣钱,所以可劲霍霍是吗?”
李盼娣想说已经很稀了,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往锅里加了一瓢水。
“再加一瓢,你成天在家里,喝点米汤就够了,吃多了也是浪费粮食。”翁阿婆说完又去盯着儿子。
翁源被他妈盯得难受,只能说不去了,翁阿婆这才心满意足,出门继续听人说八卦。她觉得自己可聪明了,从不主动参与那些话题,又能听到一些重要的事,还能把儿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谁家婆婆能有她威风呢?
等翁阿婆到了凉亭,已经不多人了,这会正是饭点,大部分人都回家做饭。
江秋月也在做饭,她把三分之一的五花肉切成肉丁,先放锅里炒香,煸出油之后,再加入切好的酸菜。
这是她最后的酸菜了,等过几天,她再做点泡菜,她就爱吃点酸酸辣辣的东西。而且懒得做饭的时候,一盘炒酸菜,就能对付一顿。
酸菜炒肉沫的香味飘出厨房,因为加了肉,格外的香。
附近的人经过后,都忍不住多闻了闻。
“谁家做饭那么香?”
“不知道啊,好像是炒酸菜的味道。怎么还有肉味?”
“不会吧,谁那么舍得,用肉炒酸菜?”
小院被围墙隔开,好几家人都在做饭,不同的味道飘出来后,大家一时难定位到江秋月这。
中午江秋月只想简单吃一点,煮了稀饭,配着酸菜肉沫和地瓜吃。
吃过饭后,林北北和林南南去洗碗,江秋月则是把这两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洗。
火车上闷热,衣服上都是汗味,江秋月多涂了点肥皂,带着衣服去了河边。
家里有了电,但是还没通自来水,提水洗衣服太麻烦,江秋月问过白秀秀哪里洗衣服,提着竹篮往河边去。
等江秋月刚到,就发现有人看到她之后小声说话,她一开始听得不真切,也就没在乎。
“她果然长得白,那么白的皮肤,一点也不像农村来的。”
“是啊,看她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她什么事都不会做,没想到还会来洗衣服。你说,淑芬说她是狐狸精,真的假的?”
“我哪里知道啊,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但我现在看着,也没看到她给男人抛媚眼啊?”
“梅花你糊涂了吗,河边都是女人孩子,哪里有男人?”
“也是啊。”
听到这段对话,特别是淑芬两个字,江秋月立马明白她们话里的意思。
人善被人欺,她若是忍下来了,以后谁都知道她好欺负。
江秋月不洗衣服了,笑眯眯地凑了过去,“两位嫂子,我是林副团长的家属,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你们是谁的家属啊?”
两人看江秋月这样,以为江秋月是来示好,韦梅花先说了自己男人是食堂工作的。
“原来是食堂啊,刚刚你们说的淑芬姐,她和你们说我是狐狸精,她是怎么说的啊?”江秋月态度还是很好,韦梅花两个人没想到她那么直接问,都尴尬住了。
“我这人呢,正正经经做事做人,还没被人说过是狐狸精。嫂子们若是不说,我现在知道你们是谁,不如我去你们家里问问,都是这样冤枉别人的吗?”江秋月敛去笑容,笑话,她可不是吃素的。
一听江秋月要找她们家去,彭艳立马道,“好妹子,我们可没说你什么,都是赵淑芬说的。她说你眼里看不上人,又说你只对男人笑眯眯,让我们看好男人。”
怕惹祸上身,彭艳把赵淑芬在凉亭的话,完完整整地转述了一遍。
江秋月心里冷哼一下,白秀秀果然没猜错,她蹲下快速洗衣服。
彭艳和韦梅花看她没生气,以为是个受气包,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但她们想不到的是,江秋月只是不想多走一趟,洗了衣服回家晾晒好,拿着洗衣服的棒槌,“砰砰”敲响了白家的大门。
第39章 “谁家做饭这么香?”
白家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白秀秀先来开的门,看到是江秋月,非常惊讶,“嫂子, 你这是……”
“和你没关系, 你一边去看戏就好, 免得伤了你。”江秋月冲着白家大喊,“赵淑芬,你给我滚出来!”
屋里的赵淑芬正在和她爱人白勇说话, 白勇皱眉,“这谁啊?”
“我哪里知道?”赵淑芬还没听出江秋月的声音,骂咧咧地往外走,“他奶奶的, 谁他么来闹事啊, 老娘好好教训她一顿!”
