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夏时乐-好梦 “夫君。”“娘子。”……
夏银烛及了冠礼后, 行事明显稳重了很多,对外也有了夏宫宫主的样子,能独挑大梁了。
当然,对内也更过分了。
夏银烛执掌人间期间, 凌玉尘都会到夏宫陪他给他帮忙。这夜夏银烛处理完临仙海水患回到夏宫已是深夜, 他推门而入, 就见凌玉尘趴在桌案上睡着了,桌上是分类摆放好的经卷。
夏银烛轻轻走到椅子边把人抱起,却还是惊醒了凌玉尘。
“你回来了。”
“嗯。”夏银烛把人抱回床上,“不是说让你困了就先上床睡,不用等我的吗?”
“见你桌上还有些不太重要的经卷, 就想着帮你处理完, 没想到就睡过去,你……”凌玉尘揉了揉眼,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天气热, 凌玉尘没有披外袍, 此刻只穿了一件里衣, 与刚从人间回来衣冠穿戴整齐的夏银烛形成了鲜明对比。
与前两年相比,夏银烛脸上的稚气已尽数退去, 搂着凌玉尘看他时的笑容也成熟了很多。凌玉尘这才意识到那个总爱对他撒娇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夏银烛。”凌玉尘忽然叫他。
“嗯?怎么了?”
凌玉尘环上夏银烛脖子吻了他一下,笑道:“没什么, 就是想叫叫你。”
凌玉尘很少这么主动,更别说说出“就是想叫叫你”这种话了,因此夏银烛可以断定, 凌玉尘刚刚是在对他撒娇。
他在撒娇!
要知道凌玉尘撒娇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允许夏银烛今晚随便碰他了。
夏银烛哪还忍得了,当即拉过凌玉尘吻了好一阵。
他想解衣散发进一步纠缠, 却被凌玉尘叫住:“别解。”
“嗯?”
“别解……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凌玉尘打量着夏银烛说,“戴冠的你……和原来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夏银烛来了兴趣,“是比原来更好看吗?”
凌玉尘点头。
夏银烛心情大好,他放下要解发冠的手,转身去替凌玉尘解衣。
很快凌玉尘便彻底暴露在夏银烛眼中不留余地,而夏银烛自己衣衫整齐,对此之下显得凌玉尘倒像那个不成体统的。
而真正不成体统的人手已经开始胡乱游走,最终停在熟悉的地方。夏银烛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嘴上却把自己说得格外委屈:“阿凌啊,你不让我解衣,我怎么让你高兴?”
凌玉尘现在可不吃这一套了:“夏宫主本领高超,连临仙海的水患都能在两天内解决,还怕没有办法让我高兴吗?”
“我那不是觉得那些办法都太凶了吗。”夏银烛装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说,“阿凌你知道的,我舍不得太过折腾你。”
凌玉尘眨了眨眼,从枕下摸出那个小木盒递到夏银烛手中,说:“你如今也长大了,有些方法也……总之以后不限制你,随你高兴来了。”
夏银烛接过木盒,心中大喜:“当真?”
凌玉尘红着脸点了头。
夏银烛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凌玉尘能看出来,单纯的行欢和简单的手段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先前夏银烛就想试试新手段,只是凌玉尘一直拒绝,不准他胡来。
如今夏银烛已经及冠,正是最不易被满足的时候。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凌玉尘觉得他还是很乐意陪夏银烛放纵一把的。
夏银烛打开木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冰和雪,明显是刚补满不久。
夏银烛从木盒中取出一块冰,确认般地问道:“阿凌,你可想好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想便算了。”
“我可没说不想。”夏银烛摁住凌玉尘,让他换了个一览无余的姿势。
夏银烛欣赏了片刻这具被他占据过无数次的身躯,而后将手中的冰块送还回去。他两日未归,这里便也两日没有接客,现下是紧的,因此夏银烛特意挑了一块小一点的冰。
冰块上带了一丝夏银烛的仙力,配合着内里温热的环境很快融化,成了汩汩清水。
有了这一块冰打底,往后就要顺利多了。
夏银烛一连又送了三块冰进去,末了他又抓起一把细雪,连着双指一块堵住了入口。
融化的冰水经由双指缓慢流出,夏银烛用浸湿了的双指去摸凌玉尘的腰,腰间留下温热的水渍,让凌玉尘不禁抖了一下。
“很烫吗?”
夏银烛说着,又抓了一把细雪抹在凌玉尘腰间,冰凉的触感顺着夏银烛的指尖一路蔓延向上,迫使凌玉尘发出了声。
夏银烛笑了笑,抱起凌玉尘与他换了位置。剩下的冰水因此洇湿了夏银烛的衣服,不过他本人丝毫不在乎。
“你方才说你喜欢我这个样子,那我给你换个更清晰的角度看,好不好?”
凌玉尘闭上眼,抗拒道:“不好…不看了。”
他现在身无寸缕,夏银烛却衣冠整齐,形成的反差让凌玉尘心底十分抗拒。
“怎么了?不是阿凌你说你喜欢我这幅样子吗?也罢,既然阿凌你不想看了,那我就不维持了。”
说着夏银烛便单手解下发冠腰带,连同外袍里衣一起丢到了地上。
“这下是坦诚相见了,阿凌你愿意看了吗?”
凌玉尘依旧抗拒:“不看,放开我。”
夏银烛略显失望:“好吧。”
可夏银烛并没有把他放回去,而是抱着他起身换了个地方放。
凌玉尘被他摁到桌案上,不由一惊:“夏银烛你要干什么!”
“放你下来呀。”夏银烛贴在凌玉尘身后,一边逗他一边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了个精致的玉盒出来。
盒子一打开,凌玉尘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夏银烛竟还藏了这种东西!
“你…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仙尊给的。”夏银烛挖出些许软膏说,“他说这个人间最近很兴盛,让我一定给你试试,我就答应了。”
凌玉尘轻声训道:“不要什么事都乱答应,你……嗯…”
冰冷的触感自下而上传来,让凌玉尘失了分寸。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这个动作却惹得夏银烛很不满。
他俯身在凌玉尘耳边轻语了句“不听话”,转身用仙力隔空取了块冰过来。
寒冰与薄荷的双重刺激让凌玉尘彻底卸了力瘫在桌上,桌边处理好的经卷被打翻在地,又要重新分了。
“混……”
凌玉尘想骂人,可极冷过后又是极热,让他根本应付不过来。
桌上的东西掉了一地,落在凌玉尘脚下的几张纸更是浸了水渍,不能用了。
“夏银烛…不行……停下……”凌玉尘半身躺在桌案上连连摇头,“不可以…不能在这里,回,回去……不然你…我…我以后就不让你…你这么胡来了。”
“那就是说我以后还能胡来,是吗?”夏银烛跟他咬文嚼字,“那我预支一下,现在胡来。”
“那也不能这样!”凌玉尘被惹恼了。
夏银烛一愣,脸色明显差了几分。凌玉尘见状又有几分后悔,还是退了一步:“至少…至少别在这里,桌子和地上的纸还要用呢。”
“好吧。”夏银烛依依不舍把人抱离桌案回到床边,看着衣物堆里的发冠,夏银烛忽然心生一计。
他召出金锁链缠住凌玉尘手腕,将锁链地另一端挂到了房梁上。
凌玉尘没想到他连倾城锁诀都拿来用了,当即恼羞成怒:“夏银烛!你又要干什么!”
