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少年天才
剑修对起剑来其实颇为好看, 剑与剑相互碰撞,难舍难分,每一下都透着冷兵器所独有的一种锋芒感, 也极具观赏性。
且对剑的一个首要前提便是对剑双方的剑道修为不能相差太多,要不然仅仅只是一边倒的对战便毫无意思。
毕云主修快剑, 周身剑气舞起来便密不透风,几乎叫人喘不过来气。
在场一些剑修在论剑台比拼的时候便吃了毕云这一招的苦,在对剑中途便直接被扫下擂台,而这毕云和谢江凛开始对剑, 在场许多剑修便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 毕云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竟然直接和这位师妹开始对剑了!”
“前几天那位师兄便是和毕云对剑的时候直接被扫下擂台,而今看起来, 师妹十有八九也要步他的后尘了!”
“毕竟是宗门上下出了名的剑疯子,师妹若是输了,也情有可原。”
“是了, 毕竟就两人修为的差t?距来看,若是师妹赢了,才是一件稀罕事!”
……
但谢江凛随之而来的表现却大大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论剑台之上, 少年剑修单手执剑, 握剑的手极稳, 且剑法极快, 一招一式之间竟然和毕云不相上下,甚至有分庭抗礼之势。
毕云快,而谢江凛和他一样快,甚至于某些时候比他更快。
两人对剑, 铮鸣之声便不绝于耳。
底下一群剑修眼底尽是惊叹之色,毕竟,一个刚入门,才是金丹期的剑修,竟然于剑道之上能和毕云堪堪打个平手,这件事怎么看怎么离谱。
良久,有人看着谢江凛的剑法,眼底异彩连连,情不自禁感叹道:“这年头,修真界的年轻剑修怎么一个比一个怪物啊!”
众人惊讶,而毕云心中的惊讶却一点都不比这群人要少,毕竟,他选择和谢江凛对剑便是存着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谢江凛给直接打败的心思,而谢江凛的应对,无疑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剑修对起剑来,是最能反映出剑修修为底细的一个比拼。
谢江凛的剑道水平,仅仅凭借方才对的一百多剑,便足以配得上一句“天才”之名。
扪心自问,毕云自己于金丹期时是没有这样的剑道修为的!
而这,也让毕云内心深处的嫉妒之情愈发浓烈,凭什么,谢江凛于剑道之上有这般的天赋,凭什么,江峰主收了谢江凛为徒,凭什么,世上的好事都似乎被谢江凛一人所独占了!
浓烈的妒火自心头转移道剑法之上,毕云的剑,便带上了一丝疯狂之色,一招一式之间透着一股恨不得将谢江直直斩落于剑下的狠辣之色。
而细细算来,他今日不过见了谢江凛才一天!
原本好好对着剑,突然毕云就开始发疯,谢江凛横剑于身侧,接下毕云这一击,同时心底一头雾水,她看着毕云,心说:我去,这人又发那门子疯,怎么好端端的,如得了狂犬病一般!
毕云这副疯批不要命的架势,谢江凛果断选择避其锋芒,且战且退。
一时之间,谢江凛便被逼入论剑台的边缘,看上去颇为左支右绌,一副难以为继的样子。
谢江凛这副样子,倒不叫人意外,毕竟她和毕云之间有些修为和阅历的天壤之别,她今日若是赢了,才叫人觉得奇怪呢。
只是众人看着谢江凛,心中颇为不是滋味,毕竟,方才一番围观,众人心中关于胜利的天平,不可抑制地移向了谢江凛一端。
毕竟,谁不喜欢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似乎永远可以创造奇迹的少年天才呢。
李不音师兄弟和梅白在一旁看得全神贯注,甚至忘记了呼吸。
此时,只见毕云突如其来的一招,速度极快,牵动论剑台之上风云变幻,看到这一招,李不音下意识道:“老谢,小心!”
梅白更是一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一手佛珠,另一只手则敲击木鱼,一边看着论剑台之上谢江凛的战况,一边敲一边喃喃自语。
江不言抱着自己的重剑,眉头微皱,也一副颇为担心的样子。
面对毕云这来势汹汹的一招,谢江凛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立在原地,竟然不闪也不闭,目光定定地看向毕云。
她的身后,则是论剑台的边缘,道道铁索连接群山,四周云雾缭绕,险象环生。
须臾之间,毕云这一剑似乎马上便要抵达谢江凛的身前,那扑面而来的劲风,仿佛下一秒便要直接将谢江凛给生生掀翻下论剑台去。
一时间,胜负似乎已经颇为分明。
有剑修偏过头,不忍再看:“可惜了,坚持了这么久,还是摆脱不了这种注定失败的结局。”
也有剑修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谢江凛身上,“等等看呢,或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
或许是胜利就在前方,毕云看着谢江凛,眼底阴沉之色一闪而过:“你便只有这点本事了吗,谢江凛,真是叫人大失所望啊!”
声音伴着剑光浩然落下,剑光如罗网,将谢江凛周身覆盖住。
密密麻麻的剑光,当头落下。
浩浩荡荡的剑光,清晰而又深沉的倒映在谢江凛的眼底,仿佛群鸦于天穹之上掠过。
谢江凛注视着这一片犹如潮水一般,似乎要将她活生生吞没的剑光,轻声道:“是吗?”
她声音很轻,在漫天剑鸣之中,叫人听得不是很真切。
众人一时之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谢江凛说了什么,只见她抬手,拔了剑。
这回不是单手剑,而是双手剑,一手龙吟,一手落花。
“你不是一直想看一眼龙吟剑吗,今日,便圆你这个心愿!”
伴着谢江凛剑光一瞬亮起的还有论剑台之上的剑阵,巨大而又庞然的剑阵一瞬升起,与谢江凛的剑光一起将毕云困在原地,让他攻击的步伐停滞了一瞬。
“哈,雕虫小技!”毕云有些不屑道,“我当你还有什么本事!”
下一秒,巨大的剑阵便被毕云生生挣脱开,化为道道碎片!
“也不过如此,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毕云攻势不停,直直朝着谢江凛杀来。
然而,他的动作便不可抑制地停留在了原地,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身前,只见一柄长剑径直洞穿他的心口,鲜血汩汩冒出。
这柄剑他认识,是龙吟剑。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身前早已空空如也,谢江凛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谢江凛的声音在他身后如鬼魅一般响起:“如何,师兄,我这一剑?”
“什么时候?”毕云艰难开口问道,他迫切想知道谢江凛是如何布下对自己的这个杀招。
“就在你对我掉以轻心的时候,剑阵不过是障眼法,为了掩饰这一剑而已。”谢江凛缓声道。
“是吗,谢师妹真是超出预料啊!”下一秒,毕云生生爆起,猛然一个转身,硬生生顶着洞穿胸口这一剑,对谢江凛进行鱼死网破殊死一搏:“那有没有人告诉过师妹,战斗中途,不要和别人废话呢!”
这是几乎不可能落空的一剑,但毕云却落了一个空,因为同一时间,谢江凛便拔剑,飞身而退,闪至不远处,让毕云这一剑正正好落空,然后,如看傻子一般看着毕云:“当然知道,毕竟世上反派大多死于话多,只是没想到师兄如此不讲武德,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啊!”
受了洞穿心口这一剑,毕云面色逐渐变得苍白,偏生眼底愈发漆黑,透着某种近乎于瘆人的诡异感。
谢江凛被他盯着,只觉得浑身发毛,感觉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恐怖片现场。
“很好。”毕云单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眼底带上了某种癫狂之色,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谢江凛身上,似乎确定了某个猎物,“谢江凛,我记住你了!”
“你可以不记住我的。”谢江凛发自内心道,“还有,师兄,记得愿赌服输!”
毕云受了这种程度的致命伤,论剑台之上,胜负一时之间已经分明。
论剑台之下的李老头抬眼,说出这场比试的结果:“谢江凛胜,毕云败。”
语气平平无奇,说出的结果却在众人心底掀起滔天风浪。
台下众剑修的目光落在谢江凛身上,有些难以置信:这还真叫她给赢了!
下一秒,只见谢江凛长出一口气,然后,一头栽倒在论剑台之上,一缕缕血迹自谢江凛指尖如枝蔓般缓缓渗出。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谢江凛躺在一张竹床上,四周一片寂静,透过半掩着的窗棂,可以窥见不远处剑阁连绵的雪山和山顶之上一轮凄清的月亮。
谢江凛:???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谢江凛半坐起身,身上骨头随着她的动作“噼啪作响”一片,动作牵连了身上的伤口,让谢江凛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一道寡淡的声音自谢江凛身后响起。
谢江凛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修士靠在不远处的柜子之上,他的衣襟之上,密密麻麻的别着一排银针,叫人看了,便十分的头皮发麻。
第82章 (82) 就很精神
他头发极长, 一直垂到腰间,且发丝浓密,看上去没有修真界一些医修常见的中老年脱发危机, 面色是一种淬了雪一般的苍白,眉目漆黑, 透着一股凛然之气,偏生周身的气质却有一种“算了累了都毁灭吧”的疲惫社畜感,让他整个人颇为醒目。
这看上去大抵是个医修,谢江凛在心中默默下了一个定义。
然后, 她目光看向这位医修腰间横着的一把雪色t?长剑, 心说:不愧是九天剑阁,就连一个医修也如此的有剑修的特色!
这医修见谢江凛的目光看过来,从柜子上直起身子, 朝谢江凛走过来,低声道:“手伸过来。”
谢江凛便伸出手,那人目光垂下, 将手指横在谢江凛的手腕间,半晌之后,只听他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起伏道:“你这伤的不轻啊。”
这白衣医修周身似乎没长骨头, 站了不到一会儿便从一旁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歪着头看着谢江凛。
“也就还行吧。”被这目光盯着, 谢江凛难免有些心虚。
“你身上这伤, 可不止一句还行。”这医修声音冷冷淡淡的。
他目光落在谢江凛身上, 有些匪夷所思:“若我没有猜错,你今日刚入门,怎么就能和别人打了一个半死不活呢?”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谢江凛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毕竟也不是我先找别人不痛快的。”
明明是毕云自己主动向她发出约战的, 坦白来说谢江凛本人也很无辜啊!
“他和你约战不一定非要答应。”医修师兄的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对谢江凛说道:“夜深人静找一群朋友套上麻袋给他打一顿就行,这样他得了记性便不会再来找你不痛快了。”
谢江凛:……是个好办法,就是有点太刑了。
这医修师兄传授给谢江凛一些人生经验之后,又道:“你受了这伤,起码也要静养十天,这十天之内,最好不要和人动手,待会儿给你开点药,你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
说罢,这师兄便从椅子上起身,消失在了门口。
一时之间,这个屋子里又只剩下谢江凛一人。
因为周身的伤势还没有好转,一动浑身就疼,谢江凛便躺在床上,打算遵循医嘱休养生息一下。
下一秒,窗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谢江凛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窗户外面,李不音的一个脑袋正好冒出来,如向日葵一般对谢江凛热情招手:“老谢,你没事吧,刚才你在论剑台上“啪”一下直接晕过去,可给我们一群人吓得够呛!”
