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第 191 章 宫宴结束后,大臣……
宫宴结束后, 大臣回府,京城诡异的安静。
与年前慕容宁那次血洗不同,这回高门大户的门户不是再是关闭的。
勋贵清贵没一个闲着的,悄声商议着, 悄悄的来, 悄悄的走, 生怕被人知晓。
“姑娘, 传饭了。”琉璃小声说着。
苏钰刚从床上起来,闹了几天, 终于补回了睡眠。
起身走过去,小丫头们摆着饭。没有额外要求,饭菜是厨房准备,非常清淡的一菜一汤。
苏钰愣了一下,她从来没在餐桌上看到过这种食物。
随即反应过来, 这是担心下毒,食材以及经手人全部都要谨慎,严选的情况下, 能上桌的食物自然少了。
绿川见苏钰脸色不定, 就想解释一番, 厨房来了一个新厨子,专门给苏钰做饭。
新厨子就做了这些, 丫头婆子的饭, 还是原来的厨子做的。
现在苏钰吃的,连下人都不如。
“挺好的。”苏钰说着坐下来,开始吃饭。
慢悠悠吃着,几乎把一菜一汤都吃完了。
平常不想吃饭时,还有各种点心加餐, 现在每天就这些,肯定得餐餐吃饱,不然就得饿肚子。
一时间饭毕,绿川旁边侍侯着苏钰洗手,苏钰问着,“现在府里,是老太太管家吗?”
绿川点点头,“二老爷还在养伤,二太太照顾,老太太暂时管家。现在府里四门紧闭,日常采买也有护院跟着,没有主子允许,下人们都不准外出。”
丫头婆子对京城局势并不懂,但府内护院增加了三倍,下人也被禁止出门,形势之紧张可想而知。
现在下人之间的八卦议论都少了,各个行色匆匆,说话都不敢大声。
胡婆子突然说着,“幸好是老太太管家,三太太娘家人来了,被请了出去。”
关氏从莲花庵回来,本来是件喜事。
但也因为她回来了,关家人这时候上门来,应对起来就有点麻烦。
要是叶氏管家,少不得还得撕扯一番。
现在谷夫人管家,都清静了。不通传,关氏都不知道娘家人来了,直接把人请走。
“大厦将顷,都在想退路。”苏钰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
关氏父亲的仕途不错,但年龄大了,早己退休。兄弟就逊多了,现在在关家属于打酱油的,官职平平,仕途平平。重要的事情就是想掺和,也掺和不上。
但既然姓了关,出事了,肯定是跑不掉的。不能只占家族便宜,不背锅。
现在来找关氏,肯定不是来打听消息,自己都一无所知,想打听都不知道要打听什么。
多半是想着寻个退路,万一关家败了,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趁着这个时候,转移部分财产到亲戚家里,有些还会把家中的幼子幼女想办法送走,都是为了留条退路。
要是苏家和关家都没参与夺嫡,不是政敌关系,亲家找上门想找个退路,就是不愿意,也会好生招待,拒绝也会说明原由。
但眼前苏家与关家的关系,你死我活,关家的退路不合适留到苏家。
只希望关氏的兄弟早点明白,赶紧寻找合适的亲戚,别耽搁时间。
会这么做的关家人肯定不止一个,苏钰想到了关子烨。
与关氏的兄弟比,关子烨是关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连婚事都是关楚河钦点的。
这种关键时候,其他关家人还可以想个退路,他估计是退无可退。
苏钰眼色幽深,不禁看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与关子烨相识这些年,两家关系己至水火不容,友情就不讲了,只希望不要刀剑相向。
胡婆子见状,还以为她担心自己的退路,小声说着,“姑娘无须担心。”
南魏和北齐的使团都走了,慕容氏还没走。
一是因为显庆皇帝还没答应,放慕容宁离开。
再就是,万一败了,慕容弦还能趁机带走苏钰。
慕容宁一遍遍推演,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方案都做了四个。
不管苏家如何,都能确保苏钰能跟着慕容弦平安回到西北。
苏钰知道胡婆子误会了,却没有解释,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不管如何,自己的母亲总是尽可能在为自己周全。
“父亲回来过吗?”苏钰突然问。
胡婆子摇摇头,“大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家,现在府里是老太爷管着。”
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苏天华,他正值壮年,但受了伤还躺在床上。
苏邑年龄还小,苏震岳更合适。
府里护院加上苏略调派来的人手,以及府里的男仆,全部由苏震岳指挥,分为两班,日夜巡逻。
苏钰听得点点头,突然想了起来,“程太太和程姑娘可还好?”
绿川笑着道:“早几天就被三太太接进府里了。”
关太后出事当天,苏略就派人回府传了话。
因为留下的护院够多,再加上府里也没有重点人物,并不担心安全问题。
回来的人只提醒不要外出,有客来也不要见,紧闭门户就好。
关氏知道其中厉害,把云棠都叫过来与苏玫一起住,这样安保范围更小,护院比较好安排。
苏玫就想到了杨云娘母女,她俩孤儿寡妇的,京城要变天了,随便掉下来一块瓦那都是天大的事。
吱吱唔唔的跟关氏提了,关氏愣了好一会神,最后派人把杨云娘母女接了过来,安置在乐道堂的东厢房,也是程采蓝母女住过的地方。
“三太太是真的想开了。”苏钰不禁说着。
能派人把程采蓝母女接过来,与心胸没有关系,纯粹是放下了。
放下了苏天佑,放下了这段夫妻关系,才能平和的接受杨云娘母女俩。
也挺好的,都是亲戚,以后少不了打交道,总是别别拗拗的也不好。
十天后,关太后薨逝。
关太后咽气的当天,显庆皇帝昭告天下,薛迟乃是程皇后嫡子,因被关贵人迫害,不得已放到公主府抚养。
现正其身份,册封为太子。
同时追究关贵人毒害程皇后的罪行,赐白绫。
关太后咽气当天,关贵人就跟着走了。
消息传到苏家时,苏钰正在看书。
难得的秋日阳光,正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就见绿川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激动说着:“姑娘,你要当太子妃了。”