结果赵淑芬夫妇看到了江秋月, 白勇第一次见江秋月,还不知道江秋月是隔壁新来的邻居,只是惊叹家属院竟然有那么漂亮的姑娘。
赵淑芬则是不解,“江秋月,你干嘛啊?”
江秋月直接复述一边赵淑芬的话, “我想着新来了邻居,不得去打个招呼么, 所以过去看了看。结果我刚进去,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凶巴巴地问我是谁。我好心好意去看她, 想问问她有什么要帮忙的,结果人家不搭理我, 说要忙,直接关了门。等我刚出家门口,就看到她娇滴滴地和别的男人搭话。”
“你们可要看好自家男人,她一看就是个勾男人的狐狸精!”
“赵淑芬,这些话是你在凉亭里说的吧?”江秋月又用棒槌敲了敲白家的大门。
赵淑芬一下慌了,她是说了这样的话,但她没想到别人能说到江秋月那里去,而且说得那么清楚。
白勇还在问江秋月是谁,直到白秀秀说江秋月是隔壁林副团长的爱人,他才问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呢白团长,我昨天才到,今天早上第一次见你爱人。见完你爱人,我都在干活,我就想问问,我今天和哪个男人说话被你爱人看到了?”
江秋月站在白家门口,见有人好奇看过来,她可不会不好意思,“大家伙都来看看,赵淑芬污蔑我勾引男人,我倒要问个清楚,我今天到底和哪个男人说话,被她看到了?”
邻居们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听江秋月主动提,一个个都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白勇瞪了过去,他最了解自家娘们,凶着道,“你又乱嚼舌根了是不是?”
“没……没有啊。”赵淑芬还想嘴硬,结果江秋月说是韦梅花和彭艳亲口说的,她瞬间来气,“这俩蠢货,我哪里说这些了。大妹子你别误会,我真没说这种话。我就是看你不搭理我,我多说两句,其他真没说。”
邻居们有认识赵淑芬久的,是不信她这话,但大家碍于是邻居,平常有个什么事,也不会闹起来。毕竟生活在同一片区域,闹起来太不好看了。
也有人问江秋月,“会不会是别人传错了,别是误会了,妹子你别这么大气性?”
“我气性大?”
江秋月直接怼过去,“被传勾男人的是我,感情不是你家的人,你无所谓。他们这样传我坏话,影响我名声,万一我男人听到和我吵架怎么办?”
“搞破鞋可是要被批斗的,我现在不来说清楚,到时候我被冤枉了,谁帮我?”
几句话怼得众人哑口无言,江秋月又去看赵淑芬,“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但我这人不喜欢受委屈,事情一定要弄个清清楚楚。你说你没说,那你和我去找韦梅花两个,我们当面对质!”
“你……你干嘛呢。”赵淑芬不愿意去,因为她真的说了这种话,“大家都是邻居,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那么难看吗?”
不过是说几句闲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江秋月这种人。要是在村里,她已经动手撕烂江秋月的嘴,这不是在家属院,打人得被抓起来,她才一直忍着。
“是谁要把场面弄得不好看?”江秋月大声问,“我就问你,我和谁说话了,怎么勾引男人了?你今天不说出个名字来,我要去妇联告你污蔑我!”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白勇头都大了,拽着赵淑芬往后走,压着嗓子逼问,“你到底说没说了?”
“我……我……”
“行了,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说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长舌妇,快点给人道歉,听到没有?”白勇不想事情闹大,而且这个事确实是赵淑芬的错。
赵淑芬没遇到过江秋月这种硬茬,现在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道歉了,岂不是坐实了她故意说江秋月坏话,“我不道歉,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你怕丢人,你别干这种丢人的事啊?”白勇急了,拽着赵淑芬往前走。
赵淑芬破罐子破摔,耍赖道,“你别拽我,我说不去就不去。打死我也不承认,有本事让韦梅花个彭艳到这里来作证!”
“不用她们,我就可以作证!”
伍双双挤进人群中,得知江秋月来白家,她以为江秋月会哭哭啼啼问赵淑芬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想到是个飒爽的,她就喜欢这种解决方式,“我可以作证,赵淑芬在凉亭那说了这些话,当时我就说了,赵淑芬最爱乱嚼舌根,当众放屁。我现在也想问问,人家才刚到家属院,怎么得罪你赵淑芬了,为什么要污蔑别人?”
