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挂了电话。
陆向安刚放好手机，余光就瞥到有两道人影落下，跟着落下的还有一道声音：
“你好，请问你这儿有人吗？”
陆向安：“没有吧，反正我没看到有。”
“……”
丁固和黎成坐下。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丁固等得无聊，看眼手机又看眼埋头苦吃的陆向安，心血来潮便要跟他聊几句：
“陆向安啊……”
陆向安头没抬：“怎么了？”
对方出奇的平静，反而是丁固愣住了：“你认识我？”
“不认识啊。”
“那你不好奇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说实话，要再往前一段时间，陆向安可能会多问一句。
但自从他实名直播后，再来庄记，就经常有他不认识的人跟他打招呼，说什么——
“小陆啊，是我啊，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妈经常抱过我，你妈也经常抱过你，咱们两人你住你家，我住我家，咱们家相隔了不知道多少公里，完全不认识……”
“陆向安！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你不记得我了吗？是我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我和你也不认识。”
……
后来陆向安才知道他们都是溪大的学生，通过那个直播认出的他。
现在大学生压力大，净搞抽象，给陆向安都整无语了。
久而久之，再有他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喊出他的名字他也能从善如流地应声了。
不过眼前的人，眼睛下方一圈淡青色，头发也不是很茂盛，估计在不久的将来，必有脱发危机，看着完全没有大学生的活力和风貌。
这人，真是溪大的？
“直播认识的呗。”
陆向安说完，瞄了眼对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同时，也确定对方就是溪大的了。
不是溪大的估计也不会看到那个直播。
不过，到底什么专业这么摧毁人啊？
陆向安百思不得其解。
丁固又跟他唠起了庄记的东西，说起这个，陆向安可就来劲了。
既然知道丁固看了直播，之前直播过的菜式陆向安就不说了，着重讲了今天的新品番茄牛腩面。
吹得那叫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丁固听饿了。
黎成听笑了。
但又不好当着人家面吐槽，黎成只好给丁固私发了消息：[吹得那么夸张，指定翻车你信不信？要真有那么牛逼，这小馆子还会窝在这里？]
黎成：[刚好我点了番茄牛腩面，看我等会儿怎么打他脸的。]
黎成没看过直播的画面，但丁固看过，自然知道有多么诱人，所以他隐隐觉得这家应该是挺不一般的，他刚想劝黎成别那么想时，他们的菜被端上来了。
丁固只得放好了手机。
丁固买的是荷香鸡。
此时荷香鸡跟番茄牛腩面放在一起，一个是低调的浅黄，一个是鲜亮的红，无端显得荷香鸡寡淡起来。
鼻尖萦绕着那股番茄的香，连丁固都闻到了，是能助消化的那种酸溜溜。
才闻了一会儿，丁固就感觉胃里倒入了一大杯酸性液体，融掉了里头的食物，瞬间变得空荡荡。
他看了眼黎成，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出了“这不对吧”“怎么那么香”“好像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难不成那个人吹的都是真的”等一系列打脸的讯息。
丁固懒得再理他，饿得不行了，怼着荷香鸡就大快朵颐起来。
其实荷香鸡也超级好吃，荷香无处不在，甜汁丰盈，但人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于是，丁固推了自己的碗过去：“分我点呗黎成。”
谁知，刚刚还十分不屑的黎成此刻却护犊子般挪开了碗，口齿不清地吐一个音节：“滚！”
“是谁刚刚说看到面就想吐的？”
丁固：“？”
是他点单时说的没错，但那是因为平时加班已经吃得够多泡面了，导致他现在看到面都ptsd了，又不是因为觉得不好吃才不点的。
“你他妈……”丁固服了，他忍不了了，直接上手抢：“你刚还说指定翻车呢！结果自己还不是吃得那么香。”
眼看着被分走打半，黎成也忍不了了，也抢了丁固的荷香鸡。
“……”
陆向安果断掏出手机，标题他已经想好了，就叫：《震惊，两男子竟为了一只鸡大打出手》。
然后两人又不抢了，重新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都抢到了对方的东西，觉得不亏。
当咀嚼到那每根都柔韧劲道的面条时，丁固猛然一怔，觉得灵魂都被洗涤了一样。
竟然有面条这么入味的同时还能这么有嚼劲，不是那种绵软到烂的化渣口感，也不会轻轻一夹就断。
简直是梦中情面！
什么一看到面就吐，那是因为他从来没吃好吃的面，像面前的牛腩面，他能吃一辈子！
番茄可口，牛腩的牛肉香也馥郁香浓，跟外面滥竽充数的不一样。
好吃到爆炸！
这一趟真是来得太对了！
喝完最后一滴番茄汤，丁固咂咂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对面的黎成也吃完了，仍有点意犹未尽：“受不了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丁固：“我记得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吧，怎么说的来着？我翻翻看啊，指定翻车？看你怎么打他的脸？”
黎成：“……”
丁固想，如果这种打脸有声音，那此时的场景一定堪比万人鼓掌。
就一口嗨，黎成也不是玩不起的人，认怂也快：“算我有眼不识泰山行了吧，不过是真的很难想到路边的一家小饭馆竟然能好吃到这种程度，这跟天上蟠桃落人间有什么区别？”
这个说法，丁固赞同。
所以他也是捡到宝了。
丁固忽然觉得中的那个奖不兑也行。
能让他吃到这么好吃的一家店就已经是中大奖了。
趁着陆向安还在，丁固又跟他唠嗑了几句，顺便道了个谢，要是没有陆向安，他还真不一定能遇到这个宝藏店铺。
陆向安豪气摆手，说是小事。
只是临别前，陆向安看着丁固的脸，终于忍不住，将心中那个欲言又止的问题问了出来：
“兄弟，你溪大哪个专业的？”
丁固：“什么溪大？我不是溪大的。”
也是这会儿，陆向安才知道原来对方已经出来工作好几年了。
不过，还是比同龄人憔悴很多。
陆向安：“那你说说哪个行业的吧。”
“怎么了？”
“没，看你老了不止十岁的模样，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行业这么折磨人，准备给下届师弟妹避个雷。”
“……”
杀人诛心。
经过几年工作毒打，能不憔悴么？
黎成在一旁笑疯了。
丁固则想兑奖了，现在就兑！
他当即掏出手机，打开中奖界面，提起陆向安的领子将手机怼到他脸上让他看清楚。
“赶紧V我50！”
*
之前购买的新桌椅终于到了。
庄凝冬和季初曼一起，把旧的桌椅收好，搬出后院放着，等人来收，接着又把新桌椅一一摆好。
除了新桌椅，还有定制的那批盒子也到了。
庄凝冬琢磨着，还是等明天再派上用场吧。
怕下班的时候饭菜够卖光光，季初曼便提前问：“凝冬，我可以先预定几份饭菜吗？我想下班带回去跟家人一起吃。”
庄凝冬人也没什么架子，之前听着季初曼喊老板娘总觉得过分生疏，便让她喊名字了。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留出来。”
季初曼说了几样菜名，正要扫码付款，被庄凝冬看见后阻止了。
“说好包吃的。”
“没说好包家里人吃啊。”季初曼不顾劝阻，反而苦口婆心道：“现在也就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不觉得亏，等日后店里员工多起来你就知道了。”还是先收着吧，
庄凝冬“啊”了声：“其实我没想过要招很多人。”
目前店里这个规模的收入不但足够维持她和奶奶的生活，还够她还钱，再多些时日，生活质量也能往上提提。
庄凝冬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别的，她压根没想过。
“以后招不招人以后再说，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在开始就立下的，”季初曼说，“比如，你可以设置一个折扣，让店里员工便宜购买，但不能免费，不然等招了更多员工后再来该规则的话，落差太大难免会导致他们心里不平衡的。”
庄凝冬见状，只好应声，随口说了个八折，让季初曼付了款。
次日要上绿豆糕，头一天晚上，庄凝冬准备往群里和微博发通知，她谨慎思忖了下，还是决定先问一句：[一则好消息一则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zz：[好消息。]
111：[还是坏消息吧，先抑后扬。]
累：[都行。]
庄凝冬：[好消息是：你们一直期待的绿豆糕终于要来了！就在明天！定价为一盒30元，一盒有六个，惯例先到先得，欢迎大家来购买/礼花。]
谭清莹：[啊啊啊刚加完班的我看到了什么？！是绿豆糕！这就是我加班的福报吗？真是太爱了！]
不想上早八：[刚好明天上午没课，睡醒就可以去庄记了，绿豆糕你一定要等我！]
一堆尖叫的消息里，有人问：[那坏消息是什么？]
庄凝冬：[坏消息是，明天开始，打包盒要加收一块了，因为我换了新的打包盒。]
之前打包都是不用钱的，但现在新盒子是花钱定制的，选用的材质也比之前的更健康。
庄凝冬还是打算收个打包费，原本她还担心他们会有怨言，谁知道他们不仅没异议，反而很支持她。
谭清莹：[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很严重的事，这算什么坏消息？]
别惹我：[小事而已，要我说早该收了，别人店里打包都要花钱的呢。]
来啊发癫啊：[才多收一块而已，收就收了，只有我好奇是什么新的打包盒吗？老板娘可以先给我们看看吗？/可怜]
底下一堆人附和，庄凝冬视而不见：[先保密，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还得搞抽象：[明天就去！顺便买绿豆糕，一盒才六个，哪里够吃，等我买个十盒八盒/得意。]
庄凝冬：[对了，为了让更多顾客买到，绿豆糕限购，一人一盒哦。]
还得搞抽象：[……]
有人看到后，忍笑艾特他，问：[还搞抽象吗？]
那人没回，不过过了一会儿后，他的ID变成了“再也不搞抽象了”。
底下一群吃瓜群众无情地嘲笑起来，一人一句哈哈哈，消息弹得飞快。
次日，庄凝冬的日常工作里多了做绿豆糕这一项。
蒸熟的绿豆一捏就松散，由于量大，庄凝冬用食品专用袋装好绿豆再用擀面杖把它们碾碎。
做绿豆糕不难，但费劲，炒好绿豆陷后，把它们按压进模具再脱模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环节很简单，庄凝冬喊来了季初曼帮忙。
“绿色的馅料就放在中间花蕊的位置，其他花瓣就放黄色的绿豆陷，”庄凝冬仔细地教着，一个完美的花形绿豆糕从她手心诞生，“你看，这样就好了。”
季初曼以前带女儿的时候，学过不少手工，这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难事。
哪怕她早已在之前就已见过很多更为精致的模型，此刻也不由得被惊艳道：“好漂亮……”
庄凝冬塞了一个到她嘴里，季初曼顿觉口腔被一股清凉的绿豆香占满。
“凝冬，这个绿豆糕我也要买一盒。”季初曼嚼着细腻香甜的糕体说。
好漂亮，欣欣一定会喜欢。
好好吃，季女士也一定会喜欢。
“可以呀。”
之后，庄凝冬再向季初曼展示了一遍装盒，就把活交给她了。
晚点奶奶跟陈婆婆在外面散完步回来，看到季初曼在装盒，完全闲不住，也要上前帮忙。
装盒环节其实很简单，都不需要什么劲，不过就是数量大，做起来难免枯燥。
自己是拿工资在干活，季初曼哪敢让老人家帮忙，最后还是庄凝冬应允后，奶奶才得以坐在竹凳子上打发时间。
今天上线绿豆糕的消息发了出去，到店里的人又多了些，更有些人就为了绿豆糕而来，一进门就大声：“老板娘，给我来一盒绿豆糕！”
有人不明所以：“什么绿豆糕？”
有人热心肠回答：“就是之前拿来当过赠品的绿豆糕，今天可以花钱买了，你不知道？！”
“我去，真的啊？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那里，”有人指了指，“扫码点个关注再开个通知你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那人看见后连忙下了个微博……
也有人进门就发现不止换了新桌椅，就连数量也多了。
“换新桌子了耶！这个颜色既明亮又复古，啊啊啊爱了！”
“桌椅数量也多了，太好了，座位多了那么多，以后就不用等很久了吧？”
“这下即使是打包带带走的人也能坐下来歇息了。”
……
人群中忽然间有人说了句：“桌椅算什么？绿豆糕这个包装盒才是最绝的！”
此时，第一人拿到了绿豆糕的人成了全场瞩目，他霎时被盯得脸红了，垂下眼睫磕绊道：“我，我上一次被这么盯着，还是因为校运会上50米项目把鞋跑掉了，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
不过没人在意他，讨论的都是他手里的盒子。
大概因为绿豆糕本身的体积不是很大，一盒六个也不占什么地，所以专门为绿豆糕定制的盒子还挺小巧的。
整体呈豆绿色，搭配烫金色，盒身有形如荆棘树枝般弯绕的繁复花纹，庄记的专属logo位于左上角，“绿豆糕”三个字字体飘逸，处在正中央，上方散落几片槐花瓣。
有种宁静的雅致美，给这盒绿豆糕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人群中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声惊叹：
“我去，这也太好看吧！老板娘的审美一绝！”
“我靠，赚大发了！御水轩的绿豆糕盒子都没这么好看！真的太美了，美到我都想让老板娘要不多定制些盒子拿来卖算了。”
“我恨啊！为什么限购一盒？这么漂亮的盒子，拿出去送人都倍有面子，我想多备几个啊。”
“你们快看！不止绿豆糕，就连平时的打包盒都变了。”
打包盒的材质比平时的更要厚，从质感上来说要更为高级，不止如此，上方也有庄记的专属logo。
“才加一块就有那么好看的打包盒，果然，庄记yyds！”
“想到别的店，加收一块就算了，打包盒还是那种薄薄的，盖子边缘甚至比刀还锋利，温度要是再高点，我都要怀疑它会当场融掉。”
“不说了，我要吃一辈子庄记！”
……
在场的人是看见了，有些今天无法到店的人，则眼巴巴地在手机屏前面等着别人发出来。
他们自然不用开口问，群里自会有人嘚瑟。
这群人，放在平常，哪怕来来去去都只有那几样菜，也会乐此不疲地炫耀出来，更别说今天有这么好看的新盒子了。
于是，当看见顾客群里有人拍照发出来后，无法到店的人炸了：
别惹我：[卧槽卧槽！这么漂亮？！好端端开什么班会啊我真的想吐！搞得我都没法去买庄记了，好想逃TAT]
zz：[还是好好开会吧，因为你现在逃也来不及了，买绿豆糕的人已经排到门口了。]
谭清莹：[是真的好看，我就这么提着走回公司，有同栋楼其他公司的女生看见了，还来问我在哪买的。]
陆向安：[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拍的什么玩意儿？也就盒子颜值能打，不然真扛不住你这稀烂的技术，受不了了，等我去拍吧。]
陆向安以前就往群里发过不少庄记的图，其中，最受群友喜欢的是，之前他用来发过朋友圈的，画面里既有茉莉花茶、插花，又有东坡肉的那几张。
结合他以往直播的拍摄来看，陆向安的技术还是得到了群友的一致认可的。
不想动：[赶紧去啊！！我还等着收图呢！]
111：[坐等＋1，谁懂好不容易买到了想发个朋友圈，结果怎么拍都拍不好看的痛苦？]
有种打死我：[我丢，没想到盒子这么好看，本来五一假期我回家的车票都买好了，结果看到这么漂亮，我又改签了，别问，问就是为了买一盒绿豆糕带回家。]
每天都好困：[我也要买一盒带回家！]
……
一天的忙碌过后，暮色降临，清夜如尘。
庄凝冬坐在书桌前刷着顾客们的反馈，发现清一色好评与夸奖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留意到有人提到了五一，庄凝冬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劳动节，是法定节假日。
不过餐饮行业的法定节假日大多不放假，庄凝冬自己肯定是不休息的，她问了季初曼，季初曼也不打算休息。
庄凝冬便按规定，给她算了三倍工资，等结算的时候再付给她。
既然是过节，庄凝冬想，要不上个新品吧。
思来想去，她定了椒麻鸡。
还是准备跟钟盼买鸡。
那头庄凝冬刚跟钟盼交流完，正要放下手机学习时，微信弹出了一条艾特她的消息，来自沉寂已久的高中群。
都过了好几年了，群里平时都没人说话的，这次突然聊起来也是因为有个同学的微信号被盗了，那人找回号后就群发了抱歉、让大家注意借钱问题的话。
群里大概还有跟他相熟的朋友，看到后就开玩笑说“提醒我了，我上次借了你100w你还没还呢，打算什么时候还”。
那人看到后就回：[是欢乐豆吗？]
于是，场子就这么被热起来了，底下人各种开玩笑调侃“还好我当初没加你”、“别说，100w欢乐豆我都没有”……
话题也从天南到地北，聊起了各自的去向。
后面有人觉得不够尽兴，就提议：[哎正好五一，你们都出去玩了吗？有没有回溪城的？在溪城的吱一声啊，出来聚聚呗。]
孟瑗：[别提了，实习一堆破事，再加上要答辩了，我觉得我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出去玩和回溪城了。]
陈心：[实习＋1，答辩＋1]
王豪磊：[你们这么惨啊？我昨天刚好答完辩，也还没找工作，一身轻过五一，正好回趟溪城。]
余杰：[那要不有空准备聚聚的都报个数？]
李自：[还没确定好的怎么办？]
余杰：[那就先不急，反正到溪城的票又不用抢，你要是能在我们上菜前赶到也可以给你加一双碗筷哈哈。]
王豪磊：[那去哪里聚哇？御水轩？/狗头。]
余杰：[别吧，这家我暂时还吃不起，我是快要出去工作，不是快要暴富了，各位老板们行行好，体谅一下小弟我吧。]
……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庄凝冬却陷入了回忆里。
原主以前在班里很沉默，没跟谁建立有深刻友谊，几乎不参加班级组织的集体活动，能拒绝的都拒绝掉了。
要不是成绩过于出彩，常年雷打不动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估计也没什么人能注意到她。
原本就不是很熟，加上那么多年不联系，想来也不会有人主动问她要不要参加同学聚会。
庄凝冬往下滑着看。
果不其然，那条艾特她的消息也不是邀请她参加的，而是——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还是老同学开的呢，大家都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门庭冷落的感觉肯定不好受，不如我们就去那里？还能帮帮老同学呢。
欢迎我们吗？凝冬@庄凝冬]
发这条消息的人是：刘文。
第32章 第32章
自从上次阴差阳错去了庄凝冬店里吃过一次饭后，刘文就再也没去过了。
所以在她的印象里，庄记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有寥寥几人。
刘文故意在大伙面前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他们看看：即便读了万宁大学出来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糊口都困难的下场。
不过群里的画风却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
艾特消息发出，庄凝冬还没出来回复，群里的同学就一片震惊了：
余杰：[真的假的学霸开饭店了？]
李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霸不是去了万宁读大学吗？万宁大学还有厨师专业？]
陈心：[你应该没记错，因为咱们那一届只有一个人考上了万宁。]
孙晓燕：[怎么了这是，学霸放弃高薪工作，回来造福家乡？不愧是学霸，格局就是大。]
王豪磊：[在这种大环境下都能果断舍弃高薪工作，看来我跟学霸之间的差距不止智商，还有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人格。]
……
怎么会这样？
刘文重新去翻看了她发的那段话，虽然是隐晦了点，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不是要他们都夸庄凝冬的意思啊！
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曾经出类拔萃的人如今窝回小家乡变得泯然众人，变得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混得还没自己好，难道他们都不觉得爽吗？
刘文很抓狂，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庄凝冬出来回复了：
[自然是欢迎的，但是你们要提前告诉我什么时候来，我才方便给你们预留出桌子。
不然太突然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你们有位置坐。]
刘文皱眉，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店里的人已经多的坐不下了？
不可能吧，明明上次去的时候店里才零星几个人。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发展的那么快？
王豪磊：[我去，预订？生意这么好吗学霸？]
刘文咬牙：[放假嘛，人多也正常。]
蔡雨：[对哦，差点是在忘了在五一假期了]
余杰：[好好好，既然学霸都发话了，那我们讨论好时间就提前告诉你。]
王豪磊：[有包间吗？！我想在包间吃！]
下面，刘文和庄凝冬的消息同时弹出——
刘文：[没有，就跟快餐店差不多。]
庄凝冬：[没有。]
王豪磊没什么心眼：[哦哦，没有包间也行，还不是照样聚会。]
余杰：[不确定要不要来的可得赶紧想好咯，学霸店里生意好，要是中途才加入，可能没位置给你坐哦/得意]
接下来，群里的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虽然话题今天从庄凝冬身上跳转到各自的见闻上，但他们也没忘了重点，在当天晚上就给出了聚餐的时间，拜托庄凝冬帮留出个位置。
他们聚餐的时间定在了一天后的晚上。
一共六个人。
刚好留出一张四人桌，将桌子从墙边拖出来点，再在另外两头加上两张椅子就可以了。
庄凝冬留的是靠近后厨和收银台那边的桌椅，这桌椅靠最内里边边，他们人多，再吵闹也不会影响到后面排队的顾客。
也不会造成拥挤。
聚会当天傍晚，庄凝冬往那张桌子上留了已有人的纸张。
红底黑字很显眼。
应该不会有客人往那坐。
为以防万一，庄凝冬把这件事跟季初曼说了下，让她帮忙留意那处的桌椅。
至于同学那边，庄凝冬表示自己在后厨忙可能顾及不到，便让他们进来就到收银台找季初曼。
以余杰为首的几人事先约好在某个地方碰面，再一起过来。
刘文也在其中。
