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导航小鸟 换个称呼的结果就是小雀拉着……
换个称呼的结果就是小雀拉着顾舒的手臂叫了她一路姐姐。
他的本音清灵悦耳, 故意夹着说话说多了，正常说话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带上微微上扬的小勾子，语调缱眷, 在人耳边带出一阵酥麻的气泡。
“姐姐你走得累不累呀？”
“姐姐，你晕不晕, 小雀气倒之前给你按摩好不好？”
“姐姐，小雀这样靠在你身上重不重啊？
应该是不重的吧, 毕竟小雀是棉花团子, 是很轻的。”
顾舒只觉得她的小鸟又可爱又气人。
她被一路往右边挤的小雀往右推，差点偏离路线，最后不得已咳了声，低眸看他，轻声声明道：“小雀再挤主人我们就偏航了。”
小雀装模作样：“我们不是早就偏航了吗？主人怎么现在才发现呀。”
顾舒淡淡挑眸：“我说真的, 再往右我们就开始新的一圈了, 小雀想多转几圈的话，我也不在意的。”
全身压着她的小鸟一顿, 站直起身：“那还是重新规划路线吧。”
秦繁家在二楼，也就是空中花园所在的这一层, 可以从花园这边进去。
偏偏顾舒很少在空中花园散步, 认不出这个角度的秦繁家，她想了想, 将聊天中秦繁发来的定位开了自动导航，手机放进小雀的大口袋里, 让它自动导航。
“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米。”
小雀跟着学：“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米～”
“您已偏航, 当前目的地……”
小雀偷笑：“主人已偏航，重新回来往右手边走。”
迷路的顾舒抬眸扫了他眼：“小雀不许笑。”
“小雀被气晕卡机啦，听不见主人说什么。”
“主人突然想起家里照片墙好像缺了照片, 小雀觉得主人打一张小雀蹭车的照片怎么样呢？”
小雀也迷路，小雀迷路还蹭人家车呢。
“不可以！”
小鸟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跟着顾舒原地转了两圈，关掉缺德地图的导航，两人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秦繁家——的窗户。
她家朝空中花园的窗上贴着明显的大红窗花，窗花上是她跟原圆还有一猫一狗的Q版，刚才没找到完全是因为两人光顾着斗嘴。
小雀仰头看了会，装作不熟地问旁边的顾舒：“主人，你认识吗？”
顾舒:丨
她当然认识。
小雀看了会她懊恼的神情，跟在后头弯了弯眸。
主人真好玩。
门边已经有人在等着，扒着门四处张望的原圆见到她俩眼睛一亮，挥着一边手臂招呼道：“下午好呀，外面冷，你们快进来。”
“下午好原圆，这是小雀，小雀，这是原圆。”
原圆今天穿得好像哈密瓜哦。
想装不熟但很自来熟的小雀从顾舒后边探头，乖巧道：“你好原圆，我是小雀，你可以叫我小鸟，也可以叫我小熊，因为主……姐姐今天非要把小雀打扮成小熊。”
陌生Omega的小熊耳朵是奶黄的毛绒绒，围巾是灰白格的毛绒绒，他姝丽的脸颊陷在柔软的绒绒里，看着像一块新鲜出炉的草莓小蛋糕，软红的唇珠小巧。
看着还是小朋友。
原圆眸子一弯：“你好呀小熊，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我们刚到不久，花园太大了，姐姐没找到路。”
原圆点头：“是这样，小区的路有些难走，秦繁每次从花园回家都找不到路，得我去领她……拖鞋换了个位置，在那个格子里。”
熟门熟路的顾舒伸出的手臂一顿，伸向另一个方向。
他看旁边穿得毛绒绒的Omega也跟着弯腰，没忍住轻戳了下他，柔声询问：“小熊，你穿我的好不好呀？缤纷糖果色的，上面还有一只小企鹅哦。”
原圆笑起来两颊会有小小的酒窝。
小雀盯着愣了一秒，果断放弃了深灰色的大码拖鞋，点点头道：“好呀。”
原圆顺手拍拍他的头：“我带你去拿。”
他边走边道：“顾舒，秦繁还在客厅刨坑，你去看看她，让她别转了，转得我眼花。”
顾舒没动，她不太放心地看了眼小一点的那只Omega，发现熊耳朵背对着她，已经自来熟地举着两只爪问：“圆圆，你们家洗手池在哪呀？小雀的手沾了灰。”
“……”
顾舒收回视线，应了声好。
她来之前跟她们俩说的小男友比较害羞需要多照顾又算什么呢。
不远处客厅，秦繁在客厅背着手转圈圈，边转边问“圆圆，你说她们会不会突然不来了”“我要不要再发条短信问问呢”。
顾舒走过去，随口接了句：“是啊，你家圆圆都走掉好久了。”
秦繁被她一吓，差点跳起来，她拍着胸口站稳，懵懵转过身，问：“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你的Omega呢。”
“刚到不久，你老婆都把我的Omega带走了，你还在这转，真是……他让我转告你可以休息一会了，大律师，”顾舒弯了弯眸，问，“以及洗手池在哪？太久没来，我都给忘了。”
“喏，那边，露台那就有个，”秦繁给她指了个方向，跟在她身后，杵在门边看她洗手，幽怨道，“怎么不先通知我一下？我人都没见着，就给我带走了。”
阳光在水池里跃动，顾舒专心洗着手，回道：“原圆说带他去穿拖鞋。”
秦繁抱臂靠在露台门边，闻言哦了声，几秒后感觉不对，一皱眉：“我们家鞋柜有小码的拖鞋啊。”
顾舒没回话，扯了边上的抽纸细细擦拭手指。
秦繁狐疑道：“他不会是拉着你的Omega吐槽我吧？”
这语气听着总觉得有些许不对。
顾舒轻轻敛眸，灵光一闪问：“你又做错什么了？”
“我也没做错什么吧……我妈最近催着我们俩生小孩，他问我怎么想，我就跟他说我工作忙，先买些东西糊弄她，他说那比奇和比乐怎么办，我说放别人家养，然后他就不高兴了。”
比奇和比乐是他们家里的一猫一狗。
“难怪你们家猫狗都不见了。”
“没呢，他不高兴，我拿不准是为什么不高兴，就把猫狗都送去除虫了，他见我送去除虫也不说话，心情不好不坏的，我哪知道他个小汤圆都在想什么。”
顾舒浅浅扯起唇角，温和地笑了下，总结道：“你把你老婆气跑了。”
秦繁沉思几秒，摸着下巴：“不至于吧，我想想……今早醒来他在床上，也没故意把我被子抢走让我被冷醒，他生气很喜欢暗搓搓欺负人，但今天一整天都很风平浪静，不像是生气。”
“打住，好奇去问他本人。”
“我也想问他啊，这不是你的Omega在那，我也不好问……哎，对了，你什么时候找的Omega，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顾舒垂着眼睫想了想，下一秒瞳孔染上暗色的困惑，同样疑惑反问：“你认不出我的头像是情头吗？”
“你的头像是情头？那棵Q版的雪松树吗？”
顾舒轻轻点头，含蓄又矜持：“嗯。”
挺拔的雪松树和她枝上的小鸟团/系着同一条红绿色系的围巾，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情头。
她觉得很好认，小雀也觉得。
秦繁觉得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她瞪大眼睛，问：“不是，你就这一棵树，还挂着彩带，谁能看出来你是情头啊？”
顾舒照着她的语气淡淡道：“挂着围巾取暖的雪松树还看不出来，上面还有一只小鸟呢，哦，你可能不知道，我小男朋友叫小雀。”
下面还开满了玫瑰花呢。
秦繁眯了眯眼，困惑地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把手机掏出来看一眼，这一看，她就看了老半天，良久才把手机收下去，闷闷开口：“这一小团，我还以为是圣诞树的金球。”
“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好好看我头像的人都看不出来，你刚好是其中一个……别这么看我，不是损你，我还没跟我妈说。”
秦繁心理平衡了。
“顾姨回来了？”
顾舒给自己拉开椅子，又给她拉了个，礼貌道：“坐下说。”
“她过几天回，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动作她才像是家里的主人。
秦繁原地定了定，伸手道：“你先。”
顾舒跟她眼神交错两秒，也意识到
这家伙在想什么，无语的同时果断坐了下来。
秦繁按下台面按钮，给两人都倒了杯热水，又将其中一杯递给她，好奇问：“怎么认识的？”
这个要说起来就远了。
顾舒往外望了望，远处隐约可见随风坠落的栾树叶，她微微抿唇，垂落的睫翼下，少有地呈现出一瞬些微的迷茫。
“快半年了。”
很快，那双瞳孔中的迷茫又被压下去，顾舒捧着热水，调整双腿姿势，沉吟一会，边回忆边认真道：
“我们谈恋爱快三个月了。”
认识三个月，刚谈没多久。
“是他追的我，他说很喜欢我，追到我家里来了，我认真想了想，觉得可以相处看看，然后……他住在我家里，我同意的。”
小情人自己上的门，她认真想了想，怀疑小雀是小间谍，于是决定留他一阵观察，小雀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她家。
“他长得很好看，很爱撒娇，平日里只要我迟一点回家，他就会发信息给我，让我注意身体，早点回家，明明自己每天都很忙，还很懒，却还是会特地给我准备礼物和花，我很惊喜，收得太多了，都不知道放哪，只好买了个柜子放。”
顾舒弯了弯唇，笑意比来时深多了，她矜持道：“也算是一点小烦恼吧。”
第52章 人机小鸟滴滴答 剧情聊天/人机小鸟
秦繁大概也听出来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迷茫和走神, 顾舒只是在秀。
她有模有样地捧起水喝了口：“嗯，Omega太黏人就是会有些烦恼的。”
“圆圆有时候也这样，其实我是完全不需要那么多花的, 我没那么喜欢花，但是他就是喜欢捣腾这些, 隔一阵子就会给我准备新的花，我们家露台的花也是他打理的, 我想拦都拦不住。”
“平时还总是要去接我, 我都说不用了，他非要我报定位，唉……我只能站在原地等他来接了。”
那不是因为她迷路吗？高中的时候把游泳馆错认为网球馆。
顾舒弯眸：“这样，那挺好的。”
秦繁顿了下，不知怎的, 莫名停滞了两秒, 转过头看她，稍稍凌乱的长马尾在空中一划。
顾舒坦然回望：“嗯？”
秦繁碰了下唇, 几秒后斟酌着说出不加斟酌的话，讶异的语气夸张：“你居然还会说人话。”
顾舒指尖轻敲杯沿, 挑眸, 反问：“我怎么不会说人话了？”
“上次我跟你说这事，你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认真地问我，圆圆有没有可能是怕我迷路了才来接我的。”
顾舒完全想不起来这回事, 她想了想, 惊讶于自己居然会直抒胸臆，轻轻点了下头：“有可能。”
还是熟悉的配方。
秦繁腿一收，扒着椅子哐当哐当骑了两下马转过来, 半跪着扒着椅背问她：“顾舒，我发现你变了。”
“你变得……活泼了，更像从前的样子。”
她们俩虽是多年好友，但过了特定的时段，离开了共同的环境，两人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遵循着规律又相似的人生潮汐，不断被推着朝前走，在不同时间节点里，走过交错的重合默剧。
秦繁结婚了顾舒刚工作，现在她都在准备要小孩了，顾舒才刚刚谈恋爱。
婚后到底不像婚前，两人的交流更多在线上，顾舒又经常忙得像个陀螺，秦繁的朋友圈发出去五条，往往只有一两条被她点了个赞。