“伍双双你给我闭嘴!”赵淑芬冲过来想打人,却被眼疾手快的江秋月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江秋月用棒槌对着赵淑芬,“我是农村来的,看着是好欺负,但实际上可不是个怂包。赵淑芬同志,你知不知道你污蔑军嫂,破坏团结情谊我,我可以拉你去批斗的?”
“你别吓唬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赵淑芬还想挣扎时,被白勇拉着道歉。
以前也有这种事,但对方不会像江秋月这么闹,白勇也就没管,只是让赵淑芬以后别这样。现在江秋月都到他家门口,他不管不行了,“江同志,是淑芬不好,她不该乱嚼舌根。她这人就这样,其实心不坏,我让她给你道歉。麻利点,快点和人说对不起,你真要闹到妇联去,我就和你离婚!”
听白勇提到离婚,赵淑芬先是愣住,随后才知道白勇真的生气了。
她能在娘家和婆家横着走,都是因为白勇能干,好些干部发达了后都和农村爱人离婚,之前她还担心过。直到来了家属院那么多年,她才放心下来,也渐渐无所顾忌。
“我……我道歉。”赵淑芬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她已经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了。江秋月今天让她丢脸,她记下这个仇了。
白勇去看江秋月,“江同志,现在可以了吧?”
“当然不行。”
江秋月冷哼,“赵淑芬已经损坏了我的名誉,我要她再去凉亭了,和大家一个个解释清楚,她早上都是胡说八道。说到最后,还得打自己两巴掌,就当教训了。”
看白勇要说话,江秋月大声打断了他,“这种事,赵淑芬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你要是管不好你爱人,部队会帮你管,但你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前途了。白团长,我看你还是讲道理的,孰轻孰重,好好考虑一下。”
“啥?”没等白勇开口,赵淑芬先不同意了,“江秋月你怎么不上天呢?你要我去凉亭里,你还让不让我做人?”
“要做人别干见不得人的事啊!”江秋月竖起三根手指,“好了,现在是三巴掌,你再顶罪一次,就多一巴掌。不要以为我男人不在,就可以随便欺负我。我今天不收拾了你,我就不叫江秋月!”
大家一开始看到江秋月,都觉得她白白净净,应该会很好拿捏。
结果现在一弄,在场的人,纷纷心里表示,以后不要惹江秋月。
赵淑芬不肯答应,但白勇下定了决心,如果今天不解决这件事,真闹到妇联或者派出所,让领导们知道了,他就离婚。
赵淑芬最怕离婚了,只能憋着这口气,被江秋月带着去凉亭。
“现在人挺多的,快说吧,我时间宝贵,还得回家做饭呢。”江秋月催道。
白勇没有过来,他丢不起这个人,赵淑芬小声恳求,“大妹子,你就放过我这次,我以后一定不敢了,成不成?”
“不成!”江秋月厉声道。
赵淑芬恶狠狠地瞪着江秋月,但她又只能 听话道歉,“今天早上是我……”
江秋月:“大声点,我都听不到你说什么,你让别人怎么听?”
“是我胡说八道,江秋月没有勾搭男人,她也不是狐狸精。是我乱嚼舌根,我和江秋月同志道歉!”赵淑芬扯着嗓子一口气说完,又啪啪打了自己三巴掌,“这样可以了吧?”
看江秋月点头,她挤出人群,哭着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赵淑芬说了什么,韦梅花和彭艳一直在远处,不敢靠近。
韦梅花后悔死了,“这个江秋月还真厉害啊,她竟然能让淑芬当着那么多人道歉。不过话说回来,江秋月到底有没有勾引男人啊?”
彭艳给韦梅花一个白眼,她现在才是最后悔的,就不该和韦梅花乱说话,赵淑芬一定恨死她了。
凉亭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江秋月则是大大方方和众人自我介绍,“我是林副团长的爱人,昨天刚到家属院。以后大家就是邻居,我这人喜欢有话直说,大家有对我不满意的,可以直接和我说。像赵淑芬这种到处嚼舌根的人,我建议大家还是离他们远一点。反正日久见人心,以后大家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和大家笑了笑,转身出了凉亭,看到了给她作证的人,赶忙追了过去。
“姐,双双姐?”江秋月看对方比自己大一点,跑着到她身边,“刚刚谢谢你啊。”
伍双双看完赵淑芬的道歉,心里爽快,“是我谢谢你才对,以前是我想着忍一忍,结果后面我忍不了,赵淑芬说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一开始反驳。我憋了那么久的气,你今天是让我彻底畅快了。”
得知伍双双也是赵淑芬的受害者,江秋月表示,“再有这种事,你赶上我,我一定帮你出气!”
