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逻辑小鸟 它们总是有办法
顾舒把小雀在一楼街道放下, 提醒他中午好好休息,临走还不忘问小鸟需不需要其他什么东西,心事重重的小雀摇了摇头, 目送她离开,这才自己上楼。
这次他被主人科普过, 知道电梯门口会“目露凶光的大垃圾桶”是引路机器人,也没有再被机器人吓到, 很顺利地上了楼。
椰菜蹲在玄关的板凳上等他, 更像一颗草莓蘑古力了。
小雀看见自己的野菜同伴正在打游戏,两只手飞快地在屏幕上跳舞,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椰菜,你好厉害呀,居然会打游戏。”
小鸟到现在还只开发了手机的聊天、视频、电话、拍照等一系列基础功能, 偶尔用平板看电视剧和纪录片, 也是之前跟着顾小爸学的,搜索用的还是语音输入。
他觉得能打游戏的都不是普通妖怪。
小雀曾经见过一群小孩蹲在公园的地上聚众游戏, 每个人手指都弹得飞快,还有的会一边打一边用稚嫩的嗓音说对面好菜, 问候对面什么时候六年级毕业, 而像椰菜这种有正儿八经大学生毕业证的妖怪,在小鸟眼里更是厉害得没边。
居然有人能接受每天早六晚十上学、上课、补课, 换课,写作业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二十几年如一日, 跟苦行僧一样, 小雀就是只坐课桌前半个下午,屁股都要麻掉了,灵魂也都出走了, 这时即使是主人回家捏捏小鸟,黑白阴影中的小鸟也没有什么反应。
椰菜在被雇主发现自己打游戏的时候空白了一瞬,又在小雀说话的时候空白了一瞬,他大脑飞速思考这是真话还是阴阳怪气,迅速确定Omega真话真说后,在关掉游戏和继续打之中选择了邀请雇主一起打游戏。
小雀迟疑良久,咬唇小声道:“不好意思,小雀的作业还没写,等会还要上课呢。”
松了口气的椰菜不疑有他,忙点头道:“噢噢!那快去写吧。”
小雀回到了书房,摸了下满满当当的笔记本,在书房里逛了一圈,扒着门探头探脑确定外边没人后走出了书房,回到卧室,拉好窗帘,三两下踢掉挂在脚上的兔子拖鞋,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被窝香香的,有他跟主人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味,像是他坐在主人腿上,窝在主人怀里时经常能闻到的,尽数将他包裹。
小雀抱着自己的被子慢慢蹭了蹭,他躺下去,脸颊贴着被面,感受着微凉柔软的触感,被卷在里面的时候就好像他还是主人手下的一只小小鸟,只需要冲着她撒娇就好。
想东想西好一会儿,小雀一丝困意没有,眼睛倒是睁得更大了,他眨巴眨巴眼睛,迟疑地看了眼隔壁被窝,自己扯开被窝,钻进去。
果然,主人的被窝就是比他的舒服。
小雀舒服地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些,甚至翅膀也有些蠢蠢欲动,他感叹一声,慢慢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像一只新出炉的毛毛虫面包。
毛毛虫面包在床垫上烤了会,翻了个身,缩小成了肠仔包。
小雀从被里探出头来呼吸,又根据主人曾经提醒过的,把脚也露出来了些。
长长的睫毛卷了卷,瓷白的脸颊肉肉的,尽管如此舒适,小雀还是没有睡意。
他有些内疚地想,要怎么补偿主人呢?
也许小雀可以等主人睡觉也捏一下主人的脚,帮主人活血,就像主人拽小雀的脚踝一样。
只要主人愿意像小雀一样,不顾形象地从他身上爬过去。
小雀闭了下眼,思考后觉得,这个可能性远没有主人拍一下小雀的被子,让小雀自己“腾位置”来的可能性大。
或许小雀可以给主人按摩,就跟主人时不时碰一下小雀的胳膊和腿,小雀可以学习电视剧里的按摩师,跪在床上边给主人按摩,边问“这个力度合适吗”。
然后不解风情的主人可能会给小雀拿一张卡,让小雀自己玩?
小雀狠狠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太可怕了。
如果让小雀去捏捏主人的脸、揉揉主人的头发呢?
……有点奇怪,主人不低头的话,小雀可能还要搬个椅子才能摸到主人的头,他总不能莫名其妙冲主人喊“主人快低头”吧?
唉。
小雀叹了口气,自己的小情人做得好不合格。
虽然主人说得很好听,但小雀已经不是曾经主人给一点水,一点小米,一点小果子就会高兴地上蹦下跳的小鸟了,他变得有些贪心,想要占据她更多的目光,更多的时间,想无时无刻不被她看见自己漂漂亮亮的一面。
无论是谁,被那样专注而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都会忍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小鸟也一样。
可他是一只普通的小金丝雀,不会写诗,不会跟人吵架,不会当小情人,也不会唱歌,就连求偶歌也不知道唱得怎么样,小雀到现在只会啾啾唱。
一只合格的小金丝雀就是要能够当好小情人的啊。
小雀既当不了像金丝雀前辈们那样的小情人,也成为不了像“假南瓜”里那样的坏情人,他觉得自己简直跟十二点后没被王子找到的辛德瑞拉一样,是每天只能在家打扫家务,穿着破帐篷破鞋子灰扑扑的小灰姑娘。
也许脸上还蹭满了灰呢。
他表面严格冷漠的主人,实际上有着一颗非常柔软的心,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捡小鸟回家,养着很多很多天,加班到大半夜记起来小鸟可能不够吃的,找管家上门喂小鸟的人,可想而知,在面对一只灰扑扑的小灰姑娘的时候,自然也会选择温和地笑着装作没看见。
当然,小雀也有一些阴暗的想法。
比如,有时候会很坏的坏主人也许会故意让小鸟留着灰,好让小鸟很好玩。
想到这里,小雀下意识蹬了下被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内疚了。
可要是主人是这样,这么坏喜欢欺负人的,可能故意想把小鸟关起来的主人就该被电视抓去演《霸总狠狠爱》了。
小雀暂时还没看见主人有参演电视剧的苗头,也就是,主人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
他是很有小鸟逻辑的小鸟,把排除法运用得炉火纯青。
一般来说,像这种有钱又脾气坏的霸总,在绿江里要是不被抓去演上一整季《霸总狠狠爱》,就该被抓去演电视剧里的阴郁反派,还是残疾的,会在雨夜打着一把黑漆漆的二十四骨大伞,独自滚着轮椅在瓢泼大雨中嘶吼的那种。
主人没有残疾的迹象,小雀也不想主人残疾。
跳出这两部剧以外呢,要说这两个都不参与,做一个正常的,又坏又爱欺负人的霸总,小雀也觉得不太可能。
他从小爸那听到,全世界的有钱坏霸总十个有三个在绿江言情扯领带,三个在耽美系腰带,还有四个散落成满天星,时不时游走穿插在各种故事中,构建了世界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支柱,天塌下来都有霸总的头跟嘴顶着。
假如主人是大坏蛋,这两部都不参加,就只能是飞来飞去的花蝴蝶了,可主人平时工作和家里两点一线,兢兢业业地养他这只小鸟,也不像很爱飞。
小雀担心这个,也担心那个,既怕主人是大坏蛋,马上要狠狠爱,残疾或飞来飞去,也怕主人就是那么温柔地注视着一只懒洋洋的小笨鸟,他受之有愧。
翻来覆去的,小雀总觉得没有睡意,快把被子摊成手抓饼了,好一会坐起来,临时决定去找蘑菇聊聊天,舒缓舒缓心情。
面对着还没那么熟的野菜精,小雀不敢直说自己怕学不会打游戏丢人,但对着已经认真谈过起码三次话的蘑菇,小雀认为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毕竟,小蘑菇从某种程度上,跟他来说是互补的“学渣二人组”。
他不了解妖怪的世界,小蘑菇不了解人类的世界,刚刚好。
更别说他们还住在了一起。
就像狗熊要跟树洞搭配,松雀会跟松树聊天,小鸟们会站成一排在树上当编钟出演大重唱,作为邻居,小雀跟蘑菇的关系,就是那种“我吵到你了,那你忍一下”的良好关系。
他蹑手蹑脚来到阳台,期间不时回过头看一眼,确定椰菜不在,体验了一把在家当贼的感觉,顺利到达了目的地:露台。
露台里的一群小花小草还在叫“天啊,天啊这个盆好丑”“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丑”“我是高贵的君子兰别挨我”“挤挤挤挤挤”“别碰我,别碰我”“电动车,电动车”等一系列嘈杂的话语,见小雀一来,便七手八脚地晃起叶子冲他告状,各个都有自己的道理。
小雀只好一边摸摸这个,一边劝劝那个,帮忙把它们的手牵在一起和好。
“别生气啦,它不是故意撞你的,你看,”他轻轻顺着风向一顺,两盆花的叶子便碰到一起,“是风干的。”
“盆马上会换了,主人不会食言的,茉莉先等一等好不好呀?你好漂亮的,盆不会影响你的美丽。”
“小桂,你的花很好看哦。”
“没有虫子,不要怕,是长新叶子了。”
一番波折后,小雀停在蘑菇面前,诚恳问:“蘑菇你好,可以帮我个忙吗?”
正在看戏的蘑菇一愣,迎着兄弟姐妹的注视挺起胸脯,蘑菇丝一甩刘海,骄傲道:“说吧,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第22章 活泼小鸟 原来今天是周五
下午六点, 顾舒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在系统上点击“通过”,界面登时一空, 她看了眼手机,没有新进信息,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习惯性拎包直接走人,边走边跟助理核对日程安排, 今天却莫名迟疑了下, 站在办公桌前,环视左右,检查了一遍办公室。
沙发上抱枕乱了,原本平整的表面有些褶皱,遥控器安静地背躺在布艺沙发上, 像是在装死。
跟小鸟学的。
顾舒脑中无厘头闪过这么一句。
她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今天做的事, 确定没有遗漏,走到沙发边拎起抱枕拍了拍, 放回去。
抱枕弄得更皱了。
顾舒皱了下眉,觉得可能是自己手法不太好。
她把遥控器摆回去, 告诉自己抱枕明天就会恢复如初。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在有条不紊的工作日程里,平淡无味的风会推着所有事务向前走, 吹走遗落的灰尘,今天乱了的抱枕傍晚会恢复如新, 地面也会重新恢复得锃亮, 繁华的大楼是游戏每日刷新的地点,无论何时都有人在背地里维持一切的原样,让世界平稳地向前。
她有些出神。
周而复始的工作日里, 叽叽喳喳的小鸟居然没有在五点半弹来提示她下班的讯息。
是还没下课吗?
顾舒记得小雀的课程是三个小时,原本是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因为来找她出去吃饭挪了下,改成了下午两点到五点。
总不能是老师拖堂了吧?
回想起今天小雀在车里的一番言论,顾舒眼里带上点笑意,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在自己“晚点下班,别着急”的聊天框下,新增了一行。
【你拍了拍小鸟 “小雀正在忙碌中~”】
北极熊是当前市面上最常用的聊天软件,最近对原有的拍一拍功能进行了更新迭代,可以修改彼此聊天中对方的拍一拍尾缀,还可以放各种emo,顾舒曾经在哄小鸟的时候放了很多朵烟花。
她动了动手指,收了手机,往外走。
【你拍了拍小鸟 “ToT”】
总办其他人都是人精,早通过系统灰掉的头像发现上司已经下班,坐在办公桌前碎文件的碎文件,吐槽的吐槽,聊天的聊天,顾舒扫了一眼:“明天见。”
一时间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就连前方倚着办公桌,一只手端着奶茶,一只手用手机打字跟对面聊天的裴总助闻声都愣了下,转过身问:“顾总,明天不是放假吗?”