也是因此，秦繁捏不准顾舒的态度，感觉老友忽远忽近，悲从中来的时候在家里弹几遍《最佳损友》安慰自己，弹到原圆满脸黑线地出来用枕头砸她，问她是不是想被邻居投诉，就连她跟原圆上门拜访都挑节假日确定顾舒有档期在家的时候，以免耽误她的事情。
她原以为是顾舒忙着工作，把自己加班加成了捡了小鸟，扣个1，问她“哪里有可以一次性照顾小鸟从生病到活蹦乱跳的地方”，显然做事满脑子都是时间、效率、安排，ddl，再冷不丁发个TD的人机。
谁知道是因为寡太多年了。
秦繁嘀咕：“早知道我就让你早点去谈个恋爱，养鸟管什么用，治不好你。”
顾舒没听清楚，问了句“什么”。
秦繁摇了摇头，老实坐回去，单手撑着椅背道：“没事。”
早先顾舒养鸟的时候“人机”症状有所好转，秦繁私下跟原圆蛐蛐，要是养鸟能把她养正常些就好了，谁知道养鸟没把顾舒养正常，鸟飞了她车祸入院脑袋一键清零，倒是正常不少。
要不是顾小爸交代别提顾舒鸟飞了的事免得刺激她，秦繁还真想跟她说道说道，她怎么就把那只小金丝雀弄不见了。
顾舒捡的金丝雀是只很活泼的小鸟，小小一只，喜欢站在她的肩膀上，还喜欢哼来哼去，被秦繁抢了沙发会气得跳来跳去叽叽喳，叫不动她就别开头抱翅，一副受了委屈很生气才不要理你的样子，有种天然灵动的娇憨感。
顾舒觉得这家伙不老实，但没细想，她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的语气很诧异，”她敏锐问，“失忆前的我跟现在差别很大？”
“嗯，班味淡了，人机感也弱了……你笑什么？”
“咳，没什么。”
顾舒抵唇，轻轻弯眸，眸中笑意清浅。
她想起人机小鸟。
这家伙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别是谈恋爱从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傻了吧？
秦繁垂了下眸：“顾姨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就，照说？”
“你那小男朋友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顾舒想了想，展唇一笑：“我家出来的，名义上是白家的小朋友。”
秦繁盯了她几秒，叹为观止地往后一仰，拍了拍手道：“……可以啊顾舒，学会做伪证了。”
“这怎么能算伪证呢，毕竟白家人也同意了。”
虽然顾舒自己也不清楚白家为什么同意，不过既然同意了，过程就不必细究。
一墙之隔的卧房
小雀跟原圆齐齐窝在她们家的按摩椅里泡脚，暖烘烘的热气顺着脚不断往上攀爬。
脱了小熊外壳的小雀整个人陷进去，歪歪斜斜道：“好舒服。”
原圆感叹：“比硬邦邦的Alpha好多了，也不用微笑装听懂了。”
人机小鸟跟着学：“比硬邦邦的好多了。”
原圆脚背微微上弓，青筋微鼓，轻易撩动水面：“比手机还好玩。”
“比手机……这个比不过。”
“网瘾小O。”
小雀闭着眼睛：“小雀是有那么一点网瘾，不多，微瘾。”
“就像现在，小雀总感觉口袋在震，按摩椅的振幅还是太大了。”
原圆闭着眼：“是吗，我好像也听见震动声了，果然人就是要定时把手机放下来，好好享受生活，回归本我，忘记所谓的社会规则，忘记Alpha，忘记……”
小雀睁开一只眼（@-）
他偷偷把手机掏出来，做贼似地鸟鸟祟祟，屏幕光亮起：
【捣药第二名：小雀，饭否？闲否？我教你打愤怒的小鸟，现在我的联网排名很高了，比你高1006名，看我带你飞！！】
【小雪啾：小雀会飞呀】
【小雪啾：微胖小鸟雪地支棱.jpg】
【捣药第一名：抱歉，不好意思小雀，我一会没看他就玩手机，希望你不会感到冒犯，弟弟喜欢胡言乱语，你当然可以自己飞。】
【捣药第一名：最近天气转凉，身体要是有不舒服的话要及时看医生，我认识几位不错的私人医生，可以□□，需要的话我发给你，记得穿多一点，我看你上次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就穿得太薄了。】
【小雪啾：谢谢哥哥，不会饿的。】
隔壁闭着眼的原圆深吸一口气，开始叹气：“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欺负我？”
小雀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原圆睁开眼，斜望菱形金花纹的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就这样坐着，随手一挥，指着天花板，甩出一道抛物线，连接到抛物线尽头一地的积木，咬唇
吸了吸气，可怜道：“小熊变的小鸟，你看看，她就给我买这些东西敷衍我，说不光宝宝可以玩，我也可以玩。”
小雀跟着，望见了天花板。
“我怀疑她不爱我了，姨姨说她，催她早点把我和小宝提上日程，她转头跟我说买一些玩具装一下得了，还说要把比奇和比乐送走骗姨姨，要不是我提醒，她都不知道孕期猫狗除虫就可以在家里养着。”
“我觉得我的婚姻好失败，太失败了，我今早狠狠给她加了两床被子，她完全没反应的，你说我要先孕后爱吗？”
这些小雀熟得很，他把手机藏好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同角度斜望天：“哇，先孕后爱，好新的题材。”
“那先婚后爱呢？”
“这个小雀熟，都是要走流程的，你们现在熟了吗？有的顶流夫妇三年都不熟的。”
原圆不太确定：“熟了吧，我们都熟饭了。”
“进度很好呀，接下来你们就可以装成彼此的粉丝啦。”
“我应该……装过了，我之前拿花去接她，她打着电话，接过我的情书签了个名，还说以后家里的账单可以直接从她卡里出，让我不用给她签发票，没必要多此一举。”
小雀想了想问：“那那张情书可以取钱吗？”
“当然……不可以的。”
小鸟骂人：“花你钱的坏人。”
原圆下意识想维护他的Alpha：“也不能这么说吧，有时候她还是很靠谱的，假装备孕还买了一大一小两个围兜呢。”
小鸟好奇问：“你跟小宝宝的？”
原圆咬了下唇，有些失落道：“大的我们家的比奇可以用，小的……我们家的鸡蛋也可以用。”
人机小鸟义愤填膺重复：“浪费感情的坏人。”
感情骗子。
“没关系的，小雀，”原圆轻轻摇着头，反过来安慰他，“我都可以的，那个小的我都想好了，到时候你带回去给你们家小鸟用，她买的还是果粒橙色的呢，说不定你们家小鸟会很喜欢。”
小雀一愣，瞪大了眼睛。
原圆摇了几秒，没等到回话，望天困惑问：“怎么了？”
“没，没事，我，我们家小鸟，怎么了？”
“等等，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啊，我想起来了，秦繁说顾舒把那只小鸟养丢了，让我别跟她说，你刚才说了很多你们之前的事，我以为你也知道，就跟你说了，你……知道就好，别跟她说啊。”
小雀松了口气，他悄咪咪伸手，缩手，躺平含糊道：“小雀不会说的，别跟她说。”
“波动”按钮闪了闪。
“好，”身下按摩椅突然一阵摇晃，原圆差点被摇匀，他没多想，等这波过了，坐好扶稳，继续道，“那小围兜，我只能自己留着了。”
“唉，这个大不发音的大小，就算是家里以后有了小朋友也用不上，要是小鸟回来了，也许还能有用处。”
“不过现在嘛，”原圆笑一下算了，他面无表情，“是秦繁敷衍小宝的罪证。”
“我~今晚要~给她加三床~被子。”
Omega望着天花板，边摇边坚持说完了整句。
同样望天的小雀一缩，自动被按摩椅揉开，只能在旁边嗯嗯附和，掩饰心虚。
主人应该不知道小鸟的事吧？
第53章 害羞小鸟 亲吻
大大的问号盘旋在小雀心头, 直到跟着顾舒回了家，他都没搞懂主人到底知不知道小鸟的事。
秦繁会不会说漏嘴呢？
主人这么聪明，知道她曾经养过一只小鸟, 还是一只黏人的，有点笨的小金丝雀, 肯定会想到小雀的。
顾舒将刚买的东西放在玄关柜顶，轻轻掸了两下衣服的灰, 又在无法忽略的阻力中放下手, 用另一只闲置的右手揉了揉臂侧柔软的小熊脑袋。
手感跟平时不太一样。
她垂眸打量着，温声问：“还冷吗？”
平日里看着摸着都很轻的小情人扒着她的左手臂，将重量倚在她身上，意外的有一些重量，他的脸颊贴在稍显粗粝的面料上, 奶油白的脸颊肉被冻得微红, 像展出的草莓慕斯，泛着一层晶冻的莹光, 而在这层莹光之下，热度顺着她的手臂, 暖和而不匀地熨着她。
他摇了摇头, 道：“不冷了。”
顾舒闻言嗯了声，顿了顿, 等待几秒后，眸中笑意逐层晕开, 她放轻声音问：“那怎么还扒着？”
熊耳朵一晃, 笨蛋小鸟愣了下，几秒后将环着她的手臂缩得更紧了，软声道：“小雀要扒着嘛。”
顾舒搞不懂。
但她乐享其成, 随意抬手撩动他的熊耳朵，捏着其中一只玩了玩：“那我们就要这么站在这儿吗？”
小雀把脸藏在她臂后，闷声道：“主人可以自己走，小雀又没拦着你。”
行吧，顾舒换了鞋，重新提起袋子，带着她的小挂件准备继续走。
“小雀要换上拖鞋，穿着袜子也不能这样进去，会冷的。”
蒙头小鸟低头摸索一会儿：“小兔子不见了，主人给小雀找。”
顾舒哑声，无奈地抬头环视一圈，伸腿替他勾了勾：“这，小雀的小兔子。”
他穿上兔子拖鞋，两人重新出发。
“前面是餐厅，小雀要小心。”
“小雀会小心的，不会撞到椅子，”话语刚落，嗙当一声，小雀蒙蒙探出头，见顾舒扶着餐椅椅背，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劝告道，“主人，走路要看路。”
走路不看路看小鸟的顾舒汗颜，她微微用力将餐椅扶好，又举起右手袋子，把一袋子甜品放在桌上，停下步伐，抽出手臂，半倚着餐桌看他问：“我们小雀为什么不在他们家吃饭呢？”
小雀手上一空，本能瘪了瘪嘴，扑进她怀里，抗拒道：“不要。”
顾舒猝不及防被他扑了个满怀，她还没反应过来，自觉的小雀已经在她衣服上蹭，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出他脸颊的柔软和温度，偏生他的脸颊白里透红，红得不自然，眼睫颤动不停，清晰传递出他的害羞。
她抬了抬手，没搞懂他是不要哪个，索性任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掀开他的小熊帽放到一边，露出里头蓬松凌乱的金发。
他的发色好像深了一点。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被小雀的话语盖下去，怀里人缩紧了环着她的手臂，娇气道：“小雀就喜欢在家吃饭。”
顾舒眨了眨眼。
之前在外面吃饭不还挺开心的。
小雀本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几秒后钝钝补充道：“小雀胆小，还不够熟。”
顾舒掐了掐他的脸颊肉，调侃着问：“你都跟原圆一起玩换装游戏，躺人家按摩椅晃荡一小时了，还说不够熟啊。”
小雀努力救自己的脸，他偏开一点头，贴着顾舒手背上下晃，小声狡辩：“那是小雀自来熟，人家可能，跟小雀不熟呢！”
“原圆热情邀请你了。”
小雀嘴硬道：“小雀不敢，万一那个，谁不喜欢呢。”
秦繁？这家伙看见小雀眼睛放光，问她为什么不把Omega打扮成粉色的。
不喜欢是不存在的。
顾舒微微挑眉，眼睫微微下垂几秒，又抬眸看他，一副思考过后的样子，道：“好吧，小雀总有歪理。”
小雀瞳孔转了转，不敢反驳，心虚地避开她的注视，手指抓了两下衣服，找回力量小声：“总之，小雀喜欢在家吃饭。”