伍双双是唯一一个帮她作证的人,其他人都不敢出来说话,怕得罪人。得知伍双双家和她家住对门,江秋月主动邀请,“今天我家请客吃饭,咱们相见就是缘分,你带着家里人一起过来吧。”
伍双双刚想拒绝,江秋月搂住了她手腕,“不用和我客气,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觉得我们性格会合得来。今天你帮了我,以后说不定我也能帮到你,咱们好来好去,交个朋友吧?”
她本就长得好看,更别说现在主动和人示好,伍双双看得愣愣的,她在家属院还没朋友,眼眶湿湿地说了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家准备晚饭。”江秋月到了家门口,和伍双双说再见。
伍双双想着不能白吃江秋月的饭,打算回家拿点东西,再去帮江秋月一起做饭。
隔壁的白家,赵淑芬嚎啕大哭,回房间把枕头被子都摔在地上,“现在好了,我脸都丢光了,以后还让我怎么活?”
客厅里,白勇抽了两根烟,听得心烦,叫住白秀秀别去劝,“她自己不要脸,爱乱嚼舌根,也该让她吃点苦头。不然以后得罪更厉害的人,就不是今 天那么简单了。”
白秀秀是心疼那些被面,弄脏了还不是得她来洗么?
想想还是算了,她婶婶干出这种事,以前别人忍着了,今天江秋月是真厉害,竟然让她婶婶狠狠打了自己三巴掌。
这么一想,洗被面就洗吧,毕竟爽到了。
屋里头的赵淑芬听白勇这么说,她猛地开了门,“白勇,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就不懂得心疼下我吗?”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你娘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儿,我都帮他弄了工作,你还要我怎么心疼你?”
结婚这么多年,白勇对赵淑芬确实越来越不满意,别的战友反对包办婚姻,离了婚娶的新媳妇,不仅年轻漂亮,还讲道理,不会像赵淑芬一样是个农村泼妇,“我告诉你,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再作死,我肯定不和你过了!”
“砰!”
赵淑芬不敢和白勇吵架,只能关门撒气。
白秀秀全程不敢出声,直到她叔让她去隔壁再道个歉,她才说好。
“去厨房里把半条腊肉拿上,毕竟是邻居,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别闹太僵了。”白勇叹了口气,“我真是倒霉,怎么就没林峥嵘那么好命?”
白秀秀不敢接话,默默地拿了腊肉去隔壁。
江秋月得知是白勇让白秀秀送来的,哼了一声,“你这个叔叔比婶婶会做人点,腊肉我收下了,不然你叔叔肯定会多心。”
“我婶婶在家里骂人呢。”白秀秀道。
“随便她在家怎么骂,别让我听到就行,不然下次就不止三巴掌了。”江秋月在洗菜,看白秀秀伸手帮忙,她没让,“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坐着玩就好,平常在你叔叔家干够多了,咱们做女人的,不是生来干活的,你要学会对自己好点。”
“北北,你把芝麻糖拿来给姐姐吃。”芝麻糖是牛婶子送的包裹里翻出来的,在农村这是精贵东西,看到的时候,她都快哭了。
林北北两只手捧着芝麻糖出来,他脸颊肉嘟嘟的,虽然没江秋月那么白,但也不黑,是健康的小麦色,“姐姐你吃。”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又很长,像白秀秀以前看到的年画娃娃,就是没那么喜欢孩子的白秀秀,都忍不住想林北北真可爱。