顾舒一愣,自己也没忍住笑出来:“抱歉,我忘了。”
隔壁何凌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笑着道:“明天见。”
顾舒:“明天见。”
整个办公室氛围顿时欢快起来。
顾舒进了电梯。
按理说像这么大个集团,总裁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满天飞,很难给自己放假,顾舒比较特别。
她上有四五十岁正当壮年的顾董忙个不停,眼看可以兢兢业业再干个三十年,再有跟在其后的顾总分担业务,往下还有专业的助理团队替她处理事情,按理说是可以时不时给自己放个假喘口气的,但她原先总是加班,给自己加成了习惯,也就是车祸后这段时间休养生息,才慢慢改了作息。
对于骤然多出来的假期要怎么安排,顾舒还没有想好。
这段时间她的日程安排很固定,早上提溜小鸟起床,看小鸟赖床,回小鸟信息,午休,回小鸟提醒她下班的信息,其中穿插着大大小小的会议和商务会谈,高尔夫等等,然后到点拎包回家看小鸟。
可既然放两天假,顾舒就得好好想想这两天的安排。
回家路上,她久违地打开朋友圈看了看别人的生活,原先加的老总正感叹岁月悠悠,高中同学正草地聚会,很久以前加的外教正在雪山滑雪,白奶奶正分析最近的幼儿园行情,再往前白箬安刚更新一张咖啡照,旁边是他心爱的兔子,没关笼子,前腿扒着餐盘,表情一脸不屑。
顾小叔正端着高酒杯坐在落地窗前摆造型,她妈在发合作愉快和非常经典的握手表情,再往前很多页,小爸发了一个惟妙惟肖的颜文字,长长的丝线下来接了一条围巾的照片。
看样子小爸又在织东西玩。
顾舒点了个赞,她关了好友的互赞提示,想着这么多天前的事,她点了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在窥屏。
谁知道下一秒父女之间像是有心灵感应,顾小爸马上回了信息“舒舒放假了?”。
她手一缩,有些淡淡的心虚。
这些日子为了不让小爸发现小雀的踪迹,顾舒也付出了很多努力,比如尽可能让原本隔三差五来家里看她的小爸在家好好休息,出去旅个游,给她空出来一段时间处理工作,或是让小爸去陪陪出差的顾董,免得有小情人趁虚而入,小爸退了五十步,答应她不时让人上门来打扫卫生,但出门旅游和去陪顾董是万万不能的。
用顾小爸的话说,他就这一个女儿,要是他出去玩的期间顾舒有个三长两短,他都不知道怎么办,说着还红了眼眶。
这个逻辑很奇怪,但是很小爸,顾舒跟其他Alpha好友也聊过,她们认为在家里住久了的家庭主夫是这样的,让她多担待。
顾舒一开始不敢跟小爸说自己把一个“疑似间谍”的小情人以身涉险引进了家里,现在也不敢跟小爸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会养小情人了,只能两头瞒着。
她发呆的这段时间,小爸已经在聊天框里发了很多颜文字,一会是小雪球织围巾问她累不累呀,一会是小猫蹭蹭问她最近开心吗,顾舒回过神来,一一回过信息。
【顾舒:不累的,先前积攒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最近也就打打高尔夫喝喝茶跟上面交涉谈谈生意,很清闲。】
【小爸:我们宝贝好厉害呀[鼓掌][鼓掌]】
【小爸:听起来还是很多事,不过你嘛,我不说了,笨蛋一个】
【小爸:宝贝开不开心,要不要小爸给你买点吃的,我听李家小O说南丘附近开了家自然山庄,主打亲子农家乐,可惜我们宝贝没空去,不过呢,那里的卤味不错,可以抽真空送货上门,我现在买明天就能到。】
【顾舒:卤的什么?】
【小爸:不知道O,每样来一点就是了,不会挑你不喜欢的。】
顾舒放小爸去挑了。
回
到家是下午六点多,天气很好,晚霞也很漂亮,因为是周五,顾舒让司机送到门口就离开,早点回去吃饭,她微笑着作别,转身独自步行进小区。
大路边的人行道有三三两两的人停下来拍照,小区楼下的港式甜品店和私人订制服装店门口,流淌出甜蜜的香气和暖黄的灯光,以及机械重复的声响。
她的手机在震,似乎有一连串信息随着松懈下来的身体复苏,顾舒下意识抬头,看见阳台边一个人影,那个缩小的人影朝她挥了挥手,还上下起伏了下,似乎是蹲了下来。
顾舒弯眸。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
【小雀:姐姐抬头!】
【小雀:漂亮的姐姐[玫瑰][玫瑰]】
【小雀:给姐姐拍的照片,你看好不好看?】
【小雀:图片.jpg】
……
顾舒打开看了下,第一张是她驻足在裁缝店门口看了眼里面正裁衣的老夫人,第二张是她站在路边抬头,眼神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有一张新的图片。
是顾舒正低头看手机。
她莞尔,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电梯门开,家里门边有只小鸟正在等她,望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尽是止不住的高兴。
“晚上好小雀。”
“晚上好姐姐。”
他很兴奋,小跑上来拉住她的手,边把她往家里带,边叽叽喳喳,语气雀跃:“姐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今天小雀很乖,把作业提前写完啦,所以小雀晚上可以陪你一起工作。”
“如果姐姐需要活血,小雀也可以帮你的,今天小雀跟椰菜学习了怎么下载APP搜教程,我收藏了好多好多做饭的帖子,还有按摩的教程。”
“我试过了,给大黄叽它们按摩,它们都没说不好,还给它们在床上翻了个面,就好像摊煎饼一样,摊得圆圆的,保证它们均匀受热,很有技术的。”
第23章 娇气小鸟 他想把晴天留下来给她
玩偶不会说话, 小鸟的嘴倒是叽叽喳喳。
顾舒失笑:“好呀,我等会去看看。”
“不着急,咱们先去看礼物, 姐姐先闭眼睛嘛,闭一下, 听小雀的,不要笑了, 小雀不好笑。”
他边带着顾舒往前走, 边小声嘀咕:“怎么感觉主人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嗯?”
顾舒没听清。
“没有,”小雀狡辩,转头看了她一眼,发觉主人根本不好好听话,还睁着眼睛看他, 眼里笑意盈盈, 他步伐一顿,站定抿唇道, “小雀在忙呢,因为姐姐不听小鸟话。”
他的唇瓣一抿就好像故意噘着嘴, 配上微仰的下巴, 明显老大不高兴。
顾舒还没来得及狡辩,小鸟自己靠了上来。
小雀身上有着很淡的香味, 像是两人同款的洗发水,又像是一轮玫瑰香水的味道, 非常纯粹干净的玫瑰香气, 混杂着温暖如阳光的干燥气息。
像是刚去玫瑰田里滚了一圈。
不等她详细辨认,香气转瞬即逝,她看见小雀放大的脸, 浓密睫翼微卷,一对漂亮的瞳孔专注地望向她,却又没跟她对视,下一秒,她的视觉被封闭起来。
眼前一片漆黑,被柔软无茧的掌心和手指覆盖着。
暗下来的世界里,只有若有似无的香气和小雀轻柔的声音围绕着她。
“看得见吗?”
“看不见吧?”
“主人又在笑,不要笑啦,小雀是很认真地在给你准备礼物,再笑小雀就亲你了。”
他软趴趴的“威胁”在顾舒这一点用没有,无异于小鸟躺在床上露出肚皮。
很适合被戳扁揉圆一下。
顾舒这样想着,嘴上还是顺着小鸟道:“看不见了。”
“那好哦,主人你自己遮一下,小雀这样好累呀,手酸掉了。”
等顾舒自觉伸手遮光,配合地扮演人质,他这才放下来,走出几步,还不太放心地回头叮嘱:“等一会小雀,主人不可以偷看哦。”
顾舒安静地等待着。
落日霞光温柔,再性冷淡风的装潢都变得柔和起来,即使闭上眼,顾舒仍能想象出那粉嫩的棉拖落在地板的位置,拖鞋硬底咔哒咔哒的,从近到远。
小雀走远了,停下来,似乎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拖鞋声突然消失了。
隔了几秒,有门开关带来的风滑过她耳边。
顾舒弯了弯唇。
棉拖又开始咔哒咔哒了。
“锵锵,你看。”
她睁开眼。
面前是一大捧糖果色彩虹花束,重重花材中开出几朵奶油桃子和铁线莲,蝴蝶康乃馨振翅欲飞,Alpha用手指轻轻抚过垂绿花瓣平摊的表面,滑滑的,微微有些阻塞感。
她面前的小雀兴奋地抱着花,眼睛发亮,目光灼热地看她,等待着她的反应,就像把自己系上丝带的礼物正在等待被打开。
顾舒垂眸,眸底清光匀亮:“很漂亮。”
小雀肯定地点头:“是的,植物们说空气湿度很大,明天可能会有大雾或大雨,小雀想把晴天留下来陪着你,就想到了这个,是很漂亮的彩虹哦。”
顾舒顿了下,抬眸望向他,小鸟还美滋滋地等着她夸他,弯着眼睛笑得有点傻。
她自己找到了个解释。
小雀会跟小鱼和玩偶说话,再加上植物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顾舒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
话罢,她似有所感问:“那小雀有没有给自己准备礼物?”
“有的呀。”
小雀噔噔噔跑进主卧,数秒后,捧出来一小捧高低错落的彩虹小花束,小朵小朵的小雏菊盛开左右,像是春日阳光下灿烂的山谷。
小雀捧给她看:“小雀自己学着图片配的,是不是超厉害?”
顾舒笑了笑:“我们小雀是很厉害。”
骄傲的小鸟脸蹭一下红了,他抱着小花微微低下头:“也没有那么厉害吧。”
顾舒推着他往前走:“没骗你,一般初学者很难做成这样,我们小雀宝贝学了多久?”
“没多久呀,老师教小雀,小雀挑了张最喜欢的照片,然后问花店老板选了花材,椰菜帮小雀一起做好了。”
哦,椰菜。
顾舒反应过来,这应该算是Omega基础课的一部分,而椰菜以前在礼仪老师当助教,多少也该会一点。
她下意识判断是其他人帮忙出了力,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雀,那给主人的这束呢?”
“这个是小雀自己做的,他们说要自己做才有诚意,本来小雀还怕主人不喜欢呢,还好主人喜欢,花也喜欢……”
顾舒垂眸又看了一眼花束,总觉得两束花似乎比刚才的更鲜艳了,就连花瓣都绽得更开,好像很高兴一样。
她把困惑压下去:“主人帮你把花插好。”
小雀没说谎,顾舒洗澡前看了眼天气预报,天气预报说明天气温较低,可能会有降水或雾霾天气,建议全体居民朋友减少外出,她顺手从衣帽间翻出来一整套加厚的秋季雾霾灰睡袍,又走到小雀的衣服边上,挑挑拣拣选了套太阳花般的橙黄小熊连体装,小熊的帽子上还别着一朵米黄小花。
她将两套衣服挂在手臂上,走出门,拍了下床上翻来翻去的小鸟:“去洗澡。”
秋季天气转凉,夜晚更深露重更冷,偏偏还不至于到要开暖气的地步,属于穿厚一点正好,穿薄了身体触碰到空气的地方过一阵就会微微发凉。
房间里还好,客厅空间大,几次小雀换了薄的衣服在吧台倒水走来走去,没一会就吱哇哼唧着跑回房就要往她床上钻,因此两人最近在主卧和书房待的时间分外长。
“知道了。”
知道了的小雀趴在床上玩手机,身上盖着被子,把自己卷成寿司卷,拖着嗓子应完,视线都没移开过一下,还弯着眼睫笑了下,似乎聊得很开心。
顾舒觉得有些刺眼,
也没看出来他哪里知道了。
她把小熊帽子往他后脑勺一罩,整
只小雀包进去,被彻底包成泡芙的小雀在被子和睡衣间扑腾着反抗“主人坏”,顾舒揉乱他的头发,把小鸟摸倒在床上玩不了手机,隔着被子拍了下他的身体,留一句再不洗澡等会冻成小鸟干就走了。
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小雀仰躺望天花板,不悦地噘嘴:“才不是小鸟干。”
虽然不支持主人的话,但小雀确实怕冷。他隐约有个印象,自己要在非常温暖的地方过冬,还要把手脚都烘得热热的,一冷就受不了,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听主人的去洗澡。
他在床上翻了一会,结束跟那头白箬安的聊天,礼貌地道声“再见哥哥,小雀要去洗澡了,不能陪你抓兔子”,便拿起小熊睡衣准备去自己的房间洗澡。
路过门口,小雀迟疑了下,往回退几步。
他要不要也“回敬”一下主人呢?