顾舒纠正：“喜欢吃甜食。”
明明从人家家里就一直扒着自己要回家，这小馋鬼走到甜品店走不动道，拉着她杵在门前示意顾舒去看看，遇到喜欢的甜品就探头探脑，结账盯着结账机旁的葡挞走不动道，买完又变回了扒着她的哑巴小鸟挂件。
小雀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眼睫一颤：“喜欢吃甜食又没有什么问题，主人也喜欢嘛。”
顾舒看着他颤颤的睫翼，玩心渐起，戳戳他的脸颊，将软绵绵的Omega整个人搂进怀里，轻轻用下巴抵着他的脑袋，语气含笑问：“小雀今天怎么这么喜欢撒娇，是不是想被亲？”
“小雀没有……”怀里人闷闷道，几秒后又抿了下唇，小声，“不过主人要
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嗯？”
小鸟磕磕绊绊道：“主人，主人要亲小雀的话，小雀也，也可以的。”
“小雀怎么变成了小结巴？”
他现在就是很想要跟主人待在一起，想让主人抱抱他，亲亲他，才会从人家家落荒而逃。
顾舒眸光明亮，笑意渐深，她盯了他一会，见他把头低得更厉害了，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目光由下至上，专注地打量着他的脸颊：“这样？”
她低头拉近距离，发现他眨了下眼，很快闭上眼皮，徒留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没忍住弯着唇瓣笑了下，抽身道：“弯着腰好累，小雀自己亲。”
Omega闻言一愣，猝然睁开眼，抿了下唇，水润的双眸隔着水雾望她。
顾舒语气暧昧：“怎么了？”
她的手扶着他的腰，食指轻轻点了两下：“要帮忙吗？”
小雀垂着睫毛，再三抿唇，本能道：“不，不用，我……”
顾舒弯眸，眸底柔和，语气轻柔地替他接着道：“你自己亲？”
小雀含糊地嗯了声，声音几近蚊吶。
“好啊。”
他的指节抓着她的外套，手指随着角度的变化陷入面料里，顾舒看着他拉近距离，踮脚又软脚，差点滑落下去，伸手挽了一把他的腰，将他拉回到自己怀中，低头与他额头相抵，亲昵地萍水吻过侧脸，带着一点薄薄的笑追问：“没力气了？”
“哼……”
小雀哼哧哼哧说不出话，他垂着眼睫，脸红得要滴血，慢腾腾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脖颈，借着支点踮起脚，将她往下带了带，口中含混：“低下来亲嘛。”
顾舒是低下头来了，可负责亲人的把握不好，距离越贴近，心里越没底，虚虚窥着她的唇好几秒，索性闭上颤动不停的眼睫胡乱亲，仿佛这样就能掩掉不断壮大的心跳，一会重重亲在脸颊，一会又胡乱蹭过她的鼻尖。
她本能想要把怀中胡乱挣动的人扶好，手刚往上扶了扶腰，怀里的人又敏.感地一僵，惹得她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又被僵直的人亲在下巴上。
“……”
她轻轻弯下腰，将踮脚的人放回到地面，手臂松开，一边扶住他的肩，一边顺着背部上行，扶住脑后，重新掌握这个吻的主动权，不忘在他滴红的耳侧轻声：“别紧张。”
“不会我教你。”
闭着眼的人根本就不敢睁开眼，双眼小心地闭着，连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她无声弯了弯唇，覆身而上，搅弄一池春水。
渐暗的暮色隐去了厅内其余多余的声响，滋滋的水声隐没在唇齿间，两人拉得很近，气氛安静又暧昧，她手指用完力，不动声色地钳住他的肩头。
“……呼吸。”
“放松一点，”她语气带笑，目光落在他的脸颊上，轻柔地抵着他的鼻尖，“不会怎么样的。”
她吮过熟透的唇瓣，嘬一下后，嗓音混了水声，手指轻轻敲击着肩头，似是无声安抚：“自己亲好不好？学一学。”
他紧闭着眼，满脸春.色，狠狠摇头。
“我来的话……围巾不要了，碍事。”
他把脸埋在她怀中，支吾着摇头蹭了蹭，满是抗拒。
就这么喜欢围巾？
又不能遮住害羞鬼的脸。
顾舒只得把攥起的围巾一角又放回去，无奈地用指腹蹭过他唇瓣蜜渍，半是惋惜半是无奈地叹出句“真是”，这声很快融进空气里，在下一次水声乍起中消散。
在咕噜的吞咽声中，顾舒微微睁开眼，视线轻柔如羽地扫过他的鼻尖、脸颊，止于他的眼睫，又慢慢收回来，手指轻轻拽上他的围巾，攥入手心。
她很喜欢边亲，边观察他的反应，不管是呆愣愣的，潮红着脸的，木愣愣问她干嘛亲他的，还是晕晕的，被亲得喘不上气还要跟她斗嘴的，或是大胆主动反亲回来，然后涨红了脸偷偷观察她反应的，都是很熟悉的恋人的另一面。
怀里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面容转瞬泛上更深的绯红。
顾舒轻轻弯唇，贴着他的额头，闭上眼重新投入这个吻。
良久，她轻轻用手指点了下他的耳垂，终止符般敲下尾声，贴着他的颈侧吹了吹气，赞叹般夸奖：“好乖。”
第54章 作弊小鸟 好乖的小鸟在家里晃来晃……
好乖的小鸟在家里晃来晃去, 像个随机刷新的NPC。
顾舒整理散落的书籍，把它们一一归回原处，小雀就跟在她后边, 举着鸡毛掸子掸书架上并不存在的灰。
顾舒清点书桌上的文件，他就跟着装模作样地数他收集的小卡片, 将它们按着“最喜欢—一般喜欢—无感”排序，将一打小卡片摆在她的文件收纳架边上, 排得整整齐齐。
顾舒在冰箱前研究哪里可以塞下多余的甜品, 他轻手轻脚从后面绕了过去，闲着没事用头抵住她的背，把手插她兜里，来了个背后抱。
“姐姐，陪小雀玩游戏好不好？”
她垂眸打量着双开门冰箱的空档, 将一小盒泡芙推进去：“姐姐在忙呢。”
“好吧主人。”
小雀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手脚一二一走到沙发边，躺了下去, 叹道：“小雀真无聊啊。”
“要是有人能陪小雀玩就好了。”
他一对清亮的大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哪也不乱看, 却明显意有所指。
顾舒将甜品摆好, 关上冰箱门，转身见他“大”字型躺着, 不由弯了弯眸：“是啊，要是能有人陪小雀玩就好了。”
脚步声渐近, 小雀耳朵都竖了起来, 听见她复读机般感叹：“这样小雀就不会无聊了。”
顾舒在大理石茶几前停留，将披着小鸟衣服的红木屋签筒摆好，又拿起杯子, 见沙发上人睫毛一闪，瞳孔差点要转过来看她，她微微一笑，坏心眼地走远。
脚步声远去，意识到自己被逗了的小雀啪叽一下翻了个身，开始装死。
顾舒绕着茶几拐角走回来，将水杯放下，坐在他边上，轻轻用手指戳了戳小雀的头发，温声问：“真的有那么无聊？”
小雀刚开始抿着唇不理她，隔了几秒才慢腾腾转过脸，瞟她一眼，脸贴着藕臂，嘟囔道：“主人坏。”
“小雀就是很无聊嘛。”
“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小雀怎么样才会感到有趣呢？”
他翻了个身，伸手勾着她的臂弯，撒娇道：“主人陪着小雀玩，小雀就不无聊了。”
顾舒弯眸，似乎讶异地问：“真的？”
“真的，小雀就喜欢跟主人一起，主人抱着小雀，小雀就不无聊了。”
“刚才没抱够？”顾舒语气悠悠追问，“不是说腰软腿软，要休息一会吗？”
小雀垂着眼睫，本就殷红的唇瓣一抿，唇珠更是微微嘟起，他委屈道：“小雀已经休息好久好久了。”
“小黏人精……起来吧。”
骤然被说，小雀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被她团吧团吧圈进了怀里：“这样你满意了吗？”
小雀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用羞红的脸颊去贴她的手臂，道：“小雀的平板在茶几上，主人帮小雀拿嘛。”
顾舒垂眸看他一会儿：“这不是都想好了，又要打小鸟是不是？”
小雀心虚地不说话，靠在她怀里撒娇道：“主人陪小雀。”
顾舒捏了捏他的嘴巴：“就说你这只小鸟怎么会无聊，原来是都安排好了，在等着主人。”
他委屈地一垂眼睫：“小雀嘴巴疼。”
“没用力，等着，给你拿平板。”
得逞的小鸟得意了下，扒着她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舒舒服服一躺：“小雀的枕头主人。”
顾舒单手圈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递给他平板，随意揉了两下他的头发，把小鸟揉得吱哇乱叫要去护自己的头发后，轻巧松手，将下巴搁在他发顶：“再胡说八道自己无聊地玩。”
小鸟想抗议，顾舒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拉着
他的手：“玩吧。”
小雀胡乱发了两颗小鸟弹出去，一个砸到了天，一个砸到了地。
他再三抿唇：“主人，小雀嘴巴疼。”
是主人今天下午亲的。
顾舒接收到了暗示，也看明白了，这小鸟就是想找代打。
她无奈地将人圈进怀里，叹出口气，道：“我帮你。”
顾舒打得比小雀好多了，他的平板里一个账号有两个不同模式，普通模式是小雀自己打的，顾舒一开始是帮他过过不去的普通关卡，后来解锁了困难模式，就变成了小雀自己打普通模式，顾舒帮他打困难的。
当然，为了让小雀有点参与感，只要不是过分难的关卡，顾舒会让他一两个愤怒的小鸟弹。
“主人，这个小鸟弹要不要拉高一点呀？”
“不用，你看，这样呢，瞄过去就是它们的大本营正中，要是高过头了，就会砸地上，对……我们小雀很棒。”
她歪头蹭了蹭小鸟团，觉得面团很好揉。
“主人，你说我们多久能打过去？这关好像有点难，小雀想打到……红色这关。”
“这关？”红色那关离她们现在这关还有几关，顾舒也不太肯定，“可能还要多试几次。”
顾舒手动把关卡移回去，他又移过来看了眼红色关卡，才滑回到当前的关卡。
小雀捧读：“开始吧。”
有哪里不对。
顾舒低头看他，问：“很想过那关？”
“是的，”小雀诚实地点点头，“白菟说不相信小雀能过这关，我要过给他看。”
“白菟是？”
“箬安哥哥的弟弟，一个年纪小的Omega，很调皮，经常爬上爬下，排行榜里这个就是他，排名比小雀还高了。”
这又是什么新鲜的形容词。
顾舒没听说过白家有二少，奇奇怪怪的旁系倒是一大堆，她还听说过有背着一竹筐笋上门投奔的。
不过既然小雀这么说了，十有八九是有的。
也许是表亲也说不定。
她在心里判断，重新环着他，左手手指点了点他的腰身，用头轻撞他的脑袋：“那我们加油打，不过如果主人帮小雀打过了，小雀是不是给点奖励？”
“小雀请主人一个肉松小贝。”
顾舒温和提醒：“主人买的。”
“那……小雀帮主人打扫家里。”
“咱们今天一起收拾了。”
小雀想了会：“小雀亲亲主人。”
“刚亲过，小雀欠主人好多口。”
小雀一下瞪大了眼睛：“哪有主人这么记账的？”
“不是这么记吗？”顾舒语调自然，她若有所思地念道，“原本小雀说小雀来亲，主人同意了，小雀亲不好，主人帮小雀亲，主人好，小雀倒欠主人很多个亲。”
小雀被她绕晕了，摇了摇头，想把脑袋晃清楚，最后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停住，自以为狠狠地软声控诉道：“主人是强盗。”
顾舒捏捏小鸟脸：“主人打劫了小雀什么？”
“打劫了，打劫了小雀。”
顾舒看他一会，莞尔，算了，看这小鸟笨笨的。
“那换一个，小雀以后帮主人暖被窝好不好?”
