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闻的同事已经快步……

    苏闻的同事已经快步走到客厅打电话给法医和其他部门同事。苏闻深吸一口气,问阎煦要来了云慧珠儿子的工作单位,站在卧室阳台给那边儿打电话想办法联系她儿子。

    阎煦趁着两位民警都在忙着四处打电话,注意力没有在自己身上,她压低音量,轻声回答云慧珠的问题。

    “你也是云慧珠。”

    “我已经死了是吗?”云慧珠不傻,看见这副景象它就什么都明白了。

    “嗯,你今天早上在梦里逝世。”阎煦的语速很慢,“你走的时候没有痛苦,是喜丧。”

    这些是她见到云慧珠时就从对方的面相中看出来的,她还看出云慧珠育有一子,老伴儿已经去世了,自己独身一人,儿子虽离得远,但很孝顺。

    “难怪……”云慧珠喃喃。

    难怪它觉得自己今天如此反常,平时五、六点就能醒来的主儿,今天居然10点多才醒。

    它不是10点多醒了,而是在睡梦中昏迷,到10点多死亡。

    难怪它出门找小乖乖时,任谁都不理它。

    邻居们不是不理它,而是根本看不见它。

    难怪阎老板一直在问它儿子的事情,知道它没带手机和钥匙,还提前报了警。

    阎老板怕是早就看出来自己只是一个鬼魂了吧,鬼魂又如何带手机和钥匙?

    人啊上了年纪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眼睛花了,耳朵早就不好使了,腿脚也不灵便,上下个楼梯都费劲儿。

    云慧珠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它以为自己看透了人生,不畏惧死亡。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它心底又酸又涩,还有点发苦。

    它确实不怕死,它怕的是走之前没法儿好好跟亲人道别。

    辛苦了大半辈子,临终前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儿子远在另一个城市,小乖也不知所踪。

    云慧珠在钱溪悦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两步,望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出神。

    它轻声问:“阎老板,我还能见我儿子和小乖最后一面吗?”

    “能。”阎煦转身向外望去。

    入户门没关,她听见单元门被打开,楼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男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站在客厅打电话的民警冲着门外说话。

    “大潘,你怎么来了?这是谁的狗?”

    阎煦走到卧室门口,看见这位名叫大潘的民警挠挠头,语气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这家的狗吧。”

    “不知道你就牵到这儿来?”

    “不是我牵它到这儿来,是它拉我过来的。”大潘解释道,“我刚巡逻完想回所里,就看见它自己叼着狗绳东张西望。我琢磨着这应该是谁家的狗走丢了,也怕它伤害人,就想过去先把它带走。它见我走过来也没反抗,还松开嘴巴,把牵引绳丢在我脚下。我捡起牵引绳,就被它拉到这里了。”

    “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对了,这家人呢?叫他们出来看看这只狗是不是他们家的。”

    “小乖?”阎煦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大潘牵着的狗狗身上,“你是小乖吧。”

    这是一只中华田园犬,身上的毛发黄白相间,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背上的毛看着有些发灰。

    它听见自己的名字时,耳朵微动,尾巴轻轻摇了摇,慢慢朝着阎煦走过去。

    大潘顺势松开牵引绳。

    快走近时,它眼神突然亮了,步伐都轻快了不少,身后的尾巴疯了似的摇摆。

    打完电话的苏闻听见客厅的动静跑了出来,见到这一幕随口感叹了一句:“阎老板,你还挺受小狗欢迎。”

    “不是我受欢迎。”阎煦低声解释。

    云慧珠刚才听见“小乖”二字时快步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小乖是看见了它了才这么激动。

    “小乖可能是喊了很久都不见主人醒来,它怕主人出事儿,所以出去找警察帮忙。”阎煦垂头望着小乖,慢慢说,“它确实很乖,也很聪明。”

    不知道为什么,苏闻总有一种她并不是在给他们几人解释的错觉。

    小乖开心地围着云慧珠转圈圈,低头想舔它的鞋子。

    可舌头伸出来却扑了个空,小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又尝试了几次,但依旧无法触碰到云慧珠。

    小乖仰起头愣愣地看向云慧珠,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朝着卧室跑过去。

    跑进卧室,它望着躺在床上没了呼吸的云慧珠,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熄灭,耳朵和尾巴耷拉下去。

    它呜咽了声,扒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云慧珠手背,又转过身跑到灵魂体的云慧珠脚旁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口中不断发出悲伤的低鸣。

    “小乖,奶奶年纪大了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吃饭,不能乱跑。警察已经通知爸爸了,你乖乖等爸爸回来啊。

    “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等爸爸回来,他会替奶奶继续照顾好你的。”

    云慧珠慢慢蹲下来,想最后再摸摸它的脑袋,干瘪又布满皱纹的手却从它的头上穿过。

    云慧珠只得收回手,仔细地瞧着小乖,眼底满是慈爱和不舍,像是想要把它牢牢刻在心底。

    苏闻总觉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奇怪,便轻咳一声道:“阎老板,你是怎么知道这家老人在房间里去世了?”

    “算出来的。”阎煦抬头看过去,“需要我去做个笔录吗?”

    “不用不用,我问几个问题就行。”苏闻说,“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云女士的儿子,他领导给他放了一周的假期回来处理老人后事。不过他们工地挺偏僻的,从工地到最近的高铁站开车都得四五个小时。他收拾收拾马上出发,赶明天一早的高铁,下午就能到。”

    他看向小乖:“这狗……”

    阎煦接过话茬:“小乖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这样也能让小乖和云慧珠再相处几天。

    云慧珠的尸体交给警察处理,接下来的事情阎煦帮不上什么忙了,她跟苏闻简单聊了几句,捡起牵引绳往外走。

    “姐姐,我们是不是得拿些狗粮回去?”同样是灵魂体的钱溪悦突然问道,“云奶奶,小乖吃的狗粮在哪里?需要把它的狗窝拿上吗?”

    云慧珠:“在电视柜里。”

    阎煦走过去拿上了一大包狗粮,又踹上了小乖平时用的碗和玩具,牵着小乖往回走。

    ……

    从云慧珠家出来时已经傍晚了。

    夕阳西下,霓虹初上。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高楼大厦的轮廓在余晖中逐渐变得柔和。

    阎煦回到茶馆,她走之前拦住她的那个男人还在店里。

    她带着小乖走到了店内最西边的那个房间,把小乖的饭碗放在窗台边的墙角,给它倒好水,放上狗粮,又帮着云慧珠显现身形,让它能碰见人间的物品。

    安顿好它俩,阎煦这才回到大厅,去男人那桌坐下。

    不等阎煦问,他仰起头灌下杯中的茶水,急切道:“阎老板您好,我叫葛逸明,我、我可能遇见鬼了。”

    他着急地开口,忘了压低自己说话的音量。

    此话一出,旁边几桌客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在他的身上。

    葛逸明在等阎煦的时候独自坐着喝了好几壶茶了。

    眼下说起自己的遭遇,他竟然有些紧张,同阎煦道了声抱歉,匆匆忙忙朝着厕所的方向跑去。

    2分钟之后,他重新回来坐好。

    阎煦淡淡颔首:“你继续说。”

    葛逸明也顾不上管周围探究的目光,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说:“阎老板,我最近总感觉有鬼盯着我。洗脸、洗头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如芒刺背,睡觉闭上眼睛时也觉得黑暗中有人在旁边看着自己。”

    窗边那桌顾客闻言忍不住开口:“哥们儿,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不瞒你说,我看完恐怖片之后也老这样。洗头的时候一闭上眼睛就怕有鬼靠近我,睡觉的时候还不敢把手和脚伸到被子外面去,生怕有鬼碰到我。其实我也知道这都是假的,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坐他对面的男人也笑着附和:“对对,被窝就是我最后的堡垒!只要我不把手伸到被窝外,鬼就拿我没办法。”

    “哥们儿听我一句劝,就咱们这个胆量啊,少看恐怖片。”最初开口的那位顾客拍拍胸脯,“你看我,知道自己怂,就从来不看恐怖片,什么恐怖密室、鬼屋一概不去!怂得坦坦荡荡!”

    “我不是臆想,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感觉有人盯着我!”葛逸明抓狂地抹了把脸,努力解释道,“你们不明白那种感受,如果我闭上眼睛的时间比较长,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阴冷的呼吸撒在我脸上,能听见对方在我耳边喘气的声音,但我睁开眼睛之后周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也听不见什么呼吸声了。我要是强行睡着,我就会被鬼压床,做一整晚的噩梦……”

    为此,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求救般的看向阎煦:“阎老板,您、您能懂我意思吗?”

    第52章 “哥们儿你可别逗了……

    “哥们儿你可别逗了,鬼怎么会呼吸喘气?”隔壁桌顾客手执茶杯,不以为然地笑笑,“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错把恐怖片里的场景代入到了现实。”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另一名顾客也笑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你,哪怕我知道这世上没鬼,但一点儿都不影响我被恐怖片吓得吱哇乱叫,被鬼屋NPC追得四处逃窜。”

    不怪这两人没把葛逸明的经历当回事儿,主要是他所说的这种感觉太普遍了,谁还没有个闭眼洗头的时候害怕鬼靠近的心魔?

    正好千帆过来给阎煦送蛋黄酥,听到那名顾客坚定地说“这世上没有鬼”后,它看看坐在吧台后面的钱溪悦,又看看墙上那一排空调鬼,最后低头看看自己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没有代入恐怖片!我是真的感觉到有鬼在我身边!”见其他人都不相信自己,葛逸明很崩溃。

    他双手攥拳,额头上青筋暴突,眼角发红:“阎老板,您能相信我吗?”

    阎煦没表态,反而问道:“你这样多久了?只在自己家有这种感受吗?”

    她问完这句话,起身去洗了个手,擦干手后回来捏起一块蛋黄酥送入口中。

    这蛋黄酥是陈新洲中午做好的,最外层酥脆掉渣,内馅软糯香甜。咸蛋黄馅儿的外层还包裹着一层红豆沙,一口咬下去绵密柔滑,咸中带甜,非常好吃。

    阎煦把装有蛋黄酥的盘子往中间挪了挪,示意葛逸明也尝尝。

    可葛逸明哪里还有心情吃这个,他一心只想解决自己疑似遇鬼的这个问题。

    “对,我只在家有这种感受。我连着好几晚上被鬼压床,还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哪怕中途好不容易醒来了,再次睡着之后还会接着之前的噩梦继续往下做,第二天早上醒来都是萎靡不振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给手机设闹钟,每半小时响一次叫醒我。

    “这样做确实能让我在鬼压床中醒过来,可我整个一晚上都是刚睡着就被闹钟吵醒,太折腾了,还不如做一晚上噩梦呢。”

    一块蛋黄酥下肚,阎煦又从盘中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下午饭吃得太匆忙了,还没吃饱呢,就急急忙忙地往云慧珠家跑,这会儿来点蛋黄酥正正好。

    葛逸明双手握拳,身体前倾,继续说道:“我有这种感受大概一周多,我在这一周多的时间内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猝死了!

    “哦对,昨天我倒是睡了一个好觉。我昨晚在公司通宵加班,凌晨3点的时候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的睡了一宿。昨晚我没做噩梦,一觉睡到天亮,这也是我这一周多睡过的唯一整觉。

    “阎老板,我听说您神通广大,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夜色降临,茶馆的窗外已是一片深邃的墨色。

    茶馆内的灯光设计的都是暖色调,并没有太亮。夜晚来临时,暖色的灯光倒是显得挺温馨。

    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这看似温馨的茶馆里一屋子的员工全是鬼魂,只有老板一个活物。

    哦,现在活物军团里暂时还多了只狗。

    另外两桌顾客都是单纯来聊天喝茶的,眼见着天黑了,他们听了会儿葛逸明的遭遇,很快便觉得索然无味,付了茶钱陆续回家。

    转眼,茶馆内只剩下葛逸明一桌客人了。

    此时华灯尚未亮起,城市的喧嚣在这份静谧中逐渐隐退。

    透过半透明的窗纱,远处街道上的车灯缓缓流动,偶尔穿透窗棂的缝隙,斜斜地洒在木质的茶几上,或是轻轻地掠过阎煦的脸庞。

    阎煦的脸颊在灯光下忽明忽暗,葛逸明看不透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阎老板,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总不能一直在公司呆着不回家吧?”

    阎煦咽下口中的蛋黄酥,千帆立刻递来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接过茶水喝了一小口,不慌不忙道:“你现在住的那房子是你买的还是租的?”

    “租的。”葛逸明说,“我是榆州人,公司把我调派到禹城分公司,房子也是公司统一租的,就在公司附近的琉璃公寓。我连着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就去打听过了,这房子也不是凶宅,之前的住户都是正常退租,没人在房间里出过事儿。而且住在琉璃公寓的其他外地同事都没事儿,唯独我有这种困扰。”

    阎煦脑子里过了一遍葛逸明方才提到的信息,淡声道:“你闭上眼睛,我没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别睁开。”

    葛逸明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的闭上眼睛。

    待他闭眼后,阎煦从墙上扯下来一只空调鬼,抓着鬼魂的后脖颈慢慢靠近葛逸明。

    在鬼脸几乎要贴上葛逸明的脸时,阎煦出声问他:“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葛逸明维持着闭眼的姿势老老实实地回答:“感觉有点阴冷,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离我很近,想打喷嚏……嗯,总感觉瘆得慌,胳膊上冒鸡皮疙瘩了。”

    阎煦扯着鬼魂往后退:“现在呢?”

    “呃,面前好像没东西了,阴冷的感觉也没了。”

    阎煦一挥手,用过的那只空调鬼又重新挂回到墙上了。

    鬼魂被甩来又甩去,敢怒不敢言。

    “行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葛逸明身上确实沾染着有阴气,但并不多,说明鬼魂并未对他有过接触,也并没有想伤害他,只是单纯的在吓唬他罢了。

    人在闭上眼睛时,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

    正好葛逸明八字较弱,虽说他看不见鬼魂,但他闭上眼睛时是能感知到鬼魂的存在。

    大多数鬼魂能量弱,无法让人类触碰或感知到。他家的鬼魂应该是看出他八字弱,能感知到自己,这才用这种方式吓唬他。

    葛逸明身上没有沾着人命相关的因果,他家那只鬼似乎也没有缠上他的意思,只有他在家时会吓唬他。而且听他的意思,他所住的房子也并不是凶宅。

    那么问题来了,这只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阎煦按着眉心:“你开车了吗?”