底下传来梅白的抱怨声:“李不音你好了没,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这么重,平时也没见你吃多少啊!”
因为太过于好奇外面的情况,谢江凛身残志坚,从床上艰难爬起来,从窗户往外望去,只见窗户外面,李不音和梅白以及江不言三人,呈搭多米诺骨牌一般的架势在窗外搭成一个人梯,从地面一直够到谢江凛的窗台上。
且这人梯还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只见梅白突然低声叫了一声“坏了”,然后,这座人梯便轰然倒塌,直接把谢江凛给当场看沉默了:“你们这是……”
李不音倒下的时候,正正好倒栽葱翻进一个草堆里面,起身的时候头发之间便带了不少野草,梅白也比他好不了哪里去,三人面面相觑。
终于,李不音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空气之中弥散不去的尴尬之情:“看到老谢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些日子你便好好养伤就行。”
“听那些师兄师弟们说,再过半月就是剑冢取剑的日子,你可千万别忘了!”
“行!”谢江凛点头,然后和他们挥手告别。
*
仙盟之中,此时空气却是颇为凝重,各宗长老面沉如水坐于高台之上。
一个昆仑长老开口道:“虚渊之门封印八百年,如今魔修挣脱封印重返修真界,来者不善啊!”
“当年魔修之乱之中,魔修于修真界造成生灵涂炭,幸亏修真界众修士齐心协力,将魔主重创,把整个魔域封在那与世隔绝的鬼地方,如今这群魔修重新现世,看起来十有八九要在修真界再掀起一番波澜了!”一个仙门长老低声道,语气透着一股惋惜喟叹之色。
“各大仙宗已经派出修士去虚渊之门探查一二了,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可否重铸这虚渊之门的封印?”
“当年的阵修封印完这虚渊之门之后,便大多陨落了,便是有当年的阵图,修复这阵法也是一件难事,还有那魔修突然在登天门大试之中突然现世,就是为了掳走一个女修,那女修身上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白玉京一位长老眉头微皱道:“那女修于登天门试炼之中表现平平,看不出什么蹊跷出来,就是突然入魔这件事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感,毕竟修士突然入魔总要有迹可循,可是纵览她修真生涯,确实和魔修毫无瓜葛!”
一个和魔修没什么干系的女修士,突然入魔,这背后的原因确实值得好好商榷一下。
一群长老商讨了半天,也没商讨出一个所以然出来,江月深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毕竟听一群老白菜帮子磨叨来磨叨去确实颇为无聊。
正懒懒散散地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一旁剑阁掌门给他传音道:“师弟,你徒弟和人打起来了。”
一听这话,江月深登时就不困了,整个人便颇为精神,只听他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哦,我徒弟和谁打起来了?”
“和毕云。”说起这事来,掌门语气之中透着点唏嘘的味道,“说起来,这事还和你脱不开干系,毕竟,当年毕云提出拜师的时候,便是被你给拒绝了。”
若是寻常的拒绝,毕云倒不会如此发大疯,只是江月深这个人某些时候太过于诚实了,说话就非要说大实话,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毕云,还附上了一句:“我觉得如今以你剑道之上的成就,并不是太适合当我的徒弟。”
毕云平时自尊心便过剩,这一年之中便一直对这一件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无法释然。
“哦,是吗?”江月深偏头,这件事情他已经记不真切了,便是记得,也只会付之一笑,他更关心一件事情:“话说我徒弟和毕云打起来,究竟谁胜谁负?”
“那毕云我记得于剑法一道之上倒是颇有几分本事。”
九天剑阁掌门无奈看了他一眼,道:“你徒弟赢了,听应生白他们的传音,虽然赢了,倒也是险胜,打完之后便被送到医修那里去了,保底也要在床上躺一个十天半个月,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之后的剑冢取剑。”
九天剑阁之中的剑冢取剑,也是一个传统了,每年入门的弟子,都会获得去剑阁剑冢取剑的一个机会,不过这机会颇为珍贵,并不是每一个刚入门的年轻弟子都有资格去剑冢中取剑的,去剑冢之前这批年轻弟子要争斗一番,只有最后的胜者才能取得去剑冢之中取剑的名额。
每年去剑冢之前的这个大比,竞争都颇为激烈,
毕竟剑阁的剑冢之中,不乏一些古战场之中以及剑阁历代成名剑修兵解或身死道消之后留下的神兵,若是有幸得到其中一柄神兵的认同,便有很大机会获得其中的传承,加之这个大比也是这群年轻弟子入剑阁之后第一次的公开试炼,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因此便更让一群年轻修士重视。
谢江凛这回和毕云在论剑台之上打生打死,伤成这样,难免影响之后剑冢大比之中的表现,因此掌门语气之中,不免带上了一些惋惜之色。
以及,剑阁掌门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徒弟已经有龙吟剑和她在轩天秘境之中得到的那柄剑了,此番剑冢大比她还参加吗?”
“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
江月深和谢江凛只见过寥寥几面,却对她的个性颇为了解:“这种能获得绝世神兵的机会,我猜我徒弟必不可能会错过。”
江月深猜的不错,小楼之中,谢江凛正百无聊赖地刷着玉简之中的讯息,看到关于剑冢大比的消息登时眼前一亮,整个人顿时腰不酸腿不疼了,精神的要命,仿佛下一秒便能当场出院。
只见玉简之上,一群之前参与过剑冢大比的修士正在讨论着关于剑冢之中那几把颇为出名的神兵,众所周知,修真界的神兵若是想出名,一定要具备两个要素,一是颜值高,符合修真界修士的大众审美,二是要有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这几把神兵恰好两者兼有,是无数剑修心中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并且因为高悬于剑冢上空叫人无法轻易得到,只能远远观赏而更加显得珍贵,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看了半天,谢江凛脑海之中反复回荡着一t?句话: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第83章 (83) 下山一看
虽然此时身受重伤, 困在病床之上动一下便浑身酸疼,但是谢江凛的心,已经飞到不久之后的剑冢大比之上了, 且和插了翅膀一般,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跑得可以说是十分彻底。
谢江凛仰躺在床上,刷着玉简之上的讯息,那群修士此时还在议论着剑冢之中的那几柄神兵。
那几柄神兵种类倒是十分齐全,其中有一把是走高冷派头的, 常年悬挂于剑冢正上方, 平等地鄙视着每一个到来的剑修,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剑修可以获得这柄神兵的青眼,甚至连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剑身之上携带的罡风刮出十万八千里出来, 颇为冷酷,是剑冢之中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且这柄神兵来历也成谜, 不知何时出现在剑冢之中,也鲜有人知道这柄神兵的底细。
谢江凛倒是看得十分心动,只是可惜玉简之上大家虽然说得热火朝天, 却没有人将这柄神兵的图放上来, 叫人十分惋惜。
谢江凛叹了一口气, 收回目光, 门外传来声响, 偏头一看,只见那位先前的医修师兄又过来了,他抬眼看了谢江凛一眼,看她在病床之上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开口道:“你倒是很精神。”
他另一只手上,捧着一碗汤药,那汤药用一个黑色瓷碗盛着,汤汁黑漆漆的,还“咕噜噜”地冒着诡异的气泡,整碗汤药正在全方位无死角地散发着一种颇为阴间的氛围。
尽管心中已经有所预期了,但是谢江凛看到这碗汤药还是被这种离谱的阴间程度给惊到了,她看着这碗汤药,试图垂死挣扎一下:“这药,是一定要喝的吗?”
那医修师兄大抵对这种试图逃避喝药的行为习以为常,平淡道:“你不想喝也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江凛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只听他又道:“你若是不想喝的话,我可以直接将你打晕,然后将这碗汤药灌进去,你看如何?”
“还是算了吧。”听了这话,谢江凛选择认命,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接过这碗汤药然后眼睛一闭,直接一口闷了进去。
入口的第一瞬间就是苦,仿佛浓缩的黄连在口中一瞬间爆炸,挥之不去的苦味开始在谢江凛唇齿之间弥散开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酸涩的味道,简直叫人头皮发麻。
谢江凛平日里和人打架刀光剑影来去自如,眉头都不皱一下,如今对着一碗汤药,谢江凛心说:可恶,我输了,还输得如此彻底。
放下碗的一瞬间,谢江凛已经是心如死灰。
那医修师兄看着谢江凛,靠在一边的窗棂边上,偏头问道:“如何,这碗汤药?”
“挺好的,就是除了苦没有别的缺点了。”谢江凛选择实话实说。
这医修师兄听了这话,颇为寂寞如雪道:“唉,毕竟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他收回碗,然后又给谢江凛把了一下脉,点了点头道:“你倒是恢复的不错,一会儿便直接回去吧,我给你开了几副药,你回去之后记得按时吃。”
被拘在这小楼里面与世隔绝,谢江凛整个人都快无聊死了,听了这话谢江凛登时喜出望外,立马点头。
出院的时候李不音梅白和江不言一群人都来看她了,与世隔绝的小楼之中也多了一丝罕见的人气,本着看病人不能空手来的原则,这三人来的时候还拎了一堆水果,姹紫嫣红一箩筐。
李不音把一箩筐水果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给谢江凛丢过来一个红艳艳的苹果,笑道:“老谢你尝尝,这剑阁山上的水果倒颇为好吃,还很便宜。”
谢江凛接过苹果,单手掐了一下清洁咒清洗一下,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不过,谢江凛奇道:“这剑阁位于雪山之上,海拔这么高,上哪里来的这么多水果?”
且看那一箩筐水果之中,还有不少热带之中的品种。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不音眼前一亮,解释道:“这剑阁后山之中,有一处火山口,火属性灵力蔓延,周围山峦温度极高,且水土丰沛,那山口里面为剑阁剑修练剑之处,而火山口外面,就遍植果树,毕竟那片地空着也是空着。”
谢江凛:果然是有修真界特色的温室大棚种植。
一群人啃完苹果,梅白看着她,终于有了些许正形,“看你周身灵力波动,你是快突破了?”
“是。”谢江凛点头道:“自和那个毕云一战之后,虽然身受重伤,但修为却颇为进益,只是如今不能和旁人动手,不知道究竟突破到了各种程度。”
“唉,你是不知道,这些天你可是狠狠地在剑阁之中出了一场风头啊!”李不音语气有些许无奈道,“你和那毕云打完,不少人都过来向我们问你的来路,有时候我们好端端上课睡觉的时候都被人给生生吵醒。”
一旁梅白脸上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也道:“不仅如此,一群人还旁敲侧击地问你伤成这样,剑冢大比究竟参加与否,知道的明白你是重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呢!”