薛迟成了太子,苏钰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这重身份转变,由臣到君,这是一步跨上天阶了。
苏钰放下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脸上的笑意忍不住,却很快收敛起来,说着,“太后大丧,女眷们都得进宫,快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苏家男男女女出发去皇城。
太后大丧属于国丧,此时皇城一片白色,赶来奔丧的大臣诰命,皆是身着孝服,神经崩的很紧,生怕行差踏错。
关太后是死了,关楚河还活着,关家至少看起来还没有倒,手里还有大皇子和三皇子。
倒是薛迟突然成了太子,只怕夺嫡之争很快会进入第二阶段。
这种时候要是出了错,被人挑出毛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姑娘,您的车驾在这边。”
刚进宫门,就有管事太监迎了上来,态度谄媚至极。
皇宫最是拜高踩低的,苏家权势,薛迟的太子身份,苏钰自然是水涨船高。
做为准太子妃,皇宫行走有没有车驾,全看受不受宠。
苏钰神色淡然,对于眼前太监的态度并不意外,扶着小太监上了车。
谷夫人和叶氏是一品诰命,自有车驾,关氏跟谷夫人一车。
车驾缓缓驶向慈宁宫,苏钰脑中复习着嬷嬷的教学内容。
太后大丧是有流程的,入敛之后停灵在慈宁宫,命妇们先跪拜哭灵,再有钦天监挑选日子,移棺椁至皇陵,丧礼才算正式开始,宫里这些只是前奏。
皇家大丧,孝期只有二十七天,二十七后,朝廷继续运转,然后国孝是九个月。
关太后死了,按着显庆皇帝的意思,随便埋了。至于关贵人,尸体直接扔到乱葬岗。
还是薛迟进言,说显庆皇帝是千古名君,后世肯定要大书特书,若是太后葬礼有差迟,岂不是要被后世议论。
至于关贵人,总是给皇家生了一儿一女,伴驾十几年,人都死了,好好安葬更能显得天家的宽厚。
贵妃的丧仪就别想了,皇陵也不入,棺椁送入皇家寺庙青云寺,由青云寺主持安排葬礼,就葬到青云寺后山。
显庆皇帝听得有理,处处都在为他考虑,越发觉得薛迟合心意。
这回更是替他搞死了关太后,除掉心头大患,
有这么一个儿子辅佐身侧,他定能心想事成,再有苏天翊找来的长生之术,他就是千古一帝了。
“跪。”太监高声唱喝着。
苏钰做为准太子妃,内务府给她安排的位次,皇族女眷队列的C位,也就是左边队列第一位。
太后死了,关贵人也死了,显庆皇帝后宫里连妃都没有,都是答应常在这些。
苏钰做为准太子妃,地位成了最高的。
苏钰身后就是晋阳长公主,再往下是一长串的公主王妃,慕容宁的位次相当靠后。
谷夫人的位次依旧,右边队例第一位,外命妇的领头人。
杨阁老都不在了,内务府依然不敢把她的位次往下挪。也是无人能顶替,关楚河老婆出家,其他人都不够资格。
“起。”太监高声唱喝着。
从中午跪到晚上,晚饭都是小太监给塞的点心,走不了,晚上要给关太后守灵。
第192章 第 192 章 命妇守灵,是真辛……
命妇守灵, 是真辛苦,那么多人挤在慈宁宫,内殿根本就跪不下,只能跪到院子里。
幸运的是, 入秋不久, 天气不冷不热, 晚上多加件衣服也能撑过去。
要是换成大雪天, 或者大夏天日头正毒时,守灵当天跟着走都有可能。
苏钰与谷夫人做为内外命妇的领头人, 那么多双眼晴看着,想偷懒都难。
苏钰还好,谷夫人年龄大了,这么跪着实在辛苦。
“姑娘,您要是觉得累了, 可以先去偏殿休整一会。”管事太监小声说着。
此时己经半夜,慈宁宫内虽然灯火通明,却是人困马乏, 悄悄偷个懒也没什么。
苏钰摇摇头, 却是看向谷夫人, 悄声说着,“老太太去歇歇吧。”
苏钰心里明白, 关太后死了, 关家还没倒,现在不知道多少眼晴盯着她。她若是此时被抓住错,关家肯定要拿来做文章。
谷夫人则不同,她的诰命来自杨阁老。杨阁老都死了,连累不到别人。
再者谷夫人向来体弱, 这种大丧,折腾起来是真能折腾死人的。
谷夫人本欲摇头拒绝的,身体却不受控的栽了下去。管事太监吓了一跳,赶紧扶住谷夫人,“老太太您快去歇歇吧。”
两个小太监上前,掺着腿都跪麻了的谷夫人起来,扶到偏殿里稍事休息。
跪灵想休息,只能借口吃饭更衣时,稍微休息那么一下。
苏钰继续跪着,不自觉得看一眼后头的跪灵大队。
晋阳长公主刚入夜时就借口更衣离开了,至今未归,应该是有事。
慕容宁离开的更早,刚开始跪灵就走了。
关家女眷里没有出挑的,也没有值得留意的。关家虽然人多,但出色真的不多。
“睿王侧妃怎么不在?”苏钰小声问管事太监。
守灵是男女分开的,关倩倩做为孙媳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太后大丧肯定是守灵的。
哪怕是侧妃,跪的远,那也得跪着。
管事太监悄声说着,“钦天监说睿王不吉,不宜参加太后丧仪。”
秦铮不吉利,不能参加丧仪,关倩倩做为他的附庸更没资格参加。
又是不吉,这吉不吉的一直围着秦铮转,偏偏显庆皇帝就相信。用玄学拿捏显庆皇帝,果然一捏一个准。
苏钰心中无语,也不再问,继续跪着。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谷夫人就回来了,小太监扶着在灵前跪好。
“皇上驾到。”
突然一声高喊,晕晕欲睡差点栽倒的众诰命马上提起精神,拿起帕子高声哭泣着,一秒进入哭坟模式。
苏钰早有准备,生怕眼泪不够,哭的不够真。在家里时,丫头就在帕子上抹了蒜汁,轻轻擦一下,马上泪流满面。
按理说这个时候,显庆皇帝做为大孝子,也得跟着狠哭一场,不管真假,场面总得走一下。
显庆皇帝却没哭,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高兴。
好像领导视察工作,看着员工都在卖力工作,不但不悲伤,甚至想表扬一番。
在贴身太监的提醒下,显庆皇帝最终没说出惊天之语,还是在棺椁前掉了两滴泪,高高兴兴走了。
一连三天守灵,昏倒的诰命不知道多少个。
最难的三天过去,接下来是二十一天的入朝随祭,诰命跟大臣一样,入朝随班,按爵守制。
这二十一天可以回家,类似上班打卡,白天折腾,至少晚上是可以回家睡觉的。
苏钰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没办法,太后,皇后,贵妃都没有了,准太子妃要做的事情太多。
