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六月盛夏,烈日炎炎,火伞高张,物理竞赛复试便选在了这么一个时候。

    艳红漆身的长途大巴驶入原平市, 不急不慢地,在烈阳的光晕下好似发软发黏。

    车内门窗紧闭,空调开到最大,一股一股凉风从头顶浇下,散起的发丝随风晃动,左右轻摇。

    阳光刚好直射在于晚这边, 光线带来的炎热连窗帘也挡不住。

    炎热带来的燥意涌上心头,眼皮动了动,于晚睁开昏沉的眼睛,身侧的洛白榆靠近走廊,额头侧倚着她肩膀,刚好藏在自己的阴影中,睡得正熟。

    蓝白色的校服褂扭成一条,搭在两人的小腹上。

    于母的捂肚子箴言在此同样适用,于晚和洛白榆正坐在风口下,凉风虽凉爽, 但长途三个小时, 一直吹大概率会闹肚子。

    洛白榆虽然不信,但还是听话地和她一起盖上了。

    两人手腕相交,于晚的手跨过洛白榆右手手腕,松松地搭在他大腿上,半遮半拢地罩住洛白榆半个手掌,夏日空气黏稠,碰触的地方微微发潮,高热的体温藏着些许汗意,其他光裸的地方则被头顶的空调吹得寒凉。

    于晚坏心眼地扣住洛白榆的手,拿捏把玩。洛白榆的手指指节突出,苍劲如悬崖古木,手掌的肉不算多但软,或许还是因为OMEGA的缘故,软得让人想咬在嘴里尝尝,看是不是和甜甜糯糯的糯米糍一般甜糯。不过也不是没咬过,上个月标记的时候便忍不住啃了一口,在小拇指一侧腕骨连接掌心的地方留下一道牙印,还好于晚聪明,自是留了余地,咬得是左手,洛白榆只恼了她一个下午,但左手却被洛白榆藏着掖着不用,躲了众人的目光好几天。

    不轻不重地揉捏,从洛白榆的手指一根一根摸过去,五指插入指缝,便两手相扣,手背白皙,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洛白榆放任于晚的行为,清醒了也只是在于晚肩膀上蹭了蹭脸颊。睡饱后的人餍足,于晚的信息素是地下的暗河,常年不见阳光,清冽的水自带七分冷意,在夏天最为合适拿来作空调,嫌热的洛白榆也愈发黏她。

    洛白榆醒了也不说话,只是从于晚手中分出自己的手,而后轻拍着打过去,没什么力道,连声音也没有,却恰好合上于晚的手掌,像是小猫在举起粉嫩的脚掌垫垫拍惹恼它的主人,也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于晚看着,没有动作。

    又是一声,于晚握住了洛白榆的骨节,拇指扣在洛白榆手背。

    指若削葱,是于晚的手,她的肤色与洛白榆相近,但是稍暗一点,带着肉的血色。

    洛白榆试着往外拉出手掌,只在两手间移动了一条缝隙,便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他手腕使劲,靠着她肩膀微扬下巴,偏头看向于晚,于晚撩起眼皮回视,眼里含着笑,手指摩挲着他手背的掌骨凸起。

    自从分化过后,于晚的力气便变得格外大,无需三成力也能制住他。值得欣慰的是,她虽然又长了十多公分,但还是没有他高。

    不过高又有什么用,她想亲他按住他肩便能让他动不了,他也只能乖乖受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洛白榆的脸泛上薄红。

    “同学们,到了啊,下车不要着急。”班主任老李从最前排站起身,扶着椅背向后喊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停了下来,凝滞的疏懒空气再次开始流动,同学们活动着身子,几个同学伸着懒腰,从下面探出两根胳膊,像一块土地终于发芽,冒出几根四处散落的高粱苗。

    “终于到了。”

    “坐得我腰酸背痛。”

    “记得把水杯装好。”

    “行李还在上面呢,还得取,好麻烦。”

    “……”

    开始是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便渐渐大了起来。

    “同学我够不到,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谁的钥匙掉了?”

    “诶,我的我的,谢了。”

    车门打开,于晚和洛白榆率先下了车。

    宾馆是学校定的,距离考点不远。

    一个行李箱,两个书包,于晚第一个拿到钥匙上了楼,洛白榆作为班长,还要帮老李在下面交接。

    分房间按照性别,双人间、大床房都有,不过刚好多出来一个人,一间单人间容归洛白榆。于晚要去的正是洛白榆的房间,她和一个beta混住,待会儿再收拾也不迟。

    放下行李后,于晚就下了楼。

    宾馆不算高级,大厅不大,平时也够用,但容纳班里的几十个人便显得十分拥挤,虽有空调一直吹着,但人多便一哄而热。

    于晚瞥了一眼在吧台前忙着和服务员说话的洛白榆,从门侧小门溜了出去。

    最近的超市不远,于晚拎着一塑料袋雪糕回来时,洛白榆刚好忙完。

    一向干净清爽的少年,此刻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眼下的脸颊热得发红。

    一支冰棍贴上侧脸,又凉又刺激,洛白榆舒服地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于晚拎着一塑料袋雪糕,眼底是嫣然的笑。

    “想吃什么?”

    “这个就可以。”洛白榆眼底闪过惊喜,接过于晚贴在他侧脸的雪糕,是他喜欢的水果冰棒。他不拘泥于某种水果,只要是水果味的就行。 “怎么买这么多?”

    “以为你不会处理得这么快,给其他同学的。”

    洛白榆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冰块在舌尖滚动,凉爽到心底,“那现在怎么办?”

    于晚思索片刻,“给应樊渊和高义他们那群人分了吧。”

    应樊渊接到消息出来拿雪糕,走廊终点站着于晚和洛白榆。他看到那一大袋雪糕满脸惊讶,但免费的谁不高兴,喜气洋洋地接过雪糕,“都给我们了?”

    于晚:“恩。”

    应樊渊半夸半赞地恭维道:“你现在有钱昂?”