拐了个角，在即将到达庄记门前时，刘文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直到人完完全全站在门庭若市的庄记前方时，刘文彻底傻眼了。
这……这么多人？
这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还……
王豪磊叹：“我靠，这就是学霸的店面啊，虽然看着跟其他饭店差不多大，但门口的牌匾就很不一般了，够气势啊。”
余杰：“你没有注意到么？这一路走过来，其他饭店都是只有三三两两的食客，只有学霸这里聚满了人，可见学霸的能力不一般啊。”
孙晓燕担忧：“这么多人，学霸忙得过来么？我们不会给人家带来麻烦了吧？”
蔡雨：“以前我爸妈做过一段时间餐饮，后来没能坚持下去，因为做餐饮是真的很累，突然对学霸又多了几分敬佩。”
“对了刘文，你不是说学霸的店里很冷清么？这……”余杰看看眼前的店又看看刘文，“难道是我们对冷清的定义不一样？”
刘文现在很烦，但还是忍了忍：“我来的那天就是很冷清啊，后面就没来过了，我怎么知道——”
王豪磊：“不愧是学霸，连开店都能在那么短的时候发展起来。”
“……”
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刘文夹在里面都没怎么说话。
她忽然后悔提议来这里了。
王豪磊：“唉，话说高新言人呢？不是说他来吗？”
余杰：“他是说会来，但他说还要再晚点，让我们先进去。”
孙晓燕和其余两个女生都有点惊讶：“啊？班长要来？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高新言是班里的万年老二，同时也是班长，待人温和，为人谦谦有礼，跟班上同学的关系都处的很好。
以前上学的时候，班级集体活动，聚会什么的一般都是由他组织，不过高中毕业以后，他搬家了，不在溪城住了，逢年过节也没回来。
没了领头羊，他们班也就好几年没聚过了。
这是上大学后第一次聚会。
只有六个人，甚至都算不上是同学聚会。
谁家高中同学聚会只有六个人啊？
不过仔细想想，都上大学了，往后只会朝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这样还能喊出六个人，其实已经算不错了。
“我原本是想跟你们说的，但他也是昨天才突然跟我和王豪磊说要来，我就想着，反正我们不管五个人还是六个人都用的一张桌子，然后我就去问学霸能不能再多加椅子了，学霸说没问题之后我回复他了，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想着要跟你们说的，结果一个电话进来，我就给忘了。”
“怎么，他要来你们介意啊？”余杰这会儿后知后觉，不过他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不能吧，我记得班长没跟你们结过仇啊。”
孙晓燕：“这倒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惊奇而已，我记得他都好久没回来了吧。”
“班长不愧是班长啊，心中果然一直都有我们，怎样都要挤出时间回来跟咱们见一面。话说班长现在做什么工作？”
“这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等他来之后问他。”
……
高新言一直没来，他们五个人便打算先进店里坐着等。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收银台，季初曼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庄凝冬提前交代过会来吃饭的同学。
于是她礼貌地指了指那边桌子：“你们的座位在那边，菜单的话你们得看这块板，店里有的菜式都在上面了，讨论好要吃什么的话就写到纸上拿过来，会尽快给你们安排的。”
余杰接过纸和笔：“好的！”
他们几个是安然坐下了，旁边围观的全程的顾客们却酸了：
“啊，那张桌子是为他们留的吗？！不是为什么他们能预订位置啊？店里什么时候新出可以预定的规则了吗？”
“如果真的可以预订的话那我也要预订明天的！”
……
季初曼刚要开口解释，正在后厨忙活的庄凝冬已经站到小窗口旁开始交代了：
“大家先安静一下，店里面暂时没出可以预定的新规，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是我的高中同学，也很久没见了，他们听说我开了店之后，都想来捧捧场，我就只好给他们留出座位了，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店里要是出了什么新规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嘛。”
“不介意不介意，反而有点同情老板娘你了，同学在前面欢声笑语谈天说地，自己却还要在后面辛苦做饭赚钱。”
庄凝冬只是浅浅一笑。
没说自己对同学聚会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又有顾客说：“不介意是不介意了，但嫉妒了，啊啊啊啊我要是老板娘的同学就好了！从来没这么羡慕过别人。”
兴许他们说的话以及流露出的神情太过真情实感，余杰他们几个人看到后都不禁觉得骄傲，甚至还跟他们聊了起来。
“那是，你们都不知道，老板娘当时可是我们的班第一，不，是我们的年级第一，从来没掉下过第二。”
“不仅如此，她的作文每次都能得高分然后在各个班之间被传阅。”
“有她在，我们班的平均分排名就没掉下过第一，那时候我一个校外朋友还向我打听，问我们年级的4班是不是我们的重点班，我说我就在4班……话都还没讲完呢，他就笃定地打断我说‘那没事了，你在的班级必不可能是重点班’……”
人群中霎时响起一阵哄笑。
刘文身坐其间，听着那些话，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也是这时，刘文才反应过来，原来以前同学们很少主动去找庄凝冬玩不是因为讨厌她嫉妒她才排挤她。
而是因为，在这样的光环下，他们难免自惭形秽。
所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仰慕。
高新言在最欢乐的时候落了座。
话题中心一下子跳到了他身上，其他顾客买完东西也不想打扰别人的同学聚会，唠了几句就走了。
“好久不见啊班长，又帅了。”
高新言坐在位置上，眼神不动声色扫过收银台那边的人，随后又移到别处，似在寻找什么。
最后，在和后厨联通的小窗口上定格了几秒。
他收回目光，笑：“是好久不见了，刚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哦，聊庄大学霸呢。”
“该叫庄大老板了，你都不知道，刚刚……”
余杰把刚刚发生的事夸张地复述出来，又总结了庄凝冬现在的魅力之大，有多讨顾客喜欢。
“那看来是凝冬她做菜很好吃，所以才得到客人的拥戴。”
“我觉得也是，”蔡雨说，“不过我前面问过刘文，刘文好像说不怎么样来着。”
其他人的目光霎时聚集到刘文身上。
刘文如坐针毡，还没找好借口，庄凝东便端着饭菜过来了。
顺便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桌上有人提议等庄凝冬忙完再来一起吃，庄凝冬婉拒了，说趁热吃比较好。
“店里人多，招待不周，麻烦多担待。”庄凝冬嘴角浅浅的弯着，嗓音平淡温和，“你们慢用，我先去忙了，有需要的话再喊我。”
高新言张了张嘴，似要挽留，到最后还是作罢。
庄凝冬走后。
余杰：“怎么感觉庄老板比以前爱笑了呢？”
王豪磊：“你赚钱你不笑啊？”
“……”
话题被转移，刘文松了口气。
他们把店里所有的菜都点了一份，包括新品椒麻鸡。
一桌子菜不仅香气浓郁，卖相更比其他饭店的上乘得多。
空了一下午的肚子一下子就被刺激的叫了起来。
一个个迅速拿起筷子，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看着哪个都好吃，哪个都想先吃。
“好香啊，都是老同学了，我就不客气了啊。”
王豪磊说着，戴上手套先撕了一个鸡腿，和着淡色剔透又浮了几滴油脂的鸡汁大快朵颐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我丢！真香啊，太嫩了！果然，鸡还是原汁原味的最好吃。”
“这我不同意啊，”余杰夹起一块椒麻鸡，感受着那股麻辣鲜香，简直好吃麻了，“你尝一下这个椒麻鸡，绝对能刷新你的认知！”
王豪磊认为，鸡吃的就是一个新鲜甘甜，麻辣的味道太霸道，存在感太强，会覆盖住鸡原有的香味，他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他自然不信余杰的话：“不可能！”
余杰：“赌不赌？就赌今晚的酒水吧，谁输谁买单怎么样？我赌你吃过之后绝对会爱上。”
来之前，他们提前问过，庄凝冬这里没有酒水，他们就从别处买了点带来。
余杰付的钱，还没A呢。
王豪磊心想难道你还能比我更了解我的口味不成？
于是，他也爽快应下，话语里皆是自己不可能输的劲：“行，那我就先谢谢你请我喝酒了。”
“话还是别说太早，赶紧吃吧。”
面前的椒麻鸡被撕成一块块长条状，和洋葱丝、青红椒段混在一起，色彩搭配非常好看。
薄薄的鸡皮和鸡肉表面因沾了椒麻料汁而泛着亮晶晶的光泽感，格外诱人。
就肉身的光滑度来说，看着还挺嫩的，不过味道应该只有麻辣的口味，王豪磊心想。
他不甚在意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其他人停下动作，感兴趣地盯着，不放过王豪磊脸上的神情变化。
只见他咀嚼了下，然后陡然顿住，眼睛也不自觉瞪大。
其他人：“怎么样？！”
王豪磊不作声。
只觉得口腔中的每个角落都被香浓醇厚的麻辣占满了，而鸡肉特有的鲜甜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丝丝缕缕源源不断，完全没被强势的麻辣掩盖。
两者味道融合得非常好，椒麻鸡的鸡肉肉质也跟荷香鸡一样嫩滑，薄皮脆脆的，鸡肉口感紧实多汁，简直不要太好吃。
王豪磊震惊：学霸的厨艺竟然这么高超吗？！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其实不止是麻辣味的鸡，就是其他麻辣味的菜，王豪磊也很少吃，因为他特别怕那小小圆圆的、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花椒，要是不小心吃到，那真是中大奖了。
麻的发苦的滋味就像粘在了嘴里一样，好半天才能冲淡点。
但他观察过了，眼前这份椒麻鸡里，没有整颗的花椒，也没有其他体积较小的香料，味道却依旧浓厚，应该是在制作过程中就过滤掉了。
这一点也让王豪磊的好感度蹭蹭上涨了不少。
同时，他也止不住感叹庄凝冬的细节。
鸡肉吸满麻辣鲜美的椒麻汁，是那样的麻辣和咸香！麻得带劲！辣得够爽！
一块根本不够吃！
王豪磊再次伸出手，筷子张开大角度，一合，夹起的鸡肉之多，让那一块地方都凹了下去。
“哎哎哎！！”余杰忙拦住：“什么意思？不好吃还夹那么多？”
想起自己方才大言不惭的话，王豪磊也不害臊，这点酒水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好吃！特好吃！活了二十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麻辣和清淡鲜甜是可以相辅相成的，前面说过的话大家不要放在心上，还是我见识太浅显了，我这为我的无知买单，今晚的酒水钱我付了，大家放开喝！”
众人一片感谢。
余杰：“好吃你也不能夹那么多！给我留点！”
不止鸡肉，同样拌了椒麻汁的洋葱丝也清脆辣爽，青红椒脆得爽口，让人欲罢不能。
饭桌上，众人的话题围绕着吃展开。
“真的好好吃！学霸的手艺太赞了！”
孙晓燕最近愁工作的事，胃口变差了不少，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直到现在……舌尖猛然触及到顶尖美味，犹如久旱逢甘霖。
她顾不得形象，扒拉着饭碗吃起来。
“所有菜都是学霸做的吧？我看后厨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强，难怪有勇气回来开店呢。”
蔡雨嘴里塞着大口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吃饭和讲话两不误。
闻言，高新言又看了眼后厨忙碌的身影，颠锅动作干脆利落。
“果然是造福家乡！我在外面读了那么多年大学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嘶溜一声，是一串丝滑的面条，所过之处，余留酸甜的番茄香。
“＋1！”
“我也是，”高新言收回目光，声音温润，浅开了个玩笑，“要是我创业那两年里，有这么好吃的一家店，谈合作的过程肯定顺畅不少。”
“班长你创业啦？！”
“嗯。”
“那，公司安稳了？”刘文语焉不详，不知在思索什么，“现在环境不好，应该不太稳吧？”
高新言盯着她，一改往日谦虚：“挺稳的，最近找上门的合作商多了不少，开的价一个比一个高。”
刘文装作不在意地拿起水杯喝了口茶。
“好好好，一个学霸，一个班长，都创业了，前途大好，作为你们的同班同学，我感觉到倍有面！”
此刻，他们举着酒杯高喊“苟富贵勿相忘”。
多年未见，他们仿佛又回到毕业那天晚上。
高谈阔论，谈天说地。
期间，有人突然想起刘文说的那句味道不怎么样，疑惑发问：“刘文，这就是你说的味道不怎么样？”
刘文：“……可能是个人口味的问题吧。”
王豪磊觉得古怪，他这个坚定的原汁原味鸡主义者都动摇了，什么口味能差那么多。
孙晓燕也觉得奇怪：“可是你刚刚明明吃——”
了很多。
她话没说完，就被刘文的声音打断了，她正跟旁边队伍里的一个人打招呼：“嗨，柳芳书，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啊？”
柳芳书循声一看：“是挺巧的，不过你不是嫌这里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怎么，你的朋友们绑你来的？”
高新言余光注意着笑意僵住的刘文，不留情面：“是刘文推荐我们来的。”
哦——
柳芳书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跟着队伍前进了。
与此同时，余杰他们几人陷入沉默，神情微妙。
如果刘文真觉得又贵又不好吃，那为什么还要推荐来这儿吃？想不通的是，她自己也在这次聚会中，没人会将同样的雷踩两遍吧？
这个显然不合逻辑。
那就只剩一个假设了：她撒谎了。
可为什么要撒谎？既然觉得好吃，不能直说吗？而且推荐饭店的时候也没说人家饭店的味道如何，反而说人家门庭冷清。
哪有这样推荐的。
除了嫉妒、想叫他们去看别人笑话外，余杰一行人想不出别的理由。
反正出了这一个小插曲后，不管是高中同学那边还是柳芳书那边，刘文都没脸面对了。
刘文脸色血色全无，完全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就起身离开。
那几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起身后响起——
“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又蠢又坏的，无语死了。”
“还好她自觉走了，不然再跟她坐一桌，刚吃的东西我都得吐出来。”
“我说她吃饭时怎么一言不发的，原来是看我们夸学霸心里不舒坦呢。”
“唉何必呢，早早认清自己和他人的差别——哎班长？你干嘛去？！她这种人你不用管她……”
高新言快步上前拦住刘文。
刘文此刻只觉得无地自容，冷冷撇过头：“有事？”
高新言脸色也冷淡，是待人接物从未有过的疏离。
他音色隐含怒气，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贬低比你优秀的人，并不能使你自己变得更优秀，好自为之。对了——”
“别再让我看见你在群里内涵她。”
“你还不配。”
第33章 第33章
高新言回到店里。
“班长，你跟刘文说什么了？”余杰好奇：“她竟然退出同学群了。”
高新言挑眉，这个举动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也不关他事吧。
“没说什么，她应该是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自觉退了。”
孙晓燕表情一言难尽：“别等会儿被其他同学误以为我们欺负她吧？跟我们出来一趟就把群退了。”
蔡雨正盯着群，忽然拍了拍孙晓燕的肩膀：“带预言家，群里果然有人问了。”
受不了被曲解一点，余杰直接在群里长篇阔论解释了一通。
其他同学都纷纷吃起瓜来，发表的言论从一开始的震惊、意外、逐渐演变成嫌弃、恶寒。
庄凝冬刚从后厨忙完出来，高新言看见后朝她招手，让她过来坐坐。
热情难却，庄凝冬落了座。
猜到庄凝冬一定还没空看手机，余杰把刘文的事给她说了一遍，让她平时注意着点这个人。
察觉到他们没恶意，庄凝冬便跟他们聊了几句。
店里人少了，奶奶也到客厅活动来了。
一桌子年轻人都是自家孙女的同学，奶奶也乐呵地跟他们打招呼。
在看到高新言的脸时，奶奶只觉得很熟悉，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同学，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来我们家买早餐啊？”
其他人惊讶：学霸家以前是卖早餐的？为什么班长会知道？还常来光顾？
余杰就这么问出来了：“班长，你是怎么知道……”
王豪磊打断他：“你傻逼啊，都班长了，经常收集个人信息什么的看多了就记住了吧。”
高新言没承认也没否认，礼貌朝奶奶笑笑：“没想到您对我还有印象。”
“长得白白净净一帅小伙，高高瘦瘦又有礼貌，当然记得啦。”奶奶问：“好久没见咯，是不在溪城住了？”
高新言嗯了声：“高考完之后，我跟家里人搬到了兴南市。”
几年前高新言上高中的时候，经常来庄凝冬家买早餐，他记得那时候还是庄凝冬的爷爷在做包子。
如今不见人影，高新言没多想，随口问了句：“爷爷身体还好吗？”
问题一出，奶奶和庄凝冬的神色都淡了下来。
庄凝冬：“爷爷前段时间刚去世。”
周围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高新言更是错愕地朝庄凝冬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你也不知情。”
奶奶：“人各有命，我跟凝冬也都看开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话题太沉重，就此揭过。
奶奶问他们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一个个端坐着回答，以前上课都没那么认真。
听见高新言说自己出来创业后，奶奶眼里溢满了赞许之色，老人家虽然不懂专业的东西，但也知道辛苦，便就着这方面的内容跟他唠。
过了一会儿，后面余杰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奶奶我们得走了，提前订好房准备下半场去唱歌呢，再晚点的话商家就把房给别人了。”
五一节假日，娱乐场所多人，K房紧缺。
奶奶点点头：“那你们去吧，玩得开心啊。”
跟以往一样，哪怕次次都被推脱，高新言也还是看向庄凝冬，问了句：“一起来玩吧凝冬。”
庄凝冬愣了愣：“啊？”
唱歌？她不会啊。
而且，她还有论文没学习啊。
但这一点又不能跟他们坦白……
余杰：“对啊学霸，一起来呗，你以前就没怎么参加我们的课后活动，现在是越来越难聚了，机会难得啊。”
孙晓燕：“其实我们都挺想你来的……”
蔡雨猛点头。
连奶奶也加入了劝说中：“囡囡你就去吧，我看你这段时间整天工作都没放松过，还叫我注意身体呢，你自己何尝不是。”
话说到了这份上，庄凝冬也不好推脱了。
“好吧，不过我得跟奶奶先吃完饭再过去。”
刚刚她一忙完就过来坐下了，都没来得及吃饭。
高新言想了想，对余杰他们说：“你们先过去吧，我晚点再跟凝冬一起。”
庄凝冬看向他。
高新言笑着晃了晃手机：“突然有工作要处理，不介意吧？”
“噢，不介意，那你随便找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等吧。”
庄凝冬吃完饭后，季初曼还没走，收拾卫生的活刚好交给她。
进入五月，天气不冷不热，夜晚和微风都是温柔的。
高新言和庄凝冬打车去目的地。
他上前一步打开车门，让庄凝冬先进去。
“感觉你变化挺大的。”高新言说。
庄凝冬不着痕迹道：“是吗？”
高中毕业后，他们俩就很少联系了，虽然本来联系也不多。
他们不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大一开学的时候高新言还会找庄凝冬聊天，问她大学生活怎么样习不习惯之类的话，庄凝冬就规矩地回答着，他问一句她回答一下。
到后面学业逐渐繁忙，高新言偶尔发她的消息她常常第二天才回有时候甚至是忘了回，后面他就不怎么跟庄凝冬联系了。
倒不是觉得被冷落了不舒服，而是怕打扰到她。
再加上高新言那时候也开始忙起来了，两人就这样渐渐彻底断了联系。
高新言：“嗯，似乎开朗很多，也爱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庄凝冬心里想着事，忽然问他：“你大学是什么专业来着？”
“金融，怎么了？”
庄凝冬眼睛一亮，张了张嘴，那句“那你能帮我看看论文吗”都到嘴边了，又被她咽了回去。
本人写的论文本人怎么可能不懂？如果自己写的论文还需要别人来解答疑惑的话，是不是会被怀疑找代写了？
毕业论文找代写可是学术造假！
很严重的！
到时候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没事了。”庄凝冬靠了回去，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高新言觉得奇奇怪怪的：“真没事？”
“嗯。”
他便不再多问。
到了目的地，一路过来，身处光怪陆离的五彩霓虹，庄凝冬充满了新奇感。
这样的氛围，在手机屏幕里看跟身临其境感受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代的人，可真会玩，庄凝冬心想。
包厢里，余杰和王豪磊正在鬼哭狼嚎，另两个女生窝在沙发里表情嫌弃，一见庄凝冬进门，就又换上另一幅面孔热情招待：“学霸来这儿！”
庄凝冬有点难为情：“不要叫我学霸了，叫我凝冬就好。”
“看看要点什么？”孙晓燕递过一张菜单，有点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们以前就挺想跟你做朋友的，不过你太高冷了，像那种很容易犯厌蠢症的人，感觉跟你相处压力会很大，所以才……不过现在看来，平易近人了一点。”
原主的事庄凝冬不好评价，只能干笑：“……是吗？”
高新言已经决定好点什么了，他看向庄凝冬：“凝冬你要什么？我顺便帮你点了。酒就别喝了，不然不好跟你奶奶交代。”
高新言翻了翻菜单，发现有气泡水：“要不要喝气泡水？”
庄凝冬想了想：“也行。”
“还是水蜜桃味？”
庄凝冬不假思索：“荔枝吧。”
高新言顿了下：“好。”
整晚，两个女生发现庄凝冬也并非想象中那么难接近后，就一直拉着她说这个说那个，一下子拉近了几年的距离。
甚至，她们直至今晚才加上微信。
分别时，她们都有点不舍，嘴里说着等下次有机会再去庄凝冬店里吃饭。
高新言送庄凝冬回家，道别时，高新言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道：“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