丧仪由内务府操办,但像哭丧种种内务,还是得有一个女主人领头办。
如此折腾完二十一天,接下来是棺椁移入皇陵,进入丧仪的最后一个步骤。
皇陵在孝慈县,离京城很远,来回一趟再加上丧仪时间又得一个月。
三品以上诰命都得去,从谷夫人起,苏家一个跑不掉。
早在丧仪之初,谷夫人就把苏玫和云棠叫过来,让俩人一起商议着管家。
杨云娘和程采蓝继续住在乐道堂,杨云娘到底年长,经的事也多,万一家里有什么事,她也能照看些。
苏邑留家里,看家护院,苏越协助。苏珩目前还住在苏家,也跟着料理。
苏玫和云棠虽然跟着叶氏学习管家,但两个人乍然接手,又逢大事,不免手忙脚乱。
命妇入朝打卡这二十一天里,己经乱成一团,现在各房打包收拾行李,不免忙上加乱。
诰命都得去,大臣更得去。幸好苏天华身体底子好,受伤虽重,养的也快,不然都要撑不住了。
此时听雨轩里,胡婆子指挥丫头收拾整理,孝慈县来回一趟,再加上丧仪的时间,前后至少得一个多月。
苏钰的饮食起居都得十分小心,要带的东西就多了,只是行李就得一辆车。
宫里的嬷嬷要带上一个,可以随时提点宫规和礼仪。苏略安排的,两个女侍卫和两个男侍卫,安保最重要,都得带上。
再加上贴身的丫头婆子,只是一辆车只怕都坐下。
“姑娘,真的不要我跟着吗?”绿川不禁说着。
要送陵,丫头婆子肯定不能全带上,但她自觉得侍侯苏钰这么多年,肯定会带上她。
没想到苏钰选了琉璃和胡婆子,让她看家。
“主子都走了,各房得留个能管事的。”苏钰笑着说,“琉璃和胡婆子跟着我就好,你好好看家。”
绿川见苏钰主意己定,不敢再言语。
心里却是清楚,苏钰与她生分了,主仆是主仆,从小相伴的情份虽然还在,主仆身份优先。
次日清晨,车驾出发,内务府安排好的时间,哪家车驾在前,哪家在后,全部都有规矩。
因为死的是关太后,依然是关家的车驾在前,苏家的车驾在后。
送殡队伍从皇城起,浩浩荡荡的车驾,一路向皇陵。
显庆皇帝丧仪上只露了一次脸,薛迟倒是去的勤,至少场面活做了。
现在出殡,显庆皇帝没来,薛迟没来,好久不出现在人前的三皇子送殡。
很长一段时间里,三皇子做为显庆皇帝唯一成年的儿子,倍受关注,许多朝臣都以为他能继承皇位。
而现在薛迟己经是太子,关太后死,生母关贵妃被赐死,三皇子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赶了一天路,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孝慈县。
幸运的是,叶家在孝慈县有一处家庙,苏天华早早派人去打扫整理,环境比之家里虽然差很远,总有个住处。
好些官员还在忙着租房子,几家搭伙租一起的也不少。
坐了一天车,送殡的车驾又不能太豪华,坐下来就格外辛苦。
下人们整理行李,生火做饭,都是匆匆吃了几口就赶紧睡了,明天还有得忙。
第二天五更起,新的地方新的忙碌,苏钰早上忙到晚上,中午吃饭都很随意。
晚上更衣入睡时,胡婆子小声对苏钰说着,“关老太太今天拉着三太太说了好久的话。”
关家人上门,被谷夫人请了出去。
后来进宫给关太后守灵,宫里人多事多,想说悄悄话很难的。
皇陵就不同了,各家住的散,也不像皇宫四处都是宫人太监。
母亲跟女儿说话,说多久,怎么说都行。
苏钰眉头皱紧,考虑到苏玫被留在家里,临行前她还特意多嘴去提醒苏玫,要是外公家送东西来,千万不能收。
谷夫人也跟苏玫说过其中的厉害关系,苏玫很坚定的答应了。
现在关老太太亲自来找关氏,亲生母亲所托,关氏很难拒绝。
但能让关老太太开口的事,只怕是不能答应的。
“据奴婢所知,关家前不久添丁,是个男孙。”胡婆子说着。
关氏娘家人口并不多,有一个庶妹早就出嫁,一兄一弟也早己成家,两个大侄子己经娶亲,两个侄女还未出阁。
据说己经定了亲事,关太后大丧,最近一年是不可能了。
添的这个男丁,就是大侄子的嫡妻所生,长子长孙,身份贵重。
苏钰明白了,要是金银之事,还有其他亲友还可托。
现在事关重长孙,必然要做万全的准备,其他人信不过,只能托给嫡亲。
关家这么急切的找后路,不止金银财物,连男丁都想着托出去了,看来是自觉得要不好了。
按照大周的律法,以关家现在的地位,若是出事,最有可能的处置,七岁以上男丁斩立决,七岁以下流放。
对女子相对宽松些,像关太后那样,只因为一点小事就把郑家女眷送进教坊的,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出事家族的女眷会入奴籍,插标发卖,有些甚至是亲友买走,官家也不会管。
七岁以下的女孩,要是有嫡亲亲友愿意收留的,也可以领走。
“三房的事,我一个隔房晚辈不好管。”苏钰说着。
尤其是关氏才从莲花庵回来,好不容易放下心结,决定好好生活了。
看着苏玫和苏越,她是真心希望关氏活的好。
胡婆子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劳烦妈妈盯紧些,我会找个时间回禀老太太。”苏钰说着。
她不好管,谷夫人管的了。
第193章 第 193 章 钦天监挑选了皇道……
钦天监挑选了皇道吉日, 关太后棺椁入皇陵,葬仪终于结束。
所有人都了松口气,前后折腾一个多月,终于都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起程回去时, 三皇子突然上折子, 想为关太后守陵三年, 请皇上恩准。
苏钰靠着引枕, 闭目养神。
皇陵清苦,一般来说, 守陵都是处罚。一般会自请守陵,都是为了避祸。
三皇子身后是关家,这意思是认输?
夺嫡不是过家家,就像造反没有造一半的,战争既然开始了, 就一定得分个输赢。
就是三皇子年龄小,思虑不周,关楚河可不傻。
最有可能是, 三皇子是真的想守陵, 关楚河想的是以退为进。
毕竟关太后死了, 薛迟己经是太子。这时候再硬刚,对关家不利。
“姑娘, 水烧好了。”绿川说着。
车驾刚进府, 琉璃带着人整理行李,绿川守家,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
苏钰有些困倦,但想到这一个月送陵,全身都要掉泥了, 强撑着点点头。
洗完澡,苏钰刚想睡觉,就见胡婆子匆匆走进来,在苏钰跟前说着,“三太太的娘家侄女,跟四爷……”
“啊?”苏钰的睡意顿时被惊醒了,“怎么回事?”