    葛逸明刚想问阎煦刚才让他闭上眼睛是什么意思,听到阎煦的问题,他咽下自己满肚子的疑问赶紧回答道:“啊,对,我把车停在门口的停车场了。”

    “走吧。”阎煦拿起一块儿蛋黄酥,站起身,“先去一趟你家,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想要知道这只鬼的目的,还得亲自去一趟葛逸明家才行。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

    一路上,葛逸明在前面开车,阎煦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葛逸明见阎煦一直闭着眼睛,也没敢吱声,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安安静静开着车。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琉璃公寓,葛逸明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带着阎煦从B2层坐电梯直接到他所住的12楼。

    乘坐电梯上楼时,阎煦低声交代道:“一会儿你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当是单纯的请朋友来家里打游戏。”

    她想看看这只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哦、哦,好。”葛逸明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家没有游戏机。”

    阎煦:“我带了。”

    “叮——”

    电梯到达12层。

    眼看着马上要到家了,葛逸明莫名的紧张,走路时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动。

    终于到了公寓门口,他深呼一口气,按上指纹打开门锁。

    “阎老板,进来吧。”

    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鬼影,鬼影听见门口的动静后立刻起身飞到天花板上,警惕地打量着门口的两人。

    “您——”敬语刚说出口,葛逸明突然想起阎煦让他假装是请朋友来家里玩儿,又立马改口,“你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带着阎煦在刚才鬼魂趟过的沙发上坐下。

    阎煦也当什么都不知道,面色如常地从包里拿出Switch:“会连电视吗?”

    “会,我来弄。”

    葛逸明撅着屁股蹲在电视机前弄连Switch时,鬼魂慢慢飞下来,浮在葛逸明侧面,歪着脑袋自言自语:“啧啧,你昨天没回来,我当你吓得不敢回来了呢,没想到今天还搬来了救兵?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你怂,还是该说你傻了。”

    它说着,又飞到阎煦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儿,边转边絮絮叨叨。

    “这美女该不会是那个倒霉蛋的女朋友吧?倒霉蛋何德何能啊!不过听着倒霉蛋对美女的称呼又不太像,但普通朋友能这么晚带回家吗?

    “等等,倒霉蛋大晚上把美女带回家,难道打算跟美女玩儿个通宵,或者直接让美女在这里住下,给他壮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在这儿住下,我得想办法吓走他们!”

    阎煦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想怎么吓走我?”

    “当然是——”鬼魂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战术后仰,“我靠,你你你,你能看见我?”

    第53章 葛逸明还在状况外:……

    葛逸明还在状况外:“你在说什么?”

    他问出口之后才蓦地反应过来阎煦似乎并不是在跟他说话,他顿时僵在那里,脸色煞白。

    阎煦靠着沙发抱枕,双臂环胸,语气很是轻松:“你看着似乎是病死的?为什么要滞留在阳间?又为什么想吓走我们?”

    “你到底是谁?”男鬼跳起来站在窗台上,警惕地瞪着阎煦,似乎打算随时穿窗而逃。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吧?”阎煦冲着葛逸明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这是他家,你贸然闯入他家,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还想吓跑他。说说吧,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阎煦打了个响指,葛逸明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似的。

    他下意识转过头,正好和窗台上的男鬼四目相对。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阎煦:“你认识他吗?”

    葛逸明颤颤巍巍地摇摇头,牙齿都在打颤:“不、不认识。”

    “你是他请来的道士?”男鬼大怒,恨恨地望向葛逸明,“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倒霉蛋,我好心好意吓唬你,你居然找道士来抓我?”

    这话槽点太多,哪怕葛逸明现在被这只鬼吓得几乎要神志不清,还是没忍住,坚强地吐槽:“……你瞧你丫说的是人话吗?”

    男鬼满不在乎:“我本来就不是人。”

    阎煦警告道:“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实回答。”

    “你让我回答我就回答?”男鬼梗着脖子,一脸不配合,“那我多没面子?”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揍一顿就好了。”阎煦啧了声,手腕向上一翻,两指间夹着一张符。

    “影视剧里拍的一点错都没有,你们这些臭道士一言不合就喜欢打架!略略略,我才不跟你打架呢。”男鬼冲她做了个鬼脸,转身就想穿窗而逃。

    它的想法很美好,可就在它转身往外冲的一瞬间,它的脑袋和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鬼脸都被挤扁了。

    男鬼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玻璃,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够阳台上的晾衣杆,手指从晾衣杆中穿过。

    它又去摸玻璃,但这次手指却被玻璃牢牢挡住,无法从中穿过。

    阎煦晃了晃两指间的符,饶有兴致地看着它:“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男鬼也是个识时务的鬼,对方明摆着比自己强了不止一个Level,它也不敢再得瑟了,立马陪笑着说:“美女您有话好好说,打架什么的多伤和气呀!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聊聊。”

    眼下已经10点了,阎煦本着速战速决,早点回去休息的想法,暂时没有跟男鬼计较,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滞留人间?他并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吓唬他?”

    “我叫奚祁。”它终于老实了。

    主要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再不识趣地老实点……万一被这美女道士抓去炼了丹怎么办?

    它生前看的电影电视剧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它有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滞留人间是因为我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不想按部就班地去冥界排队投胎。”

    “稀奇?”葛逸明嘀咕,“你这名字倒是够稀奇的。”

    他初见奚祁时是挺害怕的,现在看到这蠢鬼装逼翻车,被阎老板教做鬼,又觉得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鬼也没什么可怕的。

    奚祁怒道:“你有没有点文化啊!是奚祁!奚落的‘奚’,祁连山的‘祁’!我爸姓奚,我妈姓祁,所以我叫奚祁。”

    阎煦终于放下了两指间的符纸,“啪”地一下拍在茶几上。

    “说重点。”

    见阎煦明显不耐烦了,奚祁也不敢继续犯贱,麻溜儿地回答道:“倒霉蛋当然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对他也没有恶意。我是为他好,才会想吓跑他。”

    葛逸明咬牙:“还敢说是为我好?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被你吓得吃不好睡不好!都快神经衰弱了!”

    “你都这么害怕了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奚祁面对葛逸明时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跳着脚骂他,“你怎么这么蠢啊!你昨天不是出去住了吗?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出去住的那个晚上就不会做噩梦,能睡个好觉吗?”

    “发现了又能怎样?”

    “发现了你就搬出去住啊!这房子又不是你买的,你换一个房子租不就好了!”

    “这是公司给统一租的房子,我能说换就换吗?我这房子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干嘛这么执着于让我搬家啊!”葛逸明突然一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跟这个房东有仇?你折腾半天就是想让这间房子传出闹鬼的传闻,让房东从此之后不好出租?”

    “对,我就是跟这房东有仇,不想让房东好过!”奚祁理直气壮,“这房子的房东没有良心,租给我的时候这房子刚装修好,用的都是劣质不环保的材料和家具,甲醛整个大超标,我在这儿住了两年,搬走后没多久确诊了白血病!这种血海深仇还不允许我报复一下了?”

    “你跟房东有仇你去找房东算账啊,跟我这——”葛逸明话说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立刻止住话头,皱着眉头问,“等等,你说什么?甲醛超标?白血病?”

    “对啊!这房是典型的串串房,俗称为‘白血病套房’。这装修表面上看着像模像样的,其实都是劣质材质,甲醛严重超标!别的不多说,就咱们脚下这劣质复合木地板就是释放甲醛的大户!还有这些板式家具,用的全是甲醛含量非常高的密度板,甲醛能少才怪呢!”

    奚祁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想让你搬走,一来是想让房东损失些钱财,二来也是不想让你步我后尘。咱俩人鬼殊途,我碰不到你也摸不着你,只能用吓唬你的方式逼着你尽快搬走。”

    葛逸明彻底呆住了,难怪刚才奚祁说自己“好心好意吓唬他”,合着人家真的是好心好意啊!

    奚祁见一直葛逸明不说话,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抿了下唇,又道:“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买一个甲醛检测仪测试看看。”

    “按理说这也过去两年了,甲醛再怎么超标,两年时间也该散的差不多了吧。”阎煦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溜达。

    之前茶馆装修买家具,赵小航也跟阎煦科普了一下甲醛的危害。

    茶馆装修完之后赵小航也没急着让阎煦开业入住,而是天天开窗通风,还弄了几台工业大风扇对着窗户和猛吹,每天拿着甲醛检测仪测试房间的甲醛含量,一直到室内甲醛含量达标才放心让她入住开业。

    “这种房子甲醛可没有这么好散。”奚祁瘪瘪嘴,目光追随着阎煦,“尤其是这种仅仅几十平,并且只有一面窗户的小公寓,通风极差。每年夏天屋子里温度上来,那些不合格的家具们咔咔咔往外释放甲醛,房间里直接变成毒屋!”

    葛逸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爬到茶几前拿起手机,又一屁股坐下,抱着手机飞速打字。

    “甲醛超标身体初期的反应……头晕,呼吸不畅?我之前偶尔还真有这种感觉!

    “爱咳嗽……我前阵老咳嗽,我还以为是换季着凉了!

    “眼睛干燥不舒服,胸闷,嗜睡,打喷嚏……这些症状我几乎全中啊!”

    他越看越心惊,恨不得立刻收拾东西逃离这里。

    “阎老板要不我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继续聊吧?这房子是不能住了,我这几天还是先找个酒店住吧!”

    阎煦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家的鬼已解决,剩下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她打了个哈欠,走到电视柜旁拿起自己的Switch塞进包里,“这只鬼我拿走了,有时间记得来茶馆把钱付了。算卦200元,解决问题20000元,一共20200元。”

    “我现在直接转给您吧。”葛逸明掏出手机扫了阎煦的收款码,付款之前又问了声,“阎老板,我看您手上还有符……”

    阎煦从包里掏出一个装着平安福的锦囊:“平安符一个666元,要么?”

    “要要要!”葛逸明爽快地付过去20866元,小心翼翼地接过锦囊。

    奚祁可一点儿都不想跟着阎煦走。这美女道士长得漂亮,实力强悍。但她看起来是脾气不怎么好,奚祁真怕它不小心犯个贱再惹着她了,她挥挥手就让自己灰飞烟灭了。

    它挪着小碎步靠近阎煦,嬉皮笑脸地同阎煦商量:“美女,人鬼殊途,您一个人类带着我这一只鬼也不好,要不您就甭管我了,我自己流浪去得了。”

    第54章 阎煦连个眼神都懒得……

    阎煦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奚祁,直接将它塞进碗间的玉石手串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知道这是串串房,葛逸明现在觉得这屋子四处飘着甲醛味儿,熏得他头晕眼花,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他去卧室随便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又将笔记本电脑和电子产品的充电器们一股脑塞进背包,背着背包飞快出来。

    在这种房间里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亵渎:)

    “阎老板,我们走吧!”

    “酒店定了吗?”阎煦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那穿白玉手串儿。

    葛逸明:“还没定呢,先把您送回茶馆再说。”

    阎煦不置可否。

    葛逸明大步走到客厅窗户边,把所有的窗户依次打开,拉上纱窗,而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打开门。

    新鲜空气不断从外面涌入,他总算觉得呼吸顺畅了些,顺了顺胸口又道:“我看见您家那条步行街里就有酒店,我一会儿送完您直接过去定个房间。”

    阎老板的实力没得说,天天吓唬他的那只好心厉鬼奚祁在阎老板天天都得乖乖听话,跟她住得近些也比较有安全感。

    葛逸明甚至想干脆直接在有间茶馆附近租个房子得了,以阎老板的威慑力来看,她周围估计很难有妖魔鬼怪敢近身。

    葛逸明赶在11点之前把阎煦送回茶馆,自己拎着背包朝着步行街里面的酒店匆匆走去。

    茶馆早已打烊了,千帆陪着云慧珠刚遛完小乖回来,陈新洲在研究明天的食谱,钱溪悦坐在比它还高的吧台椅上抱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阎煦发微信。

    眼见阎煦回来,店里所有鬼都围了上来。

    小乖犹豫了一下,也摇着尾巴扭着屁股走到她面前,挨在云慧珠脚旁坐下。

    “姐姐,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样?是有不开眼的东西闹事儿吗?”

    “阎老板,我刚才跟悦悦前辈和新洲哥商量了一下,明天需要限量叫号吗?”

    “阎姐,你明天想吃什么?”

    “阎老板,有什么是我这个老婆子能帮忙做的吗?”

    下午茶馆打烊之后,钱溪悦叫着云慧珠带着小乖出来一起用投影在大厅看电视,陈新洲还点了几只香大家一起吸。

    众人看着电视,聊着天,吸着香,好不快活。

    钱溪悦是最早跟着阎煦的鬼,它跟着阎煦经历的事情也最多。

    小水鬼绘声绘色地同云慧珠讲吴漳、吴秀敏、吴婧三鬼现在如何在The Gravity Club当保安,享受着老板周坚秉的供奉。

    讲许澎湃、何月朗、何风清、吕梁它们四鬼生前就是演员和编剧,死后想继续自己的演员梦,如今被赵小航收了编,现在正在给他的鬼屋做设计。

    最后讲挂在墙头的那一排空调为了混口贡品而踏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上,最终被阎煦捉拿归案,挂在墙头警示众鬼,顺便还能帮店里降降温。

    一辈子老实本分的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它本以为死亡就是终点,哪里知道死后的日子还能这么过?

    它原本打算最后再见儿子一面就去冥界领号排队投胎,可听完小水鬼说完这些鬼的死后的潇洒快活,突然觉得自己死得挺有希望,也有冲动想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鬼生。

    云慧珠心态变了,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

    “我发现我做鬼之后以前的毛病都没了,现在耳朵不聋,眼睛不花的,身子骨还挺硬朗。阎老板你也别把我当老年人,有事尽管使唤我。”

    阎煦接过陈新洲递过来的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陪小乖。”

    钱溪悦死得早,到现在早就没人认识它了。

    千帆的亲戚都进去吃国家饭,它生前所在的公司离步行街也有一定的距离,这附近也没人认识它。因而这两只鬼在前台没什么问题。

    像陈新洲和云慧珠这种鬼就不一样了,它们生前就住在这附近,要是白天贸然现身,很容易被附近的邻居认出来。

    因此白天陈新洲都是躲在厨房,非必要不出来,免得有熟人看见它“诈尸”,再吓出个好歹来。

    一杯水下肚,阎煦大致说了下奚祁的情况,又将它从玉珠中放出来,随手也挂到墙角上,和墙上的空调鬼们一起排排吊。

    旁边的空调鬼好奇地打量它:“哥们,你是犯啥事儿被挂上来的?”

    钱溪悦也跟着问:“姐姐,你不是说它吓唬葛逸明的起心动念是好的吗?为什么还要把它挂在那儿?”

    奚祁在墙上不断挣扎:“就是说啊,我是想救那倒霉蛋啊!”

    “我记仇。”阎煦微微仰头环起双臂,慢悠悠地说,“它骂我是臭道士。”

    钱溪悦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敢骂姐姐?活该被挂!”

    陈新洲沉下脸:“该挂!”

    千帆冷哼:“只是把它挂起来,是不是有点便宜它了?”

    云慧珠敛起笑容:“居然敢这么跟阎老板说话,没礼貌!”

    小乖凶巴巴地龇牙:“汪汪!”

    奚祁:“……”

    扎心.jpg

    这阎老板究竟有什么魔力让这几只这么向着她说话?这几只鬼怕是都被她PUA了吧!