    却没想到于晚一本正经地回了:“还好,家里拆迁了。”

    城南的拆迁政策今年三月份便下发了,城南今后要改建为新型科技园区,同时会适当修建供工人居住的房屋设施。

    政策不错,于晚他们作为城南拆迁户,加上外婆那边的老屋,赚了不少,少说三套房。

    更别说于晚自己一直在赚钱,请一顿雪糕是没什么问题的。

    应樊渊“嘶”了一声,笑道,“那可不和你客气了。”说着抱着一大袋雪糕走回房间。

    于晚和洛白榆也向楼上走去。

    回了洛白榆的房间,于晚也不着急走。

    书包里都是物理竞赛的试卷和书,衣服和日用品则都放在洛白榆的行李箱里。

    书包靠着椅背,她一边掏书,一边拿出手机回复于母发来的问候信息。

    洛白榆一手拉开行李箱,拿出夹层里的毛巾,嘴里叼着冰棒,冷到嗓子眼里。

    他着急去卫生间冲澡,冰棒却还剩四分之一,他囫囵着咬了一大口,将剩下的冰棒却都咬进嘴里,双唇紧闭,脸颊却鼓起一块,骤然的极冷冻得他有点懵,眼睫忽闪着,口腔移动,将一整块冰棒咬成两块。

    手里拎着毛巾,他缓缓起身朝卫生间走去,路过于晚却被她拉住。

    于晚一手扯着他拿着毛巾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慢慢压下他的后脑勺,阳光刺眼又热烈,从米黄色的纱制窗帘缝隙中拖出一道光,舌尖扫荡的是水果味的冰。

    她咬碎嘴里的冰块,看着脸色爆红的洛白榆,又在他唇上轻轻碰了碰,这次只是单纯地贴着。

    很多次了,但洛白榆还是没有习惯,会长办公室、回班的路上、送他回家的小道、篮球场上也会趁别人不注意亲他。

    最过分的是在楼梯拐角下,暗藏的阴影处,他被于晚欺负得毫无抵抗之力,而楼梯上是下了课间操的同学熙熙攘攘,欢笑打闹。

    他眼眶泛着潮湿的红,声音都发软,咕哝着控诉她的过分,但她眼神清明,夹着吃饱喝足后的餍足,只回,“想亲就亲了。”

    喜欢是忍不住的,不过是被冰块鼓起的双颊,不过是被冻懵的一瞬表情,但就是让她心头微动。

    不过总会习惯的,次数再多一点就好了。

    第92章

    京大信息素实验室。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一眨不眨地看着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被注射进她体内,她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在她的肩头。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于晚淡淡应声,从她左臂抽出针头, 用金属镊子取了止血棉按在针眼处。

    “我还以为会和注射普通抑制剂有什么不同呢。”女生粲然一笑,眼里蓦地意气风发。她活动活动胳膊,直接将那颗止血棉从镊子下夺下来扔了。

    于晚不置可否,只是叮嘱道,“回去后记得记录饮食,随时记载身体异状。”

    “知道啦知道啦,合同上都写着呢,我看过的。”女生眨眨眼,流露出几分灵动,“所以今天能邀请于医生吃晚饭吗?于医生上次可就拒绝我了,再拒绝我会伤心的。”

    女生故作姿态地噘起嘴巴。

    于晚将一应数据记录好,抬头看她一眼,“这次来接你的是谁?”

    准确地说,是她众多对象的哪一位。

    “怎么,于医生有意见?”女生嘴角收敛,轻勾着不怀好意的笑, “对象又不嫌多嘛, alpha 、 beta 、 omega ,我都喜欢。”

    “嗯——”女生拉长语调, 语笑嫣然, “当然还有于医生这样的,曾经是beta的alpha。”

    “记得记录对方性别,还有,请不要忘了这只是临床试验。”于晚瞥她, “你依然有被终身标记的风险。”

    于晚研制的高等级OMEGA抑制剂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自愿前来应招的omega有不想被发情期影响的公司高管,有讨厌A味极重alpha的厌A人群,当然也有像面前的女生这样,不想被生理本能控制只想要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反叛者。

    “我知道的,我不会让alpha乱来的。”女生见实在撩不动,冷哼一声。她看向于晚背后,隔着落地玻璃墙,眼里突然闪出精光,“呀,小星星来了啊。”

    女生轻睨了于晚一眼,兴味盎然地朝洛白榆奔去,打开门,抬手就是一个熊抱,撅着嫩红双唇就要往洛白榆脸上亲。

    洛白榆抬手一挡,唇瓣落在了他手掌。他无奈笑道,“昀之姐,上上上次来接你那位,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诶呀,这真是。”女生失望地叹了口气,收回头和手,姿态不复刚才的发疯模样,撩起耳边的发丝打理了一下头发,又打理好裙角,“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好啦。”

    女生眨眨眼,拎起手提包,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哼着小调,优雅地拖着步子往楼下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声一声慵懒地拖沓着,窗外的霞光倾泻在她飞扬的裙角,转角即逝。

    洛白榆打开门进去,于晚正在办公室。

    她穿着白大褂,单马尾束在脑后,一副窄窄的金丝眼镜架在脸上,单手插兜倚着墙看向窗外。

    窗外彩霞漫天,夏日此时正是人们出门活动的好时候,包括京大,学生们吵吵闹闹,不远处操场上有好几个社团正在搞夏日活动,一副美好景象。

    他走过去招招手,于晚看向他。防蓝光镜片折射出窗外的景象,于晚的眼睛里只有他。

    “怎么了?”他问。洛白榆有的时候觉得于晚并不开心,这种感觉很微小,甚至于晚看起来很正常,但他总是感觉到,于晚似乎不是很开心。

    譬如她刚才看向窗外。

    “她走了?”于晚问。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于晚倾身靠过去,随手卸掉脸上的眼镜,拎在指尖,眨巴眨巴因劳累过度干涩的眼睛,将下巴搭在洛白榆肩膀。

    这个时候的于晚是开心的,洛白榆能感受到。

    于晚环住洛白榆的腰,鼻间嗅了嗅,草木香氤氲缱绻,她伸出舌尖舔了口洛白榆腺体,被洛白榆后衣领挡着,露出四颗尖锐的虎牙。

    洛白榆不禁打了个激灵,于晚掐紧他的腰,在他后颈腺体处吮了一口。

    “别耍流氓。”洛白榆嗓子发紧,抿了抿唇警告道。

    “没耍。”于晚收回嘴巴,鼻头在洛白榆脖颈窝蹭蹭。

    “是易感期到了吗?”洛白榆想到了什么,温声问道。

    “不是。”于晚松懈下来,懒在洛白榆身上。

    洛白榆私下是个小甜O,他家里人都知道,但他和于晚的这段关系,谁更黏人,不好说。

    或许曾经是洛白榆更黏人,但随着交往时间愈长,似乎于晚才是喜欢每天亲亲抱抱,动不动就黏在对方身上的那一个,好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

    “你刚才不开心吗?”洛白榆问道。

    于晚掀开眼皮,不宽不窄的双眼皮褶子从眼角飞到眼尾,携着一分冷厉。她复又懒散地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神光,闷声轻语道,“不知道。”

    或许于晚本人都不知道,当她说不知道的时候,她就是承认了她不开心。

    她之所以说不知道,是因为那种情绪对她来说太微妙,她体察不到,怀疑又不确定。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经历的原因,情绪对她来说是无用的,她也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直到长大,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似乎没有正常情绪感知的怪物。

    “是因为这个吗?”洛白榆笑了笑,举起手,掌心赫然一个唇形口红印。

    于晚看都没看,搭在洛白榆肩膀的头直接撇向一旁。

    感受到于晚的动作,洛白榆轻笑出声。

    于晚虽然自己体会不到情绪,但情绪会自己表达,肢体语言一般最为明显。

    而且,很好猜。

    如果其他人知道洛白榆如此评价于晚,怕不是会吐出一口血,于晚的情绪好猜?