顾舒徐徐：“天气冷了，主人的被窝也是冷的，如果小雀能提前五分钟乖乖上床睡觉，主人的被窝就会是暖的，我们也能早点睡，怎么样？”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小雀反问：“那小雀的被窝冷怎么办呢？”
“小雀的被窝嘛，本来小雀的被窝早上也是冷的，小雀半夜都跑到主人这里睡了，不如把它收起来，我们睡一起。”
好有道理。
小雀想了一会，本想点头，又想到主人易感期让小雀有了小鸟蛋，不太确定地问：“主人不会欺负小雀吧？”
“当然不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到时候还是跟现在一样，主人睡主人的，小雀睡小雀的。”
小鸟以己度人，事先声明道：“主人不可以把小雀当枕头哦。”
顾舒学他说话：“才不会呢。”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小雀一样，到哪里就躺下来。”
“主人不要揉小雀的肚子！”
万一小鸟蛋碎了怎么办！
虽然小雀现在肚子还是软的，但早晚有一天会硬的。
就像小雀正在变赤红的羽毛一样。
小雀忧愁地看了眼飘在自己眼前的刘海。
感觉也瞒不了太久，他要不要去染个头呢？
“没有呢，”顾舒紧了紧环着他腰的手臂，“只是怕小雀摔下去，确认一下。”
“好吧，勉强相信你。”
顾舒弯眸，逐字纠正：“是应该相信我，否则谁来帮小雀作弊。”
小雀眨眨眼，垂睫犹豫了，好像有点道理。
等作弊小鸟跟他的主人达成“好友榜第一名”的成就，已经是半小时后，顾舒中途接了个电话，把他放在一边让他自己打游戏，小雀趴在沙发上晃着脚尖，随意用手指发射小鸟弹。
大屏游戏的音乐在继续，小雀晃着脚，熟练地打着字，回应小框里“捣药第二名”的震惊刷屏，托着脸喜滋滋的。
厉害的小雀。
【小雪啾：我在《超愤怒小鸟》的好友排行榜中得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快来看看吧。】
【捣药第二名：why？？？】
学了些单词的小雀能看懂简单的英文词汇。
【小雪啾：Because厉害】
【小雪啾：支棱小鸟.jpg】
他的发丝软软垂落，小雀小心地把发丝撩到耳后，听见那头主人在说：“……嗯，好的，检测结果我会提醒他签字的。”
检测结果出来了？
小雀一愣。
第55章 戏精小鸟 让他玩一会
次日一早, 主人临时告诉小雀有事要出门。
“抱歉小雀，”顾舒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手拉开，“今早主人还有事, 小雀自己睡回笼觉好不好？”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鸟不情愿地把头扎在她肩膀上。
他闭着眼，呓语般喃喃：“一个人睡, 无聊。”
顾舒无可奈何起身，将他的手轻轻拉到一边, 放回他的肚子上, 柔声问：“怎么会无聊呢？”
明明原来都是自己睡的。
迷蒙的小鸟睁开一点眼睛看她，睡意朦胧。
他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上，遮了些眉毛，睡眼惺忪的看着还不大清醒，顾舒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伸手捧着小雀的脸颊：“乖, 主人会早点回来。”
“骗小雀。”
“不骗。”
“好……好吧，早点, 哦。”
瞌睡鸟边说边闭眼，顾舒看着他闭上眼, 给他掖好被子才出发。
她要去趟公司。
顾青筠从国外回来, 据说是带了什么礼物，顺路往公司一放就回家了, 还让她上门自提，别去打扰她俩。
正值周日的顾舒：……
感觉莫名被嫌弃了。
她看了眼假期高得离谱的跑腿费, 还是觉得自己上门妥当。
正好回来路上还能去拿报告。
周日清晨通往CBD的道路畅通无阻, 耀眼的阳光跃动在天蓝的玻璃上，丝毫没有平日的冰凉感，柏油马路两侧的树木随风摇晃, 偶尔落下来几片褪色的叶片。
一路小雀摆在车内的小摆件咔哒咔哒左右摇，敲打着时间，顾舒轻松找到了合适的车位，停车下车。
这个位置远远能瞥见保安亭。
顾舒还记得，同样的角度，小雀搭三轮车来公司的那天下午，她准备开车送小雀回家，小雀顶着个沙滩休闲风小草帽，在保安亭门口跟安保队队长道谢的场景。
“谢谢安姐放小雀进门，小雀找到主人了。”
原本郁闷的顾总靠在车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当时差点被当成拐卖人口，还收获了安保队队长一言难尽的眼神，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整个画面都很有意思。
现在小雀知道在外面要喊她“姐姐”，遮掩一下“主人”这
个称呼了。
时至今日，顾舒也没搞明白小雀为什么要叫自己主人，她自认为失忆前的自己，也不是会要求小情人喊自己“主人”的人。
但他从上门第一天就这么叫她，顾舒让他改，他不肯改，委屈巴巴跟在她后面说什么，这是小雀应该的，最后顾舒只能由着他叫，免得他可怜巴巴地冒出来问自己“为什么主人不可以接受小雀呢”。
她听多了，从一开始的别扭到了今天，已经完全习惯了小雀每天“主人”“主人”的叫。
要是哪天他改口了，也许她还会有些怀念。
她瞥见视域远处的小黑点，微微抬眸，站直身，提醒自己今天放假，放松一点，没必要太严肃。
小雀可是工作日也一样放松呢。
想到这，她淡淡一哂，早起发现顾青筠不干人事的郁闷也在阵阵凉爽的秋风中散去不少。
上班下班，一路只花了三分钟，顾舒拎上暂存董办的礼物离开大楼，回到车上。
还有一件事，就可以回家窝着了。
她心情愉悦地前往诊所，心情愉快地跟前台简单寒暄几句，等待办理手续的途中，见对方不时偷瞄观察她，很快又低头，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当时被何女士吐槽“写小雀和主人生病了”的小助理。
顾舒蓦然升起些好奇。
当初何女士回来不会不自在吗？她先前那次误会了别人，自己可是尴尬老半天。
好奇归好奇，顾舒按捺着心思，对了名字，过完手续，等待缓慢的系统录入，办完正事，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何女士最近怎么样。
她给自己加戏：“她上次来的时候有些严肃，不知道是为什么。”
“何医师人很好的，之前说看我加班太辛苦，还给了我一包零食大礼包，也许是太忙了吧，话就会少一些，”手动不断刷新系统的小助理想了想，停下按鼠标的动作，环视一圈，小心翼翼补充道，“不能跟其他人说喔，我是看你跟何老师熟，才告诉你的。”
顾舒微微勾了下唇：“嗯。”
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的顾舒也不想去拆何女士的台。
原来何女士也会尴尬，还拐弯抹角地给人补偿。
系统录入成功，小助理扫描后递给她磁卡：“在那边柜机刷一下，等五分钟，所有的报告会自动封袋出来，拆的时候要小心，不能对折。”
“好，替我向何老师问好。”
取了检测报告，顾舒回到车上，刚想拆开袋子，发觉口袋里手机震动不停，她顿了顿，先拿出手机：
【一只啾：主人去哪了？】
【一只啾：明明今天是周日，说好了陪小雀的呀，怎么说话不算话呢QAQ】
——以上信息已撤回
顾舒看着他操作完，正在输入好一会，重新发了个“小鸟探头”的表情包。
【一只啾：小雀一觉醒来，主人就不见了，你去哪儿了呀】
笨蛋小鸟。
顾舒浏览着信息，没忍住笑了下，按下录音键，简单解释完，道：“……就是这样，今早小雀怎么叫都叫不醒，虽然很可爱，但主人怕太晚了堵车，只好自己出来了。”
【小雪啾：原来是这样！小雀忘记了，对不起主人】
【小雪啾：小雀也没有那么可爱啦/\】
【小雪啾：两只小鸟牵手转圈.jpg】
【小雪啾：主人快回家哦！要注意安全。】
她动动手指，转发小雀的表情包，见聊天框里两只小鸟转着圈，觉得好笑又好玩，随手将东西放在后座，驱车回家。
家里
发尾乱翘的小雀坐在床上缓了缓，努力想了好一会，才确定主人似乎是真的跟他说过要出门的话。
好像还捏了他的脸。
他捏捏自己的脸颊，不疼，至少不像嘴巴一样有点辣辣的。
虽然想不起来主人说了什么，但主人没事是不会捏他的脸的，她一向只有在逗小鸟的时候才喜欢这么干。
所以当时睡得正香的小雀很可爱吗？
比平时的他还要可爱吗？
小雀想不明白。
他走到梳妆台的镜子边，看了看自己早上的样子。
头发乱乱的，睡衣也乱乱的，身上闻起来好像有雪松玫瑰的味道，是主人的信息素。
他红着脸松手，镜子里小鸟的衣领一下滑回去。
主人会不会笑小雀，觉得小雀是笨蛋呢？
小雀觉得十有八九会了。
想到这，他三两下蹦回床上，打了个滚，躺在她的枕头上摊小鸟团。
要是主人把小雀弄清醒一点，小雀也可以陪她一起出门的。
稀里糊涂的小鸟完全忽略了自己起都起不来，记都记不住的事实，躺了会，自己开始想象，他一大早起床，帮主人系领结，给她递胸针的全过程，美滋滋地抱着被子，表演小鸟情景剧：“早上好呀，被子，我是小鸟，你该起床啦。”
“被子”晃了晃手。
“我很可爱？你太夸奖我啦，我只是跟田螺小姐学习而已，也只会这个，不厉害的，你才是最厉害的，快起来吧，现在我们要出门了。”
“被子”点了点头。
“等等，被子，你漏掉了小鸟蛋，可以跟小鸟蛋打声招呼再走吗，我们会很想很想你的。”
“被子”跟小鸟和小鸟蛋抱在一起。
情景剧演完了，小雀睁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把被子堆到一边。
主人要回家了，他得快点起来才是。
小雀顶着一头乱翘的软毛坐起来，根据昨天从原圆那取的经，Omega要顾家。
一只顾家小鸟开始哼哧哼哧叠被子。
原圆说最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就好。
其他Omega会叠豆腐块，小雀作为半个Omega，会叠豆腐花。
他把被子平平拉开在床面上，绕着床走一圈这里拉拉那里扯扯，一块并不完全平整的豆腐花就这样产生。
小雀叠的被子。
他美滋滋的，正打算拍照给顾舒看，好让主人夸夸他，揉揉他，可照片拍出来再一认真看，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是哪里呢？
他仔细看了下，床单没问题，天花板没问题，地毯……小雀瞄见了床边的一抹橘红金。
是羽毛。
他倒吸一口凉气，咬了咬唇，走上去将羽毛捡起来。
小雀又掉头发了。
还好跟主人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掉。
小雀翻转着手上羽毛，抿着唇，敏锐察觉到，羽毛颜色好像更红了一点。
他打开主卧房门，左顾右盼，确定走廊没人，鸟鸟祟祟走进自己房间，进入淋浴间，从里头的泡泡浴球格里翻出收集起来的羽毛，站在镜子前开始比对。
掉落的羽毛定格在掉落的时候，一根根铺开，颜色正逐渐变红，还是很贴近赤霞橘的橘红，在光下质感近似泛光的绸缎，闪着粼粼的光。
而镜子里的他也没有秃，发量看上去很健康，发尾略微有些干枯，原本浅金的发色已经变成金色，掀起来仔细看会发现发根也有些微的橘红色。
小雀把同样橘红的羽毛泡水，没有掉色。
他望着水中漂浮的羽毛发了会呆，突然想起来，自己天天洗头也没有变成白头翁。
他垂着眼睫，发呆神游天外。
其实最近小雀陆陆续续捡到了五根羽毛，相比之前的，今天的第六根羽毛的颜色更鲜艳，距离上次掉落的间隔也更短。
是不是因为主人乱动小雀的头发呢？
小雀知道人类的头发是很脆弱的，很多人在网上说，要哄着头发，跟头发说好听话，好好照顾自己，否则轻轻用梳子一梳，头发就全断了，一不小心就秃头。
昨晚抱了半小时，主人把小雀的头发压坏了。
要让主人赔小雀头发。
他眼睛一眨，睫毛卷翘，有些委屈，对着镜子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发愁地想，再这样下去，主人很快就会发现家里到处是羽毛了。
羽毛是比小鸟蛋还要危险的存在，如果头发再掉，主人肯定会怀疑小雀的。
他要不要把带蛋跑计划提前呢？