夏银烛继续抓他语间的破绽:“你只说不让我在桌上,又没说别的。”
“那也不能…不能拿这个胡来,若让白忆尘知道你拿他教你的神技做如此之事……他定会生气。”
“他教我的时候又没说不准。”夏银烛给凌玉尘摆好姿势说,“放心,我有分寸。”
凌玉尘挣扎了两下无果,心想这可看不出来你有分寸。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分寸。
被锁链绑住双手吊起,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了夏银烛眼下,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等夏银烛愿意放手时,凌玉尘已经被折腾到几乎累昏了过去。
他给凌玉尘揉着手腕,满足道:“阿凌,辛苦了。”
凌玉尘几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夏银烛喜欢听他这种生气中又带着点撒娇韵味的语气,当即起了逗人的心思:“阿凌,叫我一声。”
凌玉尘毫无情绪起伏地叫了一句:“银烛。”
夏银烛微微皱眉:“不对,不是这个。”
“夏银烛。”
“不对,两个字的。”
“银烛,混蛋。”
“不对。”夏银烛威胁道,“你若再叫不对,为夫可就要罚你了。最后一次机会。”
“银烛,流氓。”
“……”
夏银烛当即准备再给凌玉尘一点教训,凌玉尘却倏然笑出了声。
“阿凌?”
“嗯,在呢。”凌玉尘应着,偏头在夏银烛唇角吻了一下,“夫君。”
夏银烛瞬间心情大好,搂住凌玉尘开始回吻。
吻了一阵,凌玉尘便轻推开夏银烛,哑声道:“好了,不闹了,睡觉。”
夏银烛答应过凌玉尘不会再一下子折腾他好几日,故而乖乖收了手。
“阿凌,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别闹,睡觉。”
“再叫一声嘛。”夏银烛蹭着凌玉尘撒娇,“再叫我一声,叫一声就睡。”
凌玉尘翻了个身,但还是如了他的愿:“夫君别闹,睡觉。”
夏银烛从后搂上凌玉尘,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安静了没一会儿,夏银烛又道:“阿凌。”
凌玉尘嘴上说着要睡觉,却还是句句有回应:“又干嘛?”
夏银烛凑到凌玉尘耳边,轻声道:“娘子晚安,好梦。”
凌玉尘莞尔,回应道:“夫君晚安,好梦。”
—完—
第112章 秋时颂-摘果 这些果子都是暴脾气。……
每隔几千年, 秋宫后山的果林便会迎来不同的丰收。仙界有个传统,在秋宫果子成熟之际,秋宫宫主要摘下成熟的果子分至仙界各处。
因为果子成熟时间长,所以这个工作前几任秋宫宫主都当没有, 凑巧到萧残风在任时部分果子成熟。偏偏他这个秋宫宫主前些年做的不称职, 根本不知有这项任务。
因此当金果子告诉他有这项任务时, 萧残风差点没去找萧倾辞卸职。
“摘个果子而已,有必要这么头疼吗?”夏银烛疑惑道,“就算一座林子的果子数量有点多,但以萧宫主的本事加上山河笔的帮助,一座果林还搞不定吗?”
“若是寻常果林, 自然不需要叫二位, 只是那果林……唉,我带二位去看看吧。”
萧残风带夏银烛和凌玉尘进了后山果林,进林子前, 萧残风特意拿出一把伞将它变大, 对两人道:“二位, 过来伞下躲着吧,切勿从伞下离开。”
“为何?”夏银烛不解, “进个林子而已,干嘛要撑伞?我先进去, 阿凌你跟上。”
“欸——”
萧残风刚想拦,夏银烛却已冲进果林。不到片刻,林子里便传出了夏银烛的惨叫声。
夏银烛捂着脸从果林里出来, 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连忙躲到伞下,委屈道:“阿凌,里面的果子会打人, 好疼。”
“会打人?”
“这就是我头疼的地方。”萧残风无奈说,“后山果林的果子有灵,那些果子脾气暴的很,凡是看见想摘它们的人,它们就会用灵力攻击。只有躲过攻击将果子摘下来,断了与树的联系才行。”
“怪不得你会如此头疼。”凌玉尘拿出膏药给夏银烛擦着淤青,“那些果子当真暴脾气,这么看,萧宫主要摘完这片果林可真不容易。”
“倒也不用全部摘完,这些果林年限各有不同,今年要摘的只有东边那一部分。那部分的果树是三千年前栽的,如今刚好成熟。这次要摘的就是这部分,如果和另外两部分六千年一熟和九千年一熟的相比,这一部分其实算温顺的了。”
夏银烛捂着脸郁闷不已:“这叫温顺?那另外两部分得暴躁成什么样?”
萧残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夏宫主可以去见识见识。”
夏银烛躲到凌玉尘身后连连摇头。
“只要把果子从树上摘下来,它们就不会攻击了对吗?”凌玉尘问。
“是。只是那些果子极其精怪,不好摘。”
金果子从萧残风袖中飘出来,说:“主人得知这项任务后自己先摘了三天,可被那些果子折腾得不轻。所以请二位来,想看看二位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是没什么主意了,那些果子一看我就打。说来也是憋屈,我摘了那么多年果子,居然有一天反过来被果子揍。”
“那我去试试吧。”
凌玉尘从伞下走出,果子感应到人便发动攻击,凌玉尘召剑而出,绕过果子的攻击操控着剑将一树果子全部砍下。
“果然还是剑法方便。”夏银烛羡慕不已,“早知如此,我当年也跟着师父学剑法了。”
“剑法好是好,但是……”萧残风欲言又止,“但是不能砍啊。”
“为何不能?”
凌玉尘话音刚落,附近几棵树上的果子便纷纷朝凌玉尘发起攻击,凌玉尘挥剑砍果,那些果子却主动朝凌玉尘剑尖上撞,把自己串进了他的剑里,像极了糖葫芦。
凌玉尘无奈退回伞下,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串”摇了摇头。
夏银烛伸手拔了个果子下来,咬了一口道:“鲜甜中还带着一丝凉,不算太失败。”
“看来二位也没什么好办法。”
凌玉尘却道:“不,我还有一计。”
“何计?”
“摇人。”
…
“摘果子?这有什么难的?”春宫大门前,万朝卿磨着斧子说,“按你们的说法,果子会攻击人,但摘下来就不会,那把树一块砍了不就行了?”