    那只是因为在他面前,于晚是最为舒展的,她不会隐藏。

    “那我把它擦掉好了。”湿巾在桌子上放着,几步路的距离,洛白榆一边朝前走,身后还拖着一个人形抱抱熊。

    于晚从洛白榆背后环着他,看他抽出湿巾,一点点擦干净掌心的口红印。

    于晚在洛白榆脸上啾了一口,没由来的,只是干燥的唇瓣轻轻碰了碰,然后又藏进洛白榆领口轻嗅。

    “阿晚,你说,我们将来生出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洛白榆思维跳脱,更别说最近他小舅舅,虞溱怀孕了。

    洛白榆拥有一个很和谐的家庭,拥有很多爱的人,自然不吝啬于爱,就像他父母那样,希望有自己的宝宝,还有和谐美满的家庭,生命的延续,对他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我,”于晚顿了顿,拾起洛白榆的手,五指从背后相扣,将刚擦干净的手心送到唇边,嘴唇温柔轻触,“不觉得我能当好一个alpha母亲。”

    她连成为一个优秀的伴侣都做不到。

    于晚因成为alpha变得凌厉的眉眼低垂,琥珀色眼珠从狭长的眼皮间隙透出淡薄的光。

    没有镜片遮挡,更加显得冷淡。

    “阿晚会的。”洛白榆感受着手心湿漉漉的触感,看向于晚的眼睛,满怀信任。

    第93章

    京市联合科院物理研究所。

    六点半,正是下班时候。天空似被分割两半,一半蓝紫悬着一牙弯月,一半橙红夕阳如血模糊了界限。

    洛白榆和新来的同事一起走出大门。

    “我去,谁家的豪车。”新来的师妹刚毕业,没什么心眼,看着路边漆黑的库里南眼里冒光。

    车就停在路边,长车头、短前悬、长车颈,帅气的越野车型,透过暗色的车窗能够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影,是位女性,黑色长直发披散,侧颌锋利,从看不见的阴影处伸出一节胳膊,单手搭在方向盘,指尖轻点,似是在等人。

    有人尴尬地用手肘戳了下她的腰,给她使眼色,瞄向左前方的洛白榆。

    洛白榆却很大方,回过头和她聊天, 笑道, “是她来接我了。”

    “白榆他对象天天来接他,你来久就习惯了。”同门师姐拍拍师妹的肩,咂咂嘴直摇头,看着那辆车也不乏艳羡,“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攒够钱买一辆。”

    “大概, 下个月?”洛白榆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这位师姐的项目下个月就能落地,到时候买辆豪车, 对她来说也就是洒洒水的事了。

    “嘿嘿。”师姐笑意略带猥琐,拱手拜了拜,“那就借小师弟吉言了。”

    说着几人就来到了路边,地铁出租分行各路,人群散去,洛白榆走到车身前,敲敲车窗。

    暗沉如锈的车窗滑下,于晚侧偏过头,稍显冷淡的眉眼瞟向他,“今天,”于晚指腹摩挲着磨砂质感的方向盘,嘴角轻勾,“十五美分。 ”

    她浅色的双眸锁着他,却似浓稠的黏液,一旦落进去,就走不出来。

    洛白榆耳根瞬间一红,似是想到什么羞耻的事,“今天吗?”

    “嗯。”于晚还是那样,眼神淡淡地看着他,只有噙着笑意的嘴角,露出别样意味,像一个找m&*&b的客人。

    洛白榆张了张嘴,眼神有一秒不知道看向哪,呼出一口气,又看向她,双瞳晃荡着水光,“我明天早上还有研讨会。”

    声音很坚定,坚定得似乎在宣布加入某崇高信仰的部门。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又敲了两下,她耷拉下眼皮,掩住双眸,似在思索,然后不待片刻,唇角笑意加深,给出答案,“我会送你。”

    是一个不出洛白榆预料的答案。洛白榆知道,于晚的思索不过是装模作样。

    他知道,她也知道。

    “这是最后一辆车了。”洛白榆咬咬牙,耳垂红得似两颗樱桃。

    于晚又敲了两下反向盘,速度快了两分。

    “不如,先上车。”她直直看着他,眼底清淡,似有狎昵,那狎昵在暗夜中看不清,似乎只是单纯的邀请。

    她来接他,他总不能不上车。

    洛白榆看她两眼,似是确定了什么,走到另一侧。车门自动打开,坐进副驾驶。

    蓝紫色的夜空逐渐吞噬绚烂晚霞,库里南混进车流中,在一盏一盏亮起的路灯中,朝郊外驶去。

    十五美分。

    有的时候,一颗星星的价钱,是十五美分。

    ——

    别墅区,地下车库。

    车后座,洛白榆脸上的神情是崩溃的。

    他想,他当初就不该和于晚说十五美分。

    那是他刚从国外参加学术会议回来,兜里还剩下两枚兑换后没有花掉的硬币,一共十五美分。

    于晚来接他,下车的时候他掏出来那两枚硬币,放进于晚手心,说是“小费”。

    出租车司机和乘客,角色扮演嘛,他们也经常来。

    然后车门就被上了锁,他打不开。

    “十五美分,不够。”她说。

    “可我身上没有其他钱了。”他笑回。

    “不够。”于晚看着他,又似乎在隔着他看向车窗外。她只说不够,却不说哪里不够。

    洛白榆主动探过身亲了她一下,“这样够吗?”

    夫妻间的小情趣,他懂,并且很熟练。

    于晚眼皮垂落三分之一,注视着他,然后笑了一下。她慢慢靠近他,顺势搂上他的腰,声音落在他耳畔,声音稍显低沉,引得他心动,“不够的,阿榆。”

    车窗倒映出于晚的表情,似缠绕着几分幽暗。

    后来的所有一切都不受他掌控。只有第二天醒来时,他衣兜里依旧存在的“十五美分”。

    还是保姆阿姨准备洗衣服时拎着大衣过来找他,问他兜里的两枚硬币还要不要,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不,没有,阿姨你不要乱说。

    后来于晚就喜欢上了这种特殊的活动,暗号是——十五美分。

    洛白榆抓紧手边落在他耳际的长发,细碎的目光,抬头望向头顶上汗涔涔的人。

    于晚见状俯身,在他唇瓣落下一个吻。

    当女主人抱着昏睡过去的男主人踏步走进家门,保姆阿姨没有丝毫惊讶。

    “于总,晚饭需要温着吗?”

    “温着吧。”

    高瘦却不纤弱的女alpha轻轻松松公主抱着怀里的爱人,转瞬消失在楼梯拐角,步伐如风,只剩一个背影。

    第94章

    星际A82007纪年。

    联邦随江学院。

    军事指挥系A8237班刚刚下课。

    于晚收拾好东西, 背上书包,手一支翻窗跳出班级,却被班长叫住。

    “于晚,一起练射击去呗?”