    阎煦可不管奚祁心里怎么想的,她随手把它挂在墙角,打着哈欠回房间洗漱睡觉了。

    *

    阎煦昨晚赶在12点之前入睡,第二天8点半就醒了。

    她躺在大床上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才发现卫玚昨天凌晨2点给她发信息说,之前她提供的“钱滚钱”高利贷公司已经结案移检了,警方还把“钱滚钱”公司相关的产业和客户群体连根拔除,一网打尽。

    也多亏她给的资料足够详实,这才使得整个行动如此成功。

    阎煦随手回了句“不客气”,心里盘算着等金友安向陶勇男算完账,墙角那一排空调鬼也不用继续留着了,可以把它们一并送去冥界受罚。

    希望金友安速度快些,现在店里的鬼魂数量过多导致店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她每天在店里都得穿长袖,不然冻得慌。

    卫玚:『这么早就醒了?』

    阎煦挑了下眉。

    当刑警也够辛苦的,昨天凌晨2点还没睡,这才8点半就醒来给她回消息。

    她微微起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慢悠悠地打字。

    阎煦:『昨天睡得早。』

    阎煦:『对了,咨询你个事儿,出租甲醛不达标的房子违法吗?』

    她懒得打大长串文字,干脆按着语音将奚祁和葛逸明住过的那间公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很快,卫玚也回了两段语音:“出租有毒物质超标的房间当然违法。房屋内有毒物质含量超过国家规定的限量标准,肯定是不符合居住要求的,受害者完全可以收集证据起诉他。”

    “而且如果房东故意隐瞒房屋的真实情况导致租客在租赁过程中受到损害,那么房东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注1)”

    他可能是刚睡醒,嗓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听着有些懒散。

    阎煦点开他的语音连着听了两遍,在对话框里敲下两个字:『谢了。』

    把串串房租给奚祁和葛逸明的房东肯定得受到惩罚,无论阳间的法律怎么处理,房东身上背着奚祁的命,等他死后冥界这边儿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卫玚又发来一段语音:“昨晚通宵写报告,实在扛不住了。我先睡了,有什么事给我微信留言就行。”

    阎煦:『快睡去吧,少熬夜,老这么熬夜容易猝死。』

    她可不希望回头再见到他时,他会是另一种形态。

    ……

    早晨9点,茶馆开门,前来找她算卦的客人只多不少,钱溪悦微博里还有一堆私信求她算一卦。

    阎煦看着挤满人的大厅,眼前一黑,立刻同意了陈新洲和钱溪悦的提议——从明天开始,茶馆每天限量只放20个号,钱溪悦再从私信中挑10人,一天只算30人,算完收摊。

    忙到下午,附近派出所民警苏闻和大潘来茶馆找阎煦。

    大潘进入大厅之后被满满当当的顾客惊着了,对守在前台的千帆道:“你们茶馆生意居然这么好,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喝茶了呢。”

    旁边一个年轻人撇撇嘴,语气颇有深意:“我们可不是单纯过来喝茶的。”

    千帆知道警察都不信这个,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这些顾客为的不是喝茶,他们都是来找阎老板算卦的。”

    说完,它又礼貌地问道:“两位警官,你们找我们老板什么事儿?总不能也是来找我们老板算卦吧?”

    讲道理,苏闻也听说过阎老板的事迹,他还蛮想找她算一卦的。

    不过眼下有公务在身,他只得解释道:“昨天阎老板不是领回来一只名叫小乖的小狗吗?我们是来接那只小狗的。”

    云慧珠的儿子已经到禹城了,现在刚下高铁,正准备打车往派出所走。

    苏闻便想着先把小乖接过去,见着云慧珠儿子之后就把小乖交给他,也省得麻烦阎老板照顾这只小狗了。

    小乖这种土狗算是中型犬,如今阎老板的有间茶馆这么火爆,店里养只中型犬也不合适。

    这事儿阎煦倒是提前交代过千帆,它微微颔首:“好的,您二位稍等。”

    千帆话落,快步来到西边最边上的那间房间。

    “云阿姨,你儿子刚到禹城,派出所民警过来接小乖了。”千帆推门进去小声说,“阎老板说我们这些鬼去不了公安局、派出所这种地方,你先回家等着,你儿子办完事儿从派出所出来肯定会带着小乖回家。”

    第55章 云慧珠听说儿子回来……

    云慧珠听说儿子回来,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摸摸小乖毛茸茸的大脑袋:“小乖,你先去爸爸那儿待几天,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放心,奶奶就在家等你,你一会儿回家就能看到奶奶了。”

    小乖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仰起头舔了舔它的手心,乖乖走到千帆身边。

    小乖懂事得令人心疼,千帆也没忍住撸了两把它的狗头,这才牵着小乖回到大厅,把它交给两位民警。

    大潘接过牵引绳,瞅着一声不吭乖乖配合的小乖,感叹一句:“这只狗狗也不知道怎么教的,真的好乖。”

    正说着,有一名顾客喜气洋洋地从阎煦的房间里出来,径自走到前台财大气粗地扫了8888元。

    短短两天时间,千帆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有顾客多给钱。

    它赶忙招呼着下一位顾客进阎煦的小会客厅,而后对刚付完钱的顾客照例提醒道:“您好,卦钱只需要200元。”

    对方大手一挥,眉梢上的喜悦根本压不下去:“阎老板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200元哪儿够我表达感谢的?”

    他说完,也不管千帆作何反应,昂首阔步走出茶馆。

    苏闻和大潘眼见着茶馆如此忙碌,也没有过多打扰千帆,道了声谢后牵着小乖离开。

    阎煦从早忙到晚,中间只是简单地吃了顿饭。

    一直到傍晚时分,暮色降临,茶馆打烊,不再接待顾客,阎煦才终于闲了下来。

    钱溪悦看着阎煦这疲惫样心疼得不行,和千帆轮着给她捏肩捶腰。

    没捏两下,云慧珠回来了。

    钱溪悦正卖力地揉着阎煦的肩膀,抬头见到它进来,笑着说:“云奶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家里多陪儿子几天呢。”

    “他都这么大人了,哪用得着我陪啊?我看着他把小乖接回去安顿好就放心了,”云慧珠也笑了笑,“阎老板坐了一天身上不舒服是不是?我来给她按摩吧。”

    它走到阎煦身后接过手,边按边说:“我家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当兵受过伤,老了身体不太好,我就自学针灸按摩,每天晚上给他背部按摩,隔三差五给他做做针灸。后来他去世,我一个人生活,就几乎没再帮人按摩过。我以为我都已经把这门手艺忘了,谢天谢地,肌肉记忆还在。”

    云慧珠的双手也不知带着什么魔法,它稍微按了一会儿,阎煦顿时觉得肩膀上的肌肉松快了不少,腰部和背部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酸胀。

    阎煦身心放松,闭眼喃喃:“确实是舒服多了。”

    “舒服了就好。”云慧珠弯起眉,有些忐忑道,“阎老板,我可以和它们一样不去投胎留在这里吗?我从昨晚就在思考我留在这里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眼下我终于想明白了……阎老板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每天晚上给你做做按摩放松身体。”

    许是云慧珠按得太舒服了,阎煦根本没有思考,立刻答应:“好啊!”

    她答应完才想到店里还有三名员工,便睁开眼环视众鬼:“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钱溪悦最先表态:“云奶奶能帮姐姐调理身体,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同意呢?”

    千帆帮着她倒了杯茶水,笑着说:“我跟悦悦前辈想法一样。”

    陈新洲言简意赅:“我都听阎姐的。”

    反正云奶奶不会做饭,威胁不到它的地位。

    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是给了陈新洲启发,以往它都是以阎煦的口味为主,她爱吃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现在想想这么投喂好像不利于阎煦的健康,他开始琢磨着不能光顾着她的口味,得让她吃得健康又美味才行。

    “谢谢你们!”云慧珠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千帆:“对了,我今天已经把告示贴打印出来贴在了门口,从明天开始一天只接待前二十名需要算卦的顾客。”

    “太好了!”

    这段时间——尤其是这两天,阎煦的工作量大幅度上升,她又开始怀念之前没什么工作,每天醉生梦死打游戏的时光了。

    哪像现在,她已经忙得好几天都没有摸Switch了。

    之前她吃了卫玚的安利,在Steam上下载了好几个解谜类端游。结果到现在为止,这些游戏她一个都没有打开过。

    思绪百转千回之间,云慧珠也结束了按摩。

    阎煦起身转了转脖子,扭过头和墙上的奚祁四目相对。

    哦,倒是把这家伙忘了。

    她喝了口茶水,大手一挥把奚祁放了下来。

    墙上的其他鬼们见着它被释放,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

    奚祁被吊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也老实了许多。

    它揉着手腕,试探地问:“美女老板,您现在也报完了我之前嘴贱的仇,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给我自由了?”

    阎煦指尖摩挲着茶杯外壁,眉梢轻轻挑起:“你想不想报仇?”

    奚祁干笑一声:“向您报仇?我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儿啊。”

    它说完,瞧见其他几鬼不怀好意的目光,赶忙改口:“开玩笑,我贼心贼胆都没有!”

    阎煦见它这副怂唧唧的模样觉得好笑:“我是说向那间公寓的房东报仇。”

    “这当然想了!您将心比心,他害得我英年早逝,我找他报仇也不过分吧?”奚祁耸耸肩,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那间公寓是中介代理的,我全程没有见过房东,并不知道房东是谁,连合同都是跟中介签的。我本想着把倒霉蛋吓出公寓之后就去查房东是谁,可惜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美女老板您抓过来了。”

    “这房子你确定是房东装修的吗?会不会是中介装的?”千帆说,“有的中介会一次性租好几间房子,统一装修后放在市场上租赁。”

    “别的不知道,我住的那间公寓就是房东自己装修的。”奚祁无比确定,“我签合同的时候中介跟我说租这间公寓挺划算的,房东新装修完自己没住几天就搬走了,装修家具什么都是新的,几乎没有啥使用过的痕迹。”

    它眉宇间透着一股戾气,嗤笑道:“我后来才明白,什么没住几天就搬走了,这孙子压根没住过!他这房子就是为我们这些短命租客装修的。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退租,直接死在公寓里,我看这死过人的公寓他怎么租!”

    千帆皱起眉:“你这种情况可以起诉房东拿赔偿吧?”

    “我都死透了,父母几年前也双双离世,我拿着赔偿有什么用?所以我单纯就是想弄死他,哪怕变成厉鬼魂飞魄散也没关系。”奚祁冷哼一声,抬头对上阎煦的目光,一秒恢复嬉皮笑脸,“美女老板,那个倒霉蛋要跟我一起报仇吗?”

    “他好像并没有这个想法。”

    刚才千帆和奚祁聊天时,阎煦顺手给葛逸明发了条微信问了问他的情况。

    葛逸明说他今天买了甲醛检测仪,确认屋内甲醛浓度严重超标。

    他拿着甲醛检测仪的结果把这事儿反映给了公司,公司看到这上面的数值也怒了,立刻又去找中介。

    就在今天下午,公寓顺利退租,葛逸明拿到了公司和中介给的两份不菲的赔偿款。

    公司可能也怕担责,领导干脆直接将租房资金按月打给葛逸明,让他自己去租房子,还给他报销了10天的酒店钱。

    这也合了葛逸明的意,他已经开始看有间茶馆附近小区的房子了。

    葛逸明很委婉的在微信里表示,他今早去体检,医生说他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养养就好了。

    况且中介的赔偿款给的非常干脆,他今天一共收到了将近10万块。他拿上钱就觉得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不打算过多追究了。

    “没有这个想法是什么意思?”奚祁呵了声,“他认怂了?打算息事宁人?”

    “嗯,他说他不想追究了。”阎煦点点头,“他今天买了甲醛检测仪,确认公寓内的甲醛浓度严重超标。而且他公司把租来的其他公寓都检测了一遍,只有你们住过的那间公寓甲醛超标,其他的房间甲醛浓度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这其中有好几间公寓是中介收来自己简单装修后往外出租的,这些房子的甲醛数值都没问题,这么看来这事确实不是中介干的。”

    “你都住了两年了,甲醛浓度居然还严重超标。”钱溪悦难以置信,“那你住的时候甲醛得多高啊?你就不觉得熏得慌吗?”

    “我在大厂搬砖,那两年天天加班到半夜,每天回到家累得跟死狗似的,有时候连脸都懒得洗,倒头就睡,压根没注意家里有什么味儿。最开始身体不舒服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还以为自己这是过度劳累导致的。”

    奚祁自嘲地勾了勾唇:“我死后也在回想,也许正是因为我天天加班,算下来在家待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才能拖了两年才得病。难怪马云老师曾说过996是福报,啧,感谢我司,要不是我司拼命压榨我,我可能死得更早。”

    陈新洲同情地望着它:“中介赔了这么多钱,他们肯定得去找房东算账吧?”

    “这是自然。”阎煦说,“我让小航明天帮我查一下房东的身份,等找到了房东,我们再进一步商量如何报仇。”

    说罢,她打了个哈欠:“累死了,我要去睡觉了。”

    云慧珠赶紧跟上她:“阎老板,你洗漱完趴在床上我在好好给你按摩一下腰部吧?”

    “好啊!”云慧珠按摩得太舒服了,阎煦根本没办法拒绝,“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辛苦你了!”

    “美女老板,等一下!”奚祁叫住阎煦,“我住哪儿?”

    阎煦头都懒得回:“我放你走了,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奚祁就地躺下,“那我就心安理得住这儿了哈。”

    钱溪悦&千帆&陈新洲:“???”

    三鬼异口同声:“姐姐/阎老板/阎姐已经放你自由了,你赶紧走!”

    “人美女老板都说了,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那我就住这儿怎么了?”

    奚祁“大”字形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起来,脸皮厚过城墙:“况且你们没听美女老板说吗,我们明天还得商量如何找那个房东报仇呢,我现在走了,明儿美女老板上哪里找我去?”

    这三鬼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鬼,气哼哼地回到了各自屋子。

    ……

    阎煦本来都困了,洗完澡出来又清醒不少。

    她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了一件舒服的睡裙出来,对着镜子吹头发。

    发丝在暖风中飞舞,思绪也四处发散。

    云慧珠也打算留在茶馆,它就住在西南角落,也就是之前和小乖住的那个房间。

    现如今,茶馆西南方位的三个房间住着钱溪悦、千帆和云慧珠,已经全满了。

    如果还有鬼想留下,茶馆已经没了房间给它们作为员工房。

    头发吹得半干,阎煦收起思绪回到卧室。

    云慧珠坐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看《基督山伯爵》。

    这本书是从原主家书房里看到的,阎煦很喜欢爱德蒙的三观,更喜欢他畅快淋漓的复仇。

    她看完后又在网上买了一本放在床头,闲着没事就翻翻看。

    见阎煦从浴室出来,云慧珠赶紧放下手边的小说,过来帮她按摩。

    阎煦趴好,懒洋洋道:“小乖交给你儿子了?”

