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 是我自己

    一群剑修震惊, 不解,然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毕竟,当初谢江凛和毕云那一战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众剑修对谢江凛的实力也有一个相对清醒的认知。

    虽然毕云当初是把自己的境界压制到和谢江凛相同,但是他作为一个元婴修士, 战斗经验和本能还是都在的,正因如此,谢江凛和毕云那一场争斗其实相对来说就有些不太公平,大家当初对谢江凛的期盼就是她不要输得太惨, 丢他们新入门这些年轻弟子的人。

    但是这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 谢江凛居然赢了,还赢得十分漂亮。

    这一战,便直接让谢江凛扬名整个宗门, 叫九天剑阁的男女老少都知道这一代有个叫谢江凛的年轻弟子,虽然刚入门,却非常能打。

    收到谢江凛即将参与剑冢大比的这个讯息之时, 有几个人开始睡不着觉了。

    剑阁主峰,一个年轻弟子本来正于悬崖附近调息打坐,头顶马尾高束, 模样颇为俊秀, 一身紧身的黑色剑袍, 勾勒出少年人清瘦的身躯。

    他原本正闭目凝神打坐, 一副颇为专注的样子, 此时,旁边玉简的传讯声响起了。

    这少年“咦”了一声,下意识抬眼看过去,神识注入玉简的一瞬间, 饶是这位少年再好的修养,也没忍住“靠”了一声,随后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谢江凛这个人居然来真的!”

    他皱着眉头,神情之中有几分不解:“她看上去也不是多么缺剑的一个人啊!”

    话音落下,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偏头,看向一直横放在自己右手边的长剑,缓缓抚摸着那有些褪色的黑色剑鞘,神情带上了些许唏嘘之色:“唉,好伙计,剑冢大比第一轮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碰上那个活阎王,若是碰上了,想来定是一场苦战啊!”

    与此同时,剑阁另外一峰,一个一身白衣,神情看上去颇为洒脱不羁的青年,原本正靠坐在窗边,低头翻阅着掌心之上t?的话本,一旁一位师妹正在屋内方桌之上磨药,一边安静声中,只听那个师妹突然开口低声叫道:“不是吧,听师兄师姐说,那个人不是伤的很严重,怎么还来参加这个剑冢大比啊?”

    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叫旁边那个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人?”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迷茫道:“那个人是谁啊?”

    越清看着自己这个一贯不靠谱的亲哥,有些无奈,毕竟她哥自通过登天门三试,成功拜入九天剑阁之后,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摆烂状态。

    他不认识谢江凛,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之中。

    越清无奈,开始给自己亲哥科普谢江凛一入门之后的一系列举动,末了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第一轮抽到谢江凛,光是想想就叫人觉得窒息。”

    一旁越南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第一轮就和这种人打,的确有些太难为人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

    文华台之上,越是临近下课,教室之中的氛围愈是剑拔弩张,透着一股叫人窒息之感。

    一众剑修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此起彼伏地散发着凛然的剑气,教室之内,虽无一人拔剑,却刀光剑影横飞。

    一众年轻修士,心中战意愈发的凛然,仿佛下一瞬间便可以拔剑相向,于众目睽睽之下分一个高低胜负出来。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中,有三个人却格格不入,仿佛在哪里度假一般,轻松惬意的有些旁若无人。

    这三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谢江凛一伙人,三人窝在教室最后靠窗的那一排,正在探讨一个终极的哲学问题:今晚吃什么?

    一群人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还都有有据。

    一旁有弟子见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还以为在讨论剑冢大比的对手,放出神识去听,就听到谢江凛一句:“我觉得肉夹馍不行,古董羹行!”

    她甚至还颇为贴心的列举出了古董羹行的好几条原因,只听得那位弟子满头黑线,很是震撼:不是,这剑冢大比今年抽签,明天马上打第一轮,你们三个还有闲心探讨晚上吃什么?

    就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之中,这节课终于结束了。

    下课的一瞬间,整座教室的一群剑修,不约而同的同时站起身。

    一群剑修,腰配长剑,黑压压的如乌云一般一同起身是非常壮观的。

    这显得在教室最后坐的很扎实的三个人很是突兀,谢江凛本来靠在窗户边上发呆,一回头就看到这叫她瞳孔地震的一幕,她后知后觉道:“要不,我们也站一站?”

    毕竟,全教室的人都站着,只有他们三个坐着,就显得很奇怪。

    一刻钟之后,一群年轻剑修汇聚于演武广场台下,抬头看向高台之上那位须发皆白的长老。

    这长老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收徒大典之上露面的扶渊真人,只见他还是一身白色剑袍,衣衫袖口滚着金色纹路,不苟言笑,一副颇为严肃的样子。

    一些来此参加第一轮抽签仪式的修士本来还在嘀嘀咕咕的小声讲话,扶渊真人出来之后,一群人便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一时之间,演武广场台上台下颇为安静。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自己之前就锁定的对手身上,心中隐隐有了些许计较。

    毕竟,剑冢大比第一轮的抽签本就没有规律所循,就是突出一个大写的随缘,抽到哪个对手就是哪个对手,正因如此,两方实力差距太大或势均力敌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我为扶渊真人。”只听那位须发皆白的剑阁太上长老开口道,他声音平稳,但传到每个修士耳边却如洪钟一般,足以见得扶渊真人修为之高。

    谢江凛一边脑子被震的嗡嗡的,一边想:这扶渊真人修为十有八九在化神期往上走。

    只听扶渊真人继续道:“此次剑冢大比第一轮抽签便由本座代为监察,比试抽签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大家身为剑修,行事应光明磊落,切莫做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说罢,扶渊真人便行至演武广场边缘,只见,他指尖绽放出一道亮光,一个金色的巨型阵法于演武广场上空突然浮现出来,那阵法规模极大,几乎覆盖住这一方小天地。

    阵法出现的一瞬间,一道细且碎的金光自每个剑修头顶之上浮现出来,然后缓缓上升,朝那阵法中间飞去。

    谢江凛下意识伸手抓住那道细且碎的金光,低声道:“诶,这是什么东西?”

    那金光入手的一瞬间,便凝成一个实体,赫然是“谢江凛”三个字。

    三个字如铁画银钩一般,在空气之中勾出一个虚影,随后脱离谢江凛的掌心之上,继续向天穹之上的阵法飞去,且速度极快。

    一时之间,演武广场上下,数不清的金色虚影沿着天穹一路上升,飞到阵法正中央,汇聚成如繁星一般的光点,看上去很是壮观。

    待最后一个光点落入阵法之后,众人只见扶渊长老低声默念法决,随后,伴着一个“起”字,浩浩荡荡的金色光点似乎有生命力一般,以周天星轨之势缓缓游移,那金色光点的排列也随之改变。

    大概过了一瞬间,随着扶渊真人一个“停”字,大阵一瞬停滞。

    众人看着头顶之上那个阵法,呼吸都下意识地急促了几分,毕竟,此时便是剑冢大比第一轮抽签公布的时候了。

    自己在这剑冢大比之中能走到哪里,就看这一次的抽签了。

    只见阵法之上的光点好像有生命力一样,自阵法之上脱离,随后如萤火虫一般飞到每个剑修头顶,然后化作一道金光落入修士的掌心之中,将对手的名字显现出来。

    因为名字的显现几乎都是同时的,一时之间演武广场喜忧参半。

    毕竟,经过这几日的熟悉,大家对彼此的实力还是有了解的,因此更明白自己即将面对对手的实力深浅。

    有抽到一个相对来说实力比较水的对手的修士,开始面露喜色,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旁的修士问的时候,只云淡风轻一句:“唉,抽到了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到时候我可要小心一点,切莫阴沟里翻船啊!”

    语气很是欠揍,且非常的讨打。

    抽到实力差距过大对手的修士,则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灵魂发问:“是老天爷嫌我过的太舒服了吗,非要这样来搞我心态?”

    而处于众人目光焦点的谢江凛,看着自己掌心之上的名字,有些疑惑道:“越北,这人是谁,怎么没听说过他?”

    谢江凛:不确定,再看看。

    一旁越北当场瞳孔地震,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之上那明晃晃的“谢江凛”三个字,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很好,倒霉蛋竟是他自己!

    第92章 (92) 没问题吗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如回旋镖一般, 在越北暗自感慨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第一轮就碰上谢江凛这种人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倒霉蛋, 好死不死的,就是他自己。

    越北:很气, 但没有办法。

    一旁他的亲妹妹越清估计抽到了一个实力很是一般的对手,眉梢眼角带着些许喜色,就在此时,她听到自己的亲哥哥, 那个一贯摆烂不靠谱的人犹疑道:“你刚才说谢江凛和习云打了一架, 但还没仔细说,她实力具体怎么样?”

    按照越北的性格,他关注这些事情, 可以说是破天荒头一回,越清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心说:这该不会是被人给夺了舍吧, 他哥怎么会这么有上进心。

    “……哥你问这个干嘛?”越清开口问道。

    “刚才我抽签的结果下来了。”只听越北恍惚道,“我抽到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对手。”

    “难道说?”一个诡异的念头猛然在越清心中浮现出来,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他哥真这么倒霉, 这么多人里面好死不死地抽到了那个人当对手。

    “没错。”越北长叹了一口气, “我抽到了谢江凛。”

    “哥, 你这真有点倒霉啊。”越清也有些无奈。

    “你还没跟我说, 谢江凛她实力具体怎么样?”越北问道。

    “哥,你要我说大实话吗?”

    “说吧!”越北不假思索道。

    “我觉得,人家让一只手你都不一定打过人家,所以说t?, 哥你今晚回去吃点好的吧。”越清只听真诚道。

    越北听了,喃喃道:“不是吧,这人真有这么厉害?”

    “你和她交手过你就知道了,谢江凛她是雪山峰江峰主的徒弟,听旁人说,他们师门一脉,每一代都是妖孽至极的天才。”

    越北仰天长叹一声:“可是我并不想和她交手啊!”

    但是签都抽完了,越北总不能弃权,那样太不成体统了,毕竟不战而降在九天剑阁之中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他若是弃权了,铁定沦为全宗门的笑柄。

    所以说,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抽完签之后,谢江凛看着“越北”这个名字,心底有些疑惑。

    毕竟,这个名字,她是真没听过。

    新入门的弟子按照九天剑阁的规矩,都要入文华台听长老授课,而越北这个名字,她一次也没有在课堂上见过。

    既然她能抽到这个签,九天剑阁是一定有越北这个人的,但是谢江凛既然一次都没有见过他,想到此,谢江凛心中“蹭”的一下肃然起敬,她看着“越北”心说:这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单单以为自己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很不得了了,没想到真正的修真界逃学威龙原来在这里啊!