夏银烛醒醐灌顶:“对哦!”
“对个头。”萧残风扶额,“秋宫后山的果林是仙界公共财产,若是把树砍了,不仅是对前辈不敬,更是要治罪。我可不想再抄仙规了。”
“既然果树是前人所栽,那不如问问那个时候的人,说不定有办法呢。”万朝卿把磨好的斧子扔给萧残风说,“后院最靠边第三块花田,那里的花跟秋宫后山果树是同一时期任职的春秋两位宫主所种。且听描述那些果子也很欠揍,说不定就是当时的秋宫宫主跟春宫宫主学的。”
萧残风看着手里的斧子问:“那这个是?”
万朝卿没有明说,只说看见那些花就知道了。
三人来到后院找到了万朝卿说的花田,本来在悠哉悠哉晒太阳的花看见有人过来顿时伸长了自己的茎打量来人。
凌玉尘和夏银烛它们认识,一个两年前过来给它们浇过水,技术很差,一个两年前来差点把它们薅秃。
总之这些花对凌玉尘和夏银烛都没什么好脸色。
倒是萧残风它们没见过,又长得好看,很讨喜。
然后讨喜的萧宫主就对它们举起了斧子。
花:“……”
听完三人的话,众花低语片刻,而后派出一朵白花说:“萧宫主说的那些果子脾气确实是有些怪,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然每次摘果子都要死要活,谁还乐意当这个秋宫宫主呀。”
“你说的对。”萧残风晃了晃手里的斧子,“所以要怎样才能把果子摘下来?”
白花看了眼那刚磨好的斧子,不禁身形一抖,忙道:“要摘…摘果子的话…得哄它们高高…高兴,只有它们高兴了才…才肯被人摘让人吃。”
凌玉尘俯身问:“那要怎么才能让它们高兴?”
“它们喜欢听音乐。当年栽种它们的秋宫宫主十分擅长吹笛,那些树就是听着秋宫宫主的笛声长大开灵智的。”
夏银烛觉得稀奇:“那些树要提供的情绪价值这么高吗?”
“当然!万物皆有灵,你这个只会摘花编花环逗小姑娘高兴的粗人是不会懂的。”
“喂你……”
“好了好了,问到方法便走吧。”凌玉尘拉起夏银烛,继而对花田里的花道:“多谢诸位告知此方法,告辞。”
白花挥手送三人离开,而后对同伴感慨道:“唉,看来看去,还是冬宫那位宫主长得最合我心。”
夏银烛闻言,隔空递了个眼神杀过来。
白花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若是两年前它或许还有胆子回怼一下,可这个……算了,它还是惜命的。
问到方法后,三人便马不停蹄返回秋宫后山,站到林子里了萧残风才想起来他没有对应的乐器。
夏银烛掏出那支白玉笛说:“要不你用这个?反正这也不是我的仙器,谁都能用。”
萧残风接过玉笛,神色微变。
“说起来,这东西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他。”
“谁?白前辈吗?”
萧残风点了头,说起来,若没有白忆尘所给的这支白玉笛在身边,他或许真的会彻底沉浸在怨气中,犯下不可挽回的错。
萧残风在心里感慨着,吹响了玉笛。
跟夏银烛硬吹吹出来的杀猪音不一样,萧残风是真的会吹,但吹出来的旋律却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笛声穿过碧落黄泉,传到了鬼界深处的忘川源头。
这里远离鬼界五城,也远离生死轮回,只有一些不起眼的残缺鬼火照明和一泽幽深的泉水。
泉中露出的石头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在周围一片幽暗的环境下格外显眼。
听到白玉笛声,他笑着换了个姿势躺,衣摆因此被泉水浸湿。
“终于不是杀猪声了,不过这吹得也不好听,跟奔丧似的。唉,早知如此,就不把笛子给他们了,暴殄天物。”
水面无端泛起涟漪,一个女声自下而上传来怼他的话:“你穿得不也跟奔丧似的?还有你这名字,白忆尘,白白回忆凡尘,到头来一无所获,这忧伤的笛声挺适合现在的你。”
白忆尘从石头上坐起,啧道:“你懂什么,这可是人间最新流行的款式。”
那女声“哦”了一声,问:“怎么?人间的皇帝死了?”
“……那倒没。”
“要我说,你直接冲去人间把小星河的转世带下来,忘川之下宝物多的是,还愁没有能恢复他记忆的东西?你看你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倾城给丢了。”
“倾城的核心力量未受损,不过那座城已经失了本心,在没有足以重新控制它的力量之前,还是让它隐匿在落西川吧。”白忆尘起身说。
“你又要去人间?”
“不,去仙界。”
白忆尘说完这话,水面又泛起一丝涟漪,紧接着又一个男声响起:“你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教训那个吹笛子像杀猪的小仙了?哎呦你可快点吧,你知不知道他每吹一次笛,我的灵魂就要受到一次堪比直面天雷的冲击,这样下去别说一万年,十万年我都拼不好我的魂魄。”
“没那么严重吧。”白忆尘跃到岸边说,“我见过杀猪的,还是那个更惨烈一点。我去仙界不是去找人。”
“那你要做什么?”
“摘果子。”
…
第113章 秋时颂-苦力 “我曾经也做过仙君。”……
萧残风对着果树林吹了小半个时辰的笛, 夏银烛再伸手去摘时,那些果子却依旧攻击他,而且比之前更凶。
夏银烛见状连忙窜回伞下凌玉尘身后躲着,道:“这根本没用啊!”
萧残风放下笛子, 思索道:“莫非那些花在骗人?”
“它们应当不会骗人。”凌玉尘猜测说, “那白花说要让果子高兴它们才肯让人摘, 可你方才吹的曲子太过哀伤,所以我想它们现在并不高兴,因此不愿意让人摘,得吹些欢快的曲子。”
这可把萧残风难住了。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开心的经历,自然吹不出什么欢快的曲子。
“我来试试。”
夏银烛拿过白玉笛, 经过凌玉尘两年的鼓励式教育, 夏银烛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因此对自己有了莫名的信心。
当然夏银烛也确实有所进步,拿笛的手势对了, 也不再是单纯地硬吹, 能吹出几个音了。
至于吹成曲子, 可能还得过个二十年吧。
果树不出意外,没有一点回应。
“真是的, 这些果子怎么那么难伺候,等把你们摘下来看我不把你们吃个干净!”
“补品吃多伤身, 当心补出问题。”白忆尘突然出现在夏银烛身后顺过他手中的玉笛说,“养魂用的玉笛能被你吹出碎魂的曲子,也算是个奇人了。”
“我去!”夏银烛被吓了一跳, “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出现吗!”
“抱歉抱歉,本来是想好好过来打招呼的,但刚刚某个人吹得曲子对灵魂伤害实在太大, 我怕靠太近我这一抹灵魂受不住。”
“你都能从死蛊城里安然无恙出来,我看你灵魂强的很。”夏银烛哼道,“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来仙界?”
