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帮手贵精不贵多。

    用过早膳也不过辰时,谢珩送一家人去猎场。

    因为他在,昨夜曹家小郎君和韩县主带来的阴影全都散去,孩子们脚步轻快的上了车。

    皇家猎场占地极广,除了供人打猎的林场,还分了好几个活动区域。

    谢家的马车在南边外围停下,这里地势平坦,他们到的时候来的早的人家已经支起了帐篷,供女眷和孩子们休息玩耍。

    远处有一个长长的环形看台,之后在那里可以看到军中郎君或者世家子弟们比武艺,比骑射。

    据说还有马球场和蹴鞠场等等各种比赛竞技的场地。

    穆婉下车后看着远处玩闹的郎君和姑娘们,忽然有种上辈子读书时,学校办运动会的感觉:秋高气爽,运动健儿和终于可以不写作业不上课,合理吃喝玩乐的同学们。

    孩子们自然十分开心,便是一直抵触社交的谢二夫人和谢晚都一脸惬意的表情。

    谢昭和谢晋正一下车就互相追逐着撒欢,穆婉观察着四周打算选个地方支帐篷。

    远处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打马而来,兴奋的朝穆婉招手,“阿婉!”

    穆婉脸上不由带了笑,“南溪乡君!”

    祝南溪在她身旁停下,利落的跳下马,“我给你占了位置,将你家的帐子搭在我家旁边吧。”

    穆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是挺大一片空地,便叫木霜去安排。

    支帐篷还需要一会儿,谢二夫人看到了娘家人,便带着谢晚谢晋去见礼,谢时和谢意也跑去了定国公府的帐篷找舅舅舅母。

    谢昭没了小伙伴,看了穆婉一眼,穆婉正准备叫他过来,结果他迈着小腿噔噔噔的朝着谢珩跑去。

    刚打算去查看四周的谢珩看着腿边突然多出的挂件,抬头看向穆婉,而穆婉却瞄到远处校场几个提前来检查太后皇上观台御座的公公——那里面定然有太后心腹。

    于是她假装别开脸没看见。

    谢珩:……

    低头对上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又说不出让他去找母亲的话。

    暗暗叹了口气,干脆拎着他上了马。

    谢昭一开始还害怕的抱紧了谢珩的胳膊,但当谢珩将他放在马鞍前面,在他从未有过的高度望见草原时,小孩儿情不自禁的发出“哇”的惊叹。

    谢珩的眼底也泛出笑意,惹的众人频频侧目。

    祝南溪也跟穆婉惊叹,“你家侯爷还带孩子!”

    穆婉看着马背上的一大一小,想到早上的事情,哼笑道,“不仅带,还教坏呢,过不了多久怕就要学会淘气了,我带的时候特别乖。”

    祝南溪用肩膀碰了碰她,神秘兮兮道,“感觉侯爷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你俩感情是不是……嗯?”

    穆婉看着她猥琐的表情,坏笑,“你猜?”

    祝南溪已经习惯了她搞人心态,兴奋道,“我猜是很好的。”

    “我可听说从前不近人情的镇北侯昨晚值都不当了,跑回海棠院,冲天一怒为红颜,竟然为了一颗栗子,逼得韩剑兰给你下跪。”

    穆婉:……

    语重心长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也太离谱了。

    “我不是智者。”祝南溪神秘兮兮道,“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你真的收拾了韩剑兰?”

    穆婉并不居功,“自然是侯爷收拾的,我这样的弱女子怎么能是她的对手。”

    “少来!”祝南溪还不知道她?“你家侯爷可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我猜这里面一定有你的手笔,快跟我说说。”

    穆婉睨着她,“说的我是惹是生非的人似的。”

    祝南溪道,“对对对,你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你是惹是生非的人的克星,快点,我太想知道韩剑兰踢到铁板的样子了。”

    穆婉经不住她痴缠,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祝南溪听的直拍大腿,“痛快!叫她仗着身份蛮不讲理。”

    又道,“不过护国公府昨晚是忙着照顾他们家的金疙瘩没顾上,才叫韩剑兰去的,听闻请了太医后那金疙瘩已经好了,今日他们腾出手来,新仇加旧恨,必然要来找你麻烦。”

    说到这里,她目光晶亮,“你准备好了吗?”

    穆婉:……

    这可真是亲闺蜜。

    “所以你好心给我占地,果然是为了看热闹吗?”

    祝南溪不赞同道,“这话说的,还为了给你呐喊助威啊!”

    她刚说完就看向远处,“咦?说曹操曹操就到。”

    穆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见护国公府的马车驶过来,护国公和曹世子骑着马护卫在侧。

    祝南溪正想问穆婉待要如何,就见她神色一变,一脸惶恐的朝着谢珩招手,“侯爷!”语气都是怕怕的。

    祝南溪:……

    戏来的真快。

    关键谢珩还真的回来了。

    穆婉躲在他身后的时候,护国公府的车架也到了面前。

    护国公年过六十,身量颇高,挺着个将军肚,笑起来时很有几分长辈的慈和,见穆婉那样,爽朗笑道,“侯爷您这夫人还是个小姑娘呢,遇事还得先找夫君。”

    谢珩将谢昭交给穆婉,抱拳道,“夫人确实年纪小,国公爷见笑。”

    护国公世子嘲讽道,“看出来了,孩子们吵个架,她都要把侯爷叫回来,兴师动众的闹一通。”

    护国公瞪了曹世子一眼,“行了,昨日之事本就是我们不对!”

    又转头对谢珩道,“老夫已经说过阿兰了,其实她也是看到威哥儿病了一时情急,失了分寸,侯爷跪都让她跪了,应当不计较了吧。”

    谢珩淡淡道,“昨日事昨日已了,只要韩县主不计较。”

    护国公眯了眯眼,很快又恢复和蔼,“那就好!”

    他看着穆婉和她怀里的谢昭,笑道,“都是好孩子,别弄的剑拔弩张,今日你们就一起处处,孩子们也一块儿玩玩,解除了误会就好了。”

    “我家威哥儿可喜欢当哥哥呢。”

    谢昭大概猜出他说的是谁,立刻紧紧抱住穆婉的脖子,警惕的看着护国公府的马车。

    曹世子笑道,“没事儿,他还没来呢。”他看着穆婉眼底阴翳,“毕竟昨夜拉肚子拉的有点久,所以这会儿还睡着,一会儿醒了就过来了。”

    见穆婉和谢昭似乎被吓住了,护国公笑道,“放心,孩子们更是没有隔夜仇。”

    又对穆婉道,“我和你家侯爷同朝为官,侯夫人总不至于叫我们因为两个小儿抢栗子就结仇吧。”

    此时护国公世子夫人黄氏从马车上下来,也笑吟吟道,“有道是妻贤夫祸少,咱们做正妻的,总不好给夫君添乱。”

    她看着穆婉怯怯的模样,眼底飞快闪过不屑,“夫人也不能一直粘着侯爷吧?侯爷还有差事呢。”

    像是应和她的话,有公公远远骑马过来道,“谢侯爷!太后召见!”

    穆婉惊吓似的一只手抓住谢珩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谢昭不明所以,也用同样的表情望着他。

    谢珩:……

    他暗暗瞪了穆婉一眼,戏是不是有些过了,吓着孩子了。

    穆婉将谢昭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对着谢珩的表情更可怜了。

    谢珩:……

    护国公却以为穆婉当真害怕,爽朗笑道,“好了,侯爷去办差吧,一个大老爷们掺和妇人孩子们事情像什么话,她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便是。”

    黄氏也道,“对啊,若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做好一府宗妇!”

    旁边公公同样在催,“侯爷,时候不早了,太后马上就要出行宫,说您不在不放心,咱们可别耽误了开箭的吉时。”、

    一套道德绑架加正妻名声的威逼利诱下来,穆婉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谢珩离去。

    曹世子和他的夫人黄氏看着穆婉,眼底闪过冷意。

    待穆婉回过头时,黄氏笑着嘱咐下人,“去,把帐子搭在镇北侯府的边上,今日咱们两家一起玩,跟镇北侯府化干戈为玉帛。”

    穆婉抱着谢昭朝她福了福,“我家的帐篷已经搭好了,我去看看。”

    便“落荒而逃”。

    一进帐篷,穆婉脸上怯懦的表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跟进来的祝南溪叹道,“你这变脸也算的上是绝活儿了。”

    谢昭也仔细看着穆婉的脸。

    穆婉笑道,“母亲逗他们玩儿呢,这世上能让母亲害怕的东西,目前还没遇到呢。”

    谢昭也学着穆婉摆了个害怕的表情,奶声奶气道,“绝活儿。”

    逗的祝南溪直笑,“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好玩。”

    谢昭听出来是在夸他,笑了笑,又朝着祝南溪也露出个害怕的表情逗她。

    祝南溪呼噜了下他的小脑袋,对穆婉道,“护国公几句话将事情定性成孩子和女眷之间的玩闹,之后再发生什么事侯爷都不好插手了。”

    穆婉笑道,“他制定的规则,他自然也要遵守,侯爷不能插手,他们难道就能插手了?”

    祝南溪挑眉,“你要用女眷的方式解决了?”

    然后又开始掰指头,“但是她们有霸道的韩剑兰,绵里藏针的黄氏……算了,这个她应该藏不过你,还有那个金疙瘩,那个怕是杀伤力最大的,你们家昭哥儿这小身板可以吗?”

    “而且护国公府还有一堆姑奶奶亲戚,你这边谢二夫人不抵用,定国公府肯定不会管,你这人手明显不够啊。”

    穆婉笑道,“人手贵精不贵多,有一个能压住她们的不就行了?”

    祝南溪不相信,呵呵道,“能压得住她们的,这里除了太后恐怕没别人了。”

    穆婉微笑。

    祝南溪看着她的表情震惊道,“不是吧,你要找太后?”

    “太后凭什么帮你?”

    穆婉微笑的更加高深莫测。

    第72章 072 先去叠个buff

    曹世子这边也在跟夫人黄氏提起了太后。

    “且放心,昨日镇北侯本应当亲自安排行宫防卫,中途却被穆婉叫走,太后得知后气的半夜未睡,亲口说了今日要教她规矩。”

    他们虽然不知道太后心思,但镇北侯扔下护卫太后的职责,去保护自己的夫人,本身也极为不妥。

    黄氏无语,“果然商户女就是商户女,若不是朝中真离不得镇北侯,光这一下,镇北侯就得丢了差事。”

    曹世子也看不上穆婉的小家子气,嘲讽道,“反正如今父亲已经断了她的后路,她没了依仗,就什么都不是。”

    想到昨天晚上儿子遭的大罪,他冷笑,“你且慢慢收拾她,便是出格些,太后说不定还高兴。”

    黄氏悠悠笑道,“世子这样说,妾身便明白了。”

    说罢就吩咐下人给旁边送几样糕点。

    曹家几个嫡女正好进来,十四岁的曹三姑娘闻言皱眉,“那女人把弟弟害成那样,还欺负了表姐,娘你为何还要给她送糕点?难道里面有药?”

    黄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性子真是像了你表姐,整天就知道横冲直撞,迟早吃亏。”她语重心长的教导,“杀人要诛心,你当这糕点她能吃的心安?”

    一旁的曹世子笑道,“知道死刑犯最怕的是什么时候吗?”

    曹三姑娘道,“死的时候?”

    曹世子摇头,“是等待的时候,尤其知道自己要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时。”

    十二岁的曹四姑娘立刻就明白了,“猫逗耗子,怪不得我见有盘烤栗子。”

    黄氏摸了摸四姑娘的头,欣慰道,“我儿聪慧,她不仅害了你弟弟,还欺辱你表姐,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曹三姑娘终于反应过来,笑道,“怪不得母亲要把帐篷扎在她家旁边,如今她岂不是要吓死了?”

    曹世子笑道,“是这个理儿。”

    他看了下日头,“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去当值,”意有所指道,“你们好好玩儿,照看好大郎。”

    送走曹世子,曹三姑娘实在忍不住想知道隔壁穆婉的反应,便贴在帐篷上听动静,却什么都听不到,想了想问黄氏,“娘,我去找谢家大姑娘和二姑娘玩?”

    黄氏点点头,嘱咐道,“懂事些,别轻易惹她们俩。”

    曹三姑娘不以为意,“就算惹了,她们能把我怎么样?”

    黄氏道,“她们可不像那个庶子,父亲虽然去世,但长公主和定国公都很宠爱她们。”

    曹三姑娘不情不愿的瘪瘪嘴,“知道了。”

    黄氏还是不放心,嘱咐嘱咐四姑娘,“看着些你三姐,别叫她莽撞。”

    曹四姑娘点点头,然而两人出去很快就折了回来,曹三姑娘脸色很不好,“娘,隔壁压根没人。”

    黄氏一愣,“没人?那刚刚的糕点呢?”

    送糕点的丫鬟疑惑道,“我送过去的时候镇北侯夫人还在的。”

    曹三姑娘气道,“但糕点还在桌上放着,人已经没了,都没人看着吗?”

    门口的婆子却道,“没看到镇北侯夫人出来,南溪乡君也在里头呢。”

    曹四姑娘道,“不会是从帐子后面跑了吧。”

    黄氏气笑了,“我有点知道兰姐儿昨晚为什么会那么莽撞了,这商户女真的挺会气人。”

    “难不成她以为能躲一整天?”

    祝南溪跟穆婉已经站在了校场边的看台上,笑道,“人家在旁边正幻想着你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呢,结果你唱了个空城计,黄氏一会儿知道了,估计要生气。”

    穆婉牵着谢昭踏上台阶,“她想做猫,我却不想做那老鼠,我可是第一次参加秋猎,要好好涨涨见识。”她还没见过古代的阅兵仪式呢。

    看台类似体育场馆里的观众席,只是要考究宽敞许多,总共也就三层,穆婉寻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坐下,谢昭也好奇的往下望。

    校场里许多公公和禁军在收拾场地,巳时秋猎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

    祝南溪悄悄道,“阅军也就那样,以前有对抗和比试的时候还很精彩,如今就是走个过场,完全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之后郎君和娘子们的各种比赛倒是有趣的多。”她一脸揶揄的道,“所以来这儿的,基本都是各家的姑娘或者年轻媳妇。”

    然而她刚说完,就见几个老太太由下人搀扶着坐在了不远处。

    祝南溪:……

    穆婉也看着她。

    “不是。”祝南溪一脸疑惑,“这些夫人们不是向来嫌弃阅军枯燥,宁愿在后头交际瞧热闹的吗?况且那个位置视野又不好……”

    穆婉看着飞马奔入校场的韩建兰,莫名的知道了原因:“她们可不就是来瞧热闹的吗?”

    祝南溪:……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到看台这边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但穆婉身边视野不错的位置却没人占,都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穆婉还看到了徐三姑娘,她身份高胆子大,直接在隔了两个空位的位置坐下,朝着穆婉微微一笑,“侯夫人,又见面了。”

    穆婉:……

    祝南溪终于反应过来,“黄夫人这是发现你不在了?这些人消息也太快了吧。”

    她看到吴知萱,灵机一动,“吴三姑娘,来这儿!”

    吴知萱正和李亦宁一同过来,祝南溪指着身边的位置道,“来坐这儿,好久没见了,咱们叙叙旧。”

    吴知萱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用下巴点了点站在校场中央看向这边的韩剑兰,“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实在是不想惹那个疯婆子。”

    穆婉好奇,“她难不成也骂你了?”