    “嗯。”提起这茬,云慧珠就发愁,“他领导只给他放了一周假,一周之后他还得继续回工地工作,我看他的意思是想回去的时候找辆车,把小乖一起带过去。”

    阎煦:“你想把小乖留在身边?”

    “哎,想是当然想了……不过小苏警官之前说得对,茶馆确实不适合养小乖这种中型犬。”云慧珠面色有些为难。

    “我有想过和小乖住在家里,但万一被别人发现小乖一个人住在家里,那显得多奇怪呀……其实我也知道,他把小乖带去工地是最好的选择,可我就是心疼小乖。

    “小乖已经是只老狗了,我不想让它跟着它爸爸来回奔波。而且它爸爸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上,肯定照顾不好它。”

    阎煦声音懒懒散散的:“需要我帮你把小乖带回来吗?”

    云慧珠也不知在哪学的手法,每次都精准按压在穴位上,酸酸涨涨,舒服得她眯起眼睛。

    她干脆放下手机,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闭着眼睛享受:“你不用担心,小乖很听话,不乱咬东西,会自己去卫生间上厕所,平时在房间里不叫也不闹,养在茶馆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你怎么跟他说呀?说我虽然死了,但魂魄还在,还能继续养着小乖?”云慧珠苦笑着摇摇头,“阎老板,不瞒你说,我儿子是个死脑筋,他根本不相信神神鬼鬼的。如果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可能宁愿相信自己是过于思念我而产生了幻觉,都不愿相信我是以鬼魂的形式继续存在于这世间。”

    “等我好好想想。”阎煦保证,“放心,我一定在他走之前把小乖帮你带回来。”

    *

    可能是云慧珠按摩的手法太好,阎煦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清晨八点,阳光初升,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薄雾在高楼大厦的空隙里慢慢穿行,阳光洒向大地,在楼层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阎煦醒来后没急着起床,她趴在床上玩了会儿《塞尔达》,到了8点20分,她才关上游戏机爬起来洗漱。

    8点40分,阎煦从房间里出来,陈新洲已经准备好早饭了,钱溪悦和千帆凑在一起看电影,云慧珠一早就回家看儿子和小乖去了。

    奚祁还在茶馆中,正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见阎煦出来,奚祁“唰”的一下飞到她面前。

    “美女老板,我看昨天白天您的鬼员工们都忙不过来,要不这几天我也在店里帮帮忙吧,多了不说,端茶倒水我还是做得来的,就当给您付房租了。”

    不等阎煦表态,钱溪悦噘着嘴不满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呀?姐姐让你住这儿了吗?”

    奚祁大手扣住钱溪悦的脑袋,语气深沉:“大鬼说话小鬼不要插嘴。”

    “小鬼?”钱溪悦炸了毛,打掉它的手,双手叉腰冲它嚷嚷,“姐姐我死了30年欸!论鬼龄你才是小鬼好不好?”

    昨天人一多,千帆和钱溪悦这两鬼确实忙不过来。

    本着“免费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的原则,阎煦倒是同意了奚祁的提议。

    她揽过气呼呼的小水鬼哄好它,而后掐了个诀,让奚祁也能在茶馆内显形。

    阎煦赶在9点之前吃完早饭,回到会客厅中等着今天的20位顾客。

    门口贴出限号的告示之后,来茶馆的顾客少了几乎一半,大多数人看到前面排队的人数超过20位便歇了心思。

    千帆把点单和端茶倒水的活儿都交给了奚祁,自己负责叫号和收钱工作。

    其实大部分顾客算的都是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情,或者是心中本身就有选择,来茶馆找阎煦只是图个心安。

    今天的这20位顾客找阎煦算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儿,阎煦从9点开始工作,中途都没有吃午饭,在下午1点之前,一口气将20位顾客全都算完了。

    奚祁趁着店里不忙,跑来餐厅找阎煦闲聊。

    “美女老板,茶馆现在这种点单模式多费劲儿啊,你看现在外面的饭店几乎都是扫码点餐,方便快捷省劳动力,咱要不要也上扫码点单?”

    阎煦抬起头:“好弄吗?”

    之前茶馆里不忙的时候阎煦也懒得折腾这些,眼看着店里渐渐热闹起来,把各种功能完善一下也挺好。

    “好弄,支付宝自带的就有。”奚祁兴致勃勃地说,“你要是不想用别人的也行,我会写代码,我可以直接给你做一个这种扫码点单的小程序,甚至还能把排队叫号加上去!这样的话顾客不用在这儿干等着,可以短暂的离开茶馆,反正随时能通过小程序来查看现在叫到几号了,在叫自己号之前赶回来就成。”

    阎煦也觉得千帆每天手写号码累不说,还显得不够高级,如果真像奚祁所说有个这样的小程序,确实能很大程度降低大家的工作量。

    而且奚祁提到的另一点也很不错,有了排队叫号,顾客就不用在茶馆里干等着。

    就拿今天举例,号码比较靠后的几名顾客基本上就是从9点生生等到12点多,要是有了小程序叫号,他们完全可以领了号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号码接近时再赶回来。

    阎煦来了兴趣,边吃边跟奚祁聊茶馆小程序的构想。

    一顿饭吃完,小程序的功能也聊的差不多了,阎煦还在用餐期间财大气粗地给奚祁买了一台电脑。

    饭后,阎煦回到大厅,坐在吧台侧边泡茶喝,奚祁问她要来了纸和笔趴在窗边的桌上写写画画。

    茶馆安静了没几分钟,几名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圆,头发稀疏,脑袋顶上那块儿几乎全秃了。

    他上身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条纹Polo衫,Polo衫下摆塞进西裤中,腰间还系着一条GUCCI的皮带,双G摆在正中间最突出的位置。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敲敲吧台台面:“你们老板人呢?”

    阎煦头都懒得转过去,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就是。”

    男人闻声看过去,背着手绕到吧台侧面,拉开椅子坐在阎煦对面。

    “听说你能掐会算,你会看风水吗?能不能在公司给我摆个什么招财的阵法?当然了,只要你干得好,钱都不是问题。”

    阎煦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清他的面相后动作一顿,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范鑫。”男人脸上带着得意,又抬手撩了一下寥寥无几的头发,笑容里像是掺了两斤地沟油,“怎么?你在财经新闻上看见过我?”

    正好,阎煦放在茶台旁边的手机震了下。

    她瞥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是赵小航发来的信息。

    赵小航:『师父,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已经查到了!那间公寓的房主名叫范鑫,是个暴发户!』

    第56章 阎煦看到范鑫面相上……

    阎煦看到范鑫面相上带着奚祁的因果时,就猜到他应该就是那间公寓的房东。

    阎煦垂着眼睫,盖住了眸底的笑意。

    随着她身上的功德越来越多,她的运气也愈发得好,几乎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不,她昨天还想着让赵小航帮着查一下房东是谁,她得抽时间登门拜访一下,今天人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跟着范鑫一同进来的另外两位男人见着范鑫坐在阎煦对面,他们自己也找了个离吧台桌子的地方坐下。

    奚祁收起纸和笔,自觉地跑过去给他们点单。

    茶馆里只有他们这一桌顾客,奚祁麻溜的给他俩上了茶,又回到窗边的桌子继续写写画画。

    阎煦眉头轻轻一挑,放下茶杯:“说说吧,你公司什么情况。”

    她脑袋微微一偏,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越详细越好。”

    范鑫眼神紧紧盯着阎煦,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脸上了,任谁都能看出他存了什么心思。

    千帆站在吧台内侧,侧身看向范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里带着寒意。

    无需阎煦吩咐,只要范鑫敢对着阎煦做什么大不敬的动作,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撕碎这个油腻男。

    范鑫心思都在阎煦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千帆对他的敌意。

    他像模像样地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故作深沉开口道:“我这人前半生的经历挺传奇的,不是我自吹,谁要是能把我的经历写成一本书,那一定是一本跌宕起伏又精彩的畅销书。

    “我是白手起家,我的原生家庭很穷,根本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帮助。所以我跟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没什么能力的富二代不一样,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

    范鑫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在一起,中间只漏出小小一个缝隙:“外加一点点的运气。

    “想想也是唏嘘,最开始来禹城创业时我还住过地下室,后来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琉璃国际中心那栋楼里买了套公寓。再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我就把那套公寓租出去了,在近北郊区域买了套180平的四层别墅。”

    他不经意地把右手搭在台面上,露出腕间的绿色表盘。

    “你别看我现在住着大别墅,开着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戴着十几万元的劳力士绿水鬼……但我依旧觉得自己跟真正的成功人士还差着很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范鑫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阎煦的神情。

    见着阎煦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脸上并未展现出丝毫的崇拜与赞赏,他舔了舔后槽牙,又加了把劲儿。

    “我以前是从南方进货,来禹城销售,靠着勤奋努力一点一点的做大——当然,光是努力不够,我的能力也占很大一部分。这些年我见过太多只会努力没有能力的人,他们最终都被时代的洪流所抛弃。

    “言归正传,后来我乘着电商的东风在淘宝做大,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Calandra。再后来又借着短视频平台做大做强实现财富自由。就在上周,我们鑫铃公司和近期大热的女明星彭白晴达成了合作,以后她每周六晚上8点到10点会直播给Calandra带货兼做广告。”

    阎煦对Calandra这个服装品牌还真是有点印象,这牌子好像以时尚的设计和超高性价比在短视频平台火了起来,引得一众年轻人争相追捧。

    范鑫口中的大热女明星彭白晴最近频繁在热搜出现,阎煦见到过好几次,只是从来没有点击过相关词条。

    印象中这位大热女明星综艺邀约不断,身上却连一个过硬的影视作品都没有。

    对于阎煦这种只看剧不追星的人来说,彭白晴这种综艺咖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

    范鑫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阎煦依旧自顾自的喝茶,对他没表现出哪怕一点的兴趣。

    他皱起眉头思索了几秒,又豁然开朗。

    像阎煦这样的女孩子年纪轻轻就敢自己出来开这么大一个茶馆,肯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那他光吹嘘自己多有钱确实是无法打动人家。

    这么一想,他重新打起精神,换了个角度吹嘘自己:“别看我现在有钱,但我可不是那种有了钱就会变坏的男人。正相反,我这人其实挺保守又专一,对男女关系这一块儿很谨慎。可能也就是因为我保守,这些年才会一直单身。”

    “单身?”阎煦总算是开口了。

    她扬起唇角,戏谑道:“你说你单身,你老婆知道吗?”

    范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下。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老婆?

    可他转念一想,这丫头上来就问他的名字,肯定是看过不少他的采访吧。

    他好像确实在某个访谈中提到过自己有老婆孩子,可能就是这无心之言被人家记住了吧。

    “丫头,你对我关注还挺多,你平时是不是经常看我的采访啊?”范鑫脸色恢复正常,大大方方地说,“没错,我确实有一个妻子,不过我们因为性格和理念不合已经离婚了。”

    阎煦眼皮都懒得抬:“没离。”

    嘴巴能说谎,面相可说不了慌。

    范鑫噎了一下,反应很快:“对,我们是暂时还没离婚,主要是在财产分隔上有很大的分歧。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有钱人离婚可并不容易。”

    阎煦啧了声:“我倒是希望你早点离婚。”

    “像你这么直白的丫头真是少见了。”范鑫邪魅一笑,看她的眼神更有深意了,“那我也有话直说了,丫头,我对你也挺感——”

    阎煦打断范鑫的话:“眼有三角,狠毒孤刑。眼为日月,宜圆明不欲三角。相有如此,其心不善,妇人主刑夫子,男子必克妻儿。(注1)”

    她指了指范鑫的眼睛,“听明白了吗?你这个面相克妻子和儿子。还好你们夫妻貌神合离,感情不深,这才保住了你老婆孩子的小命。不过饶是这样,他们二人的身体依旧不大好。为了你老婆孩子的健康着想,我还是建议你尽早跟你老婆离婚,放他们一马。”

    范鑫愣了一下,随后大怒:“你——”

    “你什么你,我早就想吐槽你了,刚就是看着阎老板没表态,我也没敢吱声罢了。我这鬼……这人最讨厌的就是爱装逼的人,装逼遭雷劈懂吗?”

    奚祁阔步走到吧台内侧,站在阎煦身后环起双臂,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说白了你就是靠倒买倒卖起家,后来运气好站在风口上成为了被吹上天的猪罢了。还郊区别墅呢,你要说你买的是禹城市中心180平的大平墅,我还高看你一眼。禹城北郊的房价才几个钱?180平的四层别墅……合着单层就45平米呗!这也能叫别墅?这不就是个筒子楼吗?”

    它的视线移到了范鑫手腕上,学着他刚才炫耀的表情和语气,撅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开着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戴着十几万元的劳力士绿水鬼……哎哟,这么虚荣啊,你那劳力士不会是假的吧?”

    范鑫脸色涨红,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似的迅速收回右臂。

    范鑫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把奚祁看乐了,奚祁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你这表还真是假的啊?啧啧,拿着假表出来装逼,可真有你的啊哈哈哈哈!”

    “等会儿,表都是假的了,你腰上那条logo巨大的皮带也是假的吧?还有你那100多万元的玛莎拉蒂总裁呢?车倒不至于是假的,嗯……你这车不会是租来的吧?”

    范鑫恼羞成怒:“放你妈的狗屁!那车是老子自己买的!”

    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位男人见着范鑫被嘲,两人拍案而起。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你几斤几两啊,敢他妈这么跟我们范总说话!”

    奚祁压根没有理那两个男人,专心致志地嘲讽范鑫:“我明白了,车是买的,那你那GUCCI的皮带是假的喽?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这么虚荣呢?丢不丢人啊你?”

    “不过车是买的又怎样?就算是买的,还有一手车和二手差劲儿区别呢。”奚祁嘴皮子利落的不得了,语速还特别快,跟机关枪似的不停突突,让范鑫和那两个男人根本插不上话。

    “谁不知道玛莎拉蒂是出了名的贬值快,保值率跟帕梅和S奔比差远了。我朋友之前就在二手车交易市场工作,前段时间他刚验过一台玛莎拉蒂总裁。车主170多万买的3.0TSQ4豪华版,开了6万多公里,最后68万8千元卖了。

    “不过想想也是,就得是玛莎拉蒂这种贬值快、残值率低的品牌,才更适合你们这些虚荣心强爱打肿脸充胖子的傻屌们出来装逼。”

    它还鼓起掌来:“感谢玛莎拉蒂,感谢二手车市场!看你这娴熟的话术,这些年没少靠这说辞骗妹子吧?我要是你,高低得给玛莎拉蒂磕一个。”

    范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猛地站起身,右脚踩在椅子上,指着奚祁骂:“我去你妈的,你他妈懂个几把!再他妈废话小心老子弄死你!”

    奚祁嗤笑一声:“张口带妈,闭口带生殖器的,你这是妈和生殖器一起长嘴上了,不带着就不会说话是吗?”

    阎煦善意地提醒:“你已经把它弄死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无良房东啊!”奚祁结合起范鑫之前说自己在琉璃国际中心买过一套公寓,恍然大悟。

    “你已经害死我一次了,还想怎么弄死我?”奚祁突然把右手伸进自己的胸口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心脏举在他面前,“是这样弄死我吗?”