主人刚刚可是吓唬小鸟会变成小鸟干哎。
小雀拿不定主意,但他在门口走来走去,还是觉得,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就一点“小鸟样子”都没有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小鸟样子的定义是怎么在短短几天迭代成现在这样,但他们下午一起讨论过了,准没错。
蘑菇说得对,熊要有个熊样,小鸟就要有个小鸟样,他不能给小鸟丢人。
于是小雀鼓起勇气,站在主卧淋浴间门口“喂”了声。
话一出口,他勇气一下就被吞噬了,话也磕磕绊绊起来:“主人,需不需要小情人帮忙啊,不需要的话,等会儿就只有小鸟啦……”
这都是些什么话啊,他本能觉得怪怪的,瓷白明净的小脸和耳朵烧得通红,以至于话都没说完就消音了。
里头顾舒“嗯”了声,是很困惑的语调。
小雀一吓,大声道:“没事,小雀,小雀问主人要不要喝水。”
“……不喝了。”
“噢噢,谢谢主人。”
一通鸟言鸟语结束,小雀更是烧得通红,连忙澡遁把自己噗通塞进浴缸里。
小雀不喜欢洗澡,以前还是小鸟的时候都要顾舒强行按着才肯洗,自己洗澡更是草率,整只小鸟迈一脚右腿,迈一脚左腿,进去暖烘烘的浴缸里煮五分钟小鸟,接着三两下甩干头发,披着厚厚的浴巾出来。
怕被主人发现不对劲,聪明的小鸟没把头发全甩干,还留了一点湿度,不多,被暖光一打像是上了层发油,根根发尾柔顺亮滑,像是柔韧的新羽。
还知道装得像模像样的,自己在房间窝了会才回主卧。
他自觉时间差不多,轻手轻脚进门,发现主人不在卧室,登时有些失落地抿起唇。
他的主人还在里头洗澡。
同手同脚路过浴室门口的小雀耳朵灵光,偏偏没听出水声,也没听见主人的脚步声,他直板板地往前走,困惑地钻回到床上,发了会呆,也没想明白。
主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漫长的等待中,小鸟下意识选择摸出手机看信息。
置顶的姐姐没有新消息。
半小时前,“捣药第一名”给他分享了个小程序《愤怒的小鸟》,简单来说就是边用手指拉着小鸟弹弓射奇怪生物。
已经见过三次面以上的蘑菇是小雀的亲邻,而已经聊过三次天的白箬安,自然是小雀的好朋友。
刚刚小雀询问白箬安如何能有小鸟样子,一通鸡同鸭讲的隐晦解释后,白若安发来了这个小程序。
小雀一点开发现这么多愤怒的小鸟简直惊呆了。
他决定认真学习。
这也导致顾舒洗完澡出来时,看见的就是床上小鸟把自己包得像个榛果,困惑地把弹弓拉了个360°无死角大回旋,最后以射穿地心的高昂姿态发射了一枚小鸟弹。
她身上带着很重的水汽,还没完全沥干,潮湿的气息在发尾止步,顾舒余光瞥见小雀的脑袋,走到小雀面前,随手将手指探入他发根。
干的,她满意了。
“让开些。”
小雀坐稳了,哦一声,端着手机挪出个位置,于是呼呼的吹风机声在他隔壁响起,赤热的风吹过他脸颊。
很暖和哎。
小雀靠在她肩上打游戏,顾舒转眸看了他眼,随手把吹风机一挪,呜呜的风登时吹到了小雀的脑瓜子。
小雀往里缩了缩:“干嘛呀。”
“帮我吹。”
“小雀不会嘛。”
顾舒下意识逗小鸟:“这样啊,真可惜……我以为小情人都会的。”
这三个字吸引了小雀的注意力,小雀犹豫稍稍,放下第九颗小鸟地雷的发射任务,爬到她那,猫着腰想去拿她手里的吹风机:“让小雀试试。”
顾舒手疾眼快啪嗒关了吹风机,往后撤道:“不用,我们小雀还不会呢。”
“小雀要学的。”
他下意识往前来够,顾舒怕他跌倒,只好先放下吹风机,半真半假哄骗道:“我们小雀不会害怕吗,这可是吹风机,一般的小情人都要学习很久。”
不就是用风吹头发吗,小雀不知道吹过多少个彩色透明泡泡,在家里阳台挂过多少个呼啦呼啦的风车,才不会怕这个。
他点头:“当然啦,小雀可是标准的小金丝雀。”
谁还能比一只小金丝雀更像金丝雀呢。
“风力很大的,小雀别被震麻手了。”
小雀撒娇:“小雀有力气,主人给小雀嘛,好不好?”
顾舒把吹风机给他了。
“小雀可要小心啊,听说吹风机风力能吹跑一只小鸟的。”
主人拿吹风机给小雀吹羽毛的时候,从来没把小雀吹跑过。
小鸟才不信,不光不信,他还要软着声,略微仰起一点头看她,有点委屈地噘嘴:“主人怎么知道能吹跑一只小鸟呢?你又没有别的小鸟。”
“我听说的,也许是谣言也说不定,”顾舒余光扫见他的动作,提醒,“按下面的档位,三个都是。”
“好,小雀知道了。”
呼呼的风声又在屋里响起来,小雀给她吹头发,他是只闲不住的小鸟,吹了一会,就开始搞小动作,柔软的手拨着头发,一会碰碰她的肩膀,一会蹭到她的耳朵,没事戳戳她的手指,或是把吹风机拉远一点,凑到她耳边问小雀吹得好不好,主人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理她的小鸟了,是不是其他小鸟比她的小鸟还要好。
他学着电视剧:“好冷漠的主人。”
顾舒学着他的语气:“好娇气的小鸟。”
小雀理直气壮:“小雀就是娇气呀。”
顾舒捏了下他的脸,小雀哼哼两声,不说话了,关了吹风机往她怀里钻,活脱脱一只胆小的小鸟,在她怀里窝了会,才脆生生问:“小雀吹得好不好,是不是比其他“小鸟”强多了?”
她无奈笑了下,把小鸟扶好:“小雀吹得很好。”
小雀哼哼唧唧的,他有些兴奋,趴在顾舒怀里抬头看她:“主人,小雀还会按摩呢。”
第24章 水蜜桃小鸟 小雀非要给顾舒展示一下自……
小雀非要给顾舒展示一下自己的按摩技术。
他给人按摩无非是这里捏捏, 那里捏捏,力道不大,话倒很多, 声音也软,不时问她一句“小雀捏得好不好”。
小雀的手很软, 似乎因为是Omega的缘故,他全身上下都是软的, 就连手指搭在顾舒肩上捏来捏去, 给她的感觉都像一团小棉花在肩膀上用力的跳舞,捏不动,捏累了,还要哎呀一声叹口气,脑袋抵着她的后背, 说自己要休息一会, 马上就好。
然后蹭蹭她,再慢吞吞地提起手捏两下, 也不知道是按摩还是弹钢琴。
跟个小提线木偶一样,过一会就动一下。
顾舒对于他捏不捏这件事本来没什么所谓, 想着陪小鸟娱乐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结果小棉花确实还是学到了一点手指舞的精髓,某些地方按得很准, 只可惜还没过劲,下一秒又不知道捏到哪去了。
她只好出声提醒他要在哪里多按两下。
“宝贝, 在肩膀靠近
中间的位置。”
“这里?”
“这里?”
一头雾水的小雀试探着捏来捏去。
捏累了, 他就把额头啪叽一下贴在顾舒背上,小鸟顶着她的背垂头,叹气:“好累啊, 主人好硬,玩偶都没有这么硬的。”
玩偶要是比她硬,那顾舒也就不用当人了。
顾舒偏过头,想去看他在干什么,又被小雀紧急叫停,他紧张道:“主人不要动,动了小雀就找不到位置了。”
于是顾舒只能继续当她的客人,一边跟师傅沟通:
“小雀累不累?累了我们准备睡觉好不好?”
师傅很敬业:“小雀才不累呢,主人坐好,等小雀休息好了就继续。”
顾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Omega软得像棉花坨子,嘴巴却比谁都要硬。
她只好哄道:“主人已经轻松很多了,小雀休息一会,明天再继续。”
小雀环着她脖颈的手一松,轻轻应了声,还是有些犹豫。
于是顾舒又补充道:“主人易感期要到了,小雀听话一点,我们明天再按,今天早点休息才能养好精神。”
小雀慢腾腾转过来,困惑地望着她发问:“易感期又怎么了?小雀精神很好的。”
顾舒捏着他的脸颊肉,掐住小鸟嘴巴,不让小鸟吱声。
“Omega不能跟Alpha说这种话。”
小雀眨眨澄澈懵懂的大眼睛,被捏多一两秒,眼底隐隐还有些委屈。
他确实不懂易感期又怎么了啊。
主人就是喜欢欺负小鸟。
顾舒松了手,有些无奈地把睡袍系得更紧,不高兴的小雀哼了声,把头偏到一旁,皱着眉头抿着嘴巴,余光扫见她已经在干自己的事,更是不满意,自己卷进被子里翻过去,背对着她,对空气投诉:“主人欺负小雀。”
隔了几秒,还作势吸了下鼻子,肩膀略微沉进被里,满是要下雨的架势。
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身体的顾舒扫了他眼,有些头疼。
小雀确实是她的小情人没错。
现在邀宠想要爬她的床也没什么错。
她易感期顺其自然把人睡了好像也没什么错。
但要真让她对小雀下手,她也有些下不了手,总有种自己在骗小O的感觉。
虽然这小情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也是他自己非要跟她住在一起,还是他每天主动或被动地跑来勾引她,撒娇说自己会当一个听话的小情人,欲拒还迎地采用笨拙的方法引诱她,一会是揉肚子,一会是要讨亲,还给自己打扮得像个漂亮礼物,弄得她频频冒火。
脑中天人交战,顾舒幽幽叹出口气。
想来想去,她把这归结于小雀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太单纯了,一个生疏的天真小情人,看着很容易被戳哭,让她很有负罪感。
万一一下子把床单弄湿了怎么办呢?
还是养熟一点吧。
她草草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扯开被子窸窸窣窣躺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想把人揽进怀里。
小雀很硬气地小声道:“不要理你。”
“我们小雀在哭吗?”
“没有,”小雀揉了揉眼睛,憋住气,闷闷道,“小雀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主人自己猜。”
顾舒不喜欢猜,不过她今天心情不错,鉴于小鸟刚才还给她按了半天,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自己把他惹不高兴的,她也就猜一下。
可惜以顾舒的理解是实在想不出来,Omega邀请Alpha被拒为什么会生气。
她想了想,硬扯一个,问:“因为小雀脸皮薄?”
小雀反驳地很大声:“才不是,小雀是厚厚的小鸟。”
小鸟为了反驳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要不是小雀在生气,这时候顾舒就已经把“厚厚的小鸟”裹进被子里,裹成厚厚的小鸟球,让他知道胡言乱语的后果了。
望着背对着她的后脑勺和一动不动的呆毛,顾舒有些无奈。
还能有什么理由?
小鸟觉得没面子了?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些什么,迟疑了下,还是开口接着问:“因为小雀易感期要到了?”
顾舒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小雀的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做金主做成她这样也没谁了。
小雀呆了呆,翻过身来,他半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往日总是带笑明亮的眼里,目光隐隐带着闪,更委屈道:“都说了小雀不知道了,主人还要问。”
这个不知道,是哪个意义上的不知道?
鸡同鸭讲的荒谬感顿生,顾舒走神几秒,他已经自己主动弄开被子,钻进了她怀里,埋在她身上:“小雀什么都不知道,主人还要欺负小鸟,也不跟小雀解释,你们人…Alpha真坏,都是坏东西……”
在小雀对Alpha不停的吐槽声中,顾舒往回认真地、仔细地想了想。
小雀是前一阵子来的,她很久没见的小情人。
当时他身上没有标记,却又能把她生活的细节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她在家里最习惯穿的睡衣都知道。
顾舒以为他把标记洗掉了,或者两人根本没发生关系,只是露水情缘。
小雀是从山里出来的,据他的形容,那座山漫山遍野都是野菜,小雀偶尔挖野菜吃,也因为是从深山出来,他没有笔,也不会写字,就连电视都要跑到别人家看。
从这个思路出发,顾舒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小雀从小在深山的村庄长大,他生性活泼,喜欢跟小鱼小草小花说话,相信万物有灵,连Omega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基本的生理常识,出来城市没多久,就成了她的小情人,在她身边住过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只是逗小鸟玩,没让其他人知道小雀的存在,没多久两人就分开了,等到她车祸的事流传出去,小雀又找上了门。
逻辑完美闭环。
碎碎念的声音停下来,她听见小鸟在耳边清晰地喊了声主人。
顾舒回神,低头看了眼,怀里人垂着眸,看不清神情,白净柔软的脸颊贴在她手臂上。
看样子是很乖的小鸟,怎么着也不应该被丢掉。
她把柔软的Omega搂进怀里:“怎么了?”
小雀掀起眼睫看她一眼,眼神不虞,他抿了下唇,伸出手指气鼓鼓戳着她:“主人为什么不理小雀。”
顾舒轻轻碰了下小鸟的脑袋,跟他靠在一起,语气轻柔:“没有啊,主人在想小雀说的话,还有要不要带我们小雀去做个检查。”
小雀好奇:“什么检查?”