可是他也不舍得主人。
外
面似乎有声响，小雀耳朵动了动，将羽毛们都打包塞回去，不忘学着网上认真叮嘱：“羽毛啊羽毛，小雀不是故意亏待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掉了，好吗？”
羽毛不理他，小雀答：“好的。”
他将东西整理好收起来，出了房门，走到刚回家的顾舒边上，抿了抿唇，想到自己损失的羽毛，有点委屈，一把抱住她：“主人，你去哪了呀？”
“小雀在家好想你。”
顾舒习惯了小雀的黏人，轻轻嗯了声：“去拿我妈的礼物，还有检测报告。”
她将两个袋子递给他：“你先拿着，我换双拖鞋。”
第56章 心虚小鸟 蛋无蛋有？
小雀抱着两个袋子, 整个人都懵住了。
礼物和检测报告？
瞌睡了一早上醒来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的小鸟脑袋终于在此刻开机。
主人昨晚打的电话。
小雀的体检报告。
有了小鸟蛋的检测报告会和之前不一样吗？
他抱着袋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舒余光瞥见睡衣衣角离开视线，问了句：“小雀在干嘛？”
他浑身过电般僵在原地, 磕巴道：“小雀，小雀腿麻了, 走一走。”
“别走太远，等会还要拆呢。”
“好的, ”小雀艰涩开口, 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小雀知道了。”
小雀又要骗主人了吗？
可他已经背着主人干了好多事了。
一只小金丝雀是不应该骗主人的。
在小金丝雀的传承里，要尊重主人、爱护主人，彼此坦诚, 无论何时都与主人站在一起, 否则就不能算是一只合格的小金丝雀。
他抱着袋子，站在门边看着顾舒换鞋、洗手, 没忍住微微低下头，打量怀里的东西。
色彩鲜亮的那个是印着圣诞节老人的礼物袋, 大绿作底, 红帽子的圣诞老人正扛着一袋子礼物，忙碌地分发着东西。
还没到圣诞节呢。
主人的妈妈真会买, 连圣诞节的礼物都提前买好了。
另一个牛皮纸袋装的应该就是检测报告了，上面封得很严实, 不像是打开过。
“小雀。”
“嗯？”他抬头困惑地问, “怎么了主人。”
顾舒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腕，虚虚握着一圈：“走了。”
“噢。”
小雀被带着跟她一起往前走，他有意走得慢慢的, 顾舒一回头就装作低头看怀里的东西，以至于到最后顾舒也开始配合着他的步伐慢下来，跟他并排。
她语意带笑，嗓音轻柔：“怎么了？”
“小雀……在想主人的妈妈好聪明。”
他似乎很感动，这有些出乎顾舒预料，她轻轻“嗯”了声，是有些疑惑的语调。
聪明当然是聪明的。
小雀眨眨明亮的大眼睛，看她解释道：“主人的妈妈提前把圣诞节礼物买好了，我们提前这——么久收到了惊喜。”
顾舒弯唇，眼睫微垂，有些不忍地提醒：“小雀，她只是想借这次送礼物，一次性把圣诞礼物也给完，这样就不用思考圣诞节送什么了。”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因为没有提前让人去准备礼物，圣诞夜里她看看小爸送给我的烤制姜饼屋，偷偷去阳台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发现太晚赶不及后，转手送了我一个大苹果，还要一本正经强撑是从树上最新摘下来的。”
[“喏，小A，这是我亲手给你找的苹果，刚空运过来的，切开来会有星星，星星呢，就是我给你送的礼物了。”]
她听见小雀在吸气，笑着继续补充：“管家刚洗好送上来的，水珠都没擦干。”
“当时的我还小，捧着苹果只是困惑，为什么妈妈爸爸都突然走了，后面想想，其实是小爸看不过去把她拉走了。”
小雀看着她，微微抿了下唇，垂下眼睫。
真好啊，小雀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
也许也是一颗小鸟蛋。
他的瞳孔迷茫了一瞬，忽然意识到，肚子的“小鸟蛋”以后会成长为跟他一样的存在，就像原圆说的“这个小生命会不断长大，你从她的身上，可以看见你和爱人的影子，她会给你带来很多新的惊喜，到了很久很久以后，你看着她，就好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
“小雀，小雀，”她望着他，松弛的五指扣住他的手，交叠在一起，轻轻蹙眉，担忧问，“怎么了宝贝，最近你走神的次数有点多，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的，”小雀摇着头解释，“小雀发呆是因为小雀想发呆。”
顾舒一顿，挑了下眉。
这小鸟怎么这么敢说话，明示自己他在走神？
“也不是，”话一出口，他咬了下唇，嘶一声，小心翼翼地敛眸，飞快看她一眼，见主人还看着自己，慢吞吞解释道，“小雀发呆是因为，小雀想到了自己的事情。”
“小雀想到了什么？”
“小雀想到，想到……主人对小雀很好。”
至于主人对小雀很好之前的事，小鸟就不记得了。
好在顾舒没多问，将他揽在怀里坐下，她护住他的腰，偏过头亲昵而温柔蹭了蹭他的脸颊，蹭乱他鬓边发丝：“笨蛋小雀。”
她的手牢牢护在腰后，小雀本能一紧绷，闪过无数昨日片段，良久才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瓣，小声回答：“才不笨呢。”
顾舒往后仰，靠上椅背，随口：“那你拆开来，自己看看检测结果？”
他看不看得懂还不好说呢。
顾舒越想越觉得一箭双雕。
小雀看不懂，证实小雀是个小笨蛋，看懂了，易感期咬一口都能晕过去，嘴硬说是“主人没有一下子打进去，才害得小雀晕倒”的小雀看了报告，应该也会羞愧一下。
真的吗？
还有这样的好事。
小雀愣了下，睫毛一垂，心虚地乱颤：“那，那主人不可以偷看哦。”
顾舒懒懒道：“主人怎么会偷看，又不是非看不可的东西。”
她确信自己身体健康，之前车祸除了磕到头失忆，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其他的问题。
而失去的记忆片段零散，通过这阵子的回忆加上从裴清晏那拿到的行程表，也勉勉强强能连贯成一个完整的时间轴。
现在的她基本就跟没发生过车祸是一样的。
再说了，她出院前指标都正常。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正常地生活、工作，怎么样都是个非常健康的人。
跟一咬就晕的小O完全不一样。
顾舒坏心眼地想，她的易感期算是勉勉强强过了，要是小雀的易感期来了，还是一咬就晕，那是要一次多咬几口，还是间断地，跟他聊会天，再把哭唧唧的小鸟咬晕过去呢？
小雀侧着身，挪啊挪，挪到沙发拐角，举着袋子看她，小心地叮嘱道：“主人真的不能偷看哦。”
“嗯。”
主人是不偷看，她坐在小雀前面，光明正大地看他拆袋子。
顶着她的注视，小雀拆个袋都战战兢兢的。
他拆一下，抬头，再拆一下，再抬头。
“主人……不要看着小雀嘛，小雀会很紧张的。”
“没事的，主人坐这里看不到。”
“可是，小雀就是紧张。”他微微抿唇，吸了吸肚子，努力藏住自己的心虚，软声道，“小雀是胆小鬼，主人不可以这样，一直一直盯着小雀，小雀会害怕。”
顾舒大方地往旁边挪了个身位。
小雀看她一会，缓缓垂睫，自己动手拆牛皮纸袋。
心跳
随着动作噼啪乱跳，他漫无边际地想，报告里会不会有小鸟蛋呢？
有的话，他要怎么才能让主人不看报告呢？
也许他可以偷偷藏一段时间报告单，直到他成功带着小鸟蛋跑掉，等小鸟蛋孵出来变成人，再带着它来认亲，说“主人，这是你的孩子”，可能主人会特别惊讶地看他们一会，问小雀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啪嗒，他拆开扣子。
一侧顾舒动了动耳朵，问：“检测结果怎么样？”
小雀小心地把第一张纸抽出来一点，是他的，顶上名字写的是“白晓雀”，他攥着纸张，一点点往上抽。
正常，正常，正常，扫过去一水的正常。
检测结果：全身激素水平略高，无怀孕迹象，据就医者反馈存在临时标记后头晕、发热症状，疑似系信息腺发育，目前血液中信息素含量高于正常水平，信息腺发育完全，易感期临近。
[温馨提示]
亲爱的Omega，易感期临近，请提前做好一系列防护措施，减少外出，远离躁狂Alpha，合理饮食，祝您度过愉快的易感期！
小雀看着看着，渐渐皱起了眉，疑惑起来。
怎么会没有怀孕的迹象呢？
他低下头，偷偷吸了吸肚子，还是有一层软肉在的。
小鸟蛋在吗？
小雀半天不说话，顾舒也抬眸望过来，她狐疑问：“怎么了？”
懵懵的小雀抬头看她，抿了抿唇，选择性隐瞒了小鸟蛋的事，机械重复道：“小雀要易感期了。”
顾舒嗯了声，见他木愣愣的，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偏过头自顾自笑了会，回头看他，轻笑着道：
“是啊，小雀要易感期了，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晕过去呢？我们小雀可是很容易晕的。”
小雀下意识闷声反驳：“才不会呢。”
顾舒笑笑，抬眸望着他，视线平和地温声问：“那我们到时候看看？”
小雀脑子很乱，他没去思考主人是什么意思，低低哼了声，既不应好，也不反对，把怀里的袋子给她：“主人自己看吧。”
反正体检报告也没有什么问题，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顾舒挑了下眉。
可惜没能逗笨蛋小鸟。
不过，考虑到小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呆呆的，好像碎掉了一样，她索性接过手，放弃了逗他的念头，自己翻动着认真浏览纸张上的黑字。
她的检测报告比小雀的厚很多，既有原始的检测数据，也有处理过后的数据说明，最后是检测结果。
她视线极轻极快地跃过去，扫过“您的信息素趋于稳定”云云，再往下，不经意间读到了一小行文字，眉头轻轻一皱。
[温馨提示]
亲爱的Alpha，适量控制造福全家，适当疏解有益身心，全民大健康时代，请在备婚前进行线上建档，完善您的家庭资料！
另一侧，确定她在认真看资料的小雀自己悄悄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皮。
软的。
怎么会这样呢？
第57章 逃跑小鸟（1） 要跑就要早点跑
不知道为什么小鸟蛋没有出现在检测报告里, 小雀只好研究报告有没有出错的可能。
第一天，体温正常的他在绿江匿名论坛po结果，麻烦大家帮忙分析, 大家都祝小雀幸福，说马上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小雀看不懂, 但觉得热情评论的大家人都很好，一个个回了害羞的表情。
第二天, 体温正常的小雀学聪明了, 他去[萌宠乐园]的论坛发帖，询问大家怎么分辨金丝雀有没有怀孕，喜提口口口和封号十四天。
被封号的小雀尝试申诉，申诉失败，他只能离开绿江文学城, 在浩瀚无垠的网络中漂流, 进入千度搜索“金丝雀会怀孕吗”。
千度AI正在为您输出
[金丝雀是不会怀孕的，金丝雀只会下蛋, 准确来说，所有的鸟类作为卵生动物都不会怀孕, 不具备怀孕的过程。
如果想要让金丝雀怀孕, 首先金丝雀不能是鸟，要把金丝雀开除鸟籍, 其次，不是鸟的金丝雀要进行一系列可以怀孕的酿酿酱酱的过程, 才可以怀孕, 同时，为了让蛋更加稳健，金丝雀不能再酿酿酱酱, 否则就会酱酱酿酿。]
小雀认认真真读完了，自认为懂了，他没有怀孕，因为小金丝雀只能揣蛋。
原来是这样。
他戳了戳自己的肚子，开始研究自己的带蛋跑计划。
带球跑计划需要详细的规划，否则就会出现各种纰漏，如被“轰隆隆的保镖抓到”“空降的大网套住”“在机场狂奔一小时才能最终冲入登机口”，为了以防万一，小雀选择了金丝雀们都喜欢的灯下黑。
他决定暂住在主人另一套附近的房子里，必要时飞回来找点吃的喝的。