白秀秀拿了一颗糖放在嘴里,这还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吃糖,甜甜的感觉,让她非常想回到二十一世纪。
可惜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努力生活。
“姐姐,好吃吗?”林北北话多,家里好不容易来了人,他就想和人说说话。
林南南也凑到一旁,好奇地看着白秀秀。
“好吃。”白秀秀心想这对双胞胎真漂亮,也不奇怪,江秋月和林峥嵘都好看。
她本想再坐一会儿,隔壁响起她婶婶的声音,让她回去洗床单,只能和江秋月说先走了。
江秋月刚回头,白秀秀已经跑了出去,她还想和小姑娘多说几句话,结果这姑娘跑那么快,可见在赵淑芬手下讨生活多不容易。
这时伍双双正好带着鸡蛋和泡菜过来,听到隔壁的声音,感叹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容易,秀秀洗衣服做饭,里里外外的家务活都是秀秀干。从秀秀来了后,赵淑芬的日子不知道多清闲。我看就是太闲了,嘴巴太停不下来。”
说到这里,伍双双做了个拿针缝的动作,“就改把她嘴缝上,吃饭的时候再打开。”
江秋月被逗笑了,“她真敢缝,我还不敢看,怕做噩梦呢。”
得知伍双双大女儿去上学,两个女儿在家里玩,她又让伍双双把女儿们带过来,“我家两个孩子正好没人玩,让他们熟悉熟悉,正好交个朋友。”
伍双双笑着说了好,小孩子容易混熟,特别是林北北拿出芝麻糖后,很快和伍双双的两个女儿熟悉起来。
小孩在院子里玩,江秋月和伍双双在厨房备菜。
得知伍双双有花椒,江秋月要了一点,她把鱼切成薄片,打算做个水煮鱼。
瘦肉切成细丝,待会炒个京酱肉丝,大棒骨则是一早就焯水,放在小炉子上面炖煮。骨头汤熬得又清又亮,江秋月再加入五根玉米,没办法,每个人买肉受到限制,骨头买不了太多,只能多加一点玉米,并不是她小气。
“秋月,你这做的菜,我好多都没见过,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做。”闻着骨头汤的香味,伍双双都忍不住咽口水,孩子们过来看了几次,林北北更是直接问饭好了没。
男人们会喝酒,江秋月先拍了两根黄瓜,先用糖腌制十分钟,这样口感会更脆,再加剁椒和醋等调味。
怕有人不会吃辣,江秋月先做了一碗西红柿炒鸡蛋,这道菜的灵魂是加一点点糖。现在的西红柿都是纯天然的,果香味浓厚,汁水酸酸甜甜很好吃。出锅前洒一把葱花就可以。
再来是做水煮鱼,没有现成的火锅底料,江秋月只能自己熬制汤底。虽然味道不会那么浓郁,但江秋月是个会做的,汤底下放了捞熟的黄瓜豆芽等配菜,腌制好的鱼片放锅里快速锅熟,最后淋上热油,激发出花椒和辣椒的辛辣味,让爱吃辣的伍双双挪不开眼。
在江秋月做饭时,陈国伟等人也过来了。
陈国伟说翁源不来了,“突然说家里有什么事,问他什么原因又不说,这人真是的。”
其他人听到翁源不来,也觉得奇怪。
卢大成的爱人刘雪说她知道为什么,“你们白天在部队肯定不清楚,今天我也是听人说的。家属院的赵淑芬乱说林副团长爱人的坏话,说她是狐狸精,让大家看好自己的男人。翁阿婆喜欢去亭子里玩,肯定是听到了这个。”
作为林峥嵘的室友,陈国伟当场急了,“哪个赵淑芬乱说话,老子找她去!”
“国伟你别着急,一开始听说时,我也当心林副团长爱人吃亏,没想到人家直接打到白家去找赵淑芬,让赵淑芬去凉亭里和众人解释,还打了她自己三巴掌。”
刘雪后悔自己没在现场,没能亲眼看看,“你们是不知道,林副团长爱人现在一战成名,我单位都在说她好厉害。”
说到厉害,陈国伟想到江秋月抓流氓的样子,确实啊,江秋月同志看着柔弱,骨子里却很彪悍。
知道江秋月没有吃亏,陈国伟放心了。
他们走到路口,远远地看到了林家,陈国伟指着位置给其他人看。
小周闻到了阵阵香味,“谁家做饭这么香?”