    谢江凛盯着那两个字心想:不说别的,仅仅是这一条,这位修真界逃学威龙她是一定要认识一下的。

    一旁李不音和梅白以及江不言也抽到了相应的对手。

    李不音抽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盯着那个名字,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三个巨大的问号:???

    这人是谁,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但是依赖着万能的玉简论坛,李不音终于确认,自己抽到的对手是个硬点子,虽然他不认识,但是在这一代年轻弟子之中很有名气。

    一个是他实力超群,另外一个是他剑体双修,身材魁梧,依照玉简之上关于这人的提示,李不音转过头,看向人群之中那如同火烈鸟立鸡群的两米五壮汉。

    李不音:……

    该说不说,这人看上去大概一拳能打三个他?

    一旁谢江凛也看到了这位两米五猛男,只见她犹豫了一下,传音给李不音:“这莫非就是传说之中的双开门冰箱?”

    看着这人因为常年锻体而十分夸张的肌肉,李不音:“……保守了,这应该是三开门冰箱才对。”

    “那你好好保重。”谢江凛对他进行了一个真诚祝愿。

    梅白和江不言抽到的对手相对于李不音来说要中规中矩一点,实力都和他们有一定的差距,所以要稍微放松一点,尤其是梅白,整个人身上吊儿郎当的气质几乎不要太明显,就突出一个欠揍。

    而这也让即将和一个三开门冰箱壮汉开打的李不音,心中愈发不平衡起来:怎么旁人抽到的对手都是那种打起来轻松加愉快的,他却好死不死的要和一个三开门壮汉厮杀,这世上还有没有天!

    不远处,谢常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之上的那道金光显现出来的名字,“啧”了一声,这对手他认识,也是一个老熟人了,处起来虽然有些许棘手,但还不至于像遇到到谢江凛那般叫人绝望。

    毕竟,第一轮通常大家都是藏着底牌的,而遇到谢江凛,注定叫人底牌尽出,就算底牌尽出了,也不一定能打的过她。

    同时,谢常漫不经心地在想: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抽到了谢江凛。

    谢江凛一行人抽完了签,正商讨晚上下山吃什么时,一道清悦的声音在谢江凛身后响起:“请问,是谢道友吗?”

    那声音悦耳如清泉一般,叫人听了只觉神清气爽,神识为之一震。

    谢江凛闻声,下意识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名一身白衣的修士立于谢江凛不远处,她眉目秀致婉约,一身白裙衬的她颇有种超凡脱俗之感,只是,这位气质出尘的女修眉宇之间却挂着些许无奈。

    “请问你是?”谢江凛开口问道。

    只听这女修开口道:“我名越清,为剑阁医修峰弟子,此次过来叨扰谢道友,是为了我哥哥越北。”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哥他托我转告谢道友一句,明日剑冢大比,谢道友不必手下留情,但交手之时,切莫对他的脸下重手,毕竟我哥说他就这张脸勉强能拿的出手了。”

    此言一出,谢江凛和越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浓浓的无语。

    半晌,谢江凛缓声道:“你放心,我明日出手的时候,一定快准狠,定不教你哥哥香消玉损。”

    “那就多谢谢道友了。”越清点头致谢。

    待越清人离开,一旁李不音也绷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来:“打人不打脸,这是什么人才,我同人比试这么多回,第一次见到这般离谱的请求!”

    旁人交战之前请求,大多是恳请对方手下留情叫自己不言输的太惨,而越北这人却格格不入,不指望对方手下留情,反而请对方不要对自己的脸出手,称一句画风清奇毫不为过。

    一旁梅白也对越北这做派很敢兴趣:“我游历天下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般行事之人,你明日和他交手之时,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看看这位道友长得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

    就连一贯沉默的江不言,此时都破天荒的开口道:“这位道友,行事确实不拘一格。”

    此时天色不早,四人便相约下山吃古董羹。

    剑阁山下,除了剑南城这种大城池之外,还有一些相对来说较小的城池,这些小城池虽然规模不大,也颇为繁荣,城中往来修士的数量也很多。

    谢江凛四人去的这个小城池,便是靠近九天剑阁和白玉京交界之处一个历练的秘境,可能因为最近秘境即将开放,城中修士往来便颇为频繁,一些带着兜帽遮蔽身形的修士行走在人群之中,大街之上熙熙攘攘的,颇有些鱼龙混杂之感。

    此时接近饭点,古董羹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老板长相颇为富态,修为大概在筑基中期,一身金钱纹路的长袍,腰间别着一个金算盘,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唾沫横飞的介绍店内特产古董羹:“本店古董羹之中的食物,都是经过修士特殊手段处的,剔除了食材之中的杂质,修士吃了不会对修为有损,甚至可以使你念头通达,修为更上一层楼!”

    谢江凛一行人眼疾手快,锁定了二楼边缘为数不多的几个空座,落座之后,梅白便抬手翻看菜单。

    李不音没看菜单,而是将目光落在谢江凛兜帽里那只雪白灵兽身上,此时它正抱着一块上品灵石如仓鼠一般吃的颇为欢快,李不音看着看着,忍不住进行了一个灵魂发问:“它每天这样吃,真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第93章 (93) 未尝不利

    只见谢江凛那只通身雪白的灵兽正捧着一块上品灵石, “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地将它给吃光了,吃的很是干净利落,连一点渣渣都没剩下, 李不音在一旁看得有些叹为观止,心说:这小东西是什么来路, 这什么体格能扛住它这么吃?

    一旁谢江凛对这小东西的饭量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甚至视若无睹,可以说是经历了太多,“应该没事吧。”谢江凛如是回答道。

    只见谢江凛伸出一根细而长的手指, 抵在那雪白灵兽的肚子上, 低声问:“你吃饱了吗?”

    按来说,这种幼年期的灵兽,虽然有一定的灵性, 但是懂人话还是很勉强的,但只见这只雪白灵兽眼睛一亮,一骨碌站起身, 蓬松的雪白大尾巴一个劲儿的蹭着谢江凛的手,眼底赤裸裸地写着几个大字:不够,还要!

    谢江凛又从储物灵戒里面丢给这个小东西一块上品灵石, 那小东西也不客气, 抱着灵石便开始原地狂炫, 吃完, 整只灵兽便熟练的爬上谢江凛的肩头, 窝进她的兜帽里面挑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倒头便睡。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李不音:???

    不是,这吃了睡、睡了吃,是神仙过的日子吗,这灵兽的生活也未免太过于滋润一点了吧!

    另一边, 梅白已经点上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菜品荤素搭配均匀,且琳琅满目,姹紫嫣红,看上去颇为养眼,给人一种观赏价值大于使用价值的错觉。

    “嚯!”见了这菜色的一瞬间,李不音下意识道:“不愧是蓬莱仙洲,光这菜色摆盘就不同凡响!”

    古董羹锅底已经沸腾开来,一红一白两个锅底在桌面之上分庭抗礼,四t?人之中,只有梅白吃不了辣,其他三个人皆是吃辣的好手,三双筷子在红如岩浆的锅底之中闪转腾挪,颇为自由。

    红艳艳的菜和肉被从锅底之中不断捞出来,在金灿灿的油碟里面滚了几滚,透着一股颇有诱人的味道。

    古董羹红油锅正上方,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大家面上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风云涌动,大家的目光和筷子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红油锅底之中不断起伏的最后一片肥牛之上。

    三个彼此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对这块肥牛如兵家必争之地一般势在必得,只有一旁的梅白一边吃清汤涮肉,一边纳罕地看着三人,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你们三个人愣着干嘛,怎么不吃啊?”

    最先打破这个寂静的是李不音,他一马当先,率先挥舞着自己的筷子朝那块肥牛飞去,“既然大家都不动筷子,这块肥牛便由在下先笑纳了。”

    李不音的筷子筷子于空中行至一半,江不言的筷子旁逸斜出,从一边插过来,硬生生阻挠了李不音筷子的去势,“师弟这话,未免说得太早。”

    短短一个瞬息,两人筷子便在空气之中交手了好几回合,正不分上下之时,一旁谢江凛瞅准时机,眼疾手快地从锅底将那一块肥牛捞出来,放入自己碗里,同时道:“先下手为强,既然大家如此热情,这块肥牛本人就却之不恭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旁座位之上的两名膀大腰圆的修士可能是喝酒喝上头了,一时之间起了争执,甚至还到了直接动手的地步。

    两名喝得醉醺醺的修士,一个挥舞着碗口大的拳头,另一个挥舞着造型颇为瘆人的鬼头九环长刀,就在二楼这一狭窄的空间之上直接动起手来。

    许是谢江凛四人所处的位置太过于偏僻,不引人注意,有或者是酒楼二楼的烛台太过于昏暗,那两人竟然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四个人,动手便愈发的毫无顾忌。

    不知是两个人中那一位打斗之中撞到了这酒楼起支撑作用的立柱,几乎是同一瞬间,酒楼上下便开始剧烈地震颤了起来。

    谢江凛本来正好好吃着饭,因着这下剧烈的颤动,握筷子的手下意识一抖,一块万分美好的肥牛便掉在了地上。

    谢江凛握着筷子,盯着那块已经死无葬身之地的肥牛,沉默许久。

    只听“啪”一声脆响,谢江凛反手便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同时站起身来,朝那三个人走过去。

    “你这是要干嘛去?”李不音看着她,下意识问。

    谢江凛神情倒是颇为轻松,甚至嘴角还挂着笑意,只听她一字一顿道:“干什么?我去劝架!”

    一旁梅白正从锅里捞出一根清汤涮青菜,闻言心说:这不止是劝架吧,看谢江凛这架势,是要把这两个人都给胖揍一顿吧!

    “唉,你说说,好端端的,惹她干嘛啊!”梅白摇头道。

    那两人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还在醉醺醺的进行堪比相扑大战的一般激烈打斗。

    一旁古董羹的老板已经不复之前的从容和洒脱,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一边喃喃道:“坏了,这两个金丹修士打起来,不知道要给我们这个酒楼造成多少的损失啊!”