白忆尘摩挲着手里的玉笛说:“我来取东西。”
“来取这根白玉笛?”凌玉尘问。
白忆尘看着白玉笛,眼中有些几分怀念,最后他却把笛子塞回了夏银烛手上。
“白前辈?”
“这支笛子我用不上了,送给你们吧。想自己留着用还是放到仙器库供众仙使用,随你们。”
“话说回来,这支玉笛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夏银烛问,“我当初在死蛊城里吹它,那些傀儡就不听贺无仁的话了,它到底……”
“这是养魂玉笛,最初是我拿来温养魂魄用的,后面给了萧宫主护他魂魄不被怨气彻底侵蚀,它的作用便不再只限于养魂,能控制人的灵魂。死蛊城里那些傀儡虽然已经被夺去了灵魂,但在玉笛的感应下,他们还是能给予反应。”
“养魂?它养过别人的魂吗?”
白忆尘微微点头。
养过,忘川源头之下,一群曾与他并肩而立的挚友。
当年上神遭天道暗算后,天道便想清剿一切轮回道的势力。白忆尘曾救过几个走上绝路无法回头的鬼魂,他们得到了轮回道的力量,经多年修炼,与如今神界的神君实力不相上下。
他们也是万年前最早的一批神。
天道自然不会允许他们存在,便设计将他们的形体打散,打回了最初鬼魂的形态。好在轮回道的力量保下了他们一丝魂魄,让他们能回到忘川中修养。
白忆尘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便制作了这支玉笛在忘川源头日日夜夜吹着养魂曲,为旧友们温养魂魄。
现在他们已经能自己修复魂魄,就不需要这支笛子了。
“那前辈是来干什么的?”萧残风问。
白忆尘指了指树上的果子说:“为了这个。”
萧残风微微一惊:“前辈…也要吃果子?”
“我不能吃?”
“不不…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果子……”
“果子想吃需要自己摘。”凌玉尘忽然道,“仙果生长不易,我们是按仙界的规矩摘果子。若前辈想提前吃,还请前辈自行动手。”
萧残风附和道:“不错,按当年秋宫宫主定的规矩,宫主只为仙界摘果子,私人若是想要须得亲自动手。”
“理解,毕竟是仙界公款嘛。”
他怎么知道这些果树是仙界公款?
凌玉尘疑惑未解,就见白忆尘纵身一跃摘下了一个果子,而其它果子全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夏银烛惊道:“他他…他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不攻击他?不公平!”
白忆尘还顺手给三人分别摘了个果子,并笑着给夏银烛解惑说:“除了让它们高兴自愿被摘被吃,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由本人亲自来摘。”
萧残风打量着白忆尘,道:“前,前辈难道是……”
“当年种果树的秋宫宫主。”
…
「白衣似雪,仙器玉笛,性情如风,随和豁达,品质优良,不张口时无论身处何地皆有仙风所在。」
「及冠三年后飞升,执掌人间秋三月,为仙界第四代秋宫宫主。」
「在位任职一年后退位,退位理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活还那么多,月俸还那么少,我是飞升来做仙庇护人间的不是飞升来给仙界干活的,活多就算了人的破事还多,不陪你守着那堆破规矩了,申请退位!再不相见!」
秋宫藏书阁里,萧残风翻着对前几任宫主的记录,果真找到了这么一位符合白忆尘性格的秋宫宫主,名叫洛尘。
初飞升时,萧残风并未过多关注过前辈任职的具体情况,只是大致认识了一下前辈们的名字。他还记得他看到“洛尘”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这位前辈一看名字就是超脱世俗的高人。
结果是这么个玩意儿……
“哎哎哎,你们那什么表情?”白忆尘发出抗议,“怎么,就这么不情愿我来你们这儿干活?”
凌玉尘忍不住问:“你不是神尊吗?什么时候跑到仙界做仙君了?”
“当然是在做神尊之前了。”
当年白忆尘本在人间寻找落星河的下落,可多年寻找未果让他信心备受打击,加之神界的天道让他成日不得安心,于是白忆尘决定先解决天道。
他只余一抹灵魂,肯定不能直接冲上神界找天道拼命,便来了与神界离得最近的仙界,准备先观察天道的动向找机会下手。
而等他混进仙界才发现,神界与仙界之间隔了不知多少防窥视结界,别说天道了,他连天道所在的聆天台都看不到。
看不到人就算了,那时的仙界规矩还很繁琐,不能随便下人间。白忆尘在仙界呆了一年,实在呆不下去,就写了退位书把仙界仙尊骂了一通后回了人间。
回到人间没多久,他换了个身份飞升到神界做了神尊,与天道周旋多年终将他成功封印。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仙尊有多古板多迂腐,一条规矩翻来覆去换十个意思讲,天天正事不干就盯着手下有没有违规。要不是怕被天道察觉,我非把他揍回人间不可。”
凌玉尘忽然想起仙尊继任的说法,众仙都说是萧倾辞飞升后太过潇洒,根本不把仙界的规矩放在眼里,前任仙尊硬是被他气得撂挑子不干了。
现在看,恐怕当初气前任仙尊退位还有一个人的功劳。
白忆尘显得一脸无辜:“我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去神界做了神尊后,神仙两界有需要交涉的时候我偶尔会膈应他一下,仅此而已。还是你们现在的小仙尊功劳最大。”
夏银烛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前辈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算不上算不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已,应该的。”白忆尘笑着说,笑着笑着就被摧灵鞭绑了。
白忆尘这才意识到不妙:“你们…你们要干嘛?”
夏银烛:“不干嘛,请前辈帮个小忙而已。”
萧残风:“方才前辈也说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
凌玉尘:“就劳烦前辈把自己栽的树长出来的果子全部摘下来,毕竟果子只认您,我们几个又吹不出让果子高兴的旋律。”
这是要拿他当苦力啊!
“不是…你们……我好歹帮你们赶走了一个古板迂腐折磨人的老头,你们就这么报答我?”
“您也说了,那是仙尊的功劳,况且方才已经答谢过前辈了。”凌玉尘拿出一片叶子说,“果树是仙界公款,虽然果子摘下来拿走便可,但其它部分若是损毁,是要赔的。这是前辈方才摘果子扯掉的叶子,按仙界规矩得赔偿。”
白忆尘:“……”
乱七八糟的规矩怎么更多了?
“还有,前辈您属于擅闯仙界,按规矩也要受罚。”夏银烛补刀说,“如果不想抄仙规,就要付出相应的体力劳动。”
“不是,我曾经好歹也算个仙君,回仙界也要挨罚?”