    “还是这样?”然后左手揪着脑袋顶的头发,猝不及防地摘下自己的脑袋,又把脑袋递给他。

    “或者说你有其他更好的弄死我的方式?”

    范鑫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颗脑袋,这颗脑袋上的眼睛仍在眨,小嘴还在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他耳旁“嗡”的一声炸开,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也在不停地发抖,快要支撑不住他这肥硕的身体。

    他就像是吓傻了似的愣了好几秒,突然大喊一声:“我草!有鬼啊!”

    眼见着范鑫和另外两位男人屁滚尿流地逃出茶馆,奚祁反倒是懵了。

    “他们这就跑了?我这才刚开始,还没玩够呢!”它把脑袋和心脏重新放好,撇撇嘴,“就这小胆量还敢泡美女老板?疯了吧!”

    钱溪悦打量了它半天,突然开口:“这么看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起码这家伙脸皮厚,脑瓜子转得快,嘴皮子也是真的强悍,嘴巴又损。

    自己和姐姐都不用出场,光靠着它就能把敌人气得撒手人寰。

    “没关系,仇嘛就要慢慢报。”阎煦慢条斯理地说,“上来就开大弄死对方也不好玩,看着他们慢慢绝望却无可奈何才更有趣不是吗?”

    奚祁竖起大拇指:“不亏是您,论报仇,还是您有经验啊!”

    想想自己被吊在墙上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的情绪可不就是绝望又无可奈何吗?

    奚祁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提醒自己,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这个有仇必报的可怕女人。

    “同一个户型的公寓,装修好坏不一样,租金价格也不一样。”刚才一直沉默着的千帆缓缓开口,“范鑫把公寓租之前特意装修一下,为的就是租出更高的价格吧。”

    “你别说,还真是这样。他那间公寓比起其他装修相对来说简陋的公寓的价格来说,每个月房租要高300元。”奚祁说,“他公寓里的家具崭新全齐,储物柜、书柜、写字台什么的都有,能直接拎包入住。而其他公寓也就有个床,床垫大多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舒服,有的干脆连床垫都没有。我这人也懒,不想自己再花心思添置家具,就果断选了那间公寓。”

    千帆很肯定地说:“范鑫能做出用粗制滥造的材料和家具装修公寓往外出租的事儿,我怀疑他的服装品牌Calandra在质量上肯定也有问题。”

    “这简单。”阎煦拿起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框中输入“Calandra”,页面跳转后,她点进官方旗舰店,随便买了几件衣服结算付款。

    “我买了几件Calandra的衣服,等到了之后送去检验。”

    “倒霉蛋闹得中介退房赔钱,估计中介马上就得找上他。”奚祁幸灾乐祸,“接下来的日子有他焦头烂额的。”

    几人聊着天,陈新洲端着一碗木瓜炖雪蛤放在阎煦面前。

    阎煦之前没吃过这道甜点,但她对陈新洲的厨艺盲目信任,连甜点的名字都没有问,挖起一勺就送入口中。

    木瓜的果肉饱满而多汁,轻轻一咬,便能在口中化开。

    雪蛤充分吸收了木瓜的清香,使得原本就鲜美的味道更加醇厚。

    意料之中的好吃。

    奚祁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窗户边那张桌子旁,支着下巴看阎煦吃甜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啧啧,我算是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对你这么好了……”

    “咦,姐姐,郎向茹居然私信我了!”

    今天店里20名客户接待完了,微博上的10名客户钱溪悦还没选完呢。

    刚才范鑫在店里犯贱时它无心工作,这会儿那讨厌鬼走了,它刚打开微博,就发现郎向茹在十分钟之前给它发来了一条私信。

    钱溪悦赶紧抱着手机跑到阎煦面前:“姐姐,她也想找你算一卦。”

    阎煦对郎向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看得第一部剧就是郎向茹演的。

    她当初曾和赵小航说过,这名女演员的命格不错,自己本身也足够努力,肯定能火。

    赵小航还告诉她,郎向茹就是靠着这部剧跻身一线,那段时间人气暴增。

    阎煦低头吃着碗里的木瓜被雪蛤,随口问它:“郎向茹想找我算什么?”

    “她没具体说想算什么。”钱溪悦回答道,“她说今天她正好就在禹城,能不能约姐姐你在茶馆单独聊聊?”

    阎煦对她的事情还挺感兴趣:“可以啊,你跟她约时间就好。”

    钱溪悦应了声,低头给郎向茹回了消息。

    “我把咱们茶馆的地址发给她了,她现在就在附近,大约半小时之后就能到。”

    “知道了。”

    “对了姐姐,你还记不记得‘生酪拿铁我的命’这名网友?”钱溪悦怕她不记得了,又加了一句,“她是我们微博抽奖的中奖者,还是中奖之后第一个私信我的网友呢!”

    “记得,她说她快要考试了,但一直静不下心来,我就给了她一枚静心符。”阎煦偏过头,“她考完了?”

    “对!她不仅考完了,还考上了!”

    钱溪悦点开“生酪拿铁我的命”发的微博,把手机拿给阎煦。

    生酪拿铁我的命:【啊啊啊,时隔这么久,我终于来反馈啦!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为一场很重要的资格证考试做准备,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特别心浮气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刷题,整个人焦虑得要命。

    后来我不是中奖了嘛,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私信了@小水鬼也爱吃瓜,又加了阎老板的微信。阎老板听了我的困扰之后给我寄了一个“静心符”,说贴身佩戴可以提高专注力。

    那时候我打心眼里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如她所说贴身佩戴。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之前我一天也看不进去几页书,刷不了几道题!在我贴身佩戴了静心符之后学习效率肉眼可见的提高了!我翻开教科书莫名其妙就看了进去,等回过神来发现时间居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啊!我居然心无旁骛的看了两个小时的书!而且这期间效率贼高,一点都没有走神,合上书能记住大部分内容的那种!

    后来我又戴着静心符刷题,刷题的效率也提高了好几个level!!以前刷两道题都得磨蹭半小时,现在我半小时都能做完一套卷子了!!

    啊啊啊谁懂啊!静心符真的太强了!可以说我这次能成功通过考试多亏了静心符!】

    整条微博感叹号含量惊人,看得出“生酪拿铁我的命”在编辑这条微博时情绪确实很激动。

    阎煦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也帮着不少微博网友解决了难题,她在微博上的“信众”也不断增多。

    因此“生酪拿铁我的命”这条反馈微博的评论区中,只有少数网友在质疑,大多数网友都在疯狂@小水鬼也爱吃瓜,跪求它开个网店卖静心符。

    【@小水鬼也爱吃瓜你糊涂啊!这种好东西你居然不给我好好宣传?明人不说暗话,静心符在哪儿买?给我先来一沓!!!】

    【/流泪/流泪啊啊啊这东西不就是给我们这种超级不自律患者准备的吗?!求求了@小水鬼也爱吃瓜把静心符上架吧!孩子太需要了!】

    【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一人血书上架静心符!】

    【万人血书上架静心符!!】

    ……

    阎煦大致翻了翻评论区,将手机还给钱溪悦。

    “静心符倒是不难绘制,我每天画几张拿出来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忙给大家解释一下,‘生酪拿铁我的命’是自己本身有要努力的意愿,所以她佩戴静心符才管用。如果你自己不想努力,什么都救不了你。”

    “知道啦!这就发条微博说明一下!”

    钱溪悦迅速编辑了一条微博发出去,而后又切回私信继续挑选客户。

    半小时后,一名头上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着黑色口罩的女士推门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位圆脸的短发女孩。

    两人径直走到吧台前,戴着鸭舌帽的女士目光穿过千帆,最终落在正在玩手机的阎煦身上:“阎老板?”

    “嗯。”阎煦认出这是郎向茹和她的助理,点点头,顺手把手机塞进口袋中,“进去说吧。”

    郎向茹没有犹豫,和女助理一起跟在阎煦身后进到小会客厅。

    进了房间,郎向茹摘下鸭舌帽和口罩,迫不及待地开口:“阎老板,我叫郎向茹。”

    阎煦颔首:“我知道。”

    “我最近一直不太顺,所以想找您来看看。”郎向茹神情疲惫,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要是只是一般的倒霉,我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主要是我倒霉得太密集,我身边的朋友觉得这不对劲儿,劝我找人帮忙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忐忑:“阎老板,您能帮我算算,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吗?”

    第57章 “阎老板,我叫鲁仪……

    “阎老板,我叫鲁仪,是向茹姐的助理。”鲁仪坐在郎向茹身边,有意想和阎煦套近乎。

    “阎老板,您妹妹‘小水鬼也爱吃瓜’之前不是开过一个抽奖码?我表姐曾在那条抽奖微博下面中奖了,她的网名叫‘芝麻开门’,您还记得吗?”

    阎煦接满一壶水烧上,淡声回答:“当然记得。”

    那女孩儿的男友为了给她一个求婚惊喜,每天偷偷摸摸的布置,却被女孩儿误认为出轨了,差点跟人家分手。

    好在她劝住了那女孩儿,后来女孩儿的男朋友也求婚成功了,前天她还找自己帮忙算结婚的日子。

    “我在我表姐的推荐下也关注了您,现在也是您的粉丝。”套近乎归套近乎,鲁仪这话倒确实是带着真心实意。

    “谢谢。”

    阎煦身子向后靠着椅背,目光落在郎向茹脸上。

    郎向茹不属于常见的精致美女类型。她颧骨高挺,面部的轮廓线条大气又硬朗,整个人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美。用网友的话来说,她这张脸很是高级,非常适合大荧幕。

    大约两个月前,阎煦刚接手这具身体时看过郎向茹主演的悬疑剧《无效证据》,那时候的郎向茹无论是面相还是命格,在娱乐圈一众明星中都属于佼佼者。

    可如今她面色蜡黄发暗,眉心像是蒙了一层黑雾,眸子不复以往的闪亮灵动,命格也从星路坦途变成星路忐忑。

    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儿的?”

    “我这两天也回忆了一下,最早出现异常的时间……大概得追溯到今年年初了。”

    郎向茹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而后,缓缓诉说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您也知道,我是一名演员。去年下半年,我主演的悬疑剧《无效证据》火了,我借着这部剧人气暴涨。我原以为我这就熬出头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没想到从今年年初开始,我就慢慢开始走下坡路。

    “去年年底,我接了一部律师行业剧,这部剧原定今年年初进组开拍,可就在开拍前一天,我突然在酒店晕倒,还好当时小仪就在我身边,及时将我送进医院。”

    鲁仪想到那段日子,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就是从那天开始,向茹姐隔三差五就会晕倒,我们去了好几家医院检查。每次检查结果都差不多,说向茹姐没省身体没什么大碍,总是晕倒是因为血糖太低。”

    “我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可总是晕倒也不是个事儿,我那段时间在剧组几乎拍几个镜头就会晕倒。我这状态一来很耽误剧组的进度,二来……”郎向茹苦笑着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他们都生怕我死在剧组。

    “就这样大概两周,我委婉地跟制片人提出自己的状态可能无法胜任这一角色,制片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立刻顺坡而下。最终我退出了剧组,他们临时找了另一位女演员顶上了我的位置。

    “说来也奇怪,自从我退出剧组,我时不时晕倒的这个毛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水也烧开了。

    阎煦往茶壶里倒上开水洗了遍茶,又将洗茶水缓缓浇在茶台中那几个憨态可掬的茶宠上。

    “你后来还跟临时接替你位置的那位女明星有什么交集吗?”她再次往茶壶里注入开水,把金黄的茶汤倒进公道杯中,“或者说,她还顶替过你别的位置么?”

    “没有了。”郎向茹摇摇头,“之后她一直在那个剧组安心拍戏。”

    阎煦往她俩人面前的茶杯中斟上茶:“那后来呢?你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3月初,我接了一部新人导演的小成本悬疑爱情电影。那部电影虽说是小成本,但本子够硬,剧情逻辑在线,我特别喜欢,所以我跟制片人签了合同,零片酬出演这部电影,等电影上映后吃票房分成。”

    郎向茹两指在茶杯旁轻叩,表示感谢,而后继续道:“上个月剧组开机,开拍第二天我突然开始过敏,脸上红肿起痘,根本无法继续拍摄。我没办法,只好跟制片人和导演商量放弃这部电影。”

    阎煦:“然后你发现这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一样,你退出剧组后脸上的过敏立刻就好了?”

    “对,连着两次出现这种情况,真的太诡异了……”郎向茹食指抵着眉心,无力地叹了口气,“而且这中间其实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我要参加某个综艺时会突然遇到什么状况,经常参加了一半之后被迫退出。或者出席某些活动时,车会莫名其妙坏在半路上,等我错过活动后车子又莫名其妙好了。”

    阎煦挑起眉梢:“你参加的所有活动和综艺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也不是所有综艺或者活动都这样,有的也能安然无恙的参加完全场。”鲁仪鼓了鼓腮帮子,无奈地说,“今年以来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导致向茹姐的口碑一路下滑,还传出了什么没有时间观念、耍大牌、说鸽就鸽的黑料……可这明明都是意外,向茹姐也是受害者!”

    “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我的事业了,这种事情接连发生让我很害怕。”郎向茹咬了咬下唇,眼底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我甚至有一种……我所得到的这一切最终都会离我远去的错觉。”

    阎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疑似安慰道:“起码你的感觉还挺准。”

    郎向茹:“……谢、谢谢?”

    “你这种情况,是有人想‘借’你的事业。不过‘借’你事业的人能力有限,对方费尽心思让你失去各种机会,但自己却没能力接住,白白便宜了别人。”阎煦抿了口茶,淡定地说,“如果我没看错,对方应该是对你下了‘学人精咒’。”

    郎向茹立刻问:“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咒的方式比较特殊,对方需要跟你处在同一个空间,刻意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模仿得有几成像,就能‘借走’你几分的事业运。”阎煦道,“所以破解这个咒也很简单,你只需要那个人对你下咒模仿你时,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让她模仿不了,咒自然就破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你进的这两个剧组,以及所有出问题的活动和综艺中,有没有另一个人一直跟你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下?”

    “好像是有一名女演员也同时在律师电视剧剧组和小成本悬疑电影剧组中……但那些活动和综艺中,她有些也没参加过……”郎向茹蹙起眉头,“我不太确定,具体的我得再回去仔细想想。”

    “确定不了也没关系。”阎煦从旁边的小柜子中抽出纸和笔放在郎向茹面前,“写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郎向茹握着笔,迟疑道:“生辰八字?就是出生年月日吗?”