“身体检查,因为主人想起来,小雀来了这么久,好像都没有易感期的迹象。”
小雀是一只脾气很好的软软小鸟团,这段时间虽说娇气黏人,难过容易掉眼泪,偶尔也有些容易生气,但只要顾舒哄一下,他的心情很快就会变好,不像是有易感期的样子。
小雀不懂:“到底什么是易感期啊,主人你还没告诉小雀呢?”
顾舒捏了下他的脸,有些无奈道:“易感期就是Alpha和Omega每个月都会不舒服的时候,小雀的腺体不是在脖子后面吗,易感期的时候,这里就会比平时肿一些,可能还会头晕、发热,有时还会像小动物一样。”
“小动物一样?”
“就是呢,”顾舒半捂住他的耳朵,轻声道,“前段时间,野猫们在楼下做的事情,小雀当时不是还说他们很吵,捂着主人耳朵不让听吗?”
“啊……哦。”
那不就是发情吗?
原来主人这几天会发情,太可怕了。
小雀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脸一红,顾舒捏了下转粉的水蜜桃:“满意了?小雀再闹主人就把小雀关在主人的房间里。”
小鸟慢吞吞地把自己一点一点缩进被子里,想离她远点,却被顾舒抓住了呆毛:“小雀去哪?”
“小雀,小雀怕冷,里头暖和。”
“再往里钻我们两个晚上睡觉会很挤,不过小雀想睡主人这边,我也不是很介意的。”
小雀悄摸往冷掉的半边摸,想趁乱回到自己被窝:“那还是,那还是介意一下吧。”
顾舒弯眸,颇有兴趣道:“怎么了,现在主人又不会对小雀做什么。”
小雀小声:“昨天亲的时候,主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主人到后面还硬要让小雀伸舌头,压着他的后脑勺不让走,差点把小雀舌头亲掉,非常坏。
“那小雀去自己被子里睡了,主人这里冷怎么办?”
“不会的,主人很烫,可以自己暖的,不会冷。”说完,小雀似是还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道,“就算冷,主人也不能把你的小鸟当暖手宝哦。”
顾舒弯唇:“啊……怎么这样,真可惜。”
哪里可惜了。
小雀不敢看她,生怕晚一秒自己就被拉过去亲了,连忙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很晚了,主人晚安。”
第25章 早安小鸟(1) 活泼小鸟叽叽喳
一室静谧, 屋内昏暗,床上Alpha圈着怀里人,将他拢在自己怀里, 熟睡的Omega脸颊白里透粉,眼睫柔软地垂落, 恬静的睡颜乖顺,他闭着眼, 睡梦中饱满唇瓣微微张合, 漏出一两声难以分辨的呓语。
早些时候顾舒醒来过一次,反应过来今天不用上班,外面天气又冷,索性圈着小鸟重新睡了个回笼觉。
她睡觉习惯比小雀好多了,不会随意把腿挂在别人身上, 也不会环着别人的脖颈, 更不会睡到一半用脑袋去蹭人家的下巴,或是把自己整个人斜过来睡, 脑袋枕在别人身上把别人当枕头。
就算是把人抱在怀里,也只是环着小鸟的腰, 将整只小鸟半是限制地圈在怀里。
早间下了雨, 清晨的冷意渗过窗缝进来,无声无息染凉室内的空气, 露出被子的白皙脚踝弓了弓,脚尖胡乱在空中一划, 似乎是有些冷, 数秒后本能地缩回被子里。
顾舒皱了下眉头,困惑地微微睁开眼。
……什么东西这么凉。
她缓缓垂眸,目光落到被面将将想通, 眸底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又抬起一点身子去看隔壁。
睡梦中的人无知无觉,把微凉柔软的脚往她小腿上一贴,暖和了就继续呼呼大睡。
顾舒有那么一点想把他直接捏醒。
但这样太坏了,小雀醒来又要哄,哄不好说不定还会犯上作乱地把两只脚都贴她腿上,不划算。
她无声叹口气,卧下去,小心地把自己的腿移开一点,调整完躺下去又觉得哪哪不得劲,数次挣扎后无奈撑起身,曲腿坐在床上,撩起稍有凌乱的发丝,看了一眼里侧睡得死死的小雀,转而望向窗外。
方才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了外头的雨声。
唰啦——
雾蒙蒙的天青色笼罩着整座城市,高楼大厦与原本色彩斑斓的居民楼连在一起,宛如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仙宫,只透出一点往常熟悉的轮廓。
顾舒站在客厅落地窗前,脑海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回小叔可以不用精修背景了。
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太阳花小熊小尾巴一样跟到沙发就不肯走,现在整只小熊倒在沙发上,压着他的枕头当靠垫,光一进来,他本能侧过脸,想用眼皮去感知,以至于把另一侧脸颊肉压出一条线。
不过下一秒,他努力支起的身体就垂了下去,啪叽无力地贴在沙发上,还不忘口齿不清地给自己开脱:“太澡了……”
顾舒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毛绒绒的小熊从俯卧到仰卧,最后因为意式沙发拐角不够长而坐了起来,歪着脖子抱着他的枕头接着睡,小巧可爱的熊耳朵贴着枕面,连体帽由于主人坐姿不够规范,耷拉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睫。
怎么比露台那朵蘑菇还像蘑菇?
顾舒欲言又止,几秒后无奈摇了摇头。
算了,让他缓一缓。
顾舒习惯给日程做规划,但对于这个周末,她自己也没有清晰的设想。
在有条不紊地回复完北极熊上的信息后,顾舒给自己挂上了“今日休息”的小牌子,瞬间获得同样赋闲的好友数个点赞,她指尖在几位好友的留言上略过,停留在最后一条“劳模放假我也放呜呼”上迟疑了下,给她们一一点了赞。
转瞬间,一排击掌排在一起,就连长短不一的留言莫名和谐了起来。
顾舒收了手机,扭头看了眼,把东倒西歪的小鸟抓过来,身披小熊外壳的小雀睡眼惺忪还在揉眼睛,突然被人揽进怀里吓得“呀”了声,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靠在她身上,哑声解释:
“小雀不是故意的。”
她用指腹揩了下小鸟柔软的脸。
制暖运作需要一定时间,从顾舒醒来到现在,屋子里已经暖和了不少,小雀也敢踩着他不包底的兔子棉拖四处晃悠了。
他一醒过来,整座屋子都变得热闹不少,拖鞋咔哒咔哒地从这里走到哪里,勺子丁零掉在桌面,净水器的水哗啦啦聚在一起,顾舒闻声眉头一动,刚想提醒他开错了,就见小熊端着个葡萄青的浇花壶,啪嗒啪嗒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原来不是给她的。
下一秒,吧台处的养生壶嘀一声开始呜呜响。
她顺着望过去,正好望见水壶上方冒出腾腾的雾气。
好吧,这才是她的。
顾舒跟在小熊身后往外走,小熊端着壶走得很稳,就是蹲下去给植物浇水的时候,帽子一下就滑了下去。
她伸手把帽子提起来。
帽檐下,小雀红着脸软声:“谢谢。”
“小雀,你确定它们还需要浇水吗?”
小雀又看了一眼,植物们正热情欢迎他,他点点头肯定道:“对呀。”
对呀?
顾舒再看了眼露台。
整个露台是半扇形,边缘都是仿家庭草坪陈设的,高低错落的植物摆放在边缘,此刻外面泛着薄雾,由于下过一场雨,不少盆沿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泥土表层呈现东北沃土般的润泽,怎么看也不像是缺水的样子。
“小雀怎么知道的呢?”
小雀很肯定道:“它们跟小雀说的呀。”
一大早就雀言雀语。
不知怎的,顾舒莫名感觉周边氛围有些奇怪,植物叶片有些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似乎是在装死。
恰好适时一阵凉风刮过,她摸着手臂,颤栗了下,迅速找到了理由。
天气太冷,错觉。
她抬眸望向一本正经的小雀,有些无奈:“小雀,我们先进去好不好,等会儿说不定要下雨,先不浇花了,水分足够的,万一花淹蔫了就不好了。”
“可是……”
小雀看了看周边。
原本只是想跟小雀玩硬撑说自己口渴的植物们疯狂点头:“嗯嗯嗯。”
“好吧。”
小雀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植物们突然都改口了,但外面确实有些冷,他把水壶放下,跟着主人进去,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拜拜。”
顾舒把小雀安顿在沙发上,把平板给他让他挑个新的沙发,自己去吧台倒了两杯热饮,给两人散散凉意。
她抿了口奶茶,总觉得小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万一哪天小雀开始跟小鸟说话了呢?
他会不会认为小鸟也会跟他说话,都是他的好朋友?
家里可以养十来盆植物,但总不能养十来笼鸟。
她眉头轻轻压着,像是在思考十分重大的问题,数十秒后舒展开来:“小雀。”
“嗯?”
“我们今天去超市逛逛。”
多跟人接触也许会好一些。
小雀懵懵点头。
超市是什么?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顾舒带着小雀走直达电梯,边走边向他解释:“超市呢,就是一般在商场里面,售卖蔬果、家居日用等一系列商品的地方,里面会有很多人,所以我们要注意小心走散。”
“今天的购物清单里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出门前查的菜谱,我们要自己买菜,记住了吗?”
“小雀记住了,可是姐姐,我们买菜做什么呢?”
“我们……”
顾舒一时也有些答不上来,“自己做饭。”
“姐姐会做饭吗?”
顾舒卡了下,移开视线看电梯屏幕,问:“小雀会不会做饭?”
小雀转过眼睛看她,一双明亮的眼睛诚实道:“小雀,小雀还不会呢,小雀昨天刚查了菜谱,只知道小雀喜欢吃什么,还没有做过。”
“这样,”顾舒点头表示肯定,“那我们就从简单的开始做起,我会帮小雀的。”
“好,好的。”他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瞥她,又问,“那要是做坏了怎么办呢?”
“做坏了……就做坏了,我们让厨师上门炒菜,也可以去外面吃,纪念我们小雀第一次下厨。”
“噢。”
小雀茅塞顿开。
电梯门开,外面热闹的人声涌进来,小雀踌躇了下,顾舒攥住他的手,把人带着往前走:“走这边,你看看这层还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那里有智能触控导航机,可以先去买些东西再去超市。”
导航机把小鸟转得晕头转向,他手指滑了两三下就不愿意再划了,转身扑进她怀里,小声道:“姐姐,我们还是直接去超市吧。”
顾舒摸了摸他的头发:“好。”
小雀跟着她,试探着左右张望,他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人类。
商场似乎是非常神奇的地方,能在中间种树,能在二楼放车,还能够一次性把这么多人类吞进来,让他们空着手进来,满着手出去,简直就是跟“窝囊费”还有CBD一样神奇的存在。
中央是椭圆或8字形的坑,他从栏杆往上望,望见一片五彩斑斓的黑,似乎有彩色的光在跳来跳去。
小雀的眼睛跟着转,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顾舒轻轻扯了下他的手,他低下头,前面走过来一对母女,Beta小女孩手上绑着气球,小鸟眼睛一下就亮了。
“姐姐。”
顾舒跟他对视一眼:“我知道了。”
气球是超市配备来防走丢的,一只气球加上购物车一块钱,顾舒带着小雀去排队领气球时,顺带还领了只插着旗子的小车。
工作人员看了看正低头好奇手环的小雀,又看了看Alpha,恍然道:“早生贵女。”
顾舒面不改色地嗯了声。
超市里的各个区域有着显目的标识,一进门便是色彩丰富的各类蔬果,青翠欲滴的青菜和芹菜上带着水,圆滚滚的包菜憨态可掬地趴在框里,饱满鲜艳的西红柿被整齐地码在坡上,像是一群草地里的小房子,还有一些蔬果被打包组合好,排列在不远处的冷柜里。
小雀一会蹲下来看水里的豆芽,一会伸手指戳戳冷柜里的白菜塑封,过了会忽然抓了个西瓜过来,问能不能把小西瓜带回家。
“姐姐,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它是这里唯一有灵智的小西瓜,是在田里乱跑不小心被瓜农抓到送过来的,小雀要把它种回地里。”
顾舒推着大购物车,看看端着小西瓜信誓旦旦的小雀,心想,算了。
好歹他还愿意编个故事骗她,而不是“西瓜刚跟我说话了因为小雀想吃西瓜而西瓜刚好想被小雀吃掉”这样荒谬的理由。
小雀兴高采烈地把小西瓜放在顾舒车里,美其名曰让顾舒跟它培养感情,下一秒推着他的小车又不知道去哪了。
顾舒逛完一块地方,他就带着东西出现一下,把商品堆到她车里,偶尔顾舒抬眸,还能看见某个货柜边一闪而过的旗子和气球。
等最后要结账了,小雀又推着他的小车钻了出来,差点被气球打到脸,顾舒连忙把他的气球攥住。
“谢谢,”小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小雀找到了蛋糕,是那头一个很温柔的Beta告诉我的。”
“我刚发现主人说错了,是庆祝,刚好可以庆祝小雀第一次下厨,主人给小雀买个蛋糕好不好呀?”