上了楼，庄凝冬没忘跟奶奶报平安。
她洗漱完，刚打开电脑，手机就收到几条消息，是孙晓燕和蔡雨发来的。
她们报自己平安的同时，也在关心她有没有到家。
庄凝冬没有兄弟姐妹，在大燕朝时，不管是跟奶奶一起生活，还是跟着师父学艺，身边也没有同龄朋友。
后面进了宫，倒是遇到不少同龄的，可也有了身份尊卑。
总是难交心。
所以，这就是有朋友的感觉么？
庄凝冬回复她们之后打开了电脑。
对着原主论文的知识点一个个搜，然后在某个评论下发现了网友分享的好东西——
一个专门讨论学习金融知识的学术网站。
庄凝冬点了进去。
里面关于金融知识的板块分得很细，大部分问题都能在里面找到答案，不过有些还是解决不了。
庄凝冬便发表了一条动态。
不得不说，这个网站的人流量还挺大，问题才刚发出，就有人评论了：
八方来财：[朋友你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啊，我是回答不了，但是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回答。]
庄凝冬：[谁？]
八方来财：[不过他也好久没出现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个网站。
他是这个网站公认的NO.1，自这个网站建立以来，就没有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问题都回答的，而且人有点emmm……不知作何评价，总之，一切随缘看他心情，这你还要加么？]
好久没出现，不一定会回答问题。
这两个条件叠在一起，希望都不能用渺茫来形容了。
不过，还是加一下吧，万一呢？
庄凝冬：[要的。]
对方发来一张名片，庄凝冬点了添加：[谢谢。]
八方来财：[不用。]
庄凝冬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对方还在说：
[不行，说起他我就忍不住想吐槽他的一些事迹，好几年前吧，那时候他刚到这个网站来，跟孔雀开屏一样处处留评，本来以为是新来的死装哥，没想到确实是有两下子，有人就很崇拜他问他怎么学的为什么很多高深的问题都能回答得天衣无缝，你猜他怎么回答来着？]
庄凝冬：[怎么答？]
八方来财：[他的原话：高深？这跟小孩子过家家有区别么？]
八方来财：[然后其他人试图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回复他说：既然觉得幼稚，那你还条条回复，不是更幼稚？]
八方来财：[之后那个人就说：你们回想一下自己小时候，爸爸是不是都会陪你们玩幼稚的游戏玩具。]
八方来财：[其他人反应过来被他占便宜后对他是又爱又恨，爱他渊博的学识又恨他那张破嘴。]
庄凝冬：[……]
确实有点，嗯……难以评价。
那头八方来财话匣子打开，说个不停，庄凝冬念在对方也帮了自己一个小忙的份上，便没打断，礼貌又不是敷衍地回应着，直至深夜。
第二天清晨，庄凝冬早早起来洗漱完，下楼拿着一把小刀去了后院。
清早露水雾气都重，韭菜长得高且翠绿，庄凝冬割了一把下来，拿回去洗干净切碎，准备做个韭菜鸡蛋饼。
面糊和着明黄蛋液、青翠韭菜碎，拌成了稍微粘稠的流体状，黄绿搭配，色彩非常分明。
舀上一勺至锅中，面糊遇热油定型，滋啦滋啦地外溢着香气。
做韭菜鸡蛋饼费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碟子上就盛满了各个大小一致的鸡蛋饼，表面金黄焦香，庄凝冬夹起一个咬了口。
酥脆松软，满满的韭菜香和浓郁鸡蛋香在舌尖上绽放，好吃！
庄凝冬自己吃完，又给奶奶盛了碗粥才把鸡蛋饼拿出去给她吃。
钟盼就在这个时候来到后院。
庄凝冬出去给她开门。
“吃过早餐了吗？今天做了鸡蛋饼，要不要尝一个？”
钟盼利索地把处理好的鸡拎进后厨。
其实之前她送货来时也经常碰见庄凝冬在吃早饭，庄凝冬也没少邀请她，她以往都是拒绝的，不过今天……
“可以吗？”
“可以啊，还有粥，你要不要？”
“来一碗吧，谢谢。”
在前方客厅坐下，钟盼嚼了口喷香的鸡蛋饼，又喝了口绵滑的粥才说起了正事。
这些天，庄凝冬订购鸡的数量比平时多了不少，钟盼那儿已经渐渐满足不了那么大的需求了。
她给庄凝冬提了个预警：“你可能要去找别的供应商。”
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异意，她忙纠正：“不是让你取消跟我合作的意思，就是，你还是跟我合作，不足的部分再找别人补上……”
钟盼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没底。
她还是很想跟庄凝冬合作的，但是鸡的生长周期实在跟不上庄凝冬需求上涨的速度，所以她满足不了庄凝冬的需求。
可又怕对方找到了更大的供应商，为省去麻烦，从而跟她断合作。
庄凝冬失笑。
她知道钟盼家里的情况，自古以来，华国就有乐善好施之德，既然自己能顺手尽微薄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放心吧，你提供的食材品质都很不错，如果不是质量出问题，我不会取消跟你合作的。”庄凝冬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钟盼放下心来。
庄凝冬又问：“那你认识有什么比较放心的供应商么？”
“这个……还真没有。”
要是钟盼认识的话，她当初早就把自己的货卖给靠谱的供应商了，也不至于整天为生意忧心忡忡。
“那，可以帮忙留意一下吗？不一定是要供应商，像市场里的散户也可以，只要质量过关。”
庄凝冬此刻也想到，店里正在卖的荷香鸡和椒麻鸡。
两者都以鸡为原材料，再加上要吊的一些高汤，需求难免大了点。
是她疏忽了。
看来日后的食材得拓宽些才行。
钟盼爽快应下：“没问题！”
自从庄凝冬的需求变大后，钟盼的工作就是处理好鸡再给庄凝冬送过去。
都不用去市场摆摊了。
以往她都是直接回家的，不过今天……答应了帮忙，钟盼准备去市场看看。
反正开着三轮车，也不费什么劲，钟盼便去了较远点的市场看看。
不出所料，市面大部分都是饲料鸡。
不过钟盼还是在路边找到了一两家散户，像这种没有固定摊位，拿笼子装了几只就拿出来卖的，家养的规模都不太大，撑不了长时间的稳定供应。
钟盼打算到时候再去远一点的市场看看。
回了家，钟母已经把菜择好。
中午就简单吃个蒸排骨和炒青菜。
青菜嫩绿，油津津的，排骨蒸出来的虽然有点柴，但好歹味道足，是家常的味道。
钟盼把今早的事跟钟母说了一遍，在烦恼怎么那么难。
其实庄凝冬只是让她帮忙留意一下，并没有让她一定要找到，即使没找到，钟盼也没必要太苦恼。
但钟盼心里一直记着庄凝冬先前的雪中送炭，便总想多为她做点什么报答她。
钟母安抚她：“就像你之前一样，他们也只是为了生活而已，人总得先活着。”
她们之间母女关系改善后，钟盼偶尔也会说点好听的话哄钟母高兴，比如现在：“要是他们跟妈妈你一样坚持就好了。”
钟母无声笑。
钟盼脑袋放空了一会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
陈姨。
她记得陈姨一开始也不是养饲料鸡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找陈姨一起合作？
虽然现在开始养也没法解决当下问题，但可以为未来作打算，不然一直收散户也不是办法。
即想即做。
当天晚上，在陈姨收摊回来后，钟盼带上下午从庄凝冬那买的绿豆糕去了趟陈姨家。
面对来客，陈姨有点惊喜。
自从钟盼不用再去市场后，她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陈姨，这是我在凝冬姐那买的绿豆糕，送给您尝尝，”钟盼开门见山道，“有件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陈玉珍当然知道钟盼口中的凝冬姐就是那个帮了钟盼一家的小姑娘。
之前她还去了那店里吃过饭，那厨艺真的好，做出来的东西比她几十年来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好吃，哪怕再日常的食材，在她手里都能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香味。
后面再去，店里已经要排队了。
生意一片红火。
陈玉珍听钟盼说完，内心蠢蠢欲动，但她还是给了个保守点的回复：“我先考虑一下。”
钟盼应了声好就走了。
再晚些，陈玉珍老公王德从厂里回来。
陈玉珍便跟他讲了这件事。
王德听完后皱眉：“之前不就是因为成本太高才换饲料鸡的么？现在要养回走地鸡就算了，还要扩大规模？不了吧，太冒险了。”
王德性格比较求稳，不太敢铤而走险，但陈玉珍想法和他不一样：“之前是因为没有客人要，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稳定客源，而且那家店生意很好的，我倒是觉得可以合作。”
“走地鸡的生长周期长，就算现在生意好，可你敢保证到那时候这家店的生意还跟现在一样好吗？现在环境可不好，要万一——”
王德没说完，但陈玉珍能听懂他的意思，他就是怕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怕亏损一大笔。
不过，陈玉珍认为，那都是因为他还没吃过庄记的东西，要是吃过他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王德一直都是在厂里食堂吃的，图便宜也图方便，所以陈玉珍之前去庄记的时候也没给他打包。
情急之下，陈玉珍拿过刚刚钟盼送的绿豆糕：“这个绿豆糕就是庄记做的，你吃吃看，吃过你就知道了。”
说完，陈玉珍才想起来这绿豆糕自己还没吃过，要是不好吃的话，那王德对庄记的印象岂不是就变差了？
特别是庄记是家饭馆，饭馆能做好点心吗？
可话已经说出了口，王德也已经拿起了绿豆糕盒子，再阻止也来不及了。
却见王德目露惊艳之色：“这盒子，高端哇。”
说着，他已经拆开了一只精美的绿豆糕。
陈玉珍在一边忐忑：“庄记的绿豆糕我也没吃过，不晓得味道咋样，不过我之前吃过庄记的饭菜，那味道叫一个绝，你如果不信……”
“信！我信！”王德吃了一口绿豆糕后神色都变得惊喜起来，之后的咀嚼都变得狼吞虎咽：“连点心都做得这么好吃，我相信主菜一定做得更好。”
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陈玉珍意识到什么，也连忙抢过一个绿豆糕吃起来。
绿豆糕饱含绿豆清香，口感细腻绵软，味道香甜却不黏腻，好吃极了。
绿豆糕比较常见，他们自己平时也会买一点吃，不过很少买，因为吃过一次觉得比较腻之后就不怎么买了。
卖家们水平参差不齐，不好吃的点千奇百怪，要么太干巴要么太潮湿，黏糊糊的，唯一相同的是那股甜到齁的腻。
现在有了对比，他们才知道原来绿豆糕还能好吃到这个地步！
“合作！马上合作！”
陈玉珍：“……你刚不是还担心？”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对了老婆，你什么时候再去庄记？帮我打包一份饭菜呗。”
……
日落西山，卖完一天的食材后，又迎来了打烊时间。
庄凝冬把特意留出来的椒麻鸡和其他菜分别装盒打包好，打算去给邻里街坊还钱的时候顺便送给他们尝尝。
第34章 第34章
庄凝冬早早列好了还钱名单，每个人该先还多少都清清楚楚写着。
她敲了几家门后，下一趟是到任叔任婶一家。
他们在一楼开了个水果店，往上几层则用来出租。
庄凝冬来到的时候他们正在收银台那里吃饭，简简单单一碟肥猪肉和青菜，中央架着一块平板。
任叔和任婶似乎在为看什么剧而争吵着——
任叔：“看回上次那个抗日剧，昨天都说好了的。”
任婶：“昨天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没印象？”
“你，你不讲理！你耍赖！”
“也好过你自私！白天你自个看那么久，现在让我看看怎么了？就要看宫斗剧！我还不知道丽嫔是被谁害的呢！”
“谁让你白天不在这看店……”
庄凝冬敲了敲门：“任叔任婶。”
任叔任婶说话声戛然而止，任婶朝任叔怨了句“都怪你，叫小辈看笑话了”随后就笑盈盈地看向庄凝冬：“哎凝冬丫头，有什么事吗？”
庄凝冬把袋子放到收银台上，说明来意：“我是来还钱的，这盒椒麻鸡算是谢礼，谢谢你们解囊相助。”
与此同时，任婶手机收到一条入账信息，她看了眼金额。
这笔钱不算多，有或没有都改变不了他们目前的生活，但对正在开店方方面面都急需用钱的庄凝冬来说，这笔钱的作用就大了，总比放在他们这里吃灰要好。
故而，任婶劝道：“还钱的事不着急的，你现在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先稳定下来再说。”
任叔也说：“是啊，我和你任婶既有水果店的收入，又有租金收，根本不缺钱，你先拿着自己花吧。”
“放心吧任叔任婶，我现在店里生意起来了，每天都有稳定收入呢，足够解决我跟奶奶的温饱，你们不用担心，只是一下子还没能一次性还清而已。”
任叔任婶想了想这段时间庄记的生意，知道她没有撒谎，这才不再坚持，不过话题也从还钱跳到了让她注意身体上。
聊了几句，见庄凝冬提着袋子，知道她还要去别处，任叔任婶便没留她，只是在她走前给她塞了几个水果。
庄凝冬走后，任叔任婶才打开那椒麻鸡。
一股麻麻辣辣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灯光下，裹满椒麻汁的鸡肉表面光泽感明显，衬得旁边那两道菜愈发索然无味。
他们就住附近，平时不忙的时候都会去庄记帮衬，自然知道庄凝冬手艺好，不过这两天店里在忙，有时候忙完出门遥遥一看，嚯，庄记的队伍都排到门外了，他们自知去也是白去，所以他们都还没尝过。
因而此刻，任叔和任婶都对着椒麻鸡虎视眈眈。
两人静默三秒，同时伸手分别捏住盒子的一端。
“老婆，你就让我多吃点儿吧，这样，我不看抗日剧了，给你看，你多分我点椒麻鸡行不行？”
“不行，这剧本来就该轮到我看了，你说的是什么破条件？”任婶不让步。
僵持间，楼上有租客下来。
楼梯间连着前方大堂，租客原本只想跟他们简单打声招呼，结果呼吸间，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不禁多问了句：“吃什么这么香？”
任婶刚要回答，任叔就说：“噢，这啊，这是椒麻鸡，附近的凝冬丫头……你应该不认识，就是庄记老板娘，是她送来给我们的。”
凝冬？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认真回想了下。
租客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两个小孩好像谈论过，在那偷偷摸摸又大声地交流着秘密。
还真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别人都听不见呢。
租客无声失笑。
而任婶趁任叔不注意，一下子把椒麻鸡拖到自己身边。
任叔……
“你要来尝一尝吗？”任婶招呼道，又笑着补充：“不过不能多吃啊。”
原本租客是不习惯跟别人无端受人好意的，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被那股香味刺激，又想到那是被小孩子喜欢，再加上连任婶都不太舍得，他突然就想吃吃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味。
他几步上前：“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牙签戳起一块嫩肉，黏连着一片淡黄的薄薄的鸡皮，蘸了蘸聚在盒子底的椒麻汁。
入口是浓郁的麻辣味，汁水迸溅，麻辣爽口，麻的味道要比辣重，吃起来嘴里麻麻的。
连鸡皮都是脆的，还不油腻，鸡肉也特入味，被这个椒麻汁一拌，好吃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租客整个人都呆滞住了，待口腔里的麻辣味减轻些，他才回过神来：“这份椒麻鸡……”
任叔和任婶两人也早已大吃大喝起来，低头沉浸美食间还抽空含糊不清地回问他一句：“怎么样？是不是特好吃？！”
算很友好了。
“！超级好吃！！”租客说：“它这股麻太正了，估计是用了青麻椒。”
这还真被租客猜对了。
庄凝冬在制作过程中，用了青和红两种麻椒，青麻椒比红花椒的麻味更重，更持久，而红花椒的干香味比青麻椒的更浓郁，两相结合，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使得风味更上一层楼。
“那可不，最近庄记店里都排长队了呢，唉，现在我们想吃都没时间去排队买了，所以你也别怪我们小气竟然才分你一点。”任婶说。
租客：“不会不会。”
租客心想着，果然，跟着小孩哥吃是不会出错的，等下次他也要去买！
小小的一块连过嘴瘾都不够呜呜呜！
庄凝冬从任叔任婶家出来，又到了街口赵爷爷家里。
赵爷爷以前跟庄凝冬家一样，都是卖早餐的，不过他儿女双全，平日里有儿女养着，也不怎么缺钱，所以他以前总会比庄家晚一点营业，就是为了多让些客源。
其实赵爷爷也还在开店来着，不过前段时间他操劳过度，晕过去了，为方便照顾，他的儿女便把他接去了外地。
如今修养好身体，又恰逢儿女假期不用上班，这才坚持要让他们送自己回来。
得知他们回来的第一消息，庄凝冬便带上多东西来拜访。
有段时间没见，赵家人这才知道庄凝冬开了饭馆，不出意外，他们都觉得很震惊。
担忧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又听庄凝冬说生意已经起来了，并且也有能力偿还债务，赵家人看着转来的一笔账，确认她没撒谎，这才放下心来。
不仅如此，庄凝冬还给他们带来了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思及到赵爷爷的身体，庄凝冬这次给他们带来的是荷香鸡，口味清淡，营养价值高，对身体又补。
美味入口，赵家人都惊得不行，拉着庄凝冬就是一顿夸。
他们一家子对庄家都很不错，庄凝冬便留下来跟他们多聊了两句，期间聊到赵爷爷的身子。
“凝冬，你来评评理，就我爸这副身子，前段时间累晕过去就算了，现在才好了一点就又要回这里开店，又不缺他赚的那点钱，你说是不是闲的？”赵爷爷的儿子赵民说。
“就是，而且住在这里又没人照看，你说一个不小心又晕倒了可怎么办，上次是许叔刚好来找他才及时发现的，又不会次次这么凑巧。”赵雨燕也很忧愁。
赵爷爷的老伴很早就走了，平时儿女又在外地上班，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住老家。
不过赵爷爷也有他的道理：“跟你们去外地住真的浑身不自在，出个门又不能走远，稍微去个远一点的地方要坐那劳什子地铁，带了卡就算了，要是没带卡或者中途丢了卡……接着来的就又是一堆破事了，烦得很。”
“而且也太无聊了，你们白天上班，房子空荡荡的就我一个孤家老人都要无聊死了，你们又不结婚生个孙子让我消遣。”
没想到这都能扯到催婚上。
赵民和赵雨燕相顾无言。
这种家事庄凝冬还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两头都说好话，先对赵爷爷说：“哎呀赵爷爷您就别烦了，赵姐和赵哥也都是怕您出事嘛，您可是他们的爸爸呀。”
又接着对赵家兄妹说：“赵姐赵哥，赵爷爷他也是想在有限的生命多造福朝丰街的人嘛，你们想想，他以前是不是帮过不少人？”
这个确实。
赵民和赵雨燕陷入沉默，他们也收到过那些人的回报。
庄凝冬笑了笑：“我看你们不如都各退一步。”
不过这句话在赵爷爷听来——
“你也觉得他们要退一步是吧？”赵爷爷不讲理：“你们看，连凝冬丫头都同意我回来继续卖包子了。”
“……”
家事不好掺和，庄凝冬礼貌说了几句后就走了。
出门后，仍然能听到他们在为这件事谈论。
那头，黄秀莲从外面回来，还没走到家，远远地就看见庄凝冬从任家出来，转头又去了赵家。
她观摩了一会儿，八卦之心上来，准备去任家探探风声。
人才走到任家门口，还没进去呢，黄秀莲就听到任家夫妇在谈论什么钱、庄家、还有具体的数字金额。
才片刻，黄秀莲就知道了。
原来是庄凝冬给他们还钱来了。
金额还不小。
庄家不是才开的那小破店吗？也没过多久，竟然有钱还了？
黄秀莲心里很不舒畅，她想了想，又去了赵家。
恰逢赵家儿女都在，黄秀莲干巴打着招呼：“都在呢。”
正在争论家事，突然来了个人，一看，这个不速之客还是他们不怎么喜欢的，一下子，赵爷爷一家都停止了“内斗”，一致对外警惕起来。
他们还没问黄秀莲来干什么，只见她进门先嗅了嗅，然后又道：“哟，吃什么呢？这么香。”
盒子碟子里都空空如也，他们显然已经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菜，留下的余香竟然也如此悠长，经久不散。
说起这个，赵雨燕来了劲，说：“庄家小妹自己做的饭菜，放店里都得卖好几十呢，就这么给我们送来了。”
早些年的时候，黄秀莲那一家子也是卖早餐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做这行的，他们也是看庄家早餐店生意才中途加入想要分一杯羹。
不过他们抠得很，卖的肉包子，掌心那么大内里却只有指甲盖那么点儿的肉馅，还比别人的要贵五毛钱。
有人买了一次之后发现吃大亏就默默去了别家，也有人直接到黄秀莲门前控诉，说她家的肉包子里面根本没肉大喊让他们还钱。
钱好不容易进了口袋黄秀莲他们怎么可能随意吐出来，但瞅着周围人越来越多他们顶不下去了才还了钱，后面还找补说自己那肉馅都是用的上好五花肉，只能卖贵点。
有人不服，伸手一指就说：“你这是上好五花肉？我呸，怎么比人家的难吃那么多？而且卖得比人家贵，肉还没人家给得多，鬼才要再来你们这儿买呢。”
黄秀莲一看，发现那人指着的正是庄家，一下子也恼了，开始赶客：“去去去，不买就拉倒，谁知道他那肉里放了什么东西呢。”
自己做生意不讲诚信，黄秀莲他们那早餐铺子愈发少人。
所以当初赵爷爷才不怕让出的客源会跑黄秀莲那去。
再后来他们很快就做不下去了，只得早早关门。
明明当时赵家也是同行之一，至于黄秀莲为什么更看不顺庄家，就得从庄家出了一个学习成绩次次名列前茅的庄凝冬开始说起了。
就是现在，人们也不可避免崇拜成绩好的人，更别说那个时候，出了这么聪明的一小娃娃，旁人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瞅着邻里街坊都艳羡簇拥着庄家，黄秀莲是酸得不行，于是，她便嘴硬道：“这有什么的？我以后的孙子肯定也是拿第一的。”
她那个时候没孙子，怎么吹都行。
直到现在，孙子有是有了，第一也确实拿了第一，不过是倒数。
当年看不惯她信口开河的人可算爽了，找着机会就阴阳一通，黄秀莲这才收敛点。
庄家的那点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其实是她单方面结，庄家都没把她当回事……
听见是庄凝冬送来的饭菜，黄秀莲忽然间也不觉得香了。
反正她来这趟又不是为了夸饭菜来的，便换了话题：“我可听任家夫妇说，庄凝冬给他们还钱了，怎么样，她有给你们还不？”
“庄家丫头知恩图报，谁当初借钱给他们，人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赚了钱，自然有还。”赵爷爷说。
“那她给你们还了多少？”
不晓得黄秀莲想干嘛，赵家三人交换了下眼神，赵良随口编了个数，报大了点。
黄秀莲一听，来了兴致，似乎正中她下怀。
她人靠近，声音压低了些，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庄凝冬给任家是多少吗？”
黄秀莲说了个数，比赵良刚刚报的数字要大。
“我看你们在庄凝冬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不然能区别对待？要我说啊，庄凝冬也是心机得很，表面上是都还了人情，结果背地里……啧啧啧。”
