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熙缓过神后,二少爷吩咐刑石带他回院子,他自己留下处理事情。
刑石手臂上还带着伤,一路走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明熙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等回到寝院,刑石要转身离去时,明熙叫住了他。
“那个,把伤看一看吧,流血了。”
明熙有些担忧,手臂划了一道口子,皮肉都翻开了,明熙看了第一眼后就不敢再看。
生活在安稳世界的他,很少见到这样重的伤,所以他没忍住提醒了对方一下。
刑石只是扫了一眼手臂上的伤,问题不大,回去的路上,用布条先简单抱扎一下就可以了。
刑石没回话,直接转身就走了。
另一边刑老爷吩咐人,把定光押下去拷问,刑老爷走过来,他询问刑宴之身边那个人是谁,看来刑管家已经告诉他,那人是谁了。
刑宴之把事情前因后果,从开始到现在都讲给了刑老爷,刑老爷听后脸色变化很快,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以后府内之事都由宴之你操心吧。”
刑老爷说完这句话后,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期间他一眼都没有往大师方向看去。
刑宴之知道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从此以后刑府都交由他负责了。
他也知道父亲这么做的缘由。
刑宴之转动轮椅,带着人回自己院子的书房,书房里大夫正候着待命,见二少爷进来,他立马起身打了一声招呼。
“先给他们看看。”
刑宴之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动轮椅往书房里面去了,刑宴之坐在书桌边,闭着眼小憩。
刑豪和刑石目光往二少爷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跟随二少爷多年,有时还是能看出来二少爷情绪的。
就如眼下。
二少爷的情绪在烦躁。
今夜之事,其实那个定光身手并不高,他们几人能很快拿下的,刑管家那边叫来的仆人,其中掺了他们的人,他们是故意放水的,让情势变得危急难以解决。
这一切都是做给刑老爷看的。
太快解决掉的麻烦,会让一个正在放权的人,心生警惕,会疑惑接手的人,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最后他们也趁机把刑老爷丢的东西,放在了定光的屋子里,连带贼人这件事一起安在定光身上。
刑老爷若是知道贼人这件事,是二少爷安排的,必定会心生防备,自己的儿子都能做出安排贼人进他院子这件事,那以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今夜这一切,安排的是危险至极又险胜的局,让刑老爷看见危险的同时,又能看见二少爷临危不乱的能力。
就连刑明熙踩着石子摔倒,都是二少爷安排的,定光往二少爷方向冲去,是他们故意放水的,为的是调动刑老爷的爱子之心。
让这种心情激发到极点。
刑宴之是打算让自己受一点小伤的,但事情有变,刑明熙推着他离开了,然后又在最后关头扑了过来。
虽然最终达到了结果,但是刑宴之这一路的脸色都阴沉着,没有人敢去多嘴多舌打扰他。
“请大师和他的徒弟们继续抄写经书,今夜之事不许任何下人议论,违者赶出刑府,大师他们的待遇照旧。”
刑宴之睁开双眼,吩咐命令下去。
屋内一个先包扎好的仆人,听了吩咐后,退出去安排了,等大夫留下伤药退出去后,离得最近的一个仆人,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这段时间,吩咐所有人低调行事,其他少爷来找麻烦,都不许起任何争执。”
父亲这么快完全放权给他,这其中还要感谢大师,这些年父亲信佛,对大师多有礼遇,如今大师的弟子出了这样的大问题。
昨夜父亲受的惊吓肯定不轻,来找大师解决,没想到始作俑者就是大师的徒弟,这让他气都没处发,连带着对大师这一行人都不待见了。
可是他又不能做的太过,毕竟大师德高望重,还是他亲自请来的,做错事的只是大师徒弟而已,又不是大师本人。
所以他把这件棘手的事,丢给二儿子去处理,但儿子刚刚经历生死关头,他也不好这样刻薄,于是干脆借这个机会,直接完全放权给儿子。
反正都是要松手的,只是提前了而已。
他把刑明熙带着身边,一则是找借口留在大师屋子里,二则就是为了让父亲发现的,发现的时机必须得在关键时刻。
昨夜则是。
父亲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仁慈又不失冷静,连带一个野种都能这样善待,以后肯定也会善待府内其他兄弟姐妹的。
人老上了年纪,就会变得优柔寡断。
既要又要,什么都想贪。
刑宴之就满足父亲的愿望,让他看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安心放手。
这一系列的布置和安排都十分顺利。
只是在最后关头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
一个那么胆小又怕事的人,为什么会扑过来?
刑宴之早就做好,刑明熙会丢下他自行躲开的预想,毕竟对方遇到一点事情就一惊一乍,吓得魂飞魄散。
没打算指望对方能做什么。
就算刑明熙自己躲开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可是没想到,一个这样胆小的人,却在那样紧要的关头扑过来了,刑宴之不解,甚至有过一丝迷惑。
为什么?