陈国伟心想肯定不是林家,从他直觉来看,江秋月应该是去食堂打菜来请客。
第40章 “等峥嵘回来……”
江秋月已经炒好菜, 给五个孩子烫了面条,让他们先吃。锅里在煮腊肉饭,伍双双的爱人林荣从后门来了,手里拿着一瓶酒。
林荣个子高高的, 笑起来有点憨, 进屋后, 伍双双让他帮忙抱柴火,“让他干,你男人没回来, 省得你搬来搬去。”
江秋月笑着打开锅盖,腊肉和米提前炒过,现在米粒颗颗饱满,浸了腊肉的香味, 江秋月洒上一把葱花, 腊肉饭就闷熟了。
正好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她解下围裙去开门。
“我就说听声音熟悉,真是国伟你们,大家快进来,饭刚刚好熟了。”
江秋月笑盈盈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道, “多谢你们帮我收拾房子,省下我不少精力, 待会你们尝尝我的厨艺,看喜不喜欢。”
听白秀秀说,这房子已经大半年没人住, 可想而知有多脏。
所以江秋月是真感激陈国伟他们帮忙,毕竟她自己没那么爱干家务。
众人看到江秋月, 陈国伟和小周还算淡定,其他人就挪不开眼了,特别是还没结婚的两个小年轻。
谁能告诉他们,林峥嵘以前说的朴素是什么意思?
刘雪惊叹道,“嫂子你好漂亮啊,难怪林副团长要藏着掖着,你知道他怎么形容你吗?”
“怎么形容?”江秋月也好奇,但卢大成拉了拉刘雪,示意刘雪别乱说话。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说坏话。”刘雪笑盈盈地去看江秋月,“林副团长说你很朴素,现在看来,他是怕别人惦记你,故意这么说呢。”
江秋月跟着笑了两声,林峥嵘会这么形容,她也不意外,毕竟以前的她,确实够艰苦朴素。
“大家别站着,快进屋吃饭。”江秋月招呼着几个人进屋,五个孩子都吃饱了,伍双双让他们出去玩。
等大家看到江秋月准备的饭菜,再次惊艳住了。
就算是工人家庭出身的刘雪,看到一桌子菜,好多她还没见过,“嫂子,你是不是准备得太丰盛了?”
陈国伟也忍不住咽口水,原来刚才得香味真的是林家传出来的,“是啊弟妹,你这比过年还做菜。”
小周的口水已经流到嘴角,还是边上的陈国伟帮他擦了,他尴尬地转身,“没来的人真是没福气。”
“还有谁没来吗?”江秋月问。
陈国伟先说话,“翁源家里有点事,所以没有来。是他没福气,尝不到你的手艺。说句实话,原先我还以为弟妹你会去食堂打菜,没想到你是自己做。”
大家已经落座,江秋月也坐了下来,其实大部分菜,都是她自己喜欢吃的,尝了一口腊肉饭,米饭裹满了腊肉的香味,伴随着小葱的清香,再来一口伍双双带来的泡菜,非常地开胃解腻。
其他人动筷子后,都被惊艳到了。
“好辣好辣!”刘雪吃了一块水煮鱼,“但是鱼肉嫩滑又入味,我不怎么吃辣的人,都忍不住想吃。”
卢大成给刘雪夹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京酱肉丝,“你尝尝这两个不辣的,吃太辣你待会嘴巴要肿了。”
看他们恩爱,有人笑了出来,弄得刘雪不好意思,“哎呀,我自己会夹,你快吃吧。”
他们新婚没多久,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所以今天只有卢大成带了家属过来。
陈国伟也吃了水煮鱼,不由惊叹,“弟妹你这鱼做得太好吃了,还有辣椒炒肉,比食堂好吃不要太多!”
小周附和点头,“是啊嫂子,我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喊我,我肯定来帮忙。”
陈国伟笑了,“你小子是惦记着这里的饭菜吧!”
小周呵呵笑着,没否认,趁着大家说话,赶快多吃几口。
“好吃就多吃点。”江秋月也觉得自己今天发挥得不错,她不喝酒,所以吃饱就放下筷子。
在他们大吃大喝的时候,围墙外的一个老人停留许久。
他边上的保卫员也忍不住咽口水,“首长,您还没吃晚饭呢,咱们先回去吧?”
“哼。”余光辉想到食堂打来的饭菜,就没胃口,“我不吃!”
“这怎么能行呢,您最近都没吃什么,再这样下去,医院又要怪我没照顾好您了。”小李哭丧着脸,“不然你说想吃什么,我去食堂帮您打菜?或者让食堂给您炒两个菜?”