原来黄秀莲的目的在这儿。
赵雨燕听得烦了，直说：“你数学不好吧？”
黄秀莲懵了：“什么？”
“人家按百分比还的，当初任家借给她的钱比我们多，现在多拿点不是应该的？”赵雨燕只觉得无语。
黄秀莲一听，哑然。
怎么会这样？
于是，心里更不爽了。
赵爷爷也开始赶人：“你们刚不是还说要陪我出去走走？赶紧起身吧，我坐都坐累了。”
黄秀莲吃了瘪，讪讪的，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黄秀莲前脚刚走，赵雨燕后脚就吐槽起她来：“都不知道她想干嘛，难道挑拨我们跟庄家的关系，我们就会跟她走得近了吗？”
赵爷爷略微思索：“我觉得我更应该留在这里了。”
“爸！”
“这回是有正当理由了，黄秀莲这人怂了点，做是不会做出什么事，就是难免会在背后嚼舌根子，我可见不得她处处诋毁庄家，到时候她说一句不好，我就说回去。”
赵良、赵雨燕：“……”
没想到这都能让他绕回来。
赵良和赵雨燕头疼地相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自家爸的性子执拗，决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绑他回去，便只好退了一步：
“可以是可以，但你一天做的包子要适量，可不能再累着了，而且，我们得在家里装一个摄像头，免得再发生意外……”
赵爷爷无奈：“行。”
*
黄秀莲拉着一张脸回了家。
她老伴黄平正带着老花镜捧着本厚厚的书在研究今晚开什么生肖。
“这么晚才回来？”黄平连个眼神也没给。
“去了趟赵家。”黄秀莲说起这个就烦，将庄凝冬还钱这件事给他说了下。
黄平这才抬起眼：“你是说，庄凝冬现在已经赚到钱还了？”
“可不是嘛。”黄秀莲自己心里不顺畅，“你也是的，整天就知道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人家开了饭馆也不知道。”
“嘿，你自己不爽赖我干嘛？知道又能怎样？你能阻止人家开吗？”
本来就堵着一口气，被黄平这大实话一怼，更闷得慌了。
黄秀莲懒得跟他讲，进厨房做饭去了。
因傍晚发生的事，黄秀莲吃饭都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中途，她二儿子打电话过来，黄秀莲又没忍住将这事跟她儿子说了一遍。
电话另一端的黄瑞：“之前人家急需用钱的时候，你又不肯帮，现在人家不过是还了点钱而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现在不还，以后也还是要还的，你在这里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日后人家要是不仅把钱还光了，甚至多还了点，你是不是更要死不活的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父子俩一个样，黄秀莲被气得不轻。
“行了行了，别再想了，我明天带田怡回家看看你。”
田怡是黄瑞交往了几年的女朋友。
想到儿子明天回来，黄秀莲的气才顺了点。
不过依旧没什么胃口。
晚上，她把剩饭剩菜装好放进冰箱就去睡觉了。
次日，黄瑞带着女朋友田怡回到了溪城。
才刚转入朝丰街，一阵古朴且具年代感的气息铺面而来。
这里环境偏幽静，建筑拥有的历史痕迹厚重，远处还能看到朦胧的山。
田怡看了一圈，笑道：“没想到这的环境还挺好的，确实很有家的感觉。”
“溪城的生活节奏是没大城市快。”
黄瑞说完，又安抚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太紧张。
进了门，黄秀莲上前招待他们，不过多数时间是围绕着自家儿子转，发现没缺斤少两才放心。
黄瑞有点无语：“妈，我都在外面工作多久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黄秀莲：“是，翅膀硬了，让妈看看都不行了。”
田怡适时出来说了几句好话，黄秀莲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一大早的车赶回来，如今，已到饭点。
黄秀莲进厨房做饭。
黄平他们三个在客厅闲聊，问工作问待遇问未来规划，没一会儿，黄秀莲就做好菜端出来了。
田怡起身，出于礼貌，进去帮忙盛饭。
黄瑞拉着她坐下，说让他去就好。
田怡在饭桌前桌下，等待的期间，她不经意瞥过上面的菜。
颜色暗淡，没有光泽感，也不新鲜，明显放了一夜。
吃饭期间，基本都是黄秀莲和黄瑞在说话，偶尔田怡被问到问题她就回答几句，不过情绪早已没有刚来那般高涨。
终于察觉到她吃得少，黄秀莲给她夹了块肥猪肉：“为什么不多吃点？饭量这么少，身体哪里长得健康哟，日后结了婚不得干两下活就喘？”
田怡看着碗里的肥肉，听着这番话，也不知道是被肥肉腻到还是被话无语到，一阵反胃涌上喉间，彻底没了胃口。
黄瑞看了眼田怡的脸色，关心道：“怎么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随后把那块肉夹走，又对黄秀莲说：“妈你操心你自己吧，田怡不爱吃肥肉。”
田怡三两下把那口饭吃完：“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这头田怡离开了桌，黄秀莲就冲她背后喊：“这就吃饱啦？不再多吃点？吃那么少怎么行哟。”
见她真的不要了，黄秀莲才转回去，嘴里嘀嘀咕咕的。
饭后，黄秀莲和黄瑞也都陆续离开了餐桌，剩黄平一个人在那慢悠悠地吃。
没多久，黄平也吃完了，他双手一放，就走到客厅坐下。
一桌子碗筷残羹剩饭没人收拾。
黄秀莲坐得好好的，突然跟黄瑞说起腰啊腿啊哪哪疼，期间时不时瞄向田怡那边，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田怡嗑着瓜子，当听不懂。
第35章 第35章
“妈，好端端的怎么回事？之前也没听你说哪里疼哪里疼啊。”
黄瑞狐疑地看着黄秀莲。
黄秀莲敷衍：“那都是我不想你担忧罢了。”
“那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见田怡仍然无动于衷，黄秀莲也不想再在这拖时间了，她起身，烦躁地挥挥手：“去什么医院，浪费钱，贴几贴药膏就好了。”
她说完，就去收拾碗筷了。
午间，黄平和黄秀莲要午睡，黄瑞想起饭桌上田怡不太舒服的样子，便带了她回自己房间。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干干净净。
黄瑞出去给她倒杯水。
带来的行李是黄瑞收拾的，田怡翻来覆去找不到充电宝数据线，准备出去问他放去哪了。
人刚走到厨房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谈话声。
黄秀莲在问：“你们在一起多久啦？”
黄瑞说：“三四年吧，怎么了？”
“太不像话了，都出去工作几年了，怎么还是连眼色都不会看，不会主动提出要洗碗就算了，连我暗示那么多次都不知道来帮忙，我还特意说了身体不舒服，她人也不知道来关心关心，这样子怎么行哟？”
黄瑞觉得头疼的同时又有点不理解：“所以你刚刚说哪哪不舒服是装的？”
“装的又怎么了？不正好试出她的为人？”
黄瑞气极反笑：“妈，这是田怡第一次来咱家，人家还是客人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你懂什么？第一次来都不会主动干活，你还指望她嫁进来后会干？更何况还不听话，太难掌控了，花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娶个祖宗回来的。”
黄秀莲往外蹦的每一个字都让黄瑞感到荒谬：“那我娶媳妇也不是为了让她干活的啊，这哪是娶媳妇，这是娶了个仆人吧？生活是两个人的事，这些小事我们自会平衡好，用不着你操心。
倒是你，田怡第一次来，你就拿剩饭剩菜招待她？你好意思拿出来我都没脸面对。”
“那昨晚没吃完的难道要扔掉吗？我又不是没加别的菜，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什么都说扔掉，真当不用花钱买啊？”
“是加了别的菜，但隔夜的菜不还是放在田怡面前么？”
黄秀莲始终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其他的她又不是夹不到。”
黄秀莲那套观念早已根深蒂固，黄瑞觉得再谈下去得脑溢血的可能是自己，于是懒得再说，转身就走了。
回了房，田怡坐在床上玩手机。
黄瑞走过去：“还觉得不舒服么？”
田怡摇了摇头。
黄瑞顿了顿，为他母亲用剩饭菜招待她的事道歉，“我妈她就这样，你别放心上。”
田怡没因为黄瑞就体谅黄秀莲，没说原谅，却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模棱两可地说知道了，然后问他拿充电宝的数据线。
黄瑞知道，这是介意了。
他们午间休息了一会儿。
后面睡醒后田怡说想出去逛逛，原本黄瑞是要陪她的，不过临时来了工作需要处理。
黄瑞思忖了下，问要不要他妈陪她。
让她陪还不如自己去呢。
田怡沉默了片刻：“不用了，有导航。”
田怡在附近逛了没多久，就觉得有点无聊了，但又不想那么早回去，便在附近树下的长椅子坐着消耗时间。
忽然间一只可爱的狸花猫从灌木丛钻出，就这么定定盯着她。
田怡被可爱到，想靠近伸手触摸它，却被它灵巧的身姿敏捷躲过。
它逃，她追。
一个不注意，田怡被它带到了一个陌生但又不是特别陌生的地方。
不陌生是周围街景的风格跟朝丰街如出一辙。
陌生是她没逛过。
街道巷子四通八达，田怡不认路，刚要拿出手机开导航，前方的门就被打开了。
田怡被吸引注意力，多看了眼，才发现这里是饭馆。
开门后，有好些人冲了进去。
这速度，仿佛晚一秒都是对吃的不尊重。
难道这家饭馆很好吃？
田怡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此刻也有点饿了。
她想了想，也跟着人群进了饭馆。
轮到她，她点了份椒麻鸡，看到别人拿着的糕点盒子好看，于是，又跟着买了份绿豆糕。
找到位置坐下，椒麻鸡被端上来。
一阵馥郁的麻辣香直冲鼻腔，香极了。
食欲和饥饿感都在一瞬间被勾起，田怡忙拿起筷子吃起来。
椒麻汁鲜香味美，撕成条的鸡肉口感紧实，汁水饱满，有鸡肉特有的鲜甜也有浓厚的麻辣，层次感丰富。
才吃了一块，田怡就觉得嘴里麻得生风，她连忙端起旁边的茶水喝起来，还没缓好，她却又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这个椒麻汁也不知道怎么调的，味道特别足，特别让人欲罢不能。
田怡吃得忘我，忘了自己身处何方，眼前只能看得到这份椒麻鸡。
也短暂地忘掉了这次行程带来的不愉快。
田怡是个从来不吃鸡皮的人，但这份椒麻鸡的鸡皮格外薄，皮质也紧实，没有厚厚的鸡油，也不是软乎乎的不管怎么咬都咬不断的、吃起来有点反胃的口感，拌上醇厚的汤汁，麻辣脆口，更好吃了！
吃掉最后一块鸡肉，田怡连作为搭配调味而存在的洋葱丝、青红椒段都没放过。
真的太好吃了！
田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
既然椒麻鸡这么好吃，那……这份绿豆糕呢？
田怡果断拆开礼盒，待尝到那股细腻的口感，她幸福得眯起双眼。
没想到这小小的溪城还藏了这么一家宝藏小饭馆。
吃完两个绿豆糕，田怡打了个饱嗝，恰好黄瑞打电话来问她在哪，要来找她。
想到自己依旧在朝丰街，那么近，正好她也吃完了，干脆让黄瑞在家等着她了。
只是刚出门，田怡才蓦地顿住。
糟糕，这份椒麻鸡太好吃，忘记问黄瑞要不要了。
她回头看了眼队伍，有点长。
嗯，也不是她不想排，只是不愿意他等太久。
反正还有绿豆糕呢。
田怡回到家，才发现黄秀莲不在。
她满脸兴奋地双手背在身后，问：“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黄瑞笑：“什么这么神秘？”
“看！是绿豆糕！”田怡说：“这个绿豆糕特别特别特别好吃！”
不扫田怡兴，黄瑞当即就拆开一个吃了起来，随后神情一震惊：“真的哎！看这盒子那么漂亮，一定很贵吧？”
田怡摇摇头：“并没有，也就比市面上要贵一点而已，都没有那些十几块甚至几十块才一只的点心离谱。”
“真的假的？溪城还有性价比这么高的店吗？”
“那家店还不是专门做糕点的，是一家饭馆，我在里面吃了一份椒麻鸡，也是超级好吃的！原本还想给你打包一份回来的，但是人太多了你懂的，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田怡说了一堆，就是不说店名字，可要把黄瑞急死了。
他笑：“什么不想让我等太久，我看你是把我忘了，好了好了，你直接告诉我店铺名字吧。”
“我说了那么多你都猜不出来？别装了，就在你家附近你会不知道？亏我之前问你溪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居然还说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你个自私鬼！我都还没怪你藏着掖着这么好吃的一家店呢！”
田怡控诉完，瞧见他越发茫然的神情，也开始怀疑了：“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觉得不应该呀，真的在附近，就是——”
黄瑞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这条街……”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是什么？”黄秀莲在此时进门，她一下子瞟到桌上那只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精致礼盒，眉头一皱，“哎哟，一盒就这么小小的两只，都不够塞牙缝呢，不吃饭就吃这玩意？花的这钱都够我买菜做好几顿饭了吧。”
原本还算欢乐的氛围因黄秀莲的话骤然凝固下来。
黄瑞忙出来打圆场，“这是田怡特意买来孝敬您的呢，一盒六个，我自己忍不住吃了四个。”
听到是特意买给自己的，黄秀莲才舒坦了点，随后她又问了价格。
田怡说了个数。
跟自己想象中的大几百块相差甚远，黄秀莲不知怎的，又隐隐有点不爽了。
不过她终究没多说什么，缓了缓才问：“在哪买的？”
“就在这条街上的庄——”
田怡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瑞抢着打断：“就在这条街上的那幢比较矮小的自建房。”
田怡看向黄瑞，想纠正，收到他暗示的眼神后，张了张嘴还是还说什么。
黄秀莲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她回想着，这条街上确实有一家是卖绿豆饼栗子糕这些糕点类的铺子，不过，那家铺子向来是用油纸袋包装的，什么时候换成这么好看的盒子了？
黄秀莲也没多想，吃了一个就觉得上瘾了，火速吃完了两个，没给黄平留。
晚饭时，前不久田怡刚吃过椒麻鸡，现在更是吃不下一点。
黄秀莲依旧说了她两句。
饭后，单独相处的时间里，田怡终于有机会问黄瑞为什么不让她把那家店说出口。
“你想说的是庄记吧？”黄瑞叹了口气，“还好我没猜错，不然让我妈听见你这绿豆糕是在庄记买的，她估计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黄瑞这才娓娓道来他们家和庄家之间的那点小过节。
这时，田怡才知道那家饭馆是新开的，黄瑞是真不知道。
她顺口嘱咐完黄瑞说那家店很好吃让他一定要试试后，又实在是不理解黄秀莲。
听起来，庄家也没惹黄家啊，黄秀莲自己在那暗较什么劲呢？
要说生意什么的，还是她不道德在先吧？开同样的铺子抢客源，自己做生意不讲诚信这也赖到别人身上。
田怡服了。
黄瑞也没办法，表示自己已经开导过她很多次了，但她就是听不进去
田怡忍不住吐槽：“就她这样，即便真出了个人中龙凤也要被她养没了吧，还好没生错地方，不然就是现代版‘伤仲永’了。”
这个假期，他们两又在溪城住了两天才走。
另黄瑞觉得猝不及防的是，回去之后没多久，田怡就跟他说了分手。
“为什么？！”黄瑞怀疑自己听错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眼前的人是喜欢的，自然也舍不得。
可是没办法，怎么也逃不过现实问题。
田怡深吸口气，才说：“你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你的问题，当然，也不是我的问题。”
“是不是因为我妈？”黄瑞一针见血道。
田怡没否认。
黄瑞知道说对了，他说：“如果只是因为我妈，那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呢？”田怡声音放轻，“她不喜欢我，我也难以接受她的观点，就在溪城的那点时间，我真的很想怼她你知道么？想到你我才忍住了，我很清楚我自己，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这种矛盾始终会爆发的。”
黄瑞：“这不是有我在么？”
“有你在又怎样？”田怡考虑得很长远，“作为被夹杂在两方之间的中间人，两方都要你哄着，等时间长了，看你妈会不会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方方面面都是压力，你敢保证你能一直不崩溃吗？”
黄瑞还在代入思索那样的场景，就听见田怡继续说：
“你敢保证我都不敢信。”
田怡拖着行李箱：“好了就这样吧。”
临走前，田怡想祝他找到更好的人，但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如果其他女孩子嫁到这样一个家庭，也是悲剧，所以干脆什么也没说。
另一边，黄秀莲在择菜，她思绪飘忽，无端想起那天吃过的绿豆糕，开始嘴馋了。
可是那么小小的一块，都要好几块钱。
实在被馋得不行，黄秀莲咬咬牙，还是去了一趟那个糕点铺子。
台面各式各样的点心，被透明盖子罩着。
只是，放眼看了一圈，哪有前几天那个花朵模样的绿豆糕？
旁边刚好有人来买，糕点依旧用的油纸袋装。
难道是今天没做？
黄秀莲疑惑着，正要问店主今天怎么没有绿豆糕时，门口有两个女生路过。
她们的手里都提着跟田怡买回来的一模一样的绿豆糕袋子。
她们谈论着——
“总算是买到庄记的绿豆糕了，不过遗憾的是，只能买一盒，呜呜呜根本不够吃啊。”
“可不是嘛，唉，不过买到了就知足吧，还有很多人想吃都买不到呢。”
黄秀莲整个人愣在原地。
什么玩意儿？那绿豆糕是在庄家买的？！
*
五一期间，哪怕溪城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但因为放假，人流量也明显比平常时段的要多。
再加上有很多平时在外地打工，过节才有空回一趟老家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经过朝丰街，看见某一家店人满为患时，都不禁停住多看了几眼——
“我说朝丰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一看，原来不是朝丰街热闹，是这家饭馆热闹。”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饭店的？朝丰街这种客流量都能做起来啊？味道一定很好吧，等回去上班前一定要挑个时间来尝尝。”
“味道真的好吗？别不是网红店都开到这儿来了吧……”
有从庄记饭馆出来的顾客听到质疑，也不恼，只是强烈建议对方去吃，那劝说的态度强烈，仿佛不去就是错失了一个亿的神情终于让路人动容，转身进了庄记。
结果就是完全出不来了。
天哪！他为什么要在即将回去上班的时候遇到这么好吃的馆子？！
他上班哪里可没有这种美味啊，这要他怎么熬下去？！
早知道就不听那个人劝了。
痛苦，真的太痛苦了！
虽然假期人是多了，但店里没有上新，每天卖的份量也没有增多，所以对庄凝冬和季初曼来说，不是很累，跟平常无异。
晚上，庄凝冬登录了那个金融网站，看了眼自己发出的好友验证，依旧没有通过。
意料之中，庄凝冬倒不是很失望。
她在那个网站上跟别人交流了一会儿，休息时间才拿出手机准备看会儿别人的美食视频。
点开软件后，上方弹出一条消息——
[您看过的up主“小槐不骂人的第一天”正在直播]
这个up主，庄凝冬有印象，那是个做面点点心类的up主。
通常做糕点类的视频博主，他们的视频风格都是古色古香的，画面也有种宁静的舒适感，但这个小槐不一样，她在这种风格大同小异的糕点类视频里，杀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画风——
从她的ID就能看出她脾气不太好，而她视频里做糕点的过程恰好融入了略暴躁的性格，豪迈的动作，再加上可爱的样貌，就连摔面团的画面都带了几分生闷气的模样。
通常一到这个画面，她的粉丝就会说：[别摔面团，摔我/害羞]
看到逆天发言后的小槐：“傻逼。”
个人风格是其一，还有一个特殊的点是，小槐会在视频的末尾放自己的翻车视频，这也是粉丝最喜闻乐见的环节。
而一提起她，圈子里的人、甚至听过她名字的人最先想到的，都不是她幽默诙谐翻车冥场面中的任意一个，而是她有次直播因为骂人被封了。
是的，美食up主骂人被封了。
这话怎么看怎么怪，因为骂人被封直播间的事通常发生在游戏区，怎么美食这一听起来就很养生很与世无争的区域也能跟骂人扯起来？
起因还是她有个视频刚火那会儿，惹来了很多喷子无脑质疑，说那些精致的糕点不可能是她本人做的，都是请别人做好再通过剪辑变成自己做的。
小槐看到后立马操起键盘跟它们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朝它放话直播间见，于是，小槐就这么开始了她的第一次直播。
大概知道骂脏话会被封，所以做糕点的全过程小槐都只用了隐晦的比喻来阴阳它们，最后糕点做成后，小槐再也忍不了，张开嘴对着它们一顿输出，骂到直播间被封也没消停，还在底下对话框骂。
当时也有很多正义路人帮忙，就这样，他们骂到那些人承受不住销了号才消停。
也是这一次，小槐彻底火了起来。
虽然视频有翻车过程，但小槐做糕点的技术还是很好的，所发布视频里的糕点也有不少自己研究创新出来的。
庄凝冬还挺喜欢看她的视频的，有时候也会跟着她做糕点，然后自己再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配方。
小槐的直播时间不固定，庄凝冬想着既然遇上了，那便进去瞧瞧吧。
点进去，画面刚好是一团洁白柔韧的糯米团甩在洒满熟黄豆粉的揉面垫上。
“啪嗒”一声，黏糊的糯米团沾上了黄豆粉，还有黄豆粉在上方纷纷扬扬落下。
接着，又是一声“嗒”，擀面杖落在了面团正中央，压得面团凹下去了一点。
此时的弹幕——
[怎么了？谁又惹她了？]
[好美的精神状态，好像我上班时的样子。]
[想想居然还挺解压的，把不爽都撒在了面团上。]
小槐清了清嗓子，声音听起来却仍然有气无力的，还带着一股“我就这么说了你听就听不听就拉倒”的摆烂劲：“看见了吗？就是这样，把面团用力压瘪，擀开成长方形。”
[小槐姐姐，别压面团，压我/眼冒红心]
[楼上的，你裤子飞我脸上了。]
[一定要压成长方形吗？压成正方形行不行？]
[压成我爱你的形状行不行？]
小槐边擀面团边瞅着弹幕，还边用嘴型回应：“傻逼。”
短短的两个字，非常百搭，能回答上面的所有问题，方便又快捷。
[ID起得好，生活没烦恼，每一天都是不骂人的第一天。]
[谢谢你，主播，我又爽到了/玫瑰。]
[可惜听不到声音。]
[发现你们好变态，我还以为是男生，没想到一个个点进去，都是女生啊。]
[真正的男生在认真学习呢，勿扰。]
[这是我们男生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真路人，第一次看这个主播，想知道你们和主播一直这样相处吗/瑟瑟发抖。]