    吴知萱想起什么,翻了个白眼,“不是你说的吗,她狗都骂。”

    祝南溪和穆婉忍俊不禁。

    吴知萱坦荡道,“反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次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然后就挨着徐三姑娘坐下。

    穆婉:……为了看她的热闹,挨着死对头都不在意了。

    果然是塑料姐妹情啊。

    随着巳时临近,看台上人渐渐满了,黄氏带着两个女儿姗姗来迟,看到穆婉身边的位置,明知故问道,“夫人还给我们占位置了?真是多谢了。”

    “不是我占的,是韩县主。”穆婉笑了笑,“谁往这儿坐她瞪谁,眼睛都快瞪成□□了,除了不懂眼色的,谁敢坐这儿。”

    黄氏:???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黄氏不由打量穆婉,见她笑的一脸无辜,仿佛只是无心之言。

    想来她也不敢骂她。

    黄氏早就打听过穆婉的行事风格,无论是对上承恩侯家的吴三姑娘还是徐首辅家的徐三姑娘,只要没人撑腰,都是笑脸迎人,热脸去贴冷屁股,世家贵女们教养好,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便让她钻了空子,反而不好意思再与她为难。

    但在她这里,这一招可不好使的,黄氏心中冷笑,看向穆婉道,“我送夫人的糕点怎么没动,还早早来了看台,可是还记恨昨夜之事,不愿与我们冰释前嫌?”

    穆婉故作茫然,“昨夜发生了何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带着孩子们烤了栗子,用过晚膳后就早早休息了,一晚上心情十分愉快。”

    她笑吟吟道,“夫人说的记恨之事,是何事?”

    黄氏:……

    你家没吃亏,自然愉快!

    黄氏压下郁气,假笑道,“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侯夫人是不愿意与我家来往,才吓得躲开。”

    穆婉笑道,“护国公府又不是老虎,我为何要害怕?”

    “不过不愿意来往倒是真的。”

    黄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穆婉道,“昨夜之事,黄夫人其实不必内疚,曹小郎君年纪还小,我们没什么好计较的,至于韩县主,侯爷也让她给我赔了礼,这桩事夫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话音一落,周遭瞬间安静了几分。

    徐三姑娘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穆婉,小声跟吴知萱道,“我以为她是靠死皮赖脸交际的,原来不是吗?”

    吴知萱也吞了吞口水,“我也以为,她是不是傻了,还是觉得对上护国公府没有胜算,干脆破罐子破摔?痛快一时是一时?”

    黄氏反应了一会儿,气笑了,“你不计较……”

    她盯着穆婉毫无惧意的眸子,“我们竟是看走眼了,侯夫人哪里胆小,胆子分明大的很。”

    穆婉笑道,“夫人过奖。”

    “实在是咱们两家不宜过度亲密,曹国公是兵部尚书,曹世子是金甲卫校尉,而我夫君是明镜司指挥使。”她指着校场上不同制服的禁军,“咱们两家亲密,叫太后如何安枕,您应该经历过五王之乱吧?”

    黄氏脸色一变。

    先皇之所以驾崩,就是五王中的一王同时控制了明镜司和金甲卫,掌控了所有皇宫防护,更别说他们家还多了一个兵部尚书。

    “世子夫人这样追着我,知道的是您觉得愧疚,不知道的,”她看着黄氏,意有所指,“还以为是护国公府不满足于如今的权势,还想更进一步呢。”

    “穆婉!”黄氏厉声打断她。

    穆婉微微一笑,“那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黄氏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了韩剑兰为何说穆婉伶牙俐齿,不要跟她多废话。

    堵了黄氏的嘴,世界终于变得清净,正好公公高唱,“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秋猎仪式正式开始。

    穆婉远远看着谢珩跟在太后的御撵后走来,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珩扫过她身边黄氏紧绷的脸,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是没吃亏。

    秋猎的开场仪式就像祝南溪说的一样,确实没什么意思,各个护卫队出来走了一圈亮了个相,前后半个时辰左右就结束了。

    之后就是太后设彩头,朝中年轻大臣和世家勋贵子弟们射猎比赛,各个党派之间明争暗斗。

    而女眷这边就是自由活动,社交的社交,相亲的相亲,约会的约会,项目非常丰富。

    祝南溪邀穆婉去打猎野炊,穆婉也有这个想法,皇家猎场水草丰茂,不仅有不错的猎物,应该还有很不错的风景,不过山中危险,还有护国公一家虎视眈眈,穆婉决定先去给自己叠个buff。

    祝南溪显然也想到了护国公府,穆婉让黄氏闭嘴之后,对方中途就离开了,但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完了。

    “不解决了他们,万一他们暗中使坏也是麻烦。”

    穆婉点点头,“我这就去找太后。”

    祝南溪震惊的看着她,“你不开玩笑啊,真的去找?怎么找?”

    穆婉看着校场里没走的韩剑兰,笑道,“要靠她了。”

    祝南溪一脸茫然。

    穆婉下了看台,韩剑兰果然拦住她的去路,“镇北侯夫人,昨晚是我鲁莽,外公骂过我了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咱们就比试一场,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穆婉爽快道,“好啊?”

    韩剑兰都做好了穆婉会推脱的准备,愣了一下,“什么?”

    穆婉直接问,“比什么?”

    “比马球如何?还是射箭?”

    韩剑兰狐疑的看着她,“你确定?你可知我在军中数年。”

    穆婉笑道,“不重要,不过要比也得等明天了,我今天去学一学。”

    韩剑兰:????

    她气笑了,“你要现学了跟我比试?看不起谁呢?”

    穆婉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完也不等她再开口,径直朝着校场谢珩办公休憩的帐子走去。

    不过还没靠近帐子,就被护卫拦住,穆婉道,“劳烦禀报一下侯爷,韩县主非要找我比试马球,我不会,只能请侯爷教我,不然韩县主说我看不起她,又要找我们母子的麻烦。”

    跟过来看情况的韩剑兰:???

    她气道,“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说要比试马球和射箭的。”

    穆婉看着她,“那你要比试什么?”

    韩剑兰冷笑,“比打算盘怎么样?”

    “好。”穆婉扭头对那护卫道,“劳烦禀报侯爷,他得教我打算盘。”

    韩剑兰:……

    护卫:……

    听到动静出来的谢珩:……

    然后穆婉就被吴太后身边的王公公请走了。

    穆婉朝祝南溪暗暗眨了眨眼。

    祝南溪:……

    这样也行?

    第73章 073 吴太后:不能叫穆婉得逞,保护……

    穆婉跟着王公公离开的时候准备抱着谢昭一起,却被王公公阻止,“太后想跟夫人单独说说话,带着孩子不太方便。”

    一旁的韩剑兰闻言看了谢昭一眼,目光微闪。

    穆婉注意到,摸了摸谢昭的头温声道,“母亲有点事情要办,让木霜姨姨带你去玩,母亲一会儿就去找你好不好?”

    谢昭看向谢珩。

    王公公立刻道,“侯爷,刚刚徐大人说在周围发现了那些江湖人的踪迹,太后叫您去看看。”

    谢珩脸色一肃,朝穆婉和谢昭点点头,转身离开。

    谢昭确定了自己也没办法跟着谢珩,乖巧道,“一会儿母亲来找我?”

    穆婉笑,“嗯,一会儿就去找你,乖。”

    谢昭抱住木霜的脖子,木霜也朝着穆婉点头,“夫人放心。”

    穆婉这才带着云苓跟王公公离开。

    太后的帐子有三顶,被拱卫在十几顶大帐中间。

    王公公说太后正在主帐和大臣商量要事,就将穆婉带到旁边的副帐里。

    这副帐明显是专门等待太后接见的地方,只简单的摆着两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宫女们上过茶水后,就退到了门口。

    穆婉一开始还拘谨等着,然而主账那边前后换了两拨人,太后都没有要召见她的意思,穆婉就放松下来,同云苓闲话。

    云苓有些不安,“夫人,咱们这么久没回去,护国公府的小郎君不会到了猎场了吧,您和侯爷都不在,若他欺负咱家三郎君怎么办?”

    穆婉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欺负就欺负呗,我能怎么办?”她跟云苓确认,“那位曹小郎君是不是真的无法无天?”

    云苓点了点头,“是啊,而且小小年纪没轻没重的,万一伤了三郎君。”

    穆婉叹了口气,“伤了才好呢。”

    云苓仿佛不能理解,“夫人?”

    穆婉道,“之前养这孩子的时候我是想着,反正他生母死了,养了他,侯爷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常常来后院。”

    “没想到侯爷不仅对我,对这孩子也不闻不问,我便也死了心。干脆想着将他当我亲生的,万一侯爷一直不碰我,这孩子将来就是我在侯府最大的依仗。”

    云苓忽然变了脸色,“夫人!”

    穆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赶忙四下查看,见没人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顿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但是,这次秋猎我好像摸到了侯爷的性子,我觉得我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目光晶亮,语气也带着兴奋。

    云苓也跟着开心起来,“真的吗?侯爷心里不是还有徐大姑娘?”

    穆婉道,“侯爷确实还心系徐大姑娘,但他是个极其负责的人。”

    “在家的时候,我和昭哥儿没什么危险,便一直冷冷淡淡的,但昨日我真的害怕,他竟然立刻就回来了,其实我以为最好的结果,便是他派一个人回来看看。”

    “没成想他竟然亲来为我和昭哥儿撑腰,”她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而且我说怕有危险后,他还留了宿。”

    “所以,”穆婉看着云苓,“如果昭哥儿受了伤,他肯定会常常关心,届时我见到侯爷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云苓还是不放心,“但那曹家小郎君被惯的无法无天,我听闻护国公府还有猎犬,万一昭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您再找侯爷的借口都没有了……”

    穆婉摇摇头,语气复杂道,“若他真的运气不好丧了命,于我来说,更好。”

    云苓不解,“更好?”

    穆婉将手放在肚子上,“对啊,若他没了,我和侯爷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语气中满是期待,“之前我自知身份配不上,便也没生过妄想,所以侯爷迟迟不和我圆房后,我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昭哥儿身上,但是昨晚,侯爷对我们多温柔啊……”

    “我发现侯爷并不是心硬之人,若昭哥儿真没了,我求一求侯爷,便是为了侯府,侯爷也会给我一个孩子……”

    “对了,”穆婉想起了什么,“一会儿和韩剑兰比试,我肯定会受伤,到时候你立刻去找侯爷。”

    “家中琐事不能找侯爷,正妻受伤总是可以的吧。”

    云苓道,“昨夜那样的情况侯爷都立刻回来了,若您受了伤,侯爷定然会来看您。”

    穆婉笑道,“嗯,他一定会的,不仅会,还会常常来看我。”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他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七夕的时候却会替我夺琉璃杯,直到昨夜他坚定的护着我和昭哥儿,我才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颜面,为了身上的责任。”

    “就像即使不喜欢我,但娶了我后还是会护着我。”

    穆婉一脸幸福的回忆,“昨夜他照顾昭哥儿你看到了没有?还有今天早晨,他对昭哥儿已经有了怜惜。”

    “若昭哥儿没了,我也受一次伤,双管齐下,我和侯爷就会有更多的机会相处,慢慢培养感情。”

    “届时,也许不是出于对镇北侯府的责任,而是真的喜欢我,而给我一个孩子呢?”她憧憬道,“我希望第一胎是个女儿,这样就有机会跟侯爷再继续生……”

    “如今我只是镇北侯夫人,昭哥儿挂名的母亲,侯爷都如此负责,等我成了侯府嫡子真正的母亲,侯爷为了我说不定会将徐大姑娘彻底放下。”

    云苓却担心道,“可是刀剑无眼,您这样太冒险了,若有个万一……”

    穆婉却心意已决,“那就是我的命,若赌对了,我和侯爷做真正的夫妻,若赌输了……”她释然一笑,“正好我听说徐大姑娘过的不好,正在和离,我若死了,太后又不能再赐一次婚,侯爷守一年妻孝,也许还能跟徐大姑娘修成正果。”

    “我总归是希望他幸福的。”又忍不住酸溜溜道,“侯爷对我尚且如此,等娶了徐大姑娘,不知会是什么光景,应该会羡煞上京的姑娘们吧。”

    云苓连忙呸了几声,“夫人别说丧气话,我们都好好的,侯爷时间久了,也一样都能看出您的好。”

    穆婉摇了摇头,“若我和昭哥儿都好好的,他肯定还是埋头公务,不会在我们身上分心。”

    云苓提议,“要不我们制造些意外……”

    穆婉瞪她,“别出馊主意,侯爷可是明镜司指挥使,什么事情没见过,我们这点小伎俩你那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别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所以,这次护国公府的针对就是很好的机会。”

    穆婉眯着眼睛算计,“若昭哥儿出了意外,侯爷会跟我生孩子;即便昭哥儿只是受伤,侯爷也会常来看孩子,我依然有机会跟他圆房;若我也受伤……”

    云苓揶揄,“侯爷定然会十分关心,跟昨夜照顾昭哥儿一样照顾您。”

    穆婉一脸笑意,“所以不管谁受伤,都是我的机会,只要求的侯爷一点怜惜。”

    “娘说过,怜惜,就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沦陷的开始……”

    穆婉笑道,“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太后,不然我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才能撇下昭哥儿,给曹家小郎君创造机会。”

    “我挑衅了那么久,护国公府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隔壁主帐突然有了动静,两人立刻噤声,做出等待召见的姿态。

    穆婉看着帐篷后面无风自动的篷布,和云苓相视一笑。

    太后果然在监听她。

    这边太后听了甲八的禀报,惊道,“她真如此说?侯爷至今都没跟她圆房?!”

    她突然有些激动,“等一下,我记得庞太医能看出女子是否是处子,对不对?把他叫来!”

    吴太后其实并没有在乎过谢珩有没有跟穆婉圆房,她以为就他那娶了就会负责的性子,两人就算没感情,也会给穆婉该有的体面,却没想到,这个体面只是表面的。

    他依旧是那个不近女色的镇北侯,对谁都一样,甚至他的妻子都没有特权。

    这个认知让太后的心情陡然明媚起来,也突然不能忍受他对另外一个人不同。

    徐大姑娘她没办法,但穆婉绝不可以是下一个。

    想到穆婉的算计,太后思索半晌,发现她是真有几分聪明,竟然没什么好的破局方法。

    于是立刻吩咐,“去看着点那个庶子,别叫任何人伤了!碰了!”

    只要熬过了秋猎,穆婉和那庶子再没有受伤的机会,自然也无法勾引谢珩。

    太后思索着秋猎之后要不要叫谢珩出趟远差,心中也不可抑制的对穆婉在镇北侯府的生活产生了好奇。

    于是本来还想再晾一晾穆婉的吴太后,立刻叫人招了穆婉来觐见。

    穆婉到了主账,规规矩矩的行礼,“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

    “起吧。”吴太后打量着穆婉,知道她守着谢珩的正妻之位都没得到什么优待之后,太后看她莫名顺眼了许多,笑道,“赐座。”

    “在我这里不用拘束,当初给你们赐婚,哀家却没见过你,如今一看,果然是个美人。”

    穆婉连忙道,“不及娘娘万一。”

    吴太后笑的花枝乱颤,“早听三丫头说你嘴甜,果真如此。”

    穆婉道,“臣妇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吴太后摇了摇头,与她闲话,“说起来,我给你们赐婚,也是听说你和侯爷之前有些渊源。”

    穆婉叹道,“哪里有什么渊源,不过就是一次偶遇,侯爷正好饿了,便吃了我一只烤兔子,第二次见面,他受了伤,以为我是刺客,还拿剑指着我呢……”、

    “哦?”太后笑道,“那婚后,侯爷总该对你不错吧。”

    穆婉表情一瞬间僵硬,开始挑捡着说嫁入镇北侯府后枯燥无趣的生活……

    太后兴致勃勃关心穆婉婚后细节的时候,护国公府的金疙瘩曹威也抵达了猎场。

    昨夜虽然拉了半夜,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已经恢复了精力,骑着他的小马驹威风凛凛的在猎场上巡视。

    他手上还挽着一张小弓,背上背着箭袋,看见人就要朝人家射一箭。

    那箭矢虽然没有箭头,但小孩子根本没准头,射在身上还好,若射在脸上却很疼。

    遭了殃的人不由看向护国公府的帐篷,然而帐篷外立着的嬷嬷似乎压根没觉得自家小主子有什么错,反而开心的禀报黄氏,“小郎君来了。”

    黄氏从帐子里出来,户部侍郎林家夫人刚抱着幼子躲过曹威危险的一箭,皱眉道,“曹夫人,你家小郎君这个太危险了。”

    黄氏却笑道,“小孩子的玩意儿,能危险到哪里去,林夫人多虑了。”

    说完便不再管林夫人,一把将跳下马的曹威搂进怀里,上下仔细打量,“身子好些了吗?还难不难受?”