萧残风翻出“洛尘”当年的退位书说:“前辈您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您已退位,便不算仙界的人了,按规矩擅闯仙界者应罚。”
凌玉尘面露难色:“当然,若前辈实在不愿意以劳代抄,那就只好请前辈移步桌边去抄仙规了。”
夏银烛算道:“一共五千一百一十六条仙规,按前辈的罪行至少三遍起步,那就是一万五千三百……”
“好好好,我去摘我去摘,怕了你们了。”白忆尘被迫妥协,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在几个小仙君面前阴沟翻船。
见白忆尘妥协,三人立马换了面孔,夏银烛收回摧灵鞭,三人一起恭敬道:“前辈,请。”
白忆尘:“……………”
萧倾辞这个仙尊,究竟是怎么管理手下仙君的?
还有定那么多仙规是要干嘛,跟神界一争高下吗?他都是下面那个了还有争的必要吗!
…
第114章 秋时颂-坦白 他相信终有能团聚的一日……
“搞定了?”
萧倾辞惊讶地拿起萧残风呈上来的奏书, 三百棵果树,九千个果子,提前半个月交差,不是说这活没两个月干不完吗?这才几天?
萧倾辞翻看着奏书, 满意道:“我就说, 摘个果子而已, 至于要两个月吗。既然果子摘下来了,那就按秋宫的规矩把果子分下去吧。”
“是。”
“等等。”萧倾辞叫住萧残风说,“残风,你……你觉得秋宫宫主这个位置如何?”
萧残风停下脚步转头问:“萧……仙尊,这话何意?”
“你若不喜欢这个职位, 我不强迫你。”萧倾辞起身说, “当年你飞升,我也没问过你真正想要什么,只想着你飞升前萧家有愧于你, 身为前辈, 我也想尽力补偿你, 但是忽略了你的想法,抱歉。”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 是我的错,是我被仇恨迷了眼, 要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萧倾辞笑了笑:“那过去的事就算翻篇了,话说回来,我听说那些果子脾气暴躁很难摘, 你是怎么摘下来的?就算有银烛和玉尘帮忙也不该这么快吧?”
“不是我们摘的,是……栽树的仙君本人。”
“啊?”
…
冬宫里,白忆尘瘫在躺椅上揉着肩, 哀嚎道:“哎呦——你们这几个小辈啊,真是不把前辈当人看,九千个果子都让前辈一个人摘,摘的前辈是腰酸背疼——”
凌玉尘听不下去了,拿起果子塞住白忆尘的嘴说:“别嚎了,不委屈,果子你也没少拿。”
白忆尘看了眼脚边一筐果子,默默闭了嘴。
“说起来,前辈你要这么多果子干什么?”夏银烛好奇问,“仙果虽然好,可不能多吃啊。”
白忆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然是有妙用。”
“什么妙用?”
“这个你们就无需知道了。”白忆尘搬起筐说,“既然忙也帮了,那我就带东西走人了,告辞。”
看着白忆尘离去的身影,夏银烛很是不解:“他拿那么多果子下人间,到底是要干嘛?送人吗?凡人吃仙果不会吃出问题吗?”
凌玉尘也觉得奇怪,以白忆尘的性子,他不会拿一筐果子随随便便分人,这些果子应该是给特定的一个人。
可人间有谁,值得白忆尘如此偏心?
莫非是……
“走,跟上去看看。”
凌玉尘和夏银烛跟着白忆尘下了人间,只见白忆尘将那筐果子放回戏楼后便离开了。他一路绕到城西,最后停在了街头一户人家前。
白忆尘敲响了门,道:“星河,是我。”
一名青衣少年推开门,看见白忆尘,他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又来了?还有,别叫我星河,什么烂名字。”
白忆尘略显委屈:“你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只能凭第一眼印象叫你了。”
“哪有你这样随便给别人取名字的。”少年皱眉,“你不管你的戏楼,成天穿过一条街来找我到底要干嘛?”
自从那天他路过戏楼与此人对视一眼后,这人就莫名找上他家,可他又不像寻常登徒子那样会来骚扰他,少年虽然嘴上嫌他烦,可并不会暴力赶他走。
“想请你去戏楼听出戏。”白忆尘伸出手说,“不知道星河愿不愿意赏个脸?”
少年已经放弃白忆尘对他称呼的叫法了。
“那走吧。”少年踏出门说,“还有,我确实不叫星河,我叫落尘。”
“那还真是巧。”白忆尘莞尔,“我名中也有一尘字,我叫白忆尘。”
落尘一愣,觉得这名字好像似曾相识。
愣神间,白忆尘已经拉起了他的手,带他上了街。
说是请他去戏楼听戏,可白忆尘一点都不着急,带着落尘和身后两个尾巴到处闲逛。
夏银烛从转角处探出头,问:“不是说去戏楼吗?怎么带着他在街上闲逛?还有那个少年,我总觉得眼熟,他不会就是……”
凌玉尘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凌天上神的又一个转世。”
“可这没道理啊。上神上一个转身身陨是两年前的事,这才两年,他的转世怎么……这少年看上去至少得十八了吧?”
“也许上神转世和正常人不一样吧,他们要走了,快追。”
白忆尘带着落尘逛了一条街,给他买了许多吃食,落尘一只手甚至拿不过来。
“白忆尘,你到底要干嘛?”落尘停下脚步,“我与你面都没见过几次,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白忆尘敛去笑意,握起落尘的手说:“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
“星河…落,落尘…我接下来说的话听起来可能有些胡言乱语,你听了可别打我。”
落尘静静听着,心却莫名跳得快了起来。
“你本名叫落星河,是我的徒弟,六界的上神。万年前发生了一些意外,害你受我牵连坠入轮回成了凡人,我寻你多年,找到过几次你的转世,却都……上一世我答应过你,若能再找到你的转世,必要将一切如实相告。”
落尘听着白忆尘一番话,只觉得无数陌生的记忆片段涌入脑中。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白忆尘没有说谎。
“你……是我师尊?可我……”
“你的转世与其他凡人不太一样,每一次转世,有记忆起便是十几岁的样子。根据我找你几次的经历来看,你的转世…每次也都活不长。”
落尘看着白忆尘,眼眸不自觉地泛了红。
他说的……竟一字不差。
自有记忆以来,落尘便是无父无母一人,他不知自己生于何处,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在偶然听到凉州城有座闻名天下的戏楼后,慕名来了这里。
现在看,他就是为白忆尘而来。
“我的话……听着是不是很荒唐?”
“确实很荒唐,不过我信。”
白忆尘愣住了:“你……”
“你说我是你的徒弟,我信。你说我是六界的上神,我也信。但你说我是被你连累至此,我不信。”
“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你把一切告诉了我,但我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我不认。”落尘握住白忆尘的手说,“这世上没有师尊会害自己的徒弟,不是吗?”