    于晚落地,脚步轻盈好似没发出一点声响, 回身应了一声,“现在?”

    “不然呢?走走走。”班长一下子蹿出班揽住于晚的肩,“你今天别想跑,好几天了逮不住你人。”

    班长箍得死紧,于晚动动肩膀,像条鱼一样从班长的怀抱中溜出去,连带着咳嗽了两声。

    都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呛鼻。

    “我也去我也去。”

    一群人簇拥着于晚挤下楼梯。

    “明天隔壁班的应樊渊过生日, 也请了我们班,班里其他人都答应了,于晚你去不去?”

    隔壁班也是指挥系,随江学院只有两个指挥系班级,因而两个班的人互相都算熟悉。

    当然有例外,除了于晚。这个人自开学就是指挥系第一名, 但性子冷得让人难以接近。

    也不是冷,更近似于隐形人。除了上课。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你知道她是指挥系第一,却并不像其他系的第一一样光芒万丈, 感觉就和其他普通学生一样, 一点也没有那种神圣的、智慧的、高大上的光辉。

    而且这人情绪很平,像是没有情绪。直到现在, 班长也摸不到底,跟团迷雾似的。

    但还是有很多人以她为中心, 她不去就山,山去就她。大概这就是指挥系第一的魅力。

    应樊渊?于晚心里念着这三个字,点头应了,“去。”这一个字也淡得跟机械音似的。

    众人只以为是因为班里的其他同学都去于晚才去,要不就她一个不去也不好不是,因而也没有多问。

    军事指挥系的两个班都在三楼,是班外露天的楼梯,众人拥着于晚下楼,对角四楼也有一群人,正在班外的看台上。

    两栋教学楼以丁字形连着,那栋教学楼不是军事指挥系,是机甲制造系,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是未来预备的机甲师。

    一台机甲的造价昂贵,学习制造或修复机甲,用来练手的材料都不是普通家庭可以消费得起。

    看台上的其中一人,正是机甲制造系的年级第一。

    洛白榆,男性omega,精神体——雪豹。

    很有攻击性的精神体,也是很有攻击性的一张脸,漂亮得很有攻击性。

    碎发掉落额前,穿着机甲系的校服,神色散漫,视线淡淡扫过来,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

    作为赛尔星系的首富之子,从小曝光在聚光灯下,被联邦民众誉为“最A的omega” 。

    星际A82007纪年,除了军事,娱乐产业同样发达,并且两者相互融合,各大军校的军事比赛或机甲师比赛,联邦民众喜闻乐见,都会积极观看。

    在有星兽和虫潮的星际时代,军事就是民众最为关注的焦点,机甲抵御星兽和虫潮,在星际战场必不可少,同样如是。

    军事系和机甲制造系是两个不同的群体,军事系虽然也有富家子弟,但大部分还是家境普通的平民。而机甲制造系,每一个的学生都大有来头,背景也都富贵得令人咋舌。

    这些被财富堆砌出来的机甲师,好似天生就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与寻常人有天堑之距。

    不是因为是机甲师才自成一个圈子,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圈子。

    但洛白榆在他们心中还是不同的,洛白榆平易近人,曾为很多贫穷的机甲单兵制造过机甲。

    自然与那些高高在上,被求着制造机甲时,鼻子恨不得朝天的机甲师不同。

    即使洛白榆是他们之中很多alpha的梦中情人,但也不能当着班里兄弟姐妹们的面露怯不是。

    大家望了一眼,也就收回目光。

    于晚也静静看了一眼,随大流,而后收正视线,下楼。

    走出了那段视线范围,身后才有人嘻嘻哈哈小声道,“刚刚感觉他在看我诶。”

    “做梦吧你,梦里啥都有。”随后有人毫不留情地嘲讽。

    “我也感觉他看了我们这边一眼。”另一个女alpha道。

    “说不定他是喜欢我呢?!”有人嘻嘻哈哈,口无遮拦地自我调侃。

    “行了吧,人家就看一眼,你能想这么多。”

    “说不定人家根本没看。”

    众人吵吵闹闹,笑着将这个话题掠过去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还是练木、仓更为重要。

    晚上九点,于晚回到了她暂住的地方。

    合上门换鞋,洛白榆正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空水杯。

    一人在楼梯上,一人在门前。

    两人对视,洛白榆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下楼,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没人知道,军事指挥系第一,与机甲制造系第一,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洛白榆穿着棉质的短袖短裤,嫩黄色和深蓝的卡通色,露出嫩白的双腿和两条胳膊。他只是皮肤白,身上其实有肌肉在。

    下颌微收,眉眼锋利又精致,眼睛也很大,看向于晚时有一瞬迷茫之色。

    头发蓬松,应当是刚睡醒。

    他发情期到了。

    傍晚见到他时于晚就知道,洛白榆发情期到了。因为洛白榆站在看台往下望时,神色恹恹。

    看样子很困,但也很乖。

    于晚压□□内的躁动,喜欢靠近贴贴呜呜呜,脑内有数道声音一起响起,于晚断掉精神触手,自动屏蔽。

    再抬眸时,眼神清明,洛白榆正从厨房里出来。

    没回房,反而坐到了餐厅,小口小口地啜着水。

    别墅一楼是开放式餐厅和厨房,洛白榆困得打盹。

    这是使用抑制剂的后遗症。星际时代,抑制剂已十分发达,一般omega使用抑制剂后不会出现任何如身体虚弱、犯困等现象,使用了抑制剂后的omega,信息素平稳,身体素质与正常情况下一般无二,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但这不包括洛白榆,他分化时遭受刺激,腺体分化并不完全。

    这也是于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出身于偏远星系的于晚,超A级信息素,幸运地与洛白榆匹配度百分之百。

    她可以帮助他分化,而洛白榆的父亲,曾经资助她上学。

    于晚踱步过去,站在洛白榆肩膀身侧,低头,弯腰,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伸到洛白榆身前,压住脖颈和下颌。

    那是一层薄薄的手套,黑色皮质,紧紧贴合着手掌的每一寸皮肉,腕间的卡扣连着黑色的束带,蔓延向上,隐藏在军事系衬衫校服之下。

    洛白榆闻到浓重的、似水的、又似深海、似地底暗流的冷冽味道,带着潮湿的水气,湿答答地渗进他周围的空气中,好似裹着他的全身。

    于晚一口咬了上去。

    洛白榆毫无准备。

    犬牙正在往洛白榆后颈的腺体内注入信息素。

    洛白榆好似惊醒,怔愣地瞪大双眸,稍稍扬起下颌抬头,喉结、下巴,却又在于晚手中。

    洛白榆昏了过去,后颈的腺体灼热凸起,猩红滚烫。

    于晚抱着他上楼,将他送回卧房。

    就如从前每一次他发情期过后,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的脸颊是红润湿热的,微微张着唇吐气。