顾舒定定跟他对视两秒,小雀的瞳孔亮着光,饱含期待地望着她,似乎真的很想要蛋糕。
她低头看眼满满当当的车,又跟他对视一瞬,转过头:“买。”
“谢谢主人!”
“别跑了,要买单。”
顾舒抓住又想跑掉的小鸟,攥着他的手腕,无奈地想:
这小鸟哪有一点不适应的样子。
一点不像深山里出来的自卑小情人,倒像是那种每天会站在树梢上大着胆子唱歌扰民的小鸟。
第26章 假日小鸟 厨房里有两位哲学家。……
厨房里有两位哲学家。
顾舒研究怎么洗菜, 小雀研究怎么切菜,他把土豆切成长短不一的土豆条,番茄切成歪斜的四瓣, 起锅烧油时只倒了一小点,倒土豆却溅起许多油花。
他举着锅盖喊姐姐救命。
着急忙慌中顾舒救场, 一不小心就哐哐多铲了几下。
“加点酱油。”
“酱油是什么?”
“棕色的液体。”
于是小雀加了棕色液体。
顾舒尝了一口,醋炒土豆沫。
顾舒沉默, 顾舒试图挽救, 顾舒挽救的时候不小心把盐加成了糖。
于是集两人之力,一道酸甜土豆泥就这么黏糊糊地诞生了。
由于刷锅太难,两人索性把两颗生鸡蛋送回冰箱,用番茄和青瓜沾着糖吃。
“姐姐,”小雀嚼嚼嚼, 举着第三段青瓜,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蛋糕拿出来配啊。”
顾舒矜持颔首,对此表示支持。
整个周末就在这样轻快的时间中流水般淌去, 下午剩下的时间,两人睡了会午觉, 起来后给一大一小两束彩虹花束喷水, 窝在一起玩愤怒的小鸟,玩了没多久, 门铃接连响起,依次迎来了顾舒送给小雀的新玩偶, 植物们的新花盆, 小爸买的一大堆东西等等,顺带换走了客厅的意式沙发。
小雀哼着歌,给新来的玩偶菠萝哥戴上他的菠萝帽, 摆到自己床上,一圈玩偶快乐地组成了更大的“太阳花”。
他邀请主人看他最新精进的按摩技术,并示范他是如何给玩偶们按摩,把它们像火山石烤肠一样翻面,检阅完毕后,新晋的王牌师傅勤勤恳恳努力工作,换来vic客户十足的好评。
小雀高兴了,拉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身上,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出门去看新沙发,下一秒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长条拐角沙发上倒下去,瘫成小鸟饼干。
“好累呀。”
顾舒坐在他身旁笑了笑,揉了揉小鸟脑袋:“我们小雀干什么了这么累?”
小鸟团整个瘫在沙发上,白白软软的团子陷在原木风的杏黄沙发里,语调却很有气势,理直气壮道:“小雀给玩偶们布置房间了啊。”
“那不是小雀自己的房间吗?我还以为小雀公主批给玩偶居民们的活动区域,只有那间大屋子里的圆床。”
主人又在笑他。
小雀幽怨地看她一眼:“主人怎么可以偷听小雀给玩偶讲故事?”
“没有啊,小雀每次讲故事都不关门,只讲几段,累了还让故事机帮你讲,主人听见机械音觉得很奇怪,自然就会走过去看……这么说来,明明是小雀在故意吸引主人的注意。”
小鸟饼往左翻了一下,变成小鸟麻薯条,表示他是不会搭理主人的胡言乱语的。
顾舒挑了下眉,戳了戳小鸟的肩背,见他除抖了抖外没什么反应,还用后脑勺跟她交流,伸手过去捏了下小鸟的脸:“真软。”
小雀死死抿住了嘴巴。
她凑过去,垂眸定定看了他会,见小鸟眼睛直直望着沙发边,装作没听见她坐过来的声响,又伸出手指,用指腹点了点他脸上酒窝:“怎么会这么软呢,小雀是不是用糯米糍变的?”
小雀眼睛转过来,瞥了她一下,忍不住了,声明道:“小雀是小鸟,不是糯米糍。”
“转过来。”
小雀很有骨气:“不要,才不要听主人胡言乱语。”
“不转就咬你的脸。”
很有骨气的小鸟眨眨眼,几秒后慢吞吞地转了过来:“干嘛
呀?”
顾舒语气淡淡:“主人吃小鸟。”
“主人不可以吃小鸟。”
“可以。”
“不可以,坏蛋才吃小鸟。”
顾舒轻轻点头:“噢,主人就是坏蛋。”
“不是,”小雀用额头一下一下撞她的腿,“不许说我的主人是坏蛋。”
“原来我们小雀这么维护主人啊。”
“才不是呢,小雀没有那么好心,只不过我的主人是笨蛋,不是坏蛋。”
撞完他还自己弯眸笑了笑。
顾舒把他强行捞了起来,试图让小鸟坐好:“小鸟不许胡言乱语。”
小雀东倒西歪,顾舒拉着往左他往右,顾舒往右他往左,结果嗙一下倒在她肩膀上,带光的眼睛一下子熄灭了,他哑声带着气音道:“主人,主人好硬,撞得小雀好痛。”
顾舒连忙伸手给他揉额头。
小雀靠在她肩膀上,眼泪汪汪,嘴巴嘀嘀咕咕不停,仿佛停下来马上就会死掉,一会是“主人害小雀变成小傻瓜”,一会是“小雀变成云雀怎么办”,一会又是“讨厌凤头海雀,小雀不要变傻”。
顾舒都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那么多鸟。
她搂着小鸟,边给小雀揉着额头,边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小雀是漂亮的Omega,漂亮的小鸟,是不会变傻的。”
“呜……主人怎么知道,主人又不是小鸟,也不是Omega。”
顾舒努力从记忆里找出故事,偏偏着急的时候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只能现场胡编:“不会的,小爸也经常撞到头,他也没有变傻。”
小爸。
小雀吸个不停的鼻子短暂停了一秒,他憋住眼眶里要掉出来的眼泪,问:“小爸也会撞到头吗,小爸不是只撞到脚吗?”
顾舒被他的问题问蒙了,她跟小雀对视,那双朦胧的泪眼里没有弄虚作假的意味,只有一览无遗的纯粹和坦诚,顾舒问:“小雀怎么知道小爸会撞到脚?”
她已经发展到跟小情人说小爸的地步了?
小雀呼吸一滞,打了个哭嗝:“你说的。”
小雀亲眼看见的。
顾舒蒙了蒙。
她还来不及思索,小雀自顾自说着话,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号啕大哭起来:“小雀都撞到头了,主人还在纠结小雀是不是胡说八道……”
这小鸟什么时候能把话说得这么快。
顾舒手忙脚乱地安慰他,把小鸟抱到自己怀里坐着,他体重轻,该有的肉却一块不少,贴在怀里巴巴流眼泪的样子像一团软绵绵的小羊羔,还会自己往她身上贴。
“小雀不会变傻的,乖,不哭了。”
“哭肿了就不漂亮了,我们小雀不是最爱漂亮了吗?”
“手麻不麻,哎呀,小雀的手链真好看,是哪里买的?”
“是……裴总助,给的。”
“小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是不是?”
“……喜欢。”
顾舒轻轻贴了下他的发顶,把小鸟抱好。
她给他擦完眼泪,想抬起他的头看看,结果小雀被捏到脸颊肉,本能就抬起眸看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睫毛还挂着水,眼泪要掉不掉的,很是可怜。
他跟顾舒对视几秒,嘴一抿,自己觉得有些丢人,抬手擦了擦眼泪。
本来是没那么想哭的,小鸟脑袋还在想着怎么把事情隐瞒过去,担心会不会被主人发现他其实是一只小鸟,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顾舒垂眸看他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几秒后伸手点了下他的鼻尖。
小雀往后仰了下,整只小鸟都蒙住了,他维持着颈项后仰的姿势,问:
“干什么?”
“看看我们小雀是不是熟了的水蜜桃,会不会陷下去。”
小鸟困惑:“主人你在,说什么?”
边说还边吸了下鼻子。
他自觉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要从她身上下去,自己抓着纸巾就要往垃圾桶扔:“主人不要再胡说了。”
顾舒由着他折腾来折腾去,见他几次够不到,手动帮他扔进去了。
她从桌上端了杯水递给他:“喝口,慢点别噎着。”
“哦。”
小雀捧着杯子慢吞吞喝了口,又把杯子放下。
顾舒揉了揉他的头发:“要是怕自己变傻,小雀就每天起床做十道数学题,看小鸟有没有变傻。”
他吸了下鼻子:“这样有用吗?”
小鸟的眼神清纯无辜。
顾舒没忍住笑出声。
“主人笑什么?”
“没什么,我们小雀很可爱。”
小鸟莫名有些羞恼,他总觉得主人的笑没有恶意,但是就是在欺负他,这是小鸟的直觉。
可怜的小鸟眼尾、脸颊还有唇瓣都红着,还略微有些粘连的眼睫像鹅毛扇,扇动间露出水光潋滟的眼眸,浸染着淡淡的怒意。
他咬了两三下唇,瞪了她一眼,没什么威力地道:“不可以笑了。”
“好。
顾舒只觉得小鸟就算瞪人也是好看的。
她也想尽可能不往歪处想,但看着就是很适合被摸一下眼尾,捏一下脸颊,或者捧着脸检查还有没有疼的地方。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唔……干嘛呀?”
“看看我们小雀额头有没有肿,要是肿了就要敷一下的,否则明天会变成包青天。”
“什么是包青天?”
“嗯……就是一个头顶有一个月牙形胎记的很厉害的人,因为不畏权贵,清正廉洁,秉公办案,为民众做了很多好事,而被称为青天大老爷。”
小雀没听懂,但微微点头:“那小雀也会肿成月牙吗?”
顾舒捧着他的脸,只觉得小鸟说话声软,脸颊也软。
她用目光细细扫过他的脸颊,仿佛很仔细地审视察着,数秒后,垂眸道:“不好说呢,也许会是月牙,不过更大概率还是鸡蛋吧。”
小雀整个人僵住了,数秒后扑上来抱着她的手臂,连连撒娇:“不要鸡蛋,小雀不要顶着鸡蛋,那就跟金鱼一样了,小雀不要当金鱼,主人帮小雀把这个包消掉。”
“那小雀就要好好配合主人。”
“嗯嗯,主人你说,小雀会乖乖听话的。”
“首先呢,小雀睡觉要老实一点,不能老是翻来覆去,否则万一砸到脑袋,变得更肿雪上加霜就不好了。”
小雀困惑地扇了下睫毛。
是这样吗?
怎么感觉怪怪的。
心里奇怪,小雀嘴上还是乖乖应道:“小雀没有,小雀睡觉很老实的,不会砸到自己的头。”
顾舒看他一眼,眼神兴味:“真的呀?”