白忆尘小心翼翼覆上落尘的手,进而把他搂入怀中。
“这一次这么快就说清了?”夏银烛惊叹道,“他们……”
“就跟到这里吧。”凌玉尘拍了拍夏银烛的肩说,“那筐果子应该跟恢复上神的记忆或者力量有关,知道这些便足够了。知道再多,我们也帮不上忙,走吧。”
“啊?好。”
两人换了条路,并没有着急回仙界,而是去了凉州戏楼听戏喝酒。
“别急着喝。”夏银烛拉住凌玉尘的手说,“天凉了,酒冷,烫烫再喝。”
“烫酒多麻烦,现在还未到冬季,喝点酒而已,不至于。”
“至于。”夏银烛严肃道,“韩大人特意交代过我的,你不能吃冷食喝冷酒,容易腹疼。烫一下再喝,费不了多少时间。”
凌玉尘拗不过夏银烛,只好随他去了。
“你说你啊,跟韩云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他婆婆妈妈的性子。”凌玉尘支着头说,“有空我可得去找他一趟,好好和他理论理论,瞧我的小夏宫主都被他带坏成什么样子了。”
“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夏银烛把烫好的酒递给凌玉尘说,“你啊,一点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哪日病倒了有你好受的。”
“哪日我若真病倒了,也有夫君在身旁照顾,不是吗?”
“仙君也会生病吗?”
“当然,仙归根到底也是人。”
而且相比于普通凡人,仙君生病要比凡人麻烦的多。凡人生病吃药扎针就能康复,可寻常药物药力太弱,对仙君来说并不起效。
“既然仙君一生病却是很麻烦的事,那你就更不能生病了,不然到时候你在床上一躺躺十天半个月,我多心疼啊。”
凌玉尘轻笑出声:“好了,我做仙君两百多年,还没生过什么病。来来,喝酒喝酒,再不喝就凉了。”
两人在戏楼呆到深夜,准备离开时正好撞上了白忆尘和落尘。夏银烛和凌玉尘与白忆尘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去。
落尘觉得他们有些眼熟:“师尊,他们是?”
“客人。”白忆尘笑道,“好了,我们上楼吧,我有东西送给你。”
“给我?”
“来就知道了。”
白忆尘带落尘上楼,看着桌上整整一筐果子,落尘有些疑惑:“这里不是戏楼吗?怎么有这么多果子?”
“给你的。”白忆尘拿起果子递到落尘面前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果子,吃一个尝尝?”
落尘拿过果子咬了一口,而后点了点头:“味道不错,挺甜的。”
“还有吗?”白忆尘期待地问道,“还有什么味道吗?”
“没有啊,果子除了甜还能有什么味道?”
白忆尘垂下眸,三千年的仙果也不行……看来要找回昔日的一切,还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不过好在这一次他在最开始就坦白了一切,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相信终有一日,他能与眼前人真真正正团聚。
—完—
第115章 冬时语-病中 仙君也会生病?……
凌玉尘病倒了。
前个月还信誓旦旦说“飞升做仙两百多年来从未病倒过”的凌宫主在接任工作的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热, 因为时间太过巧合,萧倾辞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直到看见凌玉尘连和他斗嘴的力气都没有,萧倾辞才确认凌玉尘是真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仙界很少有仙君会生病,因此没有专门负责看病的仙君, 只有管理仙宝盆的药仙君勉强和“医”能搭上个笔画。
虽然他更喜欢的是毒, 但俗话说是毒三分药, 总有一样能治病。大不了来个以毒攻毒,能死一个是一个。
药仙君对自己的毒术…不是,医术十分自信,看过凌玉尘的症状后还真给他开了药,然后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离去。
他走后, 夏银烛拿起药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鹤顶红、醉朦胧、牵机药、七日笑……这是要毒死谁?
“什么药仙君,分明是毒仙君。”夏银烛把药方揉成团丢到炉子里说。
凌玉尘倚在床头, 连续几日的高热让他此时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叫毒仙君谁还敢亲近他?再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过几日就好了, 何苦让人家跑一趟。”
夏银烛坐到床边说:“你还说呢,前两日烧得不省人事的是谁?嗯?”
“咳……”凌玉尘略显心虚, “我也没想到只是落个水就变成这样。”
“那不是普通的水,是秋水道的水。”
秋水道靠近鬼界南大门, 阴气深重,河水相比于其它河本就要冷上很多,更别说入冬后的秋水道河水了。
三日前凌玉尘下界办事偶然经过秋水道, 凑巧得知当地有鬼作恶,凌玉尘便顺手帮鬼界捉了。只是这鬼乃是一只水鬼,凌玉尘要抓他不得不潜入秋水道中, 与之周旋了好一番才将其拿下。
捉到鬼后他又去鬼界走了一趟,那里阴气更重,一来二去就染了风寒。
夏银烛却道:“还喝了不少冷酒吧。”
“怎,怎么可能…”凌玉尘更加心虚,“我这一年可都没喝过冷酒了,早戒了。”
“是吗?”夏银烛凑到凌玉尘跟前,“那我下人间抓药的时候,怎么遇见韩大人对我说鬼界有新出的忘川酒,还问我要不要再带点回来给你喝?”
“咳……”
“韩大人说你很喜欢这酒,上次给他捉鬼,喝了整整一坛才走。”夏银烛笑意逐渐消失,“冷水里泡完去鬼界喝冷酒,阴上加阴,不染风寒才怪。凌宫主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凌玉尘认了:“没。”
“你啊,就是……”
夏银烛说到一半,就见凌玉尘一言不发地低着头,默默听着他的责怪,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对上这样的凌玉尘,夏银烛实在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无奈叹了口气,把人揽入怀里,语重心长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任务叫上我,不要再一个人往冷水里跳了。”
凌玉尘乖巧点头,随即推开夏银烛道:“你还是先离我远点吧,虽说仙君不易生病,可万一被传染上了……”
“我说过会贴身照顾你的。”夏银烛握住凌玉尘冰冷的双手说,“这么冷的手,没人贴身暖着怎么行?小全他们已经在熬药了,喝完药好好睡一觉,明日就能好个大半。”
“药都喝两日了,也没什么效果,凡间的药药力太弱,治标不治本罢了。”
“谁说治标不治本的?”
过了一会儿,小全他们就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和前两日四个雪人端一个碗的场景不一样,这次每个雪人都端了一个碗进来,碗里是相同的药。
既然药力弱,那就以量取胜。
凌玉尘看着这四个碗,不妙道:“这…不会是让我都喝了吧?”
夏银烛点头:“既然一份不管用,那就多喝几份,药力一定够。阿凌,赶紧趁热喝吧。”
四个雪人把碗端到床边排成一排,还没开始喝,仅仅是闻味道就让凌玉尘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这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不…不行……”凌玉尘捂住嘴说,“把碗端走,我不喝。”
“不喝病怎么能好。”夏银烛端过一个碗送到凌玉尘面前说,“听话阿凌,喝完药给你吃糖。”
凌玉尘依旧抗拒:“不喝。是药三分毒,四碗药放一块就是毒,你要毒死我?”