“还有,这些天剑阁内部关于你的那些流言一个比一个离谱,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你是什么域外剑君转世的,偏偏一个个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只听李不音吐槽道。
谢江凛正在扒橙子,闻言:???
不是,这年头流言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还有,你还记得我们刚入蓬莱仙洲在路边看得那种小册子吗?”李不音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芥子囊中一把抓出好几本册子,封面花花绿绿的。
“这是什么?”谢江凛下意识接过问道,然后看见封面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沉默了,只见封面之上,书名一个比一个震撼:
《从零开始,谢江凛教你成为剑道天才!》
《你一定不能错过的剑道秘籍,谢江凛成功的关键!》
《一夜之间成名,剑阁剑修为何做出这种事!》
……
良久,谢江凛放下手中这一堆花里胡哨的册子,真心问道:“我能向他们收版权费吗?”
*
三日之后,九天剑阁,文生阁之内。
谢江凛百无聊赖地坐在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一副颇为无所事事的姿态,身旁李不音和梅白两个人也是卧龙凤雏,一左一右宛如两个哼哈二将,将他们师门传统发挥地淋漓尽致,一个比一个睡得要欢快。
可以说,最后一排,除了谢江凛一个发呆走神摸鱼的,李不音和梅白两个睡大觉的,唯一一个认真听课的,竟然只剩下江不言一个人。
谢江凛抬头看着江不言的身影:心说,大哥您这也太不容易了,在我们一群不靠谱的人里,唯一一个靠谱的。
文生阁那长老是一个九天剑阁常见老爷爷,白胡子一直垂到腰间,这节课则是修真界通识,并且他语速颇为缓慢,说着说着就不知跑偏到哪里了,直把谢江凛说得昏昏欲睡,困到怀疑人生,下一秒便直接要步李不音和梅白两个人的后尘了。
谢江凛再抬眼看得时候,那长老依旧在慢条斯的讲课,谢江凛发现,这课堂之上的人数,竟然不知何时少了许多。
此时正正好,一个修士单手翻窗,从窗户外飞下去,那长老依旧熟视无睹地继续讲。
谢江凛登时觉得自己路走窄了,她看着高台之上那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长老,心说:对啊,自己可以逃课啊!
她叫醒一边的李不音和梅白,李不音刚醒,神情有些迷迷糊糊的:“怎么了,那老头点名了吗?”
“没。”谢江凛压低声音,看向一旁悠悠转醒的梅白,道:“我们逃课怎么样?”
逃课?
李不音和梅白听到这话登时不困了,眼睛一亮,十分精神。
“好主意,所以我们怎么逃,是直接走吗?”李不音看向高台之上那位长老,那位长老显然对自己于这堂课的混子摸鱼属性颇有自知之明,因此对大家群魔乱舞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是这样打算的,我看旁的弟子都是直接走的。”谢江凛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直接走吧!”梅白吊儿郎当道,他从小就不爱上学,逃课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以为进入剑阁之后可以逃脱课堂,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没想到还是要上劳什子的修真界通识,可以说十分叫人无语。
三人商议完毕之后,纷纷将目光看向江不言身上,李不音率先开口t?道:“师兄,我们先走一步,若是那长老点名提问就拜托你了。”
江不言大抵对他这德行习以为常,已经习惯为他打掩护了,沉默寡言一个点头,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靠谱。
三人便悄无声息地摸到一边的窗户边上,对视一眼,三人一个接一个,干脆利落地翻了下去,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文生阁窗户之下,正对着剑阁群山,翻下去的一瞬间,三人被夹杂着细雪的冷风兜头盖了一个满头满脸。
“阿嚏!”李不音没忍住,直接打了一个喷嚏,顶着风艰难道:“刚才还没发觉,这文生阁附近的风怎么这般大啊!”
“它正对着这群山的风口,风大一点也正常。”谢江凛看着远处,开口道。
“我感觉我人都被吹傻了,赶紧御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三人御剑飞行,离开这片区域。
“话说,我们逃课出来了,究竟要去哪里?”李不音看向远处,轻声问道。
“听闻剑阁山下,便是蓬莱仙洲排行前三的大城池,城中剑修云集,名剑神兵更是无数,我们何不下山一看?”谢江凛提议道。
第84章 (84) 寻剑剑南
这一提议立马引来李不音和梅白二人赞同, 毕竟自入蓬莱仙洲之后,三人一路涉海登仙门而过,细细想来, 竟然没在这蓬莱仙洲之中好好的游历过一番,可以说是颇为遗憾了。
此番有机会, 三人心想,定要在这城池之中好好的游历一番。
三人翻身上剑,便一路朝远处御剑飞行。
犹记得第一次入九天剑阁之时,三人御剑飞行颇为疲惫, 但经由一番历练, 此番再御剑飞行,三人便颇为从容,于崇山峻岭之中飞行竟有几分轻松。
九天剑阁四面环山, 且俱是皑皑的雪山,雪山之上,是一望无边际的林海雪原, 飞过一片山峦附近,扑天的热浪袭来,只见那山岭之中, 酝酿着一处火山口, 里面滚烫的岩浆在烧灼翻涌, 仿佛下一瞬间便要爆发, 将整座山川给吞噬。
然而下一瞬间, 火山之中一道凛冽剑光闪过,硬生生斩落那翻腾而起的滚滚岩浆,将来势汹汹的火山口一瞬间平息下去。
谢江凛三人此时离那火山口很远,却依旧可以感到那扑面而来的锋利剑光。
“这修士是谁?”谢江凛下意识问道。
一旁李不音放眼望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道:“我上课之时听那老头提过一嘴,好像是剑阁的一个长老,修的功法与常人不同,近些年修为遇到瓶颈便常年于这火山之中闭关,用铺天盖地的岩浆来淬炼自己的剑意。”
“这岩浆温度奇高,若是稍微粘身一点就够人喝一壶的,那长老能在这岩浆之中如履平地,足以见得他修为不同凡响,九天剑阁真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啊!”梅白也在一旁轻声感叹道。
那岩浆来势汹汹的架势,虽然被方才那修士一剑所斩落了,但是温度依旧在整片天穹之上蔓延开来,附近雪山之上的冰雪都渐次融化,三人对视一眼,都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便御剑飞行离开。
然后,只听身后“轰隆隆”一声巨响,山峦之上的白雪一瞬坠落,宛如河流奔涌入海,于山巅之上滑落,下一秒便自密林之中呼啸而过,将过往一切景物瞬间淹没。
几乎是同一瞬间,谢江凛猛然发现那密林正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通身雪白的灵兽幼崽,那幼崽极瘦弱,不过巴掌大小,眼睛黑漆漆的,如黑曜石一般,此时正一无所知地立于血崩的面前,下一秒便要卷入雪海之中,被死亡的巨大幻象所吞没。
毕竟,就它那小身板,若是被卷入了雪崩之中,是几乎没有可能活着回来的。
谢江凛此时正御剑飞行到那灵兽幼崽正上空,然后,只听一声哀哀的叫唤,谢江凛下意识低头望去,就看到让她当场瞳孔地震的这一幕,来不及细想,谢江凛当场御剑朝那灵兽幼崽飞去。
毕竟那大小也是一条性命,谢江凛既然见了,便绝对不可能将它弃之不顾。
只见漫天雪崩如洪流一般滚滚而来,声音之大,几乎要震天撼地,地面也随着雪崩在不停震颤。
千钧一发之际,谢江凛单手将那灵兽幼崽从地面之上拎起,同时长剑一瞬起飞,向天穹之上飞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雪崩便来了,将这片空间尽数给淹没。
谢江凛已经飞得足够快了,但还是被那雪沫子扑了满头满脸,头发上,衣服之上,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你没事吧,方才怎么飞得那么急?”几乎在谢江凛飞回来的一瞬间,李不音便焦急问道,方才谢江凛突然一言不发朝那雪崩直直飞过去,把他和梅白吓得够呛。
梅白也投来关切的眼神,“你方才飞出去的一瞬间,可把我们两个人吓坏了。”
此时三人已经御剑飞行飞出好远的距离了,谢江凛单手一扬,从身后斗篷兜帽里将那灵兽幼崽给拎出来,“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只见那灵兽幼崽通身雪白,因为年纪太小,还看不出具体的品种。
李不音见了这只灵兽幼崽,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方才为什么飞那么快呢,原来是去救它了!”
他按剑下压,仔细打量这只灵兽幼崽,试图分辨它的品种:“这是什么品种的灵兽啊,怎么看上去又像狐狸又像狗的!”
一边说,他还一边颇为手贱地去戳这个灵兽幼崽的脑门,然后,被那灵兽幼崽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灵兽幼崽虽然长得奶里奶气的,但牙齿却颇为锋利,在李不音虎口之上留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血印子,李不音“嘶”了一下,道:“这小东西牙倒是颇为的锋利,年纪轻轻的,脾气倒是不小,莫不是一只狼崽子?”
一边说,还一边不长记性地继续伸手招惹这只灵兽幼崽。
谢江凛看不过去了,把灵兽幼崽拎走,让它逃离李不音的魔爪。
等飞到另一片空地上时,谢江凛将长剑按下,单手从剑上翻下去,将兜帽中那灵兽幼崽拎出来放到地上,谢江凛蹲下身,摸了摸那灵兽幼崽的头,低声道:“走吧!”
一边说,谢江凛一边从储物灵戒里面找出两片肉干,放到那灵兽面前,那灵兽倒是很给面子,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将谢江凛给它的肉干狼吞虎咽吃完。
梅白吊儿郎当靠在一旁的树上,看那灵兽幼崽的吃相,笑道:“这小家伙倒是真不见外!”
因为这灵兽幼崽浑身毛茸茸的,看上去触感颇为诱人,因此谢江凛一时忍不住,在喂它的时候情不自禁上下其手,将幼崽浑身上下撸了一个遍。
在李不音手下活脱脱一个刺头的幼崽在谢江凛掌心之下倒是颇为乖觉,一动不动地任由谢江凛撸自己,甚至还会伸出舌头,近乎讨好一般地舔着谢江凛的手背。
等摸够了,谢江凛依依不舍地和这灵兽幼崽分别,正欲转身离开之时,小腿之上传来了一阵阻力,谢江凛低头看去,只见那灵兽幼崽正咬着谢江凛的一截衣角,一副颇为不想放她离开的样子。
“诶!”谢江凛低头看着这只灵兽幼崽,它通身像雪一般的白,这般上下挣扎的样子,简直就如同一个雪团子一般。
她单手拎起那灵兽幼崽的后脖子,低声道:“就这么舍不得我!”