    “是你出生时的干支历日期。年、月、日、时共四柱干支,每柱两字,合共八个字,所以称之为‘生辰八字’。”阎煦解释完,指尖在白纸上轻点,“所以你把出生年月日写给我就行,要具体到几点。”

    郎向茹不大能听得懂阎煦对于生辰八字的解释,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她还是记得的。

    她快速写下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双手递给阎煦:“阎老板,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你稍等一下。”

    会客厅面积不小,茶桌在靠门处,靠近窗边还有一个大号的老板台。

    一般阎煦喜欢坐在靠门处的茶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给客户算算卦,答疑解惑。

    这会儿她拿着带有郎向茹生辰八字的纸张起身来到老板台面前,熟练地调制出朱砂液,而后在台面上一字型铺开五张黄纸,执起毛笔蘸了蘸朱砂液,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起来。

    郎向茹和鲁仪伸着脖长看她画符,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她。

    阎煦一口气将五张符纸全部画完,待上面的朱砂字迹干透,她灵活地将符纸全部折成三角,又从旁边拿出一个锦囊,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这个你贴身带着,注意不要让它沾水。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它开始变烫,你就立刻做一些别人根本无法模仿的事情,如果它的温度慢慢降下来了,就说明你破解成功,之后你只要看在场的人中谁开始倒霉,谁就是那个给你下咒的人。”

    她回到茶桌前把锦囊递给郎向茹,交代道:“不知道你能不能一次性破咒成功,以防万一,我给你多备了几个。你每次只需要戴一个,等什么时候贴身佩戴的这个画成灰烬,你再换一个带着。”

    郎向茹双手接过锦囊,郑重地将它放进包中:“谢谢阎老板!”

    一旁的鲁仪看着阎煦刚画好的那些符,眼巴巴地问:“阎老板,您这是什么符?怎么收费?我可不可以也买几个?”

    “这是用她的生辰八字定制的平安符,只要她不动恶念,不做坏事,这符都能护她周全。”阎煦想了想,又道,“普通符666元一张,生辰八字定制平安符麻烦些,888元一张吧。”

    鲁仪:“您这有招财的符吗?”

    “有。”阎煦颔首,“不过我这符招的都是正财,不是偏财。”

    鲁仪没听明白:“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阎煦细细解释,“偏财属于外财,是浮财、横财的一类,不是本命、正命所带的养命之财。而正财指赢利性||事业,所以如果你带着招财的符,给你招来的大多数是带财的工作。换言之你的工作会很忙,加班都是常事儿。”(注1)

    鲁仪握拳,元气满满地说:“没关系!只要能挣钱,我不怕加班!”

    阎煦弯了弯唇:“行,你稍等一下,我给你画一张。”

    朱砂液还剩不少,阎煦又给鲁仪画了一张。

    “阎老板,能加个微信吗?我直接将钱转给您。”待阎煦画完,郎向茹拿起手机,朝她眨眨眼,“我的这些东西,还有卦钱,以及小仪这张符一共多少钱?”

    鲁仪连忙拜拜手:“不用不用,向茹姐,我这张符我自己来就行。”

    阎煦调出添加好友的二维码:“招财符666元,至于你……你先不着急,等你咒破了再说。”

    鲁仪飞快扫码添加上阎煦的微信,将666元的招财符钱转给她。

    郎向茹也没强求,一切听从阎煦的安排。

    ……

    在范鑫来茶馆之后的第3天,阎煦收到了Calandra的衣服。

    她连包都没拆,直接拜托赵小航帮忙送去检测。

    赵小航效率很高,于当天下午就送来了检测结果。

    检测结果如他们所料,Calandra的衣服果然存在质量不合格的问题。

    检测机构在送来的衣服中不仅检测出了甲醛超标,甚至还检测出了国家禁用的可致癌物芳香胺染料联|苯|胺,并且严重超标了整整30倍。

    像联|苯|胺这种致癌物难溶于冷水,微溶于热水,也就是说哪怕消费者收到衣服后,先正常洗涤一遍,也很难将衣服上的联|苯|胺彻底去除。

    根本不用阎煦吩咐,赵小航发现Calandra甲醛及联|苯|胺超标后立刻向消费者协会举报了这个品牌,还联系了几家新闻媒体曝光了此事。

    之前就有一些网友表示穿了Calandra品牌的衣服之后身体出现皮肤过敏,过敏性皮炎等症状,但这些言论还没有溅起什么水花就被鑫铃公司公关掉了。

    索性赵小航这次准备得十分充分,他让新闻媒体都把检测报告贴出来,超标的那两项用红线标出,还在文案中好好科普一下穿了甲醛和联|苯|胺严重超标的“毒衣服”后会有什么后果。

    在他们的努力宣传下,“Calandra毒衣服”、“Calandra致癌”等词条很快就在各个平台都冲上热搜,之前被鑫铃公司公关调的言论也重新被网友们翻了出来,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Calandra紧急出来公关,但他们的公关稿全篇都在推卸责任。

    别问,问就是同行想害他们。

    但网友们可不吃这套,他们甚至有把这条公关微博骂上热搜。

    【做错了立正挨打就好,别他妈总想着推卸责任好伐?】

    【医学牲来科普了,你们别觉得这件事情不严重,联|苯|胺如果和人体长期接触,是可以被分解并被皮肤吸收的!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致癌物,也就是说长时间穿Calandra的衣服,很可能会导致膀胱癌等各种恶性疾病!】

    【我以为你只是骗我钱,没想到你居然还想要我的命!】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好像就是从穿了Calandra的衣服之后就经常过敏?嘶……我们这一代人真惨,小时候喝毒奶粉,长大了穿毒衣服!】

    【这种无良商家请速速倒闭好吗?】

    ……

    一时间,Calandra在各家购物平台投诉率和退款率飙升。

    那些买的比较早,已经超过退款日期的消费者们便疯狂申请|开|发|票。

    就连代言Calandra品牌衣服的彭白晴都受到了牵连。

    她微博评论区一水的骂她恰烂钱,逼得她不得不出来单方面宣称要跟Calandra解约,还要起诉对方。

    ……

    不过这些事情阎煦就没有再关注了。

    她之前答应了云慧珠会帮它把小乖留下,这几天便一直在琢磨怎么去和云慧珠的儿子韦正卿聊聊。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韦正卿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韦正卿穿着一身黑,胸前别着一朵花,面容有些憔悴。

    他见到阎煦,努力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您就是阎老板吧?”

    “是。”阎煦在云慧珠家见过韦正卿的照片,他一进门就认出他来了,“韦先生来找我什么事儿?”

    云慧珠这几天很少来店里,几乎都在家里守着韦正卿和小乖。

    眼下它也没出现在韦正卿身后,应该是怕自己跟在他身边不方便,干脆留在家陪小乖。

    “小苏警官说您与我母亲相识,小乖多亏了您照顾。我母亲走的那天,也是您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还带着警察找上了门。

    “我很感激您,也想跟您打听一下,我母亲常来您这家店喝茶吗?您当初……又是怎么知道我母亲不行了?”

    韦正卿说完后又怕阎煦误会了他的意思,赶忙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甚至母亲临终前我都没能守在她身边……我、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我母亲生前的一些事情。”

    阎煦盯着他看了几秒,摇摇头:“你不用自责,你母亲并没有怪你。”

    韦正卿的肩膀慢慢垂了下来,眼眶也泛起红:“怎么会不怪我……”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喃喃:“我的工作性质让我一年到头跟她聚少离多。自从我父亲走后,我母亲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都说养儿防老,可我呢?我母亲临终前我甚至都不在她身边……我、我不孝啊!”

    千帆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于心不忍,指引着他在吧台侧面落座,又和阎煦肩并肩坐在吧台内侧,取了出一只干净茶杯放在碗里煮着。

    “云姨从来没有认为你不孝。”阎煦试着安慰他,“相反,云姨一直跟我们说你很孝顺,每个月都会把大部分工资打给她。”

    韦正卿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结过婚,至今仍是单身。

    起初云慧珠也会催他找女朋友,后来觉得他这个工作性质就算真找了女朋友也得因为聚少离多而分手,也就没有再劝过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云慧珠去世之后,韦正卿成了孤家寡人,家里冷冷清清的,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今面对着母亲生前的熟人,他的情绪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想同她们说说话。

    “其实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一直考虑调回禹城找个闲职干干,这样平时也能照顾我妈。我都已经准备好跟领导申请了,可就在申请前一个月,我同事的父亲确诊癌症,好在发现的及时,治愈概率很高。只要尽快手术,基本都能将癌细胞控制住,不会继续扩散。

    “可问题是我同事刚买完房,他为了买房掏空了6个钱包,那时候他手上是一点钱都没有了。他只能想办法卖房,可房子哪有这么好卖?他房还没卖出去,他的父亲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最终还是去世了。”

    韦正卿双手支着额头,眼眶泛着红:“我同事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当时我妈她年纪也大了,我很怕这种事情也发生在她身上。调回禹城工资得砍掉大半,于是我就想着我再干几年,等存够钱了再回到禹城陪她。只要手里有存款在,就算有个什么突发事件也不害怕。

    “于是我就这么拖啊拖,一直到她去世,我也没调回禹城……”

    这些天韦正卿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就会痛苦自责,早知如此,他当初才不会为了这点臭钱离家这么远。

    他深吸一口气,口中泛苦:“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我母亲没走,她还在身边似的。”

    茶杯在沸水中煮好了,千帆拿着木夹正打算把消完毒的茶杯夹出来,听见韦正卿这话,差点没夹住茶杯。

    我们当然信,因为云姨这些天一直在你家,你在你身边呐!

    千帆憋着没说话,把烫好的茶杯放在韦正卿面前,又帮着他倒满茶汤。

    韦正卿轻轻道了声谢,双手紧紧捧着茶杯,声音沙哑:“就连小乖的表现也是,它经常会对着空气仰头摇尾巴,眼神也像是在看我妈,就好像我妈她没有走,正以另一种形式出现我们面前,陪着我们……”

    韦正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阎煦就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云慧珠现在情况。

    她正要开口,就听见韦正卿继续说:“不过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出现,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和小乖都过于思念她,所以才会幻想着她还在我们身边吧……”

    阎煦:“……”

    云慧珠说得没错,韦正卿确实是一个完全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死脑筋。

    第58章 “其实我这次来找您……

    “其实我这次来找您,还有一事相求。”韦正卿并不知道阎煦的心理活动,他紧抿着唇,用力捏着茶杯,指关节凸起,甲床泛白,“您可以再帮我照顾几天小乖吗?”

    阎煦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最近的运气真是好得令人发指,甚至可以说是心想事成的程度。

    她还考虑该用什么理由帮着云慧珠留下小乖呢,这边儿韦正卿就主动把小乖委托给她照顾。

    韦正卿见她一直没说话,心中更是忐忑。

    “我没有老婆孩子,父母也都走了,如今孤身一人,要这么多钱也没什么用。”他说,“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决定申请调回禹城。我现在跟的工程再有半个月也该竣工了,工程结束之后我就能回来了。

    “狗子不让上高铁,我想带它回去只能选择自驾。但小乖是高龄狗狗,我实在不忍心它跟着我舟车劳顿,所以我想拜托您帮忙照顾它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我来接它回家。当然,我也不会让您白照顾它的,我按照宠物旅馆的两倍价格给您付报酬可以吗?”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小乖送进宠物旅馆寄养两周,但小乖于他而言不止是一条狗这么简单,它是他仅剩的家人,他很怕宠物旅馆照顾不好小乖。

    想来想去,还是把小乖放在阎老板这里最放心。

    末了,他垂着头轻轻呢喃:“兜兜转转半天,我最终还是调回了禹城……您说我要是能早点想通这一点该多好……”

    “报酬就不必了,你走之前把小乖的狗粮和生活用品都带过来就行。”阎煦弯起眉眼,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也很喜欢小乖,你愿意把小乖送过来借我玩两周,说起来还是我赚的呢。”

    两人推脱了一番,韦正卿见阎煦是真的不愿意收这钱,站起身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真心实意道:“谢谢您!”

    ……

    韦正卿刚走,赵小航风风火火推门进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折腾鬼屋的设计装修,忙得脚不沾地,连来茶馆的次数都变少了。

    如今他跟许澎湃、何月朗、何风清和吕梁四只鬼终于确定下了鬼屋整体的设计和装修方案,这四只鬼在工地上兢兢业业地盯着装修进度,他倒是闲了下来。

    赵小航站在门口,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那排空调们,吐出一口浊气:“现在外面真够热的,还是师父您这儿最凉快。”

    这会儿店里没有别的顾客,奚祁飘到赵小航面前:“赵哥,喝什么茶?”

    号称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奚祁来了之后就赖在茶馆不走了,现在每天在茶馆中为顾客端茶倒水,没顾客时他就抱着昨天下午刚到的笔记本电脑,窝在大厅最角落的那张桌子上写小程序。

    阎煦财大气粗,除了给奚祁买了台笔记本电脑之外,还给陈新洲、千帆和云慧珠各配了一台平板电脑、手写笔和蓝牙键盘。

    几只鬼又惊又喜,以后闲着无聊时,也能玩玩游戏,刷刷剧来打发时间了。

    “不用管我,我蹭师父泡的茶就行。”

    赵小航轻车熟路地坐到阎煦对面,千帆已经拿出他常用的杯子,帮他倒了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

    “谢了。”赵小航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一杯温茶水下肚,身体里剩下的那点燥热也被拂去。

    他抹了把嘴,目光炯炯,眼底还藏着刚看完八卦的兴奋:“师父,您猜我路上看见什么了?”

    阎煦左手托腮,右手在茶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遇见郑凯旋死了。”

    “您怎么知道?”赵小航马屁张口就来,“不愧是师父,果然是料事如神!”

    阎煦当然知道郑凯旋死了,因为冥界那边儿刚通知她,他们已经把郑凯旋的魂魄收走,押送到十八层地狱了。

    “什么?”钱溪悦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郑凯旋居然死了!”

    陈新洲在厨房熬桃胶雪燕羹,奚祁和千帆对郑凯旋不熟,对他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只有钱溪悦听了这条八卦反应最大。

    “我来之前先去琉璃公寓附近办事儿,路过琉璃公寓正门那条路时看见门口围着一群人,中间好像还有个人倒在血泊中。我看着好奇,就把车停在附近过去看热闹,过去一看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郑凯旋,他妈妈跪在他身边哭成了个泪人。”

    赵小航放下水杯,语速飞快地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我赶紧向其他人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位来的比较早的大爷跟我说,郑凯旋从琉璃公寓正门跑出来时被一辆超速的跑车撞飞,那辆跑车发现自己撞了人之后还肇事逃逸了。不过围观群众比较给力,居然还拍下了撞人跑车的车牌号,那名肇事司机肯定跑不了。”

    千帆往赵小航杯中再一次倒满水:“现在天眼系统这么发达,到处都是摄像头,就算围观群众没有把他的车牌号拍下来,交警查监控也能轻轻松松找到肇事司机。”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围观群众居然顺着车牌号把肇事司机扒出来了。”赵小航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猜猜肇事司机是谁?”

    阎煦懒洋洋地回答:“陶勇男。”

    赵小航十分服气:“师父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陶勇男撞了郑凯旋?”钱溪悦听到这消息惊讶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什么梦幻联动?”