回府之后,胡婆子没有跟着琉璃收拾东西,而是先在各房转了一圈。
多事之秋,府里只有几个孩子和杨云娘在,保不齐哪里就会出事。
果然,三房出事了。
众人离开后,关大老爷,苏玫和苏越的亲舅舅来了,因为是舅舅,两人不能不见。
关大老爷的来意,大概就是想存放些东西在府里。因为走前都有叮嘱,苏玫好声好气的拒绝了。
大概就是长辈们都不在家,小孩子不能做这么大的主,凡事等老太爷回来再说。
关大老爷虽然很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事是昨天出的,关大太太带着女儿关秀秀来了,亲舅母和亲表妹,苏玫和苏越招呼的。
关大太太倒是没再说存放东西的话,更像是来叙旧话家常的。
关太后死了,关贵妃死了,三皇子要守陵。对关家来说,靠山都倒了,风雨欲来大厦将倾。
抄家灭族近在眼前,将来只怕见面都难。
关大太太哭的伤心,苏玫和苏越心里也十分难受。早年苏天佑与关氏不和,关氏总是带他们兄妹回娘家,舅舅舅母对他们是很好的。
要不是朝堂关系太过于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做主的,舅舅的要求,苏玫不会拒绝。
眼看到中午,苏玫留关大太太和关秀秀吃饭,四人一起吃完饭,苏玫与关大太太说话的功夫,苏越就和关秀秀滚床上去了。
苏玫当时就傻了,婆子见状,赶紧去叫杨云娘过来。
杨云娘到底年长些,先命人把苏越关起来,免得他情绪激动说错话。又让婆子看着关秀秀,这才与关大太太说话。
杨云娘说话很客气,却是绵里藏针。
关氏虽然是苏越的母亲,但上头还有长辈在。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苏震岳和谷夫人要是不同意,苏天佑同意都没用,更不用说关氏。
要是想着大闹一场,搞得人尽皆知,那就更别指望了。苏家那么多下人,按住两母女简单的很。
关大太太见讨不到便宜,只得带着关秀秀走了。
杨云娘这才放了苏越,至于后续要怎么办,也论不到她做主。
苏家众人回来后,杨云娘知道谷夫人此时肯定疲惫不堪,没敢说此事,只等明天谷夫人睡醒了再说。
但这么大的事,就是杨云娘交代不准外传,哪里能瞒的住,估摸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关家的女儿,这么难嫁了吗?”苏钰忍不住说着。
她见过关大太太,大家闺秀贤良淑德,在高门贵妇里相当有名望。
要是以前,关大太太只怕听到这种事,都会嫌脏捂耳朵,而现在竟然亲自干出来了。
胡婆子道:“关大太太应该是不放心。”
关家两个女儿,关秀秀是嫡出,关大太太亲生的。
好几年前就就定好人家,对方倒是没说过要退亲。但是两家姻亲关系过密,基本上关家抄家了,亲家也保不住。
这种情况下,指望着出嫁女不受连累,压根不现实,嫁不嫁都那么回事。
至于退亲另外再寻一个,仓促寻亲,那就是拿女儿的后半辈子赌。
若只是遇人不淑,甚至称的上好命。多少娘家的倒台出事的,哪怕孩子都生了,依然担心被连累,直接杀妻。
关大太太会盯上苏越,脸面都不要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应该是多方考虑。
苏家虽然出情种,行事奇葩不可思议,但人品是能保证的。
关氏嫁给苏天佑这些年,除了感情不和,苏天佑真没亏待过关氏。
关秀秀要是能嫁给苏越,关氏这个婆婆肯定能照看着。苏家就是对关秀秀不满,也不会狠毒到虐待或者杀妻。
“越哥儿那边怎么说?”
苏钰不自觉得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头像针扎一样疼。这些天来的辛苦,又坐了一整天车,她是真累了。
胡婆子道:“三姑娘与四爷说了一会话,后来四爷就把自己关屋里。”
事后苏越很沉默,可以说是一言不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苏钰不自觉得轻叹口气,“经常见面的表兄妹,若是有情意,早就定亲了。”
以关氏和娘家的亲密程度,双方肯定都愿意亲上加亲。
只有两个当事人皆无意,甚至有一方拒绝过,长辈才会完全不提这茬。
以苏越的性情,会把表妹当亲妹都有可能。跟自己的亲妹出了这种事,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
胡婆子想了想,还是道:“这门亲事,十分不妥。”
“要是妥当,关大太太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苏钰说着,“算了,先睡觉,明天等老太太醒来再说。”
三房的事情,总要谷夫人决断。
苏钰召来丫头侍侯自己安置,很快沉沉睡去。谷夫人回府后就睡了,没人敢打扰。
关氏和苏天佑也很累,也想休息,但哪里休息的了。
“女儿管家不利,惹出这样的乱子,请父亲、母亲责罚。”苏玫哭泣着跪了下来。
家中长辈都不在,谷夫人让她和云棠管家。自家舅母来了,她全程招呼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是她的错。
苏天佑懵了好一会,好似终于反应过来,对苏玫挥手说着,“你起来,与你无关。”
关大太太就是冲着苏家长辈不在,才设的这个局。
苏玫年龄小,又是一直疼爱她的舅母,被算计了,也情有可原。
婆子扶着苏玫起来,苏玫依然抹着眼泪。
关氏却还在迷茫状态,追问着苏越,“你跟秀姐儿,真的,真的就……”
不是送个手绢,拉个小手,而是直接滚床上?