    于晚给他盖好被子,离开。

    合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先进入卫生间,卸下手套。

    冲掉掌心的黏液。

    *

    第二日一早于晚到了班级。

    她每日来得最早,若如其他事,走得也最早。

    她的座位靠窗,一只脚蹬在课桌的横撑上,背靠座椅,另一只手转着笔,浑身冷冽,目光闲散地往窗外望去。

    桌上翻开的书,是一本军事案例。

    德尔塔赛文战争,齐天元帅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只有她孤身一人,暗入虫巢,反败为胜。

    下面是详细的作战图。

    于晚瞥一眼,纸上的文字和图像全部刻入脑海,脑内的精神触手自动分析起来。

    往常班里的其他同学到来,热热闹闹地结伴而行。

    今日却有不同,班长和吴浩,头埋着头不知道窸窸窣窣在说些什么,而后神色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于晚,你被洛白榆打了啊?”吴浩道。?

    “什么?”于晚一头雾水。

    “星网上都爆了。”吴浩脸上也不知是同情还是可怜,又有几分气愤,“你刚开学被打了怎么不和我们说,虽然他洛白榆是帝都星佫家人,虽然你出身于没什么背景又穷苦的偏远星,但他佫家也不能一手遮天吧。你可是超A级指挥系alpha ,和学校说,学校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已经算校园暴力了,于晚。”班长也道。

    于晚:“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没看星网吗?”吴浩连忙将自己的光脑点开,放出来荧屏给于晚看。

    只见星网娱乐版块的头条,赫然是加粗加红的一行字:“洛白榆校园暴力同级偏远星系学生”

    简洁明了,突出重点。

    下面附带着视频片段,点开,就是洛白榆扇了于晚一巴掌。

    是随江学院的医务休息室,视频角度正对着洛白榆的脸,于晚背朝着摄像头,只能看出穿着随江学院军事系的校服,工装裤军靴白衬衣,勾勒出身形,衬衣挽起袖口,左手套着薄薄一层黑色的皮质手套,一直覆盖到腕上一掌的距离,扣着金属搭扣。

    能看出洛白榆压低的眉眼通红的眼眶,表情似十分愤怒。

    摄像清晰,录得巴掌声也很响亮。

    第95章

    视频下面, 是一群omega粉丝在发疯。

    【呜呜呜,星星不会这样的。 】

    【我不信。 】

    【星星只是一个omega,他肯定是被欺负了, 有本事把全部视频放出来。 】

    【虽然是星星的粉丝,但暴力别人真的不对。 】

    【脱粉了。 】

    还有发疯的alpha。

    【这一巴掌打得真爽啊, 要是打我身上就好了。 】

    【回复楼上,有病。香香软软的omega不好吗,喜欢这一口。 】

    【你懂什么。呵,没品位的alpha 。 】

    再有就是争吵。

    【果然富家子弟就喜欢欺负贫苦人民。 】

    【留个评, 估计一会儿头条就会被佫家压下去。 】

    【好几家媒体都是佫家的, 可不是。 】

    【他曾经不是还免费给机甲单兵造过机甲,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

    【人总是会变的。再说当年制造免费机甲的事,他那个时候才多大,估计制造机甲都不熟练,就是用没钱的机甲单兵的机甲当练手。谁知道造出的机甲有什么问题。 】

    【贫穷机甲单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 】

    【楼上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就在这儿造谣。 】

    【想想也知道,还用证据?有证据也早就被佫家掩盖了,爆都爆不出来。 】

    【佫家在赛尔星系可是一手遮天。 】造谣的人接着话道。

    于晚关掉评论区,肢体眼神和脑袋,都僵在那儿,似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浩收回自己的光脑, “于晚,不就是被omega打一巴掌,还暴露在了全星际的人眼前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浩声音越说越小。

    好吧。一个超A级alpha ,被omega打一巴掌,的确是很丢脸的事。

    于晚脑子里的精神触手正在吵架。

    “我就说那天得把监控记录删掉,你们不听。”

    “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爆出来了。”

    “呜呜呜,星星,呜呜呜。星星现在一定很伤心。”是那条喜欢嘤嘤嘤的精神触手。

    “我们现在应该去找他,商量一下怎么办。”另一条精神触手镇定道。

    “不用去找他,我估计一会儿佫叔叔就要来找我了。”是一条懒懒散散地精神触手。

    好吵。于晚揉揉太阳穴,再次将这些精神触手通通屏蔽。

    “我知道了。谢谢。”于晚敛起思绪,对班长和吴浩道。

    班长:“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于晚:“帮我向老师请一下假。”

    她得回去找洛白榆。

    班长:“行。”

    “诶,不是,你还没说他为什么打你?”吴浩发出疑问。

    为什么打她?

    因为她擅自对他做了临时标记。

    于晚来到帝都星,暂居在洛白榆家,是为了治疗洛白榆。

    洛白榆腺体未完全分化,她来到时,洛白榆的发情期和信息素水平已然不稳。

    同时洛白榆母亲那一方,鼎鼎有名的医药世家洛家,为了治疗洛白榆,正在抓紧时间研制特效药。

    于晚是备用方案。

    医务室的那一次,是洛白榆的发情期突然提前。

    信息素爆发之前,洛白榆已经感到不适,自己前往了医务室。

    若像以前,注射一支抑制剂就好。

    但这次的信息素爆发不同以往。

    短时间内释放超过身体极限的大量omeg息素,洛白榆直接昏了过去。

    他随身携带的检测手环,迅速将数据发向洛家,洛白榆的父亲佫闻声立刻给于晚发送了消息。

    洛白榆的小叔叔正带着刚研制出还未临床的特效药赶过去,但不确定时间来不来得及,如有必要,希望于晚能给洛白榆一个临时标记。

    踏入医务室的门时,于晚瞬间被浓郁而新鲜的草木味道的信息素包裹,似雨后的丛林,干涸的土地萌发出嫩芽,有草木独有的酸意和涩意,黏稠有如实质。

    洛白榆醒着。短暂的休克过后,他自己清醒了过来,一只手扶着药柜,靠墙站着。

    见到于晚进来,目色警惕。

    像一只小豹子。

    他也的确是一只豹子,精神体不正是雪豹,胆子一惊一乍地胆小,却又有矫健的身躯,优雅的姿态,珍稀而美丽。

    “我想等小叔叔过来。”他警惕盯着于晚,小巧玲珑的喉结突出,双颊连着耳后,浮出一整片绯红之色,喘着热气道。

    连嘴里喘息出的气都是他的信息素味。

    于晚站在离洛白榆三步远的地方,等了一会儿。

    有多长时间呢?