    就在这时,一个裹在斗篷里的身影于阴影处缓缓走过来,她没戴兜帽,露出欺霜赛雪的一张脸,很俊俏的长相,偏生眉目深黑,透着一股子锋锐之气。

    谢江凛道了一声“抱歉,待会儿我会照原价赔偿”,随后当着老板的面,从一旁桌子上拎起了一整桶配着古董羹用的冰起子,直截了当地浇在两个头顶,冰水混着冰块一股脑地兜头下来,称得上一句透心凉心飞扬,让那两个人当场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便开始打哆嗦,神智也清醒了一大半。

    虽然清醒了,但是酒意还是在两人身上有着些许的残留,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被浇成了一个落汤鸡,确实是件叫人十分没面子的事情。

    其中一人趁着酒意,迷迷糊糊走上前,挥舞着手中那九环鬼头长刀大吼一声:“你是何人,如此行事,是要试试我手中这鬼头长刀是否锋利不成?”

    声音伴着酒意,更增添三分狰狞之色,怒目圆瞪之间,仿佛要将谢江凛给活生生给生吞了,且配着那人满是横肉的五官,这话便更显得威胁力十足。

    一旁那老板见这情况,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虽然对两人这仗武力欺人的行事非常不满,但他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成为对方练手的沙包呢。

    然后只听谢江凛轻笑一声,单手握上腰间长剑的剑柄,她抬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二人,深黑的眉目之中透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看着二人,缓声道:“可我剑也未尝不利!”

    一字一顿,透着一股颇为笃定的味道,且声音之中,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那两人闻言,下意识愣了一下,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目光之中的挣扎和犹豫。

    只听谢江凛又开口道:“且我来找二位,主要是为了我那一块死不瞑目的肥牛讨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李不音和梅白两个搞子朋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大瓷盘,里面盛放着那粘着一地碎瓷片肥牛死无全尸的尸体,对众人绕场一周进行了展示,使得谢江凛这个突然暴起的行为显得师出有名且合情合。

    毕竟,这对谢江凛和她那块肥牛来说,完全是一场无妄之灾。

    两人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之中辗转,务必让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这块命运悲惨的肥牛,一时之间,四周响起一阵讨论声:

    “这道友也未免太过于倒霉了,好端端的吃着饭,就天降一场无妄之灾!”

    “就是,代入我们自己想想,到嘴的肉飞了,能找谁说去!”

    “不仅如此,这两人乘着酒醉大庭广众之下斗殴本就失礼在先,就应该禀告城主,叫他们二人好好的进大牢里面蹲上两天,长长记性!”

    ……

    一片吵嚷声之中,两个人面色涨的通红,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了。

    “岂有此!”最先开口的那人,挥舞着鬼头长刀便朝谢江凛劈砍过来,鬼头长刀势大力沉,且来势汹汹,透着一股逼人的威慑力,且被那长刀周身携带的劲风锁定,定是很难逃开。

    见这一击,在场不少人下意识为谢江凛狠狠捏了一把汗,孰料谢江凛不闪不避,反而硬生生迎上去,同时谢江凛低声道了一句:“来的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腰间落花剑一瞬便出鞘,如一道银色长虹一般,在空中勾出一道颇为漂亮的弧线。

    一个剑修和一个使用鬼头长刀以力取胜的刀修比拼力气,可以说是十分想不开了。

    偏偏谢江凛就这么做了,看她那样子还很乐意。

    毕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江凛如今剑道之上的修为和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再加之不久前在剑南城中看那道剑痕心中似有所感,剑道一途之上愈发精进。

    如今有机会,正好拿这两人试一下剑。

    若是先前,碰上这一击,谢江凛十有八九会暂避其锋芒,毕竟作为一个以剑道取胜的剑修,和这种凭借一身蛮力的刀修打生打死,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值当。

    但是只见谢江凛不退,反而和这人直截了当的对上,且动作还十分朴实无华,只见看似轻薄狭长的剑刃和那一柄鬼头九环大刀对上,竟然没有被它的气势所压倒,甚至还隐隐盖过了些许。

    那最先动手的壮汉最开始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一顾的神色,毕竟他平日里打斗起来,一贯以这一身蛮力取胜,若是谢江凛借用轻灵的身法和他打起来,他说不定会很是头疼,可是如今谢江凛竟然直接不闪不避的和他对上,称一声自寻死路毫不为过,他眼底一瞬闪过了一丝轻蔑之色。

    一旁围观的众人,见谢江凛这一举动,眼底也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这修士有些自不量力了,便是实力再如何,也不能和他直接对上啊,毕竟都是金丹修士,那鬼头刀却以体修取胜啊,唉!”

    “我听旁人说那鬼头刀之前可犯下了不少事情,如今张扬跋扈纯属后台靠山强,可惜了这位道友了,行侠仗义却没一个好结果,那鬼头刀实在是欺人太甚!”

    ……

    但是在鬼头刀接住谢江凛的剑刃之时,一切都变了。

    手腕之上传来的剧烈反t?震力让鬼头刀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握刀柄的手强烈地震颤了一下,这种感觉他其实并不陌生,毕竟,自己平日里和旁人交手之时都是用这种手段对敌人的。

    只见鬼头刀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谢江凛:

    这是什么怪物,她不是一个剑修吗,这年头哪有剑修这么打架的?

    鬼头刀不懂,但他整个人大为震撼。

    第94章 (94) 功德之光

    他瞳孔地震看向谢江凛, 下意识问道:“你你你……真是个剑修?”

    这长剑之上蕴含的力道,若说谢江凛是个体修,恐怕都真有人会相信。

    谢江凛对他战战兢兢的神情视若无睹, 手中长剑轻飘飘的一转,那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鬼头长刀便被凛冽剑风所带动, 硬生生的换了一个方向。

    只见一开始那张扬跋扈的修士仿佛已经愣在原地,她单手握住长剑,锋利的剑刃抵在那修士肩头,幽幽道:“我当然是个剑修, 且还是如假包换的那一种。”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根本叫人来不及反应,旁边那人见势不妙,下意识想脚底抹油撤退, 结果被另一边百无聊赖的李不音和梅白两个人当场逮捕,李不音把那肥牛悲催的尸体扔在江不言怀里,落下一句:“师兄, 你帮我好好看一下它!”

    下一秒直接和梅白二人翻身下楼,落入那正落荒而逃的修士正前方,梅白的手搭在那人的左肩上, 而李不音的手赫然搭在那人的右肩上, 两人与那人之间, 还是一副有说有笑的神情。

    李不音叹了一口气, 用一声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喟叹道:“我说朋友你这好端端的跑做什么, 我们还没和你说话呢,你急什么啊?”

    “是啊!”梅白的声音在另一边想起,“话还没说两句,别这么急着走啊, 我们讲讲话认识一下不好吗?”

    那修士一边被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心里不住发毛,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和梅白李不音同行的谢江凛,她掌心长剑已经抵在他朋友脖子上了,天知道这两个人会对他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连想一想都觉得十分后怕。

    他此时此刻,左右为男,称得上一句手心手背都是刺!

    然后,李不音和梅白就这么天花乱坠的一边胡扯八扯,一边把这人往楼上架,若是忽视客观背景,此情此景倒是能让人感叹一句兄弟情深相互扶持。

    此时,只见这古董羹铺子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甚至还有修士铤而走险,半个身子挂在对面的酒楼上看里面的热闹。

    毕竟,见义勇为这种事在修真界虽然少见,却并不新鲜,但像谢江凛这一群人仅仅因为一块肥牛便拔剑而起直接对那两个为非作歹的修士重拳出击的,却是绝无仅有了,任谁听了,都要心悦诚服的叫一声奇葩。

    因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看热闹的人便愈发的多。

    这座城来来往往的修士本就繁多,而这小小一家古董羹之外,城中修士的数量大概集中了五分之二三,大家翘首以盼,看着这场见义勇为最终的结果。

    两名衣着华贵的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后方,和那些衣着朴素的修士不同,他们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丝格格不入的精致感,衣服是用天山雪蝉制成的丝线纺制而成,行走之间,那布料之上随着动作透着粼粼的光泽,银白布料之上的以金线在袖口和衣摆点缀,使尊贵之气硬生生盖过了布料本身的清孤之气。

    那金线纹着的,赫然是白玉京的图腾,

    正因如此,虽然这两个人穿的一副标准肥羊的打扮,在这城中行走之时却无人对他们心生不轨之心。

    毕竟,除了少部分修士脑子不太灵光之外,大多数修士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什么人该动什么人不改动。

    这两人,便是许明泽和他入门之后刚认识不久的小师妹。

    “师兄,听说前面有人见义勇为引来了一城修士的围观,我们不妨去凑个热闹?”小师妹的声音如银铃一般,她看着许明泽,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因为见义勇为引来了一城人的围观?

    这是什么哗众取宠的行为,许明泽心中暗自摇头,心说这十有八九是那个修士为了一夜之间成名用的伎俩。

    但他思忖片刻,还是点了头,“既然来此地,那便去看看吧,左右路途也和我们顺道。”

    三人来到那古董羹的楼下,此时这条路上已经人满为患,几乎叫人走不得道来。

    “这人怎么这么多啊,竟都是来看热闹的吗?”白玉京小师妹暗自咋舌,“倒不知出手的是何方神圣,真是好大的排面?”

    古董羹二楼的窗户大敞着,两人的交流声传来,一道声音吊儿郎当,一道声音低声下气。

    那人此时一身酒意已经彻彻底底的醒了,正在向谢江凛求饶:“剑修爷爷,不,剑修爸爸,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一回吧,不知您老在这里吃饭,我多有得罪,小的下次见了您一定三拜九叩,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说,眼角之下一边流淌出一大串的泪珠,倒是一副颇为可怜的样子,见了就让人心生同情之色。

    谢江凛:好演技,有一说一,这奥斯卡没有你我真不看!

    若是换了一个心肠稍微柔软一点的修士,此时说不定真会犹豫一下,但是谢江凛是个莫得感情的冷酷杀手,就突出一个冷血且不通人情。

    “若是早知今日,你方才干什么去了?”她语气吊儿郎当的,“你方才提着你那鬼头长刀和你朋友打得欢实不可开交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现在?”