第三天，通过反复研读《霸道小鸟狠狠爱》《金丝雀的一千零一夜》《一胎二宝，总裁夫人别想跑》《笼中春日晴》《唧唧小鸟声》等一系列文学读物以及育儿手册《培育金丝雀的一百种方法》，小雀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书上说要打包Alpha的衣服，以安全度过易感期，否则就会涨红着脸朝主人的方向靠近，歪倒在她怀里，小雀找出来主人的大行李箱，打包了五份主人的衣服，大衣、外套、睡衣，羽绒服，贴身里衣，各一份。
之所以是各一份，是因为小雀发现主人常穿的塞进去太占地方了，闻起来又晕乎乎的，让小鸟手软脚软，索性麻烦家政帮他收成一份一份的，他再塞进去。
书上说要准备好现金和卡，还有必备的身份证件，小雀问主人的钱包借了一百块钱，打了张欠条贴在钱包上面，诚恳表示小雀一定会还的，拿走了保险柜里自己的身份证件。
还有Omega外出必备的抑制剂，小雀怕疼，坚决不打针，从衣帽间里一次性抽走了一打抑制项圈，圆点、波纹、花色样样有。
至于食物，小雀打电话给物业管家，麻烦他送一袋小马铃薯、红番薯还有“有土就能长得很快很快给小雀吃”的粮食上来。
纵是被他称为“无所不能的圣诞老爷爷”的物业管家也愣了愣，反复确认是要这些东西，小雀边点头边肯定：“是的。”
他问过小鸟们和露台的植物们了，它们说不会有生物不喜欢小雀的，到时候饿得不行了还可以变回小鸟，去楼上鹦鹉家讨饭吃。
“鹦鹉家主人很好的，每天鹦鹉一吵吵就给它喂好吃的，还会顺手在露台撒一把，小雀可以去吃免费自助餐。”
他肯定又自信，物业管家却没被感染到。
在答应了他，安排人将东西送上门后，物业管家转手打给了顾舒。
“嘟——您好，请问什么事？”
“您好，我是桃苑明春居的物业管家，请问是顾舒顾小姐吗？”
电流模糊了对面青年清越的嗓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顾舒耳边闪过一瞬“圣诞老爷爷就是老爷爷呀”，她顿了顿，微微颔首，轻轻点笔：“是，有什么事情吗？”
“您家的Omega刚打电话来，要了几小袋能生长迅速的粮食作物，请问是否需要为您配齐相应的营养土呢？”
“……谢谢，不必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
“好的。”
顾舒挂了电话，从慷慨激昂的宣讲会上短暂地分神，拿出手机看了眼，家里的小雀的状态是“美滋滋”，用了一个小白兔的动态背景，她轻轻一点，发现此刻背景里的小动物们正哼哧哼哧种菜。
是小雀的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怎么想，也还是有点奇怪的。
自相矛盾的两套逻辑在顾舒脑中打架，她犹豫了会，抬眸扫过宣讲人PPT上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以及虚高的投资回报率，兴致缺缺地垂眸，临时决定提前回趟家。
毕竟家里的Omega要易感期了，还要照顾着点好。
她微微抬起头，在某个间隙朝旁边的裴助比了个手势，裴清晏一愣，自若地换了个身位，护着她离开从旁侧小门离开。
不远处瞄见这一幕的顾馥琤若有所思，抬手招来身后人耳语。
顾舒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很热闹。
方方面面
都很热闹，吧台的煮水壶正咕噜咕噜烧开水，吧台上散放着白糖罐，切开的半个黄柠檬透着一股清爽的酸味，水渍泅在案板上，旁边糖罐的小勺搭在木板边，不远处沥着一个1.5L的挂脖大水壶，不难看出始作俑者想调制特大柠檬水。
客厅的电视没关，停留在联网的《旅行小鸟》界面，顾舒眼尖，一眼扫到那上边贴的几张便利贴，她抬脚走过去。
明亮鲜艳的小鸟旅游界面，开着彩带，升着烟花，而在这之上，从左至右，每张便利贴都写着一个字
[主][人][小][雀][出][远][门][玩][啦]
右下角还贴着一小张，这张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像极了心虚的小鸟，萝卜字写着：“快的话小雀两周后回来，不快的话我们冬天见！”
小雀的算盘打得很好，小金丝雀在□□后1~2周产蛋，一般半月内孵化，他出门一阵子，要是小鸟蛋没有出来，就再跑回来。
顾舒目光幽幽扫过每一个字，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抬手摘掉了中间的三个字。
她指节碾了碾便利贴，轻易将它们揉成一团，纸团的棱角略微扎手，触感摸上去让人不适，硌在柔软的手心，她低眸看了会，将纸团抛进满满当当的垃圾桶。
塑料袋发出轻微一声响，很快淹没在垃圾中。
顾舒微微抿唇，唇线平直、僵硬，她收回视线，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卧室方向传来的砰砰声。
随意掸了掸衣角的灰，顾舒迈步走向主卧。
主卧里也很热闹，隔着一层半开的门板都能听见里头哐当响，她止步门前，蜷了下手，没推开门，就这样抬眸往里望。
卧室一切都不好，床单皱皱巴巴的，放着一件叠得乱糟糟的像包裹的毛衣，地面摊着两个箱子，小雀斜对着门缝，坐在一个横放的大箱子上，试图往下压。
失败，他被弹起来。
于是他愁眉苦脸地蹲在一边，伸手拉链子玩，郁闷地嘟着嘴巴，嘴巴里振振有词：
“玩偶们，你们好难装。”
顾舒往前推开了门，视线停在他脸上一瞬，直截了当问：“小雀想干嘛？”
要不是她今天提前回来，这小鸟是不是就自己跑了？
被开门声吸引，抬头看过来的小雀一愣，立马从行李箱上站了起来：“主人。”
顾舒语气莫名：“先回答我。”
好奇怪。
明明并没有凶他，但小雀心底的警报一瞬拉响，十辆哔卟哔同时从他心头碾过，本能感到的胁迫压得他往后退了两步，直至被身后大床堵住退路，退无可退，僵僵站在原地。
小雀想自己玩几天。
小雀要放寒假。
小雀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主人发现小雀是小鸟，不理小雀了。
嘴巴突然被胶水好像黏上了，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眼睫一抖，扑棱棱的。
顾舒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不对，这小鸟不像是单纯想出门玩的样子，否则早扑过来说要出去玩了。
她走到他面前，深沉的瞳眸幽幽扫走过他蜷缩的手，紧绷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对上他心虚的眼神，微微偏头示意：“不解释一下吗？这一地的东西。”
“小雀……小雀想，出门玩。”
小雀深深垂着头，抿着唇，蜷缩的掌心潮热，指甲掐进肉里。
主人干嘛这么凶。
小雀又不是不回来了。
顾舒冷着脸：“出门玩还是想逃跑？”
小雀被她吓得一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了实话：“出，出门逃跑，然后回来玩。”
顶着顾舒的注目，他的声音卡了卡，差点消失，几秒后又硬着头皮颤颤道：“……呜，主人干嘛这么凶，小雀又没有做错什么，还会回来的，又不是就这样跑掉了。”
“小雀只是想，出去几周，然后再，再回来，又不是要跑掉，学生都，都快要放寒假了，小雀出去玩，玩几个周，没有错，”他咬着唇，望着地板，越说越委屈，眼睛胀胀的难受，特别想哭，“主人不喜欢小雀，才这么凶小雀，主人是坏蛋。”
“小雀不要，不要理主人了，”他低头擦了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往边上走，想跨过行李箱出去，被顾舒伸手拦住了，于是前后左右都没路走的低头小鸟卡在行李箱里，他低着脑袋，嘴巴一抿，委屈地控诉，“坏蛋干什么，欺负小雀。”
第58章 逃跑小鸟（2） 闹别扭
眼前人睫毛颤颤的, 紧紧抿着唇，莹白的脸颊泛红，大眼睛水润润的, 仿佛覆上一层薄雾，水汽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很快汇成莹润的液体，溢了一层浅浅的泪花在眸底。
方才他抬手擦眼角, 把眼角那一小块皮肤都蹭红了, 落了一小块桃花，此刻又低着头，吸着鼻子，小声吸着气，看着止不住的可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狠狠凶过他一把, 还不准他哭，逼得Omega偷偷把眼泪倒回眼睛里。
顾舒眼帘微垂, 指节蜷了蜷，不断积压的情绪在此刻停止增长, 余下情绪在眼中翻涌成浪, 淹没掉长段的字词。
她歇了跟他讲道理的心思：“小雀都说完了？”
小雀咬着唇，胡乱摇头不说话。
她嗯了声, 半蹲下去，姿态随意看了看箱里的东西：“菠萝, 玩偶熊, 牙签筒罩，这个也要带走？”
不懂主人问这些的意思。
稀里糊涂的小雀解释道：“是小鸟的衣服，不是牙签筒的衣服。”
行, 这Omega知道把小爸做的礼物带走，把她留下，顾舒眼眸微沉，继续报清单：“桃子背包，一张世界地图，出门十有八九迷路，换一张市内的，一百块钱……哪来的？”
她让小雀刷她的卡，很少给小鸟现金。
她的语调奇异，小雀吸吸鼻子，羞耻地小声：“我找钱包借的。”
至于谁的钱包，那是不言而喻的事。
一百块钱顶什么用。
顾舒顿了顿，长睫一垂，接着粗略扫过箱中物件道：“抑制剂，营养液，抑制项圈……拿这么多。”
她说完，略微有些酸味地接道：“也是，刚好够你在外面野十天半个月。”
他委屈地擦擦脸，小声辩解：“小雀，小雀没有在外面野。”
“马上就是了，还缺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小雀咬着下唇，不吱声，胡乱摇了摇头。
“行，我同意了，”顾舒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指尖微动，面向摊开的行李，神色淡漠问，“小雀自己把行李搬出去，还是我帮你。”
主人真的肯放小雀走吗？
主人说得很大方，小雀却迟疑了，他话到嘴边阻塞住，呼吸停滞一瞬，改了主意，低着头看脚尖，卡顿地小声道：“小雀，小雀没有要今天走。”
那外边贴的“出门玩”和放的旅行小鸟是她眼瞎吗？
顾舒的火猛得往上一蹿，冒到嗓子眼，卡在里头不上不下，她深呼吸一口气，气到心头，反倒诡异地平静下来。
就事论事地说，小雀确实没有说自己是今天走。
哪怕他已经装了一地行李，灌了大半杯柠檬水，贴好了“离家出走”的告示，告诉自己快的话两周后回来，但他确实没有正式地跟她说，他今天就要走了。
因为他甚至不打算跟她说自己要走。
没心没肺的坏小鸟。
她略一垂眸，站直起身，微抬指尖，松了松衣领紧绷的扣子，直起身冷淡道：“好。”
“你自己收拾好，该带的都带走，别忘了你的枕头。”
没了枕头小雀睡不着。
在还分房的时候，小雀有次偷偷跑来她房间睡，大半夜蹑手蹑脚忘了带枕头，睡得迷迷糊糊的顾舒听见响动，将他搂进怀里，耳鬓厮磨问大半夜上来干什么，他小小声说了句一起睡，又在她心猿意马之时翻过身，来了句要先回去找枕头，没枕头小雀睡不着，接着就趁她不备一溜烟跑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床上。
事后顾舒教他不可以偷偷动手动脚，天真的小雀回了句“那小雀想问主人能不能睡，再去拿小雀的枕头嘛”，顾舒的嘴一下合上了。
什么都可以不带，钱、手机，身份证件和枕头要记得。
留下这么一句，她面色恢复如常，松了松袖口，转身往外走。
低着脑袋的小雀不敢抬头，他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微微抬看了眼，只看见她的衣角在门边飞过，划出一道弧度。
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赶小雀走吗？
他慢吞吞蹲下来，翻着行李箱里的衣服，小声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有一点湿，蹭进袖子里很快不见了。
可主人又不催着小雀赶快走，还提醒他记得带枕头。