    一分钟。

    一分钟里,洛白榆扶着药柜,换了好几个动作,忍得额上、身上,都沁出了汗珠,眼尾也泛上红晕。

    像一块香甜可口被浇了红色蜜汁的小蛋糕,让人想咬一口。

    最好能吞到肚子里。

    于晚在心里默念60秒。

    但她知道,对于还在发情期、刚从昏迷中苏醒的洛白榆的来说,煎熬之下,他会萌生错觉。

    他或许会觉得过了很长时间。

    不止60秒。

    60秒后,于晚慢慢腾步,走了过去。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啪嗒、啪嗒,一声声在回响在空荡的医务休息室内,似落在洛白榆的心头。

    洛白榆依然在看她,眸色却开始涣散。

    她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扣住他的后颈,掌心压着他后脑勺的发丝,将洛白榆额头压着扣抵在她肩膀,低头,张开嘴,犬牙狠狠刺入洛白榆的腺体。

    临时标记。

    洛白榆的腺体滚烫,柔软又多汁。于晚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口感,口舌生津。

    没办法,她有九个脑子,总是记得很清楚。

    发情期的omega ,连站都站不稳,只得于晚掐着腰托着后颈扶着。

    他没力气抵抗。

    犬齿刺穿后颈,向洛白榆的腺体注射alph息素时,医务室的大门刚好被敲响。

    只差一步。

    洛家的医生说过,一旦洛白榆被于晚临时标记,特效药就需要重新研制。

    就像针对一个病例的两个不同医疗方案,两者并不兼容。

    而一旦启用于晚这个医疗方案,洛白榆就离不开她。

    直到腺体分化完全,洛白榆被她的信息素治好。

    但也只是治疗阶段而已,临时标记,并不会影响终身。一个临时标记最多维持一个月,按照洛家给出的医疗进度,只需要一年半。

    一年半后,若没有意外,洛白榆腺体完全分化成功,会成为正常的omega。

    他就不再需要于晚了。待一个月,最后一次临时标记散去,洛白榆可以自由选择给他临时标记的人,一个他喜欢的人,他会喜欢的alpha 。

    就像每一个平凡的alpha一样,刚刚做完标记,于晚揽着洛白榆的腰,支撑着他,同时舔舐着洛白榆受伤的、敏感又通红的腺体。

    犬牙留下两个的孔洞,沁着血,又正在愈合。

    直到洛白榆恢复力气,能够站稳。

    他挣扎着推开于晚,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于晚一巴掌。

    发情期的热度还弥留在脸上,眼尾的两抹红似染着云霞,水色的双眸望着她,瞳仁干净,似能一样望尽她的眼底,看出她卑鄙的心思。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注】

    于晚看着他的脸,咂咂舌,莫名想到这一句古话。

    这句话据说是万万年前古地球上的人类所作,于晚也不知道它描绘的什么景象,但应当描述的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真漂亮啊,于晚想。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

    但特效药还未临床试验,不是吗?

    她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心中发笑,似嘻似哂。

    道歉?道什么歉?道歉了可不就承认了自己的卑鄙。

    她才不会道歉。

    她,光明、正大、有理、有据。

    是洛家和佫家,求她帮忙的。

    有了于晚的信息素压制,洛白榆的信息素水平迅速恢复平稳。直到洛家带着医生闯了进来,于晚和洛白榆,对峙着站着,也没说过一句话。

    于晚单臂的手肘支着药柜站着,手里把玩着一个药瓶,脸上留着一个硕大的巴掌印,看都不看他。

    再之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降至冰点,两个人犹如陌生人。

    不过在此之前,她刚来一个月,和洛白榆的关系本身也很糟糕。

    于晚想起这事又想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了他。

    或许她的存在本来就惹了他。

    除了每月一次的临时标记。

    就连给出临时标记,也是到了时间,于晚注意到,自己给出去。

    就如昨夜。

    她咬一口,两人之间毫无交流,话都不用说。

    于晚想,洛白榆应当也懒得和她说话。

    但洛白榆需要她的临时标记。

    每想到这一点,于晚脑内的神经都觉得愉悦,精神触手肆意挥舞舒展,欢快地跃动。

    她对洛白榆很感兴趣。

    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

    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站在楼梯上望她,眉眼凌厉,眼神却干净,眼底有一分好奇,立即暴露出了他名为色厉内荏的底色。

    对于晚来说。

    占有、剥夺,是她的本性。

    可惜只有一年多。

    “是啊,可惜只有一年多。”

    “可惜只有一年多。”

    她脑子里的八条精神触手也一起齐声道,唉声叹气。

    吴浩问洛白榆为什么打她,于晚自然不会说。

    说什么?说她咬了洛白榆一口,所以洛白榆给了她一巴掌。

    若是说了,洛白榆该生气了吧。于晚能想象得到若是说了、被别人知道了,洛白榆得知后,会对她露出何种表情。

    定是眼尾飘红,愤怒又生气地看着她。

    洛白榆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每次被标记后,他都会乖乖待在家里,直到腺体上的伤口好全,贴身抑制贴后不会有alph息素溢出。

    已经挨了一巴掌,于晚不想再挨一巴掌。

    她又不是受虐狂。

    “若是他能亲亲我就好了。”一条精神触手幻想道。

    于晚:……

    于晚立即斩断了这个精神触手。

    恋爱脑触手,不要影响她。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被斩断的触手张牙舞爪,质问于晚,再次长了出来。

    于晚自动屏蔽。

    第96章

    回到佫家, 却只有洛白榆一人。

    佫闻声竟然不在?这与于晚想象中不同。

    客厅里没人,于晚上到二楼,敲了敲洛白榆的卧房门。

    没人回话, 于晚自己拧开门把手,闯了进去。

    闯入眼前的是一片春色。

    洛白榆正在床上换裤子, 堆叠起伏的被子,挡住了大半身形。

    “出去。”他一只手拎着裤腿,另一条裤腿已经有一条腿伸了进去。他眼尾、脸上、耳朵、连着后颈,都是红的,瞪她。

    于晚打量着他,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直到洛白榆攥着裤腿的手在不断捏紧,她才缓缓收回视线,侧偏过头。

    摸了摸鼻子,于晚后手拉开门,翻身躲了出去。

    被骂了。

    好香。

    鼻也痒痒,牙也痒痒。

    洛白榆害她。

    是他不回话,怎么能怪她呢。

    她才不会承认,她敲门的时候, 动作的确有故意放轻。

    但这也是为了他好。

    扰到他睡觉怎么办。

    于晚背靠门外站着,觉得自己十分有理。

    “进来。”直到洛白榆在门里面叫她。

    其实不是很想进。

    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于晚被皮质手套包裹的手,现在又软又热, 还烫。

    掌心湿漉漉的, 感觉马上就能硬起来。

    蠢蠢欲动。

    于晚拉开门,再次走进去。

    床铺已经被收拾好, 但是没见到洛白榆被换下的裤子。

    大概在卫生间吧。

    于晚嗅嗅,觉得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还是很浓。

    不亚于某种邀请。

    虽然感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嗯, 但她就是这样的人。

    洛白榆正在卧房内的小沙发上坐着。

    暖黄色的沙发,他人小小的,刚好缩在沙发里,同时又填满了沙发。像是冷极,腿上、身上,搭着一块毛毯,落下来层层褶皱,堆在腰间。

    若是有人听到于晚脑中想法,定是要晃晃于晚脑袋,摇出来她脑子的水。洛白榆身高一米八,哪里小? !