进屋后苏越就正堂跪着,一言不发,此时关氏追问,这才低说着,“是。”
他与关秀秀自幼相识,不知道见过多少面,跟他亲妹妹差不多。
当关秀秀对他说,她的玉佩掉在屋里,让他帮忙找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就进屋了。
然后,关秀秀关上门,拿出迷情香。
苏天佑看着低着头的苏越,知道错不在他,但事情出了,总是要解决的。
“明天老太爷和老太太醒了,就会过问此事,今晚上想清楚,明天要怎么回答。”苏天佑说着,无奈的挥挥手,“都去睡吧。”
“是。”苏玫应着。
各自回屋,关氏被婆子扶着,一路回到玉粹堂,整个人还在懵逼状态。
她整个人好像在飘着,脑中思绪乱成一团,努力想理个头绪,却怎么都做不到。
“太太,您先喝口茶。”张婆子奉茶上来,看着关氏这样,知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还没反应过来。
关氏茫然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对张婆子说着,“我待她不薄,她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张婆子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关大太太。
她是关氏的陪嫁丫头,深知关大太太性情,要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等事。
“老爷说了,有老太太决断。”张婆子柔声说着,“太太别想太多,早些休息吧。”
苏天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打算管。
谷夫人做主,关氏不管有任何想法,都没有意义,不如不想。
关氏长长叹口气,突然道:“我修了这么久的佛,好像都白修了。”
张婆子不敢接话,修佛是为了了缘,但人世间的缘,哪里是轻易能了的。
主仆俩正说着,就有丫头进门说,“舅太太打发婆子来说话。”
关氏怔了怔,张婆子道:“太太若是不想见,让她回去即是。”
事情闹成这样,关家如此不占理,苏天佑都说不管了,关氏不插嘴更好。
“大嫂一直对我很好。”关氏说着,“让她进来吧。”
做了二十年的姑嫂,关大太太是真心对她好,还是面子情份她是知道的。
“是。”婆子应着,赶紧去了。
片刻后,婆子引着一个婆子打扮妇人进来,却披着斗篷,头戴兜帽。
关氏愣了一下,只见来人掀开兜帽,赫然是关大太太。
不等关氏说话,关大太太直接跪了下来。
第194章 第 194 章 “妹妹,我求求你……
“妹妹, 我求求你。”
关大太太泪流满面,对着关氏跪了下来。
关氏吓了一大跳,连张婆子都愣住了,连忙去扶关大太太。
关大太太却执意不肯起身, 哭泣说着, “妹妹, 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实在没办法。”
关大太太进门不久,就被诊出子嗣艰难。养在身边的儿子是丫头生的, 因为自己生不出来,关大太太早就绝了子嗣的念头。
关秀秀是这种情况下怀上的,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心肝宝贝一样,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这, 这……”关氏急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禁说着,“大嫂, 何止如此。”
要是关大太太跟她说, 想要苏越当女婿, 这门亲事不是不能商量。
就是不成,京城出挑的男子多了。关家是百年大族, 女儿更是金尊玉贵, 怎么会嫁不出去。
“妹妹,你命好。”关大太太不禁说着,“现在的情形就是何止如此。”
关氏与苏天佑虽然不和,但苏家门第无可挑赐,丈夫仕途片亨通, 家财万贯吃用不尽。
关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上头没有婆婆,中间有妯娌,没有姨娘小妾,更没有庶子庶女。
这样的生活,对于高门贵妇来说,何止是幸福,那是太幸福了。
至于那点最微不足道的感情,房里一堆妾室,一堆丫头的男人,能有多少感情给正室。
一个还能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女人,是很幸福的。因为许多高门贵妇,绝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婆婆,妾室,庶子庶女上。
“我刚从莲花庵回来,京城到底出了事?”关氏茫然说着。
关大太太是后宅妇人,丈夫的官职也不高,许多事情都是听关老太爷和关老太太说的。
哭泣着说的断断续续,夺嫡之争,是生死之争。
薛迟己经是皇太子,未婚妻是苏天翊的女儿,这种局面,关家无力回天。
留后路的主意,是关老太爷的意思,总不至于家财抄尽。
“就是这回的事,也是老太太点头的。”关大太太哭泣说着。
关老太太主动提起两个孙女的婚事,两个婆家都不怎么牢靠,不如赶紧退了亲,送出京城,哪怕是寻个商贾之家,只求不被连累。
关大太太深知,这种情况下把女儿匆匆嫁出京城,也是拿命赌。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亲戚朋友里面,靠谱的,又不会被关家连累的,也只有苏家,苏越也尚未娶亲。
贤良淑德了这么多年,这是生平第一次叛道经离。
关大太太踹踹不安的先与关秀秀说,没想到关秀秀沉默一会后,不但马上答应了,态度甚至比她还要坚决。
连告知关老太太,也是关秀秀的主意。想的就是,要是关氏这里求不通,指望着关老太太卖个老脸。
前因后果,全盘托出后,关大太太哭泣着给关氏磕头,“妹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你的大恩。”
关氏早就听傻了,身体不自觉得软了下来,要不是张婆子扶着,只怕要跌坐在地板上。
关家完了,关家真的要完了……
“舅太太,这事由不得太太做主。”张婆子见关氏说不出话来,索性自己把话说了。
当初关氏跟苏天佑的矛盾之一,就是关氏给苏越定了关家女。
要是以前,苏越和关秀秀出了这事,苏家也许还能捏着鼻子认下。
现在的情况,苏家是不在乎与关家撕破脸的,想认下亲事就更难了。
关大太太听着也有点愣神,没想到关氏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张婆子继续说着,“刚才老爷说了,这事要等明天老太太定夺。”
茫然中的关氏也回过神来,眼泪止不住的往掉,想到关家百年荣耀,想到父母兄弟之情。
看向关大太太时,想到嫂子这些年的骄傲,到这种地步,确实是没办法了。
“越哥儿的婚事,我确定做不了主。”关氏哭泣着,对着关大太太也跪了下来,姑嫂对着下跪。
“至于秀姐儿,我答应嫂子,会尽我所能的周全。”
话己至此,关大太太知道这是关氏能承诺的极限,重重的向关氏磕个头,“一切都托给妹妹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
张婆子送走关大太太,回到屋里,只见关氏依然哭泣着。
“关家真的要完了吗?”关氏忍不住对张婆子说着。
能让自己的亲嫂子,那样骄傲尊贵的人放下自尊面子,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只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求一条活路。
张婆子哪里敢接话,只是说着,“明天还要早起,太太还是早些歇着吧。”
***
连续这些天的疲惫,让谷夫人起的有些晚。
早饭和中饭几乎是一起吃的,等谷夫人吃完饭,刘顺家的才缓缓把事情说了。
谷夫人听完,不禁叹口气,并不意外。
在皇陵时,她就注意到关老太太跟关氏一直说不停,在这里等着呢。
刘顺家的见她面露疲惫之色,不禁说着,“老太太若是乏了,让老太爷处置也是一样的。”
谷夫人摇摇头,“自己的亲孙子,累了也得管。”
苏震岳是武将,要是家里有人犯了错,打板子处罚他是会的。
但事关男女名誉,后宅之事,他是管不了的。
“把老三夫妻,越哥儿唤来。”谷夫人说着,想了想又说,“把大姑娘也叫来。”
“是。”刘顺家的应着,赶紧去了。
片刻后,苏天佑,关氏,苏越一起来了,苏钰稍慢一步,也紧跟着进屋。
看到屋里的三口,苏钰有些意外,本以为家里人都在,没想到只有她一个外人。
“都坐吧。”谷夫人说着,脸上的疲态尽显。
三人坐下来,唯有苏越,直接跪了下来,低头说着,“孙儿向祖母请罪。”
谷夫人没理会他,先是看向苏天佑,“你怎么看?”
苏天佑起身道:“儿子教子无方,惹下大祸,全赁母亲处置。”
谷夫人又看向关氏,“你是越哥儿的母亲,又是关姑娘的姑妈,你怎么办?”