    毕竟,两人要是真打起来,若是损害到那个承重的柱子,柱子一倒,一楼那群食客肯定也难逃一劫,大家好端端的吃着饭怎么会想到一根巨型柱子突如其来从天而降,就连周围那些店铺和行人说不定也要受其波及。

    听到这吊儿郎当声音的一瞬间,许明泽陷入了一种沉默之中。

    这道声音他曾经非常熟悉,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无比陌生,他听这道声音在行侠仗义快意江湖,心中突然涌动出了一股强烈的愤懑感和落差感。

    “许师兄,怎么了?”身旁小师妹的声音透着一股惊讶之情,毕竟一入白玉京之后,许明泽便凭借温尔文雅的举止赢得了全宗门上下的一致赞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许师兄流露出这种类似于挫败的悲愤神色。

    无比的陌生,也无比的叫人不安,冥冥之中,她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只见许明泽穿过喧嚣的人群,走到这古董羹店铺的楼下,他看着屋檐下面悬挂着的宫灯,神情颇为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楼顶上的争执此时已经到了尾声,与其说是争执,倒不如说是谢江凛单方面的碾压,直说得那两名之前还为非作歹的修士神情空芒,一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表情,显然已经道心破碎了,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不音见状,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就这两人的水平,和老谢吵架,真是难为他们了!”

    “自己找的又怪的了谁,毕竟好端端的吃着饭,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谁见了不说一声晦气!”梅白伸了一个懒腰道。

    二个对视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促狭之意。

    收拾完这两人,谢江凛偏头,正打算嘱咐老板一声:再把两人送去城主府处置之时,先把他捆在那根柱子上绑上一个一天一夜,毕竟,他们这么喜欢这根柱子甚至不惜大打出手,谢江凛一定要让他们得偿所愿。

    此时,一道温润声音突然在楼下响起:“那两人既然已经认错,道友不妨放他们一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字一顿,听着很是殷切的样子。

    听到这声音的下一秒,谢江凛转头,看向梅白,感慨道:“还以为吃饭时遇见这两位卧龙凤雏已经是极为冤种了,没想到真正的晦气在这里啊!”

    毕竟像许明泽这种随地大小爹的人可不多见。

    二楼窗户已经被尽数打开,谢江凛走到窗户边上,放眼望去,只见许明泽正立在人群正中央,用一种颇为莫测的神情看他。

    眼神黑漆漆的,很是瘆人。

    谢江凛不假思索便对他做了一个国际友好姿势t?——竖中指,还左右摇晃了一下,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许明泽见状,逼近一步,目光牢牢锁在谢江凛身上:“方才那两人既已诚心悔过了,道友为何依旧穷追不舍,莫非道友行侠仗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逞勇斗狠的一己私欲?”

    “啪”一下,一顶帽子颠倒黑白扣过来,很快啊!

    因着许明泽这句话,四周响起阵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谢江凛却这些讨论声视若无睹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她看着许明泽,摇头叹息道:“我方才入城的时候,看见城楼之上供着一尊大佛像,我看那佛像见了道友这般的菩萨心肠,合该退位让贤,它下来,你上去,叫这城中百姓领略一番,什么叫功德之光无差别普照人世间。”

    话音落下,谢江凛又看向一旁的古董羹老板,道:“老板,麻烦找两根捆灵猪用的捆仙绳,把这两个人堵上嘴绑到柱子上,记得捆得严实点,谢谢。”

    第95章 (95) 直气壮

    李不音、梅白:谢江凛, 她真的,我哭死,她竟然还很有礼貌。

    但是很明显许明泽并不想接受谢江凛这个礼貌, 毕竟这无疑是一个巴掌恶狠狠地打在他脸上,让他脆弱的自尊心摇摇欲坠。

    他目光紧紧盯着谢江凛, 一字一顿道:“谢江凛,你真要如此一意孤行吗?”

    这话说得,谢江凛心说,这何止是随地大小爹啊, 这简直就是爹味冲天, 爹出银河系,爹出外太空了,狗见了都要摇头的水平了。

    “关你什么事?”谢江凛随口道, 随即转身,很明显是不想和他一般计较。

    毕竟这种煞笔,多看一眼谢江凛都觉得十分的辣眼睛。

    一旁那古董羹店老板听谢江凛如是说, 整个人直接跃跃欲试,毕竟他老早就看这两个仗着修为肆意行凶的修士不满了,但碍于自己实力受限, 只能一直隐忍, 看着他们在二楼为非作歹, 方才他们行凶的时候, 有许多客人见势不妙连忙起身有了, 而其中的许多人甚至连钱都没付。

    老板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但是也无法责怪那些人,毕竟,见到这种事情不跑才是十分罕见的。

    因为心头有怨气, 老板和一旁的店小二绑那群人的时候就花费了十成十的力气如绑猪一般把那两个人如捆粽子一般捆得结结实实。

    “仙长,请问要怎么处置这两个人?”老板问道。

    “把他们两个交到城主府,让城主裁夺吧。”谢江凛道。

    这话听上去平平无奇,但让那两个人面色一阵骤变,一瞬间变得苍白了一分,毕竟这座城的老板可不是什么好人,属性标准的混乱邪恶,她之前在昆仑山当药修,但因为研究的方法和手段太过于邪门,被昆仑山友好劝退了。

    城主没办法,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只好回家继承家业当城主了,她城主干得一般,但是对药修事业依旧抱有崇高的热情,特别喜欢拿监牢里面那些犯人试药,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落到这么一个人手里,他们两个人还有活路?

    危急关头,两人急中生智,只听二人先是冷笑一声,随后不屑一顾道:“你可知我二人是何人?”

    “哦,是何人?”谢江凛来了兴致,双手抱胸,打算看这两个人能扯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李不音也挑眉,和梅白和江不言窃窃私语道:“哇,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挺有背景的,一会儿不会要摇头过来当场逮捕我们几个吧,我好害怕啊?”

    只听那二人道:“我二人表叔,可是白玉京外门的长老,你们这群土包子知道白玉京吗,可是蓬莱仙洲排名第一的仙门,你们今日若是惹了我们,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二人以为这话说出口,谢江凛定会战战兢兢随后五体投地将二人松绑,顺便奉上一个讨好的笑容,谁知谢江凛眉头一皱,看着他们二人便道:“不是吧,蓬莱仙洲排名第一的仙门不是九天剑阁吗,白玉京是哪里来的土鸡瓦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从容的神情,语气也是所当然,像是在说什么司空见惯的事情,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一番话在下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土鸡瓦狗?

    那两人乍一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二人以见了鬼的神情看着谢江凛:这修士知道她究竟再说什么吗,她真不怕白玉京的人找上门来吗,这说一句胆大包天毫不为过!

    他们二人下意识看向谢江凛旁边的几人,希望他们能把谢江凛这匹脱缰的野马给拽回来,但是很显然,他们失望了。

    场面从谢江凛一人的野马脱缰,很快变成了万马奔腾的状态。

    李不音听完之后,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说得没错啊,白玉京那群人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之人?”

    梅白更是吊儿郎当道:“白玉京是什么,很厉害吗,没听说过啊?”

    江不言更是破天荒的开口道:“白玉京,不行!”

    四个人,一个比一个会嘲讽,让那两个人一口老血硬生生梗在喉咙里面,上不去也下不来,只好死死地盯着谢江凛看,恨不得把她身上活生生盯出一个窟窿出来,称一句苦大仇深毫不为过。

    被这般明晃晃地打白玉京的脸,底下的许明泽也坐不住了,他飞身上楼,一个兔起鹘落之间便落在几人面前。

    只见他一身白衣,袖口用金线纹着代表着白玉京的图腾,看上去颇为尊贵。

    不像九天剑阁大家都是一件黑色剑袍从早穿到晚,出去之后基本无差别融入修真界剑修的大队伍之中,白玉京的衣服,显然颇有辨认度。

    许明泽一出场,大家看他身上金光闪闪的一片,几乎是一瞬间便猜出来他是白玉京的人了。

    身后那个小师妹见许明泽飞身上楼,下意识叫了一声“师兄”,随后也御风而上。

    那两人身为白玉京门内的关系户,自然是认得许明泽的,他们见了许明泽,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眼睛一瞬间肉眼可见的亮起来了,两个原本还飞扬跋扈的大汉,当场表现了一个猛男嘤嘤落泪,热泪盈眶看向许明泽:“师兄?”

    语气一波三折,称得上一句情深意切。

    这颇有冲击感的一幕把旁边谢江凛几人看得当场瞳孔地震:

    谢江凛:“坦白说,我觉得有点哈人!”

    李不音:“巧了,我也是!”

    梅白:“这两位道友如此做派,确实叫人难以评价。”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心中强烈的无语之情。

    被两个猛男壮汉,还是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如粽子一般的壮汉修士情意绵绵的叫“师兄”,还配上波光粼粼的两双卡姿兰大眼睛,这感觉可以说是颇为酸爽。

    许明泽沉默了一瞬,看着旁边那正殷切盯着自己的两个人,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和猪队友切割的愿望。

    但这个愿望很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方才那两个蠢货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是白玉京的人这句话直接和盘托出了,周遭的人看他们自然带上了白玉京的标记,如果待会儿这两个人被拖在地上毫无尊严的带有,损害的无疑是白玉京的脸面。

    因此,虽然许明泽对这两个人的行径颇为无语,但是处于白玉京的整体利益考虑,还是要把这两个人给硬生生的保下来。

    许明泽看向那两人,以目光示意,希望那两人能稍微懂事一点,低下身子赔礼道歉,让这件事的解决稍微圆满一点,毕竟这件事本就这两人失礼在先,二人开口道歉,他再代表白玉京对老板道歉,赔偿损失过后,这件事就被轻轻地揭过了。

    但是猪队友,必不可能让许明泽的计划圆满执行,那二人见许明泽来了,如同找到了靠山一般,嚣张跋扈的话语是张口就来:“许师兄,你可算来了,你可要好好帮我们伸张正义啊,那两个修士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们重拳出击,不仅如此,他们还侮辱我们白玉京,说我们是土鸡瓦狗的宗门,这种胆大包天之徒,许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的惩处他们一番啊?”

    说得义愤填膺,脸色都涨的通红,仿佛谢江凛几人真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一般。

    许明泽心中突然感觉到一种心累:带不动,真是带不动!

    那t?两人还要继续对谢江凛几人指指点点,许明泽先下手为强,捏法决封了他们的嘴,防止他们再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话语。

    他目光定定看向谢江凛四人,声音低缓道:“道友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这两名修士一马?”

    他鲜少有这般低的姿态,一个天之骄子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确实叫人心生怜惜之情。

    然而谢江凛曲起手指,轻轻叩击一边的窗棂,抬眼道:“看在你的面子上?许明泽,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的脸竟变得这般大了,真是叫人颇为佩服啊!”

    “还是说,你们白玉京的修士,就是天生脸面比旁人大上那么几分呢?”