那灵兽幼崽一副颇通人性的样子,被拎在手里就不动弹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号的毛绒玩具,歪着头看着谢江凛。
被这样盯着,谢江凛叹了一口气,将那灵兽幼崽塞进自己的兜帽里,那灵兽幼崽在谢江凛兜帽里扑腾了一下,伸出半个脑袋出来,颇为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这是想养它?”一旁李不音看着这一幕,下意识问道。
“嗯,既然它愿意跟着我,那便跟吧,反正就这么大点一只,也不会把我吃破产了。”谢江凛偏头看着那只灵兽幼崽,笑道。
一旁梅白也伸出手,试图对这只灵兽幼崽上下其手,然后被恶狠狠地来了一爪子,梅白也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那只灵兽幼崽道:“呦,这小东西还有两幅嘴脸的!”
这时,附近雪岭之上传来阵阵隆隆的巨响,谢江凛抬头望去,只见方才一番雪崩,不远处的山峦也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低声道:“看样子这里马上要迎来新一轮的雪崩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三人便飞身上剑,御剑飞行离开此地,半晌之后,底下山峦便t?被轰隆隆的积雪淹没。
李不音看身后白茫茫落雪一片,心中难免有些后怕:“九天剑阁这地方也忒古怪了,怎么好端端的,三天两头的就雪崩啊!”
“要不然怎么说剑阁剑履天下霜呢,就这雪崩的架势,能不履天下霜嘛!”梅白懒散道。
……
三人一边走一边插科打诨,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落在了剑南城门外。
剑南城是蓬莱仙洲几大城池之一,因为靠近九天剑阁,城中剑道十分繁荣,据说在剑南城一块石头砸下来,十个人里面起码有九个剑修。
剑南城中轴线和旁的城池不同,为一道深深的剑痕,自南向北,将整座城池贯穿,传闻这道深深剑痕为九天剑阁一位剑尊白日突破时,周身剑气暴涨,于天地之间落下一道雪色剑痕,而剑南城便在此道剑痕之上发展繁衍起来,正因如此,剑南城内,人人尚剑。
谢江凛三人远远看去,只见剑南城上下笼罩在一层钢铁一般森冷清刚的氛围之中,城墙也大多为深黑之色。
剑南城上空和修真界许多城池一般设有防护阵法,那阵法呈淡金色,于天穹之上勾出一层雾蒙蒙的影子。
可能是充分考虑到剑修对御剑飞行的热切以及剑修如哈士奇一般的破坏力,剑南城正门处,有一个巨型的牌子,黑底白字写着一行大字:剑南城城内禁止御剑,违者罚款一百灵石!
仅仅看前者,一群颇为有探索精神的剑修还不屑一顾,跃跃欲试试图违反一下规则,然而一看到后面要罚款一百灵石,一众剑修纷纷老老实实地从长剑之上下来,徒步走到剑南城门口。
毕竟,穷是剑修的一种普遍生活态度。
在剑南城门口,每一个修士都要登记自己的名姓,在剑南城外排出长长的一队。
因为队伍太长,且进度缓慢,一群修士便动了歪心思。
排在谢江凛前面的是一个女医修,一身白衣,面容苍白,看上去颇为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在队伍即将排到她的时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体修从旁边斜插过来,如一堵墙一般横在那个女医修面前。
那体修膀大腰圆,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样子,插队也插的很是直气壮,旁若无人。
女医修眉心微皱,开口试图想说些什么,但因为两人战力差距太大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谢江凛走上前,以一种颇为震惊的语气大声道:“哎,道友你这好端端的,怎么插队啊!”
她声音非常洪亮,引来周围一圈修士的围观。
被周围一群人目光看着,那体修就算再不要脸,面上也不由得火辣辣的,他看着谢江凛,举起碗口大的拳头示威道:“年纪轻轻的,我劝你少管闲事,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85章 (85) 就很尴尬
那体修身形极为夸张, 周身的腱子肉几乎要爆衣而出,和高高瘦瘦的谢江凛对比十分鲜明,因此看上去便颇为不好惹, 一副镇关西恶霸的嘴脸。
身边不时传来修士的窃窃私语:
“这体修看上去十分凶悍,若是一会儿打起来, 这位道友不会发生什么不测吧?”
“唉,那道友确实是年轻啊,修士出门在外,遇见这种事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混就过去了, 何必如此较真呢,平白为自己生了无数事端,就那体修那体格, 那位道友估计连看一眼都看不了!”
“行侠仗义是一件好事,也要有命干才行啊!”
……
但这群人显然对谢江凛有一个错误的认知,若是那体修不说这句话, 谢江凛还不至于如此,那体修话音一落,谢江凛登时眼前一亮, 只见她煞有介事地看着这名体修, 进行了一个灵魂发问:“若是我非要管这个闲事, 你待我如何?”
谢江凛语气吊儿郎当的, 整个人就活脱脱一个刺头。
那体修仗着自己的长相和体格, 出门在外跋扈惯了,做了许多欺男霸女的事情,只是碍于他通身的修为,再加上他这人颇有自知之明, 一般欺负的都是医修乐修之类的修真界常见软柿子,这么长时间下来,谢江凛竟然是第一个公开和他呛声的。
“那你这是找死!”那体修仰头咆哮一声,用狰狞的目光看着谢江凛,试图让谢江凛屈服。
身边一群修士似乎察觉到此处空间之中即将爆发出一场争斗,下意识退了几步。
然而谢江凛大大出乎他的所料,偏头,对他的咆哮声充耳不闻,甚至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待他咆哮完了,用一种谴责的神情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烦请道友注意一下说话的音量,你这样很扰民知不知道,有没有修真界公德心啊!”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那体修整个人更是怒火中烧,拳头被攥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可知道我是谁?”那体修终于图穷匕见,开始了修真界常见的拼爹拼背景的轮次。
谢江凛很诧异看着他,“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没等谢江凛说完,只听那体修开口道:“我父亲可是白玉京的长老,你们这般得罪于我,就不怕日后在修真界之中无立足之地吗?”
谢江凛怕吗?
她还真不怕,毕竟白玉京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已经如消消乐一般尽数得罪了一个遍了,多这体修他爹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那体修看着谢江凛,看她陷入沉默之中,以为她终于是怕了,得意忘形之下,正想开口继续挑衅一句。
只听谢江凛随口道:“哦,那我还真不怕。”
她又道:“道友说了这么多,倒不如从队伍之中让开,毕竟身后这么多人还等着排队呢,你一个插队的,耽误大家这么久时间不太好吧!”
那体修几乎被谢江凛给整无语了,恨不得拎起谢江凛的脖子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插队这回事!
那体修若是如此听人话,就不会干插队这种事了,他仗着自己一身钢筋铁骨以及以及修为,耿着脖子道:“哈,就你们这群人,还想要我给你们让开,真是痴心妄想!”
“你们若是真想让我给你们让开,倒不如凭借自己的真本事,那样我还会高看你们一眼!”
他话音刚落,比他的的话更快的是谢江凛的剑。龙吟剑一霎出鞘,如流星赶月一般,直直朝那体修脖颈之上飞来,剑尖稳准狠直接找他的大动脉,端的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一鸣惊人的架势。
那体修刚大放厥词完,然后就看到谢江凛直接长剑出鞘飞他脑壳,整个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飞速后撤,同时动用周身灵力在脖颈之上试图阻挡一二。
但饶是他此时反应再快,也阻挡不了谢江凛这一剑,原因无他,他在一开始和谢江凛对上的时候心中存了几丝轻敌的心思,毕竟谢江凛面容苍白,身形瘦削,长相在他眼中还是有些偏花瓶的俊俏长相,从各种方面来看,都是一个特别好拿捏的软柿子形象。
所以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谢江凛是个剑修,还是一个一言不合便直接拔剑朝他脑门直接飞过来的狠人疯批剑修!
他们体修打斗起来,最怕的是两种修士,一种剑修,一种刀修,刀修打起来不死不休越打越精神,但和剑修比起来,刀修就显得要好应对的对,毕竟成名的剑修,或多或少都有点疯劲儿,一个个看着长得眉清目秀的,打起架来,一个比一个不要命,简直叫人头皮发麻。
他一个愣神的功夫,谢江凛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冷而锋利的刀锋抵在他的大动脉一侧,让他身上几乎当场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呆滞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那体修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做派,看着谢江凛结结巴巴道:“你……你究竟是谁,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赶紧把剑放下,一切都好商量!”
语气也不同于之前的嚣张跋扈,透着一股卑躬屈膝的味道。
谢江凛听他说完,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道:“唉,道友你早这般讲文明懂礼貌不就好了吗,我们也犯不着如此的拔剑相向啊。”
“毕竟大家都是文明人,动不动就动粗多伤和气啊,你说是不是呀,道友?”
谢江凛语气颇为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偏偏握剑的手很稳,不偏不倚地横在那体修的脖颈之上,分毫不让,仿佛下一秒便直接让他身首分离,当场告别这美好的修真界。
李不音在t?旁边听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扶额无奈道:“见鬼的文明人,这话也亏得谢江凛能说出口!”
“确实。”一旁梅白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两人心中此时此刻为这体修默默上香,毕竟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到了谢江凛头上。
修真界旁的修士的讲道是真的苦口婆心的讲道,而谢江凛的讲道是直接当场拔剑,物意义上的解决问题。
那体修此时几乎被谢江凛给整崩溃了,求爷爷告奶奶指天发誓都做了一个遍,就差直接向谢江凛表示忠心了。
“你和我道歉有什么用,毕竟你又不是插的我的队,道友,你说说,你该向谁道歉啊?”谢江凛语气温和,却让那体修不寒而栗。
几乎同一瞬间,那体修对一开始被无辜插队的医修九十度大鞠躬,头几乎倒栽葱一般插入地里,一边鞠躬一边道:“道友抱歉,我一时鬼迷心窍,插了你的队,我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烦请诸位道友放我一马,我下次一定好好做人!”
……
等谢江凛的长剑从那体修脖颈之上落下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瞬间便直接逃之夭夭,且速度极快,很不得双腿直接卷成两个陀螺,和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飞一般地朝城外跑,身后灰尘几乎快扬起一道旗帜出来。
谢江凛:……
谢江凛沉默片刻,问道:“话说我有这般叫人害怕吗,他为何跑得这般快,我这个人分明很讲道好不好!”
李不音、梅白:……
行吧,你高兴就好!