    曹威摇了摇头,却还记得昨天的事情,扭头四顾,“娘,昨天那个女人和小子呢?”

    黄氏笑道,“不能这么说话,那是镇北侯夫人和她家的小郎君。”

    虽是这样说,语气里却都是轻视。

    曹威的性子立刻上来,“不管他们是谁?他们人呢?我要报仇!”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婆子道,“这里可是镇北侯府的帐子,木霜姑娘叫我来取三郎君的玩具。”

    曹威立刻扭头,“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谢昭正和谢家的几个兄弟姐妹在猎场边上开心的烤栗子。

    为避免节外生枝,木霜抱着谢昭没有回镇北侯府的帐篷,而是去了礼部侍郎家找谢二夫人,看到谢晋,谢昭果然有了精神,小哥俩很快玩在一起。

    中途谢时谢意带着定国公府几个表哥表姐去找栗子树时路过崔家的帐篷,正好碰他们,得知姐姐们要给蒋家姑娘郎君演示栗子摔炮,两个小家伙也要跟着。

    反正也有人看着,谢时谢意也没拒绝。

    大孩子们捡栗子,谢昭和谢晋就乖巧的蹲在旁边看着火,昨天穆婉对他俩的体验教育两人还记得很清楚:栗子刺球很危险。

    就在栗子香味飘出,马上就熟了的时候,曹威骑着他的小马驹到了。

    对着谢昭谢晋的方向就是一阵乱射,好在他准头不行,箭都落在了地上。

    蒋家的孩子不由发出笑声,曹威恼羞成怒,指着众人道,“你们,一个都不许动!”

    谢家几个姑娘见识过他的无赖,实在不想跟他纠缠,谢晚眼珠转了转道,“栗子熟了,赶紧先拿栗子!”

    一句话勾起了曹威的回忆,他当下霸道道,“谁都不许碰,栗子给我!”

    谢时谢意看着谢晚的目光,心领神会,一同上去作势要抢,谢意道,“快点,别给他留,这个要趁热吃!”

    曹威见状,立刻翻身下马跑过去,一教踢翻烤盆,叫下人们拦住众人,自己捡起一颗栗子。

    谢时怒道,“别吃!”

    本来还觉得烫的曹威闻言,就示威似的,将栗子放在嘴里狠狠一口咬下去。

    一声炸响。

    而后猎场上空响起了护国公府金疙瘩撕心裂肺的哭声。

    曹家下人反应过来后吓坏了,护卫也顾不得其他,抱起曹威就往护国公府的帐子冲。

    黄氏还得意的等着儿子报仇归来,叫穆婉也尝尝有气撒不出的滋味儿,结果就见儿子躺在护卫怀里,哭的声音都嘶哑了,整张嘴都肿的触目惊心,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下人不敢说是自己看护不利,立刻道,“是谢家那几个孩子!他们诱的小郎君吃栗子,那栗子不知怎么竟然炸了!”

    “他们昨日吃过,明明知道,就是故意害小郎君!”

    黄氏先吩咐了人去请大夫,转头冷冷的看着下人,“回头再收拾你们。”

    “谢家是吗?”她咬牙切齿,“来人!给我把罪魁祸首带过来。”

    嬷嬷迟疑,“他们怕不会乖乖过来吧?”

    黄氏恨声道,“不乖乖过来就押过来,不过是几个孩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74章 074 镇北侯夫人只会狐假虎威?……

    护国公府一个人都没有带回来。

    原来那些孩子们见曹家小霸王出了事儿,知道他们家名声的孩子们心知不妙,早早都四散跑了,甚至都没回去找母亲,而是换了地方玩儿。

    猎场这么大,要一个个找人根本不现实,护国公府的丫鬟婆子只能回来跟黄氏请示该怎么办。

    此时曹威已经上过药,疼痛缓解,太医也说了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这让黄氏稍稍冷静下来,她跟小厮仔细问了当时的情况,而后冷冷吩咐道,“去把这事儿告诉世子爷,让他牵一只猎犬来!”

    曹三姑娘还气的不行,听到母亲的吩咐疑惑道,“牵猎犬做什么?用猎犬去寻人吗?”

    黄氏道,“这事儿肯定是谢家那几个做的,但谢家大房那俩姑娘有定国公府护着,谢家二房的崔家也不会坐视不理,至于三房那个庶子,那么丁点,若是理论,根本理论不出什么东西来,反而跟昨夜你表姐似的,自己憋一肚子气。”

    “干脆就不费那些口舌了!”她恨声道,“他们不是喜欢讲证据吗,那我们也来讲证据。”若谢府孩子自己玩耍是被猎犬咬伤,没证据可怨不到她护国公府。

    没一会儿,曹世子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威哥儿……”看到儿子的模样,他勃然大怒,“怎么会伤成这样?谁干的?”

    曹威立刻委屈的要哭,却又因为嘴巴痛不能动,只能默默流泪。

    世子夫妇顿时心疼不已。

    黄氏眼中嗪泪,“除了谢家还有谁?”

    曹世子火冒三丈,“我这就去找他们!”

    黄氏阻止了他,“找了说什么?”

    “我问过了,当时谢家三姑娘说的是不让威哥儿吃,威哥儿抢到之后,谢家大姑娘还大声阻止了,说不让他吃,是威哥儿自己非要吃的。”

    黄氏恨的咬牙,“她们明知道越这样说,威哥儿越要吃,才故意诱他!”

    “这事儿虽然谁都能看出来,但要说理却不成,而且说理又能如何?我们又没办法逼着他们受我儿受过的苦,顶多就是回去之后在自家里受点罚,不痛不痒的。”

    曹世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他恶狠狠道,“我儿受过的苦我要叫他们加倍偿还,不然还当我曹家好欺负!”

    然后吩咐长随,“去将无常牵来。”

    长随有些犹豫,“无常是不是太凶了?而且它刚刚……”吃过人。

    曹世子道,“就是要凶的,去牵!”

    又对黄氏道,“夫人想法子弄一件带谢家人气味的东西。”

    黄氏就叫人从隔壁帐子借了个小蹴鞠出来,早晨的时候,她有看到谢家那庶子在玩。

    曹世子道,“也是,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穆婉,昨晚也是那庶子害的我儿,就先从她家的开始!”

    黄氏对曹世子道,“这事儿你别管,既然父亲说了是我们女眷和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别插手,正好也堵了镇北侯的嘴。”

    曹世子道,“放心吧,镇北侯被派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穆婉如今还被留在太后那儿呢,”他嗤笑一声,“就怕她回来的时候都自顾不暇。”

    黄氏道,“您确定?”

    曹世子点点头,“太后那人很好琢磨,真要喜欢的,一般立刻召见,若叫过去却晾着,那最后肯定没好果子吃,穆婉可被晾了好久。”

    黄氏道,“那妾身心里就有数了,世子还是继续回去当值吧。”

    曹世子将两个香囊递给黄氏,“去的时候把这个带在身上,那猎犬便不会咬你了。”

    被曹世子认为会自顾不暇的穆婉其实和太后相谈甚欢。

    主要是太后甚欢。

    因为穆婉在镇北侯府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管家权没有,成婚两个多月,谢珩回后院的次数五根手指就数得过来,长公主对她更是完全不管,仿佛随时准备换掉这个儿媳一样。

    所以除了吃喝玩乐,她这个镇北侯夫人几乎一事无成。

    太后听的津津有味,又对此深表同情。

    还似真似假的告诉了穆婉一些吸引谢珩的办法,比如徐大姑娘就是因为独立自主,事事能自己摆平,才得了镇北侯的青睐。

    最后穆婉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了,吴太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她离开。

    事情明明很顺利,可是从吴太后帐子里出来后,穆婉的心情却突然变得很糟糕。

    云苓难得见她沉着脸,疑惑道,“怎么了?”

    穆婉自嘲道,“只是越想越觉得好笑,咱们掌握着大郢最高权利的女人,花了半个时辰窥探臣妻的阴私,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教我要怎么讨男人欢心。”

    有好几个瞬间,她还以为自己身处后宫。

    云苓沉默,“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穆婉想起了什么,也跟着沉默,半晌后笑道,“是啊,什么都做不了,这世道,在其位才能谋其职。”即便谋的乱七八糟,别人也只能听。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个女人几乎没有发言权的时代……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穆婉自嘲一笑,“还是管好自己吧!”

    云苓逗她开心,“夫人管的不是挺好吗?刚刚那黑脸嬷嬷派都没派出来。”

    太后大概是准备派个嬷嬷来教穆婉规矩的,但发现了穆婉的“心机”后,决定不给她制造见谢珩的机会,所以就只平易近人的聊了会儿天。

    穆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情,祈祷道,“希望大郢朝能再坚持个百八十年,等我死了再完蛋。”她实在不想活在乱世。

    云苓笑道,“不会的。”她小声道,“太后皇上不行,不是还有首辅和侯爷他们吗?”

    穆婉摇了摇头没说话,主弱臣强,一样各怀心思,现在只是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而已,哪天机会一到,打破了平衡就是腥风血雨。

    而这个机会可能是九皇子、遗诏,或者就跟上次谢珩提到的什么前朝皇族。

    那个时候太后和皇帝就都没用了……

    不知道上辈子谢珩搞倒太后,扶持九皇子登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闹得厉不厉害,百姓们会不会被波及到……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穆婉脸色一变,那是她给谢昭的哨子。

    云苓道,“好像就是东边的山林猎场!”

    她们立刻快步往那边走,然而显然有人一直盯着穆婉的动静,没走几步,韩剑兰就骑着马出现在穆婉面前,“侯夫人,刚刚答应了我的比试,说说怎么比呗?”

    穆婉快速道,“一会儿县主想怎么比就怎么比,现在请让开,我有急事。”

    韩剑兰却似乎很欣赏她焦急的神色,故意道,“侯夫人能有什么急事,怕不是想趁机耍赖逃走吧。”

    “或者……”她俯下身来,凑在穆婉耳边轻声道,“侯夫人就昨天之事给我赔个礼,我便放你过去如何?”

    她显然知道些什么,猫逗老鼠一般戏谑道,“至于方式,我昨天怎么赔礼的,夫人就如何赔,怎么样?”

    “若真在乎你那庶子,我建议夫人快点,我舅母脾气可不怎么……”

    韩剑兰本以为十拿九稳能逼穆婉下跪,然而她话没说完,身下的马突然长长嘶鸣一声,猛的向皇帐的方向冲去。

    原来是穆婉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插在了马屁股上,韩剑兰不查,只能紧紧的抱住马脖子,气急败坏道,“穆婉!你竟然敢!”

    她两个武婢见主子危险,赶忙去追,“县主!”

    其中一个还想朝着穆婉甩鞭子,穆婉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腿往后一拽,云苓则在她不受控制俯下身时默契的拉住她的胳膊,和穆婉一起将那武婢扔下了马。

    之后穆婉利落的翻身上马,伸手拽上云苓,两人共乘一骑朝着东边的山林狂奔而去。

    主仆二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叫周围暗戳戳看热闹的人目瞪口呆。

    皇帐方向,正准备去山林打猎的年轻皇上回过神来笑道,“朕依稀听闻镇北侯夫人除了仗着镇北侯狐假虎威,平日里只会撒娇卖痴,靠着笑脸迎人才能和世家贵女们交际?这传闻好似不太准?”

    而他身旁伴驾的李亦宸看着那道身影下意识的捂住碰碰乱跳的胸口,为什么他又在穆婉身上看到了当初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姑娘的影子?

    皇上回头揶揄的看着他,“听闻侯夫人原先是李爱卿的未婚妻,李爱卿这模样,可是后悔了?”

    李亦宸回过神来,连忙道,“皇上莫要取笑微臣,臣和太太感情甚好,臣只是想侯夫人如此,想来是救子心切。”

    皇上挑眉,“哦?刚刚护国公世子夫人急匆匆来请太医,说是谢家的孩子伤了她儿子?”

    “以护国公府护犊子的毛病,镇北侯的儿子岂不是要遭殃?”他看着穆婉远去的背影,眼底都是嘲讽,“不过一个庶子而已,侯夫人却如此急切,不知是图什么……”

    旁边的徐首辅闻言心中却是一动,是啊,若真是个庶子,穆婉为何会如此急切?

    皇上突然兴致勃勃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东面山林猎场的入口处,嫁到徐首辅家的四姑奶奶听着里头可怕的犬吠声,再想到那半人高的恶犬,有些不安,“大嫂,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黄氏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悠悠笑道,“四妹妹在说什么,秋猎就是为了打猎,带猎犬的又不只是我们家,有什么过不过的。”

    旁边曹三姑娘眼底也都是兴奋,“就是,我们是来打猎的,谁知道他们怎么惹了我家猎犬,才会被追着咬,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

    曹威嘴巴肿着不能说话,只是开心的拍着手。

    祝南溪已经从山林边缘跑下来,皱眉看着黄氏,“曹夫人!管管你家猎犬,要出人命了!”

    黄氏道,“乡君放心,我家猎犬只咬畜生,不咬人的。”她还笑眯眯的朝祝南溪发出邀请,“乡君不如在这儿等会儿,我这嬷嬷烤肉手艺一绝,等一会儿无常猎了东西回来,乡君也一起尝尝。”

    祝南溪看着黄氏,认真道,“曹夫人,就算您记恨穆婉不留情面,但稚子无辜,还请高抬贵手。”

    黄氏依旧装傻,“我听不懂乡君在说什么?”

    祝南溪道,“您确定要跟镇北侯结仇吗?”

    黄氏笑了,“乡君 ,这事儿你应该去问镇北侯夫人啊,是她说我们两家不宜亲密,那我如今不过是袖手旁观,有何不妥?”

    第75章 075 无法无天的东西都没有好下场。……

    前面,木霜抱着谢昭从山林口跑出来,身后紧跟一只半人高的恶犬,嘴巴大张,涎液直流,尖利的犬齿仿佛能轻易的咬透人的身体。

    原来当时曹威嘴巴受伤后,木霜担心曹家找茬,毕竟她下人的身份限制太多,所以干脆就带着谢昭躲进这山林边缘里逮兔子烤肉玩儿,打算等到穆婉回来再说。

    结果兔子还没烤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也亏得祝南溪认得曹国公府的下人,木霜隐约看到猎犬后就飞快的将谢昭抱起来绑在怀里。

    最后那猎犬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也不知道曹家给那猎犬下了什么指令,只追着木霜,不,准确的说是追着谢昭不放。

    木霜将烤到一半的兔子扔过去阻了那猎犬一下,然后嘱咐谢昭吹响哨子,趁着侯府护卫帮忙,她也跟在祝南溪身后出了山林。

    毕竟在林子里猎犬比人更有优势,而外头,有曹家人。

    木霜想的很清楚,出来后就直奔黄氏和曹威所在,不信他们会允许这条狗靠近他们。

    常年在外的经验让她能察觉到这条狗不同寻常,好似没有完全驯化,曹家人想来也不会冒险让它接近孩子。

    然而她刚跑出林子,就有箭朝她射过来,阻了她的脚步。

    “哎呀,我是让护卫阻猎犬的,”黄氏装模做样道,“木霜,是叫木霜吧,木霜姑娘小心些。”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木霜看着前面的箭矢和对面护卫的眼神,知道那护卫下一箭很可能会射中自己,只能重新折返树林。

    黄氏勾起唇角。

    黄氏有备而来,带了好几个护卫,那些护卫以打猎的名义阻止侯府护卫靠近木霜保护谢昭,并给猎犬腾出了足够的追捕的空间。

    总之,国公府的人不会伤害谢昭一分一毫,只会是侯府下人看护不利,让小主子被猎犬咬伤。

    穆婉不是喜欢讲证据吗?就看看她能不能抓到证据。

    曹家母子悠闲的等待着树林中的惨叫声,然而半盏茶过去,犬吠声依旧不停,却连孩子的哭声都没听到。

    黄氏有些意外,“镇北侯夫人这丫鬟还不一般?”