    于晚身高一米七八,也就比洛白榆低个一二厘米。

    如果洛白榆的身高不再长的话。

    “没关系,矮攻也是攻嘛。”她脑子里的一根精神触手扭扭捏捏,状似害羞地插话道。

    又在胡思乱想、脑子充满幻想。

    于晚果断将这根触手剪断。

    攻谁?

    洛白榆?

    想得倒是美。

    “爸爸说,让我们一起参加一档节目。”像是已经平静下来,洛白榆除了肩颈,脸上和耳朵的红色已经褪去。

    他看向她,眸色平静至极,却又水淋淋的,似覆着一层水雾。

    于晚掏掏耳朵,又揉了揉外耳耳廓,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

    怎么觉得洛白榆像在向她撒娇呢。

    人也软软,话音也软软,像一块软乎乎的小蛋糕。

    又想咬了。

    “什么节目。”于晚一边揉耳朵,一边高冷道。

    她就是如此b-king的女人。

    她绝对不会暴露自己想咬一口洛白榆这件事的。

    这样显得她很卑鄙,也很阴暗。

    她、于晚,才不是一个卑鄙的女人,也不是一个阴暗的女人。

    她、于晚,永远光明正大,永远风姿伟傲。

    “情侣,或是朋友。”洛白榆压低,偏过视线,竟像是不敢看她。

    而后像为缓解紧张,他的视线落到沙发前的小几上,紧抿着双唇,两手托起一杯水,浓黑纤长的睫羽垂落,掩住双眸,唇瓣搭在杯沿上。

    轻抿了几口,也不知道喝没喝下去。

    于晚:“嗯?”于晚小小的脑子里,粗粗的八根触手,一同齐齐地冒出大大的疑惑。

    什么东西?

    “我们的关系,也只能是朋友。”洛白榆连忙道,这回倒是敢看她,像是胸有成竹,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朋友嘛,用得着这么大声。”于晚脑子里那根喜欢嘤嘤嘤的触手再次嘤嘤嘤起来。

    于晚当即将其斩断。

    “就是一档综艺,几对情侣或者朋友住在一起,记录生活。主要是为了洗清我和你关系不好的流言。”洛白榆接着解释道,“不会影响你学习。”

    “哦。行吧。”于晚眼神在屋子里乱飞,不知道飘向何处。一个吧字,尾音轻飘飘的,像是十分不愿意、勉为其难似的。

    洛白榆当即黑了脸,“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没啊。”于晚一愣,看向他,后牙槽动了动,“挺愿意的啊。”

    她有什么不愿意。

    她成功从咬洛白榆后颈、给他临时标记的陌生仇人,进阶成了好友呢。

    越看越像不愿意。

    洛白榆看起来更气了,憋得眼眶通红。

    他的面部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鼓跳动。

    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于晚甩甩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这人怎么会哭,这人只会气急了给她一巴掌。

    她还没见洛白榆哭过。

    还是出去吧,要不待会儿又要挨一巴掌。

    于晚想着,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洛白榆卧室门外,又合上。

    她的脑子里蓦地冒出她当初见洛白榆第一面时的情形。

    色厉内荏。

    该不会真在哭吧。

    于晚又把门打开了。

    她从很宽很大的门缝里窜了进去,一抬头,洛白榆正在哭。

    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泪水涟涟,顺着脸颊滴落,落到锁骨窝。

    锁骨窝真深啊,都快积出来水潭了,

    他这个人水怎么这么多,这才一小会儿,她就关个门再开开的工夫。

    还仰着头,难道他也听说过,仰着头眼泪就会倒流进眼里的传说?

    那还挺中二装逼的哈。

    趁洛白榆没注意到她,于晚退出去,又静悄悄把门给关上了。

    她在门口蹲下。

    草,这人怎么真哭了。

    于晚回过身,头抵着门。

    她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小木棍,跟牙签似的,在卧房门口的地上、她脚尖与卧房门空出的一点点地方画圈。

    不要问小木棍哪里来的,问就是随身带的。

    这可怎么办啊?

    “这可怎么办啊?”

    “这可怎么办啊?”

    她脑子的八条触手也一齐哀嚎。

    卧室内外,一门相隔。

    洛白榆自然是看到于晚见到他哭了。

    他擦掉脸上的眼泪,窝在沙发上,撩起绒绒温暖的毛毯,罩到身上,毛毯下的双手,托着毛毯的一部分,堆附至脸颊,下巴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在毛毯上轻轻蹭了蹭。

    像是在寻求温暖,寻求安慰的小猫儿。

    情绪缓了一会儿,脸上的眼泪也干了。

    洛白榆下了沙发,套上拖鞋,走到门口。

    他拉开卧室门,站在那儿,眼神冷淡,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带着股冷意,和刚刚哭过的沙哑。

    于晚正在门口蹲着,因为头实实在在地抵着门,差点一俯身向前冲倒。

    她迅速而又敏捷地单手支着地,充分发挥了一个军事系学生的体能素质。

    好吧,说的大话多了,换作任意一个平常人应该也能。

    她的眼前是洛白榆的脚。

    穿着拖鞋。

    他的脚并不是圆润有肉的,而是更骨感的那种。

    白皙的一层皮,裹着脚踝,青色的静脉血条,显露出纹路。

    看起来很好抓。

    于晚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手掌动了动。

    她支着地的,是没戴手套的那只手。

    于晚保持着这个姿势,仰头望他。

    洛白榆居高临下。

    “你的脚看起来很好抓。”于晚道。

    洛白榆咬牙盯着她看,眼下迅速飞上薄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

    好吧,于晚承认还有一种可能,他可能是害羞了。

    于晚扶着门框,装模作样、慢腾腾地站起,像一个久站腿酸、艰难站起的老人。

    这样显得她在门前蹲了很久。

    一个巴掌呼到耳边,于晚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歪七扭八的站姿变成直挺挺的小白杨,戴着皮套的手一把攥住洛白榆扇出巴掌的手腕。

    “你已经打过我一次了!”于晚竖起一根手指,是没打手套的那只手,理不直气也壮地对当事人告状,高声地气势汹汹道。

    再打她可就还手了。

    于晚从不是不欺负omega的alpha那种人。

    都说了,于晚光明正大品德高尚。

    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或是beta。

    她另一只手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摩挲洛白榆的手腕。

    她真是一个高尚的人。于晚心里赞道。

    “松开。”洛白榆注视着于晚,嘴里说着让她松开,被抓着手腕的手却并没有挣动。

    “你不打我我就松开。”于晚道。

    洛白榆盯着她不语。

    于晚小心翼翼地、警惕地往后退去,确保了一个她松开手,洛白榆打不到她的范围。

    洛白榆:“现在能松开了吗?”