他蹲得腿软，索性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身体本能地抽了下，差点蜷缩起来，他摸了摸肚子，告诉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才会站不住的，还是休息一会好。
休息一会就好了。
他的手指慢吞吞在自己的休闲秋裤上蹭，低头研究条纹。
这条米黄的线条好看，比隔壁的那条米黄的线条好看。
这条线条一直到小雀的大腿，这条只到口袋，短了一些，没有那条长，好看，长……短，小雀比不出来。
噼啪，口袋上泅开了一点水渍。
有返回来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明显迟缓地顿了顿，几秒后，脚步声渐近。
一叠红钞丢在他眼前的箱子里。
头顶人语气冷淡：“带上，一百块钱像什么样子。”
被看见了，他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一百，一百很多了。”
“不够。”
“够的。”
为什么小雀的声音不能硬气一点呢？
说什么都抖，像一只软绵绵的小鸟一样。
“带着，一百还不够你的小点心，本来就轻，等会出门被风吹走了。”
顾舒转身往外走，几秒后，她的背影微直，脚步声在中途停住，侧身回眸道：“出来洗手，饭好了。”
放他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会接着偷偷哭，还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哭什么呢？
顾舒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想走的。
她眸光微暗，长睫垂落，搓了搓指尖，压抑下难言的烦躁。
“哦。”
他木愣愣应了，站起身，腿脚发软，差点歪下去，慌乱间前面砰一声，小雀借着床垫扶住站好，下意识抬眸扫向声响源头。
目之所及的门边，顾舒的鞋影没有什么变化，再往上，她单手拉开门，身形挺拔，淡声开口，提醒道：“带上你的手机。”
是错觉吗？
小雀搞不懂，他扭头看了眼身后床垫上的手机，把它草草塞进口袋，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跟上她。
小雀不想走路。
腿好软。
好想主人抱抱他。
顾舒步伐稳健，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勾住她风衣后腰的腰带，微微用力地攥在手心，她略微一滞，放着他拽，接着往前走了。
明明都拽着腰带在手里，他边走还要边吸鼻子，顾舒不知不觉就放慢了步子，带着他从走廊慢慢过去。
小雀在边忍眼泪边观察。
客厅欢快的音乐和《旅游小鸟》的界面已然齐齐熄灭，暗着的屏幕上仍旧飘着几张便利贴，是他写的萝卜字，没有被主人收起来。
她以前都会收起来的。
他收回视线，低下脑袋，跟着她停在吧台边上。
顾舒扫了眼他干涩的唇瓣，垂眸见案板弄得乱糟糟的，抿了抿唇，收回本来伸往滤水器的手，转而从大水壶里倒了杯柠檬水递给他：“喝了。”
也不知道一个人捣鼓了多久。
小雀捧在手里，乖乖抿了一小口，表情骤变，他忍住吐舌头的冲动，强咽下去：“好酸。”
酸得他要掉眼泪了。
顾舒一顿，淡淡抬眸看他。
这是切了多少个柠檬。
她视线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扫，发现盖着盖子看不清垃圾桶，又收了回来。
他含糊不清地撒娇：“主人……”
带着点尾音，黏答答的。
顾舒没说什么，重新倒了杯温水，放在台面上，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去看看厨房。”
见他眼眶还红着，顾舒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你……喝完把餐具摆好。”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待下去。
再看着他挂着眼泪要掉不掉，受了委屈本能想要向她求助的眼神，她怕自己忍不住上手捏他的脸，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就这么喜欢自己待着吗。
她得控制住自己。
否则他被欺负了会哭得更厉害的。
虽然憋着气，但看他本来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又傻又笨，还知道给自己留纸条，顾舒冷静下来，复盘过他的行为，想明白他那天莫名其妙挑房子，又说她会喜欢，总觉得很难冲这样的小笨蛋撒气。
会偷偷收拾行李也是怕她不同意。
顾舒也了解自己，如果小雀当面提出来，她不光不会同意，甚至可能抱着他说几句好听话，把这个话题轻飘飘揭过去。
她按捺住情绪，转过身，努力忽略掉身后追着自己的视线，镇定地走到厨房。
安静的空间里，顾舒抬手按下煮饭键，屏幕滴一声亮起来，转起“正在工作”的圆圈。
她松下一股劲，敛眸看了会屏幕，过了一会儿，稍稍侧过身，借着反光看吧台边模糊的影子。
吧台边的小雀在发呆。
他怔怔看了一会玻璃杯，眼泪差点噼啪掉下来，才慢腾腾伸手去碰玻璃杯，捧起来喝了一口。
他瘪了瘪嘴，好难喝。
不喜欢喝。
主人为什么不递给小雀？
明明他就站在这里。
坏蛋，主人是大坏蛋。
骗小雀出来吃空气。
他忍住眼泪，不满地摆着餐具，用番茄酱在她的餐盘上涂了个吐舌头的小表情。
不给主人叉子，让她拿勺子吃饭。
他笑了下，把眼泪笑出来了，于是自己擦了擦眼泪，瞄了眼厨房，主人一动不动的。
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再放个筷子吧。
第59章 逃跑坏小鸟 旅行小鸟的规划
小雀站在餐桌旁捣鼓餐具已经有一阵子了。
顾舒看着他的影子一会摸摸这, 一会碰碰那，偶尔还抬起手抹脸，似乎是在偷偷擦眼泪, 也不禁有些担忧。
这小鸟在干什么？
别是在偷偷哭吧。
她迟疑了会，脚尖微斜, 侧过身去看餐桌。
小雀今天穿了套很适合跑路的衣服，长裤加上连帽卫衣, 卫衣的帽子软软, 挡住了他的嘴巴，露出姣好的上半张脸，眼尾还有些许红痕。
顾舒只能看见他的睫毛抖一抖，他脸一转过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正想再仔细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小雀似有所觉微微转头, 顾舒当即转了回来，望着电饭煲装作装作无事发生。
小雀咔哒咔哒走近。
“主人……”
怎么这么爱撒娇？她努力控制住想转身的冲动, 背对着他，低低嗯了声, 似是疑惑。
“不要, 不理小雀，好不好？”
小可怜伸出手揪住她的腰带, 轻轻吸了下鼻子，抬手擦拭眼角, 委屈地软声说：“小雀想跟你说话。”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 含混又黏腻，时不时抽噎一下，断在半空：
“主人不跟小雀说话的话, 小雀会很难过，因为主人不理，小雀，不喜欢小雀，才不理小雀，就像，路过的坏猫一样，不理小雀，小雀不喜欢坏猫，不在意，可小雀喜欢主人，主人要，喜欢小雀。”
顾舒垂睫，早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绷紧了身体，可他拽着腰带，自顾自把脸贴在她背上，紧紧抱住她，几秒后喉咙里冒出声小小的，未能被全然压下的抽泣，热度熨在她的脊背上，像一团自己会跟人的小年糕，非要把没烤熟还黏答答软乎乎的那一面贴在她身上。
怎么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
她无声轻叹，叹息淹入空气中，氤氲开一片潮意。
潮意蒸腾着上下浮沉，慢慢拉着她往下拽，泡进一片明媚又蓬勃的春天，以至于连肆意生长的春草都柔软。
她转过身，用手指抬了下他的下颌，轻轻涂抹开那点湿润，垂眸柔声问：“哭什么？”
“主人不理小雀。”
顾舒将水渍点在他额头：“理了。”
他微微仰着头，委屈得双眸含泪，欲滴不滴的，脸颊蹭得发红，声音似埋怨又似娇嗔：“主人不喜欢小雀。”
还老是要欺负小雀。
他抓着她的衣服，把脸埋在顾舒的内衬里，说完自己又难以控制地抽噎了一下。
顾舒任他把脸埋在自己衣服上蹭，循循善诱问：“谁跟你说的？”
“小雀，小雀自己想的。”
他鼻翼微动，吸了下鼻子，接着嘴一瘪：“就是，这样的。”
“不喜欢你？”她用平淡的语气成功把小鸟的心往上一提，接着幽幽道，“不喜欢就把小雀打包放出家门，还放你在这里撒娇？”
“小雀没有撒娇。”
“没有撒娇，那为什么要跟主人说这个？”
她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颊揉了揉，语气轻柔：“小雀是只坏小鸟，知道主人心疼你，不会放着你不高兴，专门跑来让主人说喜欢小雀，是不是？”
“才，才没有呢。”
小雀感觉自己被欺负了，但他说不上一二三四，只好伸手扯过她的风衣，给自己擦了擦脸：“小雀没有撒娇，小雀都没有哭。”
顾舒打量他一会，微微眯眼问：“是吗？小雀都没有哭。”
“主人……”
又来这套。
笨蛋小鸟说不过，发现自己说错了，不好意思的时候，就撒娇让她忘掉这件事。
她掐了下他的脸颊：“坏小鸟。”
小雀眼睫颤颤，水珠莹润，他不敢出声，几秒后被她牵着手走出去，感受到掌心的温热，才抿唇小声反驳道：“好小鸟。”
小雀就是好小鸟。
是很好很好，很喜欢主人的小鸟，怕被主人发现自己是小鸟，才会想自己偷偷出去养小鸟蛋。
如果主人可以接受他是小鸟就好了。
小雀想着，再度忧愁起来。
都说人类喜欢小鸟，喜欢Omega，能接受Omega变成小鸟，但不能接受小鸟变成Omega。
如果主人是人类中的例外就好了。
更简单一点，要是主人不是人就好了，小雀可以变成小鸟在她手上打滚、跳舞，跟她啾啾介绍自己漂亮的羽毛，告诉她她捡到了多漂亮多讨人喜欢的小鸟。
顾舒牵着他走到餐桌边，见自己的餐盘上画着一个0c0，没看懂是什么。
又丑又可爱的。
她微微挑了下眉，晃了下两人相连的手，等他看过来问：“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小雀在吐舌头。
小雀不敢说实话，睁眼说瞎话道：“是薯饼。”
“薯饼不是微笑脸吗？”
“小雀画得丑，变形了，就跟蹦蹦虎一样。”
“好吧我的小侦探，下次画画跟小熊学。”
顾舒俯瞰整张餐桌，敏锐发现其中不同，直抒胸臆问：“为什么我没有叉子？”
因为想让主人没有叉子。
“叉子危险，小雀怕主人用来抓小雀。”
动画片里的坏猫就经常用餐桌布和铁叉乱飞欺负小鸟，小雀一本正经讲完，觉得自己讲得很有道理。
顾舒听明白了，随手揉乱他的头发，点评：“胡言乱语。”
“才没有呢。”
“小雀是小鸟复读机？看来搬出去以后可以不用买电视了。”
“主人！”
怎么可以这么说小雀呢，他又不会像鹦鹉和八哥一样，每天就重复那么来来回回几句。
他可是聪明的小鸟，会读书会写字会唱歌。
见小雀脸颊气鼓鼓的，顾舒伸指戳了下：“好吧，我收回这句话。”
“不过这个这么用心的薯饼餐盘，还是给我们小雀吧。”
她嘴上说着，就把餐盘对调了过来，又把小雀的叉子也收掉，对着陶瓷杯沿叮铃一下：“这个，主人怕小雀用来抓主人，收起来了。”
小雀愣愣看着她。
顾舒略微转眸，见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整个蒙住的样子，没忍住弯了弯唇，替他说完：“才不会呢。”
小鸟又在拿头撞她。
顾舒习惯了，她边往前走，边不忘提醒身后小鸟脑袋：“拐弯了。”
小雀揪着她的风衣腰带，稀里糊涂一愣，站稳后跟着她拐进走廊，又一路撞着她走到主卧，其中夹杂着顾舒礼貌的“注意脚下”“小心撞头”的温和提醒。
一路进了房间，被主人勒令乖乖站在原地的小雀才后知后觉，主人这是在把他当小火车带，他抿了抿湿润的唇，双颊绯红地望着她，无声用眼神问“主人要干嘛？”。