余光辉摆手说不要,往家走去,“你自己去吃食堂吧。”
“首长?”小李头疼地追上去,自从首长的爱人去世后,首长便没什么胃口,人也看着瘦了下去。为了这个事,小李倍感压力。
“您多少吃点吧,求求您了……”
围墙外的事,江秋月他们都不知道。
这会江秋月和伍双双在厨房里打扫卫生,男人们还在喝酒。
刘雪进来说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她帮忙把碗拿进来。
“那么早?”江秋月走到客厅。
陈国伟说,“谢谢弟妹的招待,等下次峥嵘回来了,我们再好好喝一杯。”
大家都是识趣的人,知道林峥嵘不在家,就江秋月和两个孩子在,不好玩太迟,看着差不多便告辞。
江秋月听懂陈国伟的意思,笑着送他们出去,“你们慢点走,等峥嵘回来,再来家里玩。”
没有男人在家,确实要注意避嫌,所以她说的也是等林峥嵘回来。
林北北两个看客人走后,不玩了,帮着妈妈一起洗碗。
伍双双在一旁看得有意思,“你家这两个还小就会干活,真乖啊。”
“农村的孩子都这样,而且培养他们动手能力也挺好,我可不是什么事都揽在身上干的人。”江秋月道。
收拾完卫生,已经八点多了,江秋月难得那么迟还没睡,和伍双双说了再见,江秋月关了门,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
今天这么一看,林峥嵘的这些战友都还不错。
第二天起来,江秋月便开始写信,第一封信是给她二姐的,先报平安,再问问二姐情况怎么样。还一封信则是寄给高娟娟,告诉高娟娟,她安顿下来了。
此时的江夏荷,刚和王春花干完一架。
“这又不是你的房子,你凭什么霸占住?”王春花坐在地上,额头都一撞破皮了,从江秋月走后,她每天都来找江夏荷,也每天都打架。
结果江夏荷打架起来不要命,第一天还和她平分秋色,这两天她就败下阵来,“江夏荷,你个不要脸的搞破鞋,克死你爸妈还不够,还要来这里克死我们。你给我滚出去!”
江夏荷天天和王春花干架,已经干出经验来了,“这是我亲妹妹的房子,她都让我住,你凭什么不让?你们已经断亲了,你和我妹妹没有一点关系,她把房子给我住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江秋月走之前,特意和她说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想不被欺负,只能比对方更豁得出去。
看王春花还不服气,江夏荷转身进屋拿了尿痛,对着王春花泼了过去,“我让你天天来闹事,嘴臭人也臭,让你臭个彻底!”
“呕!”
王春花躲避不及,嘴里还吃了一口,恶心得狂吐。
隔壁林家,林二柱想出去看看,却被钱丽拦住,“我们已经分家了,妈是自找苦吃,你不许去看。”
林二柱皱眉,“分家是分家,但妈把房子要回来,咱们不也能得到好处?”
钱丽冷哼道,“你以为爸妈脑子糊涂了吗,都已经分家了,要回来的房子还能再分给我们?林二柱你别贪心了,这世上没那么多好事,能让你两头都占了。”
钱丽现在看清楚了,江秋月不好惹,江夏荷则是不怕死。
也是,江夏荷男人被枪毙,娘家又不来往,就她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
婆婆能把房子抢来就抢来,抢不回来就拉倒,她自己反正不出面。
林二柱心里一直很后悔闹分家,不然他们夫妇的名声也不至于那么差,三柱和林晓一时半会回不来,是他太心急了。
听他妈在外边嚎啕大叫,他爸也没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他爸虚假得很,这种事都让他妈去出头,最后假假地出去问一句怎么了。
现在外边围观的人都不敢靠近王春花,胡海志听说是王春花闹事,他都不过来看了。只要闹不死人,随便他们怎么打。
王春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指着江夏荷,“你……你会有报应的!”
“那我等着了!”江夏荷两手环抱在胸前,“以后我每天的尿桶都留给你,看你不爽我就打你。王春花,咱们比比谁更能闹腾!”
她关了门,也不怕自己落个泼妇的名声,这样反而更好,她一个人住就得泼辣一点,免得别人来欺负她。
王春花大喊活不下去了,可没人敢靠近她,回家里也被林富贵嫌弃,让她去河里洗完再回来。
王春花感叹自己命苦,洗完澡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江夏荷冲了出来,“你干嘛?我现在可没惹你?”