    于晚抓着洛白榆手腕的手,手指还在摩挲。

    其实不是很想。

    好吧。还是得松开,她不能耍流氓不是。

    于晚松开手,洛白榆的手腕垂落到身侧。

    “滚。”洛白榆红着眼眶冷声道。

    “滚进你房里?”于晚话不从脑子过,接话道。

    迎接她的,是啪一声,洛白榆将门合上。

    听不到门内的动静,于晚隔着门,平声道,“我答应你了。”

    “认真的。”

    “没有不愿意。”

    相反很愿意。

    不是刚才与洛白榆针锋相对的语气,是很平稳沉着的语气。

    “我知道了。”洛白榆咔一声又将门打开,墨眸隔着一层水雾望着她看。

    “需要我进去陪你吗?”她知道发情期在激素影响下omega的情绪容易不稳。

    标记了omega的alpha能够很好地安抚。

    即使是临时标记。

    洛白榆冷淡地瞥她一眼,啪的一声再次将门合上。

    眼神清澈干净,含着水意。

    于晚鼻头抵着门。

    差点把她的鼻子撞飞。

    不让进去就不让进去,脾气怎么这么大。

    于晚转身下楼。

    她还得赶回去上课。

    脾气大也挺好,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于晚这么想到。

    *

    节目是一档记录日常生活的综艺,洛白榆和于晚能参加节目,还是因为有随江学院注资。

    星际时代,各大军校的竞争也十分激烈,即使只是高年级预备班,也需要良好的生源。

    于晚和洛白榆,美其名曰展现联盟随江学院的生活风貌。

    于晚不信背后没有佫家插手。

    除了与节目组的合同,佫家竟没有另外和她签订协议。

    比如在节目上不可暴露她临时标记了洛白榆等事。

    因为几对朋友或情侣是一起录制,同时是为了展现不同类型的人互相碰撞产生的火花,因此洛白榆和于晚得与其他人搬到一起住。

    搬家日期选在了周日,不影响于晚她们第二天去学校上课。

    一大清早,就有人敲响了别墅大门,带着直播设备。

    星际时代,无人机器已十分发达,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控制着所有设备以防发生意外的设备管理人员,另一个是负责他们这一组的控场负责人,也是主持人。

    “嗨,今天就是我们我与你节目开播的时间了。”无须话筒,录像直播设备就能将主持人说话的声音清晰转送。

    主持人朝空中飞行的像小蜜蜂似的直播设备挥手,他看了看弹幕,状似惊讶道,“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啊!”

    “看来最A的omega的日常生活,很让好奇呢。”主持人眉眼弯弯,是一张很讨喜的脸,笑道,“据说身后就是佫家在帝都暂居的别墅。”

    节目组一大早来,已经直播了这座暂居别墅广袤无垠、不着边际的前院和后院,一路由接送车拉到了真正的别墅门前。

    “是的是的,佫家最古老的家宅应当在赛尔星系。”

    “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吧。大家猜猜最A的omega会不会睡懒觉呢?”

    主持人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露出的是于晚的一张脸。

    她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苹果在吃。

    “咔嚓”咬下一大块。

    于晚:嚼嚼嚼。

    听起来就是十分清脆好吃。

    “噔噔噔噔~”

    主持人睁大眼睛,面露惊讶,这人其实早就知道于晚和洛白榆住在一起,佫家在开始前就通知过。

    演得不错。于晚心道。

    “这,这不是洛白榆家吗?”主持人状似惊讶道,而后醒悟地回神,对着直播镜头道,“看来于晚和洛白榆的关系果然很好呢,两人竟住在一起。”

    为了洗清洛白榆暴力他人的言论,也是为了收视率,节目直播前一周就放出了风声,尽全力让星网上能知道的人都知道。

    主持人说会儿话的工夫,于晚一个苹果都吃完了。

    她穿着半袖衫大裤衩,随手将苹果核扔到门口的垃圾桶。

    【这人就是被洛白榆打的那个人? 】

    【看神态不像啊? 】

    【打什么打,只是扇了一巴掌。 】

    直播的设备小,弹幕的屏幕却很大,这是为了方便直播节目的人与观看节目的观众交流。

    【那段视频也没露脸,佫家该不会是随便找了个人冒充吧。 】

    有人怀疑道。

    也不是观众故意怀疑,而是那段视频被打的人,看起来像条挨打的落水狗。

    而于晚,她坦然自若地站在那儿,半袖衫大裤衩,嘴里咬着苹果,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随性,眼神淡淡瞟向镜头,还有种吊儿郎当的睥睨狂傲之气。

    “大家不要怀疑,这个人就是那段视频中挨了一巴掌的人。”主持人道

    直播镜头拉远又拉近,有身形比对,观众的怀疑打消大半。

    镜头飘到于晚身前,于晚没戴手套的手手指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屏幕。

    “别趴在屏幕上瞅了,我就是那个人。”

    【她怎么知道我趴在屏幕上看,就为了看仔细点。 】

    【……】

    【……】

    【前边的人是笨蛋。 】

    【我是不会承认我也趴在屏幕上看的。 】

    【这人是什么性别? Alpha还是omega ? 】

    【不知道呀。 】

    【这么久了没人挖出了这个人身份信息? 】

    【节目组也没爆出来啊? 】

    【大家都关注洛白榆打人去了,大概都想看他跌落神坛,所以没人查吧。 】

    【贼神秘呢。 】

    “什么性别?”直播镜头飘到与于晚同一个高度,于晚靠近镜头,像在透过屏幕看向背后观众,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你们猜?”

    她的一整张骤然出现在观众们的屏幕中央。

    【草,好帅。 】

    【是谁被帅了一脸。是我。 】

    【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

    【长得又冷又漂亮,但笑起来怎么这么让我心动。 】

    【我赌她是alpha。 】

    【前面赌她是alpha的那个,我跟注。 】

    【前面两个赌她是alpha的,你们傻了吧,她怎么可能是alpha 。她要是是alpha ,能挨洛白榆一巴掌?你们是不是对alpha的体能有什么错误认知。洛白榆可是个omega ,真以为最A的omega就不是omega了。 】

    弹幕上吵翻了天。

    于晚就当没看见,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主持人道。按理说于晚开了门就该邀请他们进去,但到现在都没动作。

    “不能哦。”于晚堵着门,斜倚着门框,眉眼弯弯,“他还在起床。”

    主持人一愣。

    “现在可以了。”于晚回身望了眼楼梯,洛白榆穿戴整齐,正在下楼,扭过头对主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