    一旁那小师妹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挡在许明泽面前:“道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大家同为仙门修士,不妨礼让三分如何?”

    “礼让三分?”谢江凛靠在窗边,偏着头,神情颇为悠然道:“那你们还真是错看我了,我这种大恶人,别说礼让三分,不穷追不舍都算给你们面子了!”

    白玉京小师妹:???怎么有当坏人当的这么直气壮清新脱俗的人?

    旁人当大恶人:具有充分由且逼不得已。

    谢江凛当大恶人,直气壮:我就坏!

    第96章 (96) 畏畏缩缩

    因为谢江凛这话太所当然, 导致那白玉京小师妹失神片刻,接着,只见她目光盯着谢江凛开口道:“你我同为仙门修士, 道友如此行径,请问道友的师尊可知晓吗?”

    依照这位白玉京小师妹的刻板印象, 在白玉京宗门内部,若是有弟子敢这般胆大包天放飞自我行事,轻则重罚重则被逐出师门,她如此讲话, 也存了几分想要威胁谢江凛的意思的。

    毕竟, 谢江凛,你也不想被你师尊知道你在外边一天到晚整花活吧?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白玉京小师妹目光紧紧锁定谢江凛, 想要从她神情之中看出一星半点的退缩以及畏惧的意味,可是她注定失望了,谢江凛目光看着她, 当场直接爆笑出声,一旁李不音梅白一群人面上也现出了忍俊不禁的神情。

    待谢江凛笑够了,她抬眼看着这面色颇为不平的白玉京小师妹, 悠悠道:“你若是愿意, 不妨去找找我师尊, 不过就他老人家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的德行, 你能不能见到他老人家还两说!”

    谢江凛这话说得倒是云淡风轻, 颇有一些不顾旁人死活的美感,直接把那白玉京小师妹给整不会了,毕竟她平生所见之修士,如谢江凛这般行事放荡不羁爱自由者可以说是颇为罕见, 她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许明泽:“师兄?”

    语气柔弱,活脱脱一副标准小白花的样子,也愈发显得谢江凛这个恶人无比嚣张。

    一旁许明泽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还是难以接受谢江凛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一个平日里任人搓圆捏扁的人,突然一瞬间如仙人掌成了精,无差别的针对每一个人,确实叫人不知所措。

    “江凛……”只听他低声道:“你入九天剑阁这些日子,就是这般修行的吗?”

    一听这话,谢江凛当即一个战术后仰:我去,这是又开始爹了!

    许明泽话语之中高高在上审视的意味太明显,且语气之中透着一种叫人颇为不适的感觉。

    “关你什么事?”谢江凛没好气道,她身后兜帽里的那只通身雪白的灵兽或许是察觉到此时谢江凛心情不太好,探出长长的尾巴落到谢江凛的手边,一上一下的,试图逗谢江凛开心。

    “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就是这般对我讲话的吗?”许明泽一字一顿,将自己落在道德的至高处对谢江凛开始指指点点。

    她不说还好,一说谢江凛人直接精神了,“这么多年的情谊?”

    谢江凛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好笑:“若我没记错,我爹娘当年将我托付给你父母的时候,可是留了许多奇珍异宝和珍贵典籍,你们许家收了东西,许诺待我如亲子,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敢说问心无愧吗?”

    “既然我已经和你恩断义绝,改日我登门上许家将那些东西尽数讨回如何,毕竟,你们许家家大业大,应该不会贪我一个弱女子的东西吗?”

    许明泽没想到谢江凛如此咄咄逼人,一时之间有些许失语,谢江凛父母当年留下的东西确实非常多,奇珍异宝并典籍数不胜数,且数量颇为庞杂,毕竟,他们二人常年周游天下,在秘境之中如神仙眷侣一般,多年下来积攒自然颇为丰厚,可以说,许家有今日,十分之四五都是建立在谢江凛父母留下的珍宝基础上。

    如今,谢江凛要将这些东西直接要回,无疑是生生挖许家的骨血,叫人难以接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东西几乎和许家上下融为一体且密不可分了。

    “就凭借如今的你,要回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痴心妄想?”许明泽低声道,语气中透着一丝阴沉。

    毕竟谢江凛再天才,如今也仅仅是金丹快元婴的修为,在许家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下,如蚍蜉撼树一般,十分不堪一击,许家只要派十个元婴巅峰的供奉长老,便足以叫谢江凛死无葬身之地。

    “痴心妄想?”谢江凛抬起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是吗,可我并不这么想,那就烦请许家诸位等着在下登门拜访了!”

    “再说,便是如今的我再不值一提,你今日若是想带这两个人走,也要先越过我的剑去。”谢江凛抬手,腰间落花长剑出鞘。

    剑鞘之上的花纹黯淡,几乎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颜色,透着一股落寞感和颓唐感,偏生剑光如雪,似连绵雪山一般,冷而静寂。

    一道长长的弧光在空气中一晃而过,剑刃直直抵在谢江凛正前方,在许明泽和那两个人之间划出一道生冷的线,若楚河汉界一般。

    一人之剑,成一界。

    谢江凛的神情是懒散的,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长长的发丝垂到眼前,遮住半只眼睛,但你只要看到她的眼神,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个剑修,还是一个绝顶的剑修。

    那眼神幽黑而又静寂,仿佛漩涡一般,将周遭所有的光都尽数吸入其中,偏偏她的神情又很吊儿郎当,透着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白玉京小师妹乍一看到谢江凛的目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分,毕竟那眼神如刀刃,有一种凛然的锐利感,叫人情不自禁心生一股畏惧感。

    一听到谢江凛这番大胆发言,一旁老板差点又表演一个原地吸氧:不是,他这小店今天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刚送走两个,结果又来两个,这一个白玉京,一个九天剑阁,光听名字就知道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

    古董羹店老板: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此时此刻很想化身陀螺飞进谢江凛和许明泽中间,一边原地高速旋转一边大吼一声:“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

    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所以只好在一边瑟瑟发抖地看着,同时心里狂敲木鱼,希望这两人不要大打出手。

    就在这时,谢江凛偏过头,长而流丽的头发垂下,苍白瘦削的手指从储物灵戒里面摸出三块上品灵石,丢入老板的怀里,只听她低声道:“抱歉,老板,这些够赔偿吗?”

    老板抱着这三块通身散发着灵力光芒的灵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三块灵石加起来,保底能买他三个店铺了。

    半晌,只听老板试探道:“够了够了,那就祝你们两个打得尽兴,打出风采,打出气势来!”

    老板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拳头给他们两个人加油鼓劲儿,看上去很是真情实感。

    说罢,老板便拉着一旁也同样一脸不知所措的店小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脚底恨不得直接踩上风火轮。

    谢江凛听完这话,突然笑了,冷而飘渺的笑意在她面上一晃而过,快的像是一个错觉。

    那窝在兜帽里的灵兽看到这个笑容,不知为何,呆呆地定在了原地。

    谢江凛笑完了,又恢复到我一个人孤立全世界的状态之中,她看着许明泽,道:“如何,要试试吗?”

    她话音落下,长剑剑光同时轻飘飘的晃了晃,似乎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一般。

    那冷而锋利的剑光在许明泽的眼底瞬乎而过,如流星,似白鸟,赴一场盛大的浩然生死。

    “要么拔剑,要么走人,许大t?少爷,选一个吧?”谢江凛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却清晰可见。

    此时,四面八方围观的群众已经围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圈,毕竟见义勇为,拔剑相向,九天剑阁,白玉京,这几个关键词混在一起,闻讯赶来的修士如打了鸡血一般,眼神一个比一个亮,生怕错过什么精彩场面,甚至有修士在不远处架了一座梯子,拿了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一边看。

    四面也响起来了阵阵的低声讨论声,毕竟,他们离的虽然远,听不清两人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看拔剑相向的动作还是大体能看出一个端倪的。

    此时,见许明泽犹犹豫豫,一个暴脾气的剑修老哥很是不耐烦:“那边那个道友都拔剑了,他还畏畏缩缩的,算什么男人!”

    此言一出,引得周围人一片赞同:

    “确实,畏畏缩缩的,成何体统,见了就叫人心生烦闷之感?”

    “平日里都听人说白玉京的剑修如何如何,今日见了,也不过如此!”

    ……

    第97章 (97) 不如拔剑

    喧嚣的声音沿着风扶摇直上, 一路直上云霄,也令许明泽的脸色愈发的难堪。

    毕竟,在谢江凛说出那句话时, 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从两个人之间因为私人恩怨的争斗变成九天剑阁和白玉京之上的争夺名誉之战。

    两个人站在这里, 便分别代表两方势力。

    而此时许明泽无疑是落入了下风之中,毕竟对一切都喜好谋定后动行事缜密的他来说,这种贸然的无准备之战是极为罕见的。

    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轻易不出手, 更何况对手是谢江凛, 他迄今为止还未清楚她的深浅到底如何。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外面“打不打啊”“算什么男人”的声音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时, 许明泽心知,此时他若是不出手,之后定会在天下仙门之间颜面扫地。

    终于, 许明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只听他幽幽道:“江凛,你我之间非要到如此地步吗?”

    “我姓谢, 你我之间不算很熟, 麻烦称呼时候连名带姓一起称呼, 谢谢。”谢江凛语气平静道。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许明泽眼底尽是无奈之色, 只见他抬手,轻轻拔出腰间长剑,冷而锋利的剑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也是一把罕见的名剑,只是可惜, 跟错了主人。

    谢江凛的目光在许明泽的身上丝毫未停留,反而全身心的注视着许明泽那柄长剑,毕竟谢江凛平等地爱着世上每一把剑,无论它的主人是谁。

    “是把好剑。”只听她低声道。

    “这两人,我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许明泽目光落向谢江凛身后那被用长剑隔开,五花大绑的两个人,只见他单手执剑,沉声道:“所以,今日就烦请谢道友不吝赐教了!”

    他话音落下,谢江凛还没作何反应,谢江凛身后兜帽里面那只通身雪白的灵兽先忍不住了,对着许明泽就是一通挑衅,表情之丰富活脱脱像是一个真人一般。

    似乎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谢江凛偏头看过去,轻声道:“别闹,一会儿老实呆着。”

    随后单手轻轻摸了一下那雪白灵兽的头顶以示安抚。

    虽然说“别闹”,但是言语之间却没有一点反思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你看我咋滴”的坦然感。

    许明泽在一旁看着,暗地里攥紧了拳头。

    挑衅,谢江凛这绝对是挑衅!