    “梦幻联动还不止这些,你们知道郑凯旋和他妈妈为什么会出现在琉璃公寓吗?”

    赵小航说完,又赶紧对阎煦道:“师父您别先抢答!”

    奚祁猜测:“他们租了范鑫的公寓?”

    “就是这样!”赵小航狠狠点头。

    “我像只瓜田里的猹似的上蹿下跳地吃瓜,可算是在警察来之前把这瓜吃明白了。”

    正好陈新洲的桃胶雪燕羹也熬好了,它端着熬好的汤羹放在阎煦面前,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一起听赵小航诉说这又爽又血腥的大瓜。

    ……

    从阎煦出手教训郑凯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这段时间郑家一家三口过得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郑父郑母的工作没了,贷款还不上,房子被银行收回法拍,他们一家三口也失去了住处。

    一家三口没办法,只能四处找便宜的房子住,正好遇到了因为毒公寓的事情和中介闹掰,正在低价把公寓往外出租的范鑫。

    ……

    三年前,范鑫终于存够钱在北郊买了一套小户型联排别墅,他搬完家之后就着手将自己住了7年的公寓往外出租。

    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不尽人意。

    这套公寓他们一家三口住了整整7年,公寓的装修早就破得不成样了。

    木地板被水泡过,鼓包的鼓包,开裂的开裂,一眼望去惨不忍睹。

    墙壁上脏兮兮的,上面还有小孩子拿着蜡笔乱涂乱画的痕迹。

    皮质沙发坐上到处都是裂缝,看着寒碜,坐着更不舒服。

    电视机早就坏了,茶几下面的抽屉滑轨也不知坏了多少年了,如今拉都拉不开。

    中介看了他的房子,直言道,这房子实在太破了,得把里面破烂家具扔掉,再重新装修一下才好租。

    范鑫想把房子租出去,又不想多花钱,于是装修的时候只用最便宜的装修材料,家具也都挑便宜的,还从二手市场淘来了便宜的电视、洗衣机,微波炉和冰箱。

    就这样,范鑫并没花多少钱,公寓焕然一新,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位租客……

    再后来的事情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前几天,毒公寓东窗事发,他和中介不欢而散。

    琉璃公寓的租客大多都是附近公司上班的白领,他这间“毒公寓”的名声传出去之后,哪怕他对半降价,都没有人愿意租。

    ——想来也是,钱哪有命重要。

    范鑫亲手创立的服装品牌Calandra名声和口碑滑铁卢,各个购物平台的旗舰店都在经历大规模退货。眼下他财政亏空巨大,正是最缺钱的时候。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咬牙把房租降到了正常租金价格的三分之一。

    好在他刚把价格降下来,没钱却不想住差房子的郑家人就找上门来租房子。

    双方一边就想快点出手回点钱,另一边没钱还想贪便宜住进这间看起来装修还不错的公寓中。

    两边一拍即合,当场签了合同。

    可谁知郑家人搬进来的第二天,Calandra的员工亲自出来爆料说他们的老板很没有良心,设计都是照着国外小众品牌抄的,材料用的都是最便宜的。

    公司甚至还会时不时从旧衣回收那里以极低的价格买回一大批旧衣服,将那些衣服处理一遍,挂上吊牌,放在店里当码数不齐的尾货来卖。

    紧接着,又有无数Calandra的员工站出来爆料公司曾经为了利益,做的那些不顾消费者死活的事情。

    这几天,Calandra几乎霸占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连带着Calandra的创始人范鑫也被网友拎出来痛骂,有的网友还把他做的所有缺德事儿全都扒了一遍,这其中就包括他往外出租毒公寓的事件。

    郑家人看了网上的新闻,才知道自己租的居然就是臭名昭著的Calandra老板范鑫这间毒公寓。

    他们不干了,打电话将范鑫骗过来,等他来了之后又威胁他,让他赔钱。

    范鑫这些日子被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整得焦头烂额,眼看着郑家人还专门把他叫过来给他添堵,简直暴跳如雷。

    他急怒之下,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把郑父砍死了。

    范鑫砍死郑父还不解气,又握着菜刀在对方脸上砍了数十刀,将郑父砍得面目全非才丢下凶器瘫坐在地上。

    郑凯旋毕竟还小,看见范鑫的暴行后吓得尿了裤子,尖叫一声夺门而出,刚出门就被陶勇男开车撞死了。

    茶馆里的几只鬼听见这个走向皆是目瞪口呆。

    千帆眨眨眼:“这……这也太巧了吧?”

    阎煦一点也不意外:“这样效率比较高,还不会连累其他无辜人士。”

    “我设想过无数次这些人的结局。”小水鬼沧桑地摇摇头,“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以这种方式为一网打尽。”

    陈新洲一如既往的话少:“活该。”

    奚祁站在吧台前,两只胳膊交叠放在台面上,伸着脖子问赵小航:“范鑫被抓了吗?”

    “我听说范鑫杀人后一直坐在房间里没跑,他估计也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吧。”赵小航说,“我走的时候警察刚到,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抓到他。”

    “两周前Calandra刚刚入选‘平台最具影响力十大服装品牌之一’,还签下了彭白晴做代言人。眼看着范鑫要一飞冲天了,他却突然在短短两周之内从云端跌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臭虫,最后还沦落成了杀人犯……”奚祁咋咋舌,眼底的幸灾乐祸快要溢了出来,“你别说,我现在还挺好奇范鑫这短短两周的心路历程。”

    它说完,又后知后觉地反问了句:“等等,我这就报仇成功了?”

    钱溪悦举起手来:“我也报仇成功了!”

    奚祁:“你跟谁有仇?”

    “郑凯旋!”钱溪悦冷哼一声,“他上辈子死后变成了水鬼,还拉我下水,害我也变成水鬼!”

    “居然拉孩子垫背?这个姓郑的真该死啊。”奚祁啧啧称奇,“这家伙先是目睹自己父亲被砍死,凶手还对着他父亲的尸体泄愤,接着自己又被车撞死……啧啧,真惨,真活该!”

    正说着,金友安打来了电话。

    阎煦接通电话后,她那边儿扯着嗓子喊:“阎大师!您看新闻了吗?陶勇男撞死人之后肇事逃逸,刚被警察抓了。”

    “嗯,看了。”阎煦笑着说,“恭喜你。”

    这段时间金友安和陶勇男两家公司打得不可开交。

    陶勇男买通一群鬼魂们去锦瑟华庭二期闹事儿的事情太过玄幻,哪怕这件事是真的,金友安也无法在大众面前实话实说。

    好在陶勇男这家伙也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主儿,金友安解决完锦瑟华庭二期闹鬼事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查他,还真让她查到了不少事情。

    比如陶勇男的翡翠山庄为了利润偷工减料,在施工的过程中使用不合格的建筑材料、建筑构配件和设备,还经常不按照工程设计图纸施工等等。

    金友安收集了足够多关于陶勇男旗下房屋质量不合格的证据,立刻向有关部门检举揭发他。

    再有就是陶勇男这人不讲武德,对好几个同行都用过不正当的竞争手段。金友安将他用过的恶性竞争手段全翻了出来,联合起被他坑过的同行们集体抵制他。

    这段时间陶勇男的日子也是焦头烂额,他几乎天天被监管部门叫去约谈,光房屋不合格被起诉罚款的罚款金额就高达1000多万。

    曾被陶勇男坑过的同行们集体落井下石,还公然挖走了他们公司不少中高层管理人员。

    内忧外患之下,陶勇男公司股票大跌,濒临破产倒闭。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陶勇男又闹出撞死人后肇事逃逸的丑闻,最终被警察缉拿归案。

    陶勇男落得这个下场,金友安只觉得大快人心,就是可惜了被他撞死的那名小孩儿。

    而当她听说陶勇男撞死的那名小孩也是罪有应得时,她心中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挂了电话立刻同公司其他合伙人开香槟庆祝。

    如今陶勇男面临铁窗泪,“钱滚钱高利贷公司”早就被卫玚带人一网打尽,墙上那一排空调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为首的女鬼好像看出了阎煦的意图,赶紧抢在她前面开口。

    “阎大人!别让我们去冥界,我们愿意在这里当空调!这已经到了夏天了,以后天气肯定会越来越热,我们杵在这儿也能帮您降降温吗不是。”

    其他鬼魂们也反应过来了,跟着为首的女鬼一同求饶。

    “阎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您别把我们扔到冥界受罚啊!”

    “我们在这儿给您当空调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大人,我保证再不逼逼了,求求您让我们留下吧,我们愿意给您当空调!”

    “大人——”

    “不要。”阎煦斩钉截铁地打断它们,“我已经通知冥界了,他们今晚就会过来带走你们。”

    店里现在有4名正式鬼员工,加上那名赖着不走的兼职员工奚祁,目前一共5名鬼员工。

    有他们五鬼在,店里的温度就够低了,已经不需要墙上那排鬼帮着降温了。

    赵小航看着那一排鬼,喃喃自语:“别说,一开始看见它们这群鬼挂在墙上还觉得挺渗人,好不容易看习惯了,突然要把它们送走……还挺不习惯的。”

    “喂,现在你大仇已报,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了。”钱溪悦冲着奚祁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你快走吧!”

    奚祁捂着胸口做伤心状:“小水鬼,我们好歹也相处这么多天,你就一点都不留恋我?”

    钱溪悦双手叉腰,一字一顿道:“不、留、恋!”

    “你不留恋也没有关系,美女老板留恋我就行。”奚祁昂着下巴,露出一副贱兮兮的表情,“让你失望了,我可是答应美女老板要帮她写出一个点单、排号的小程序,小程序写不完我可走不了。”

    眼看着这俩幼稚鬼又要吵起来了,千帆赶紧打断两人:“悦悦前辈,郎向茹的综艺节目要开始了,你别搭理它,我陪你一起看综艺。”

    钱溪悦哼了声,跑到千帆身旁坐下。

    阎煦无视了耳边的嚷嚷声,呷了口茶,淡声问赵小航:“你鬼屋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何月朗和何风清姐妹俩设计了不少精巧的机关,整体装修完还得再单独装机关,之后还有软装、放味儿等等,最少还需要4个月。”赵小航乐呵呵地说,“4个月之后还得请师父您帮我挑个良辰吉日。”

    阎煦一口应下:“没问题。”

    阎煦和赵小航聊着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瞅两眼千帆平板里的综艺。

    郎向茹参加的是一个密室逃脱的综艺,6名嘉宾被关在一间密室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郎向茹实在找不到线索了,干脆站在一个密码锁面前用笨办法去试。

    另一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见状,也来到另一个密码锁面前,学着郎向茹那样用笨办法去试密码。

    郎向茹连续试了几个密码不对,她绝望地叹了口气。

    那名穿白裙子的女明星也悠悠地叹了口气。

    阎煦目光瞥见白裙子女明星,眉头蹙起,指着她问:“这人是谁?”

    “彭白晴。”钱溪悦随口道,“就是之前代言Calandra的那位女明星,范鑫还拿她跟你吹牛呢!Calandra出事后她也被连累的挺惨,当时好多网友在她的微博评论区下面跟风骂她,据说她现在联系了律师准备起诉Calandra呢。”

    “原来她就是那个学人精……”阎煦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

    她啧了声,幽幽地说:“居然还真能把他们凑到一块儿一网打尽……厉害啊!”

    屏幕中,彭白晴还在刻意地学着郎向茹的一举一动。

    郎向茹不耐烦地踢踢腿,她跟着踢腿。

    郎向茹撩头发,她也撩头发。

    郎向茹试了好几遍密码之后彻底放弃了,悻悻地垂下脑袋,她同样垂下脑袋。

    突然,郎向茹大惊失色地捂住胸口,警惕地看着剩下的五名嘉宾。

    彭白晴犹豫了一下,也捂住胸口。

    郎向茹见到她这般举动,什么都明白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阎煦教给她的破咒方法,突然快速地背起《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注1)

    彭白晴:“……???”

    这他妈让她怎么学?谁家好人没事干背文言文啊?

    第59章 郎向茹一口气把《琵……

    郎向茹一口气把《琵琶行》从头到尾背完了。

    她从小勤学苦读又记忆力好,上学那会儿还是语文课代表,背起这些信手拈来。

    后来进了娱乐圈,她也没有放松,入圈之后仍会坚持每天练声、练台词。

    她还坚信脑子不用会生锈,为了保证记忆力,在没戏拍的时候她除了提升演技,每周还会找两篇喜欢的诗词或者文言文背诵。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功底和努力,在遍地九漏鱼的娱乐圈,她才能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生拼演技取得不菲的成绩。

    阎煦看着目瞪口呆的彭白晴,嗤笑一声:“这水平,也难怪她破坏掉郎向茹的事业运之后自己又接不住,最终便宜了别人。”

    她换了个坐姿,没再同赵小航聊天,专心看起综艺。

    屏幕中,彭白晴脸色铁青,咬着下唇哀怨地看着郎向茹。

    她对郎向茹下的咒既恶毒又管用,但施咒手法也相当困难。

    施咒者必须和受害者处在同一空间方可下咒,下咒成功后,施咒者还需在半小时内连续不断地模仿对方。对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如果模仿度低于90%,施咒者就会受到相应的反噬。模仿度越低,受到的反噬越大。

    按理来说她只需要模仿行为,不需要模仿说话。

    可“背诗”虽说是用嘴说,但这仍属于“行为”的一种,彭白晴还必须得模仿,不然就会被反噬。

    她此时也顾不上别的,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学着郎向茹背了起来。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枫叶……秋瑟瑟……”

    印象中这首琵琶行好像在高中时候学过,但她高中时期一点都不爱学习,高中三年都是混过来的,成绩常年吊车尾。

    她依稀记得这首词又长又难背,拗口的不得了,整首词中她总共就只记得那句“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彭白晴绞尽脑汁憋出了两句就放弃了,只能寄希望于郎向茹别再整这种她根本模仿不来的行为了。

    不等彭白晴背完,密室中响起一阵机械男音。

    “白居易的《琵琶行》,难易程度定位为满级三级,嘉宾们将获得最高级别线索,请注意查收。”

    接着“啪”的一声,天花板上其中一个纸盒突然掉落,离着最近的几名嘉宾赶紧将其捡起并打开纸盒,里面放着的正好是他们纠结了很久的谜题提示。

    郎向茹参加的这档密室逃脱综艺全程直播,号称谜题难度天花板,里面的谜题类型涉及广泛,天文地理历史数学什么都有。

    他们每期都会请不同的嘉宾,到现在为止这综艺已经是第12期了,鲜少有嘉宾们能按时通关。

    当然,嘉宾们在解不出谜题时也可以选择要提示,只不过每期提示的规则都不一样,而且提示规则都是嘉宾们到达现场后现公布,想提前准备都不行。

    比如上一期的规则是做对一道奥数题给一个提示,奥数题恨不得比谜题还难,嘉宾们被这题目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时间耗尽,他们还在第三个房间里挣扎。

    在这一期的规则中,想要提示就背一首诗词或文言文,根据背诗的难易程度来给线索。

    大家耳熟能详的那些诗一般难易程度只会判定为0.5级,连一级都算不上,背这些诗词要来的提示对解题基本没什么帮助。

    正是因为这期密室要提示的规则,郎向茹才会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背诗这条出路。

    眼下,嘉宾们正好被困在了这间屋子最后一道开门题上,嘉宾们拿着十分详尽的提示迅速解开谜题打开房门,顺利去到下一个房间。

    郎向茹这半年来被害得口碑和人气双双下滑,这她突然露这么一手,弹幕中对她的讨论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woc我还以为郎向茹的学霸人设是假的,没想到她是真的强啊。】

    【《琵琶行》是高二的课文,她会背也很正常吧!】

    【如果是高二生会背正常,她都毕业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会背,这就不太正常了!PS:反正我早就把这些都还给老师了,所以老师什么时候把学费还给我?(bushi)】

    几句提到“彭白晴状态好奇怪,好像在刻意模仿郎向茹的一举一动”的弹幕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淹没。

    【emmm会背首诗就成真学霸了,学霸的门槛未免也太低了吧!】

    【你让别的嘉宾背背试试?】

    【他们这才第二个房间,后面还有八个房间呢,郎向茹要是真学霸,就应该一直背这种高难度的诗词获取提示,带着其他嘉宾在规定的时间内通关。】

    ……

    嘉宾们并不知道弹幕的血雨腥风,他们进房间后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题,又被第二题难住了。

    郎向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谜题上了,她时不时摸摸贴身佩戴的那张温度稍降,但并未完全冷却的平安符,不动声色地盯着彭白晴。

    有密室的提示规则给她打掩护,彭白晴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下咒之事?