关氏一晚上没睡,此时眼还是肿的,想到关大太太,心里难受至极,“秀秀是我娘家侄女,我自然是想着能她当我儿媳妇。但儿女婚事,本就牵扯甚多,又做出这等丑事来,实在无颜开口,全赁老太太处置,绝无怨言。”
她想了一晚上,苏越的婚事,她做不了主。
要是谷夫人不同意婚事,她会给关秀秀另寻婆家,将来就是关家出了事,自己这个姑妈也会尽可能顾全她,不会让婆家虐待她。
谷夫人听得点点头,关氏到莲花庵住了一阵子,确实是想明白了很多事。
“钰姐儿,你觉得呢?”谷夫人看向苏钰。
苏钰顿时明白,谷夫人喊她过来的目的。
关家出事后,关家女会如何处置,全赁皇帝一念之间。
虽然有律法条文,罪不及出嫁女,但出嫁女因娘家而被连累的从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不明白说出来,只是向婆家施压,逼着婆家杀了媳妇。
苏钰做为未来的皇后,要是同意苏越娶关秀秀,也就是答应,将来关家出事,绝不会累及关秀秀。
她要是不想答应,这门婚事就完全不考虑。
也没办考虑,娶一枚炸弹回家,万一再生下孩子,后续麻烦太多了。
苏钰想了想,却是看向苏越,“越哥儿,你可愿意娶关秀秀?”
苏越被问的怔了一下,好一会才说,“我与表妹自幼相识,并无男女之情。只是既出了这样的事,我该承担起责任。”
被人算计,他也生很气。
但是想到关秀秀,他要是不娶她,她要怎么办。
苏钰轻叹口气,苏越对关秀秀确实没有爱,但多年情义,却有责任心。
这反而是最麻烦的,要是苏越对关秀秀是真爱,也算是成全了,将来夫妻和美,至少不会生怨怼。
因为承担责任而开始的婚姻,弄不好就是苏天佑婚姻的翻版。
幸运的是,苏越没有真爱,也没人逼他非得娶。
只希望他将来也不会遇到真爱。
“既然小四也想娶,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谷夫人说着。
关氏顿时大喜,就想起身给谷夫人下跪。
“只是国葬之中,一年内不能嫁娶。”谷夫人说着,“定亲也不合时宜。”
关氏愣了愣,有点没明白过来。
苏钰却明白了,谷夫人是要跟关家对赌。
放到以前,儿女婚事因为国孝拖一年没什么。现在京城局势变幻莫测,关家在这一年内出事的概率很高。
国孝期间,有爵位的人家要爵守制,虽然不能成亲,让官媒婆写婚书,下聘礼是可以的。按礼法上,女方收了聘礼就算是男方的人了。
现在连定亲都没有,要是这一年里关家出事,苏家就是想认下亲事也没认。
关大太太整这一出,就是希望女儿靠出嫁躲祸,更能嫁个好人家。
要是嫁不出去,那一切的算盘都将落空。未出阁的女儿,罪就重了。
这一年之期,现在就看关大太太愿不愿意赌了。
什么代价都不付,就靠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但保命还要保富贵,没那么便宜的事。
第195章 第 195 章 第二天中午,关家……
第二天中午, 关家就送来消息,愿意一年后成亲。
“关大太太十分犹豫,还想着让关老太太出面,把婚事马上定下来了, 关秀秀却一口答应了。”胡婆子说着。
苏钰有些意外, “这位关姑娘, 倒是很有主意。”
就是母亲的吩咐, 年轻小姑娘能执行,用迷情香生扑相熟的表哥, 这也需要勇气。
“千金小姐,不想未来生活在泥泞里,愿意赌一把也是有的。”胡婆子说着。
知道要出事了,为了保女儿性命仓促嫁女的,敢娶能是什么人家可想而知。
既想保性命, 又要继续富贵,那就要赌命了。
结果即出,苏钰也不再过问。
连着这些天辛苦, 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恢复体力。
一年国孝, 高门大户都得按爵守制,连宴会都没有, 清静了。苏邑和程采蓝原定的婚期, 都被迫推迟一年。
皇宫却不在此列,毕竟天下间最不守规矩的就是皇帝。皇家守孝,是以日代年,二十七天过去就该干嘛干嘛了。
尤其像显庆皇帝这样的,出殡当天都敢设宴, 更是百无禁忌。
苏钰做为准太子妃,正常情况下,待嫁就好了,现在宫中是非常正常情况。
别人能因为国孝能闲着,她得随着准备着,有得休息就赶紧休息。
琉璃十分有眼色,看出苏钰想午睡,上前侍侯着苏钰更衣。
绿川进到屋里,走到苏钰跟前说着,“姑娘,夏老板恢复的很好,己经能下床走路,他想进府给姑娘道谢。”
“能恢复就好,也不枉他受的这番罪。”苏钰高兴说着,“刚能下床,还要多养着,等彻底好了再来见我。”
“是。”绿川应着,回想当时医治的情景,不禁说着,“夏老板也是能忍,有好几次起了高热,那样的伤,大夫都担心他撑不过去。”
苏钰并不意外,“他心里有一口气,这口气能撑着他。”
血海深仇还没报,再多的苦难,他都能撑下去。
说话间,苏钰己经躺到床上,绿川不敢再言,退到一旁守着。
苏钰这一觉睡的很香,睁开眼时己是夕阳夕下,琉璃一直守在床边,看到苏钰醒了,连忙唤小丫头进来侍侯。
“这一觉睡的倒是舒服。”苏钰不禁说着。
琉璃笑着说,“姑娘这些日子太累,是该多歇歇。”
苏钰也觉得是很累,幸好一直以来身体康健。
“姑娘睡着的时候,宫里来人了,传话说,明天上午宫里派人接您进宫。”琉璃笑着说。
按理说宫里来人传话,当事人只要在家,肯定要亲自见的。
没想到宫里的太监不止过份客气,都可以用态度谄媚来形容。
得知苏钰在午睡,哪里敢喊她起来,只说话带到即可,连胡婆子塞的红包都不敢收。
“让嬷嬷准备好。”苏钰说着。
不是第一次进宫,但做为准太子妃,还在太后孝中进宫,要注意的事项就多了。
“是。”琉璃应着,又说着,“今年的冬衣发下来了,姑娘要看看吗?”