*
三人在剑南城城门处登记完毕之后,领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牌,便和来剑南城的许多剑修一样,去往剑南城的西城。
剑南城内部分东西两城,东城多是一些拍卖场和集市,里面鱼龙混杂,卖什么的都有,而剑南城的西城,则和东城截然不同,一条街之上几乎全是和剑修相关的店铺。
从铸剑到镶嵌灵石以及与之相配套的阵法符咒,可以说是一应俱全,一条街,从头到尾,为剑修进行了近乎完美的一条龙服务。
入剑南城之后,便看到一道纵横南北的剑痕,这剑痕极为夸张,在地面之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如一道长虹一般,给每一个过往的剑修留下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虽然历经多年,那那道剑痕之上的锋锐之气,却没有消减多少,而是依旧如刚出鞘一般锋利如昨。
几乎每一个经过的剑修,看到这道长长的剑痕,都会下意识地驻足欣赏一二,为这道剑痕主人无边的魄力所打动。
更有甚者,受这道剑痕感召,在剑痕旁边直接盘膝打坐,当场领悟剑道的也大有人在。
谢江凛顺着人流,沿着这道剑痕一路行走,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异常空茫的境界。
恍惚之中,她看到一人白衫长剑,长发披散,于天地之间一剑出鞘,在群山之间留下一道长长的剑痕,然后朗声长笑一声,转身离去,宛如一只雪白而又翩然的鹤。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快得如某种错觉一般。
等谢江凛再度回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剑南城西城最大一家剑修拍卖行的门口了。
剑修拍卖行,顾名思义,拍卖的尽数都是和剑修相关的器物,一楼为店铺,二楼为拍卖行,只有在一楼之中消费灵石满一定的数量,才能够登上二楼的拍卖行。
只见一楼之中琳琅满目陈列着各种灵器,有周身散发着灵力的长剑,有和长剑相配套的剑鞘,还有各种镶嵌在剑身或者剑鞘之上的灵石,看上去花里胡哨的,都盛放在精致的水晶盒之中,颇为吸引人眼球。
然而,在一楼之中,谢江凛他们三个还看见了不少熟人。
那些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和谢江凛他们一同上这节修真界入门课程的同门。
大家不约而同的逃了课,还不约而同的来了同一个地方。
一时之间,场面十分尴尬。
第86章 (86) 丑了吧唧
谢江凛发现, 就在她正前方,那个对一枚用以镶嵌在本命剑之上的灵石爱不释手的剑修,正正好是那节修真课坐在她前方的前桌, 大家上那节修真课的时候因为太过于百无聊赖,还彼此插科打诨过几句。
正因如此, 便显得此时此刻的情形颇为有戏剧性。
大家彼此对视,就是一个沉默不语的状态。
良久,谢江凛开口,看着诸位, 道:“就, 挺巧的!”
这话似乎打开了什么阀门,一时间一群九天剑阁的年轻剑修纷纷道:
“不错,确实挺巧的, 这剑南西城的拍卖行确实颇为有名,难怪诸位剑修道友一同前来!”
“之前未曾得见谢道友,只听过谢道友的名气, 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位道友显然是个旷课大王,起码谢江凛在那节课上是根本没见过他人的, 此时, 他见谢江凛, 堪称两眼放光, 剑修本能让他直接向谢江凛开口约战, 谢江凛盛情难拒,两人当即定下了之后回宗门要去论剑台之上走一遭的约定。
……
打过招呼之后,一群剑修便在拍卖行的一楼四散开来,谢江凛第一次见到如此琳琅满目的剑修灵剑配套用品, 整个人大为震撼。
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一些剑鞘配饰的时候,她腰间的长剑便开始不住震颤起来。
起初是龙吟剑,它经由两枚花里胡哨的剑坠的时候,整柄剑似乎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抖动。
谢江凛一边摁住龙吟剑,一边抬头,她定睛一看,便被那死亡配色的剑坠给震住了。
花里胡哨,七个颜色轮番登场的剑坠,且每个颜色的丝线底下还坠着同色的灵石,那灵石还会随着剑修行走之际来回闪光。
扪心自问,若是用上这个剑坠,谢江凛觉得自己打斗起来,定是一群剑修之中最靓的那个崽。
然而龙吟剑跳的实在是太过于欢快,谢江凛根本无法拒绝它。
若是此时谢江凛能听到它的呐喊,就会听到龙吟剑此时正在高呼:“小谢,饿饿,饭饭!”
谢江凛偏头看向落花剑,企图让它稍微劝一下审美格外清奇的龙吟剑。
但是,只见落花剑剑身之上,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也轻轻地震颤了起来,也表示了对这个花里胡哨剑穗的渴望。
是的,它也想要这个颜色花里胡哨的剑坠。
虽然相比于龙吟剑来说要略微含蓄一点,但是谢江凛依旧感受到了落花剑剑身之上对这个吊坠的渴望之情。
谢江凛盯着两柄长剑看了两秒,经过了一番颇为复杂的内心斗争过程,她叹了口气,看向一旁之前一直在竭力给她推荐,那个样子看上去便十分古朴颇为上流剑坠的拍卖行推销员。
此时,这位推销员对之后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正继续给谢江凛推荐那个通身古朴颇有冷漠剑修风范的纯黑色剑坠:“道友,你看这个剑坠,通身呈黑色,符合你们九天剑阁剑修的风骨,且这剑坠取自玄灵石制成,平时还可以温养你的本命灵剑,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物啊……”
她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谢江凛给打断了,“抱歉。”
谢江凛的神情之中透着一种释然以及无奈,她伸出苍白瘦削的手,指向另外一边高悬着的两个剑坠:“能帮我把那两个拿下来吗?”
饶是那推销员职业素养再好,此时见到谢江凛所指的那两个剑坠,都下意识地疑惑“啊”了一声。
毕竟,这两个吊坠的奇葩审美,对于一般的剑修来说还是要太超过了一些,他们这些推销员私底下说这个剑坠可是狗见了都摇头的。
偏偏还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剑坠的价钱还订的颇为高,导致这么久,这两个剑坠一直无人问津。
此时,这位推销员见了谢江凛,仿佛看到她的头顶上明晃晃地写了几个大字:冤大头。
且看谢江凛这一身的打扮,虽然黑色斗篷配一身九天剑阁标配的黑底白边的剑袍,略微有些朴实无华,但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人,那个不是人精,她目光缓缓落在谢江凛腰间的两把长剑之上。
那两把长剑俱是锋芒内敛,仅仅是外观就透着一种绝非凡品的味道。
她不仅有神兵,且还有两把!
这个推销员对谢江凛的定义立马飞速更改了:这不仅是个千载难逢的冤大头,这个冤大头还很有钱!
这是什么天选究极大冤种!
推t?销员心中暗喜,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神情,本着职业道德,她最后向谢江凛确认了一下:“道友您确定要这两个剑坠吗?”
“是的,我确定。”谢江凛低声道,同时单手抚摸龙吟剑的剑鞘,试图缓解一下它的兴奋之情。
几乎在谢江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两枚剑坠便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从一旁的紫檀木柜之上取下,放入谢江凛的手中,整套过程行云流水,生怕谢江凛下一秒突然反悔。
那两枚剑坠入手冰凉,谢江凛垂眸看了那两枚剑坠一眼,突然福至心灵地觉得:这两枚剑坠这样看起来也还好,也不是不能挂在腰间试一试!
推销员尽管内心已经在狂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四平八稳的神情,只听她温声道:“道友你可以将这两枚剑坠挂在长剑之上试一试!”
谢江凛依言照做,然后,她发现,将这两枚剑坠挂上去的时候一切十分顺利,但是将她再试图将这两枚剑坠稍微移动一下的时候,就发现这两枚剑坠纹丝不动。
此时此刻,这两个平日里经常有意见分歧的灵剑,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意见的一致性。
谢江凛:???
话说,你们这两把剑到底是多喜欢这个剑坠?
一旁那推销员对这平平无奇外表之下发生的龙争虎斗一无所知,正在激情地吹彩虹屁:“这两枚剑坠和道友的长剑倒是颇为登对,叫人一见便知道友定是不同凡响之辈!”
被这般吹捧,谢江凛心说:“这倒也大可不必。”
但是戴都戴上了,谢江凛低头,数出相应数量的灵石,放在一旁的柜台之上。
江月深那个师尊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灵石却没少给,甚至有些大手大脚了,入宗门之后便托师兄递给谢江凛一个装着满满灵石的芥子囊,同时配上了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别客气,随便花。
灵石皆是上品灵石,虽然只有寥寥几颗,但是却透着一种蕴含着丰沛灵力的光泽。
看到这上品灵石,那推销员面上的笑容更是热切了几分,只见她单手唤出一只灵力化作的笔,在一旁一个册子上记了几笔,只听她道:“道友不愧为剑修,出手果然十分豪爽,您今日已经在我们拍卖行花费了整整三万灵石,两日之后的拍卖会,还请道友赏光。”
一边说,一边将一张黑底金纹的卡片递到谢江凛手中,谢江凛对拍卖会敬谢不敏,但是钱既然花了,还是将这张卡收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有某道视线一直在窥探她。
那视线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谢江凛漫不经心地朝着某个方向虚虚瞟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李不音和梅白正坐在一楼的中央,两人大概逛了一圈,对灵剑相关的配饰没什么兴趣,倒是对拍卖行免费提供的小饼干情有独钟。
谢江凛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炫完整整三盘了。
谢江凛看着两人这样,下意识问道:“这小饼干,真的那么好吃吗?”
李不音和梅白没有回答,而是把一碟小饼干放在谢江凛面前,谢江凛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
片刻之后,谢江凛看向一旁那个推销员,轻声问道:“你们这个小饼干能打包吗?”
那推销员大概是没见过有人对这个小饼干要打包的,下意识愣了一下,但因为谢江凛消费灵石的数量,还是立马道:“可以的。”
然后谢江凛三人出门的时候,芥子囊和储物灵戒里面都塞了满满一袋子小饼干。
出门一瞬间,谢江凛目光看向身后不远处,低声道:“后面有人一直盯着我。”
李不音打了一个哈欠,有些懒散道:“仇家吗?”
一听有人来找茬,梅白也收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距离返回宗门,天色还早,要不和他玩玩?”
与此同时,小巷之中。
一个一身黑衣,面上裹着黑色面巾的修士,正手握一块传讯灵石,压低声音对另一边道:“对,大哥,他们出来了!”
“有钱吗?肯定有钱,那三个人有个大冤种,估摸是哪个仙门的大小姐,竟然花了足足三万灵石,买了一个花里胡哨丑了吧唧的吊坠,这不是有钱没处花还是什么?”
“大哥,他们朝我这里过来了,你赶紧派兄弟们过来,我们好好干上这一票!”
……
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一缕冰凉凉的触感自他脖颈一路蔓延而上,一道幽幽的声线从他身后传来:“等等,你说谁的吊坠丑了吧唧?”