“那也比直接喝什么鹤顶红醉玲珑好,前两日都能喝下去,今日也一定可以,阿凌加油。”
凌玉尘无奈接过碗,屏住呼吸将药一口闷下,又接过夏银烛递来的水一饮而尽,但药的苦味依旧在舌尖蔓延。
他微微皱眉,但依旧用同样的方法灌下了第二碗和第三碗药。
第四碗药递到跟前,凌玉尘仅闻到那味道便忍不住转头干呕了起来,他连连摆手,道:“不…不行了……真的不能喝了…”
夏银烛想着三碗药的药力应该也差不多,便没让凌玉尘喝第四碗,转身拿起托盘上一小盒蜜饯,给凌玉尘喂了两颗。
甜味代替了凌玉尘嘴中的苦味,也压下了他胃中的不适。
夏银烛轻拍着凌玉尘的背,温声问道:“好点了吗?”
凌玉尘微微点头,继而靠入夏银烛怀中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难得做了个飞升前的梦。
刚拜入素月山的凌玉尘其实很欠揍,因为南留君不教他本事,只把他关在藏书阁里看书。有一回凌玉尘实在气不过,便搬出一部分书一把火烧了。
最后也不出意外,他被南留君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让他凭记忆把那些书的内容都补回来,否则就不教他武功。
万幸凌玉尘挑的都是他已经背过的书烧,最后用了半个月补回了所有书。
他补全书后,南留君就开始正儿八经教他武功了。
凌玉尘喜欢剑法,南留君就去极北之地寻了玄冰给他打造了一把玄冰剑。第一次拿到这把剑的时候,凌玉尘还在怀疑用冰做成的剑也能杀人?恐怕连劈柴都难。
然后南留君就用这把剑劈了半座山。
凌玉尘这下信了。
相比于前面把他关在藏书阁的那段时间,后来练武的南留君对他要温柔很多,每一招剑法都耐心指导。
再次回忆起往事,凌玉尘觉得南留君对他还是挺好的,虽偶有打骂,可凌玉尘能感觉到她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徒弟的。
或许是意识到这一点,凌玉尘在南留君面前逐渐肆无忌惮了起来。但南留君也没有说什么,对他很多行为都是默许的,不会做过多干涉。
唯有两次例外。
第一次是在凌玉尘学武一年后,南留君问他以后想走哪条道。
凌玉尘毫不犹豫地说:“我要走最厉害的那条道。”
南留君微微吃了一惊:“你要走无情道?”
“无情道?”
“无情道,顾名思义,就是要摒弃自己一切情感。当你真正放下所有情感的时候,这条道才算修成。不受情感牵绊约束的无情道确实厉害,可也是最难成的一条,你的性格不适合修无情道,换一条吧。”
南留君劝了他许久,可凌玉尘还是很坚决地说自己要修无情道。
“我在世间已没什么情感牵挂,不正适合修无情道吗?师父为何不同意?”
“你虽无牵挂之人,可你性子太过执着,这份执着可是无情道中的大忌,会成为你修道路上最大的障碍。玉尘,听师父的话,不要走这条路。”
“不。”凌玉尘十分倔强道,“既然师父让我自己选,那我就要选无情道。我知道要真正做到无情无义很难,但我会努力,请师父成全。”
南留君拗不过他,还是让凌玉尘修了无情道。
她先带凌玉尘去了极北之地,在那里闭关修炼了三年。三年后凌玉尘剑法已经封顶,南留君便让他去人间历练,看看他是否走上了他选的道。
从极北之地出来的凌玉尘看上去确实无情无义,走在街上无人敢接近。暗处的南留君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却并没有放下。
那几年人间很太平,没有什么祸乱。为了检测凌玉尘,南留君扮成盗匪抢劫了一户人家,来试探凌玉尘会怎么做。
凌玉尘抢回被盗的财务,按理就该离开了,可那户人家热情至极,非要拉凌玉尘吃个饭再走。
饭桌上,凌玉尘喝了些酒,与那户人家畅谈许久,体验到了人间的烟火味。
暗处的南留君见状,当即就把凌玉尘拉到无人角落训斥了一番。
但说是训斥,更多的其实是劝告。
“你不适合走这条道,玉尘,放弃吧。”南留君抵上凌玉尘心口说,“你的心是热的,你无法忽视人间这些情感,若真选择无情道就是割裂你的心,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回头吧,现在还有机会。”
原来过去三年,南留君只是让凌玉尘在极北之地练习剑法,并没有让他真正修行无情道。
她知道凌玉尘不适合这条路。
可凌玉尘还是固执地选择无情道,并发誓从此会控制自己的情感,请南留君监督。
如此过了一年,凌玉尘真的冷淡了许多。帮人点到即止,事后绝不过多停留,从曾经那些他很喜欢的情感中强行抽出了身。
南留君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即便心底依旧不同意,但也没有继续阻止凌玉尘,而是让他走上了这条绝路。
或许走无情道飞升,真的是凌玉尘心中所愿吧。南留君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再干涉过凌玉尘修行的道路。
毕竟他已经选择了无情道开始修行,若中途换道而修强行逆转已有修为,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甚至死。
直到有一日,南留君看到了凌玉尘不同寻常的一剑。
…
第116章 冬时语-真相 “师父,不孝徒儿回来了……
“跪下!”
凌玉尘便跪在南留君面前, 静候发落。
“凌玉尘,我说的话你就一句也不愿意听是吗?”南留君连名带姓呵斥道,“你当初说想修无情道,我百般阻拦也拦不住你。我让你修你又不修了, 转头改去修逍遥道, 换道而修你不要命吗!”
“此事是弟子擅作主张, 可师父也说这是弟子自己的道,我想换一条道走,对此的代价弟子自会承担。”
“你!”南留君被凌玉尘气得不轻,“你这根本就是在胡来!”
最初南留君说凌玉尘不适合这一条道,凌玉尘却非要走。真正让他走的时候又转身选别的道, 如此大事怎能如此儿戏!
“你当初执意要选无情道我就不同意, 后来是我拗不过你默许了,我见你如此坚定以为你不会后悔,可是你现在……你竟背着我换道而修!我看你是想走火入魔修邪道!”
“弟子不会!”
“如何不会?”
“弟子绝不会入魔。”凌玉尘坚定道, “师父说的没错, 弟子放不下人间的烟火, 无法真正断情绝爱。背着师父放弃是无情道改修逍遥道,是弟子的错。”
南留君哼道:“看来你还没有弄清重点。”
徒弟走哪条路是徒弟的自由, 南留君气的不是凌玉尘后悔选无情道,也不是他去修逍遥道, 而是他擅自换道而修,一点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的做法。
“换道而修极易走火入魔,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你难道要跟他一样走上歪路吗!”
“谁?”
“也罢,既然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命,那就让你感受一下丧命的感觉, 好好长长记性!”