因为国孝中,从主子到下人,衣服都偏素色,甚少有鲜艳的。
连首饰都是,多是珍珠银饰翡翠,连件有颜色的都没有。
“不看了,以后这些琐事,你们处理即可。”苏钰说着。
以前得了新衣服新首饰,总会看看挑一挑,若是家里做的不喜欢,就拿银子外头做。
混吃等死嘛,享受人生。
现在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睡觉都要睁着眼,哪里还有时间看衣服首饰。
及至次日,苏钰早早起床开始收拾,传旨太监只说有人来接,并没有说具体时间。
准太子妃可以让来人等一会,但不能等太久,该收拾准备的,还是得准备好。
考虑到国孝中,嬷嬷给苏钰挑的衣服清简许多,又不能太素净,免得显庆皇帝不喜。
梳头更衣,两个丫头正侍侯着穿外衣,就听外头传来婆子的惊呼声,“大老爷来了……”
苏钰呆了呆,“父亲……”
这些天来,苏天翊就没回过家,苏略偶尔回来,要么是跟苏震岳议事,要么是跟苏天华议事,饭都没吃过。
除了那天宴席上,她就再没见过苏天翊。
十年不见,父亲是真的很忙。
丫头打起帘子,苏天翊进到屋里。
苏钰顾不得衣衫,心中涌起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她走到苏天翊跟前,眼泪落了下来,“父亲。”
苏天翊看着她,向来内敛的心绪翻滚着。
对这个女儿,他是有愧的。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大部分精力都在教导苏略。
直到后来苏钰读书启蒙,他刚教完苏钰握笔,就要领兵出征。
当时他只想着,自己的孩子,总有时间教。
结果,他就离开了十年,错过了女儿的所有成长期。
苏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擦着眼泪,请苏天翊坐下,又亲自奉茶,“父亲离家多年,女儿未能膝下承欢,是女儿不孝。”
记得好几年前,她还想过,要跟苏略一样,跟随在苏天翊身侧。
当然,只是想想,苏略不答应。
苏天翊接过茶碗,看着眼圈微红的苏钰,低声轻喃着,“是我不好,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苏钰摇摇头,以前她不知道苏天翊为何离开,现在知道,她没有丝毫怨怼。
慕容弦想抓的人是她,错抓成罗星。罗星替她挡灾,间接救了她一命。
“跟我说说,这些年你的怎么样。”苏天翊说着。
苏钰点头,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今天要进宫的,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苏天翊看出她的担忧,笑着说,“不着急,一会我带你进宫。”
苏钰微微怔了下,神情有些微妙,看着苏天翊说着,“父亲,现在住在宫里?”
而整个京城,能让苏天翊消失不见,连家都不回,也只有显庆皇帝了。
苏天翊笑着点点头,“皇上有事与我商量。”
能让显庆皇帝热心,并为之发狂的,也就是长生之术了。
只能说,显庆皇帝能当皇帝,纯靠运气。
苏钰没问显庆皇帝跟苏天翊商量什么,只是问着,“父亲,不会再走了吧。”
苏天翊离开京城,是为了找罗星。
现在罗星找到了,就不会再离开了吧。
苏天翊轻轻笑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却是摸摸苏钰的头,“今天时间很多,跟我说说,你跟薛迟。”
没有回答,意思再明白不过。
苏钰压下心底的失望,说起了与薛迟的相识。
毕竟是跟父亲说,很多感情说不出口,只是讲了一下过程。
苏天翊静静听着,不禁说着,“还真是有缘。”
认错人这种事,都能发生,只能是缘份。
“薛迟待我很好。”苏钰说着。
苏天翊神情淡然,“他是未来的皇帝。”
“母亲告诉我了。”苏钰说着,直视着苏天翊,“或许这就是命。”
慕容宁曾经说过,薛迟也许是因为苏天翊才对她好,毕竟有这样的一位岳父,对他的助益足够大。
她从未如此想过,是不是真心很容易分辩。而且以薛迟的骄傲,不会靠着舔女人上位。
歪打正着,就是如此巧合,她与薛迟相爱了。
让苏天翊和薛迟的联盟,更加的坚固牢靠。同样的,这也让她的婚姻,更加的稳固。
双赢,所有人都高兴的局面。
苏天翊看着苏钰坚定的神情,有瞬间的沉默,眼中有一丝欣慰。
既然决定要当皇后,就不能丝毫的退缩和犹豫。这不是普通的家族联姻,这是背负着全族荣耀,甚至于生死,一步都不能退的战场。
“世人都说,感情不重要,其实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感情。”苏天翊说着,“你们能够彼此喜欢,这份情意足够支撑你当皇后。”
后宫不比别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后,男人会更随心所欲。
比如北齐的皇帝,他知道皇长子更合适当太子,但感情上他就是喜欢贵妃,想给贵妃最好的待遇,哪怕这是不理智的。
要是普通人家,还长辈族老,一群人压制他,从现实角度考虑,多少会有不得己之处。
皇帝不需要考虑现实,都当皇上了,若是连宠爱谁都决定不了,这皇帝还当什么。
有力的娘家,能干的儿子,是后宫女子的加分项,却不是决定项。
感情,喜欢,才是重点。
“女儿知道,我和薛迟定能白头偕老。”苏钰说着,语气坚定。
苏天翊听得笑了,有些欣慰。
少女的爱恋,总是带着一抹天真,这也挺好。若是是连自己都不相信爱情,又如何让对方相信。
拥有爱人的能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希望苏钰能永远这么下去。
“内务府己经在准备婚事,薛迟的意思,国孝满了之后就成婚。”苏天翊说着,看向苏钰,“你觉得怎么样?”
薛迟亲自与他说的,虽然说的含糊,他心里很明白。
虽然皇家的孝期以日代年,但嫡亲的孝,也不好不守。
尤其是显庆皇帝这个亲爹的孝,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太长。他和苏钰的年龄也不小了,先把婚事办了,再守孝就容易多了。
苏钰想了想,“我没有意见。”
国孝说是一年,严格来说是九个月,现在己经过了两个多月,还有七个月,正好可以准备婚事。
苏天翊想了想,“其实,也可以再等一等。”
等显庆皇帝死了,薛迟登基,苏钰直接就是皇后,跳过太子妃这个过渡。
万一中间薛迟失败了,苏钰想脱身更容易些。
第196章 第 196 章 临近中午,苏天翊……
临近中午, 苏天翊才带着苏钰进宫。
可能是父亲在身边的缘故,苏钰第一次觉得进宫如此轻松。
既不担心被暗杀,也不担心被算计,连显庆皇帝对她的态度都格外和蔼了。
“拜见皇上。”苏钰见礼, 看向显庆皇帝身侧的薛迟时, 稍稍怔了一下, “太子殿下。”
关太后葬仪时虽然见过薛迟, 但当时的情景,想多看一眼都不合适。
又因为是孝中, 都是一身孝服,衣着清简。
此时乍然相见,看着眼前一身太子打扮的薛迟,苏钰竟然有种陌生感。
一直内敛的气息,随着那身明黄的太子服饰, 开始慢慢溢了出来,深邃的眼眸越发显得锐利。
与她四目相对之时,隐约间透着一丝温柔。
“免礼。”显庆皇帝笑着说, “你们来的倒是巧, 正好要传膳了。”
说着显庆皇帝吩咐太监, 摆桌家宴,招呼苏天翊和苏钰一起吃饭。
“谢皇上。”苏天翊也不推却, 选在这个时间点, 就是想着吃饭的时候可以少说话。
显庆皇帝现在脑回路清奇,没了关太后这个心腹大患,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皇帝赐宴,虽然只有四个人,排场却是极大的, 歌舞奏乐全部都有。
苏钰坐在桌前,眼前满桌的珍馐美味,耳边是悠扬的乐曲声。
不禁想起国孝期间的规定,高门大户按爵守制,嫁娶都不准,家里养的戏班都得遣散。
可皇帝儿子却是接着奏乐接着舞,果然,所有规矩在皇权面前啥都不是。
“爱卿打算何时去南魏?”显庆皇帝突然说。
苏钰愣了一下,不禁看向苏天翊。
去南魏?