[别怕，我们都是开玩笑的哈哈。]
面团擀成长长略薄的长方形，江映槐把豆沙均匀铺到上面，翻起一点边边，自下而上卷起来，再撒上一层黄豆粉。
切开，就是驴打滚了。
咬一口，糯叽叽的，柔软有弹性，黄豆面香气醇厚，红豆沙细腻香甜，好吃极了。
第36章 第36章
[大晚上的，看饿了，赶紧去厨房翻出我的珍藏版泡面。]
[不懂就问，主播一直深夜开播么？这毒也放得太狠了。]
[没有，主播不定时开播，对，这个不定时包括一些凌晨一点、三点等阴间时间：）]
[这你都知道，难道你痴迷主播已经到了她一开播就要去看的地步？]
[说来也巧，她几次阴间时间开播的时候我都刚准备放下手机睡觉。]
[那你也挺阴间的。]
[……]
[主播吃完了吗？可以着手下一环节了。]
[别吃了主播，意思意思得了，你也知道咱几个不是来看你吃点心的。]
有路人一脸疑惑：[还有什么环节？]
[一看你就不是粉丝，我们铁粉都知道，主播根本志不在做糕点，她一直想做的，都是一个拥有高超刀功、咔咔几下，就能将各种菜式削得薄如蝉翼的人，所以她每次开播，在做完糕点后，都会直播练一会儿刀功，不过一般没多久就会自己练破防的了哈哈。]
[懂了，你们只是想看主播破防而已。]
江映槐吃完一块驴打滚后，就将其余的装好放一边了。
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做的量也不多。
其他的等会儿慢慢吃也能吃完。
想晚点再一块收拾，江映槐便拿起手机架到一块干净的砧板面前。
弹幕的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想做一个刀功了得的人。
这还是小时候受动画片和武侠片影响，她觉得将东西高高抛起，再拿起刀在它们降落时唰唰几下，食材就被削成均匀大小的样子可帅了，虽然后来长大明白那根本不可能，但还是仰慕那些手起刀落间能快很准地将食材切均匀的人。
可惜她的天赋全在做面点上了，在刀工方面，叫那个稀烂。
一根被水洗过的翠绿黄瓜割到了砧板上，江映槐握着的菜刀发出粼粼冷光。
只见江映槐神情认真，切的小心翼翼，努力丈量好每一片的厚度，尽量让他们保持一致。
开始几片切的还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一直盯着这一个点，时间长了江映槐总觉得有点头晕眼花，切的方向也没法保持一致，要么是没切到底就断了，要么是落刀的时候是薄的，切到底的时候就莫名变厚了。
接连好几片切出来的黄瓜厚度都不匀称，江映槐逐渐有些烦了，她盯着那几片瞅了几秒，想也没想拿过来就吃掉了。
[主播，你不是在切黄瓜吗？为什么突然吃起黄瓜来了？]
[逐渐破防.ipg]
[别以为吃掉就不存在了。]
[以前看到主播轻轻松松玩转面团，做出一个又一个精致糕点时，我都会羡慕不已，甚至自卑苦想反思自己为什么不会，直到现在，我看着她那比我还烂的刀工终于想开了，果然，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好好好，揉面垫只是你的工作，砧板才是你的最爱是吧，感觉糕点天赋错付了。]
“为什么可以这么难？！”
江映槐切完一根黄瓜又去切旁边的胡萝卜，她原本是想切丝的，但是一根根成品略粗，怎么也跟丝沾不上边，还不如拿那种擦丝器刮呢。
显然，弹幕也想到了——
[或许主播，你知道有一种工具叫擦丝器吗？]
[天呐，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哪个牌子的擦丝器来找主播打广告，他们到底会不会赚钱啊？]
[哈哈哈哈夺笋呐，不过有一说一，我要是在广告里看到主播这种刀工，我也会立马下单擦丝器的。]
江映槐淡淡瞟了眼，“谁说没有的？是我把他们都拒了。”
[？为什么？]
江映槐说：“我觉得那是在侮辱我，我一直坚信有一天我会切出比那更细的丝，我，是绝对不会向它妥协的！”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觉得金钱比尊严重要的，你觉得呢？]
[今年24，希望等到我65退休的时候能看到主播实现愿望。]
江映槐：“……”
*
次日一早，天边微亮，庄凝冬就起来了。
她洗漱完，去到一楼厨房，和起面团。
将发酵好的光滑面团擀成长方形，切的细碎的青绿葱花均匀地撒在上方，卷起来切成大小一致的面剂。
用手一撑一拉，筷子一压一折叠，一个个好看的花卷造型就出来了。
庄凝冬的手很灵活，熟练的想都不用多想，一个接一个花卷，所做出来的造型都不一样，丝滑的不得了。
感觉就眨几下眼的功夫，十个造型都不相同的花卷就做好了。
上锅蒸个十几分钟，再闷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花卷出锅的那一刻，奶奶刚好醒，她一下楼就看到一个个白中带绿的蓬松花卷，笑道：“看来我醒得刚刚好嘞。”
“奶奶，你先去坐着，我马上给您端过去。”
花卷大小一致，造型却不一，一个个洁白胜雪，泛着面粉特有的细腻和光泽感，或像一朵朵盛开的花，或形如弯弯绕绕螺旋状，那点葱绿缀在期间，增添了几分色彩。
热气散透，拿着手里软乎乎一团，捏下去再放开还能回弹，可以看出它的绵软程度。
奶奶觉得惊奇，从前老爷子做的包子可从来没试过这么蓬松柔软。
“好松软……”奶奶惊叹一句，才张嘴吃起来。
一口下去，柔软有弹性，麦香和葱香浓郁无比，唇齿咬合间，能明显感受到花卷的蓬松，还很有韧性，吃起来特劲道。
庄凝冬自己也在一旁吃，葱香花卷有股咸香咸香的味道，嚼了几下还能吃到一点面粉的甜味，不浓，但也很香。
她吃着吃着用勺子挖了点自制的辣椒酱抹在花卷上混着吃。
面团劲道的口感中多了几分蒜香辣味，吃起来香香辣辣的，还有咸香和葱花的味道，好吃得不得了。
奶奶瞧见后也说要蘸点辣椒，庄凝冬便给她抹了点。
匆匆吃饱早饭，庄凝冬准备出门去趟菜市场。
自从钟盼提前跟她说要她找新的供应商后，庄凝冬也有自己去找过，不过大部分质量都没达到她的标准，要么就是有合作商了。
庄凝冬今天打算去远一点的市场看看。
她刚出后院，碰巧遇到开着小三轮迎面而来的钟盼。
两人打了声招呼。
“凝冬姐，跟你说件事，”钟盼笑着下了车，简单跟庄凝冬说了下帮她找到新供应渠道的事，“不过比不上什么大的养殖场，规模就一般般的，跟我们这种自己家养的差不多，也有一些散户，我帮你检查过，质量都是可以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庄凝冬是真心感谢她。
“今天刚好带了几只过来给你看看。”钟盼说着拉过一只笼子，里面装着还没杀的鸡。
它们精神气十足，活蹦乱跳的，看着就很有活力。
庄凝冬看了眼，点点头：“确实很不错。”
钟盼又说到了后续联系的事，打算经过庄凝冬同意再将她的联系方式推给那些人。
不过庄凝冬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能帮我收货验货吗？就是让他们先通过你那关，你再送过来给我。”
如果是规模较大的供应商，一次性能送一批，那庄凝冬也许还会加，但是散户太多的话，她一个人也很难对接，而且会多出很多工作。
“放心吧，我会支付你更高的价格的。”庄凝冬说。
钟盼愣了下，随后应下，“可以，我现在都不用去市场摆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加钱就不用了，你也帮我们的嘛。”
货源是钟盼找的，其中的辛苦不必多说，日后还有那么大的工作量，庄凝冬自然过意不去：“加是要加的，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叫我怎么好意思跟你合作下去？”
两人又推脱了一番，钟盼拗不过，只好应下。
走前，她记着这份恩情，心想以后要更加仔细挑货检查才对得起庄凝冬。
既然钟盼帮忙解决了这一大麻烦，那庄凝冬今天也不用出门了。
她还特意起了大早呢。
庄凝冬呆了会儿，掏出电脑开始学习。
等到季初曼来上班，庄凝冬又看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也在研究其他食谱。
庄凝冬想起看的那个up主小槐，她昨晚看到她直播做完驴打滚就没接着看了。
这会儿她才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收藏过小槐的一个糕点视频。
是山茶花酥。
收藏后一直没时间做，庄凝冬可算懂了那群网友调侃的进我的收藏夹吃灰去吧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现在闲了下来，那就做来看看吧。
大燕朝也有不少宫廷点心，庄凝冬以前跟着师父学过不少，那时庄凝冬才学会一点，就兴致冲冲地自己玩面团，弄成各种模样，有一次还被路过的妃子看上了一朵玫瑰花造型的桂花糕。
妃子喜欢得不得了，当即赏了她一些金银珠宝。
所以对于油皮、油酥和馅料部分，庄凝冬其实早就烂熟于心了。
油酥部分，庄凝冬还用食用色素上了一层粉色，和油皮叠在一起，对折了几次，擀开成略厚的状态，分别做出一片片花瓣，底部沾上蛋黄液粘在浑圆的馅料部分上。
一圈圈一层层，已经初现雏形。
季初曼在一旁清洗着中午需要用到的青菜，偶尔看向庄凝冬那边，发现她在捏面团的时候好奇极了。
只见柔软的面团在葱白修长的手指间翻转，片刻，就成了一朵粉色的花，形状之细致精巧，比季初曼以前带女儿做的泥巴手工都要漂亮。
感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随着内心想法发出了：“哇，好好看，凝冬你也太厉害了吧。”
庄凝冬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啦，我都练了好多……”
原本想说好多年的庄凝冬猛地顿住，换了个说法：“好多次了。”
季初曼摇摇头：“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我以前陪着圆圆做那些手工也做过好多次了，但就一直停留在普普通通的水平，做不到这么栩栩如生，不用谦虚的凝冬。”
谁知，庄凝冬听到季初曼说以前做过类似手工之后，兴奋地拉过她，让她也加入。
季初曼无法拒绝，跟着庄凝冬捏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花瓣角度和比例都不太对，有了庄凝冬的对比，更显灾难。
“看，我就说吧，是你厉害。”
庄凝冬笑着接下这句夸赞，去起锅烧油。
将捏好的山茶花面团放到漏勺上，托着这一得多娇花沉下了热油里。
随着气温的升高，花朵部分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气泡，然后，气泡开始变大，像水开了之后翻滚在中央的咕噜咕噜模样。
重新将漏勺拿起来时，一朵粉色的山茶花已经开好了。
花瓣浅粉，层层向外弯下了一点弧度，带着一股灵动的鲜活，完美契合现实中正值花期的山茶花，它静静搁在碟子上，就这么随意扫一眼，都让人美到不能呼吸。
季初曼是真的被美到忘记呼吸了。
原以为面团模样的花朵就已经足够精致，没想到油炸过后更绝，但她没想到，这朵花还能更好看。
旁边，庄凝冬捻起一小把干桂花，撒在了中间，细碎的淡黄色一落，成了花蕊，这朵花就这么活了过来。
完全称得上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季初曼：“！！！”
太绝了，真的太好看了！
庄凝冬将碟子端到季初曼面前，甜甜笑：“工作辛苦啦，送你一朵小花花。”
“送我的？！”
季初曼眼睛一亮，接过仔细端详着这朵山茶花，靠近了，那股酥香涌进鼻腔，闻起来就很好吃，可是，这么好看的一朵花谁舍得吃啊？！
“都不舍得吃了。”季初曼实话实说，语气饱含怜爱。
庄凝冬：“别怕，吃完还有，我还没做完呢。”
有了庄凝冬这句话，季初曼放心了，轻轻拿起那块山茶花酥咬了一口。
面皮层层叠叠，咔嚓一声，酥得掉渣，季初曼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在下面虚空托着，免得掉下来的渣弄到地上。
炸过的面团味道带有浓郁的麦香和油香，藏在香脆花瓣下的，是香甜的椰蓉。
椰蓉馅料质地细腻，椰丝松软又带嚼劲，甜而不腻，连带着味道清淡的花瓣都沾染上了浓浓的椰香。
脆中带软，这块山茶花酥的味道和它的样貌成正比。
有多好看，就有多好吃。
季初曼吃完后久久回不过神。
自从她辞职带女儿后，除了手工活外，各种烘焙也有在学，也做了不少点心，然而不管怎样，做出来的都一般般。
不是外皮松软就是内里过甜，总之，翻车得千奇百怪。
吃多了自己做出来的失败品，她后面实在是怕了，不仅不再上手做，就连外面卖的都少吃了。
已经到了一看到就下意识觉得甜腻不好吃的地步。
而现在，竟然被她吃到了这么惊艳的山茶花酥！
季初曼终于明白为什么后宫的妃子都那么喜欢了。
要是有这么好吃的山茶花酥摆在她面前，她也天天吃啊。
*
中午，周谦一个人来到了庄记。
这个五一假期，周谦家里没人，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了就点外卖，吃完就打几把游戏，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就又点外卖，过上了颓唐的日子。
上回，意外被被老师没收了那还没吃过瘾的手剥笋后，周谦便一直惦念着，后面便听从小弟的安利去了庄记。
也是那才发现，庄记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好吃。
放假，周谦懒得出门，又记挂着荷香鸡，想点外卖，发现庄记没开通外卖服务，便挑了一家有荷香鸡卖，评分又高的店铺。
谁知道一吃，那味道，咸得嘴巴发麻，肉也是又老又柴，难吃得要死，鸡皮也很厚，还缀着硕大一块鸡油，看到就没了胃口。
荷香鸡他不常吃，偶然吃到一次，他还以为全天下的荷香鸡都那么好吃呢。
结果……唉，还是出趟门吧……
“什么？！卖光了？”周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死心地又问了一下：“所有菜式窝，都没了吗？”
季初曼点了点头：“是的，下次想吃的话可以早点来。”
此刻，周谦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睡到那么晚，要是他早点，再早点……
他的荷香鸡呜呜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悔恨的泪水在即将涌出的那一刻，周谦无意瞥到收银台边上放着一朵粉色的花。
它被放在水缸旁，和旁边灵活的游鱼一起，构成了一副鲜活的画。
被这朵花惊艳到，周谦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可以吃的！
花瓣上有着细细的被炸过的纹理痕迹。
“这是什么？”周谦问。
“这个啊，这个是山茶花酥。”
刚刚庄凝冬又给了季初曼一块，由于目睹了全过程，明白制作有多不易，也想着庄凝冬可能会拿些去送给别人，季初曼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太多，所以这一块她便留着没舍得吃。
其余晚来的顾客本来得知东西卖光后都转身要走了，听到季初曼嘴里的“山茶花酥”又回过了头。
“什么酥？让我看看，卧槽！这么漂亮？”
“什么？你跟我说这是点心？是能吃的？这么好看谁舍得吃啊？”
“救命，真的太好看了，是店里出的新品吗？多少钱一个我要买！！”
他们一人一句，季初曼在一一回应着，那头庄凝冬从后厨里出来，他们看见后又往庄凝冬那边靠了。
其实眼前的顾客也没几个，庄凝冬数了数，觉得够分，问了一句有谁想要的，他们都纷纷举起了手。
庄凝冬就让他们先等着，她去后厨打包，给他们每人都分一个。
待庄凝冬再次出来时，顾客们已经有序地评好拍好了队。
“谢谢老板！你人真好！”
“啊啊啊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谁还能有我幸运啊，白得这么好看的山茶花酥，我做梦都要笑醒。”
“我有个朋友，每次他买到庄记就会来问我吃什么，一旦得知我没买到庄记就会疯狂跟我炫耀，忍他好久了，这次还不轮到我扬眉吐气？！”
……
周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人群举手，大概这就是从众心理吧。
他其实对点心这一类食品不太感兴趣，腻到发齁，只要下午吃一块，那他整晚都没胃口了。
而且，周谦觉得那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
不过拿都拿了。
还是带回去给他妈吧，他记得曾女士挺喜欢点心的。
在公司的时候就天天下午茶。
晚上，曾娴从公司加完班回到家，晚饭她是没时间做了，儿子的厨艺更是不堪入目，家里阿姨又给她批假让她回家了。
于是，曾娴只能从外面打包了些吃的回来。
周谦顺手把冰箱顶的山茶花酥拿了过来：“妈，给你的。”
“什么啊还给我带东西了？”曾娴哼笑，拆开一看，是一朵精致的山茶花！
花蕊浅黄，花瓣淡粉，颜色的饱和度低，柔和中带着一股典雅，清新雅致，静静地立在盒子中央，悄无声息地绽放。
空气浮动中，一阵淡淡的酥香。
“好漂亮啊……”
曾娴本就是爱花人士，平时走在路上看到什么好看的花都要停下来拍张照才肯走。
自然一眼就爱上了眼前这朵精致的山茶花。
她拿起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后，买回来的饭也不想管了，就想先尝一口这块山茶花酥。
“谦啊，就只有一块吗？”曾娴忽然发现了这个重点。
“没了啊。”
“怎么只买一块？你不吃吗？还是你已经吃过了？”
“非卖品，我去的时候人家刚好拿出来送，就领了一块，”周谦说，“你吃吧，我又不喜欢吃。”
曾娴咬了一口，花瓣又薄又脆，一层层酥皮做得很细致，层次感特别丰富，浓厚的麦香之后是清新的椰子香气，口腔里满满都是细腻的椰丝，还有馥郁的桂花香。
又脆又香甜，椰蓉的甜味调配得非常好，和叶子香很适配，既不过分甜腻又不会寡淡无味。
曾娴在公司点过很多家高分烘焙店里的点心作下午茶，但都没有一家的口味能做得那么好吃。
各种香味在嘴里绽开，曾娴觉得自己吃下了一朵山茶花。
“谦啊，你快告诉我，这是在哪家店领的？想问问接不接受预定，这么好吃的点心要是不拿出来卖，也太可惜了！”
曾娴作为一家公司的创始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领，周谦更是没见过她这么激动的模样。
一时间，他非常好奇：“真有那么好吃吗？”
目前只有周谦知道那家店，曾娴忙在没咬过那头掰了一块递给他，希望他在吃过之后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然后积极地去找那家店的老板。
周谦狐疑接过，顿了顿，视死如归地放进嘴里。
而后，蓦地瞪大双眼。
这个花瓣……好脆！
这个内陷……好松软细腻！
同样都是甜的，但这份点心真的不腻，甜得刚刚好，而且每种香味都调配得好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没有掩盖住谁。
这么好吃，他中午在店里时到底在高贵些什么？！
他甚至还打算不要！
不管从外观还是味道上来说，都顶尖得不行的一份点心白送他，他竟然还犹豫？！
他甚至还打算不要！
他现在只想回去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另一边，庄凝冬不知道周谦的心路历程。
跟以往一样，她忙完当天的活后就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啃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庄凝冬登录了那个网站，打算跟别人交流交流，然后发现，那条好友信息……
通过了？！
第37章 第37章
几个小时前，万宁市，傅安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从办公桌上的电脑传出的声音——
“关于亚太区上个月的营收状况……”
会议上，某个亚太区高管正兢兢业业地汇报着工作，末了，他还向上级提了个问题，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指示。
只是问题提出后久久得不到回复。
不断流逝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会议上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还是亚太区高管硬着头皮喊：“……傅总？”
站在侧后方的林光终于觉得不对劲，上前又细细提醒了几声：“傅总。”
办公椅上的人终于动了，他伸了个懒腰，“嗯？结束了？好，散会。”
会议上的高管：“……”
林光：“……”
难怪一声不吭，原来支着个手臂就睡着了。
“今天中午吃什么？百味楼是不是上了个新品？林光，你等会儿打电话去问问。”
傅修霁正要起身，被林光小声又礼貌地提醒：“傅总，会议还没结束。”
“……”
林光作为助理，非常尽职地把刚刚亚太区高管汇报的内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包括后面提出的问题。
傅修霁听完后沉默三秒，认真开口：“傅氏要凉了么？”
“……”
亚太区高管的心脏才松了一点就又因为傅修霁的话高高提起。
傅修霁打了个哈欠：“这种问题……你怎么混上这个位置的？”
亚太区高管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怕自己马上要被开，连忙道：“傅总！！我承认我平时是懈怠了点，但我真的是辛辛苦苦劳碌几十年……”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其实傅修霁刚刚没有任何意思，是真的一本正经的好奇。
也可能跟他这个人的气质语气有关，所以哪怕有一些很认真问出来的问题也带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傅修霁思考片刻，“融介网都知道吧？”
一个专门讨论学习金融知识的学术网站。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底下人都屏住呼吸听着。
通常，在明处发现了一只蟑螂，就说明在暗处隐藏了千千万万只蟑螂。
同理，他在明处发现了一个实力不怎样的人，就说明他手底下的人更……
所以，单单提升一个人没用，得全部一起来。
“来，都先停一下上手头的工作，你们登录那个网站，搜索……”傅修霁卡壳，掏出自己的手机捣鼓了一下，照着报了一串数字：“把这个号所发表过的评论都看一遍，嗯……一遍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够。”
“这样吧，你们把那些话都打印出来，贴在床头上，睡前和起来时都看一遍。对了，不止你们，让你们底下的员工也要登上去看看，看得懂最好，看不懂的话我也不会怪他们。”
能让傅总如此器重，想来这个号背后的人一定很厉害，底下有高管勇敢发问：“不知这人是谁？是傅总您的老师吗？如果是您的老师……”
“哦，这是我。”
“……”
好几年前，傅修霁在国外进修，当时他以飞快的速度提前完成了所修学业，那点知识多为理论，他便自己去摸索国外市场，等了解得差不多了，又觉得甚是无聊，想找点乐子玩玩，便盯上了国内的一个金融学术网。
不得不说，里面的人在傅修霁看来还有意思的，即使尝尝被他无语到说不出话来，也还是会忍辱负重找他探讨相关问题。
虽然傅修霁的语气是贱了点，但他确实有两下子，因为他的回复永远不止于表面，还会结合现实案例简要分析。
有人问他是谁，不害怕被别人学到真东西对自己不利吗？
傅修霁倒是希望那些人是真能学到点东西，首先，都是一个国家，他们要是学会了还能去搅搅国外市场，其次，还能给他未来的商务谈判上点强度。