“真的,”小雀肯定地点头,“小雀每天都在床上睡着,床上起来,很老实的,又不是在做后空翻。”
顾舒一默,轻皱着眉想说什么,下一秒小鸟就环着她的手臂,贴着她道:“主人,小雀很听话的。”
她看了会他的发顶,忽而有些释怀了。
毕竟她还把小雀圈起来当抱枕呢,小鸟做点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第27章 忽远忽近忽左忽右的小鸟 她的易感期/……
雨天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一天几天,都是气温略低的晴天,秋风萧瑟地席卷过大地, 呼呼吹得露台植物叶片哗哗响,像在奏响大自然的奇妙乐章。
清晨那段时间最冷, 小雀连床都不敢下,本能就往顾舒身上凑, 等被冷醒的顾舒幼稚地把小鸟戳醒, 一无所知的小鸟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抿唇喊冷,还言之凿凿“小雀要一辈子住在床上”,为了他的一辈子,顾舒终日开着暖气,将小鸟裹成小鸟球, 换得一个彼此都不被冷醒的祥和早晨。
天气一冷, 人也有些惫倦,顾舒懒得去捉小鸟睡觉不老实的错处, 按时上班、下班,家里的小雀也很老实, 据助理椰菜汇报, 小雀这几天学习刻苦,下课了都要抓着老师问问题, 积极完成各项作业。
连带着顾舒也
过上了逗小鸟还不用帮他写作业的好日子。
日子过得舒坦,顾舒整个人也明快许多, 就连小爸也说, 这段时间感觉她话变多了,不再是原来的嗯啊哦三字真言,居然还会给他的每日生活打卡点赞, 敏锐的小爸还问她是不是有情况了,准备跟谁结婚,他可以开始准备喜糖吗等等,顾舒一下子没回,他已经一路跑偏到婚礼该在哪举行,婚礼进行曲选哪首。
当时顾舒正窝在被窝回信息,小雀穿着一身新的连体睡衣趴在床上玩平板,用大屏幕发射他的愤怒小鸟,玩着玩着还要在床上晃脚,惹得顾舒那也晃,她低头看了会小雀,敏感的小鸟抬眸看她,心虚地扯起唇讨好地笑了笑。
顾舒定定看他一会,给小爸回了个“还没,在养小鸟”,便把手机放到一边去跟小雀打闹,恐吓小鸟再乱晃床就把小鸟吃了,吓得小雀扑在床上被挠得哈哈笑,连连求饶说小雀不敢了。
轻松的日子里,唯一的问题就是顾舒一向规律的易感期延迟了。
姗姗来迟的易感期打乱了她原定出差的计划,她只得安排其他人替她走这一趟,自己则坐镇家中线上办公,等待易感期的到来。
现住的这套大平层有两个隔离室,分别在她跟小雀的主客卧有个暗门,平时都关着,顾舒本打算把小雀先送回他的公主领地睡觉,但小雀坚持自己的圆床已经是玩偶居民们的领地,他睡不了了,还说“就跟人类标记月球一样”,顾舒拿他没办法,只好跟小雀约好,只要她的信息素迅速飙升,半小时内,小雀必须回到客卧。
至于小雀“主人过河拆桥”“睡了不负责”一类的小鸟话,顾舒纯当没听见。
顾家家庭医生团队里原本有位Alpha专门负责顾舒的事,这回因为小雀在家,她从以往联系过的私人医生里找了位女性Beta来,姓李,扎着高马尾,人不怎么着调,好在医术过硬。
检查过程中,李医生一会凝眉,一会深思,弄得全程关注的小雀紧张兮兮的。
“姐姐怎么了吗?”
“嗯……要看看病历。”
小雀把病历拿出来,目光忐忑道:“就这个,姐姐是回家路上出的车祸,虽然有点大,但也有点小,很快就好了,应该没什么事才对啊。”
顾舒不经意看了小雀一眼。
小雀怎么知道她很快就好了?
李医生点点头,摸着下巴道:“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需要多补一补。”
“啊,姐姐的身体很虚吗?”
顾舒拉了一下小雀的衣角,冷静道:“坐好。”
小雀一屁股坐下来了,他扭头看看顾舒,又看看医生,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说不上来。
李医生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你们都补就好了。”
顾舒嗯了声,平淡道:“给他开健胃消食的。”
李医生抬眸和她对视一眼,敛起眼底讶异,轻快地应了声好。
顾舒微点了下头,问:“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这段时间他的易感期一直没来,是不是营养没跟上。”
旁边的小雀幽怨地瞟她。
顾舒面不改色。
“嗯……白少爷虽然体形偏瘦,但在Omega中还算正常,脉象摸着挺健康的,上次到现在隔了多久了?”
顾舒手肘肘了下小雀。
小雀抿唇。
被主人的目光注视,小雀抿了再抿,小声胡诌道:“不知道,可能是两三月前吧。”
两三月前小雀还是小鸟呢,怎么可能会有易感期。
小鸟幽怨地想,主人真是一点都不能体会小鸟初为小O的心情。
李医生顿了下,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她边往检查记录上唰唰写字,边道:“可能是季节性易感期,一般的易感期一个多月来一次,有的每一季来一次,还有的半年或一年来一次都有,想要进一步确定的话,可以让北辰二院检测,我们跟那边有合作,抽一管子血送过去就好。”
见小雀瞪大了眼睛,一副“怎么还要抽血”的样子,她心里莫名心虚,低下头咳了声,收拾起东西:“当然,不能接受也可以等一等,从脉象和你们的描述来看,是没什么问题的,等过阵子看会不会来就知道了,不必忧虑。”
“另外,既然易感期临近,我的建议是你们这段时间趁早分房睡,免得激素波动共鸣,诱发易感期提前,这段时间都控制一下,不能过密接触。”
她轻轻颔首跟顾舒打过招呼,视线又轻飘飘滑过小雀的眼睛,像蝴蝶一般飞走,弯起唇:“再见,有事联系。”
小雀觉得她们不太可能再联系了。
等顾舒送人出门回来,小雀站在餐厅看她,跟在她身后回去。
“姐姐……”
“嗯?”
“小雀这样,”他伸出一根食指,试探地戳一戳,又收回去,半是忐忑半是羞涩地看她,带着欲说还休的羞涩, “这样戳你的手,算是过密接触吗?”
顾舒一顿,止步侧过身,垂眸打量他,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眼睫这样一垂,显得有些生人勿近的冷漠。
小雀正想替自己解释,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把小雀带得往后仰了仰:“这样,算。”
这几天小雀通过日复一日的上网冲浪,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比如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变成顶着鸡蛋的金鱼。
他站好,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瘪了瘪嘴,觉得主人特别坏。
幼稚的小雀要报复回去,他伸手环住顾舒的手臂:“这样算吗?”
“算。”
小鸟松开手臂,看了眼她的手,咬了下殷红的唇,又顺着她的手臂想去碰她的手,他试探着用手背贴了下她的手背:“这样算吗?”
凉凉的,有点滑。
顾舒的睫毛颤了下,眼神晦暗不明,她蜷了下手,按捺住心里莫名幽微滋长的情绪,淡声道:“算。”
这样也算?
小雀看着半倚在餐桌上的主人,总觉得她是在骗小鸟。
没办法,谁让主人总是骗小鸟,在小雀这里,主人已经失去了一定的可靠度。
他慢慢凑近,站在顾舒面前,仰起头看她:“那这样?”
距离有点近,顾舒低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小鸟被颤动不停的睫翼时遮时现的好奇眼神,纯真如稚子,偏偏唇瓣被他咬得有些红,沾了口水,好像刚被人亲过一样。
从顾舒的角度看过去,还能扫见他紧张地蜷缩起来的手,很适合被揽着腰突然带进怀里,咬上两口嘴巴,再看他软绵绵地半推半就一会,强行禁锢在怀里,亲完或是生气地跺脚说小鸟话,或是满面娇羞地避开她的眼神。
顾舒压着火,难得也有了想来根烟的冲动
说不定还能自动点火。
可惜她没有抽烟的习惯。
Alpha笑了下,笑容随性肆意:“算。”
小雀失落地啊了一声,低头闷闷地噘着嘴,神情不虞:“那不就都是过密接触吗?连拥抱都不行,唔……还有,不能在主人怀里玩手机了,不能靠着看电视了,也不能睡在一个被窝里了,要是小雀睡得远了,不小心掉下去,主人都不会发现小雀没有了的。”
他郁闷道:“那小雀还当什么小情人啊\(`Δ’)/。”
顾舒不是很懂小鸟的逻辑,但觉得很有意思。
她看着小雀在餐厅转悠来转悠去,看着很是着急,眉头也皱着,兔子棉拖转悠转悠着,差点把小鸟本人转晕了,啪一下差点撞到她怀里。
走得摇摇晃晃的,有点控制不住,还是反应过来的小鸟自己用手掌把握距离:“不要走过去。”
然后好不容易在离她有一点的地方稳住了。
小鸟劫后余生般松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顾舒没忍住,压抑着肩头耸动,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弯唇笑了下。
第28章 爱学习的小鸟 比钻石还硬的Alpha……
顾忌着距离过近, 小雀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不能靠在一起,就意味着不能一起赖在沙发上看电视,不
能贴在一起玩愤怒的小鸟, 他走路的时候不能环着主人的手,也不能撞进她怀里, 只能干巴巴地在后头扯着主人的衣角。
可偏偏顾舒今天穿的是毛衣,根本没有衣角给他扯。
小鸟都想无理取闹地要求主人穿上外套了。
按照原本小雀的习惯, 他是顾舒走到哪里都要跟在后头当小尾巴的, 现在则是成了一条长尾巴。
他自觉家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人,要帮忙照顾好主人,就像小鸟之间会彼此照顾,互相传递晨唱谁没来的信息一样,小鸟照顾其他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雀已经能够熟练地上网搜东西了, 尽管搜索的时候鸟言鸟语, 措辞会有些奇怪,比如“Alpha不听我的好好吃饭怎么办”, 但有智能AI自动为他优化成“治Alpha不听话的办法”“女A不听话这么哄”“怎么处理感情问题”等等,小雀的检索还是很顺利的。
他成功查了易感期的概念, 从成千上万的检索结果中, 一眼就扫到了最顶上的《易感期Alpha总是不听话》,下面跟着个“首发绿江文学城”。
早在小雀还是小鸟的时候, 顾小爸就经常用绿江听书,虽然语音阅读听上去刻板僵硬, 像上世纪从土里挖出来的史前机器人在捧心吟诵, 有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美,但对于喜欢听追妻火葬场,边听边织毛衣的小爸来说, 这点无伤大雅。
因此挂在鸟笼里被迫听书的小雀对这个网站很是熟悉。
他点击进去,发现绿江的网页透着一种朴实无华、返璞归真的素雅感,把科普读物的内容都衬得不流于俗,没有过多科技与狠活的感觉,一看就非常靠谱,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本书里说,易感期的Alpha很脆弱,她们会浑身发热、头晕、难受、变蠢,认不出人,比钻石还要硬,躺在床上喃喃说胡话,从初恋背到白月光,幼儿园竹马背到高中同学,前男友背到小情人。
手臂除了痛苦地撑住头,还会随意乱挥,会像醉酒一样随机拉住信息素匹配的人,抱住就蹭。
作者还贴心地解释,这都不是Alpha们的本意,因为Omega的体温能够有效缓解Alpha的体温升高,易感期的Alpha大脑像浆糊,无法控制自己,所以需要Omega们多多关怀和理解。
小雀大致看明白了这些,但不明白为什么比钻石还要硬。
要不要问一下大家呢?
他点开段评,发现里头全是齐刷刷的黄脸小人,还有个读者留了个狗头,下一秒被另一位读者回了个“破坏队伍,踢出去”,两人在这个评论下面互回黄脸小人,莫名和谐。
好像大家都懂。
怕被别人顺着网线发现自己是小鸟踢出去的小雀迟疑了下,他动动手指退出绿江,还是没有发出评论。
应该是说本来就浑身硬邦邦的Alpha届时会像钻石一样硬……吧?
小雀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瘪嘴。
他磕到的脑袋还隐隐作痛呢。
都怪主人太硬了\(`Δ’)/。
基于小雀从网上对易感期的了解,他正式把主人判定为“易碎的小瓷人”。
顾舒在家走来走去,他就在她后面,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顾舒坐在书房办公,小雀就要搬到她对面上网课,书房里上网课上到一半,只要听见一点儿声响,便要抬头看她还在不在自己对面,生怕她走丢了。
好不容易上完课,小雀把开了环境声的头戴式耳机摘下来,在她的电脑屏幕后默默观察一会,见她好一阵没说话,似乎是在开会,随手扯过一张便签低头写字,等她伸手去摸陶瓷杯,这才探出头将便签举起来:
主人要不要喝果汁,小雀想喝果汁。
等顾舒一点头,他又把两个杯子都端出去,像一只勤勤恳恳忙碌的小蚂蚁。
不光如此,顾舒由于易感期临近不能出门,小鸟下楼买东西时,还要问一句“主人有没有想吃的,小雀给你带”,走出几步还要回头看她一眼,确认她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生怕顾舒走丢了。
顾舒也没想到,她只是临近易感期,就能让原本懒洋洋的小鸟动起来。
他甚至还找出了一对小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家里的手套,戴在手上,需要递给她东西时便着急忙慌从口袋里掏出来,戴上再递给她。
弄得顾舒心痒想挠他手心都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小鸟的努力。
这就算了,小雀还发明了新的合家欢看电视法,具体指的是顾舒办完公要看个电影休息一下,小雀也想看,他把自己房里新来的大熊搬出来,塞在两人中间,告诉顾舒她们可以一人靠一半,这样既不会距离过密,也不会感到孤单,就算是看恐怖片也不怕了。
顾舒挑眉问:“那我们看恐怖片?”