第87章 (87) 平平无奇
这声音很轻, 透着一分凉薄和三分漫不经心,偏生语气冰冷,在昏暗的小巷之中骤然升起, 简直叫人一瞬头皮发麻。
许是为了应和谢江凛这句话,一直窝在谢江凛兜帽里的那只雪白灵兽, 此时也从兜帽里探出一个脑袋,对着那黑衣修士拳打脚踢,威慑力十足。
那一身黑衣的修士终日打雁,这回终于被雁啄了眼, 他下意识想回头, 然后脖颈之间传来一道刺痛感,依旧是那道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下声线:“别动。”
然后只听她又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你是不是说我的剑坠花里胡哨丑了吧唧的?”
那黑衣修士此时这种都快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只见他眉眼一厉,想向那块传讯灵石之中传音:“大哥, 叫兄弟们别过来,这几个点子很扎手,风紧扯呼!”
但很可惜, 几乎是同一瞬间, 那块灵石自他掌心之上脱落, 轻飘飘地落在了梅白的手中, 梅白老杀手了, 做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是颇为顺畅。
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这块传讯灵石,语带笑意道:“你们这群人,倒是颇为仗义, 看你们这架势,应该抢了不少人吧,只是可惜遇到了我们,唉,也算是你们倒霉,毕竟,大路朝天,惹谁不好,偏偏要抢我们,不是自讨苦吃,还是什么?”
他平素语气吊儿郎当的,此时终于有了几分正形。
那黑衣修士此时此刻内心也是十万分的后悔,他们这个团伙在剑南城附近作案许久了,每次都是在拍卖行或者集市之上找那些一看就十分有钱、且绣花枕头一包草的纨绔大少爷大小姐下手,毕竟这些人家底丰厚,且死要面子,若是被抢了,因好面子的缘故一般不会轻易告发他们,反正他们每回抢的对这群人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伙人终于遭到了反噬。
黑衣修士看着这群人,内心充满了悲愤之情。
只见李不音头发挑染,穿的乱七八糟花里胡哨,周身各种配饰随着他的行动滴哩啷当一通乱响,梅白则一看那吊儿郎当的气度,便知道他是一个纨绔大少爷,还是那种败家子弟,周身半点正形都没有,谢江凛就更不用说了,只看她花三万灵石买了那么两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便知道这铁定是一个标准的挥金如土的败家子。
谢江凛他们这三个人,可以说是完美符合他们一群人平日里下手的对象,给人的感觉就是抢起来十分轻而易举。
然而,黑衣修士看着十分武德充沛的三人,心想:鬼知道为什么一副少爷小姐微服私访姿态的三个人,竟然可以这么能打!
那黑衣修士被结结实实捆成一个粽子,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的,被随手丢在巷子的阴影处,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所在。
捆自然是梅白下的手,用的是特制的绳结,一边捆,梅白一边好心道:“奉劝你一句,这绳结是专门用来捆南山之上灵猪的,上面浸了水的,你越挣扎,这绳结捆得越结实,你若是挣扎的厉害了,小心被捆到半身不遂!”
这话可把这黑衣修士结结实实给吓到了,他在原地安静如鸡,半分也不敢提前动弹,生怕落得一个半身不遂的悲催下场。
李不音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拨着自己身后的吉他,弹奏出不成曲调的音乐,他随口问道:“你那绳结,真有那么厉害,能将人捆到半身不遂,我之前怎么什么都没听说过?”
“……”只听梅白低声道,“我随口诓他的,谁知他这么给面子,还真的信了。”
他两手一摊,颇为无辜道:“他既然信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唉。”一边的谢江凛已经无聊到t?蹲在地上,把那只雪白灵兽从身后的兜帽里面拎出来,一边喂一边上下其手的地步了,一边喂,她一边低声抱怨道:“话说这伙人为什么还没来,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
可能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谢江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巷口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来的是一群黑衣修士,他们身上穿着一水的黑色衣袍,裸露出来的手臂之上绘着左青龙右白虎的图腾,明明非常彪悍的两个纹身,但因为纹身者过于离谱的纹身技术,导致这两个纹身极为抽象,谢江凛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来那一团白一团青的东西是什么。
这群人体型十分健壮,一个个满脸横肉的,看上去很是吓人,武器也都是一些颇为唬人的东西,包括且不限于诸如鬼头大砍刀等造型十分夸张的东西,战斗力如何先不说,这派头倒是很足。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小巷杀了过来,本来以为会遇上一群瑟瑟发抖的少爷小姐,没想到小巷深处却空无一人。
“老大,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那老三莫不是在诓我们?”其中一人对为首的那个黑衣修士低声说道。
那为首的修士是这一群人里体格最为夸张之人,拳头几乎有碗口大,周身肌肉快要破体而出,看上去十分能打。
他开口正欲说些什么,前面一个探路的小弟不知发现了什么,指着前面一团黑影颤颤巍巍道:“老大,那里……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动?”
一片阴影之中,那个黑影还在不时地诡异的蠕动,同时发出“唔唔”的声音,于黑暗且寂静的小巷之中,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感。
并且……那黑影周身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走在最前面那小弟壮着胆子向前,凑近一看,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一团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他们传讯的老三,他们的结拜好兄弟。
只是此时那老三周身被结结实实上下捆的如粽子一般,且嘴上还塞着一团脏兮兮的破布,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用一种焦急且迫切的目光看着他们。
那小弟见状连忙走向前,一把扯下老三嘴里那团脏兮兮的破布,老三嘴解开束缚的一瞬间,焦急万分道:“大哥,赶快带兄弟们跑,我们被人给盯上了!”
他话音刚落,为首那名老大神色一变,正欲带兄弟撤离这个小巷。
一道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众人头顶之上,只听有人漫不经心道:“上午好,诸位!”
这道声音如一张细密的罗网一般覆盖在众人头顶,给人一种无法逃脱的窒息感。
他们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去,只见小巷高高的墙壁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个人。
三个年轻的修士或坐或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仅仅看长相,三个修士都是一等一的,属于平日里见到,会被他们划分到绣花枕头一包草不堪大用的长相。
只是其中两人的品味叫人不敢苟同,一个将好端端的头发染的古里古怪的,几乎把一整个调色盘倒扣在自己头上。
而另一个,则更是辣眼睛,腰间两把长剑之上挂着两个画风极为清奇的剑坠,无差别地散发着七彩动感光波,平等地辣着每一个看过来人的眼睛。
但他们若真是一群绣花枕头,此时就不会坐在这里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了。
为首那老大看着三人,眼底阴沉之色逐渐蔓延开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我们吗?”谢江凛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随口道:“你可以称呼我们为正义的使者,专门替人惩恶扬善、行侠仗义。”
惩恶扬善,行侠仗义?
这话几乎是明说了,谢江凛他们几个今天就是冲着他们这一伙人来的。
“呵,年纪轻轻的,倒是大言不惭!”老大显然对谢江凛几人颇为不屑一顾,“就是不知道你们几个有几斤几两,能否受得住老子这一拳头!”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漫天的拳影便朝谢江凛飞来,来势汹汹,端的是将谢江凛直接在原地一击毙命的架势。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谢江凛语气轻缓,同时反手拔剑,龙吟剑应声出鞘,一道如满月般的圆弧在空气之中落下一道凛冽的虚影。
拳影和剑风相抵,叫人十分眼花缭乱。
老大既然动手了,围在他身边的那群小弟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一边壮着胆子,一边朝谢江凛他们几个耀武扬威地扑过来。
梅白和李不音见状,对视一眼道:
“终于轮到我们两个出手了,这些日子闲的有些无聊了!”梅白低声道。
“不错。”李不音看着不远处那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周身战意勃发,“这回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拎着剑飞身上去。
这场战斗其实结束的很快,一刻钟之后,那被裹成粽子的老三身边,又多了一群同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粽子”。
大家同样憋屈地窝在墙角,一腔愤怒无处发泄,眼底都透着同样的疑问:这群人从哪里来的,怎么实力这般恐怖?
第88章 (88) 争奇斗艳
但被捆成粽子的同时, 这几个人的嘴都被结结实实地堵了起来,让他们只能在原地“呜呜”的叫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他们那个带头老大,一个标准猛男, 都被这行云流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搞得心态几乎原地炸掉, 看谢江凛他们几个,开始疯狂怀疑人生。
偏偏谢江凛他们几个对这如刀子一般“嗖嗖”飞过来的目光一无所知,他们看着这几人,面上都是风轻云淡的神情。
谢江凛垂眸看他们几个,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似笑非笑道:“看你们一群人方才那阵势,估计之前是没少抢别人吧!”
那为首老大听谢江凛这般说,心中也是非常着急:他们之前确实是抢了不少人, 那些都是标准软柿子啊,哪里会和谢江凛他们几个一般,让他们直接撞到了铁板上。
况且看谢江凛他们三个这三堂会审的阵势, 是绝对不能善终的,于是开始疯狂挣扎起来,眼底露出迫切的光芒, 试图恳求谢江凛放他们几个一马。
一旁梅白伸出手, 解开了这老大嘴上的束缚, 只听这位老大开口就是一顿疯狂表忠心:“仙长, 我们一群人有眼不识泰山, 是真的知错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动了这种歪心思,我们拢共也没干成几笔买卖,恳求你今天放我们一马, 改日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一边说,一边唱念做打一应俱全,眼底挤出了好几滴鳄鱼的眼泪,看上去倒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谢江凛看着他,看了半晌,那老大以为自己一番努力打动了谢江凛的内心,正心头暗喜之际,只见谢江凛当着众人的面,当场笑出声来,且笑得还很响亮。
谢江凛笑完,看着他们很是真诚道:“抱歉,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轻易发笑。”
但是再怎么专业训练,也架不住这群人离谱至极的演技啊,就突出一个哄堂大孝。
就在此时,小巷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群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为首一个衣冠华贵,眉目俊秀,腰配灵剑的青年,正手按腰间长剑,眉头微皱的看着小巷里面三个人和一群“粽子”。
他身后,则浩浩荡荡跟着一群随从和侍卫。
一副再标准不过的一个仙二代出行的架势。
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看哭得如食人花带雨的一群壮汉,再看看抱胸而立,一身黑衣打扮,一副颇为不好惹的样子,此时刚收起嘲讽微笑的谢江凛三人。
仅仅一个照面,他便在心底下了一个初步印象,谢江凛几个人毫不意外的当上了那个作恶多端的恶人形象。
年轻修士用爱做些惩恶扬善的事情,特别是这种初出茅庐、没有经过修真界社会毒打教训的大少爷。
他看着谢江凛三人和一群粽子大汉,心中正义感当场爆棚。
他当先一步,横在谢江凛和这一群壮汉面前,颇有正义感道:“你们三个人,要对他们做什么?”
谢江凛:“哦豁?”
李不音:“啊这!”
梅白:“???”
……
三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带上了深深的疑惑之情。
此时那为首的老大一看这大少t?爷来,仿佛当场有了靠山一般,扭动着壮硕的身躯,哭得更猛烈了,当场一个猛男流泪:“恩公,你救救我们啊!”