    四姑奶奶忧心忡忡道,“穆婉毕竟是商户女,听闻从小还跟着她娘四处跑,所以丫鬟会些拳脚也正常,大嫂,要不……”

    黄氏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想来这丫鬟会保护好她的小主子的,我们打猎也不用那么多顾忌。”

    四姑奶奶见她心意已决,叹了口气不再劝,干脆起身告辞。

    穆婉赶到时,就看到了山林猎场入口处,曹家母子三人悠闲坐成一排,面前的火盆里烤着板栗,旁边还站着两个护卫挽弓朝着山林的方向。

    黄氏听到动静回头,看到穆婉,目露惊讶,似乎意外她来的速度,而后又仿佛没看到她一样转过头去。

    将两家不宜亲近的态度贯彻的很彻底,倒是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和曹家小霸王挑衅的看向她。

    穆婉已经从半路来报信的祝南溪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云苓高声朝着山林里喊道,“木霜!”

    里面立刻传来一声短促的哨声,带着喜悦,看来暂时还没事。

    穆婉她们松了口气。

    而这个结果却令曹威不满,他不能说话,只皱眉看向黄氏哼唧。

    黄氏摸了摸他的头,却并不着急,会功夫又如何,想必也都是些花架子,人的体力怎么可能比的上猎犬,况且她还带着个孩子,如今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而且……

    她问三女儿,“还记得你爹说的,死刑犯最怕的是什么时候吗?”

    曹三姑娘兴奋道,“等待的时候。”一边说一边瞄着穆婉。

    如今受煎熬的,可不只是林中的两个人。

    穆婉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黄氏身边,“曹夫人,里面是您家的狗吗?”

    黄氏一脸意外,“谢夫人是在与我说话吗?您上午不是说我们两家不宜过于亲密,怎么这会儿又追过来了,您这样会让我以为谢侯爷……”

    穆婉此时心情很不好,懒得跟她打嘴仗,直接打断她,“是不是你家的狗,能不能管的了?”

    黄氏一顿,看着穆婉的表情,愉悦道,“夫人倒是个急性子,只是我家猎犬打猎,为何要管?”

    旁边曹三姑娘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似乎等着欣赏穆婉的焦急。

    然而穆婉只是点点头道,“明白了。”

    黄氏都有些意外,曹威也不由看向她。

    就见穆婉转身走到马旁边,将马牵到曹家人面前,几人正不明所以,就见穆婉快速拔下簪子狠狠地扎在马屁股上。

    战马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掀翻了曹家临时搭起的帷帐,黄氏母子三人也笼罩在了马蹄之下。

    黄氏下意识的抱住曹威,曹三姑娘忍不住尖叫。

    曹家护卫顿时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控马的控马,救人的救人,再腾不出手来。

    云苓则抢了护国公府马车上的马奔向山林入口,“木霜,出来吧!”

    没一会儿,木霜就抱着谢昭冲了出来,身后那条恶犬也狂吠着追出,看的人心惊胆战。

    云苓伸手要将木霜拉上马。

    却差点被一支箭射到。

    原来黄氏这边虽然还是人仰马翻的状态,但惊马已经跑远,黄氏见木霜要脱困,立刻叫护卫先阻止,“别管我们,先射畜生!小心它伤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冷冷的看着穆婉。她们都很清楚明白,她说是让射猎犬,其实是让射木霜。

    穆婉也朝她冷冷一笑,仿佛有什么依仗一般,“木霜,云苓,小心,回来!”

    黄氏看向自己护卫,示意他们继续,就听身后有人喝道,“曹府护卫退后!不得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也有箭矢朝着那恶犬射去。

    黄氏一愣,回头见竟然是一小队金甲卫。

    正是太后之前叫人穆婉和谢昭的人马,只是之前因为木霜带着谢昭藏了起来,所以他们一直没找到人,这会儿就跟着穆婉找来了。

    眼见谢昭有危险,几人分出两人制住曹家护卫,其余几人立刻朝着那恶犬射去。

    然而那恶犬也不知怎么训的,凶悍又灵活,一时竟射不中,也无法靠近。

    不过木霜的压力还是小了很多。

    黄氏不知道金甲卫为何要帮穆婉,但眼看着两人就要逃脱,曹威气急败坏的跺脚,不顾疼痛,含糊叫道,“杀了她,杀了她!”

    黄氏忽然抬起手臂。

    穆婉顿感不妙,“住手!”

    然而下一秒袖箭急射而出,木霜只来得及背身护住谢昭,还是被短箭钉入肩胛。

    云苓惊叫,“木霜!!!”

    穆婉陡然面罩寒霜。

    黄氏本来还遗憾没有射中谢昭,这会儿见到穆婉眼中的怒火又觉得射中那丫鬟勉强也值了。

    她扬起笑脸,“不好意思,本来是想射那猎犬的。”

    穆婉大步走向黄氏,冷着脸一把推开拦在她面前的丫鬟。

    曹三姑娘和曹威瞪眼,“你做什么?!”

    黄氏却笑着朝他们摆摆手,“不要大呼小叫,显得没教养,众目睽睽之下,侯夫人难不成还能谋杀朝廷命妇不成?”

    然而她话音刚落,走到她面前的穆婉就直接将一把匕首插在了她肩膀上。

    周围陡然一静,黄氏看着穆婉,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曹三姑娘惊叫,“娘!”

    剧烈的疼痛才后之后觉的泛上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穆婉,“你竟然敢!!”

    国公府的护卫正要上前,穆婉直接转动匕首,黄氏瞬间惨叫一声,跪了在地上。

    穆婉冷冷的看着曹府的护卫丫鬟,“都退后,谁也别过来,不然我不介意再在她身上捅几个窟窿。”

    众人不敢再轻举妄动,穆婉俯身看着满头冷汗的黄氏道,“曹夫人,很不巧,咱们是一类人,都不爱吃亏,谁敢惹我,我必然加倍奉还!如今不如就试试,看咱们谁的脾气更硬!”

    黄氏白着脸咬牙嗤笑,“穆婉,脾气硬也要有底气,没有底气的耍脾气不过是蠢货的行为,你不会以为你伤了我,还能完好无损的从这里离开吧?”

    “这次,镇北侯也保不了你了!”

    穆婉忽然一笑,“我倒是觉得,这次保不了的,可能是你们护国公府呢。”

    黄氏正要嘲讽,曹三姑娘又惊恐的叫起来,“娘!”

    黄氏还以为他们是反应过来自己受伤而害怕,正想安慰,扭头却见他们惊恐的盯着前方。

    黄氏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抱着谢昭的丫头竟然又站起来,她直接将孩子交给了云苓,而后挑衅的朝愈发凶悍的猎犬扔了一支箭,飞速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过来。

    那猎犬已经身中三箭,此时又被木霜身上的血腥味激发了凶性,立刻放弃了谢昭,更加凶悍的朝木霜追来。

    而木霜死死的盯着黄氏和曹威,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黄氏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再看那流着涎水的猎犬时,心底终于生出了恐惧。

    曹威已经吓得软了腿,“娘,娘!别让它过来,快拦住它!”

    黄氏下意识想摸身上的香囊,穆婉笑道,“世子夫人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玩意儿只有在你没受伤的情况下才管用,如果我没猜错,这只猎犬应当只吃活物。”

    她也紧紧盯着那只狗,冷笑道,“或者说,它吃过人。”

    “所以,”拔出黄氏肩膀上的匕首,穆婉看着她微微一笑,“在血腥味面前,这小小的香囊,抵不了什么。”

    黄氏这才明白,穆婉捅她一刀并不是单纯的发泄,她还要将猎犬引过来。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黄氏看着飞扑而来的猎犬,终于维持不住形象的吼起来,“拦住它,快点拦住它!”

    然而曹世子手上最凶的猎犬却是有几分本事的,尤其闻到了血腥味,愈发悍勇,在木霜飞奔而至的瞬间,它冲破曹府护卫的防线,紧随而来。

    金甲卫的人顾忌伤到她们,反而无法再射箭。

    在和黄氏母子面对面后,木霜灵活的往旁边一闪,而养尊处优,从来没经历过险竟的黄氏母子已经吓傻了。

    曹三姑娘连滚带爬的躲向一边,曹威腿软的根本动不了,黄氏只能紧紧的将将儿子护在怀里。

    然后恶犬陡然长嚎一声,口中的腥臭味儿喷了黄氏母子满头满脸,黄氏睁着眼,已经吓傻了。

    不过最后,恶犬并没有真的咬到黄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曹府护卫终于扑上来,长刀插进恶犬的腹部。

    而穆婉也在同一时间将匕首送进恶犬的脖子,割开对方的喉咙后,不过由于惯性,匕首刚刚停留在黄氏的脖颈处。

    巨大的狗头终于垂下来,沉沉的压在曹威身上,鲜红的血液撒了他满头满脸。

    穆婉笑眯眯的看着同样一脸血的黄氏,“真是好险,不过夫人就不必谢了。”

    “当年跟着我娘跑商,我狼都杀过的,区区一条狗。”

    黄氏看着面前人毫无感情的眼睛,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她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从来不是狐假虎威,她是个和谢珩一样的疯子!

    “您若觉得还不够,咱们就继续。”穆婉将匕首在黄氏身上擦了擦,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直到您觉得满意为止。”

    她笑眯眯道,“反正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您的儿子也别想活。您尽可以试试我的手段。”

    黄氏下意识的抱紧曹威。

    穆婉低头看着吓到说不出话的小霸王,语重心长道,“小郎君别怕,这些讲不通道理的东西,又总仗着人势无法无天,最后都是这么个下场。”

    曹威看着穆婉,眼底都是恐惧。

    “贱人,尔敢!”一声怒喝,原来是曹世子听到消息飞马而来。

    保护穆婉和谢昭的金甲卫见情况不对,连忙将他拦住。

    曹世子惊怒又不解,“你们做什么,她伤我妻儿,你们没看见吗?”

    同僚道,“世子可别为难我们了,太后叫我们保护侯夫人,不能伤到一丝一豪。”

    穆婉慢条斯理的将匕首收好,微笑的看着他,“曹世子,我可是刚刚救了曹夫人和曹家小郎君,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还是在生气我们杀了您家猎犬。”

    “您不会觉得这猎犬的命比您妻儿的命更重要吧。”

    她一边说,一边踢了踢那狗,结果力气太小,那狗依旧砸在黄氏母子身上纹丝不动,倒是黄氏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曹威也回过神,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曹世子目眦欲裂,提刀就要上前,却被金甲卫死死拦住。

    穆婉看了一会儿,突然上前几步,笑吟吟的站在曹世子面前,“给您个机会,能砍中我吗?”

    几个金甲卫:……

    曹世子沉默一瞬之后,大概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突然暴怒而起。

    最后却被几个金甲卫合力死死按在了地上。

    咦?护卫的战斗力还挺可以。

    “啧。”穆婉一脸失望的看着曹世子,“曹世子还是校尉呢,竟然连普通金甲卫都打不过。”

    “我夫君在这里,必然不是这副光景。”

    曹世子:……

    几个金甲卫:……

    曹世子脸上青筋暴跳,金甲卫领头按他按的都要哭了,“镇北侯夫人,您要不回去收拾收拾?”

    祝南溪也看不下去了,“阿婉,适可而止吧,别为难这几个小哥了。”

    曹世子恨声道,“穆婉,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请太后裁夺!且叫你高兴一会儿。”

    穆婉居高临下,轻蔑一笑。

    第76章 076 能不能摁死护国公府?……

    穆婉不慌不忙的擦掉溅在脸上的血迹,朝着曹世子轻蔑一笑,“我等着。”

    说罢大步走向镇北侯府的马车,所过之处,看热闹的人群自觉避让,颇有几分谢珩的风采。

    徐三姑娘看着倒在椅子上几乎成了血人黄氏母子,和自己的朋友喃喃道,“上次夜宴,她对我们是不是还算客气?”

    另一边吴知萱也跟朋友道,“她愿意花心思跟我们交朋友,其实是真心的吧?”

    张矜茹和柳蕊点头如捣蒜。是的,她们和穆婉是真心真情的好朋友。

    这边穆婉扶着丫鬟的手优雅的上了马车,然而车帘一放下,她就对云苓道,“快点,扶我一下。”

    云苓吓了一跳,“怎么了?”

    木霜也要扶她,被穆婉阻止,“你先坐那儿去看伤口。”

    跟着上来的祝南溪紧张道,“怎么了?受伤了?”

    穆婉摆摆手,有气无力的靠在车坐上,“妈呀,吓死我了!那么大一条狗!好险!”

    祝南溪:……

    先被云苓抱上车厢的谢昭,这才瘪着嘴朝穆婉伸出手,带着哭腔叫道,“母亲。”

    穆婉伸手抱住他哄道,“没事没事,母亲就是腿软。”

    “追着你咬的那条狗,可不可怕?”

    谢昭眼泪又涌上来,紧紧抱住穆婉的脖子,“怕!”

    “嗯,”穆婉道,“母亲也怕,但是我已经把它杀了,厉不厉害!”

    谢昭顿住,“真的?”

    穆婉惋惜道,“应该叫你亲眼看看的”她威武的比划,“母亲把它一刀毙命!”

    祝南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你也不怕吓着孩子。”

    穆婉笑道,“没事,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反正以后害怕的东西多了,这算什么。”

    谢昭似懂非懂,但穆婉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仿佛刚刚那条恶犬如今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害怕的东西,战胜了就好了。

    祝南溪却取笑好友,“就像你吗?刚刚你那狠辣英勇的姿态,可镇住了不少人。谁能知道一离开人的视线就成了软脚虾。”

    穆婉一点都不以为耻,“我又不是傻子,不知道怕。”

    她抚着胸口后怕的回忆,“那狗明显不对劲,而且万一那俩护卫手不稳,扎不准,就全得靠我脖子上那一下子。”

    “我又不像木霜力气大,就算匕首削铁如泥,若没割好,叫那狗垂死挣扎时咬我一口……”穆婉越想越怕,这年代可没什么狂犬疫苗。

    “我的手~~”抬起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当时真是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昭哥儿快给母亲揉揉。”

    谢昭立刻用两只小手捧住穆婉的手腕,心疼的吹吹。

    祝南溪分不清她是在哄孩子,还是真的不行,只道,“你就不该去凑那个热闹,叫那狗直接扑上去咬他们一口多好。”

    黄氏的行径她也十分厌恶,恨不得叫他们自食恶果才好。

    穆婉道,“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可能性很小。”

    “边上就站着两个护卫呢,那狗还受了不少箭伤,能扑到他们面前已经是木霜激了它的凶性。”

    祝南溪道,“所以你干脆借此充机会当他们的救命恩人,好布后面的局?”

    “不。”穆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单纯的惊吓太便宜他们了。”

    祝南溪:……

    所以你不仅撒了对方一身狗血,还名正言顺的持刀威胁。

    不过黄氏和曹威吓傻的样子确实挺解气。

    而穆婉想起那个场景,又抚住胸口,“把我也吓死了。”

    祝南溪哭笑不得,“你这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种高风险的事情,穆婉向来不做。

    穆婉冷笑,“谁让她伤木霜。”

    谢昭立刻想起了木霜,又想哭了,“木霜姨姨,流血。”

    木霜软声道,“小郎君,不碍事,奴婢穿了软甲。”

    穆婉也稍微缓过来一些,“你先坐好,我看看。”

    木霜褪下外衣,露出了里面的软甲,皮质的软甲韧性十足却还是被扎了个洞,有鲜血氤氲出来。

    云苓小心的帮她脱下软甲,舒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深,先撒点药,一会儿回去再好好包扎。”

    “我说你被箭射中还能那么跑。”祝南溪也轻松了不少,“不愧是主仆,有备无患这一点都做的极好。”

    她好奇道,“不过木霜也够厉害的,竟然在那恶犬口下坚持那么久。”

    木霜看向穆婉,其实是有人在暗中帮忙的。

    穆婉看懂了她的意思,示意回去再细说,只对祝南溪道,“我当时挑丫鬟专门挑了个骨骼清奇的好保护我。”

    “所以她是天赋异禀。”

    说完拿起那件软甲,祝南溪好奇的凑过来,“你这软甲不错啊。”

    穆婉却眯起眼睛,“但还是被穿透了。”

    祝南溪惊叹,“没想到黄氏竟然还随身带着袖箭,这袖箭威力真不小。”

    “不过倒也不稀奇,护国公好歹是武勋世家,又是来打猎,随身带个暗器也正常。”

    穆婉接过木霜递过来的袖箭,问祝南溪,“这种袖箭,你见过吗?”