    收回手,谢江凛目光终于大发慈悲的落在了许明泽身上:“一定要带走,你倒是颇为自信,既然如此,那就拔剑试试看吧!”

    这话音落下,四周空间一瞬静谧了不少,四周围观着的那群人,原本或坐或立,此时听到了这句话,神情一肃,坐姿和站姿纷纷规整了不少,目光灼灼地落在了谢江凛和许明泽二人身上。

    毕竟,这般修为,这般水平的修士争斗可是颇为罕见的,他们大庭广众之下能够近距离观看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

    “一会儿打起来你觉得谁能赢?”李不音对许明泽这人的底细不是很清楚,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人跟苍蝇一般,一直嗡嗡叫,叫人十分的厌烦。

    “还能是谁,当然是谢江凛,我的良心和我的智商以及我作为剑修的基本素养,叫我找不出来支持那个许明泽的由。”梅白散漫道,虽然语气还是一贯的很不正经,但是看不远处已经摆开阵势的二人,眼底却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正经之色。

    一旁江不言也低声道:“我也支持谢江凛。”

    没有客观,作为谢江凛的好朋友,三人就主打一个主观!

    一旁白玉京小师妹也在不远处盯着即将开打的二个,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毕竟,平日里许师兄虽然在门内凡事都拔得头筹,处于门内领袖的优越地位,但不知为何,一碰见谢江凛这个行事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剑修,整个人就如同失去了头脑一般,就突出一个无能狂怒,看的人心里干着急。

    白玉京小师妹心道:这谢江凛,究竟是何人为何能蒙得许师兄如此青眼,简直叫人大跌眼镜!

    她此时还是很不了解谢江凛这个人的可怕之处,等之后他了解了,再回忆此时此地满眼都是青涩且愚蠢的自己,只能叹息一句:自己果真还是太年轻了,这之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但是此时此刻一脸天真的小师妹还不知道这些,在她的认知里面,谢江凛仅仅是一个“有点东西,但不多”的普通修士,许明泽对上她,虽然过程会有些棘手,但是最终的结局一定是许师兄取胜,她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认知,在两人拔剑相向的那一瞬间,就动摇了。

    谢江凛出剑的那一瞬间,哪怕因为主观立场再对她印象如何,此时此刻,见谢江凛出剑,白玉京小师妹脑海之中都只有一个念头:好快的剑!

    这剑的速度真是一个金丹修士所能够到达的吗,简直叫人闻所未闻!

    谢江凛出剑的一刹那,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剑,只有一道道残影,居高临下朝许明泽蜂拥而至。

    不像旁的修士比试,一开始还有所收敛,出于试探的意味,谢江凛一动手,便用上了十成十的气力出战。

    落花剑狭长的剑身上透着凛冽的气息,须臾之间,这剑刃已经飞抵许明泽身前,许明泽瞳孔一震下意识便出剑格挡。

    只听“当”一声脆响,两柄长剑剑刃相抵,声音叫人听了便头皮发麻。

    剑刃相抵的一瞬间,强烈的反震感自掌心之上一路向许明泽的手腕之上蔓延,这感觉颇为酸爽,许明泽握剑的手,都下意识地颤抖了一分。

    而这对剑修来说,无疑是临阵对敌之时的大忌,那怕许明泽面上再怎么面如止水波澜不惊,此时心中一时间已经开始思绪翻涌:这才过去多久时间,谢江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成长的速度简直叫人毛骨悚然,若是叫她这样成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谢江凛这个人万万不可留!

    杀不了,起码也要将她修为和根骨一起废掉,叫她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许明泽心中暗想。

    这第一次交手,不过在瞬息之间,许明泽下意识想飞身而退,而谢江凛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当然不会!

    谢江凛长剑若游龙一般,速度极快,在空中上下翻飞,直接封锁了许明泽周身的空间,看这架势,竟是直接要强迫许明泽和他一同拼剑!

    剑修之间的拼剑,比拼的是速度和力气,也是最能展示剑修功底和修为的招式,同时,也极有观赏性。

    毕竟,比起法修符修那两个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彼此捏法决掐符咒彼此对轰叫人审美疲劳的斗法,两个剑修之间噼里啪啦眼花缭乱的生死对决,无疑是更具观赏性,是修真界男女老少都爱看的一种传统保留节目。

    但平日里,这种顶级剑修之间的拼剑普通修士几乎无缘见到,大家见到的多是擂台之上两个水里水气的剑修仅仅为了观赏性花里胡哨的一通瞎打,这种正儿八经的拼剑,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因此,四周围观群众一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这是要拼剑吗?”一个修士迫不及待道。

    “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的,不愧是九天剑阁的修士,就突出一个干脆利落!”

    “一招一式之间杀机暗藏,这才是真正的拼剑,我们底下角斗场擂台之上是什么鬼东西,花里胡哨的,简直辣眼睛!”有人下意识开始进行了拉踩。

    “谁知道那披着黑斗篷的剑修叫什么,看上去t?弱不禁风的,未免也有点太能打了吧!”

    “听旁人说好像姓谢,具体名姓不清楚!”

    ……

    许明泽一开始犹豫了一瞬,毕竟,拼剑这种行径,在他认知当中,只有一群整天沉迷于剑道的战斗疯子才会热衷于这个。

    但他万万没想到,谢江凛竟然是其中的个中好手,看她这架势,平日估计在九天剑阁是没少拉人拼剑了!

    他一开始不想拼剑的,但是在谢江凛如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之下,也被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拼起了剑。

    谢江凛:笑死,不想拼,那可由不得你,拼剑,拿来吧你!

    谢江凛和人拼起剑来,简直如吃饭喝水一般驾轻就熟,整个人就突出一个行云流水。

    一招一式之间张弛有度,宛如在演奏一首曲子,每一剑之间严丝合缝,虽是激烈无比的对决,却依旧显得无比的从容,且游刃有余。

    许明泽一开始还能勉强保持伯仲之间不分上下。

    但时间久了,他于拼剑上经验的匮乏就暴露出来了,毕竟白玉京众修士也和他一般,将拼剑视作一种野蛮之事,只有那些不修边幅的剑修才会热衷于这种事,正因如此,平日里自然也没人和他一同拼剑以做练习。

    此时,他心中有些暗暗后悔:一开始便不应该让谢江凛将比试拖入他不熟悉的领域之中来的!

    第98章 (98) 我就痛快

    许明泽扪心自问, 他所熟悉的领域,是谋定后动,是将对手拖入他的节奏之中, 静水流深之后,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生生击败于当场。

    在之前, 许明泽都是这么干的,称得上一句无往不利。

    只是可惜,这回他遇上了谢江凛,一个一开始便直截了当不给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再纯粹不过的剑修。

    拼剑除了比较干脆利落, 观赏感十分强之外,还有一个特别显眼的地方,那就是修士拼起剑来, 极为容易暴露剑道之上的差距。

    毕竟比起两个人在原地,你一言我一句的虚空进行剑道的论战比试,旁人只能听得一头雾水, 分不清谁的剑道修为比较高,谁的剑道修为比较低,而拼剑就不同了, 惨烈的差距会以一种极为直观的方式暴露出来, 且暴露的很是彻底。

    毕竟旁边一圈围观的吃瓜群众, 修为和剑道水平如何先不说, 大家起码是有眼睛的, 谁行谁不行,几乎是在拼剑的第一时间便暴露的非常清楚。

    一时之间,见到这一幕,只听四面八方响起了无数窃窃私语声:

    “那白玉京修士, ,看上去一表人才,怎么打起架来这么不济,真是中看不中用啊!”

    “唉,之前我一个侄子还一门心思想要去白玉京如今看看,倒不如去九天剑阁,起码今天一看,九天剑阁弟子的剑道水平超出白玉京太多!”

    “不愧是九天剑阁,果然是一心钻研剑道的宗门,剑道水平就是不同凡响,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这年头还有年轻修士拼剑水平年轻轻轻便达到这般程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知道那弟子年岁几何,看上去很是年轻啊!”

    ……

    这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也没有什么避讳,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正因如此,听上去话语颇直,听上去便叫人心里十分难受,但又说不出来什么,毕竟,人家说得都是真话。

    但这世上,历来都是一些真话最为伤人。

    一旁那白玉京小师妹闻言下意识反驳:“才不是如此,我师兄只是因为不熟悉拼剑,才被她趁虚而入了,若是他们两个公平对决,指不定鹿死谁手!”

    她话音刚落,只见谢江凛锋利的剑端径直刺穿了许明泽的肩头,在空中甩出了一长串的血珠,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哗啦”一下,泼洒在地上。

    这一剑来得突兀,且出手必见血,端的是无比狠辣的姿态,且这一剑也极漂亮,轻飒一剑,在空气中一转,一挑,一刺,透着一股长剑独有的美感。

    许明泽下意识出剑格挡,却躲闪不及,只能捂住一自己的肩头一个劲儿地朝身后飞速撤退,同时左手连点肩头几处大穴,生生止住了血汩汩流出的去势。

    此时他面色已经变得有几分惨白,却还强行装作一副从容的表情,他抬头看着谢江凛,低声道:“好漂亮的一剑。”

    谢江凛曲起手指,在剑刃之上轻拂而过,缓声道:“多谢夸奖。”

    她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什么喜怒出来,却透着一股笃定感,显然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一旁李不音江不言和梅白一群人见到这一剑,也十分惊叹。

    梅白脑海之中回忆着谢江凛方才刺出那一剑的倜傥姿态,感叹道:“果然,就这么一段时间,谢江凛她的剑法又精进了许多,这就是天才吗,真是恐怖如斯啊!”

    李不音更是看得眼睛直冒精光,毕竟大家同为剑修,看到好剑法见猎心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听她嘴里喃喃道:“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和谢江凛打一架才行,这么好的剑法,不好好领教一番可是白瞎了!”