他可不想以后在谈判桌上做“1＋1”那么简单的题。
傅修霁：“知道傅安集团吗？我是未来CEO。”
“……”有人笑他大言不惭：“我还说我是傅安未来董事长呢，别吹了，竟然吹到傅安头上去了，傅安高管肯定都日理万机，哪有空活跃在这个破网站。”
傅修霁：“你还当不了我爹。”
“……”
什么玩意儿？
其他人没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也没人把傅修霁的话当真，以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就随口胡扯了一个，这个话题也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等后面傅修霁回国接手工作后，便开始忙起来，这个网站自然就慢慢被他搁置了好久。
直到刚刚，有需要了才突然想起来。
太久没登录，里面一堆红点，傅修霁觉得无聊，便随手通过了几个人的好友，准备找点乐子。
后来赶着散会吃饭，他就把这事忘了。
还是到晚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通知，他看到才想起来。
有个昵称为单单一个“庄”字的账号给他发了消息：[你好，请问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傅修霁看了眼她发来好友验证时问的问题，出发点有点小众，他便来了点兴致：[我可不是什么问题都回答的。]
庄：[我懂。]
接着，傅修霁看到对方发来一个数字。
庄：[这个价格可以吗？]
傅修霁：“？”
他的意思是让她提问得有水平一点！
谁缺她这点钱了？！
不过，等会儿。
他就只值这个价？？
没意思：[不用给我转钱，我是不会收的。]
笑话，收了的话那他这辈子的最低价可就定在这儿了，往后提起那可都是耻辱！
庄：[虽然是比市场价高了点，但你别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收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比市场价高、了、点。
别不好意思……
傅修霁气得想笑。
对方久久没有回复，庄凝冬思忖了下，估摸着对方可能是无声拒绝了她。
毕竟之前网站里的人就提醒过她，他会不会回完全看心情。
意料之中的事，庄凝冬也不气馁：[好吧，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没意思：[找谁？找正常市场价的人？]
庄：[是啊。]
同样的学术咨询，他们还便宜点，还能省点钱。
这话在傅修霁看来，无异于“既然你不行的话，那我只能找别人了”。
价格给他开低了就算了，竟然还觉得他比不上其他人？
这怎么能忍！
没意思：[少废话，要问赶紧问，我时间很宝贵。]
庄凝冬正要退出，结果就看到对方改主意了。
这人，果真奇怪。
不过，既然对方答应了也好。
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点的：[我看他们那个收费标准都是以小时来算的，这样吧，刚刚那个数我出三倍，买你三个小时。]
庄：[可以吗？不过三小时会不会太长了？你那边时间方便吗？]
没意思：[……]
傅修霁几乎是咬着牙打出的字：[可以。]
庄凝冬想过了。
金融本身就是一个专业且又枯燥难懂的专业，她没系统学习过这个时代的知识，自然也无法在短短时间内就把人家学了几年的专业啃透。
但她了解了一下答辩的过程，只要过了导师提问的那关就可以了。
那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既然面前这个人有两下子，那想必从他角度提出的疑问，应该跟导师差不多吧？
庄凝冬便随机选取了论文的几个片段，问他看完后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问的。
对方回答得还挺全面，除了偶尔夹杂着几句略欠揍的话外，一切都还好。
对于他一针见血提出的问题，庄凝冬先自己试着回答了一遍，再去问对方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回答，这样方便对比着查找差距。
三小时很快过去，因为庄凝冬自己思考的时间过长，其实也没问多少，不过还是受益匪浅。
庄凝冬在退出前按照约定，转了笔钱过去：[谢谢你。]
因为这笔钱，傅修霁那边的对话框还弹出了一个小心诈骗的温馨提示。
傅修霁没收，扫了眼数字，发现不对，他懒懒地问：[怎么还多了？你数学不好？]
庄：[我觉得你讲得不错，多出来的是给你的小费。]
傅修霁：“……”
活了二十六年也是收上小费了。
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关电脑前，庄凝冬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了。
她伸了个懒腰，迅速统计完今天的营收。
现在店里一天的收入能有一万以上了，除去成本，也有好几千了，很快就能把钱还完了。
睡前，庄凝冬躺在床上，翻看着顾客群的消息。
是领到山茶花酥的顾客在给反馈，还有其他没领到山茶花酥的顾客在哀嚎：
111：[老板做的这块山茶花酥真的绝了！我原本因为放假在家忘记解冻肉差点被我妈打，然后我情急之下拿出了这块山茶花酥，我妈就被我哄好了/龇牙]
放老子一马：[真的特别特别好看，连我爸这个不爱花人士看见后都挪不开眼，甚至还想要我把这块山茶花酥让给他吃，但是就这一块我怎么可能让嘛，我就当着他的面冲回房锁上门独吞了，虽然最后被扣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要是重来一次，我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真的太好吃了！真的很香TAT]
一杯奶茶：[你们都带回家了吗？我出门就忍不住吃了哈哈。]
阴暗鼠鼠：[什么？！你们是说我前脚刚刚买完店里最后一份饭菜飘飘然离开，后脚老板就因为你们晚去没买到饭菜而送了一份既漂亮又好吃的山茶花酥？！啊啊啊啊我恨！完全是擦肩而过啊！这让我怎么释怀？！]
心平气和：[买到饭菜的朋友也不用伤心，因为不是所有晚到的顾客都能领到山茶花酥的，比如我……]
谭清莹：[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呢？跟上个月店铺因为关门导致顾客们白跑一趟的情形好像，当时老板也拿了不作售卖的马蹄糕出来补偿了，这次的山茶花酥不会以后也不作售卖吧？！别啊我还没尝到呢QAQ]
陆向安：[求你了老板，多做点拿出来卖吧，真的太好看了，我还没给它们拍照出片呢！找工作已经够苦了，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
群里的人不止分享了山茶花引起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还有人发了山茶花的照片出来，这就导致其他顾客更疯狂了，纷纷哭喊跪求一定要上线。
刚才经过和“没意思”探讨了相关知识，庄凝冬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她估摸着，日后可以适当在论文上减少些时间了。
之前白天也有在学，现在的话，白天或许可以多研究点菜式多做点顾客想吃的点心。
嗯，就这么决定吧。
不过还有一点比较重要……
庄凝冬：[店里目前还没开始定制山茶花酥的专属盒子，你们是想晚点定制好了再上还是明天上？明天上的话就得用普通盒子装了。]
萝卜糕：[只能这两个时间点吗？没有第三个选择吗？比如说现在。]
无敌小X：[现在还是做梦比较快。]
谭清莹：[明天！！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了！！]
还有一个问题。
庄凝冬：[如果明天售卖的话，那等定制的专属盒子到了之后，山茶花酥的价格会上涨一点哦，不然价格不变的话，对前面花了同样的钱却没有盒子的顾客来说也不公平。]
对此，顾客们都表示理解并且也愿意接受等盒子到了以后升价。
庄凝冬编辑了一条关于明天上山茶花酥的文字，并且把定价、有无盒子的相关信息都写了进去……
不过由于发布消息的时间太晚，好多顾客都睡着了没看到，再加上又是假期，好多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等醒来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等日落：[啊？？一觉醒来天塌了，我的山茶花酥！]
养生girl：[呜呜呜老板怎么发得那么猝不及防，这就是我早睡的代价吗？]
老大走伤悲：[老板下次能早点发吗？我恨！]
没出息：[这还不够早吗？老板已经在新的一天的一点钟就发了消息，你们还想怎样/狗头]
焦虑个p：[不懂就问，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乌鱼子：[图片.jpg，自己看看吧……]
没办法，假期夜猫子还是有很多，他们知道今天有极其漂亮的山茶花酥卖后，已经疯狂到提前半小时就在店门口等着了。
原因无他，都怪这次的山茶花酥数量太少。
一顿只有二十个。
庄凝冬也没办法，山茶花酥的制作太过复杂，而且只有她一个人在做，二十个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
周谦从来没在假期起过那么早的床，昨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玩着手机，迷迷糊糊间看到庄记老板发的上新消息，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就顺便把这个消息发给了他妈。
等醒来后才想到：这个山茶花酥每个人只限购一个，一个怎么够他和他妈分啊？
周谦忽然生出后悔告诉曾娴庄记可以买山茶花酥的事。
如果不告诉她，那他就可以自己独吞掉山茶花酥了，可是他妈昨晚也分了一点给他。
虽然是分了点，但也只有那一点了，后面他妈就自己吃完了。
任他怎么哀求都不管用。
就在周谦乱七八糟地想着时，队伍已经排到他了。
他接过山茶花酥，没忘记点上心心念念的荷香鸡，找了个座位坐下。
他盯着透明盒子里的粉色花朵。
老板今天似乎改了一点细节，比如花蕊部分，虽然依旧是黄色，但却不再是细碎的干桂花，而是炸开的椰蓉馅。
庄凝冬今天在做山茶花酥的时候，确实做了一点小改变：没用面皮包住内陷，直接让花瓣粘在了黄圆的馅料上，椰蓉馅料直接接触热油，滋啦滋啦开了花，竖起细碎的小条条，反而更像花蕊了。
而且颜色明亮，作为花蕊，比干桂花的暗淡要更好看，显得花朵更新鲜。
周谦看着那朵山茶花，嘴巴里不自觉分泌出了口水。
要不直接吃了吧……
他真的忍不住了。
周谦终于伸出了罪恶之手。
等一朵花完完整整进了肚子里，周谦吮了吮带油脂的手指，有点意犹未尽。
炸过的椰蓉好像更香了呢。
味蕾被满足后，终于来到了迎接暴风雨的时刻，周谦打开和他妈的对话框，上面有曾娴嘱咐他的话，让他一定要把山茶花酥带回来。
他眼一闭，心一狠打字：[妈，我没买到山茶花酥……]
*
在提前排队买山茶花酥的队伍里，还有谭清莹和她的大学舍友安琪。
这个五一，安琪从别的地方来溪城找谭清莹玩，这两天，她就住谭清莹家。
昨晚她们俩躺一张床上，原本安琪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公司里的八卦，结果说着说着自己先睡着了。
而谭清莹还毫无睡意，她拿起手机一看，就这样看到了庄记要上山茶花酥的消息。
于是，第二天，安琪还没睡醒就被谭清莹不由分说地拉了起来，匆匆收拾完就扯着她往外跑。
如今人在队伍里定定站住，安琪才有空喘气，以及询问原因。
谭清莹拿出手机，把山茶花酥的图片翻出来，给安琪看，然后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那张照片上的山茶花确实漂亮，栩栩如生，好看到像刚从枝上摘下来一样。
不过安琪还是不理解。
像这类点心，她见过太多了，也买过不少来吃，无一例外都踩雷了，味道跟外观根本就不成正比，难吃到令人发指，还死贵死贵的。
从此，安琪再也不信这类点心了。
“我已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这种点心很难吃的，买的就是一个外表，味道真的不敢恭维。”安琪显然被前几次踩雷伤到了：“有这钱，都能去买新的鲜花了，摆在屋子里，观赏价值不比这个高吗？”
谭清莹却摇头：“你信我，安琪，这家店不一样，它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好多次的超级好吃的饭店。”
安琪回想着谭清莹以前发了的照片，又想到她描述的一些味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吞起了口水：“你说那些东西好吃，我信，但你说这个好吃的话，我真的无法想象。”
谭清莹：“那你不要了吗？”
安琪：“不了。”
“好吧，”谭清莹讨好地笑：“那你能用你那个名额帮我买一份吗？这家店限购了，一个人只能买一块。”
“你还要买两块？”安琪不可思议：“你会后悔的。”
“就用你一个名额而已啦～”
见谭清莹仍旧坚持，安琪自觉劝说已经到位，别人的钱怎么花是别人的事，便不再多说，点头答应：“好吧。”
她们来得早，如愿拿到了两份山茶花酥。
透明盒子里，两朵胭脂粉山茶花静静绽放着，开得正艳，连普通盒子都因为它们而变得高级起来。
这两朵花看着似乎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颜色是白里透出的粉，层层圆瓣弧度柔和，线条流畅优美，围着中心明黄的花蕊，开得正艳，表面还有面团被炸过的纹路，鲜活漂亮得不行，让人觉得那根本不是一块点心，而是一件无价的艺术品。
空气浮动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油脂酥香和椰蓉香气，丝丝缕缕若隐若现，格外勾人。
谭清莹拿出手机给它们拍了张照后就要拿起来吃，别旁边的安琪拦住：“等会儿！我还没拍呢！”
“我拍了，你拿我的照片不就行了。”谭清莹有点等不及了。
“不行，你拍照技术没我好，我要拿来发微博的。”
谭清莹：“……”
谭清莹知道，安琪平时会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就在微博，因为她长得漂亮，不管是人还是物，拍出来都特有氛围感，所以慢慢下来，她也积攒了小几万的粉丝。
谭清莹忍不住吐槽她又要嫌弃它的味道，又要给它拍照发微博。
安琪却毫不在意：“没办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然你猜我之前为什么会反复在这类点心上踩雷？”
“……”
安琪：“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只拍照，肯定不会再吃了。”
第38章 第38章
安琪拿着手机，查看拍出来的照片觉得满意后说了句“OK”。
这一声令下，犹如上学时听到的下课铃声，无比动听，谭清莹火速拿起山茶花酥吃起来。
外层花瓣异常酥脆，咔吱咔吱嚼几下能吃到浓浓的猪油香，保持脆口的同时又不会干到难以下咽。
在从外咬到内里的这个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椰蓉香气也是越来越浓郁，直到咬下内陷，炸过的椰蓉口感也变得酥脆，香味被进一步激发。
就这么咀嚼了几下，唇齿间满满的椰香。
“好酥好脆……”
谭清莹被香到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喟叹。
坐她对面的安琪还在拿着手机对即将要发表的博文进行排版，听到声音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笑：“有这么好吃吗？”
“真的特别好吃啊，它这种酥脆不是特别硬的那种酥脆，而是带点松软的，你能懂那种感觉吗？是松脆松脆的，吃起来有股淡淡的甜味，总之就是很好吃。”谭清莹拿着那块酥点，吃得津津有味：“不跟你说了，我得好好享受这块点心。”
安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编辑好她的博文就按了发表。
菜还没上，安琪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时不时被耳旁那清响的咔吱声引得抬眼。
那块山茶花酥看起来就酥的掉渣，谭清莹吃的时候都是用手悬在下巴下方虚拖着，免得碎渣掉得一地都是。
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刺激下，安琪渐渐无心玩手机了。
她盯着另一块完整的山茶花酥，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香甜，没有以前踩雷吃过的点心那么香浓发腻，闻起来就清爽很多。
会不会真的跟以前那些点心不一样呢？
安琪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发誓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踩雷，那她以后就真的不会再吃了！
安琪拿起了那块山茶花酥……
张嘴咬了一小口，真的是酥到掉渣！
细细碎碎的屑如雪般落下，那花瓣是清甜的，和着猪油揉成的面团经过炸制，不仅带了股特别的香气，口感也是酥松的，跟之前踩雷的绵软完全不一样！
安琪不可思议地盯着手里缺了一个口的山茶花酥，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碎渣，这块山茶花酥的脆就像那种干枯腐朽的树枝，好似轻轻一碰就会脆得碎掉，想到这，安琪连拿花酥的手都不自觉放轻了力度。
“好酥松！真怕一不小就把它捏碎了。”
安琪小口小口地吃着，只觉得舌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香香甜甜的。
再往里吃，就到明黄的花蕊了。
椰蓉制成的馅料香甜可口，露在外头的圆弧面被油炸得很脆，像另外烙了一层金黄的外壳，齿尖纵向戳破脆香的外层，里头却是松软的！
单单一个椰蓉馅就有两种口感！
内里柔软细腻，松松绵绵的质地带着椰丝特有的嚼劲，而且制作者将甜度控制得非常好，椰子香馥郁的同时又不会发腻，椰子天然的甜味在口腔中弥漫，随着入口即化的花瓣和花蕊滑进了喉道。
满满的椰子清香，甜而不腻。
好好吃！
谭清莹吃完一个，正想吃第二个，伸手要去拿时，才发现原本的位置上哪还有什么山茶花酥？
它早就到了安琪手上，并且已经被吃掉一半了！
“安琪！你不是说不吃的吗？我的山茶花酥……”
谭清莹欲哭无泪，她前面一直想着自己有两个山茶花酥所以才加快了点进食速度，结果现在……
别问，问就是后悔，早知道再慢点细细品尝了，根本舍不得吃完！
安琪吞下椰香浓厚的酥点，不好意思地嘿笑了声：“我也没想到这么好吃的嘛。”
谭清莹哼哼：“你刚还说我会后悔呢。”
“我错了行不行，放心吧莹莹，我这就把山茶花酥的钱给你转回去，”安琪说，“这块酥点实在是太绝了，看起来好吃就算了，就连味道也平衡得那么好，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点心都要好吃太多了！”
“我就说吧，你可以不信陌生的店铺，但你怎么能不信我呢？咱们的口味那么相似，我说好吃就是好吃的，”谭清莹托腮，遗憾，“就是一块不够吃，我还想吃，要不咱们下午继续来排队买？”
原本安琪还想让谭清莹带她去别处玩玩的，但吃过山茶花酥之后，她双手赞同：“我觉得可以！”
除了山茶花酥，在其他菜上完，安琪一一尝过之后，更是久久不能回神，甚至都不想回去上班了。
“救命，好想天天住在这家店里！怎么可以把这些平平无奇的食材做得那么好吃？！莹莹我真的好羡慕你啊，为什么我不在溪城……”安琪羡慕得眼里都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安琪觉得心里十分不平衡，打算去微博找她的粉丝诉诉苦顺便馋馋他们。
哼哼，她不在溪城没法天天吃，她的粉丝们也一样！
安琪一打开微博，才发现点赞评论的数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难道火了？
安琪疑惑点进去，才发现底下评论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小姐姐的照片拍得倒是挺好看的，不过跟百味楼的比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了点。]
[来看看这份山茶花酥是在哪买的，溪城？确实是个没听过的城市。]
[拿这个不知名小作坊的东西跟百味楼的比，多少有点登月碰瓷了吧。]
什么东西？百味楼？谁拿什么跟百味楼比较了？
安琪看得一脸疑惑，不断往下滑着，终于在某个网友的评论里提取到了关键信息：[从小袁那里来的，笑死我了，他偷人家小姐姐的图就算了，竟然还没把水印去掉，小姐姐这条微博数据比前面的好很多哇，看来都是从小袁那来的。]
小袁？
安琪去搜了下，发现排在第一的用户就叫“小袁美食鉴赏”，安琪估摸着应该就是他了。
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他最新那条博文里带的图，就有安琪前不久发的山茶花酥。
这个小袁美食鉴赏还带了话题：#百味楼的山茶花酥竟比不上小作坊#
一个看上去就格外引战的标题，难怪这么短时间内热度就那么大。
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特别是网络戾气还大，一些好好发的博文都没什么人看，只能说这个博主真的太会博人眼球了。
百味楼可是在几百年前就创立的百年老字号了，历经数代人的传承，里面的菜式涵盖八大菜系，汇聚了全国各地厨艺不凡的大厨，每一样菜品不止外观精致，连味道也是顶级的，价格自然也是无比昂贵的。
不管从单价、食材、烹饪、摆盘等哪一方面来说，都是顶级的配置，无一不燃烧着金钱的味道，它也因此成为无数美食爱好者毕生的追求。
由此可见百味楼的地位及话题度。
一些百味楼的忠实爱好者一看到就立马过来维护了，可以诋毁他们，但绝不可以诋毁百味楼！
人一多，甚至让这个话题登上了热搜榜，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其实小袁美食鉴赏一开始发的并不是这个话题，通过编辑记录可以看到，之前的博文里，图片只有从安琪那拿来的三张，文案带的话题也是：#此生必避雷的食物之一各种酥点#
还是后面有个网友在底下评论：[怎么觉得这块山茶花酥看起来比百味楼的还要漂亮？]
小袁美食鉴赏看到后，计上心来，便编辑了一下，在图片里加上百味楼的花酥，把那位网友发表的言论截图放上来，再换个引战意味更强的标题，转赞评等各方面的数据瞬间呈指数式上升。
[看到标题后的我不可思议一愣，简直忍不了了，你说百味楼的点心比不上其他专门做糕点的百年老字号我可以忍，但，你说它比不上小作坊？？？这不纯纯登月碰瓷吗？]
有人从博主没去掉水印的图片里找到了安琪那，恰好安琪在放下手机前回复了一条她粉丝问这块山茶花酥是在哪买的评论，这位网友看到后冷笑：[什么溪城什么庄记饭馆，听都没听过，我怀疑我家楼下的猪脚饭名气都比它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来碰瓷百味楼，营销也不是这样营销的吧？]
安琪看到后都要气急了，跟谭清莹吐槽着：“我服了，我随手发的图片被一个美食博主盗走去带节奏了，现在他们都在黑庄记呢。”