    祝南溪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爱不释手,“怪不得威力那么大,这箭看着就不一般。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也正常,曹国公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喜欢研究这些机关武器,当年研究的曹氏弩提高弩箭射程,为大郢赢了不少仗,因此在军中威望不低。”

    她说完,就见云苓和木霜都幽幽的盯住了她。

    祝南溪摸了摸头,“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穆婉呵呵一笑,“护国公府的曹氏弩……”

    祝南溪道,“对啊,曹氏弩,因为这个,五王之乱后,曹国公兵部尚书的位置都没动,还把上一代的姑奶奶都嫁了好人家,才让曹世子和那小霸王有如此底气。”

    说到这里,她忧心道,“不过你今日实在有些冲动了。”

    “后头那一刀,你还能说是为了杀狗救人,前面你捅那一下子要怎么解释?”

    穆婉无所谓道,“要什么解释?”

    “解释是给讲道理的人听的,不讲道理的人需要什么解释?”有后台就够了。

    祝南溪道,“但你伤了黄氏和曹威,这事儿可不小,尤其是曹威,那小子估计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呢。曹国公怕要发威。”

    穆婉道,“那又怎么样?有本事叫他来打我。”

    祝南溪:……

    她瞬间想到曹世子被金甲卫按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模样。

    立刻来了兴致,“我听他们说太后叫你去是要给你立规矩的,怎么最后却派了金甲卫来保护你?”

    穆婉动了动嘴,半晌悲伤的叹道,“因为太后见到我后,觉得一见如故,十分喜欢我,于是决定罩着我。”

    祝南溪:……

    刚赶上来的谢珩:……

    祝南溪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穆婉道,“你就这样相信吧,反正我什么都不能说。”

    祝南溪抓心挠肝的恨的牙痒,“不能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穆婉幽怨道,“因为我觉得我一个人守着秘密太难受了,至少让你知道,我有一个秘密,虽然不能告诉你。”

    好姐妹,就要有难同当。

    祝南溪:……

    她正要扑上去揍人,马车停下,海棠院到了。

    撩开车帘就看到了旁边骑在马上的谢珩,穆婉有些意外,“侯爷怎么在这儿,我都没听见声音。”

    谢珩道,“大概是讨论秘密讨论的太用心了。”

    穆婉:……

    她干脆换了个问题,“太后娘娘不是叫您去办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珩道,“夫人手刃恶犬,刀捅护国公世子夫人的英勇事迹已经传遍了,我怕我再不回来,你把曹国公和曹世子也捅了。”

    穆婉:……

    “传的这么快吗?”

    谢珩道,“没你的刀快。”

    祝南溪见谢珩不停的打量穆婉,揶揄一笑,识趣告辞。

    谢昭看到谢珩后又瘪起嘴,委屈巴巴的想哭,“父亲。”

    谢珩上前抱起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受惊的迹象,有些意外,“怕不怕?”

    谢昭道,“怕,但是母亲杀了。”

    谢珩目光复杂的看着穆婉。

    穆婉抬着下巴,“怎么了?你不是说杀人也可以?不过是杀条狗。”

    谢珩道,“我以为你只是随口一说,有点想象不出来你杀狗的样子。”又指了指她的额头,“血,受伤了?”

    穆婉摸了下头发,立刻摸到了一把黏腻,刚刚杀那只猎犬时,她身上也溅了不少血。

    之前没觉得,现在到了家忽然就不能忍受。

    立刻快步往屋里走,“玉穗,玉穗,快备热水!”

    谢珩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心底再次升起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能面不改色的捅人杀狗。

    浴室里,穆婉拿出一样手帕包着的东西,用清水冲洗干净。

    云苓一惊,“魔方……”

    她下意识的放低声音,“这不是娘子的东西吗,怎么会在您手里。”

    那是个鸽子蛋大的迷你三阶魔方。

    穆婉小的时候在杏林谷学习压力大,偶尔会用上辈子学的东西来调节心情,然后就琢磨着做了个魔方来玩。

    做出来后,许倾蓝十分喜欢,穆婉干脆大大小小的做了好几种给她。

    有巴掌大的四阶魔方、这个鸽子蛋大的三阶魔方,还有其他几个异形魔方。

    穆婉沉声道,“狗肚子里掉出来的。”

    当时那护卫将刀插进了恶犬的腹部,恶犬惯性往前,肚子被划开长长一道口子,大概是划破了胃。

    穆婉挑衅曹世子踢那狗的时候,那胃里的东西就顺着黄氏的衣服流出来,穆婉一眼看到了眼熟的东西,便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这上面好像有字。”云苓眼尖道,“是什么?”

    穆婉飞快的还原了魔方,“【青罗玉簪】?什么意思?”

    如果单纯的只是个魔方,穆婉可以理解为许娘子死后,有人顺走了她身上的东西,可这四个字显然是后来写上去的,明显是在用魔方传递着什么信息。

    而现在,它还出现在了护国公府家狗肚子里。

    云苓脸色难看,“那狗果然吃过人吗?”

    穆婉摩挲着魔方眯起眼睛,“我娘的去世,难道有什么隐情?和护国公府又有什么关系?”

    穆婉从浴室出来后,又做了些准备,太后的口谕也到了,招她去行宫。

    ——曹家人还是告到了太后那里。

    一旁的谢珩站起来:

    “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异口同声的说完,谢珩挑眉看着穆婉,“太后会罩着你?”

    穆婉不意外他听到,这人耳朵尖的很,“我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太后会保护我的。”

    谢珩沉默半晌,忽然问道,“所以太后保护你的秘密是什么?”

    穆婉:……

    原来除了祝南溪,还吊了一个人。

    这个秘密谢珩倒是可以知道,只是……实在有点说不出口,还是让他自己去发现好了。

    “到时候侯爷就知道了。”

    谢珩:……

    行宫不远,两人一起出门走着过去。

    穆婉问谢珩,“侯爷对护国公府了解的多吗?您有没有在查什么跟他们有关的案子?”

    谢珩冷淡道,“你不是有太后保护?怕什么?”

    穆婉知道自己吊人胃口不厚道,只能耐着性子道,“我是突然想到,虽然他们不能把镇北侯府怎么样,但我娘家他们却是能动的,所以您有没有办法一下子摁死他们?”

    “今天世子夫人用的袖箭好像是清华散人制的……”

    谢珩直接打断她,“有的。”

    穆婉愣了一下,“啊?”

    谢珩一字一顿道,“我说,有的,夫人不必担心,必然不会让他们骚扰你娘家。”

    穆婉好奇,“是什么罪名?”

    “挺大的,太后首辅估计都不能原谅。”

    说的穆婉愈发好奇,胃口被高高吊起,“是什么罪名?通敌叛国吗?”

    “不是。”谢珩看着她,微微一笑,“到时候夫人就知道了。”

    穆婉:……

    幼不幼稚。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

    第77章 077 好大一口黑锅

    谢珩和穆婉还没走到行宫,谢天突然匆匆赶来,在谢珩耳边小声道,“侯爷,谢地在闵州安县查到了遗诏的消息。”

    谢珩下意识握紧腰刀,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谢天努力抑制着激动的情绪,“前朝宝库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那些江湖人又在附近,太后怕不会轻易放您离开,要不属下去一趟?”

    谢珩摇摇头,“不急这一会儿,等我们从行宫回来再说。”

    他脑中已经开始思考制造离开上京的契机,遗诏之事,他必须亲自去。

    “侯爷。”穆婉唤他。

    “嗯?”谢珩回过神,“怎么了?”

    “您是不是又有急事要离开?”

    谢珩没有回答,穆婉以为是默认,看了看四周,悄悄的将魔方塞进谢珩手里。

    她思考良久,觉得寻找魔方线索的事情光靠她一个人恐怕不行,还是得找谢珩帮忙。

    他是明镜司指挥使,如今又确定了再查护国公府,肯定能比她更快得到线索。

    本来是想晚上回去再细说的,但看到谢天那急匆匆的模样,穆婉怕他又是一走就好久,干脆趁机问问。

    谢珩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送自己什么东西,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这时候知道讨好了?”

    待看清是什么之后脸色微变,“你哪儿来的?!”

    穆婉还没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故作好奇,“侯爷见过这东西?”

    谢珩没回答,只是再次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曹家猎犬狗肚子里掉出来的,”穆婉不动声色道,“我看着比较特别,就悄悄捡起来了。”

    谢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多少人为这东西打破头,他都没见过实物呢,倒叫她轻而易举撞上了。

    但行宫就在眼前,谢珩来不及多说,只将魔方重新塞回穆婉手里,小声叮嘱,“太后必然正在为曹家告状的事情头疼,一会儿你先单独去见太后,将这东西交给她,如实说明来历即可。”

    这样一来,他离京的契机也有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着眼前的人,她好像总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奇怪却可靠的思路。

    穆婉不知道他的想法,疑惑,“要交给太后?这到底是什么?”

    谢珩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深知她惜命的性子,快速道,“之前跟你说过的,清华散人留下的前朝宝库的钥匙。”

    穆婉:……

    什么东西?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哪儿来的宝库?

    “您上次不是说冯知县才有嘛,怎么这里又有一个?”

    谢珩也意识到,那江湖人明明说宝库钥匙有巴掌大,可这个却只有鸽子蛋大小,他脑子飞速思考,也没有注意到穆婉的反常,顺口道,“可能不止一个?”

    穆婉还想再问,行宫却已经到了,只能作罢。

    前朝宝库钥匙……穆婉无语,看来这魔方确实不能留在手里了。

    进去之前,她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一会儿请侯爷继续保持冷淡,千万别太在意我,哪怕我给您抛媚眼,您都别理我。”

    谢珩:……

    所以,是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一会儿侯爷就知道了。”

    谢珩气笑了。

    凤仪殿内,吴太后心情非常不好。

    尤其听说谢珩匆匆忙忙赶回海棠园后,更是恨的牙痒。

    本以为只要保护好穆婉和谢昭就没事了,没想到曹家竟然无法无天到要闹出人命的地步!

    “他们还有理来告状,打量着大家都是傻子。”吴太后靠在美人榻上,越想越气,“竟然敢纵狗杀人!”

    容貌俊秀的吕公公一边轻柔的给吴太后按头一边道,“说起来这镇北侯夫人也够厉害的,竟然敢杀那狗,您没看到,那狗半人多高,等闲人都制不住。”他意有所指,“为了一个庶子,也太拼了吧?”

    太后冷笑,“确实,为了在镇北侯面前挣机会可真够拼的。”

    又嗤笑,“估计是想让那狗伤她,却不想被哀家派去的金甲卫护住了,没能得逞。”

    吕公公:???

    这是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想了想,吕公公继续闲聊般道,“当时皇上和首辅他们也去瞧热闹了,说那孩子长的和镇北侯特别像,侯夫人说不定是爱屋及乌。”

    “听说和先皇后也特别像,秋公公说第一眼还以为是九皇子呢,后来才反应过来,先皇后和镇北侯亲姐弟,样貌本也有几分相似。”

    吴太后皱起眉头,推开他的手。

    吕公公似乎才意识到失言,飞快的跪下请罪,“奴才忘形,奴才该死!请太后责罚。”

    太后不开心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吕公公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褪了出去,没一会儿王公公回来,太后问道,“曹家人什么意思?”

    王公公叹气,“还在闹呐,曹家小郎君都吓傻了,说是话都说不出来了,上吐下泻,浑身僵硬,跟失了魂似的。”

    太后皱眉,“这么严重?”她自然知道护国公府多宝贝那孩子,若曹家小郎君真有个三长两短,护国公府怕要直接跟镇北侯府闹翻了。

    但两家人现在可不能闹翻,他们一个在军中有威望,姻亲更是盘根错节;另一个要保护她,震慑藩王和外族;两家不能交好,但也不能敌对,不然不管不顾闹起来,届时大郢内忧外患,她这个太后也当不舒坦了。

    王公公问道,“要不问问徐大人?”

    太后哼笑,“徐大人已经给我出过主意了。”

    王公公不解。

    太后下巴点了点吕公公离开的方向,“徐大人的意思是推侯府那庶子去给护国公府交代。”

    王公公道,“徐大人不会还怀疑那孩子是九皇子吧?”

    “应该只有一点怀疑,但老狐狸嘛,心黑的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在他们眼里,一个女人对庶子好,就是不寻常?”太后冷笑,“他们男人哪儿知道一个孩子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男人能随便找许多女人不停地生,女人却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指着一个孩子在这世上站稳脚跟。”太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抚上自己的小腹,目光冰冷,“一个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都可能是女人的命。”

    王公公笑道,“可不是吗?皇上不就是太后娘娘您的儿子,也是您的命根子。”

    太后笑起来,“对啊,就像皇上是我下半辈子的依靠,那庶子也是穆婉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她能不拼命吗?”

    她哼道,“整天疑神疑鬼,还想借刀杀人,我偏偏不如他的意,有本事他自己去杀。”

    王公公道,“那您干脆叫徐大人来处置此事。”

    太后嘲讽道,“他才不回来,且不说他还没确定那孩子是不是,就算真的确定了那是九皇子,他也不会亲自动手。”

    “他们这些老狐狸惯会留后路,在没有十拿九稳之前,绝对不会背上可能弑君的罪名。”

    “当然也不会为了哀家得罪护国公和镇北侯任何一方。”

    吴太后长叹一声,“男人们呐,都是这样无情,喜欢的时候仿佛命都给你,但真遇到事情哪个不是权衡利弊,你永远都排在最后一个。”所以谢珩这样事事可靠的男人就显得愈发难能可贵。

    王公公发愁,“那该如何是好?曹家人说,必须要镇北侯夫人给个说法。难道只能处置侯夫人了?”

    太后翻了个白眼,“然后给镇北侯对她心生怜惜的机会?还是杀了她给徐大姑娘腾位置?”

    “况且谁都能看出这是护国公府的问题,我偏袒了护国公府,镇北侯难道不会记恨?”

    “那前朝后裔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呢?”

    说到这个,太后头更疼了,“前朝后裔,前朝后裔!遗诏还没找到,怎么又冒出什么前朝后裔来!”

    若只是遗诏,她找到毁掉就行了,但所谓的前朝后裔却给了每个人机会,只要得到前朝宝库,再声称自己是前朝皇族,谁都师出有名。

    太后现在甚至对徐首辅都忍不住心生戒备。

    “在这件事上,哀家能靠的只有镇北侯。”

    首先镇北侯是大郢皇族之后,和前朝后裔怎么都搭不上边,其次,长公主再不喜欢她和皇帝,也不会希望大郢的江山落在别人手里。

    所以,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得罪镇北侯府。

    王公公道,“那娘娘打算怎么办?”

    吴太后揉着额头,“试试看把穆婉罚去庄子上,或者庙里,小惩大诫一下。”

    还能将她和谢珩彻底隔开,一举两得。

    王公公迟疑,“曹家能行嘛?”

    吴太后道,“所以是试试啊……”忍不住生气,“这曹家人实在嚣张,哀家但凡军中再有几个能用之人,也不至于如此受他们要挟!”

    此时小太监进来,“太后娘娘,镇北侯夫人到了,说有事想跟您单独禀报。”

    太后道,“叫她进来,哀家倒要看看,捅这么大的篓子,她还禀报什么?”