说着南留君便拿起桌上的鞭子,对着凌玉尘狠狠抽了下来。
凌玉尘没有躲,可鞭子上被覆了极强的灵力,一鞭下来打的不仅是皮肉,还有经脉和修为。
南留君竟要废了自己的修为。
“师父……”
“还知道我是你师父,那就闭嘴!乖乖给我受着!”
南留君说着又灌满灵力抽了凌玉尘两鞭子,她准备抽第三鞭,凌玉尘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鞭子。
“师父要打弟子……弟子无怨…可师父若要废弟子的修为,那恕弟子……不能从命!”
凌玉尘从南留君手中夺下鞭子,无情道也好逍遥道也罢,哪怕是走火入魔,他的力量都是他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哪怕那人是他的师父。
“好一个不能从命。”南留君倏然笑出了声,“既然你执意如此,就不要怪师父无情了……剑来!”
凌玉尘瞳孔骤缩,南留君竟然…对他拔了剑。
南留君一剑下来,凌玉尘便失去了反抗能力。那一剑正好砍在了他的丹田处,凌玉尘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
“为什么……”凌玉尘咳出一口血,艰难抬头看向南留君说,“师父…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师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又一个弟子走上歪路。”南留君蹲下身替凌玉尘擦去嘴角的血说,“玉尘,原谅师父,但师父不能看着你像你的师兄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师兄?
他还有师兄?
凌玉尘迷迷糊糊想着,刚想开口问,却因为灵力流失过多而晕了过去。
之后在凌玉尘的记忆中,他就被南留君带回屋关了起来,没多久便飞升成仙。
可在梦中,凌玉尘看到了一些别的经过——
他晕过去后,南留君没有把他带回屋,而是把凌玉尘扶起给他输送灵力疗伤。
丹田处的伤很快愈合,但南留君并没有停止输送灵力,而是一直用自己的灵力逼出了凌玉尘体内的灵力。
那股灵力要比凌玉尘后来的灵力阴寒许多,是无情道的力量。
南留君这是在帮他消除无情道的影响。
怪不得……怪不得他飞升后,体内的仙力一直十分安静,没有出现两股力量打斗的情况,因为南留君早就帮他把属于无情道的那部分力量逼出来了。
待她替凌玉尘治好伤把他带回屋里安置好后,天边便传来阵阵闷雷。南留君在人间活了四千年,自然知道这个雷声代表着什么。
凌玉尘就要飞升了。
“我果然没看错人。”南留君笑了笑,转身离开素月山上了仙界。
仙界主殿,萧倾辞审核着即将飞升的新人资料,注意到了凌玉尘。
“呦,这么年轻?这小子有点意思。”
“当然有意思,这可是我的徒弟。”南留君突然出现在萧倾辞面前说。
“见鬼!”萧倾辞被吓了一跳,连忙翻看着新仙飞升的奏书,确定没有南留君这个名字。
萧倾辞躲到椅子后问,问:“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南留君拿起掉落在地的经卷说,“萧倾辞啊萧倾辞,你说你当年在人间多狂,怎么飞升后胆子这么小了?”
萧倾辞从椅子后出来,没好气道:“任谁看见一个曾经追着自己满城打的人都会吓一大跳好吧,怎么,你不下去找韩云上来找我?又要揍我?”
“你现在可是仙尊,我怎么敢揍你啊。”南留君调侃道,“我来就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那个叫凌玉尘的是我徒弟,比较倔,你多照顾他一下。”
“稀奇啊,那么倔居然没被你打死。”
南留君啧道:“那好歹是我亲自收的徒弟,当然不会打死了。”
萧倾辞回忆着韩云当年的惨状说:“未必吧。”
“你个臭小……过去的陈年往事就不要提了,总之替我多关照他一下。”
“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徒弟,为何不自己上来?”
萧倾辞很不理解,南留君能自由在仙界和人间之间来去自如,她明明有做仙甚至做神的实力,为什么要一直停留在人间?
“仙界规矩太多了,我看着头疼。”南留君开了个玩笑说,“我那徒弟换道而修被我打了一顿,此时正在气头上,这个节骨眼上飞升搞不好会给你添很多麻烦,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从轻发落点。这孩子很不错,将来定是仙界顶梁柱。”
“能让你说出如此评价,看来他真的很有天赋。行,我会多关照他的。”
“多谢。哦对,还有一事。”南留君叮嘱道,“我今天来找你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他,他啊脾气倔的很,若是知道今日的事,心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行——我记下了。”萧倾辞打趣道,“这些话若是让韩云听到,只怕他找个地方哭上一场。”
南留君苦涩一笑,转身离开了主殿。
翌日下午,凌玉尘便飞升成仙。而在飞升之前,他没有再跟南留君说过一句话。
梦境到这儿戛然而止,凌玉尘睁开眼,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阿凌,你醒了。”看见凌玉尘睁眼,夏银烛总算松了口气,“你可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师父……”
“什么?”
“我误会师父了。那日师父拔剑对我,毁我丹田,我以为是她恨透了我这个出尔反尔的徒弟,准备放弃我了。那剑砍向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恨过她的……”
夏银烛一愣,不明白凌玉尘为什么突然提这些,但他还是安安静静听了下去。
“一直到现在,我都以为她那个时候是恨我的,那一剑是为了泄愤,可我错了……师父那是在救我。”
如果没有当初南留君那一剑,他体内的两股力量或许早已失控,他也因此走火入魔走上邪道一去不返。
是南留君救了她。
甚至在得知他要飞升后,提前去仙界跟萧倾辞打招呼为他留下后路。
那个看似严厉凶狠的师父,其实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
而他却误会了师父那么久……
“银烛,我要去素月山。”凌玉尘突然起身说。
“不行,你病还没好。”夏银烛拦住凌玉尘说,“你昨晚上烧得很厉害,天亮好不容易才退下去了点,应该卧床休息。去找南门主不着急的。”
“不…很急,一刻都等不了。”
凌玉尘不顾夏银烛劝阻强行下床穿衣,夏银烛见拦不住凌玉尘,只好跟他一起去。
两人没有直接落到山顶,而是落到了素月山的山脚。
自从南留君离开,这里也很少有人来了。山道上已是野草丛生,两人顺着山道上了山,发现山顶与两年前很不一样了。
海边常有狂风暴雨,因为没有结界保护,山顶的建筑已尽数坍塌,到处都是野草和各种动物踏足的痕迹。
凌玉尘驻足看了片刻,便找到了当年南留君所住的草屋。
草屋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若是再晚来几个月,恐怕连房子的结构都没有了。
凌玉尘摘下大氅去清理门口的野草和杂物,他没有用仙力,只是用手一点点挪开杂物,清理出了一条路。
夏银烛不忍见他如此折磨自己,可直觉又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过去。
清理出路后,凌玉尘并没有进去,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
半晌,他在门前跪下,像以前那样规规矩矩磕了头。
“师父,不孝徒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