他用悲愤的目光看着谢江凛三人,开始胡诌八扯:“那三人是这剑南城里出了名的江洋大盗,靠抢劫城中修士为生,我们兄弟这群人仅仅是路过这条巷子,便被他们绑了起来,恩公,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绝不能让这一群狂徒逍遥法外!”
突然变成了法外狂徒的谢江凛三人:???
那大少爷听了这番话,整个人深受触动,看着谢江凛他们几个,很是悲愤欲绝:“你们三个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谢江凛: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谢江凛看着他,也很是真诚道:“若是我说,是他们先企图对我们几个人动手的,你信吗?”
那大少爷听了谢江凛这句,立马流露出“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神情,“他们若是企图对你们动手,怎么会被结结实实地捆在地上,还这般低声下气的姿态?”
谢江凛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太能打,还是我们的错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挑了一下眉,整个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腰间两柄灵剑之上两个辣眼睛的吊坠在疯狂地闪烁着辣眼睛的光芒,似乎是对谢江凛这句话的无声回应。
在大少爷的目光示意之下,那群大少爷的随从和侍卫纷纷上前去为这群壮汉解绑。
谢江凛见了这一幕,凉凉道:“我劝你离这群人远点,毕竟一群恶人不会因为哭了两声就会变成什么大好人!”
那大少爷听了这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然发生,那挣脱束缚的老大突然暴起,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的小刀,突破那大少爷身边的侍卫,将锋利的刀刃抵在这大少爷的脖颈之上。
此时,他的面容之上,方才的可怜巴巴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歹毒。
谢江凛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道:“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一旁李不音也很是惊讶,“主要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纯的,这都能被骗啊!”
梅白:“怎么说,给他来点小小的修真界震撼!”
……
震撼是真的震撼,那位方才还一脸伸张正义的大少爷,此时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你骗我?”
那位老大挣脱束缚,声音带着一丝恶意和自得道:“骗你?哈,老子骗得就是你,你们这群五谷不识、四体不分的大少爷大小姐,平日里出行前呼后拥的,老子随随便便乱编几句,你们倒还真的信了,简直可笑至极!”
“好了,不要废话!”他将那把锋利的刀抵在那位大少爷的脖颈上,低声道:“你今日若是想活命,就赶快让你的侍卫把那几个该死的剑修给老子干掉,然后再把身上的灵石和宝物都交出来,我们兄弟自然会放你全须全尾的离开,要不然……”只见他手上的刀在那大少爷脖颈之上,勾出了一道狰狞的血痕,鲜血沿着伤口汩汩而下,“要不然别怪我出手不客气!”
那大少爷战战兢兢的,果然如那老大所料一般露出犹豫的神情。
那老大见了,心底更是不屑一顾:呵,方才行侠仗义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也是这副样子!
他正想着,谢江凛在一旁听着,没忍住出口点评道:“你这挺贪心的啊,怎么什么都想要,这样不太好吧!”
那老大被谢江凛这句给直接整破防了,他看着谢江凛,语气之中浸满了恶意和仇恨:“哈,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死到临头?”谢江凛看他,幽幽道:“朋友,骗骗别人还好,别把自己也给骗了,有一说一,就你那水平,我就算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我!”
世上,实话最为伤人,也最令人破防。
那老大被谢江凛言语一激,下意识便想反驳,简而言之就是:他急了!
同时,握着小刀的手也有一瞬间的松弛,一旁梅白和李不音见此情景,和谢江凛交换了一个眼神。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飞身而上。
李不音和梅白先去解决那老大周边的一群小弟,而谢江凛单手挽起一道凛冽的剑风,剑风尽头,直指那老大手中那柄暗色小刀。
这剑太快,前一秒还在讲话,下一秒便直接刀兵相见,且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几乎叫人来不及防备,只能仓促迎战。
那老大见谢江凛剑风直直冲他飞来,求生的本能一瞬间盖住了所有,一时之间,下意识便想后退。
可是后退一步,他心底咯噔一声,心想:坏了。
他后退之后,手中那柄小刀便从那大少爷脖颈之上移开,而这也让谢江凛愈发没有顾忌。
下一秒,那柄暗色小刀便直接被谢江凛当场挑飞,小刀在谢江凛长剑之上几个回旋。
下一秒,小刀反方向脱手而出,将那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老大一只手牢牢的钉在墙壁之上。
须臾片刻之间,攻守便逆转了。
那老大和一群小弟又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圈粽子,且因为那大少爷和他手下的赞助,原本的绳索外面又多了一层捆仙锁,再加之一点私人的恩怨在,直把一群人捆得如螃蟹一般。
谢江凛低头和那老大对视一眼,没忍住“呦”了一声,微微挑眉道:“一会儿不见,朋友你怎么突然这么拉了?”
什么叫杀人还要诛心,这就是了。
一旁刚刚经受过一点修真界震撼的大少爷,听了谢江凛这反派氛围十足的一句话,在一旁嘴角狂抽,他看向一旁的李不音和梅白,问道:“这位道友,她一贯就是如此吗?”
“是的。”李不音抱起手,看向谢江凛,语气透着一丝唏嘘,“她这还是收敛了,据我对她的了解,不把这群人脸上画满王八,串糖葫芦一般捆到城主府门口的旗杆上,就算她手下留情了。”
事实证明,谢江凛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半个时辰后,剑南城城主府门口的旗杆之上,如下饺子一般挂着一串人,他们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如螃蟹一般,面上都写着几个大字。
已经有些老眼昏花的剑南城城主定睛一看,只见那行大字是:日行一善,见义勇为,不必道谢——正义的使者留。
一张画着醒目红叉的通缉令被覆在其中一人的脸上,那通缉令赫然是最近城中一直作乱,前几日刚犯下一桩重案的劫犯。
而红叉之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王八在满地乱爬。
剑南城城主:……
他看向一旁自己的左膀右臂,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感慨道:“这年头修真界修士的见义勇为,都这般不同凡响吗?”
第89章 (89) 姓甚名谁
剑南城城主不懂, 并且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了修真界修士的最新潮流,毕竟之前在剑南城见义勇为的那群修士都称得上一句讲文明有礼貌,那里像谢江凛他们几个会整那么多的花活。
不过毕竟这也是一桩好事, 剑南城城主面上的笑容也愈发真挚了几分,他看向旁边的侍从, 吩咐道:“来人,快把这群歹徒放下来,这群人这一阵子可没少在城中为非作歹,本来想花些功夫好好找他们算账, 没想到倒被人给送上门来了, 用捆仙锁绑上他们,到城中游街示众拉上两圈,好好泄泄城中百姓这些天对这些歹徒的怨气!”
一旁侍从领命而往, 绑捆仙锁的时候,可能他和这歹徒有些什么私人恩怨,没把之前谢江凛和那位大少爷的绳子解开重绑, 而是直接又在上面绑了一重捆仙锁,堪称无限套娃,那群歹徒身上的捆仙锁密密麻麻的, 如铠甲一般, 把他们捆绑结实的如即将下锅的螃蟹。
那为首歹徒本来存着些许视死如归的意思, 毕竟他们干这一行的, 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意气, 但一听城主要将他们一群人游街示众,饶是见多识广的他面色都不由得白了几分。
毕竟若是城主将他们当堂审还好说,顶多受受如杀威棒一般的皮肉之苦,可是被关在囚车里面绑的结结实实的游街示众, 面对的他们可就不只是皮肉之苦了,他们要面对一整座剑南城愤怒的百姓对他们扔菜叶子,甚至臭鸡蛋,想想就叫人觉得无比窒息。
况且剑南城之中百姓武德极为充沛,对他们这种拦路抢劫之人本就非常看t?不起,如今他们一群人被逮捕了,百姓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在游街的时候十有八九会下重手,让一群歹徒明白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被裹挟着灵力甚至剑气的臭鸡蛋烂菜叶围殴,那老大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明晃晃的六个字:士可杀,不可辱!
可是,剑南城城主既然能坐稳城主这个位置,便是一个老油条了,他对这群人的挣扎和内心的强烈纠结视而不见,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他微微偏过头,吩咐道:“既然捆好了,便马上把这群歹徒拉出去游街示众,可别让城中那群百姓苦等!”
侍卫领命而去,如拉待宰的肥猪一般把一群人装在囚车里面拉出了城主府,虽然这群人被捆成这个样子,再给他们上枷不免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手脚麻利的侍卫还是本着尽职尽责的原则给他们上了枷,也使得这群歹徒的眼神愈发生无可恋,眼神飘忽着离开了城主府。
然而,很快,他们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只见一群早有准备的百姓拎着一个个装满了臭鸡蛋和烂菜叶的篮子站在道路两旁,看上去俱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看那群歹徒被拘在囚车里面,为首一人高声道:“那群歹徒被抓住了,今日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对他们出手切莫客气!”
此言一出,引得身后一群百姓附和。
人声如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也使得为首那名老大的面容更加苍白,毕竟他们抢劫的时候,有时心血来潮,也会对城中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
毕竟他们是金丹修士,看这群凡人自然有种高高在上之感,但他们万万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和这群凡人之间的地位被彻彻底底地翻转过来。
不知是谁带头,一个臭鸡蛋,越过重重人群,正正好砸在那为首一脸凶相的老大脸上,他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投过去一个凶狠的眼神,可是配上他满头满脸都是臭鸡蛋的样子,不凶狠倒是颇为滑稽,叫人看了便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如同一个号角一般,一堆堆烂菜叶和臭鸡蛋如箭矢一般准确无误的朝这几个人身上和脸上丢过去,这其中当然毫不意外的有人夹杂着一些私人恩怨,还有些修士只是单纯路过,看不过这群歹徒的行径也加入了这浩浩荡荡的大军。
一旁围观的谢江凛几人,见状,梅白靠在树上,抱着手臂,散漫道:“这剑南城中百姓倒是武德充沛,啧啧,看这样子,这群歹徒可被砸的不轻,可真可怜啊!”
他明明说着对方可怜,语气中却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的样子。
谢江凛坐在众人头顶的树枝上,曲起一条长腿,斜倚在树干上,头顶毛发蓬松的灵兽趴在她的头顶,一条尾巴垂落下来,遮住谢江凛半只眼睛,谢江凛抬眼,懒洋洋道:“再怎么如何,也是他们一群人自找的,若不是一时鬼迷心窍去抢别人,怎么会被关在车里被人丢烂菜叶子!”
李不音倒是对这种情形颇为感兴趣,兴致勃勃地一直看着,或许是这个场景不知道哪里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只见他从背后一把摸出他的吉他,兴奋道:“此情此景,真是值得叫人高歌一首,方才我一时兴起,写了一首歌,请大家品鉴一番如何?”