    没一会儿穆婉就进了门,太后看到她又来了气,“你怎么能众目睽睽之下去捅黄氏,就算他们不对在先,你这也太过了。”

    穆婉委屈道,“臣妇只是听了太后教诲,不想麻烦侯爷,想自己解决的,没想到就失了分寸。”

    “曹夫人差点射杀了臣妇的丫鬟,不,儿子,臣妇当时气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伤了曹夫人,但后来臣妇回过神来,想将功补过,就只能咬牙杀了那恶犬。”

    她似乎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要吓哭了,“臣妇还以为自己要葬身那畜生之口了。”

    “也算对曹家母子有救命之恩了吧?”

    太后摇了摇头。

    穆婉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自暴自弃道,“臣妇果然不行,以后还是不逞强了,就找侯爷吧,免得给镇北侯招祸。”

    太后:……

    倒也不必,不会再给你招祸的机会了。

    “如今曹家人就在隔壁,你说吧,叫哀家如何收场?”

    穆婉立刻跪下,“臣妇知道太后为难,所以臣妇要告护国公府草菅人命,冒领军功,欺君罔上。”

    太后闻言立刻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什么?”

    穆婉将魔方和一张薄纸呈上。

    太后的目光立刻就定格在魔方上,虽然只从大理寺的招供中见到过画像,但她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前朝宝库的钥匙!

    她拿起来扭了扭,激动道,“这是哪儿来的?!”

    穆婉把来历说了,猜测道,“当时臣妇看那狗不对劲,我小时候跟我娘行商,见过有人用人肉饲养恶犬,然后将人狗锁在笼里看搏斗取乐,所以我猜护国公世子也许也有这样的爱好,这两个东西应该就是恶犬咬人时吃进去的东西。”

    “臣妇本来是想着护国公府不会轻易放过臣妇,所以想拿这个做他们草菅人命证据的,但看到那张图纸后,臣妇才发觉事情不止是草菅人命那么简单。”

    太后来回拧着宝库钥匙,激动道,“可不是不简单。”

    穆婉却似乎压根没注意太后手里的东西,而是指着旁边的油纸道,“这图纸本来是包在蜡丸里的,臣妇拆开之后,发现好像是改进曹氏□□。”

    太后的注意力立刻从宝库钥匙上抽离,三年的当政生涯,让她深知军队和军备的重要性。

    三年前要不是她笼络住了忠勇伯,说不定就要死在那五王之一的手里,这个太后绝对轮不到她来当。

    后面这几年更让她明白,只要兵权握在手里,那些文官再叫唤也奈她不得。

    兵权中,军备是重中之重。

    太后拿起油纸,上面只有寥寥几笔,似乎只是弩箭机关关键处的构造,她不太能看懂,但旁边的小字她却认得:曹氏弩非曹氏弩,窃取功劳,欺君罔上。

    “曹氏弩非曹氏弩?”

    穆婉道,“这话臣妇倒是知道一些。”

    “我们家身为皇商,曾给边军送过粮食,臣妇随母亲送粮时在边城听说过一个传言,说曹氏弩其实压根不是曹国公设计,而是一个边城小将所作。”

    “只是那小将呈上图纸之后,就被护国公抢走了功劳,将弩命名为曹氏弩,可怜那小将领一心想报效军中,不仅没得到嘉奖,反而因为权贵要抢军功而被赶出了军中。”

    穆婉愤愤道,“护国公便是因此平步青云,得了实权,才如此无法无天。”

    “还有这个袖箭!”穆婉掏出从木霜身上取下来的袖箭,“侯爷回来后看过,他说这东西不一般,好像是一个清什么散人……”

    太后忍不住道,“清华散人。”

    穆婉道,“对!就是清华散人,说这弩箭像是清华散人所制!”

    太后俏脸黑沉沉的,她虽然看不懂图纸,但宝库钥匙和袖箭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护国公府在越过她,偷偷寻找前朝宝库!

    安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太后想起什么,指着宝库钥匙和图纸道,“这些你给侯爷看了吗?”

    穆婉摇了摇头,“臣妇想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以免叫侯爷厌恶。”她期盼的看着太后,“这些是不是能证明护国公府草菅人命,冒领军功,欺君罔上?”

    她怕太后不同意,着急的出主意,“曹氏弩那件事臣妇说的是真的,太后您可以派人去打听,边城肯定还能听到一些风声,或者直接下旨找出那真正设计弩箭的小将。”

    她期盼道,“若那小将得以昭雪,太后对他就是再造之恩,他也一定会对太后感激涕零,肝脑涂地,护国公也再没办法仗着设计弩箭的军功挟恩图报。”

    太后心中一动,心情大好,“行,哀家知道了!”

    穆婉道,“那一会儿护国公府……”

    太后此刻看穆婉格外顺眼,闻言冷笑一声,“放心,在哀家这儿可由不得他们造次!”

    穆婉大大的松了口气,跟着太后前往隔壁正殿。

    殿中,曹家三口站在右侧,曹国公和曹世子沉着脸,而黄氏一脸苍白,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珩则站在曹家人对面,神色淡淡的一言不发。

    曹家人似乎不能把他怎么样,曹氏父子只能攒着一肚子火气等待着穆婉到来,

    看到穆婉进来,曹国公和曹世子对怒目而视,穆婉顿时吓得小脸苍白,路过谢珩时,腿一软,就要跌进他怀里。

    太后:……

    真是好心机,之前你还捅人杀狗呢!这会儿装什么柔弱?

    太后道,“来人!给镇北侯夫人看坐。”

    立刻有宫女过来扶着穆婉坐下。

    曹国公和曹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曹国公愤怒道,“太后!罪人哪儿有资格在苦主面前落座!”

    谢珩淡淡的道,“国公爷慎言,事情还没定论,谁是苦主还说不定呢。”

    穆婉怯怯的看了谢珩一眼,似乎又有了底气,“国公爷不是说妇孺之间的事情由我们妇孺自己来解决吗?你们大老爷们不好插手。”

    又看向黄氏,“世子夫人也说,若这点事情都解决不好不配做宗妇,他们这样,是想休了您吗?”

    曹氏父子:……

    黄氏:……

    曹国公见她事到如今还在这儿气人,从看到孙子的模样开始就积攒的火气轰然喷发,几乎暴跳如雷,“这是妇孺之间的事情吗?哪家妇孺之间的矛盾会动刀子?”

    曹世子也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实在不是我们要跟她计较,当时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她拿匕首伤了我妻,而后故意引猎犬过来吓我妻儿,我儿子如今已经吓的失了魂。”

    曹国公突然跪下哭道,“太后娘娘,老臣自入朝以来兢兢业业,造曹氏弩助我大郢边军守城,所做的一切一是为了大郢百姓,二就是为了庇佑子孙啊。”

    “可到了如今我们堂堂国公府却被一个没有寸功商户女骑在头上欺辱,若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寒心……”

    他倒是聪明,知道单说事情他们没理,干脆直用所谓的功劳压人。

    曹国公哭的悲切,“我们家如今就这一根独苗,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老曹家就断后了啊……”

    太后冷哼一声,正要说话。

    就见穆婉看了身旁的谢珩一眼,立刻跪下认错,“太后不必为难 ,也别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此事确实是臣妇冲动,臣妇愿意受罚。”她看向曹国公,目光坚定,“国公爷,您也原样捅回来,如何?”

    太后看着拽着谢珩袍角的穆婉:……

    这女人真是见缝插针的耍心机啊!

    不等曹国公开口,太后怒道,“用不着!扶镇北侯夫人起来!”

    曹家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后,没想到穆婉自己都认了,却是太后竟不同意。

    太后却冷冷道,“曹国公,事情的经过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们都逼的一个弱女子捅人杀狗了,还要如何?”

    曹世子道,“太后冤枉,我们何曾逼她,我们只是打猎而已,是她……”

    穆婉又找到了机会,重新跪下去,这次几乎要靠在谢珩腿上,大义凛然道,“太后娘娘,您不必为了我为难,他们确实没有逼我,都是我自己冲动。”她看向黄氏,“曹夫人亲自来还吗?两倍三倍奉还?我都绝无怨言。”

    说着,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过去,顺便还闭上了眼睛。

    太后:……

    谢珩:……

    他好像知道太后罩着她的原因了,不由被气笑了,这个女人……

    他动了动腿,穆婉却仿佛害怕一般抱的更紧了。

    果然这边太后立刻道,“穆婉!你给哀家起来!”

    又面罩寒霜的看向曹家人,“曹国公,你们还将哀家放在眼里吗?”

    “此事难道不是你们咎由自取?狗是不是你们自己带去的?猎是不是你们自己要打的,镇北侯夫人有没有叫你们管狗?”

    “说镇北侯夫人动刀,难道不是你们用袖箭伤人?”

    “你们莫不是仗着功劳,要骑到哀家头上来!”

    太后前所未有的强硬,曹国公一家虽然惊疑不定,还是赶紧跪下,“微臣不敢。”

    曹世子道,“只是……”

    “没有只是。”太后冷声打断,“此事和谢夫人完全无关,谢夫人不找你们麻烦已是通情达理。”

    “护国公府要是觉得猎场呆的不舒服,现在回去即可启程回上京!哀家伺候不起你们!”

    曹氏父子大惊,连忙伏地大呼,“太后息怒!”

    “行了。”太后懒得理他们,而且还有事情急着要处理,起身道,“哀家乏了,都退下吧。”

    又警告道,“别再找镇北侯夫人的麻烦,否则哀家决不轻饶!”

    曹家父子心有不甘,尤其看到穆婉还得意的冲他们笑的时候,曹世子又急又气,忽然道,“太后娘娘,微臣怀疑这穆氏是赤翎细作。”

    穆婉眨了眨眼:???

    曹世子胸有成竹的补充,“否则哪个商户女能面不改色的捅人杀狗,她绝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哇,聪明,案件升华了。

    穆婉立刻看向谢珩。

    太后立刻就要说话,谢珩却突然抱拳,“太后娘娘,微臣怀疑护国公府勾结清华散人意图谋反。”

    穆婉:????

    啥玩意儿?这就是你说的罪名?

    谋反就谋反,为什么是勾结清华散人?难道不是他们偷了清华散人的东西吗?

    第78章 078 清华散人可能还活着

    曹世子几乎要跳起来,“镇北侯!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谢珩淡淡道,“放心,本侯不像世子,仅凭揣测就构陷他人。”

    曹世子气急败坏,高声道,“你不是凭揣测是凭什么?”

    谢珩对太后抱拳禀告,“微臣奉旨追查附近出现的江湖人,追踪之时发现他们都藏匿在护国公府别庄附近,轮流盯梢。”

    “显然护国公府的别庄里有吸引他们的东西。”

    他看向护国公,“护国公身为兵部尚书,应该知道而前段时间江湖人劫狱之事,为的是清华散人留下的前朝宝库钥匙。”

    “如今那些江湖人在上京禁军几乎全部出动的情况下追来猎场,冒死盯着朝廷一品侯爵的别院,为的能是什么呢?”

    谢珩眯起眼睛,冷声道,“护国公,前朝宝库的钥匙,是不是在你手中!”

    护国公立刻反驳,“镇北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跟清华散人勾结,那些江湖人恩不应该是拥护我吗?怎么会悄悄潜伏盯梢。”

    穆婉在旁边猛点头,就是就是,明显是护国公府抢了她的东西才会被盯上。

    谢珩淡淡道,“我只说他们轮流盯梢,谁说是要攻击您了,也许是等着听您调遣呢?”

    穆婉:……

    这可真是亲老公。

    太后立刻警惕起来,对王公公道,“吩咐金甲卫,今夜加强戒备!”

    护国公赶忙跪下,“太后明查,这些全是镇北侯的一面之词,老臣绝无反心啊。”

    谢珩道,“那护国公敢不敢让明镜司的人去别庄搜一搜?”

    护国公当即道,“侯爷随意一个猜测,就可以随意抄家的话,那我大郢朝臣,岂不是人人危矣!”

    谢珩对太后抱拳,“微臣回来之前确实只是猜测,但回来看到世子夫人要射杀我儿的那袖箭,就又多了几分确定。”

    曹世子脸色微变。

    谢珩道,“看来曹世子也知道那袖箭来历。”

    太后好奇,“什么来历?”

    谢珩道,“那袖箭乃是清华散人所制。”

    护国公立刻道,“清华散人所制的袖箭虽然难得,但也并不稀奇吧?”

    他朝太后道,“禀太后,早年清华散人就给边军提供过武器,这袖箭当年谢家狼骑队人手一个,袖箭的制造图纸还存在兵部呢。”

    谢珩淡淡道,“护国公急什么,我又没说袖箭是你和清华散人勾结的证据。”

    “我只是想到,护国公设计的曹氏弩,与那袖箭设计似乎一脉相承,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护国公,清华散人为何要把他设计的武器图纸给你?”

    他紧紧盯着护国公,“国公爷拿到图纸之后很快就升任了兵部尚书,得以在军中大肆发展心腹,姻亲遍布,权势大涨,以至于一个外孙女敢挑衅我侯府之妻;世子夫人敢当众纵狗杀我侯府之子;您和世子明知是国公府之罪,还敢来恶人先告状,逼太后反过来惩罚苦主。”

    “若不是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你们为何敢如此倒反天罡!”

    曹氏父子大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穆婉:……

    虽然谢珩确实很敏锐,很聪明,说的也很精彩,但是,真的想太多了!

    而且,这说法跟她和太后说的完全劈叉了喂!

    果然本来正看戏的太后,此时露出疑惑的神色,“镇北侯是说,曹氏弩和那袖箭都是出自清华散人之手?”

    谢珩道,“是。”

    太后摇头,“不是。”

    谢珩皱眉,护国公一喜,“太后英明,那明明是老臣钻研所得,怎么会是清华散人设计的。”他怒道,“镇北侯就是想置臣于死地!”

    “得了吧。”吴太后嗤笑,“护国公,你老实跟哀家说,那曹氏弩,真的是你所设计?”

    护国公皱眉,“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吴太后眯眼看着他,“虽然曹氏弩不是清华散人设计的,但同样也不是你设计的。”

    “而且镇北侯说的对,你们曹家就是仗着军中权势,来逼哀家!”

    太后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突然道,“来人!把曹家父子拿下!”

    曹家三人大惊,护国公无法理解的看着吴太后,“太后娘娘,您就仅凭镇北侯的一面之词,就要冤枉老臣吗?”

    太后笑道,“谁说哀家只听一面之词的。”

    曹家人都是一愣。

    谢珩也不解,一脸意外的看向太后。

    太后看着他们的表情,心情陡然间十分舒畅,她第一次这样底气十足的面对这些重臣,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指甲道,“本想着难得出来玩两天,想等回上京再处理正事的,可你曹家偏要不依不饶。”

    “既然如此,哀家就如了你们的意。”

    她目光如炬的看着曹氏父子,“放心,哀家有证据,定然不止叫你们心服口服,还叫天下人都无话可说!”

    太后越说越开心,见金甲卫还犹豫,高喝道,“怎么?你们也要和曹家一样造反吗?!”

    几个金甲卫脸色大变,立刻将曹氏父子按住。

    听着之前嚣张不可一世的父子俩不停喊冤,太后摆摆手,“押下去!听后发落!”

    穆婉看着黄氏追着他们踉跄大哭的背影,有些茫然,不是,这就搞死了?

    证据链还有点不完整啊,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吴太后心情却十分好,她虽然已经当了三年太后,但除了小事上能由自己,大事上却都是由朝中大臣做主,以至于她这个太后当的束手束脚。

    根本没几个人真正的敬重她。

    但是今天,她尝到了真正权利的滋味……

    除掉护国公,培养属于她的军中势力,届时,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吴太后越想越美,“穆婉,今日之事,你功不可没。待回京哀家定会好好赏你!”