夫妻子女之间,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常事。
刑宴之闭上眼,想不通的事,便不在为难自己,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明熙在寝院洗漱完毕后,正躺在榻上,他在想是现在填答案,还是睡一觉等天亮了在填。
还是睡一觉在填吧。
万一错误后,剧情发生的改变,让他措不及防,还是等睡醒了在去面对这些事。
明熙这样想着就安心睡着了。
下半夜快天亮时,二少爷才回屋子,他回屋子换了一身衣服,临走前看了一眼榻上睡着的人。
刑明熙睡得很熟,他爱蹬被子,被子都被他蹬到了地上,被子只一角搭在他的脚脖子上。
寝衣因睡姿不老实,下摆都卷了上去,露出来瘦弱平坦的小肚皮,裤腿儿也是卷了上去的,露出小腿。
睡觉呼噜呼噜的声音传来。
随后寝院的房门被轻声合上。
明熙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他掀开盖好的被子,下了床,洗漱完毕后,他去了前厅。
前厅里仆人见他醒来,就吩咐丫鬟摆饭。
期间明熙问仆人二少爷去哪儿了,仆人说二少爷俗务繁忙,他们也不知道。
明熙吃完饭后,在院子里坐着。
他闭上眼,只是想了一下要填写妖怪名字这件事,那本书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书页哗哗翻动,最后停下。
明熙默念了定光的名字。
随后书页填写答案那一栏上,就书写上了定光二字,书写成功后,明熙赶紧在脑海里感受着变化。
随后只见填写答案那一栏,闪了一阵红光,上面的字迹消失了,随后下方出现一排大字。
答案错误,剧情开始发现细微变化。
明熙看到这一排字后,赶紧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发现什么动静也没有,也没有人过来。
剧情变化?
到底哪里发现变化了?还是说还没有开始?
明熙提心吊胆的回到前厅,一直等着那书中说的变化,就这样他连续等了三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期间他也没有见过二少爷,只能从每日变换的被子花色,看出二少爷回来睡过觉。
又过了三天,明熙才在白日里见到二少爷,二少爷说今天府内有宴会,会带他一起去。
刑宴之从仆人端着的托盘里,选了一块玉佩给明熙系在衣襟上,这段时间明熙吃穿用度,都是下人揣摩主子的喜好去置办的。
明熙乖乖的站在二少爷身前,由着他给自己系玉佩,二少爷今日穿的是银灰色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纹,是绣娘用银线绣的莲花纹。
明熙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衣袖,自己的衣服上绣的是小猫咪,只有袖口内里才有,外面则是绣了云卷纹。
虽说小猫咪很可爱,但是为什么要每一件都给绣上呢?明熙不懂?
于是明熙悄悄问过来送衣服的人。
送衣服的人,一问三不知。
见二少爷在,明熙干脆就直接问了。
“二哥,我的衣服上为什么有小猫咪。”
明熙把自己的衣袖翻了一下,把小猫咪图案翻出来,让二少爷看。
刑宴之系好玉佩后,又拿过一块西洋怀表,表盖上镶嵌着宝石,链子是银包金的,他特意让人这样做的,纯金色太俗气,不好看。
今日宴会,刑府人来人往,他要主持大局,不能让明熙一直跟着他,于是派了人跟着明熙。
他怕这人见了新鲜,天黑了不知时辰,也不知回来。
明熙低头,让二少爷方便给他戴怀表。
怀表挂好后,二少爷让明熙把怀表放在内衫和外衫之间,明熙做好这些后,刑宴之才停手,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这是为了方便区分你我的衣物,以免弄混。”
刑宴之从容的回答他。
明熙有些不解,他和二少爷的身量都不一样,虽然二少爷坐轮椅,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量,怎么会弄混?
但明熙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有仆人粗心呢?
“二哥,我不想要小猫咪图案。”
一点都不霸气。
刑宴之耐心的问他。
“明熙,想要什么图案?”
“我想要老虎?”
明熙试探的问道,他觉得老虎好哇。
威猛又霸气。
刑宴之手轻轻抚过明熙衣袖上的图案,绣娘的手艺很好,猫咪绣得活灵活现。
“明熙,这就是老虎,只不过是一只幼虎,还未长成罢了。”
刑宴之面不改色的说道。
明熙低着头看,眼里迷茫又疑惑?
明熙觉得这怎么看都像猫,难道这个世界的老虎还会变异?还是说他们觉得猫就是老虎?
明熙见刑宴之神色自若,一点都不像撒谎骗人的样子。
“那,那好吧。”
明熙懵懵懂懂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