此言一出,威慑力不亚于死歌开大,梅白豁然抬头,脱口而出道:“我去,兄弟你冷静一下,你这歌可不兴随便唱啊!”
李不音会听他的吗,那必不可能会啊,摇滚少年怎么会这么轻易认输,他直接先斩后奏,当场随着吉他声一展歌喉!
梅白痛苦,梅白扶额,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谢江凛,只见谢江凛已经远离他们二人,逃入人群之中了,甚至在旁边那人吐槽“后面那修士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音修,唱歌怎么这般难听,简直是魔音贯耳!”时还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梅白:可恶,这就是塑料友情吗,他悟了!
此时众人目光因着李不音这颇为有震慑力的歌声都纷纷朝这边看来,甚至看这架势还隐隐盖住了那群歹徒的风头。
梅白当机立断,也远离李不音,隐入人群之中。
是的,扪心自问,他也丢不起这人!
李不音对此一无所知,他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歌声之中无法自拔,甚至越唱越高兴,还即兴加了一段高音,虽然在谢江凛他们听起来他这高音和尖叫鸡也没啥区别。
一曲终了,李不音意犹未尽,谢江凛和梅白痛苦面具。
李不音抬头望去,四下几近空无一人,只有那大少爷和一群侍卫还坚守在原地,李不音大为感动,热切问道:“道友,我这首歌唱的如何?”
大少爷这辈子没有领略过这般超前的艺术,被李不音一番群魔乱舞给整不会了,整个人几近于魂游天外,听了李不音这话,艰难开口道:“道友这歌真是惊为天人,为我平生罕见!”
李不音这个人是个剑修,对天底下所有音修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一旁梅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想,他以后回琴宗再被那群老头子要求弃剑转琴的时候,他一定要把李不音带上,毕竟,李不音这惊天地泣鬼神且五音不全的歌唱水平,对每一个音修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已经迫不及待看那群老东西被李不音整得破防的样子了,想来一定十分有趣!
李不音听了这话,当场直呼自己终于遇到了知音,下意识便想拎起吉他再给自己这位知音高歌一首,被这位大少爷身旁那位贴身侍卫好说歹说给劝住了,毕竟,别人唱歌仅仅是要钱,李不音这唱歌简直是要命啊,再多听下去,他都怕自己家少爷听出心魔出来了!
李不音只好一脸遗憾的收回吉他,颇为惋惜道:“好吧,那只能等到下次了,等下次再见道友时,我再和你好好交流一番!”
大少爷心说:这倒也不必!
一旁谢江凛继续顶着那只通身雪白的灵兽走过来,神情懒洋洋的,看众人目光看过来,她才后知后觉抬起手,把那只灵兽从头顶上拎下来塞回兜帽里,她开口问道:“我们回去吗?”
李不音和梅白二人自然没意见,三人转身,正欲离开之时。
那大少爷看着谢江凛远去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胜负欲席卷了他全身,他目光紧紧盯着谢江凛,下意识开口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姓甚名谁?”
第90章 (90) 武运昌隆
这话猛然间突然出口, 听上去叫人觉得有些许突兀,毕竟,他和谢江凛他们几人称不上特别熟, 甚至之前还在针锋相对,彼此之间对对方都不是很看得上眼。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 这位大少爷耿着脖子,用一种跃跃欲试的神情盯着谢江凛,眼底尽是挑衅之意。
“你问这个干嘛?”谢江凛语气懒洋洋的,似乎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还有, 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该要先将自己名字给和盘托出吧?”
问这个干嘛?
这位大少爷很有胜负欲的想,当然要将你当成我的一生之敌啊!
他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我名祝苏,为白原城少城主, 即将拜入昆仑修行。”
“唔。”谢江凛一把摁住自己兜帽里面那个跃跃欲试想往自己头顶爬的通身雪白的灵兽,随口道:“我叫李华。”
另一边,听了这话, 李不音没忍住,笑出声来,让梅白一头雾水:这两人在干什么, 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谢江凛看了他一眼, 叹了口气道:“好吧, 我开玩笑的, 我叫谢江凛, 为九天剑阁门下弟子。”
九天剑阁的剑修,在蓬莱仙洲是几近于横着走的,毕竟白玉京昆仑九天剑阁常年不遗余力的竞争蓬莱仙洲排名第一的仙门,和综合发展的白玉京和昆仑不同, 九天剑阁门内多剑修,甚至于一些医修器修之类,都是同剑修一起医剑双修或者器剑双修,这就导致九天剑阁剑修的名气愈发的大。
祝苏听了谢江凛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恍惚道:“原来如此。”
交换完名姓过后,三人便转身离开。
走到城门口,很巧的是,那一群歹徒游街示众的囚车正正好行驶到三人面前,谢江凛看着满身都是臭鸡蛋和烂菜叶的几人,当场来了精神,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几人,低声道:“呦,您几位这是,半天不见,怎么沦落至此了啊!”
仇t?人相见,可以说是分外眼红,并且这仇敌还在阴阳怪气你。
为首那老大虽然心如死灰,但还是向谢江凛投来了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毕竟,若不是谢江凛,他们一群人是断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旁边一位热心大爷看谢江凛如此,问:“姑娘,你也和这群人有仇?”
“嗯。”谢江凛点头,虽然只是这群人和她单方面有仇。
那老大爷听完,眼前一亮,递给谢江凛一筐臭鸡蛋,谢江凛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那老大见状,眼底破防之色愈发清晰。
只见谢江凛叹气,一副颇为不忍心的样子,“唉,我本不想如此的,都怪大爷太热心了!”
老大和一群歹徒:???
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嘴上说着这种话,倒是朝他们丢臭鸡蛋倒是丢的颇为欢实!
李不音和梅白停在不远处,见了这一幕,梅白叹气:“该说不说,被谢江凛给盯上,就是这群人倒霉的开始!”
毕竟,这群人原本还颇为顺风顺水的抢劫事业,就是遇到谢江凛才突然中道崩殂的,且一发不可收拾!
“唉,谁说不是呢!”李不音看不远处臭鸡蛋乱飞的景象,也道:“他们若是想起最初对谢江凛下手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先不说这个了,我师兄在催我们回去了!”李不音看了一眼自己的玉简,道。
“怎么这么着急?”梅白问道。
“我估摸是我师兄刚才一口气帮我们五个人点名答到的缘故吧!”李不音想了一下道。
*
七日之后,文生阁。
谢江凛正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发呆,一旁李不音和梅白正在愉快摸鱼,两人倒是一反常态,坐的颇为笔直。
谢江凛偏过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人正在五子棋棋盘之上进行着一场颇为血腥的厮杀,此时战况正酣,谢江凛没忍住,看入了迷。
江不言作为这群不靠谱的人中唯一一个靠谱的,欣慰的发现,不知是太阳今天是否从东方升起了,这三人竟然颇为罕见的上课一同醒着!
然而,下一秒,江不言就发现,后面三人,两人正在激情下五子棋,一人正在兴致勃勃的围观,不时还低声指点两句。
江不言:……
好吧,他就不该对这群人报什么希望!
待五子棋棋盘厮杀到一半,谢江凛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今日入文生阁之后,四周源源不断过来窥探的视线就让她颇为头痛,她看向李不音和梅白二人,低声道:“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今日到了文生阁之后,突然多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一直盯着我们看!”
梅白撑着下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盯着棋盘道:“看就看去吧,左右也不会少一块肉!”
李不音倒是颇为振奋,毕竟对一个前偶像来说,永远不嫌关注度少,黑红也是红,他甚至还开始异想天开:“莫非,这群人终于发现了我是一个隐没在人群之中的音乐奇才!”
谢江凛:……
这个她觉得应该不是很可能!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旁江不言听不下去了,他转头,低声道:“他们看你,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剑冢大比抽签的日子,等会儿下课,我们这群刚入门的年轻弟子要去演武广场抽签,决定自己在剑冢大比第一轮中的对手。”
至于为什么看谢江凛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剑冢大比第一轮会淘汰几乎于一半的修士,因此除了少部分对自己实力颇为自负之人,大多数人是不想在大比第一轮就遇见谢江凛的,毕竟这意味自己第一轮十有八九要被淘汰。
谢江凛听懂了,恍然大悟道:“所以说,现在我就是鬼见愁,谁见了都头疼!”
江不言:“……你可以这样解。”
“还不止呢。”梅白从方才江不言开口之时就在翻看玉简之上的讯息,只听他开口道:“按照九天剑阁的惯例,每年剑冢大比的第一名都会入选当年剑阁剑首,而剑阁往年历代剑首,无一例外,都是惊才绝艳之人。这也是对于剑阁年轻修士至高无上的一个荣耀。”
毕竟,大家都是练剑的,谁不想当第一名,谁心甘情愿屈居人后?
谢江凛趴在桌子上,轻声道:“而今年,对于想当剑阁剑首的人来说,就必须过了我这一关是吗?”
可以说,此时文华台之上,各种风云涌动皆是围绕着谢江凛,以谢江凛为中心,一路扩散开来。
“唉!”谢江凛叹了口气道,“这年头,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周遭那些修士的目光,都几乎把谢江凛给盯成一个筛子了。
在谢江凛前面那个剑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问道:“听闻谢道友你前日受了重伤,今日这剑冢大比你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他问这话的时候,不仅他心中捏了一把汗,旁边一众修士听了这话也都颇为紧张。
毕竟,谢江凛参加剑冢大比与否,这些天一直也没有一个准话,而这也让一群修士颇为提心吊胆,整天求神拜佛希望自己不要倒大霉,在剑冢大比第一轮就碰见谢江凛这个大杀器。
谢江凛不知道昨天晚上熬夜干什么了,整个人还是那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样子,那只浑身雪白的灵兽趴在她的肩头,正睡得很是欢快。
“参加还是不参加?”谢江凛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弧度,“我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这剑冢大比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可能不参加?”
况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如此可以明目张胆白嫖九天剑阁各种灵剑的机会,谢江凛怎么可能会放过,再说便是真的身受重伤,她拄着拐杖也要身残志坚拄进剑冢秘境里面去。
那剑修听了这话,面色纠结了一瞬,尽管内心此时此刻再百转千回,他还是看着谢江凛道:“那就预祝谢道友武运昌隆了!”
以及,自己在剑冢大比第一轮千万不要抽到谢江凛,他还想在剑冢大比之中多混过两轮去,毕竟,即使最终不能获得进入剑冢之中取剑的资格,但是进入最后两轮的年轻弟子,剑阁都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谢江凛依旧会参加剑冢大比。
这个消息如风一般,很快以文华台为中心,在九天剑阁年轻弟子之间流传开来,激起不小的波澜。
一些年轻修士听了这个消息,也睡不着觉了,开始辗转反侧:
不是,她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