    一旁江不言眼底也是异彩连连。

    和这三人不同,白玉京小师妹此时脸色是煞白一片,她目光紧紧盯着许明泽,显然还不能接受如今的情况:她的师兄,她的在白玉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许师兄,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落败了,若非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只见许明泽一手捂住肩头的伤口,一边抬眼看着谢江凛,眼底尽是凄然的神色,配上他那副忧郁的神情,其实是非常的容易叫人怜惜的。

    只是可惜碰上了谢江凛,谢江凛目光只是盯着手中长剑,根本没给许明泽一个正眼,让他这一身表演的功力根本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如何?”只听谢江凛问,“许道友,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此时胜负已分,再打下去可以说是毫无意义,但许明泽心中还有一丝不服输的愤懑感,毕竟大家同为剑修,确实是没有那么轻易便认输的。

    谢江凛心中已经做好了许明泽再次拔剑的心准备了。

    但叫谢江凛惊讶的是,许明泽面上的挣扎之色只是浮现了一瞬间,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了一抹深沉之意,只听他开口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日后再向谢道友继续讨教。”

    一字一顿,话音落下,许明泽便没管身后还一副尔康脸依依不舍的二人,带上身后的小师妹便干脆利落的离开。

    见到这一幕,谢江凛眉头微挑:“话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啊?”

    一旁李不音听了,顺道接过她的话头:“你说说哪里不对?”

    “凭借我对许明泽性格的那点微末了解,他这人自尊心奇高,不是这么轻易就认输的人……”说到这里,谢江凛顿了一下,“虽然胜负已经分明,但是按照他的性格来说,非要和我再继续斗上几轮拼一个两败俱伤才合情合,但他如此轻易便退却了,说明在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呢?

    谢江凛思索了一下,随后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秘境!”

    是的,此地位于九天剑阁和白玉京交界的地方,原本就有一秘境分布,且这秘境范围很大,涉猎甚广,有传言,这个秘境是一个反复套娃秘境,也就是说,这秘境之中不仅有原本那个秘境之主的传承,还有一些其他大能的传承混在其中,随着时间发展然后再次出现于人世间。

    那秘境在这里屹立了快一百年左右,每年大概只开放两三个月,在前几十年,还有许多名门正派的修士进入这个秘境之中,期望可以获得大能的传承,或者可以找到一些奇珍异宝。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秘境之中能探索的地方基本被尽数尽数给涉猎到了,这秘境便从一个人人争抢进入的香饽饽,变为一个失之无趣弃之可惜的鸡肋秘境,在开放的两三个月中,只有一些存着捡漏心态的赏金猎人试图进入,想要碰碰运气看看秘境之中有没有一些被旁人争抢剩下的漏网之鱼。

    秘境之中,特别是大能秘境,多是险象环生,若是修士稍有不慎,便很容易葬送其中,许明泽为了保险起见,选择隐忍,不和谢江凛打到底完全是合情合的。

    谢江凛正欲再仔细思考一下关于秘境的事情,一旁,李不音悄无声息地戳了一下她的肩膀,传音t?道:“秘境什么的,我们可以回去再说,当务之急是先从这个是非之地之中离开!”

    谢江凛后知后觉地抬头,便被四周人山人海看她的炙热眼神给看懵逼了,一群人,用一种看大熊猫的眼神看谢江凛,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几名看上去武德充沛的壮汉看样子下一秒便要和谢江凛拔剑切磋了,场面十分的热血沸腾。

    谢江凛反应过来之后,便御剑飞行和李不音梅白他们离开这片空间之中。

    一边飞,一边心有余悸。

    若是她反应再慢一些,铁定会被这群人给缠上,到时候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四人飞抵路边一个茶馆附近,这茶馆位于城郊,地位置十分荒僻,看上去人迹罕至,顾客也是廖廖几个人,老板靠在柜台上,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神情,见客人来了,只是懒散地点了一下头,道:“几位要点什么?”

    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摆烂的意味。

    四人只要了一壶茶水,老板拎着茶壶走近来的时候,谢江凛开口问道:“不知老板可知道这附近的秘境几时开启?”

    “这附近的秘境。”老板凝神想了一下,“半个月之后吧?”

    “怎么?”他一边给四人倒茶水一边随口问道:“你们几个也想去那个秘境之中碰碰运气?”

    “或许吧!”谢江凛回答的高深莫测,很有一副谜语人的做派。

    回答完之后,谢江凛心头暗喜,剑冢大比并之后进入剑冢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几天左右,待出剑冢之后,她完全可以无缝衔接进入秘境之中和许明泽一同争抢一下机缘。

    毕竟,能让他们白玉京看上眼的秘境,谢江凛也很好奇,加之许明泽是一个剑修,那秘境之中十有八九是一个剑修大能的传承。

    剑修大能的传承,便代表可能会有剑!

    谢江凛一想到这个,整个人瞬间精神了,毕竟提到剑她可就不困了!

    一旁梅白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这秘境消息现在还没传出来半点风声,不知道白玉京那边是怎么知道的?”

    李不音一边刷着玉简之上的讯息,一边道:“我看玉简之上有师兄师姐说,白玉京那边有个精通占卜之道的长老,据说能窥算天机,我看这十有八九,就是玄学的力量了。”

    “他靠玄学的力量,我们靠物的力量,反正本来就是随便猜的,五五的概率,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谢江凛偏头,笑道:“毕竟,对于我这种大恶人来说,他不痛快,我就痛快!”

    *

    此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九天剑阁。

    越清看着正一心坐在地上敲木鱼,一边敲,一边虔诚反复默念“打人不打脸”的亲哥。

    终于忍不住道:“哥,你收收吧,你再这么下去,谢道友打不打你脸我不知道,我们峰的师兄师姐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99章 (99) 就是那谁

    大半夜不睡觉, 敲木鱼扰民,从各个角度来看,显而易见都是一种颇为作死的行为, 还是那种做大死的离谱行为。

    只见越南长叹一口气,一张俊脸之上满是寂寞如雪的神情, 只听他施施然望天,然后开口道:“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声音之中透着一股大彻大悟的超脱感!”

    整个人就突出两个字:释然!

    越清之前一直在低头看玉简之上的讯息, 此时刚看到在玉简之上疯传的一条讯息, 那标题起的很有标题党的做派:惊,一剑修竟在深夜做出这样的神情,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人性的丧失!

    极具吸引感的标题自然引得一众夜猫子,一群深夜不睡觉的剑修火速点进去,就发现里面赫然是当时一位闲着没事大半夜出去溜达的九天剑阁弟子, 在近距离围观谢江凛和许明泽那场争斗之后写得声情并茂的观后感,言语之间对谢江凛是大加赞赏,直接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言语之间极为夸张, 若是谢江凛见了肯定要原地开挖魔仙堡的彩虹屁程度!

    底下一众剑修也在底下纷纷回复:

    “谢江凛和许明泽?这两个人怎么打起来了, 也没什么交集啊?”

    “听说两个人之前好像有什么宿仇, 谢江凛在登仙门大试的时候就看许明泽不顺眼了, 出手也是所应当!”

    “听闻那许明泽为白玉京太上长老闭门弟子,我还以为有两把刷子呢,没想到也不过尔尔,真是叫人大失所望!”

    “上面的, 你有没有想过,不是许明泽太弱了,而是谢江凛这个人实力太离谱了呢,毕竟,拼剑这种东西虽然说得简单,但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可是颇为不容易的,她年级轻轻,于拼剑一道之上有这样的水平,称一句妖孽毫不为过!”

    ……

    越清看了看一长串一长串浮现出来的消息,默了默,然后将玉简推到越南面前,只听他说:“哥,你看看这个?”

    “看什么?”越南接过玉简的时候一头雾水,显然还没搞清楚事情具体的状况,但是在他看清楚玉简之上具体的讯息之后,越清沉默了,越南崩溃了,越南开始非主流少年四十五度角开始悲伤仰望星空!

    不是,谢江凛这是什么人啊?

    旁人剑冢大比第一试之前,吃不好睡不好,祈祷自己不要被别人重拳出击!

    而谢江凛,连夜去山下对白玉京精英修士不讲武德,和旁人争分夺秒的切磋!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是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一时之间,越南脑海之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心中十分无语凝噎。

    半晌,他缓缓转头,目光看向一旁的越清,道:“你说,我现在去弃权,还来得及吗?”

    越清:“……应该来不及了。”

    毕竟,弃权截止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如今已经凌晨了,若是越南真的去折腾那些行政峰的长老,估计会被人直接拎着笤帚扫地出门。

    “哥,你想开一点,大家都是同门,况且你的水平,我估计谢道友应该清楚,应该会手下留情的!”

    “或许吧!”越南又恢复了那一副思考者的神情,整个人僵硬的如一座雕塑一般,很是沉默寡言。

    *

    次日,九天剑阁,演武广场。

    剑冢大比召开在即,这里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一堆剑修,这群剑修之中有来参加大比的,还有上一届参加过的师兄师姐单纯来看热闹的,人数庞杂,很是热闹,音浪几乎可以盖过天去。

    因为剑冢大比第一轮参加的修士很是众多,因此行政峰的长老提前在演武广场上空布置起了许多擂台,密密麻麻的擂台星罗棋布在天穹之上盘旋,而演武广场正中心一个玉牌之上,以金线凝结而成的文字写着一排即将参加第一轮试炼的修士名字。

    名字两两排成一列,字体如铁画银钩一般,锋芒毕露。

    一种剑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排名字,手心缓缓摩挲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显然是做了即将要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的准备了。

    剑阁之中年轻一辈有点名姓的修士大家基本都认识,谢常和之前一位有过几分交情的修士,轻轻点头一下,也算作打了招呼,随后他目光看向人群之中,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半晌之后,他深呼一口气,匪夷所思道:“谢江凛呢,昨天夜里做出那么大的事情出来,怎么现在直接人间蒸发了?”

    昨天夜里谢江凛和许明泽那一战之后,谢江凛的名姓不仅在九天剑阁上下出了名,还在白玉京也传开了,甚至在昆仑山中也有了蔓延的迹象。

    毕竟,能打的的人不少见,但是如谢江凛那样,过分能打的人,仙门上下百年也出不了一个。

    寻常修士,若是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不说化身螃蟹在宗门里面横着走,起码腰杆也要挺直,整个人就突出一个志得意满。

    而谢江凛则截然不同,出了这么大一个名,今天剑冢大比如人间蒸发一般,一点踪迹也没有,仿佛根本没来现场一般。

    不止谢常,其他剑阁修士也在人群之中逡巡着谢江凛的踪迹,但很可惜,都一无所获。

    而正在被无数人惦记的谢江凛,此时正在演武广场周围一棵树上,斗篷遮面,怀里抱着那只皮毛雪白且蓬松的灵兽,睡得正香,神情颇为放松,完全没有剑冢大比即将召开的焦虑和不安。

    底下李不音和梅白江不言三人也是一副颇为疲惫的模样,毕竟昨天夜里快凌晨才回来,今天剑冢大比又召开这么早,困也实属正常。

    “我不太懂,这剑冢大比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李不t?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整个人一副颇为疲惫的神情。

    “确实,莫非剑阁那群长老以为我们剑修不需要睡眠?”梅白一边揉眼睛,一边道,也是一副快要睡过去的样子。

    听到二人下面的动静,谢江凛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缓缓问道:“已经打起来了?”