顾舒坦然地看他一眼，蹲下去翻了翻他箱里的东西：“衣服带错了，地图带错了，钱也没带多少，带了一大堆跟小雀一样的小马铃薯，小雀这是想去哪旅行？”
方才困在盛怒的情绪里没细想，只觉得所有离奇的出入代表着他不顾一切也要尽快逃离，打算不“辞”而别地拍拍小鸟屁股跑掉，现在缓一缓再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结合他原先看房子要挑自己喜欢的风格，以及“小情人就是要出去住一段时间”理论，顾舒复盘他的“先逃跑出去再回来玩”，总觉得能品咂出不一样的味道。
“小雀不是小马铃薯。”
顾舒静静看着他，温和地用目光提醒，别岔开话题。
明明是主人夹带私货。
小雀抿了下唇，开始发表即兴演讲：
“小雀要奔向大自然的怀抱。”
“胡说八道一次，重讲。”
“小雀要……要去主人另一个家暂住。”
“不用钥匙？”
对哎，平日里回家都是刷脸刷虹膜，小雀完全忽略了人类回家是需要钥匙的这件事。
他梗着脖子，嘴软：“小雀，小雀可以，跳窗进去。”
“原来小雀还是个大盗，可惜，窗户锁了。”
啊？
那小雀也飞不进去了。
小雀蒙了蒙：“那，那小雀还是，以天为被吧。”
他可以住在树上。
只是这天气小金丝雀住哪都有点冷，作为一只小鸟，小雀观察过，小区花园只有几棵树的叶子比较多，其他都秃了，比小雀的羽毛掉得还要厉害，看着就不是很暖和。
为了小鸟蛋，小雀觉得自己冻一冻，也不是不行。
就是别的鸟羽毛都长好了，小雀还掉羽毛，不知道够不够保暖，又会不会被笑。
尽管大家都是很友好的小鸟，爱美的小金丝雀还是很在意外表的。
顾舒弯唇笑了下，将小雀“出逃”归为试图争宠引起自己注意的小手段。
毕竟是他自己说的，他出去住一段时间，主人才会更喜欢他。
心底的怒气也在谈话中不知不觉消散，转而悠悠忽忽无声落入地里，成了无奈和好笑，顾舒随意帮他收拾两下行李。
“这个还要吗？”
“要的，这个是小雀的暖宝宝。”
顾舒嗯了声，随手塞进去，起身心想，这小笨蛋别说出去旅行了，拉着行李出了楼道门不被冻得跑回来喊冷就算他厉害。
她坐在床沿，压到了床单上的衣服。
顾舒没多想，伸手拉了下：“我帮你放进去。”
衣服里露出一截耀眼明亮的橘红。
两人齐齐一愣。
第60章 小鸟样子 掉马倒计时
顾舒动作一顿, 下意识松开手，望着被扯出一角橘红羽毛内馅的衣服，微微抿唇, 不悦的气泡翻涌，在心头泛起阵阵酥麻, 带出少许微妙的失衡。
小雀自己偷偷养小鸟就算了。
养小鸟养到被她发现也要养，嘴巴里老是嘀咕小鸟小鸟, 跟她出门不看她, 去研究“有只北边来的小鸟在树上”，偷偷把鸟放进家里掉了一地羽毛，拉
着她玩小鸟游戏，没事学小鸟旅游，现在还把羽毛塞衣服里, 打算偷偷打包带走。
多么上心。
顾舒也不是嫉妒他对一只偷养的小鸟这么上心, 毕竟偷偷摸摸的小鸟总归是偷偷摸摸的小鸟，不经过她同意也没法登堂入室。
就是他连小鸟衣服, 世界地图，玩偶和一百块钱, 还有桃子背包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都要往里塞, 知道把掉的羽毛和那只养在外面的鸟带走，就是不记得问一句“主人要不要跟小雀一起去”, 让顾舒有点不舒服。
好像她的优先级低于小鸟一样。
复杂的微妙情绪混杂在一起，像是骤然迸溅开的五味糖, 让人无法厘清个中思绪。
顾舒难以分辨这种混乱的轻微失衡感, 不自觉拧起眉心。
偏偏面前的人整个愣在原地，眼中闪过惊讶和紧张、懊悔种种，盈润的嘴巴一抿, 睫毛乱颤，看着慌乱又心虚，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的小孩，无措地站在原地。
她咽下此刻胸腔莫名的情绪，鞋尖抵了抵箱底，感受到僵硬的塑料外壳阻力，在此刻决定，先把自己的不满和混乱放一放，暂且克制一下。
以免把本就准备拉上三个行李箱跑路的小鸟吓跑了。
她伸出手臂，拉着他往自己身上坐，不等软绵绵的人反应过来，便习惯性把人环腰圈住，双手交叠于细腰前，将下巴搁在他肩窝，轻柔地摩挲着。
“就这么怕我丢掉小鸟？”
本就惊慌失措到难以思考的小雀，此刻一颗心高高悬起，闻言心跳更是紧张得漏了一拍。
主人在说什么？
她知道小雀是小鸟？什么时候的事？
好在顾舒并没有注意到怀里人的僵直，只以为是自己突然动作吓到他了，她满心爱怜地继续道：“……你喜欢小鸟，也不可以把小鸟带到家里来偷偷养，尤其是一些特殊的鸟儿，有保护证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小雀就要被哔卟哔抓走了。”
顾舒软硬兼施地小小“恐吓”他一下。
自己可是讲道理的人，小雀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小雀是不能私下养小鸟的，养小鸟要□□，就算再喜欢跟小鸟说话也不可以。”
她语气轻柔又笃定，试图用不清的语言去模糊事实，听上去却十分诚恳，仿佛真的在同他科普一般娓娓道来。
“它们跟玩偶不一样，城市的人们对玩偶和小鸟有不同的看法和理解，玩偶是玩偶，小鸟是小鸟，小雀可以把它们当作一类，跟它们说话，但在城市里，就要依照城市的规则办事，小雀没有遇到过，可能还不清楚，可以养玩偶，但不能养小鸟。”
更不可以自己偷偷养小鸟养到家里。
云里雾里的小雀懵懵懂懂，大致听明白了一点。
主人以为他私下养了小鸟。
小雀抿抿嘴巴，下意识想说小鸟可以养的，别人家都养八哥，主人也养小雀，可他怕自己说出来引起更大的怀疑，沉默地闭了嘴，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
主人怎么连可以养小鸟都不知道。
真是落后的小金丝雀主人。
小雀想了想，突然想到一点：主人以为养小鸟会被抓，可她还是养了小雀，是因为小雀太可爱了，才冒着被哔卟哔的风险偷偷养他吗？
他眼睛徒然亮起来。
顾舒一顿，闪过“怎么听见不能养小鸟反而兴奋了”的念头，她搞不懂，但继续说下去：“……总之，小雀是不能这样的，也不能偷偷藏小鸟羽毛，还把它们卷进衣服里放在床上，听见没？”
她伸出指尖，轻轻捏了下小鸟的脸颊肉。
小雀脖子一缩，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把小鸟羽毛卷进衣服里，小鸟都是很爱干净的，小雀也是，干净的东西是可以放在一起的。”
“因为小鸟是小鸟。”
小雀抗议：“可是有时候设计师自己也往衣服上加羽毛，那些衣服上的羽毛还不一定有小雀的羽毛干净呢，至少小雀的还洗过很多很多遍。”
一只小鸟就应该坚决维护它的羽毛，就像A有A的权利，O有O的权利，小鸟也有为羽毛辩论的权利。
在小雀看来，羽毛既是头发，又是保暖的衣服，衣服跟衣服收在一起，完全没有问题。
他一本正经地讲述自己的理解：“羽毛也是衣服，是小鸟的衣服。”
真固执。
听上去更刺耳了。
怎么不把他的衣服跟她的打包在一起，只跟小鸟的，是想双宿双飞吗？
想得美。
顾舒懒得展开跟他讲，偏头蹭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她指尖微动，干脆捏住他的脸，果断结束争论：“我是坏蛋，坏蛋说不行就不行，在我们家小鸟不许穿衣服。”
小雀瞪圆了眼睛，自觉被欺负了，大声控诉：“主人是大坏蛋。”
顾舒敷衍地“嗯嗯”两声，笑着威胁：“早晚把你这只假小鸟也剥了。”
小雀一下闭上了嘴。
是了，光顾着吵架，他忘记了。
自己要易感期了，主人可是每天数着日子，早中晚各问候一次他的体温的。
阅书无数，深刻学习过《霸道小鸟狠狠爱》的小雀知道，被主人抓个正着的金丝雀是跑不了的，他现在还能坐在主人的腿上聊天，完全是因为他易感期不知道这个钟头还是明天来，以及他的主人是非常讲道德的主人。
否则一开始被抓到的情节就应该是“……北冥明凰的五指深陷南宫子凤的肩膀中，她面色沉得滴水，低声嘶吼着摇晃他的肩膀“你怎么敢逃跑”，怒不可遏的北冥明凰将脆弱无力的他狠狠丢在床上，整张床垫为之起伏，破布纷飞，她无视他的颤抖，欺身而上。”
一想就非常可怕。
小雀变成小鸟嘴，死死闭上了嘴巴。
他不说话，顾舒手痒地戳了戳他：“怎么了？”
“主人，”小雀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小鸟吗？”
否则为什么要这么欺负小鸟？
顾舒看着他扑闪不停的睫毛，和上下滑动的喉结，总觉得他这话似乎还有另一层含义。
在这一刻，她的脑回路诡异地接上了一霎。
这小笨蛋不会觉得自己叫小雀就是小鸟吧？
都说语言具有强大的心理暗示功能，顾舒思考的几秒，见他愈发忐忑的模样，总觉得他问的是主人喜不喜欢他。
她是想借机逗逗小鸟，让他明白胡说八道和擅自偷跑的后果，可要是他被吓到了，顾舒自己也心疼。
顾舒默了默，答道：“还可以吧，有时候看看我们小雀，爱屋及乌觉得“小鸟”还是很可爱的，但一看到小鸟，又觉得好像没那么喜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们都没有小雀可爱。”
这总该懂了吧？
她顾舒绝不可能放一只野鸟进来跟她争Omega。
小雀懂了。
主人喜欢小雀，愿意冒着被哔卟哔的风险偷偷养他，虽然失忆了，但心里还是有他的位置，因此看别的小鸟总觉得没那么顺眼。
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小雀太厉害了，是一只非常可爱非常讨人喜欢的小金丝雀，给主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哪怕主人失忆都还有个印象在，占据掉了“最佳小鸟”的位置。
难怪不喜欢别的小鸟呢。
他眼睛更亮了，伸手环住她的颈项，软软撒娇道：“主人。”
顾舒嗯了声，自认为她的甜言蜜语起效，熄了小雀把野鸟接回家的心思，也心满意足地偏过头，在他颊侧落吻：“好乖。”
小雀蹭蹭她，满心欢喜地把暗示她“自己是她最喜欢的小鸟”的事提上日程。
小鸟蛋等不及了，他又跑不掉，必须得快点让失忆的主人想起来，他是她最喜欢的小金丝雀。
否则易感期一到，主人把小鸟蛋搅碎就不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小雀开始展现他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做一只非常熟练有小鸟样子的小鸟。
吃饭的时候，小雀吃两粒蓝莓，被主人夸一下，兴高采烈但矜持地点一下头，告诉主人“小雀吃饱了”，然后在顾舒诧异的目光中，碰瓷歪倒在椅背上，小鸟瘫开口道：“肚子里好像有小宝宝了。”
顾舒双手托着下巴，微笑不语。
不懂主人怎么没反应。
不是说Alpha听到
这话都会欣喜若狂吗？
他疑惑地眨眨眼，问：“主人为什么不夸小雀了？”
这小笨蛋就喜欢勾引她。
顾舒微笑夸奖道：“小雀真能吃。”
什么嘛，小雀噘嘴巴。
两粒蓝莓还说小雀能吃，主人真是坏蛋。
不过他还准备了别的。
餐后，小雀早早挑了个好位置，等余光瞄见主人出现在视野里，就开始唱求偶歌，他小鸟语说的少，声音软软绵绵的，听得顾舒觉得心里小猫在挠。
她没听过这种语言，婉转多变，唱起来有些难度，小雀声音软，不够支撑歌曲的层次和丰富度，不过舌头很灵活，尽可能地跟上了每一个节拍，弥补了这点不足。
只是他太紧张，被顾舒多看了几眼，就唱快了稍稍，顾舒越听越不对，没忍住再看了一眼。
小雀哇得哭了出来，边擦眼泪边说主人欺负他，主人是大坏蛋。
心知坏事的顾舒连忙上前哄他，好不容易哄得他不哭了，又陪着他聊了好一会“小雀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宝贝”，最后把哭累了稳定下来的小宝贝塞进被里睡觉，帮他掖了掖被子，替他量好体温。
睁着一对水润瞳孔的小雀望着她，可怜地吸了下气，问：“小雀要易感期了吗？”
“没有呢，宝贝的体温只升高了一点。”顾舒收起体温计，轻拍着他的背，边在心里盘算请假时长，边胡扯道，“不紧张，说不定很久才到呢。”
小雀安心地重重嗯了声，将被子拉到嘴巴：“主人陪小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