“什么？！我去看看。”
谭清莹刚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微博竟然也遭殃了。
原来他们有人发现这朵连百味楼都比不上的山茶花酥是出自溪城的庄记饭馆后，就搜索关键词在实时那里查找。
刚好谭清莹之前也发过庄记相关到微博上，就这么被他们找到了。
谭清莹跟着搜索了一遍，发现之前发表过和庄记相关动态的博文下都无法幸免，被嘲了个遍。
更有人跟着找到了庄记那边的账号，在最新的动态下面评论：[怎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山茶花酥，都能整出那么多事，没有盒子就先别上呗，说着没盒子又硬要上，不就是为了后面说有盒子加价埋伏笔吗？想捞钱就直说。]
谭清莹看到后也忍不了了，这群人，在那条带节奏的微博下吵就好了，竟然还追到庄记官号这儿来。
[神经病吧你，店铺急着要上山茶花酥是顾客要求的好吗，不懂就别乱喷，还有，谁家餐饮店打包不用多加钱啊？就这么一个礼盒礼袋你到网上买都要另外花个好几块。]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涌入，谭清莹和安琪两个人也没办法应对一大批网络喷子。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下去吗？答案是不可能的。
谭清莹想了想，把那条上了热搜的微博转发到了顾客群里：[各位朋友们，咱们庄记有难了，有个博主利用庄记的山茶花酥在网上引战，详细你们点进去看看吧，总而言之，现在那群人格外嚣张，还吵到庄记官号下了，有空的朋友可以帮帮忙。]
群里的顾客看到后都非常气愤。
这群网络喷子实在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恶意诋毁那么好的庄记？
其中更有浑水摸鱼的已经上升到对老板的人身攻击了。
真的完全忍不了了！
群里刚好有顾客是微博的忠实玩家，熟悉一切控评举报流程，在他们的指挥下，其他顾客有些留在庄记官号下“维持秩序”，一些则到了小袁美食鉴赏那边。
不管怎样，先维护住庄记的形象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小袁美食鉴赏那条微博下瞬间多了很多为庄记说话的声音：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钱，更吃不起百味楼，无法评价百味楼的味道，但是庄记真的是我这辈子吃过性价比最高的饭店了。]
[这款山茶花酥是真的很精致了，而且味道也特别好，连我这个不爱吃甜食点心的都彻底爱上了。]
[山茶花酥很好吃，是在我们小城市不可多得的美味，我们都很喜欢，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被群嘲真的很难过，互相尊重各自的喜好吧，所以你们没吃过、不喜欢的能别恶意踩了吗？]
当评论区的阵营不再一边倒，有些路人也开始出来帮说话了：[有一说一，光从图片上来看的话，确实是那家小作坊的更好看啊，要是不说，我肯定会以为小作坊的山茶花酥才是出自百味楼的。]
[谁也不站，这两家店我只吃过百味楼，下面附赠消费记录，百味楼我吃过应该有资格发言吧？不得不说，百味楼最近的质量和之前相比是越来越差了，各种新品也是冷饭热炒，能明显感觉到它在走下坡路，另外，如果百味楼的人能看到我这条评论的话，麻烦向你们的上级反馈反馈好吗！]
渐渐有其他不同的声音出现，原本还在嘲的人懵了一瞬，随即想到那个小作坊的号才四位数的粉丝体量，哪来那么活粉，肯定都是请的水军。
[我说你们躺平任嘲不好吗？还花什么钱请水军啊，请水军就有用了吗？]
[百味楼是没吃过的，碰瓷是要碰瓷的。]
[更好看又怎样？它到底是一块点心，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看的，反正味道是肯定比不上百味楼的。]
都被贴脸开大了，当然要还回去——
[难不成你们全都吃过百味楼？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网上人均年入千万了，年入千万怎么可能没吃过呢，我的我的。]
[水军看谁都是水军，谁家水军账号活跃度那么高啊。]
[这话说得，好像你们就吃过庄记一样，庄记是没吃过的，嘲是要嘲的。]
[你们没事吧？百味楼跟一家小作坊，肯定是百味楼更好吃啊。]
[在名气面前确实正常人都会选更出名的，但你夸你喜欢的就算了，来踩别人一脚是想干嘛呢？还没吃过就闭眼踩，怎么，人家小作坊招谁惹谁了？现实就不能有技艺高超的大厨藏在民间是在吧？]
安琪看着底下的评论，每刷新一次就会多出几十条。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其实安琪觉得不管是庄记还是百味楼，本质都是美食而已，既然是美食，那势必会受到个人口味、喜爱的影响，都是主观的，又没有一套准确的对错评判标准，继续吵又能吵出个什么结果呢？
也不知道百味楼的顾客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他们吵……
安琪脑中灵光一闪，是了，事情不会无端端发生，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小袁美食鉴赏。
他们吵的热火朝天，而背后的人却在坐收渔利，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安琪：[你们要不看看博主的编辑记录呢？初始动态里的文案可是说各种酥点都是需要避雷的食物哦，很明显这也包括了你们百味楼吧，你们要不猜猜博主为什么要编辑换话题呢，别到最后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小袁美食鉴赏背后的人正喜滋滋地不断刷新着后台数据，那疯狂上涨的热度根本不是一个数字，而是金钱。
他整个人都要爽飞了。
现在这个时代果真是流量为王啊。
黑红也是红嘛。
只要在吵就有话题度。
其实小袁以前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美食博主，每天勤勤恳恳发表着关于美食的动态，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起色。
特别是看着越来越多的博主因为某一条内容大爆后，他就越来越急了。
心境越发浮躁，在网络上参与的掐架也愈发多。
直到某天，他正在拿小号跟网友对线，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挑起争端为自己争取热度呢？
小袁想着，小袁开始尝试了。
没想到竟然真有奇效！
小袁的博文数据开始变得好看了，小袁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于是，他的工作内容逐渐由发布自制美食变成了在网络上寻找别人发布的美食，再想一个引战话题，带上其他家拉踩。
他前面一直这么做的，不过带的都是一些有点名气但又不是很出名的店铺。
这是第一次带百味楼。
百味楼三个字所带来的效果，只能说不愧是百年老店，是小袁从未见过的热度。
眼看着他们越吵越激烈，小袁突然刷到一条矛头直指自己的评论，咧开的嘴角霎时一僵，想要删掉，却又被后面的评论淹没。
找不到了。
小袁侥幸地想，他都看不到了，其他人一定也看不到。
然而，事情并非他所愿。
安琪那条评论不止被很多人看到，还被很多人回复了：
[看了那么久，终于有清醒的人了，你们看博主的图片里，他偷别人的照片没去水印就算了，截图网友的评论还没给别人打码，我猜肯定有很多人去私信骂那个网友了。]
[你们但凡点进这个博主主页，翻翻他以前的一些动态就知道是个老营销号了，就靠这个赚钱呢，不过有一点我是真不懂，这些网友既然都是百味楼顾客了，肯定不差钱，为什么感觉还是蠢蠢的呢？]
[我可不信这里面能有多少百味楼顾客，大多都是戾气重的键盘侠混在里面随地大小拉呢，看见有热度有话题闻着味就来了，等受到法律制裁就老实了。]
很快有人来报：[前面的朋友带预言家啊，真的有人被告了！]
……
原本于妍正在购物软件上选购着包包，看了老半天结果她发现她看上的那款官店根本没有，便想着去官号找找看是不是她记错了。
结果一打开微博，就发现大数据推了一条关于山茶花酥的博文给她。
这块山茶花酥于妍只看了一眼，就十分确定那出自庄记老板的手。
昨晚她还看见庄记官号发着呢。
原本于妍今天是要去排队买的，但实在没听见闹钟响，就这么错过了。
她还遗憾着，便多看了几眼。
才发现下面评论吵起来了，不断拉踩也就算了，更是舞到了庄记官号下，甚至对庄记老板进行了人身攻击。
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妍果断收集了各方面证据，交给了助理，并吩咐他让他加急去办。
等走好流程，于妍立马把那几份盖了章的法律文件发到微博上，不止带了那个话题，还艾特告了的那几个人，让他们等着接法院的电话。
于妍的微博ID和论坛ID是一样的，因此不少溪大学生看到后就认了出来，并直呼牛逼！！
[叭叭姐永远的神！]
[人狠话不多我真的爱了！好帅！]
[笑死我了，有了这几个人的下场在前，其他浑水摸鱼的人瞬间消失了，真当网络是法外之地呢。]
除了那几个情节比较严重的，其他到庄记下面乱嘲的也被举报封了号，短时间内是发不了言了。
目前看来，这群啥都要来掺和一脚的键盘侠是解决了，至于挑事的那个幕后推手……
小袁带的这波节奏，让很多人披着百味楼的皮做着一些列抹黑百味楼的事，简直有损百味楼的形象。
最后还是百味楼的公关部出面警告了小袁，小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惊觉自己捅了大篓子，忙不迭就把博文删了。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乱带节奏了。
小袁心有余悸地合上电脑，也不敢看手机了。
以后带节奏估计都得小心翼翼了，他后怕地想着，等躲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结果人还没歇多久，就接到了法院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袁XX先生吗？有人起诉您引导网暴……”
第39章 第39章
杜云就是那个被小袁截图且不打码就发到动态上的倒霉蛋。
这天中午，她跟之前一样，边吃饭边拿手机出来刷微博。
小袁是她很久之前就关注的一个美食博主，以前她还会根据小袁发的一些美食教程自己做吃的，后面工作忙起来，身心都劳累，也没精力自己动手了，就很久也没看过了。
一直放在关注列表里。
偶尔打开微博，有时候碰巧遇上他发博的话，杜云也会看一眼。
次数多了，才发现他换了赛道，也不算换赛道，总之就是不再发美食教程了。
网络上什么都能吵起来，并且有很多都是瞎带节奏的，为了避免影响自己的判断，所以杜云平时很少看评论。
但她会发表自己的言论见解。
所以那天她看到小袁发的动态后，看到那块山茶花酥的瞬间就被惊艳到了，与此同时也想到了前段时间百味楼那块上过热搜的山茶花酥。
同样是山茶花酥，当时小袁发的那块从配色上来看更清新雅致，并且花瓣盛开的弧度更圆润流畅，比百味楼的更好看。
当时杜云心里有了想法，就习惯性在底下发表了一条评论。
其实她并没有思考太多，只是单纯把自己的想法观点发出来而已，就跟以前一样，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杜云发完后就退了出去，等再次打开时，才看到她的消息那里多出了一个硕大的数字，有艾特她的、回复她评论的、但更多的是私信她的。
点开，全是戾气极重的质问辱骂，有些在问她到底长没长眼，需不需要帮她挂个号看眼科，有些还问她收了百味楼对家多少钱，要这样来黑百味楼。
总而言之，话语几乎都是围绕着百味楼。
猝不及防面对这样的情景，一句句话砸得杜云头脑发晕，她缓了缓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从她在小袁那发表过的评论来的。
那么久以来，杜云以前发表的评论从来没获得过高热度，最多就是有人点几个赞，回复几栋楼这样。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杜云觉得惶恐，也被那些无理取闹的人气得发抖，她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可是那群人根本不听，这样的理睬回应反而让那群人更起劲了。
杜云一个人无法应对那么多人，她只能去原博下删评，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被博主挂出来了，所以才那么多人找到她。
既然被挂了，那她单单删评就没用，得让博主删动态。
可惜小袁并没有理她。
要求无果后，杜云被那些源源不断的私信气到崩溃。
直到收到一个女生的私信，她问她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起初杜云还以为是骗子，直到对方说明来意，才明白对方只是因为小袁这一番操作导致她很喜欢的一家店被黑，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找到她。
杜云看了下对方的主页，对方的日常生活很丰富，一看就有钱，想来也没什么必要来骗她，杜云便放心了。
等走好一切流程，小袁也删博后，杜云的微博后台才安静下来。
等后面缓了一阵，杜云才有时间去细看其他信息，比如说那块比百味楼还好看的山茶花酥的出处。
杜云找到庄记的微博，进去看了眼，才发现这个号几分钟前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通俗点来说，美食就是垫肚子的东西而已，同一种菜式，有人觉得好吃，也有人觉得不好吃，觉得好吃的就多吃，觉得不好吃的就去找自己喜欢的吃，没必要强迫别人认同你的口味观点，更没必要诋毁别人的爱好。
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心]
短短几分钟内，底下的评论就破了三位数，再一看，这个店铺的粉丝也才几千而已。
杜云震惊，竟然都是活粉吗？
杜云翻了下评论区，发现了那位帮助过她的女生，她动了动手指头，想发表自己认同上述那段话的想法，却又因为之前的事产生了阴影，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她继续往下看，才发现这个店铺每次上新，都会在文案下附带新品的图片。
每样菜式的外观和摆盘都很好。
店长发的这段话、再加上被这家店的顾客帮助过，都让杜云对这家店的好感度蹭蹭上涨。
她想着，等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
*
庄凝冬是晚上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如果不是谭清莹将微博分享到群里，庄凝冬又是个不看微博的，她都不知道得多久才知道这件事。
庄凝冬花了点时间了解完事情经过，也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虽然很好，却也有着属于它的弊端，比如太过便利的信息时代，也会因其过于迅速而引发很多争端。
看来万事都有两面性。
庄凝冬想了想，还是在微博上发了段引导顾客的话，免得他们有一天也因为别人觉得庄记不好吃就跟别人起争执。
此时此刻的顾客群里，都在谈论着今天的事——
乌鱼子：[这些无良的营销号真是气死我了！乱带节奏，最后被骂的还是我们庄记。]
萝卜糕：[还有那帮打着百味楼旗号跟癫了一样乱发疯的……]
zz：[谁知道背地里是不是百味楼的顾客呢，现实没看到一个，网上全都是。]
有种打死我：[我管他到底是不是百味楼顾客呢，总而言之，黑庄记就是在跟我作对！妈的，好不容易才发现了这么一家超绝的饭馆，我可不允许被这些张嘴就来的网络喷子诋毁！]
别惹我：[没错！为了跟那群人对战，我甚至出动了我所有的小号，手机都被我的速度整卡顿了，所以……老板@庄凝冬，如果你在看的话，能不能多做的山茶花酥？买不到真的买不到TAT]
谭清莹：[附议！！老板你看在我们这么积极去反黑的份上，就多做点吧！]
一杯奶茶：[没有山茶花酥的话，上上新品也行，我不挑的。]
……
面对顾客的热情，庄凝冬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她目前也不确定能不能加大产量。
所以她只回应道：[我尽量。]
晚上，奶奶又端来捣好的草药给庄凝冬敷。
静谧夜色下，气氛很惬意。
耳边是奶奶经常挂在嘴边让她注意身体的唠叨，庄凝冬甜甜应着也不觉得烦，她跟奶奶说着一些顾客的趣事。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庄凝冬跳过了今天发生的事。
敷好草药后，庄凝冬送奶奶回房间，并帮她关好灯。
第二天一早，庄凝冬出了趟门，去市场买了个稍微大点儿的锅，可以一次性容纳几个山茶花酥又不会影响到彼此定型的。
目前店里的锅都各有用途，其他的要么太深了，要么太浅了，都不适合盛油炸制。
锅的问题解决以后，山茶花酥的制作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产量也随之提升。
不过，庄凝冬由此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目前随着店里菜式的增多，炉灶有点不够用了。
究竟是减少一些之前的菜式，还是多装几个炉灶，庄凝冬还没想好。
中午照常开业。
物以稀为贵，前面一直没买到山茶花酥的顾客们越来越卷，提前排队的时间越来越早。
有顾客参照之前的排队时间掐着点来到时，已经数不清前面还有多少人了。
陆向安站在队伍里，有人过来提醒他：“兄弟，劝你还是别排了，一共就二十个山茶花酥，你前面都不止二十个人了，轮到你早没了。”
“没事，排着也无所谓。”陆向安挥了挥手，毫不在意。
他最近投的简历都通过了，约了好几家面试，那几家的公司都不在这儿附近，要是之后面试通过正式入职，那他可就没什么时间来庄记了。
还是趁现在还没上班赶紧多吃几顿吧。
有没有山茶花酥都无所谓，他可以吃别的菜。
排在陆向安前面的人，有几个也许数到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没有山茶花酥了，所以走了。
于是，陆向安又前进了几位。
不过，还是有点倒霉。
因为据前面那个顾客说，他刚好是第二十个，而陆向安是第二十一个。
“……”
陆向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前面那个人买完就走了。
那人一走，陆向安往窗口一瞟，视线里忽然闪过一片粉色，等他再定睛一瞧，老板已经拿着一托打包好的山茶花酥走出来了。！！！
陆向安惊喜：“竟然还有山茶花酥？！不是说每顿只卖二十只吗？”
庄凝冬刚好还没回后厨，随口便答了：“买了个大的锅，一次能炸好几个，就多做了点。”
“我去，老板你也太宠我们了！”陆向安赶紧买了一只，“我们昨天晚上才喊着加量，今天就能实现愿望了？”
后面的顾客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消息很快传开，也传到了顾客群里。
不想上早八：[啊啊啊啊山茶花酥数量变多了？真的假的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111：[什么？！我早上还去排队了呢，我数了几遍我发现我没排到二十以内我就走了，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山茶花酥数量变多了？！来人！给我呼吸机，我真的受不了了。]
无敌小X：[应该是来不及了，人在现场，有些人也是刚走，结果听到还有山茶花酥就又回来排队了。]
谭清莹：[老板人也太好了吧，我们昨晚才让加量，结果第二天就真的加量了，真的有在努力满足我们的要求哎，呜呜呜这么好的老板上哪找？]
一杯奶茶：[嗯……说让加量就加了，我记得昨晚还有人提议上新来着，你们说会不会……]
别惹我：[好好好，又被老板杀个措手不及，要是老板提前说数量会增多，那我就去了。]
萝卜糕：[老板昨晚不是才说了尽量？她也许有自己的考量，觉得不一定能多做点所以就没说，你们知道的，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老板也是为我们好而已啦，也别怪她没提前跟我们说了。]
别惹我：[没怪，我是恨我自己TAT]
没出息：[是啊，这样偶尔收获收获惊喜也蛮好的哈哈。]
……
今天山茶花酥加量的效果很好，蛮多顾客都买到了，并且给的反馈也很不错。
“终于让我给买到这块山茶花酥了，不夸张的说，我至少一个月不会再挨我爸骂哈哈。”
“老板你都不知道，我奶奶以前看电视瞧见里面精美的宫廷点心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道，可惜我家里人都没怎么去过大城市，溪城又没有这样式的点心……也许即便在市面上找到了奶奶也舍不得花大价钱买一个面粉做的东西。
现在好了，还好有你在，做出了性价比这么高的山茶花酥，我奶奶可算有机会品尝到了。”
……
在美食方面，或许除了顾客们的赞赏外，让庄凝冬更开心的估计就是自己做的东西能给别人带去快乐了。
今天的生意依旧很火爆。
下午，准备的食材都卖完后，庄凝冬松松胳膊松松腿，坐在后院的摇椅上休息。
暮光四溢，她瞌上眼皮歇了一会儿。
忽然被一道年迈的吆喝声吸引了注意力——
“卖豆腐嘞！大块的豆腐～”
庄凝冬睁开眼，那是一个伛偻着背的老爷爷，他肩上横一根竹竿，两头分别悬一个沉甸甸的水桶，压的竹竿都弯下了点弧度。
庄凝冬好奇地过去瞅了眼。
“小姑娘，买豆腐吗？”老爷爷看见她，弯腰放下担子，笑呵呵地，“来看看，有白豆腐，也有黑豆腐，黑豆腐是用黑豆做的，都是自己手工磨的，好吃的嘞，要不要买点？”
两只水桶里分别装着白豆腐和黑豆腐，静静沉在水里，表面光滑，看起来就非常嫩。
庄凝冬觉得这豆腐品质可以，便问了价格。
老爷爷说了个数。
还挺便宜。
老爷爷又问：“家里几个人啊？一个人的话一块豆腐就够了，两个的话……其实一块也够了，往里加点肉沫一起煮，喷香。”
老爷爷不知道庄凝冬自己就是大厨，以为她不懂，乐呵地教着她，后面还另外传授了一点挑选豆腐的技巧。
跟庄凝冬自己挑豆腐的准则没多大出入，庄凝冬也没厌烦，更没有自大地炫出身份，而是谦虚地笑着道了声谢。
庄凝冬买了两块，一块黑一块白。
付了钱，老爷爷便走了。
陈婆婆从另一头走来，庄凝冬看着她停在老爷爷跟前，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又在他那里买了豆腐才继续往回走。
陈婆婆回家要经过庄凝冬的后院。
庄凝冬没急着回厨房，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陈婆婆看见了她手里的豆腐，“你也在他那买了豆腐啊？他家的豆腐都是自己做的，品质很不错，可以放心买。”
看来陈婆婆认识那位老爷爷，庄凝冬就多问了几句。
庄凝冬从陈婆婆口中得知……
“哦，他呀，说起来他命运挺多舛的，年轻时就失去了另一半，艰难抚养长大的儿子也在一次意外逝世，现在膝下无一子，是真正的孤苦伶仃，这也就算了，家里还没几个钢镚儿，家里的收入来源只有卖豆腐，哦，还有政府每个月补贴的一点小钱，干不了什么，只能维持个生计吧。”
“这么多年来，他就这样守着一家小屋子，做着他的石磨豆腐，挑着个担子边走边吆喝，风雨无阻。”
“所以我每次看到都会在他那里买点豆腐，能帮一点是一点。”陈婆婆叹了口气：“他这人，说他缺钱，他确实缺钱，但他做的这些又不是为了赚钱，那么大一块豆腐卖得比市面都便宜。”