    “还没。”梅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演武广场之上,“估计也快了,我看那边弟子已经往演武广场那边赶了,我猜距离我们上台应该也不远了。”

    一听这话,谢江凛想睡个回笼觉的心思又跃跃欲试了。

    只是,谢江凛怀里那只被当成抱枕揉捏半天的雪白灵兽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起来。

    谢江凛一边打哈欠,一边把它提溜起来,对视了一会儿,谢江凛幽幽道:“你平时吃我这么多灵石,如今抱一抱你又怎么了?”

    声音平淡且有有据,那雪白灵兽沉默半晌,终于忍辱负重地摊开肚皮,任谢江凛揉捏。

    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放在灵兽界和修真界都是皆准的法则。

    谢江凛手伸到一半,接到江月深的传讯。

    江月深可能也是刚睡醒,声音闷闷的,一副起床气还没消的样子:“听说,徒弟你昨夜和白玉京的那谁打了一架?”

    江月深显然还没有记得许明泽的名字,称呼还是那谁。

    言简意赅,仿佛许明泽是一个什么不可说的人物。

    “是。”谢江凛语气很是谦虚,“浅打了一架,姑且算分出了一个高下。”

    谢江凛声音之中也有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师徒二人周身都透着一股没睡够的气息。

    “打的好!”

    江月深显然没有旁的师尊劝弟子小心行事不要锋芒毕露的习惯,他语气之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意,“很有我们雪山峰的剑修风范!”

    江月深表达赞赏之意的行为很是干脆利落且朴实无华,那就是打钱。

    须臾片刻,谢江凛的玉简之上就又收到了一大笔数额十分夸张的灵石转账,备注:在外面放开了打就行,不要畏手畏脚的,出了事有师尊在!

    转完灵石之后,江月深又随口说了两句关于剑冢大比的事情,便挂断了通讯,速度很是迅速。

    谢江凛收回玉简,看向天穹之上,那里刚好厮杀过一轮,新一轮的名字缓缓浮现出来,谢江凛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关于谢江凛的剑冢大比,此时终于算开始了。

    第100章 (100) 心阴影

    一旁越南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谢江凛一同浮现之时, 如临大敌,战战兢兢:“这就到我了?”

    迷茫,且不可置信。

    他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水货, 为什么要和谢江凛这种全宗门上下人尽皆知的变态剑修一决胜负啊?

    越南此时此刻心中高呼:退退退!

    但奈何试炼已经在眼前,如果现在临阵脱逃的话就是脸丢给剑阁全宗门了, 且丢人还丢了一个大发,并且这丢人还远不止自己一个人丢,自己峰估计以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想到自己师尊那白胡子老头上次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很不得拎着拐杖追自己十里地的架势, 越南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是缓步上前。

    一旁谢江凛曲起手指在剑鞘之上轻轻点了两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问:“越南, 就是上次那个打人不打脸那个?”

    因为之前那这惊世骇俗的“打人不打脸”一句,越南这个人确实给谢江凛留下了深刻印象。

    剑冢大比擂台之上是允许人围观的,毕竟剑修之间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 谢江凛倒提长剑施施然有了上去。

    她步伐从容,悠然,在剑拔弩张的剑冢大比的擂台之上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身上惯例外披了一件黑色斗篷, 没戴兜帽, 露出少女俊秀的容颜, 容色苍白, 似一团淬了冰的雪, 偏生眉目漆黑,一股隐隐的杀伐之气透了出来。

    叫人见了心中便心头一动,生了一个念头:原来这就是谢江凛,确实人如其名。

    第一轮谢江凛和越南打, 确实也费不了什么力气,只是登上擂台之前,几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谢江凛身后。

    那些目光森寒,透着毫不掩饰的战意,仿佛下一秒便要拔剑向谢江凛讨教一二。

    谢江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身后高山之上,几名九天剑阁这一辈年轻一代的天才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为首那名高马尾青年见谢江凛看过来,先向前一步,语气沉沉道:“此次剑冢大比,还请谢道友多多指教!”

    他目光看着谢江凛,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桀骜之意。

    这桀骜之意谢江凛也能解,毕竟若是一个人风头出的太多,惹来一群人看不惯也纯属正常,于是谢江凛也没多想,“哦”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毕竟比起应付这群人,她还有一场比试要打,没什么功夫和这群人在这里攀扯一堆有的没的,白白浪费时间。

    那剑修被谢江凛这般敷衍的回复了,整个人大受打击,他看向一边那个一贯和他交好的道友,犹豫问道:“你说,谢道友她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他看不上在下,认为我不配做她的对手?”

    因为谢江凛这十分谜语人的行为,那位道友脑海之中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眼看他这脑洞要脱离修真界直接开始往原地飞升那方向发展了,身旁那位好友连忙拉住他,“你别胡思乱想,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说。”

    好友面色复杂说:“谢道友她可能只是单纯赶时间。”

    单纯赶时间的谢道友来到擂台一边,擂台另一边越南早早便落位了,此时披着宽大的白色外袍,半蹲在地上,对着一个已经有些褪色的木鱼正专心致志的敲,敲的很是专注。

    谢江凛:???

    这是剑道大比没错吧,为什么出来一个敲木鱼的?

    她看着这位敲木鱼的道友,觉得他和李不音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因为越南敲得过于专注,谢江凛也没有出言打扰,距离比试开始还要有一段时间,谢江凛便靠着旁边的柱子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毕竟,越南敲木鱼的声音是真的很催眠。

    此时此刻,擂台之上现出了颇为诡异的一幕,旁的擂台之上,大家互放狠话,看架势一个比一个夸张,很有武德,而谢江凛这方擂台之上,堪称风平浪静,两个人一个敲一个睡,可以说是和谐无比。

    围观的一种修士越看两人越发觉得自己似是一个小丑:

    “起个大早就看两人一个睡觉,一个敲木鱼,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知道这是剑冢大比的擂台吗,怎么一个个悠闲的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旁的擂台之上两个人都快骂起来了,怎么这里还风平浪静的?”

    “我受不了了,这比试赶紧开始吧,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年轻修士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

    为围观群众强烈的谴责目光声中,擂台之上那原本对谢江凛和越南离谱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长老终于清咳了一声,开口道:“剑冢大比第一轮正式开始,对战者,谢江凛,越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谢江凛睁开眼,站起身,对面的梅白也收起木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

    “又见面了,谢道友。”越南声音透着一股四大皆空的味道。

    或许是木鱼带来的影响,谢江凛一见到他登时就有些犯困,似乎想起了什么,慢半拍道:“打人不打脸?”

    “嗯……是我。”也难为谢江凛还记得这句话,越南心中一时之间可以说是颇为感动。

    只不过,越南扶额,用一种求饶一般的目光看过去:“不过,擂台之上谢道友能别提这茬了吗?”

    也不是别的,就有些丢人,旁的修士到擂台之上要么想一夜成名惊艳整个九天剑阁,要么想在剑冢大比之上拔得一个头筹,只有他有一个平平无奇的愿望:打人不打脸。

    越南心想,若是叫他师尊听见这个,十有八九又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扪心自问,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越南和谢江凛之间的这场比试,虽然结果已经注定,但因为剑修的一些自我追求,越南也没摆烂。

    毕竟是剑修嘛,虽然比试之前再怎么忧心,但是真到比试之时还是全力以赴的。

    越南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长剑,那是一把雪白的软鞘长剑,剑光如雪一般,出鞘的时候在日光之下透着一股流丽感,且剑刃之上还用金线勾着花样繁复的图案。

    是一柄很适合越南周身气质的长剑。

    谢江凛本来正低头擦拭着自己的长剑,今日此时,因为龙吟剑态度t?过于积极,谢江凛便执它同越南一较高下。

    但是谢江凛一见越南手中的那柄长剑,登时眼前一亮,擦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同时口中下意识喃喃自语:“他这剑,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虽然有些花里胡哨的,但世上,毕竟还是这种华而不实之物最扎眼不过。

    深知谢江凛本性的龙吟剑:……??

    不是吧,小谢?

    就一个比试,你怎么还盯上人家的剑不放了呢?

    察觉到谢江凛对他的剑的眼神,越南下意识把他的剑藏在身后,委婉道:“谢道友,这把剑是我的本命灵剑。”

    言外之意,你不要对我的剑试图不讲武德!

    “我知道,我就看看!”

    说完,谢江凛还点了一下头,以示确定。

    越南:???

    我信你个鬼!

    谢江凛和越南这场比试,胜负如何,在之前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这场比试的过程,却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

    谢江凛拎着龙吟剑,开打之前,又喃喃自语道:“打人不打脸?”

    说得轻松,实际操作起来却很有难度,但谢江凛向来是一个不怕困难的人。

    然后,众人只见谢江凛单手挽了一个剑花,掌心之中,龙吟剑在空气中转出了一个颇为凛冽的弧度,下一秒,这一剑破空而来,越过越南掌心之中的长剑,一剑直接把他从擂台之上掀了下去,速度之外叫人大跌眼镜。

    越南撑起身子自擂台下面起身,身上除了沾染一些灰尘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心说:这确实是打人不打脸,谢江凛一剑直接把他从擂台之上径直掀了下去!

    谢江凛出了一剑,而结束这场比试,她也只用了一剑。

    轻飘飘,慢条斯的一剑,从容无比。

    周围围观的那群修士也是大惊失色,交换了一下眼神,俱是看到了自己眼底的震惊之意:怎么眨了一下眼,这边的胜负就已经分明了呢!

    那于擂台之上负责比试的剑阁长老也是抽了抽嘴角,毕竟像谢江凛路子这么野的修士,这么多年都十分罕见。

    但震惊归震惊,他还是语气平和道:“此试,谢江凛胜。”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剑冢大比第二轮对手的名字也化成一道金光落入谢江凛的掌心之中。

    依旧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谢江凛比试完不久,李不音也艰难大战完双开门冰箱归来,只见他整个人满头大汗,如一直落汤鸡一般。

    见他这样,谢江凛下意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唉,别提了。”李不音摇头道:“和那修士打起来,我剑都快劈出火星子出来了!”

    看李不音那神情,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对体修有严重的心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