    眼见着平安符又有要升高的意思,正好一位男爱豆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向茹姐,你还会背别的诗不?”许是怕她为难,男爱豆赶忙又补充一句,“简单一点的也没关系,反正你一首《琵琶行》就已经能封神了!我从小到大就是学渣,打死我我都背不出来。”

    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郎向茹张口就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注1)

    彭白晴:“……”

    上一首她好歹还知道是白居易的《琵琶行》,这次简直一头雾水。

    谁能告诉她,郎向茹现在背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听着好像不是诗,应该是词?

    不管是什么吧,这次郎向茹背的东西比《琵琶行》还拗口,彭白晴张了张嘴,半句都模仿不出来。

    郎向茹冷眼看着满脸菜色的彭白晴,感受着平安符的温度慢慢降低。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背完这句,她停顿了下,突然道:“后面的我记不起来了。”

    男爱豆给她竖起大拇指:“没关系,已经很厉害了!我只知道你最后背的这一句!”

    彭白晴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继续说道:“等我换换脑子,应该还能想起来后面的内容。”

    随后,彭白晴眼睁睁地看着郎向茹走到墙边,双手撑地,轻轻松松靠墙倒立。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上面继续背诵:“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注2)

    彭白晴:“…………”

    先不说她现在跟着过去倒立有多奇怪,重点是她根本不会倒立啊!

    她望着悠悠背诗的郎向茹,牙都快咬碎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注3)

    郎向茹背完最后一句,机械男音再次响起。

    “王勃的《滕王阁序》,难易程度定位为满级三级,嘉宾们将获得最高级别线索,请注意查收。”

    嘉宾们见识了郎向茹的实力,除了彭白晴以外的剩下四位嘉宾几乎是把她供了起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郎向茹一边做着高难度动作,一边背着彭白晴几乎都叫不出名字的诗词或文言文。

    她站立劈叉背完了李白的《蜀道难》和苏轼的《赤壁赋》,边做俯卧撑边背完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和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向后弯腰背完了屈原的《离骚》和诸葛亮的《出师表》,单手倒立背完了庄子的《逍遥游》和杜牧《阿房宫赋》。

    ……

    郎向茹一路秀到最后一个房间,网友彻底被她折服,弹幕里成堆的“666”从右向左滑过。

    到了现在,郎向茹贴身佩戴的平安符已经完全没了温度。

    彭白晴心知无力回天,郎向茹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她估计连30%的模仿度都够一呛。

    她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等待着咒术的反噬。

    彭白晴以前只是个在短视频平台走颜值路线,偶尔擦边的网红,后来运气好攀上了一名大佬,带她进了娱乐圈见见世面。

    可进了娱乐圈之后她才发现,明星和网红有很厚的壁。她不会唱歌,不会演戏,形体气质欠佳。她引以为傲的颜值在网红圈尚可,可放在娱乐圈就根本不够看了。

    无奈之下,彭白晴只能拿出之前无意中得到的古籍,想借用古籍中的咒术来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她在圈内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当时热度最大的郎向茹。

    彭白晴的想法也很简单,郎向茹热度大资源多,她随便从指缝里漏一点资源都能养活自己了。

    可让彭白晴没想到的是,她凭借着咒术,确实让郎向茹失去了很多资源。可她自身的能力实在太差了,这资源从郎向茹指缝中溜走之后也没有给到她,而是便宜了其他的女演员。

    她哄着金主好不容易从郎向茹身上抢来了Calandra的品牌代言,没想到这代言到手后还没捂热乎便翻了车,害得她都跟着挨了骂。

    ……

    密室综艺还未结束,彭白晴的黑料突然被翻出来,被传得全网都是。

    千帆翻了翻她的这些黑料,叹为观止:“xing|交|易,潜规则,偷税漏税……我的天呐,彭白晴坏事没少干啊,她这已经算是触犯法律了吧?”

    “活该!”钱溪悦也是郎向茹的影迷,它从阎煦那里听说完彭白晴的所作所为之后,看彭白晴极为不顺眼。

    奚祁环着双臂,挑眉评价道:“这就叫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阎煦确定彭白晴会遭遇反噬且无法翻身之后就没再看了。

    她喝完第二碗桃胶雪燕羹,懒洋洋道:“今天心情好,要不我们……开个直播算卦庆祝一下?”

    第60章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彭白晴凉得彻彻底底,郑凯旋和郑父死了,范鑫涉嫌故意杀人,陶勇男肇事逃逸,这两人已分别被警方抓获。

    这些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不惜害人的人渣们被一网打尽,怎么说也得庆祝一下。

    陈新洲一听见要庆祝,立马起身:“庆祝是吗?我去给咱们做一个蛋糕。”

    “蛋糕就不用了。”阎煦意犹未尽地问,“桃胶雪燕羹还有吗?”

    “当然有,还有好多呢!”

    对于一名厨子来说,陈新洲最开心的就是自己的厨艺被阎煦认可。

    它立刻回到厨房,给阎煦和赵小航一人盛了一碗。

    赵小航并不像阎煦那样喜甜,不过他和阎煦一样对陈新洲的厨艺盲目信任,看见它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想尝一尝。

    奚祁见陈新洲只给两位人类一人一碗,努努嘴:“chef陈真偏心,只给美女老板和赵哥。”

    钱溪悦习惯性怼它:“你又不是人,给你喝也是浪费!”

    阎煦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再叫我美女老板我就把你扔出去。”

    奚祁立马改口:“老板,您打算怎么直播?”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之前刷到了有其他玄学主播也做过直播算卦,所以也想试试。”阎煦捏着小勺在碗里慢慢搅动,慢条斯理地回答,“正好今天我心情好,来一场免费算卦造福一下粉丝们。”

    “微博就直接能开直播。”赵小航提议,“你可以直接用悦悦的微博号开播。”

    阎煦是个行动派,她吃完第三碗桃胶雪燕羹之后,拿着手机回到自己的办公会客厅中架起手机,用钱溪悦的账号开了直播。

    阎煦背对着窗户坐在老板椅中,手机支架置于桌面侧边,摄像头正对着书架。

    她面前还放着一个平板,专门用来看弹幕。

    此时已经傍晚7点了,太阳摇摇晃晃的准备下山,落日的余晖被茂盛的树叶切成碎片,又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室内的光线变得柔和而温暖,书架也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钱溪悦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经营微博,微博粉丝已经突破7万了。

    别看它只有7万粉丝,但它这账号的粉丝活跃度高,粘性强。每条微博的粉丝互动率甚至比那些十来万粉丝的博主还要强。

    直播刚一打开,立马涌进来几十个粉丝。

    【咦?小水鬼居然开直播啦?】

    【摄像头怎么对着书架呀?想知道开直播的是小水鬼还是阎老板~】

    【标题上写着‘免费算卦’,肯定是小水鬼的姐姐阎老板吧,小水鬼哪会算卦啊~】

    【阎老板今天怎么想起来免费算卦了?】

    阎煦调整好摄像头,正好看见这条评论,嗓音染笑:“嗯……今天心情好。”

    【姐姐怎么不露脸?想看姐姐长什么样!】

    【想看阎老板长相+1】

    【没什么想算的,搬个小板凳过来看热闹ing】

    【阎老板我想算算财运!】

    阎煦略过那些让她露脸的言论:“想算财运是吗,姓名和生辰八字私信我。”

    刚才说想算财运的网友立刻将自己的信息私信给她。

    “你整体财运还可以,到不了大富大贵的程度,但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阎煦顿了下,“不过你得注意一下身体方面,你今年30岁零5个月了,你的命格中显示你在31岁时有一个关于身体方面的小劫数。有时间的话你最好做个体检,主要查一下脾胃方面。”

    【嘶——我最近老是胃疼,一直没当回事儿,啊啊我明天就去查!】

    【阎老板,今年就业环境好差哦,我大学毕业之后应该考研还是直接工作啊?】

    “你个人倾向于考研不是吗?你只要照着现在这个强度继续努力,基本能考得上。”

    【谢谢阎老板!那我就安心准备考研了!】

    【姐姐你也帮我看看命格呗,我已经把姓名和生辰八字都私信你了~】

    阎煦翻了翻私信:“是叫‘岁岁平安’的网友吧,这命格……一辈子有人养着,不用工作,不缺吃不缺穿,还有人伺候,啧,这么好的命格,不应该是人类吧?

    “这生辰八字的主人性格忠诚温顺,喜欢出门却行动力受阻,这是你家宠物狗吧?人家挺喜欢出去玩儿,记得多溜溜人家。没有婚姻和子嗣,看来你家狗子这是已经做完绝育了。”

    【哈哈哈哈没错,这就是我家狗子,我上个月刚给它做完绝育,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公公了!谢谢姐姐提醒嗷,我以后一定多溜它!/骄傲脸】

    【一辈子有人伺候,不用工作,这说的不就是我家主子吗?我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给我家主子吃的都是进口的猫粮/微笑】

    【呜呜呜破防了,我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楼上的姐妹想开点,你至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行动力不受阻吧?/doge】

    【还不用被送去绝育/doge】

    不知不觉中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评论也刷得飞快。

    千帆和奚祁在前台看店,钱溪悦和赵小航陪着阎煦在房间里面坐着,一人抱着一台设备帮着阎煦一起看评论。

    “姐姐,‘peony’刚才在评论里说她家孩子老做噩梦说胡话,还一直高烧不退,吃退烧药都不管用。她已经把她家孩子的资料发来了。”

    这名网友留了好几次言,可直播间的网友太多了,她的评论刚发出来就被顶掉,阎煦根本没看见。

    经钱溪悦提醒,她这才找到“peony”的私信。

    “我看一眼……peony,你现在给孩子拍一张照片。”

    【好的好的!】

    “peony”迅速拍了张照片发给她。

    照片上的男孩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眼白处发黄,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头顶上隐隐罩着一团黑雾。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是刚刚在给他拍照时,他还在轻轻呢喃。

    阎煦看完照片,心里有了数:“你家孩子最近去哪玩儿了?”

    【他一般就和镇上其他小朋友就在院子里做做游戏,跑跑跳跳什么的,偶尔也会去后山玩儿。】

    “你们后山是不是有一片坟地?”

    【对对,是有一片坟地。】

    “你现在能叫醒他吗?”

    阎煦和“peony”对话时,其他网友们自觉地停止了刷评论,把评论区留给了“peony”。

    【我试试啊。】

    【大师,他醒了。】

    “你问问他,是不是跑人坟头玩去了。”

    【是的,他点头了。】

    “去人家坟头玩也就罢了,他还偷吃了人家的坟前供。”阎煦挑起眉梢,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他这是惹得坟墓主人不高兴了,人家出手给他的惩罚。”

    【!!!等等我好好问问他!!】

    【大师!!他承认了!!他就是跑到人家坟头偷吃人家的坟前供了!!!!】

    【这死孩子是想气死我啊!!!我是缺他这口吃的了吗我!!!】

    阎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peony”的怒火。

    其他网友也无语了。

    【跟死人抢食吃,大不敬啊!家长怎么教的?怎么连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这孩子是真挺熊的,建议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这孩子胆儿也太大了吧?我从小就不敢去坟地玩儿,更别说偷吃人贡品了……】

    阎煦支着额角,耐着性子说起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你好好问清楚他到底偷吃了谁家的贡品,然后打听好人家喜欢什么,明天晚上拎着人家喜欢的贡品带他过去给人好好赔礼道歉。

    “还有,他不是一个人去的吧?如果其他小朋友也有相同的症状,让他们也赶紧去给人赔礼道歉。”

    【我明白了,谢谢大师!我这就去!】

    阎煦刚给“peony”算完,直播间的评论区又迅速滚动起来。

    【阎老板,我也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私信您了,您能帮我算算我的事业运吗?】

    【大师,我也想看看财运~】

    【姐姐,您快帮我看看我的八字,我这辈子还有机会暴富吗?】

    【老板老板,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今天适不适合买刮刮乐?】

    ……

    阎煦从傍晚7点开始直播,一直到晚上9点30才下播。

    钱溪悦收起摸着有些发烫的手机,若有所思地说:“姐姐,你有没有发现现在问姻缘的好少哦,唯一几个问姻缘的还都是老人替自己的子女问,大家好像只关心自己的事业和财运。”

    “这不很正常吗?”赵小航坐的时间久了,肩膀和脖子又酸又胀。

    他伸手揉着后脖颈,走到门口拉开门:“谈恋爱哪有搞钱快——”

    阎煦见他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维持着一个姿势僵硬地站在门口,便问道:“怎么了?”

    “师父……”赵小航吞了吞口水,迈着小碎步慢慢向后挪动,“那里有鬼欸……”

    阎煦:“???”

    鬼有什么可怕的?这店里除了他俩之外,其他的不都是鬼吗?

    她给平板熄了屏,大步走到门口。

    大厅里,一位中年男人带着一个约摸十几岁的青年坐在靠吧台的位置喝茶。

    这两人应该是父子,两人的眉眼中倒是能看出几分相似之处。

    中年男人身着白衬衫加黑西裤,坐得很端正,不像是来喝茶放松的,倒像是在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

    青年穿着宽松的运动装,眉宇间稚气未脱。他看了几眼手机,又烦躁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皱着眉头盯着吧台后面的千帆和奚祁,整个人显得很急躁。

    阎煦环起双臂倚着门框,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青年,随后视线慢悠悠地落在中年男子……肩上的那只鬼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