    “现在你先下去吧,我和侯爷谈些公事。”

    穆婉看了谢珩一眼,规规矩矩的退下。

    穆婉离开后,吴太后将图纸递给谢珩,“来,侯爷帮哀家看看这个。”

    谢珩的目光落在图纸上,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太后问,“这设计如何?”

    谢珩道,“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确实是行家所画,若照这样改动,曹氏弩威力还能再增不少。”

    “曹氏弩……”太后哼笑一声,“很快就要改名字了。”

    谢珩也看到了那油纸上的字迹,难得茫然,“曹氏弩不是清华散人设计的?”

    不对啊,这两个东西的设计风格,明明就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皱眉,“这东西哪里来的?”

    太后又掏出另外一件东西,笑道,“都是侯夫人刚刚给我的。”

    谢珩目露惊讶,“前朝宝库钥匙。”

    太后见他确实没有见过的样子,不由笑起来,“看来镇北侯夫人并不信任侯爷啊,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找你,反而来找哀家。”

    “她给我这两个东西,问哀家能不能为她在曹家人手里争取一线生机。”

    谢珩表情冷下来。

    太后晃着手中的钥匙笑道,“侯爷也别生人家的气,谁叫你娶了人家,却又对人不闻不问呢?”

    谢珩眉头微蹙,“她都跟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

    太后却没正面回答,只是笑道,“打听这些做什么,你没时间陪人家,还不许人家跟哀家抱怨两句了?”

    她将钥匙放进荷包,感叹道,“若侯夫人知道这是全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宝库钥匙了,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果然谢珩的表情更冷了。

    太后心情大好,“既然真的有钥匙,那宝库之事大概不是无稽之谈,侯爷一会儿就带人去查抄曹家别庄,看看还有没有宝库钥匙的线索。”

    “前朝宝库之事,就交给侯爷了。”

    谢珩问道,“曹氏父子太后打算如何发落?”

    太后觉得自己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朝宝库之事就先不公告了,对外只拿他们沽名钓誉,欺君罔上之事说道,毕竟曹氏弩这件事证据确凿。”

    “宝库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冷声道,“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从现在起,侯爷全力寻找宝库即可,既然那些神赐之物带回来时在本朝,那就该归本朝所有。”

    谢珩抱拳遵旨。

    谢珩离开后,太后拿出宝库钥匙一边尝试复原,一边对王公公笑道,“你说,侯爷会不会也觊觎这前朝宝库?”

    不等王公公说话,她又笑,“觊觎也白搭,如今钥匙在哀家手里,想要宝藏也越不过哀家去。”

    “只是穆婉这么轻易的将宝库钥匙交给了我,侯爷怕是要生气了。”表情惋惜,语气里却都是笑意,“哎,看在她帮了哀家的份上,哀家日后对她好点吧。”

    从行宫出来,谢珩吩咐谢天,“准备一下,查抄完护国公府的别院,立刻出发去闵州安县。”

    谢天有些意外,“太后竟然这么轻易放您离开?她不怕那些江湖人了?”

    谢珩道,“护国公都开始私自调查前朝宝库,甚至得到了宝库钥匙,她能不着急吗?”

    谢天眨了眨眼,“护国公什么时候得到宝库钥匙了?”他怎么不知道?

    谢珩也是一言难尽,“准确的说,他还没得到,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谁?”

    谢珩道,“穆婉今天中午不是杀了条狗吗?”

    谢天:……

    他到现在也想象不出来纤细美艳的夫人跟屠户似的杀狗的模样。

    “夫人威武。”

    谢珩揉了揉额头,“那宝库钥匙在狗肚子里,划破肚皮掉下来的时候,被她摸到了。”

    谢天:……

    “夫人好福气。”

    谢珩却又想到了那张图纸,“不只是好福气,还有好运气。”

    “若真的只是宝库钥匙,太后还不一定会这么快发落曹家。”

    谢天疑惑,“护国公私自寻找前朝宝库,太后还不发落?”

    谢珩摇了摇头,“这钥匙只是在他家的狗肚子里,完全没办法证明是属于曹家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在路上随便吞的呢?”

    “谋反大罪可不那么容易查,曹家的九族可不会坐以待毙,以护国公如今的关系网,她要斩那么多人,那些人能先反了她,正好契机都有现成的。”

    “这点上她倒是聪明,所以撇开谋反罪名,拿曹氏弩说事儿……”

    谢天疑惑,“曹氏弩又是什么?”

    谢珩道,“也是狗肚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可以证明曹氏弩并非曹国公设计。”

    谢天:……

    “听起来这狗肚子怎么更像个宝库。”

    谢天道,“所以太后打算把曹氏弩抢过来据为己有了?”

    谢珩想到吴太后那喜悦又急切的样子,嘲讽一笑,“显而易见,她认为这是她培养人手的契机。”

    “只要找一个人冒认曹氏弩的设计,再加上还有一个改进方式,就跟护国公一样获得军中拥戴。”

    谢天无语,“那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吧,军中人手哪里是那么好培养的,护国公能快速掌权,也是祖上积累,和世家之间关系盘根错节……”

    “因为她轻易的得到过,就觉得事情不那么难,是个人就能做到。”

    谢珩哼笑一声,“随便吧,又关我什么事呢?”

    谢天道,“那我们去护国公别院查什么?”

    “我总觉得曹氏弩和袖箭的设计就是出自一人之手,那所谓的献图小将,也许只是个幌子。”谢珩眯眼思索,“……清华散人将袖箭图纸给护国公,叫他培养势力……关键时刻起势推翻朝廷……”

    谢天点头,“这个思路应该没错。”

    “既然钥匙不止一个,那么冯耀宗不一定是儿子,也许只是恰巧拿到了那枚钥匙而已……”谢珩道,“清华散人,恐怕根本没死,而是躲在某处看热闹呢。”

    第79章 079 又见机缘?

    穆婉也在思索最近的热闹。

    她之前觉得什么冯耀宗是清华散人的儿子就够离谱了,如今却又得知她给许倾蓝的魔方是所谓前朝宝库的钥匙!

    若只是单独一件事,有可能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必然有事。

    尤其是魔方上的字,让她非常在意。

    小的四阶魔方上有字,那冯耀宗拥有的那个魔方上是不是也有字?

    这些为什么会和前朝宝库扯上关系?

    疑惑太多,信息却有限,穆婉想来想去,依旧只能从谢珩那里套话,至少知道冯耀宗的那块儿魔方上写了什么字,看能不能拼凑出更多的信息。

    然而谢珩大概是连夜去处理曹氏父子的事情了,压根没回来。

    穆婉只能等白天看看有没有机会问他。

    第二天,是秋猎例行的燔炙会。

    在背风靠水的一片地方,将昨日打的猎物剥皮剔骨收拾出来,现场烤着吃。

    说白了就是昨天打猎玩了一天,今天大家聚在一起吃烧烤。

    这个时间比较自由,穆婉早上睡到自然醒,收拾了一番后才带着谢昭出了门。

    谢二夫人和大房的两个姑娘已经先去了。

    穆婉就带着谢昭慢悠悠的走,结果到了地方,穆婉就看到谢二夫人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子聊天,准确的说,是那女子拦着谢二夫人不让走。

    旁边谢晋无聊的东张西望,谢晚眉宇间也藏着不耐烦。

    穆婉走近了,能听到对方热情的语气,“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对方虽然是一脸笑意,但话却听着让人不舒服,“你怎么不出来走动,就算二郎走了,你也要过自己的日子啊……还有晚娘和晋哥儿呢。”

    “你看看,你这气色也不怎么好……”

    见谢二夫人竟然要顺着人家的话应承,穆婉径直走过去,“二嫂,晚姐儿。”又摸了摸晋哥儿的头,看向那位夫人,“这位是……”

    谢二夫人介绍道,“方夫人,我曾经的闺中密友。”

    穆婉品着这简单的介绍,和“曾经”两个字,笑道,“方夫人,我有事需要我二嫂帮忙,可以先她带走吗?”

    方夫人立刻让开,“侯夫人自便,我们也只是闲聊。”

    走出几步后谢二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多谢三弟妹。”

    谢晚忍不住嘟囔道,“您直接拒绝她不行吗?每次都阴阳怪气,她女儿也纠缠我,您受气也要我们跟着一起受气?”

    穆婉意外,因为谢二夫人的关系,谢晚是侯府几个孩子里最没存在感,也最能忍受委屈的孩子,今天竟然如此暴躁。

    谢二夫人皱眉,“晚姐儿,不得无礼!昨天的事情你有没有反省?”

    谢晚也气道,“我没错!明明他要来欺负我们,还不准我反击了?我为什么要反省。”

    她说着竟然哭起来,“三婶婶从来都护着三弟,你除了让我们跟你一起受气,就是跟别人一起指责我们,所以我才不想跟你出门!”

    穆婉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曹威炸嘴,第一个出声的是谢晚,而谢二夫人虽然没有把人交给曹家,但也觉得谢晚害曹威的事情不对,自己罚了她。

    以前谢晚习以为常,但大概是穆婉对谢昭的维护让她看到了对比,今天忍不住爆发了。

    穆婉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揽过谢晚,并没有干涉谢二夫人的教育,也没说谢晚,只是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好了,今天既然出来玩,就先别想那么多。”

    “机会难得,先享受了再说。”

    而后直接转移话题,问谢晚道,“刚那位方夫人,感觉有点怕我的样子。”

    谢晚还没说话,身后传来祝南溪的声音,“现在谁不怕你啊!”

    她笑道,“护国公府多霸道,就是把人打个半死,别人也半句话不敢多说,结果你倒好,就因为抢你儿子一颗栗子,你就捅了曹夫人一刀,谢侯爷更绝,直接把曹氏父子都送进去了!”

    穆婉:……

    “这就传开了?”

    祝南溪道,“这里可都是四品以上大员,哪家消息不灵通。”她痛快道,“我猜曹夫人现在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该招惹你这个煞神的。”

    穆婉失笑,“那也传的太离谱了。”因为一颗栗子……

    祝南溪笑道,“你就说是不是因为一颗栗子开始的吧。”

    穆婉无言以对。

    祝南溪拍了拍谢晚的肩膀,“今日你谢家的孩子可以在猎场横着走了!保管谁都不敢惹!”

    因为看到谢晚哭,而跟在穆婉脚边的谢昭闻言,突然奶声奶气道,“横着走!”

    然后就跟螃蟹似横着往一边走,谢晋也牵住谢晚的手有样学样。

    谢晚终于破涕为笑,跟着两个弟弟去了一边。

    不过两个小家伙横移出去没多远,谢昭看着远处眼睛忽然一亮,“父亲!”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谢珩正骑马而来,看到谢昭,下了马将腰刀扔给谢天,熟练的抱起小家伙,朝着穆婉大步走来。

    祝南溪她们识趣离开。

    谢珩打量了穆婉一眼,“昨晚睡的怎么样?”

    穆婉点点头,“和昭哥儿一起喝了安神汤,睡的不错。”

    谢昭也点点头,“睡的像小猪。”

    谢珩:……

    穆婉被逗笑,“嗯,昭哥儿像小猪,睡的可香呢。”

    谢昭又想起什么,跟玉穗要东西,“剑,杀狗!”

    原来昨天晚上穆婉将她杀狗的事迹美化成了英雄故事讲给了谢昭听,谢昭决定以后做一个跟母亲一样可以利落杀狗的大英雄。

    谢珩:……

    看着小家伙明净无垢的眼睛,他叹了口气,杀狗就杀狗吧,总比被吓着强。

    玉穗将木剑递给谢昭,叫他去跟谢晋谢晚一起玩。

    然后问谢珩,“去查抄曹家别庄了?有没有新发现。”

    谢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看着穆婉,“你问这个做什么。”

    穆婉道,“好奇嘛,反正秘密已经被迫知道了,干脆满足一下好奇心,昨天新钥匙上面的字拼出来了吗?”

    谢珩睨着她道,“你都把钥匙交出去了,还能落在我手里?”

    穆婉道,“别倒打一耙哈,不是你让我交的吗?”

    她凑近小声道,“我猜太后肯定要让你去找前朝宝库。”

    谢珩嘲讽一笑,“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傻子才信。”

    “怕是那清华散人故意散播出来做引子,引各方乱斗,方便他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穆婉:……

    我不是,我没有,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那么坏?!

    暗暗吸了口气,她继续问道,“所以第一把钥匙上面写了什么,才会让那么多人相信啊。”

    谢珩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脑袋推开,“别问了,这件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穆婉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有人冒出来,穆婉吓了一跳,谢珩飞快的挡在了穆婉身前,冷冷的看着来人。

    李三太太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讪讪道,“侯爷。”

    穆婉有些意外,虽然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但自第一晚刚住进来时说过话,穆婉就再也没见过李家人。

    此时三人显然是要想打招呼,只是出场的方式有些不自然,李亦宸大概是被李三太太推出来的。

    李三太太很扬起笑脸,本想继续跟谢珩说话,但对上谢珩的目光后却不知为何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却也不看穆婉,最后竟弯下腰对跑过来的谢昭和蔼道,“这不是小郎君吗?还记不记得婆婆啊。”

    又指着身旁的李亦宸道,“这是你二姨丈,前天晚上还给了你一块很漂亮的玉佩。”

    穆婉:……

    这嘴脸变的也太快了。

    还二姨丈,谁跟他二姨丈。

    谢昭显然也觉得她奇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朝谢珩伸出手,“父亲,抱。”

    谢珩弯腰将小孩儿抱起,朝一脸难堪的李亦宸点点头算是招呼,就径直往前走去。

    李三太太这才尴尬的冲穆婉笑了笑,“侯爷不爱说话哈。”

    穆婉也淡淡的朝她一笑,跟上了谢珩的脚步。

    她才懒得理会这种前倨后恭的人。

    待三人走远,李亦宸看了下周围,气的脸色通红,“娘!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三太太也气,“看这样子,前天那块儿玉佩是不是白给了?你说穆婉会不会记恨我们给镇北侯吹枕边风?”

    说到这里,她不由埋怨穆柔,“都怪你前夜得罪人,你不是说穆婉得罪了护国公府要完蛋的了?”

    “现在到底是谁完蛋啊?就因为一颗栗子,镇北侯直接把护国公父子都送去蹲大狱了!”

    想到这里,李三太太满心不安,“你还说镇北侯不在意那个孩子!”她看着谢珩抱孩子的背影,“那叫不在意?”

    “我看你就是嫉妒你姐姐嫁的好,”她指着穆柔恨恨道,“我告诉你,若因为这个阻了六郎的前程,我绝对饶不了你!”

    穆柔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反驳道,“六郎是文官,靠的是真才实学,镇北侯一介武官根本管不着,况且,明明是母亲要看我大姐姐笑话才被人家记恨,怎么又怨到我头上。”

    李三太太瞪眼,“你还有理了?六郎是文官没错,但谢珩是太后皇上的近臣……而且我那是打招呼,是你把人家孩子当下人侮辱的……”

    眼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李亦宸头疼道,“娘!您能不能少说两句……”

    “好啊,你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穆柔满心烦躁,不仅是这个事事怨她的老虔婆,还有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事情结果。

    上辈子明明护国公府将侯府那庶子逼下悬崖后,镇北侯才开始针对曹家。

    而且是回到上京一段时间后才抓住了对方的把柄……但现在是怎么回事?曹家父子怎么会立刻暴露?

    穆柔努力回想,这辈子唯一的不同就是穆婉和护国公府直接杠上,甚至捅了曹夫人一刀……

    “我看镇北侯不仅重视那孩子,还很重视穆婉,为了穆婉才直接把护国公父子送进去的吧?”李三太太不解,“敢杀人的女人,他竟然也喜欢?”

    “怎么可能?”穆柔脱口道,“镇北侯不过是为了侯府颜面罢了。”就像他上辈子那么厌恶姜氏,最后不也一样为维护镇北侯夫人和子嗣的尊严,毁了曹家的根基吗?

    “也是。”这一点上,婆媳俩观点难得一致,“谁会喜欢那种野蛮的女人。”

    李亦宸的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她为护着自己的丫鬟和孩子,纤细的身体将半人高的恶犬一刀毙命时的情形,野蛮吗?不,那是一种震撼……

    “六郎。”穆柔挽住他的胳膊。

    李亦宸回过神来,“怎么了?”