庄凝冬问：“那他每天都能卖完吗？”
“不一定，有时候天气不好，或者出来晚了，别人都买好菜了，就卖不完了。”
庄凝冬听完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无比唏嘘。
也开始后悔，早知道刚刚把他那里的豆腐全买了。
庄凝冬侧头看向远处。
那头，老爷爷已经走远，拐了个弯，庄凝冬刚好看见水桶消失在尽头。
“陈婆婆，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
老爷爷那个年纪，该颐养天年才对，既不是为了钱，更没必要劳碌了。
陈婆婆：“我以前也劝过他，不过也只是笑，说——”
“‘人的一生，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庄凝冬无端想起刚刚的场景，老爷爷脸上洋溢着笑容，夕阳金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一点也不辛苦。
回到厨房，庄凝冬把那两块豆腐放进水盆里，洗干净砧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看见豆腐时，她心中就有了想要做的菜——
菊花豆腐。
菊花豆腐是庄凝冬来到这个时代才学的菜，通过网络上的视频，看了不下五遍。
没办法，成品实在是太美了，每次大数据推过来时庄凝冬都忍不住停下来看。
尽管菊花豆腐的做法她看一遍就会了。
一直没机会上手尝试，今天正好来了机会。
乍一看，菊花豆腐的切法和文思豆腐差不多，不过实际上可比文思豆腐难太多了，同样追求刀功的精细，除了要把豆腐切得细如发丝外，菊花豆腐还要求底部不能切断。
这就极其考验操刀者的刀功，要求厨师达到心手合一的境界。
庄凝冬拿起刀就专注地切起来。
指关节抵着刀的一面不断往后退时，拿刀的手也快狠准地不停往后切。
豆腐质地柔软，稍稍用力都能碰得缺个角。
庄凝冬的力度是快的狠的，却又是轻柔的。
因为菊花豆腐的底部需要衔接着，所以庄凝冬的刀都没有碰到砧板上。
季初曼进来看见的就是一副这样奇异的场景，庄凝冬人在认真地切东西，但是又没有菜刀跟砧板相撞的声音传来。
季初曼记得，庄凝冬的刀功非常好，那切菜声，非常规律，又整齐，听起来竟意外地悦耳。季初曼就经常听着这样动听的切菜声干活，别说，还挺有干劲的。
所以现在没听到声音，季初曼还挺好奇地靠了过去。
才发现她竟然在切一块豆腐。
在豆腐的家常做法里，一般只需要按照棋盘那样划分切割成小块，像这种每一刀都落得密集的……
是文思豆腐？！
季初曼在带女儿的那几年，也学过一点厨艺，在追求漂亮摆盘上研究过不少，所以也看过一些比较精美的食材制作，其中就包括文思豆腐。
可是她记得，文思豆腐要切到底的吧？
正当季初曼疑惑时，庄凝冬已经直起了身子，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切好的豆腐放在干净的水盆中，在水里晃了几下。
细碎的豆腐屑被冲走，那根根细如银丝的豆腐丝在水中晃荡了几下，模样渐渐变得清晰——
一块菊花状的豆腐在水中完美呈现，其中在清水里摇晃的细丝正如千丝万缕的花瓣，似在风中摇曳。
“！！！”季初曼不由地瞪大眼睛：“这……豆腐竟然还能切成这样？”
原本以为文思豆腐已经足够让人震惊，没想到还有更让人震惊的。
庄凝冬笑着解释：“这是菊花豆腐，我也是第一次切，没想到能成功。”
“谦，谦虚了。”
季初曼被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当然明白，老板这是本身就有这刀功，所以才会一次成功。
这样精致完全能媲美艺术品的豆腐，绝不可能是因为运气好。
接下来，季初曼又看着庄凝冬把另外一块黑豆腐同样切成了菊花状。
此时在水里绽放的，是一朵黑菊花，比白菊花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庄凝冬另外舀了几勺鸡汤，把这两块切好的豆腐放进鸡汤里，上锅煮制了一小会儿。
因为这两块豆腐比较大，免得碰着搁着，庄凝冬还分了两个锅煮。
待出锅时，庄凝冬还往里加了一根碧绿的青菜，以及在花蕊处放了一粒嫣红的枸杞。
霎时间，两朵菊花都活过来了，画面也变得格外雅致，配上白瓷碗，盛着澄澈如茶水的鸡汤，非常有格调。
汤水晃动间，不仅花朵变得鲜活，还能闻到浓郁的鸡汤鲜香。
“奶奶，初曼姐，来吃饭了～”
庄凝冬端着碗出去，餐具都还没放好，就有个人走了进来。
第40章 第40章
来人是一个中年大叔，他身形偏瘦，衣衫旧得褪了色，看上去灰扑扑的。
他的眸子扫过菜单，挑了个最便宜的：“麻烦给我来一份番茄土豆烩饭吧。”
季初曼在前方擦着桌子，她离这位大叔最近，就顺口答了：“不好意思啊，我们店里已经打烊了。”
“打烊了？”
大叔有点惊讶，他刚刚走来的时候，看到附近的餐饮店还挺火爆的，他有点急事所以才找了一家没什么人不需要排队的店，却没想到竟然打烊了。
“好吧。”
见大叔正要失落转身，庄凝冬适时喊住他：“我们正准备吃饭，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大叔错愕转身，季初曼也有少许怔愣，不过想到自己当时好像也是这样被庄凝冬留下的，轻轻笑了下。
“放心吧，够吃的。”庄凝冬说：“正好我今晚多煮了点……
要是换做平时，李和还真不好意思留下来跟人家一起吃。
但是他等会儿还要去晚托班接女儿，再晚点的话人家晚托班也要关门，老师也要下班，总不好老是耽误人家时间。
也不想女儿等太久。
其实不吃的话也可以等接完女儿再吃，只不过他女儿比同龄人要懂事得早，他平时为了不让女儿担心都是骗她说自己每天大鱼大肉的，不然女儿可能就没法安心待在每天伙食都很好的晚托班了。
“那麻烦了。”李和说。
等坐下后，李和才看清这顿的晚饭，蘑菇炖鸡，清炒四季豆，还有两大碗汤，至于是什么汤，李和不知道，因为里面的那块状似花朵的东西是什么他看不出来。
见李和一直盯着，庄凝冬笑着解释道：“这是豆腐，汤水是鸡汤，味道应该还可以，你要是对这些食材不过敏，可以尝尝。”
豆腐？！
碗里的汤清澈见底，澄明如茶，表面既没有浮沫也没有厚厚的油脂，透亮得不行，而那块状似菊花的豆腐被切得如头发般粗细，丝丝缕缕在水里摇曳着，鲜活得极富生命力。
首先这个鸡汤就很不一般，李和就没见过有能把鸡汤熬得那么清亮的，其次，是这个豆腐……
“你说这个是豆腐？”李和不可思议道。
竟然能把豆腐切得这么细？细也就算了，关键下方居然还不断，千丝万缕哪怕再自由飘荡，它们始终是连在一起的。
这刀功究竟强到了什么境界？
而且这份菊花豆腐，静置的时候美得像一副精心勾勒的画作，根本让人舍不得吃，舍不得去破坏这份完整的美。
“你尝尝就知道了。”庄凝冬给李和装了一小碗汤，还用公勺挖了一点豆腐放到他碗里。
一朵完美的菊花就此缺了一个角。
季初曼和奶奶看到后都不忍地倒吸了口凉气。
“哎哟……”奶奶是最不舍的，目光流露出几分可惜。
庄凝冬不禁觉得好笑，她接着给奶奶和季初曼都盛了一小碗：“做出来就是为了吃的嘛，又不是为了光看的，难道您一直放着不吃它，它就会一直这么保持完好无损了？您要是喜欢、舍不得的话，到时候我每顿都给你做。”
说的也对，豆腐嘛，本身就是一种食材。
奶奶听完后可算乐呵地笑了：“你呀，就会哄我开心。”
“先吃吧。”
面对别人一家，李和一个外人也插不上什么话，不过他也等其他动筷他才开动。
白瓷勺沉下水中，汤面瞬间泛起了涟漪，像平静的湖面被风惊动，水面晃动间，漾起了浓郁的鸡汤香。
李和使劲嗅了嗅，从未闻过味道这么香的肚子顿时空了起来，嚣张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太香了……”
奶奶骄傲笑：“那可不，我孙女做的呢，你喝喝看，味道更是一绝。”
李和低头往嘴里送了一口鸡汤，舌尖触及到鸡汤的那一瞬，李和愣住了。
鲜，实在是太鲜了！
鸡汤的味道鲜香浓郁，也不知道怎么熬的，一点腥气都没有，而经过长时间的熬制，鸡肉和鸡骨头的味道都进了汤水里，融合成一股更醇厚的香气。
那汤水口感绵滑，像丝绸般丝滑地从舌尖淌过喉道，滑进胃里，给味蕾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
入口回甘，甜丝丝的，真的太好喝了，叫人怎么也喝不够。
李和一勺接一勺，出了一会儿神，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能这么好喝呢？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李和是一名工人，赚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钱，平时为了方便和省钱，他都会选择在便宜的工地食堂解决吃食。
除此之外，有时候女儿在学校取得不菲的成绩后，李和也会带她去外面吃，当做女儿的奖励。
不过，不管是哪里的饭菜，包括外面那些李和吃过的、对他来说价格也算得上昂贵的饭菜，都不及目前这碗鸡汤。
或许……不止鸡汤。
随着喝的鸡汤越来越多，碗里的水位开始下降，原本还在飘荡的豆腐丝有些已经粘在一起了。
李和忙不迭用勺子弄了一点，喝着鲜美的鸡汤一口吃掉。
豆腐切得很细，吃到嘴里恍若无物，轻轻一抿，细丝瞬间化成浓郁的豆腐味，跟浓厚的鸡汤一起，口感无比轻盈细腻。！！！
原本李和还持怀疑态度的，现在一吃，感受到豆腐特有的豆香味时，才信了竟然真是豆腐。
里面每一根豆腐都被汤汁裹上了浓郁鲜香的味道，在这之下，又保留了它独有的味道，口感层次非常丰富。
李和：“这鸡汤真鲜甜，还有这个豆腐，切得那么好看就算了，味道也那么好吃，真是哪哪都让人赞不绝口。”
李和吃着，舀了一勺鸡汤淋到松软洁白的饭面上，犹如海绵吸水般，饭粒一下子吸饱了茶色的鸡汤。
吃上一口，绵软的米粒里，有大米的清香和醇香浓厚的鲜甜鸡汤，越嚼越香，愈发让人停不下来。
李和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饿过，他大口大口扒拉着米饭，被这股美味惊得不可思议：“小姑娘，这豆腐也是你切的？”
“不止豆腐，”季初曼笑，“还有这些菜，全部都是她做的。”
奶奶笑呵呵：“这家店也是她开起来的呢。”
李和闻言，重新扫视了一遍这家店，然后又去尝了尝其他菜。
蘑菇炖鸡的蘑菇香香软软，顿得汁水浓稠，鸡肉块也非常滑嫩，咸香十足，特别爽滑。
四季豆的颜色翠绿，大火翻炒过后维持着清脆的口感，吃起来很爽口。
每一样菜式都好吃极了！
是李和从来没吃过的美味。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没想到小姑娘你看上去这么年轻，厨艺却这么老练，”李和止不住感叹：“真的特别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刚进来时，李和看到其他店都人满为患的，就这儿没人，还以为是生意不好，结果没想到，人家是生意太好了，所以早早卖完早早打烊了。
庄凝冬笑：“好吃的话，下次就多来吃。”
“身不由己啊……”李和笑着摇摇头，说起自己的事。
庄凝冬她们这才知道原来李和是在郊区工地工作的一位工人，他们不仅上班时间早，下班时间还晚。
李和说：“等我收工来到，估计又跟今天一样打烊了，不过等我休息的时候还是能来的。”
李和说着说着，话匣子一打开，他不免得提起自己的女儿。
聊起时，他的眉眼也全是骄傲。
吃完饭后，李和仍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口腔里，齿间，满满都是食物的芳香，余韵无穷。
其实在品尝到美味的那一刻，他就遗憾女儿不在现场了。
不过可惜，这是别人自己做来吃的晚餐，就连他也是好运才得以被留下一起吃，哪还好意思跟别人提食物打包呢。
于是，只能等下次了。
“等下次，我一定带我女儿来吃。”李和说着，不顾庄凝冬她们的推阻，飞速将手里的钞票往她们那一塞，转身就出了门。
怎么喊也喊不回头。
庄凝冬只得无奈地扬起唇角。
晚上，一楼大堂，卫生已经被季初曼搞得干干净净，一片亮堂，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尘不染。
庄凝冬给收银台上的那两条小锦鲤换了水，顺势在收银台前坐了下来，思绪不禁放空。
没多久，奶奶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庄凝冬回神：“奶奶？你怎么下来了？”
奶奶：“看到一楼还亮着灯，想看看你在忙什么呢，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不妨跟奶奶说说。”
庄凝冬转头，奶奶笑得很温和慈祥，一副对后辈都很包容的模样。
在这样的温情里，庄凝冬不由心头一动，张了张嘴就把想的事说了出来。
“我是在想厨房炉灶的问题，现在店里的菜式多起来了，产量也在增多，炉灶渐渐不够用了，我就在想，要不要多添几个。”
“要是多添几个的话，那就得多建台面，嗯……可能后续还得多招人，不然会忙不过来，那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扩建规模了，”庄凝冬说，“我原本开店只想着赚钱还钱，然后经营着这家小店好好生活，都没想过要把店做大的。”
奶奶静静听着，知道她话还没说完，也猜到她内心可能有了想法，所以并未着急出声。
“可我最近发现，把店做大也是有好处的，那样每天对蔬菜的需求就变大了，或许可以帮助更多有需要的菜农，像之前，我就帮了钟盼她们一家，还有郑叔郑婶，除了这方面外，也可以给更多人提供就业岗位，像初曼姐那样，等产量提上来后还能让更多人吃上我做的饭，那样他们或许就不用每次都跑空了……”
奶奶：“其实你的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只会做菜，”庄凝冬叹了口气，很苦恼：“关于怎样做大、经营一家饭店一点儿也不熟悉，我怕自己做得一团糟。”
“人生那么长，你还那么年轻，就先去尝试嘛，况且，我们凝冬那么聪明，说不定一下子就上手了呢？你现在不就做得挺好的吗？反正做大又不是一瞬间的事，各方面你就慢慢来好了，要是出了什么错，大不了回到原点。”
奶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年轻人还是别想着安于现状，多闯闯。”
庄凝冬方才还作苦思状，现在经过一开导，眉头不由得舒展开。
她了然地弯起眉眼：“我知道了奶奶，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试试吧。”
既然想好了，庄凝冬也就放手去做了。
第一时间，庄凝冬就通过陈婆婆找到了那位卖豆腐的老爷爷。
他的住所就是普通的瓦房，用黄色的土砖砌成的，挺小一间，里面空间有点逼仄，放着矮小的椅子，桌子上还用饭菜罩盖着吃剩的东西。
得知老爷爷一天所制作的豆腐数量后，庄凝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她都要了。
老爷爷惊讶，这才知道她是开饭店的。
“瞧我昨天，不是班门弄斧了么？”老爷爷有点羞愧了。
是指教庄凝冬挑豆腐的事。
都开饭店了，说不定在挑食材这方面，人家比他还懂呢。
“哪里的话，”庄凝冬说，“每个人的知识面都是受限的，多听听别人的也没坏处。”
接下来就是洽谈合作细节了。
有人买他的豆腐，老爷爷自然很开心，这可是对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手磨豆腐的认可。
不过他也不是盲目卖的，就怕小姑娘是看他条件不好做善事来了。
等考察过，确认庄凝冬是真的开饭馆并且生意不错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买了豆腐，就可以准备准备上新了，庄凝冬就准备做这个菊花豆腐。
与此同时，她也在编辑即将上新的消息。
自从上次大半夜突然发上新消息，导致很多顾客睡着压根没看到后，庄凝冬就开始注意这个发布时间了。
[大家晚上好！本店将于明天推出新品：菊花豆腐，55元一份，一共四十份，欢迎大家前来品尝！]
其实前几天定制的山茶花酥专用盒子今天也送到了，只不过由于目前还没法加大山茶花酥的产量，而一个盒子里总不能只装一块山茶花酥，看上去就非常小家子气，只能先搁置上线带礼盒款山茶花酥的计划。
所以在通知里，庄凝冬只跟他们说了菊花豆腐的事，没有提到山茶花酥。
再也不搞抽象了：[不懂就问，什么是菊花豆腐，用菊花做的豆腐吗？菊花也可以用来煮豆腐吗？听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不过想到庄记的老板，我忽然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感觉她就算拿块泥土来炒菜，我都会笑着吃下去。]
这个菊花豆腐庄凝冬忘了拍照，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疑问，她沉默着，直到看到后半句，无奈地笑了下。
这群顾客怎么好像疯疯癫癫又很信她的样子？
纯情小y：[菊花豆腐你都不知道？它可是上过国宴的一道菜，不止味道上乘，外形更是精美无比。]
谭清莹：[！！明天的新品是菊花豆腐？！我去开始期待起来了！！菊花豆腐不是用菊花煮的，它是一道将豆腐切成菊花样式的菜，说是菜，但我感觉更像是一件艺术品，特别特别美。]
张磊：[哈？将豆腐切成菊花样式？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做到？别说切了，我有一次拿豆腐没控制住力道，它就这样烂在我手里了，实在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
他们谈话闲聊间，群里已经有人去搜了菊花豆腐的照片发出来。
众人看见后，均是一片惊叹——
养生girl：[卧槽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怪不得是国宴呢。]
何筝：[啊啊啊明天我一定要吃上！]
陆向安：[我丢，这么好看，想拍，可惜我要上班了，根本没空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吃上。]
有种打死我：[这……豆腐真的能切到这种程度的粗细？？老板也太牛了吧，有这样的才艺竟然还屈居在溪城，真的越来越期待明天了！]
等日落：[我想问问这个限购吗？也是一人只能买一份？]
庄凝冬被问到，她不禁仔细思考起来。
老爷爷的豆腐蛮大一块的，她是打算将它们分成四小块，两小块做一份，这样能减少些被切掉的边角料。
一份才两小块，从份量上来讲属实不算多，如果有些顾客带上家人一起来吃，那一份是显然不够的，可若是不限量，就怕他们一个人疯买，导致其他人买不到。
庄凝冬想了想：[前三天限购，后面就不限了，虽然后面是不限了，但还是希望你们酌情购买。]
不想上早八：[好耶！这三天饭点前的那段时间刚好都是没课的，我爱早八！！上完早上的两大节就可以提前冲到庄记了，我要抓紧时间去多买点来吃！]
放老子一马：[太好了！等我到时候带爸妈来吃，又可以保一个月平安、至少一个月不用挨骂了！]
一杯奶茶：[上次是山茶花酥，这次是菊花豆腐，庄记这两次上的新品都特别好看特别有格调诶，真是爱了！]
没出息：[我把群友搜来的图发给我爸看了下，他一下子就爱上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告诉他这是庄记即将要出的新品他会有多疯狂。]
……
次日，溪大。
上完早上两大节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教学楼出来后，都往校门口走去。
这个时间节点其实蛮尴尬的，不适合吃早饭也不适合吃午饭，不过有大部分人在下课后都会到校门外买点吃带回宿舍放着。
毕竟他们一回宿舍可就懒得再出门了。
只不过再细看的话，可以这群人并没有往校门口外的小吃街走去，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去。
那人群里，结伴的还在互相挽着手，交流谈论着：“哎，听说了吗？庄记今天要上菊花豆腐了。”
“是真的，我舍友就在群里，有什么事还能直接问老板，老板好像看到了就会回，可幸福了。”
“真的会回吗？我也好想进群啊呜呜呜。”
有听到她们闲聊的其他人：“其实你们可以关注庄记的微博号，店铺上新的话，老板也会发到微博上的。”
“这个我知道，我也关注了，只是我在底下的评论从来没被老板翻过牌，不过也不止我，反正我看下面评论，老板好像都没有回复过，啊啊啊啊好想跟老板说说话，早知道当初我也加群了，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那人憨憨地挠了挠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帮不了你，不过我觉得可以让群里的人跟老板反馈一下？”
“好主意！”
……
由于今天上的菊花豆腐大家都很感兴趣，庄记门前也是一片热闹。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隔了一条街的胖叔木桶饭店。
店里，女人坐在收银台前，拿着一把蒲扇拍着苍蝇。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今天的生意更差了。
女人想着，拉开抽屉开了眼里面的钱，又猛地推了回去。
明明前段时间，某一天的生意还很不错来着。
不过也就只有那一天了。
那天过后，生意又跌回了之前的模样。
本来还以为做生意起起落落也是正常的，谁知道那是起落落落落落……
这一跌，生意就越来越差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要说是她老公的做饭水平下降了，那也不至于。
都做了十几年了，总不能跟被夺舍了一样突然变差吧。
原本还想着五一这个假期放假了生意会好点，哪知，还是那副鬼样子。
穿着围裙的胖男人从后厨里走了出来，他也臭着一张脸到一旁坐下。
一个年轻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胖男人随手从竹筒里抽的一次性筷子打中。
“整天就他妈只知道玩玩玩！到处瞎他妈混！”胖男人心情差，看什么都不爽，“老子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大，什么时候能帮老子赚钱？！”
陈伟早就习惯他爸这阴晴不定的模样了：“又吃炸。药了？”
陈母此时也烦了起来：“能不能收起你这幅混吃等死的模样？！店里生意都差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帮想点办法？”
陈伟也不悦了：“店里生意不好跟我有个鸡毛关系？我能怎么想办法？我去门口逮着个人就把他们拖进来强制消费呗。”
“你！”
此时，门口刚好有个人想进来，然而却被身旁的好友拉住：“你每天就来这儿吃东西？”
“是啊。”
“……我说你都到这儿了，就不能多走几步去另一条街的庄记？”
“庄记是什么？”
“啊？你居然不知道，那我可得好好安利给你了，庄记里面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
“有那么夸张？”
“真的，你信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吃……”
到店的客人就这么被拖走了，陈父气得跟了出去，骂骂咧咧地看着那两人消失在街角，转头又回去把气撒到母子俩身上。
不过陈母此时却没心情跟他吵。
庄记，她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过一会儿，陈母忽然大喊：“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