“不要。”
她弯了弯眸:“真的不要?上次小雀不是说好奇晚上的花园会有什么吗,毕竟野猫总是叫,风也很大声,也许会有别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小雀不能捂她的嘴,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真的不要。”
小雀拒绝得很果断。
出于对不靠谱主人的不信任,他哼哧哼哧搬出来了其他的几只小玩偶,塞在大熊怀里:“一起看。”
顾舒眼神颇有些遗憾:“好吧。”
小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好吧”的。
他噘着嘴,想着主人随时可能身体发热、头痛、难受、变硬,硬得像钻石一样,还是忍住了。
让让主人好了。
两人选的是一部喜剧电影,电影中的AO因为一个大下雨天的不打伞,手动推着轮椅在上坡途中骨碌碌淋雨,一个家道中落送外卖而在斜坡相遇。
相遇第一幕,天真懵懂的小白花O就因为不熟悉小电驴操作,下坡途中把自己从小电驴上抖了下来,撞进了刚失恋的阴暗大佬女A怀里,整体情节十分刻意。
刻意到顾舒端着杯子一直在喝水。
她隔壁的隔壁的小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飞得好精准哦。”
是啊,好精准。
顾舒有点想换电影了。
但小雀似乎觉得很有趣,边吃着薯片,边递给她,头也不转,目不转睛地盯着4k超高清屏幕问:“主人吃薯片吗?这个Alpha是真残疾还是假残疾啊。”
这还能有假残疾?
顾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屏幕上女主撑着轮椅站了起来,在雨夜昏暗的书房里怒拍桌面,看样子能力碎大石,外加窗外电闪雷鸣的场景,万籁俱寂之中,屏幕上悠悠飘过去一句弹幕“雷霆击碎黑暗”。
她的手指咔哒,停在“关掉弹幕”键上。
隔壁的咔嚓声重新开始,小雀边咔嚓边感叹:“哇哦,真的假残疾哎。”
顾舒放下遥控器,面无表情地坐稳了。
她从小雀晃来晃去的袋里摸出一片薯片,面无表情地咬了口,心想,假的真残疾。
可惜她的心声并没有传到电影里,随着故事帷幕徐徐拉开,剧情不断推演,女主借假残疾清除了一批潜伏在家族企业中的害虫,吓得一群落井下石的恶毒叔姨不敢动手。
背地里暗流汹涌的一片风平浪静之中,小白花O由于撞到女主正在手动上行的电动轮椅,害得轮椅载着两人顺坡咻的一下飞速倒退而损坏了控制组件,无力在三天内凑齐一万元偿还女主,只得敲响了女主的家门,请求女主允许他卖身还债。
这个卖身是很纯粹的卖身,女主看着他哭得绯红的眼尾,与白月光神肖的面容,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允许小白花O当她家五个月家政偿还债务,还特许小白花晚上继续出去跑外卖,并借给他一架高档大气上档次的可折叠自行车。
顾舒:……
小白花O白天当家政,晚上跑外卖,经过小白花的努力,跑了三天,善良的小白花就因为送外卖中途去救
横穿马路的小孩,被偷走了价值一万七的高档自行车,失魂落魄的他再次回到女主身边,撞上了女主的易感期……
“好了小雀。”
她把画面暂停在女主跟男主卡在门缝的一刻。
“主人怎么不看了?”
小雀困惑地转过头,眼眶里隐隐还有些水光,跟顾舒对上眼的一瞬,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揉眼睛,挡住自己红了的眼眶。
她半真半假轻叹出口气:“我头有些疼,可能需要休息一会。”
“啊?”
小雀登时紧张起来。
他连忙起身,怀里的大黄鸡都滚落到一边,着急忙慌地想要去碰她的额头,下一秒反应过来,火灼般缩回了手,惊慌地摸了摸口袋:“主人,主人你等会。”
顾舒支着额头,大脑冷静下来居然确实有些微微的发烫,仿佛被电影烧坏了脑子一样,她皱着眉,探试了下自己的额头,意外发觉确实有些升高,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小雀咔哒咔哒的声音打断。
小雀忧心忡忡地递过来一个大袋子:“这袋子里都是易感期要用的,医院说不知道具体需要什么,就都拿了点。”
顾舒缓缓垂眸看了一眼,目光凝住。
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么连小区里的医院都已经缺德到为了赚钱要给Omega推销五种大小的计生用品了吗?
小雀隐隐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最顶上,连忙解释道:“这个是那个,有个站在门口的Omega送的,他说他是那个什么员,发不出去了没人要,看我拿这么多药,就多送我一些,怎么了主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舒吐出一口热气:“没有,小雀很厉害。”
当晚顾舒的易感期就到了。
第29章 胡言乱语小鸟精 他还没学会接吻
“……嗯, 我知道,公司的事就先这样安排,另外, 下午李医生来过,小雀需要复检, 上次检查他的信息腺没发育完全,最近我倒是有闻到一点, 不能确定, 还是做个复检妥当。”
“哈……我没事,还算清醒,抑制剂够用,不用担心。”
“他现在?不肯去酒店,自己一个人在客卧睡, 你没事跟他聊聊天。”
“好, 我知道,也不要让小爸发现, 他来了你记得拦,就这样, 别吓到他。”
得到裴清晏肯定的答复后, 顾舒挂了电话,握着机身的指尖隐隐发烫。
作为一个从小被训练节制有度的S级Alpha, 顾舒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这点辐射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比如掌控好时间, 安排好事情,自然也包括从一次分化以来始终陪伴她的易感期。
温度还在稳定上升,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逐渐变得灼热, 但头脑仍旧保持着清醒,暂时也还没有眩晕的迹象,像是神经过度兴奋后留下的余热,并不灼人。
她朝四周看去,墙体泛着银白的光,特制化学材料将她不断外泄的信息素死死地封锁在这方寸空间,像是密不透风的网。
顾舒现在在主卧封闭的隔离间里,房间大部分被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大床占据,床头边有个对讲机,冰冻箱体中整齐地锁着各类口味的营养液,飘着冷气,墙上内嵌着一个用特制透明壳框柱的联网大屏幕。
除去一个大得离谱的浴室,放眼望去,隔离间基本上全是床,床边是大大小小的包裹。
小雀怕主人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特地打包的。
顾舒垂眸看了会,莫名感觉自己像个离开家逃荒的小乞丐,她蹲下来,一一拆出来看了看。
一袋是药品和计生用品,一袋是陪她睡觉的玩偶,还有一大袋子小鸟衣服,顾舒拿起一件,是他的兔子睡衣,她再拿起一件,是他的小熊睡衣,上面还飘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顾舒默了默。
她蹲在大大小小的袋子边,犹豫地用手指掀了掀,还是转身拨出了电话。
“喂……”
“叮叮叮叮叮叮,你好,这里是小雀,联系小雀本人的话请按1,联系晓雀本人的话请按2,联系小鸟本人的话请按——”
语音播放中断,小雀接起了电话:“喂。”
顾舒这才发现刚才还没拨出。
隔离室材质特殊,基本上电话通讯的信号会受到影响,以往顾舒和外界联系都是用有线网。
她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墙面,幽幽叹出口热气,怀疑自己被烧傻了。
那头小雀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主人,是你吗,为什么叹气呀?”
“嗯,是我。”
“真的是你呀?”
“真的是我。”
“好哦,主人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还好吗?”
“小雀也还好,小雀已经上床了,主人你听,小雀在爬床单呢,有点滑,小雀把手机放下来,主人我放你躺一会哦,等小雀先爬上去。”
想起小雀今天非要搬到客卧的蚕丝被的场景,顾舒轻轻嗯了声。
那头一阵窸窸窣窣,几秒后还有掀动被子的声音,小雀爬上床,把手机摆到一边,跪在床单上边放玩偶边跟她说话:“主人,家里好安静哦,只有楼下不知道什么东西叽哩哇啦叫的声音,我给你听听看……听见了吗。”
小鸟的声音忽远忽近的:“我怕黑,没有关走廊的灯,你出来会查电费吗,查了也不可以说小雀,小雀没有在三天里亏掉一万七,是很老实的小情人了。”
顾舒笑了下,她往床边走:“宝贝怎么还记得一万七?”
小雀把脸贴在手机上,他的脸颊烫烫的,可能是被手机焐热了,于是小雀又换了一边耳朵。
“因为很贵呀,养一只小鸟都没那么多钱的。”
“养一只小鸟要花多少钱?”
“不知道,但是很便宜的,”小雀爬进被窝里,靠着床头坐好,将被子上拉盖住肚子,他将手机贴着耳朵听,一本正经道,“养小鸟只需要水、食物,好好照顾它,聪明的小鸟还会自己睡觉,上厕所,一点不费心的。”
“嗯,我们小雀这两天能照顾好自己吗?”
“可以呀,小雀有好多好多吃的,可以两天不出门。”
顾舒学着他的语气,语调放得很轻:“小雀可以出去玩呀。”
“不会的,小雀在家陪着主人。”
小雀在家有蘑菇,有植物们,有每天早上定时打卡吃饭的小鸟,还有满床的玩偶和时不时出现投喂的裴总助,手机上还有人能陪他聊天,没事了还可以打会游戏,给花浇浇水,不像主人,被关进去基本就没什么人跟她玩了,是很孤独的。
他在心底叹气。”主人一个人会无聊的,再说了,小雀是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我刚还给菠萝换衣服了呢,等主人易感期过了出来,就会发现小雀把家里整理得“焕然一新”。”
后面四个字,小雀特意加重了语气。
“嗯,我们小雀在搞什么?”
坐着有点累,小雀随手拖了个玩偶托住下巴,圈着玩偶打电话:“是会让主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不能提前告诉主人吗?”
“不可以哦。”
她的语气带着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啊,可是主人在里面好无聊,好想知道啊,我们小雀确定不能告诉主人吗?”
小雀脸有点烫,他怀疑手机坏掉了,把手机又换了一边,结巴地坚持道:“不,不可以,主人出来就知道啦。”
那头沉默了一会,静悄悄的。
小雀咬了下唇,有些紧张:“怎,怎么了吗?”
“……好想咬小雀的脸。”
小雀眨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对面声音又很小,下一秒就混进哗哗的水声里,带着很空旷的回音,似乎是在洗手,水流落进池里,他懵懵地问:“主人,你刚说什么啊?”
“没什么,我有些头晕……聊点别的吧。”
“头晕?头晕的话,主人还是坐下来吧,别摔倒了,受伤了就不好了,小雀好像没有买摔伤的药。”
“小雀冷吗?”
小雀蒙了蒙,乖顺地回答:“小雀不冷的,小雀盖着被子呢,很舒服的被子。”
“你记得
给自己多盖几层,让玩偶们陪你一起睡,它们睡边边。”
免得小鸟不小心摔下去了。
“好,小雀知道的,小雀一直都有给玩偶们留位置,还给主人留了。”
那头又沉默了,数秒后颇为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小雀。”
“嗯?”
“你要是不小心被咬了会怎么样?”
“怎么会呢,主人放心吧,小雀很小心的,家里也没有蛇,没有猫,没有狗,不会被咬的,”他说完又想了想,思考着吞吐道,“但要是,不小心被咬了,小雀会先检查有没有出血,然后给自己包扎。”
顾舒在那头很轻地笑了下,似乎觉得他的说法是什么很好玩的事情。
小雀怕她难受理解不了,把语速放慢了,软声再讲一遍:“就是这样的,小雀很难被咬,是很灵敏,就是身手很敏捷的小鸟。”
“要是不小心被咬到,就要检查有没有出血,发热或者是一系列不舒服的迹象,给自己包扎,还要尽快找大夫治疗。”
“主人,小雀说得对吗?”
“嗯,”顾舒缓了缓,抬手验证指纹,将抑制剂解锁,垂眸看了会,几秒后回应道,“宝贝是对的,那要是被咬了很舒服呢?小雀会有什么反应?”
“啊,被咬很难舒服吧,我想想,要是舒服的话,要是舒服的话……唔,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有的。”
“那,那小雀也不想被咬。”
“那要是主人想咬你一口呢?小雀同意吗?”
小雀有点纠结。
叽叽喳喳的小鸟“嗯”的时间略微有些长,可以听出确实是很纠结了,于是顾舒也轻轻嗯了声,是很疑惑的语调。
“主人。”
“怎么了宝贝?”
“不,不要这样叫小雀,”小雀把自己蜷缩进被子里,用被子盖好,小声地窝在里面,握住听筒道,“可以咬,但是要轻一点,小雀很怕疼的。”
“宝贝怕疼会哭吗?”