    穆柔情意绵绵道,“我信以你的才学和能力,只要有了机会,便能平步青云。”

    李三太太冷笑,“这话谁不会说?我儿有没有才我不比你更清楚?现在缺的不就是机会吗?”

    经过昨天一天,李三太太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世家的圈子多么难以融入。

    以前家中的交际都是李大夫人和李二太太负责,李三太太在穆家面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轻松拿捏,但这里全部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眷,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诰命,她便是想热脸想贴人家的冷屁股也贴不着。

    之前还觉得穆柔举手投足十分像样,谁知真到了交际的时候,却半点派不上用场,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金枝玉叶呢。

    李三太太越想越后悔,他们明明跟这些人里权势最大的人住一个院子,却因为穆柔的缘故,反而结了仇,不由气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柔直接把这话当耳旁风。

    谁要那些求来的机会,她看向太后和皇上的御棚所在,眼底晶亮,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抓住机会!

    穆婉正好回头,她已经看不清穆柔的脸,但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战意,仿佛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去完成。

    第80章 080 镇北侯夫人是个高危职业

    难道上辈子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穆婉思索,她刚刚并没错过穆柔看向她时那满心不解的目光。

    很显然,这辈子发生了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事情。

    穆婉就想起前天晚上穆柔对自己和谢昭不屑一顾的态度,难道上辈子作为镇北侯夫人的姜柠和谢昭的结局不算好?

    毕竟以太后对谢珩的心思,谁在镇北侯夫人的位置上,都会被针对。

    姜柠大概率也遇到了护国公府,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这本是一闪而过的好奇念头,却没想到很快就有了答案。

    到了镇北侯府搭好的棚子前,谢珩也没有给穆婉透漏任何关于魔方的信息,见他们已经安顿好,便径直去跟吴太后复命。

    穆婉只能再找机会。

    木霜已经把烤具摆出来,谢二夫人坐在一旁发呆,而祝南溪已经自来熟的开始切肉。

    曹家的事情大概给众人都紧了皮子,平日里有几分霸道跋扈的人家都收敛了不少。

    所有人都和和气气,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气氛十分和谐美好。

    就像祝南溪说的,谢家的孩子今天十分受欢迎,谢昭和谢晋一人拿一把小木剑打闹着玩,走到谁家棚子前,基本上都会被招呼着拿些好吃的。

    谢昭飞快的跑回来跟穆婉请示,穆婉给他荷包里装了一把葡萄软糖去跟人家交换分享。

    没多久,谢昭和谢晋不仅收到各式好吃的,还集结了大大小小一串孩子,围在一起先吃起来了。

    众人看的不由会心一笑。

    “这才是正常的秋猎嘛……”祝南溪惬意道,“果然没了曹家,空气都让人舒坦了。感谢侯爷为民除害。”

    穆婉失笑。

    “咦?那不是贤成伯夫人。”祝南溪突然看向不远处,“不是吧,她那姨娘庶子,今日还跟着出来?!”

    穆婉一愣,“庶子?”

    祝南溪神秘兮兮的道,“你还不知道吧,贤成伯世子有个五岁的庶子。”

    穆婉真惊讶了,“五岁?”

    祝南溪道,“可不是,听说是个极喜欢的通房丫头生的,之前怕不好说亲,说以捂的严实,姜氏一进门,世子就立刻就叫那通房敬茶抬做姨娘。”

    穆婉皱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祝南溪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这次秋猎贤成伯世子把那小妾和庶子都带来了。”

    穆婉无语,贤成伯世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秋猎虽然说是玩,但其实也是很重要的社交活动,正妻才有权利,贤成伯世子带个姨娘来,若乖乖待在猎苑也就罢了,让夫人带出来,那不是徒增笑柄,他还要不要前途了。

    祝南溪道,“说起来前天夜里贤成伯府也有一场热闹。”

    穆婉表示愿闻其详。

    “前夜刚到猎苑,姜氏在里头安置,那姨娘就带着庶子在外头玩,正好隔壁林侍郎家也有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便玩在了一起。”

    “后来不知怎么的,林侍郎家那孩子知道了他是庶出。”祝南溪解释,“林家格外看重嫡庶,所以林家小郎君知晓他是庶子之后就不跟他玩儿了,结果那庶子就发了脾气,两人竟然打了起来。”

    “林家小郎君是林侍郎中年才得的嫡子,金贵的很,挨了打哪儿能轻松揭过?自然要找贤成伯府讨说法。”

    “姜氏竟然都不敢说那庶子一句,遣人去叫当值的贤成伯世子回来,可贤成伯世子上个月刚进了金甲卫,哪儿能跟你家侯爷一样随便放下差事,就没管。”

    “后头林家大概也看不惯贤成伯世子那姨娘和庶子,亲自逼的两人给他们赔礼才算完。”

    “听说那姨娘还挨了两巴掌,”祝南溪看着姜柠身后的女子啧啧,“今天还有脸再跟出来,也是厚颜。”

    穆婉的目光也落在那满头珠翠的姨娘身上,若不是气质怯怯的的,单论穿戴,看起来确实比姜柠这个正妻还要体面。

    前头奶娘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郎君,同样怯怯的仰头看着姜柠,而那姨娘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孩子,仿佛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穆婉注意到那孩子脸上的红痕,“好像受伤了?”

    祝南溪道,“嗯,说起来还跟昭哥儿有些关系。”

    穆婉挑眉,“跟昭哥儿有关?”

    祝南溪点点头,“你还别说,这贤成伯世子夫人挺仗义的。”

    “昨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家得罪了护国公府,怕曹家那小霸王来找麻烦被波及,所以都离的远远的,就她还专门找过来,说是跟我一起护着昭哥儿些。”

    “当时她家庶子也跟着,小孩子也不懂什么,两人就玩了一会儿。”

    “后来木霜怕有危险连累他们,就带着谢昭跟我一起去了山上,不过听说后来还是叫曹小霸王知道了,专门把那孩子叫过去用马鞭抽了几下解气。”

    穆婉皱眉,“姜柠就让他抽?”

    祝南溪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敢得罪曹家呢,我看她那性子实在软。”

    姜柠已经走到了近前,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我没有侯夫人这样的底气,就只能以退为进,希望对方不要过于咄咄逼人。”

    穆婉道,“以退为进也要分人,对待讲理的人可以,而不讲理的人,你头越低,他只会从骑你脖子,变成脚踩你脑袋。”

    她意味深长道,“就算打的是庶子,丢的也是你的脸面。”

    姜柠对上穆婉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后苦笑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脸面呢?”

    姨娘低着头努力的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日挨打吓着了,十分乖巧。

    倒是谢昭还记得他,跑过来叫道,“笠哥哥。”

    那孩子看了姜柠一眼,姜柠道,“去吧,你是哥哥,保护好弟弟。”

    那姨娘看着孩子,眼巴巴的模样仿佛姜柠是什么阻止他们母子的恶毒主母,姜柠只得道,“你也去吧,看着点孩子。”

    姨娘眼底闪过喜色,朝姜柠福了福,立刻走向孩子们。

    祝南溪道,“你家这姨娘装的还挺好。”

    又皱眉,“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为何还要带出来。”

    姜柠看了穆婉一眼,无奈道,“世子特地嘱咐了……”

    众人了然,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谢珩为了妻儿直接把不可一世的护国公父子送进了牢里,而男人们想的可能更多点。

    护国公父子若退下来,军中自会有一番变故,所以便是不巴结,对穆婉和谢昭殷勤些总没错。

    贤成伯世子的儿子为谢昭而受伤,自然要趁热打铁。

    穆婉笑了笑没说话。

    姜柠又寒暄了两句,贤成伯府那边找她,便暂时告辞离开。

    祝南溪叹道,“她也挺不容易的。”

    穆婉道,“这个世道没有女人是容易的。”

    “也是。”祝南溪叹道,“但她性子也太软了些,你上次宫宴给她撑腰,这次还帮她吗?”

    穆婉却反问,“你真觉得她软吗?”

    祝南溪一愣,“什么意思?”

    穆婉叹了口气,“前天那场热闹且不提,只说昨天,护国公府的霸道无理所有人都知道,有孩子的人家都生怕被波及,全都主动避开,她却主动找了上来。”

    祝南溪还没懂,“那怎么了?”

    穆婉道,“她连侍郎夫人都不敢对上,你为何觉得她能在对上护国公府的时候保护昭哥儿?”

    祝南溪恍然大悟,“对哦?她这样岂不是凑上来多一个人挨打?”

    说到这里,她终于反应过来,“她是想……”

    穆婉也想起一件事,回头问玉穗,“你说昨天一开始木霜就抱着昭哥儿躲开曹家了,猎场这么大,曹威是怎么找到昭哥儿的?”

    玉穗道,“当时正好贤成伯府的下人来我们帐子里说要昭哥儿的竹蜻蜓,叫送过去,然后就叫曹家小郎君听见了,然后就跟着找过去了。”

    穆婉眯起眼睛。

    祝南溪皱起眉头,“你觉得她是故意的?”

    穆婉问祝南溪,“若我不是那么强势,若木霜只是普通的婢女,没有担心会连累别人而坚决甩开他们躲起来,若侯爷没有及时抓住曹家的任何把柄,你觉得最后事情最后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昨天上午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穆婉和谢昭必然免不了受一场罪,以曹威那无法无天的性子,闹出人命来也未可知。

    所以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孩子来赌,但姜柠却故意找来。

    穆婉又看向贤成伯府的方向,“她在府里真的没有一点话语权吗?那边一个烧烤棚子是不是都要请示她?”

    祝南溪瞬间觉得被欺骗了感情,“亏我还觉得她仗义,想着帮她呢,竟然都是算计,一边除掉她那庶子,一边和我们这边攀上关系,这贤成伯世子夫人好手段。”

    再回想之前的事情,祝南溪道,“照这么说,那姨娘也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怕她?”

    穆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应该也不是省油的灯。”

    若真简单,也不至于能被带出来,还让姜柠对那庶子起了杀心。

    而穆婉也明白了穆柔为何会露出不解的表情。

    以姜柠这种以弱示人,趁机铲除威胁的做法,上辈子的谢昭肯定被她交给护国公府随意处置了。

    而谢珩碍于谢昭的身份,还不能表现的太过重视,所以谢昭定然吃了苦头。

    其实以谢珩的为人,他不管选择跟谁合作,都不会弃对方于不顾,尤其还有谢昭在,姜柠若在明明有镇北侯府撑腰的情况下,却还是为了除掉谢昭而对护国公府低头弯腰,谢珩和长公主可都不是傻子。

    所以,上辈子的姜柠大概在这场秋猎里,失去了镇北侯夫人的威信,再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所以穆柔才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祝南溪皱眉,“你明明有帮她,她为何恩将仇报?以后不跟她来往了。”

    穆婉没说话,她也有此意,虽然姜柠的处境不好,她为自己的利益动脑筋没有什么可说的,但不该利用危害别人……

    太后和皇上不久之后也到了,太后容光焕发,比往日要有几分威严劲儿,还给重臣们赐下了几只猎物。

    镇北侯府得了半扇牛肉,穆婉不由惊喜的看向太后。

    太后不由也笑了,对王公公道,“这镇北侯夫人果然好哄,一点吃的就满足了。”

    她瞥向身旁的谢珩,“侯爷可知道你这夫人十分喜爱牛肉?”说到这里笑道,“不过估计嫁到侯府也不好再吃了吧。”

    王公公搭腔,“镇北侯爱民如子,最见不得那些私杀耕牛的的行径,侯夫人想来馋坏了。”

    这是说穆婉没嫁之前会经常私杀耕牛满足口腹之欲。

    谢珩冷冷的瞥了王公公一眼,吴太后却笑的十分开心。

    却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谢珩看着穆婉那一脸馋样又嫌弃的翘起嘴角。

    穆婉并不知道太后又在暗戳戳的给她上眼药,她现在十分开心。

    谁能想到呢,在这个时代兔子肉,羊肉,鹿肉随便吃,牛肉却十分难得。

    谢昭虽然在和一群小孩儿玩,却时不时注意着自家的棚子,看到穆婉笑的牙不见眼,立刻噔噔噔的跑回来,歪着脑袋看她,“母亲?”

    穆婉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贝儿,咱们有牛肉吃啦!”

    谢昭眼睛一亮,“炖牛肉,酱牛肉,风干牛肉?”

    穆婉还没笑,云苓先笑了,“小郎君竟然还都记得。”

    穆婉也笑,“云苓你看着分一下,咱们先烤几斤,晚上就炖个牛腩,剩下的就做成风干牛肉,回去给母亲和大嫂他们都分一分。”

    云苓干劲十足,谢时谢意也都跑了回来,镇北侯府的摊子上一片热闹。

    穆婉抬头就见姜柠再次朝这边走来,正思索着用什么借口将人打发走,突然注意到了靠近的穆柔。

    李亦宸虽然作为皇上陪读被钦点随驾,但也只是他一个人在皇上身边,李三太太和穆柔作为一个六品官的家眷,烧烤摊子的位置在最末,她出现在这里,十分反常。

    穆婉看着她不停看向四周的模样,谨慎起见将在边上玩的谢昭和谢晋喊了回来。

    两人刚在棚子里坐下没多久,猎场上异变陡生。

    皇上和太后身后的皇帐里突然冲出了几个蒙面人。

    谢天反应极快的挡住一个人,高喝,“有刺客!救驾!”

    明镜司和金甲卫的人瞬间将太后皇上围住,还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黑衣暗卫,足足数十人。

    刺客和禁军们打成一团,下面也乱了套,女眷们慌的到处躲,有些直接往马车停放的方向跑,显然是打算离开这里。

    穆婉快速观察了一下,一把拉住也要带着孩子们乱跑的谢二夫人,镇定道,“都别怕,他们就五个人,目标是皇上和太后,根本没工夫对付我们。”

    “咱们乖乖藏好不要动,不会有危险。倒是这会儿跑出去,万一前面有埋伏。”

    她话音刚落,果然就听到远处传来尖叫,那些跑走的人又开始往回跑。

    地方空旷,又没人管,场面一团混乱,而更糟糕的是,一声哨响之后,那些攻击太后和皇上的黑衣人大概是发现两人身边戒备太过森严,无法得手,也开始准备撤退。

    那些刺客随便抓那些乱跑的人来挡刀,这些可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哪个分量都不轻,金甲卫们束手束脚,太后又不允许明镜司的人离开她,金甲卫也留了一半。

    剩下的金甲卫一时间竟然拿几个刺客毫无办法。

    谢家的人因为听了穆婉的话,躲在棚子里还算安全,尤其那些刺客看到还有护卫,也不会主动靠近。

    结果贤成伯府的那姨娘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间就带着她的孩子冲了进来,“侯夫人,救救我和孩子!我家夫人……”

    她话还没说完,穆婉就听到了姜柠的声音,“张姨娘!笠哥儿!不要连累谢小郎君!”

    她这话音一落,像是提醒了那些刺客,除了太后和皇上之外,还有其他有用的人物。

    瞬间几个刺客同时冲着谢家的棚子冲来。

    金甲卫们压根没防备,木霜和两个护卫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来刺杀太后和皇上,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很快就有两个人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立刻抓住了笠哥儿,“谢家子?”

    那姨娘直接冲上去,“不不不,他只是贤成伯府庶子,没什么用的。”她指着穆婉怀中的谢昭道,“那个才是谢小郎君!他父亲就是镇北侯!”

    穆婉暗骂一声,却只来得及在对方伸手抓谢昭时抱着他转过身,飞快的将谢昭交给玉穗。

    而自己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另一个人要再去夺谢昭时,小六从天而降,一刀砍伤对方胳膊,和对方打了起来。

    耳听着援兵到了,一把匕首架在了穆婉的脖子上:“住手!否则杀了她!”

    穆婉:……

    果然镇北侯夫人是个高危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