“我说了,看你不顺眼就打你,还需要什么理由?”江夏荷手里拿着木棍,打得王春花嗷嗷叫,干净跑回院子里。
这下王春花是真的怕了,她就没见过比江夏荷更胡搅蛮缠的人!
江夏荷打跑了王春花,打算以后每天都这样干,直到王春花真的怂了,她再收手。
这时,她看到郑文斌又来了,赶紧回去关了门。
郑文斌到了门口,把自己带来的粮食丢进院子里,他也没说话,转身又走了。
江秋月还不知道桃花村是这个情况,她把信寄出去后,带着两个孩子逛了逛家属院。
家属院很大,除了供销社和食堂,还有电影院和澡堂等。大家平常的生活需求,家属院里的设施都能满足。
而且附近还有村子,有时候部队的人会拿些东西去村里和人交换。
江秋月看着空旷的小院,拿了钱,打算去村里买两只下蛋的母鸡。
现在有规定,城镇的人,每家每户只能养两只鸡。江秋月想着孩子们正好没事,可以抓抓虫来养鸡。家里有了鸡,就不用经常买鸡蛋,现在的鸡蛋也是定量的,要拿副食本去买。
家属院的房子通了电,是比桃花村方便许多,就是这里人更多,想偷偷买点肉吃,江秋月都得小心翼翼。
到了村子里,江秋月是生面孔,立马有人问江秋月找什么人。
江秋月只说来找亲戚,伍双双和她说了,住在村尾的一家人有养鸡,人也还可以。她直接去找了对方。
听到是伍双双介绍的,对方才收起警惕,王阿婆看了看门口,才拉着江秋月进屋坐,“我家是有鸡,但不能一次卖给你两只,你等一等,我去我女儿家问问。”
她看两个小孩可爱,抓了一把花生给他们吃。
村里人的条件比不上城里和部队,更别提收入了,全家都指望着下地挣工分来吃饱饭。
所以有部队的人来换东西,他们都挺乐意的,毕竟部队里有好东西,比如糖和一些布料,就是他们有钱也很难买到的。
江秋月没过多久,王阿婆就带着一只小母鸡回来,“大妹子,不是婶子坑你,这小母鸡虽然还没到下蛋的时间,但你养一个月就会下蛋。如果卖给你老母鸡,可能下一年蛋就不下了。”
她看江秋月细皮嫩肉的,以为江秋月是城里来随军的,不懂农村的事。
江秋月一听这话,就知道王阿婆是个实在人,本来没有票,是要贵一点。但王阿婆说有一只鸡还没开始下蛋,所以只要两块钱一只。
江秋月爽快地给了钱,临走前又想到林峥嵘之前带回去的干货,问王阿婆有没有,“或者新鲜的鱼虾也可以?”
“干货倒是有一些,但新鲜的没有。”王阿婆解释道,“现在不能私人出海捕鱼,都是偷偷下一点地笼,或者退潮的时候去赶海。什么时候退潮,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不能确定。”
顿了顿,王阿婆补充道,“你真想买新鲜的,可以去你们供销社看看,如果有船出海捕鱼,供销社就有卖。”
供销社里买什么都要票,江秋月就是想多花点钱吃好一些。而且渔获这种东西,一旦上架,也是很抢手,不一定能抢到。
江秋月觉得可惜了,还想着到了海边,说不定可以经常吃到海鲜,“那就看缘分了,总会有遇到的时候。”
王阿婆看江秋月亲切,笑着说是,“你待会回去,背篓上多放点草,别被人看到了,免得家属院的人说闲话。”
江秋月笑着说了好,带着两个孩子往家去。
这会正好是做午饭的时间,路上人并不多,她走得快,路上也没熟人。
不过快到家时,看到一个年轻小伙站在她家门口,踮着脚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秋月瞬间戒备起来,警惕地过去是什么人。
“同志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小李刚刚给首长买的面条,首长只吃一口就不吃了,他都急死了。
思来想去,他是病急乱投医,想到首长在这家人围墙外站了许久。
江秋月开了锁,把背篓放进院子里,再问对方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首长食欲一直不太好,但是昨天在你家附近待了许久。光是闻到味道,我都忍不住咽口水,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做点饭菜给首长吃。”小李急忙忙掏出钱,“我可以给你钱,或者你要其他东西,我也可以和你换。”
“嫂子,求求你了,领导派我照顾首长,首长却越来越瘦,我对不起领导的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