“会的,小雀还会咬主人,”他红着脸把自己埋起来,“主人不想被咬的话,就要咬轻一点。”
顾舒弯眸,笑意明显:“咬哪里都可以?”
“主人,主人想咬哪里啊?”
“嗯,我想想啊,”她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抑制剂的瓶盖,轻巧地敲了敲,像在随意地拨弄带露的玫瑰,几秒后道,“想咬脸,还有脖子,嗯,可以的话,嘴巴和肩膀也咬一下。”
小雀讶异道:“啊?主人怎么可以咬小雀这么多口,不可以的。”
顾舒很好说话:“那主人可以咬宝贝几口呢?”
“最多,最多咬两口,不可以咬小雀的脸和嘴巴,会有点痛的,上次主人就把小雀咬肿了。”
小雀说着,不自觉地撅起嘴。
那头Alpha似乎也很认真思索着:“这样啊,小雀被亲得不舒服吗?”
这种问题是能问的吗?
小雀脸烧得慌,把手机放远一点,数秒后嗫嚅:“舒服的。”
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宝贝……”
那头许久没有下文,就算是埋着脑袋装睡的小鸟,也没忍住蒙着被子轻轻:“嗯?”
“你想做我的小男友吗?”
“……主人,你再说一次。”
这回声音近了许多,小鸟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顾舒依言照做,带着点笑问:“宝贝想做我的小男友吗?”
他好像真的没听错。
“喂喂……我们家小鸟呢?没有声音,这可坏了,是不是被坏人抓走了,要是的话,主人得赶紧去救小鸟了。”
小鸟羞赧:“主人,主人不要再胡说了,小雀正在思考呢。”
“这也要思考吗?宝贝可真让主人难过。”
“当然要思考了,主人不可以,强买强卖。”
“主人哪里有强买强卖,主人甚至都没有强取豪夺。”
小雀不懂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他整只小鸟红扑扑地躲在被子里,软声撒娇道:“主人,你让小雀想一想,想一想嘛,小雀都还没做好小情人,又怎么做小男友呀?”
“小雀都还没学会读书、吵架、接吻、还有偷情呢,怎么做小男友呀?”
顾舒怀疑自己被烧坏了脑子,她换了个坐姿。
她哑声道:“小雀,你再把前面那段说一遍。”
“怎么了吗……不要,主人是不是想欺负我。”
“没有呢,再说一遍吧。”
小雀打定了主意,娇蛮道:“不要。”
顾舒好一会才憋住火,咂舌道:“坏小鸟。”
“才不坏呢。”
“笨小鸟。”
“才不笨。”
“不笨的话,小雀把自己身上那套沾染着信息素的衣服送给主人怎么样?主人在衣服里翻来覆去,都没找到小雀的味道呢。”
小雀噤声了,他回想了下《易感期Alpha》,几秒后,他匆忙道:“主人你等着,小雀马上给你送。”
第30章 纯情小鸟 初次标记
小雀穿着睡衣从床上一下蛄蛹下去。
他从房间的这头转到那头, 把自己挂起来的毛衣、外套、大衣,凡是穿过的,通通挂在自己手上, 将自己组装成全自动晾衣架,摇摇晃晃地推开淋浴间的门。
小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小雀给主人打包衣服的时候,一直担心:要是被主人发现自己是只信息素不那么香的小鸟, 不像别的小O那样香香的怎么办。
作为一只爱表现的小鸟, 小雀自然也希望自己在主人那里是最好的。他在衣帽间里翻了半天,翻一件,小鸟闻闻,再翻再闻,嗅来嗅去还是觉得洗完晾干不久的那批衣服最香, 于是一股脑给主人打包了起来, 希望主人能够度过一个香香的易感期。
结果忘了一开始就是要找有他信息素的那些。
小雀咬着唇,在淋浴间干燥的衣篓里翻今天刚换下的衣物, 他慢腾腾把衣服抱起来,小心地闻了闻。
一股很浓郁的甜香, 怎么闻怎么像……葡挞。
难道小雀是蛋挞变的?
小雀可确定自己今天没偷吃甜品, 慕斯、布丁、葡挞,都没有偷吃。
他抱着衣服, 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无措感,再抿了下唇,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整个白里透红, 像被蒸熟了的粉桃,瞳光如沾水般潋滟,惹得眼尾平白飞了一抹桃红, 他触电般低下头,想避开镜中人春情脉脉的注视,脸颊差点贴在衣服上,头重脚轻地一卡一卡往外走。
好奇怪啊。
真的要把带着自己味道的衣服给主人吗?
单纯的小鸟慢半拍地为难起来。
不是说易感期的Alpha会发情吗?
他知道Omega最重要的就是信息腺和信息素,在所有听过的小说,看过的电视剧里,Omega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其他人闻到自己的信息素,一旦被Alpha闻到信息素,轻则红眼掐腰,重则酿酿酱酱。
怎么还要给易感期发情的Alpha送他的信息素?
这跟把自己送上门给人家亲有什么区别?
更别说主人刚问了小雀给不给她咬。
要是这样上门,他岂不是一只很不矜持的小鸟?
小说里的Omega跟人牵手都要来回试探三章呢。
小鸟脑海里天人交战,他磨磨蹭蹭地在主卧门口转了半天,想到可能正在“头晕发烫硬邦邦”的Alpha,还是一咬牙,单手护住衣服,打开了门。
主卧跟他搬出去前基本没什么两样,小雀就扯了几样东西走,只是现在,原本光滑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小门。
小雀慢腾腾挪到门前,轻轻用右手叩了叩门:“主人,你在吗?”
“噔噔——”
手机铃声响起,小雀还没反应过来去摸手机,铃声就停下了。
眼前的大门自动打开,泻出点熟悉的气味,像是刚下过雪的松林,清新冷冽的空气中漂浮着松柏、榛果、琥珀、麝香还有一缕玫瑰的芳香,泡得小鸟晕晕乎乎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头扎进了其他鸟儿曾讲述过的北方雪林。
被雪覆盖的银装大地上,会有鸟雀叽叽喳喳地,从这头跳到那头,小雀也是如此。
他下意识迈步走进去,跟着熟悉的味道走。
每天早晨顾舒会喷香水,不多,半下,一下,或是喷在手腕上,或是喷在空气里,最后残留在外套上,她每每尝试叫醒他,雪松的气息都会顺着她的衣袖流淌进他的呼吸,以至于这香气总是萦绕在他的梦中。
无数个日夜,他枕着枕边这抹淡淡的气息,本能地汲取她的体温取暖。
想到这,小雀油然生出不少亲近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衣物轻轻放在柜子里,顺手理了理,抬起头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条为了保护易感期AO照顾者而设置的横向走廊,柜前他所在的一片地方是安全区,越靠近走廊另一侧,他所熟悉的味道就越浓。
也许主人现在就像一个大雪人。
小雀不合时宜地想。
假如真是这样,那他就要把主人打扮得像棵圣诞树,然后把主人介绍给其他小鸟,跟它们介绍“你好你好,这是我的主人”,就像主人会跟其他人介绍“你好,这是我的小鸟”一样,小鸟们一定会很奇怪,他的主人怎么会变成了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坏主人曾经笑小雀像一颗包菜。
小鸟弯着眼睛,站在柜子前偷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有些热热的,正想唾弃自己脸皮太薄了,一点不像主人的一样厚,下一秒就看见走廊那头忽然弹出来一只小千纸鹤。
小千纸鹤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面。
他瞪大了眼睛,紧接着里头又滚出来一只又“Z”又“N”的摇晃小鸭子,鸭嘴咔嚓一下把小千纸鹤往前撞了撞。
好可爱。
远远看着,纸鹤翅膀上好像还有字。
小雀不能确定,他走近两步,弯腰捡起千纸鹤,想看清小千纸鹤上写了什么,他眯起眼。
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光,馥郁的香气无声扩散。
小雀噘嘴:“让开一点嘛,小雀还没看清楚呢。”
于是阴影配合地挪了挪。
小雀迷茫地抬起了头。
顾舒正垂眸打量着他,她耳垂的黑色耳钉像是某种勋章,无声彰显着冷漠的讯号,偏生头发又沾了水,湿漉漉的搭在耳后,呼吸的间隙微微合上眼,无端流露出的脆弱便愈发强调了她双颊不正常的潮红,混杂出一种微妙的和谐。
她就这样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雀的头。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小雀微微向□□,但小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他非常熟悉的人,于是他听话地任她将他的发丝挽到耳后,露出洁白的侧脸和脖颈。
“主人?”
“……嗯?”
小雀心里奇怪她的反应怎么慢慢的,嘴上还是问:“你怎么出来了呀?”
顾舒望着小鸟的眼睛,问:“不可以吗?”
这个问题把小雀问倒了。
他抿了下唇:“可,可以吧。”
毕竟主人下午只说了“小雀不可以进隔离室”,没说她不可以出来。
小雀偏着脸,小声:“主人,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摸小雀的脸……好奇怪。”
曲起的骨节在脸上轻贴,冷得像玉石一样,偏偏她贴了一下又拿下来,如此往复,直至手指变温,像在做什么不厌其烦的小游戏。
她的视线轻轻扫过眼前人的睫毛:“不舒服?”
他有些不安:“没有,就是,就是怪怪的,好痒。”
“这样啊。”
顾舒收回了手。
似乎变熟稔的语气让小雀放松了些,他的睫翼颤动不停,避开眼神触碰小声道:“是的,小雀觉得很奇怪,比主人平时捏小雀的脸还要奇怪一些。”
“会吗……衣服呢?”
“在柜子里。”
“小雀穿过的?”
“嗯,小雀已经知道原来拿错了,主人现在要吗?小雀拿给你。”
小鸟说完便着急忙慌想起身,被Alpha一把拉住了。
顾舒语气和缓道:“不着急,你的脸颊好烫,是发烧了吗?”
小鸟把头再往下低了低:“没有的,小雀没有发烧。”
“那为什么不看我?”
因为觉得主人会吃小鸟。
小雀抿了抿唇,眼睫颤动,他还没编好借口,耳朵却已然红得像火烧云,顾舒站起身,朝他伸出手:“小鸟跟我去里面坐坐。”
Omega朝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下一秒软声撒娇问:“主人,小雀可以不坐吗?”
Alpha挑了下眉,没说话,只是又朝他伸了一点。
小雀只得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
小鸟话多,他被顾舒带着往前走,还不忘一路讨价还价跟主人打商量:“主人,小雀的好主人,可不可以咬一小口呀?小雀就这么大,你咬一大口,小雀就没有了。”
她扫了他一眼:“小口一点?”
“嗯嗯!”
顾舒沉吟几秒:“四口变两口,主人净亏两口,难道不应该咬大一点吗?”
“可是……”
顾舒摁着他在床上坐下:“好了,宝贝乖,主人会尽可能咬轻一点的,别太紧张。”
“要是怕的话,主人给你拿个枕头好不好?”
“枕头有什么用啊?”
“痛的话宝贝可以把自己埋起来,假装不痛。”
“啊?”
见小雀脸一下垮了,Alpha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少许笑意:“乖,吓唬你的。”
要吃一只小鸟球是件麻烦的事情,需要把小鸟厚厚的外壳剥开,又炖又煮又炒,但如果只是简单地咬一口小鸟,则不需要顾虑太多。
一般来说,只需要把小鸟骗到手,邀请小鸟自己选择喜欢的位置,让小鸟宾至如归地选择好自己想要被品尝的地方,基本的准备工作就到位了。
顾舒是个严谨的好心人,她总是对每一个细节关怀备至。
“这样坐着会不会难受?硬?还好吧,你别乱动也许会好一些。”
“我这样摸你的肚子会难受吗?”她轻轻靠在他的肩窝上,吻了吻他通红的耳珠,“真漂亮。”
“这样就好看,怎么耳朵更红了,”她声音里滚了蜜,温柔道,“没骗你,看着很好亲,要再亲一下吗?”
“不会害你腰软,我会扶着你,嗯,宝贝也不会摔。”
“好香,真的……怎么会像蛋挞呢,我们宝贝是不是甜食吃多了,嗯哼,没笑你,主人不笑宝贝。”
“疼的话就攥我的手,坐稳一点好不好?”
她把软绵绵的人圈在怀里,用鼻尖轻轻蹭着后颈,换来低低的一声闷哼,顾舒圈紧了人,试探地将牙抵在那块软肉上。
有湿了翅膀的蝴蝶振翅,细小的泪珠散落,他的脖颈骤然振幅,气音带着哭腔:“轻一点……”
顾舒顾不上说话,只是温柔地,不容置疑地加深了扣着他的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