刚刚当众拆穿罗星的身份,不管南魏对罗星有什么想法,好意还是恶意,现在全落空了。
十几年辛苦,白忙一场。
南魏此时只怕恨苏天翊入骨。这种时候过去,岂不是过于危险。
苏天翊笑着说,“臣己收到消息,臣的侄女苏辰己在回大周的路上,不日就到京城。臣想着,还是细细问过她之后,再动身不迟。”
“爱卿思虑周全。”显庆皇帝高兴说着,“只要苏辰愿意说,对大周有功,朕就破例封她为郡主,以示嘉奖。”
“爱卿也一样,只要立下这万世奇功,想要什么封赏,都可以。”
“皇上圣明,臣定当不负陛下期望。” 苏天翊恭敬地说道。
苏钰越听越觉得诡异,苏辰回大周她不意外,毕竟她在南魏呆不下去,就是回来看看父母,也是应该的。
但是苏辰会卖了南魏?她觉得不可能。
十几年前感情,罗星不是不念情的。
苏天翊说的这些话,她怎么觉得是忽悠。
薛迟笑着说,“儿臣按照父王的指引,己寻到练丹师,正在上京的路上,不日进京。”
显庆皇帝大喜,“好,还是我儿能为我解忧。”
“此次寻到的丹师,据说有祖师处传来的丹方,可以练制长生之老之药。”薛迟说着,“具体如何,还要问父王亲自询问。”
显庆皇帝越发高兴,长生之术,当然要跟薛迟说,倒不是想带上薛迟一起长生不老。而是此事重要,还需要他这个贵子鞍前马后的奔波。
薛迟也没让他失望,又提供了新思路。
世间既然有长生之术,除了南魏有,大周肯定也有,弄不好比南魏还要好。
显庆皇帝觉得有道理,马上占卜,果然是大吉大利,又按照占卜的结果,指出几个方位,让薛迟按方位寻人。
薛迟办事果然快,己经按着方法寻到练丹师,大周也要有自己的长生之术了。
苏钰听着,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心里越发觉得诡异。
长生之术?
自古以来搞长生之术的帝王,没见过有好结果的。关太后刚死,显庆皇帝不想着重掌大权,就想着长生之术。
再看薛迟和苏天翊两个的态度,这,这是打算直接让显庆皇帝升天。
一顿饭吃完,显庆皇帝最高兴,左侧薛迟,右侧苏天翊,让他有种天下在手的感觉。
“朕有事与苏爱卿商议。”显庆皇帝对薛迟说着,“你带着苏小姐四处逛逛。”
“是。”薛迟应着,看向苏钰。
召苏钰进宫,是他的主意。
关太后死后,所有政事全部压在他身上,还要满足显庆皇帝莫名其妙的要求。
而且为了安全着想,成为太子后,他也不想出宫。
想见苏钰,唯一的办法,召她进宫。
“臣女告退。”苏钰说着。
两人出了正殿,身后依然太监宫人一大堆,薛迟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苏钰身形微微一怔,却没有挣脱,只是看着薛迟。他们都定婚了,哪怕是人前也可以如此亲密。
薛迟的手不自觉得握的更紧了,“我们去东宫。”
苏钰点点头。
东宫是太子的住所,只是大周连续几朝皆无太子,东宫依然在,却己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薛迟被封为太子后,就搬进了宫里,东宫住不了,就住了隔壁的南三所。
内务府在关太后大丧时,就开始修缮东宫。薛迟估摸着自己这个太子也当不久,也没怎么过问。
坐上轿撵,从养心殿到东宫,坐车都要好一会。
车驾刚刚驶出,就听到外头传来关倩倩的声音,“太子殿下,睿王要谋反。”
车驾并没有停下来,跟随的宫人上前驱赶。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关倩倩喊的更大声,她极力挣扎着,想拦住马车。
花掉了所有的钱,关倩倩才打听到苏钰今天进宫。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关太后都死了,关家要完了,没人顾忌她的死活,秦铮会打死她的。
她与苏钰是没有交情,但她知道苏钰心软,上位者的这一点点的心软,也许就是她的活路。
苏钰眉头皱起,关倩倩的叫喊声太过于凄厉,想到绿川给她说过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薛迟见状,道:“停车。”
车驾停了下来,苏钰看向薛迟,有些不解。
“我知你心有不忍,想问就问吧。”薛迟笑着说。
苏钰不喜欢管闲事,但她心软,心软是好事。
想想关太后和显庆皇帝,压根就没有心,和这样人生活才是灾难。
拦着关倩倩的太监松了手,关倩倩没敢上前,只是跪在马车前,从怀里掏出搜集到的证据,“这是睿王谋反的证据。”
跟车的太监收下,却没有往车里递。
睿王侧妃送的东西,谁知道有毒没毒,不经查验,是不敢给主子递的。
苏钰对证据并不敢兴趣,秦铮就是想谋反,也没有实力。
眼下的情况,又在皇宫里,关倩倩能找到的证据,薛迟肯定找到的更多。
“你想要什么?”苏钰问着。
关倩倩磕着头,声音中透着绝然,“我想出家,我想去莲花庵。”
关家要完了,就是不完,她这个弃子,回家也是必死无疑。
在嫁给秦铮之前,她天真的各种算计,只为嫁得高门贵婿。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享别人享不到的富贵,就要承担失败者的代价。
她要早明白这些,哪怕是嫁给商户,她也不会想着嫁入皇室。
她还不想死,她还如此的年轻。唯一能让她活下来的地方,只有莲花庵。
苏钰有瞬间的沉默,她本以为关倩倩会想出宫,或者离开睿王,哪怕是离开京城到外面去。
没想到她竟然想出家,曾经那样要强的千金小姐,最后只想活着而己。
胜者王侯,败者寇,登高必跌重。
苏钰心情有些沉闷,“我允你。”
“谢谢,谢谢你。”关倩倩连声说着,眼泪顺着流下来,让她更显得狼狈,但死寂的眼中却重现光茫。
太监带着她下去,车驾继续向前走。
苏钰己经答允,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用苏钰特别交待,自会有管事太监料理后续。
苏钰没由来的深吸口气,似是要压下心底的不安,她看向薛迟,突然伸手抱住他。
心有不安,需要安慰的时候,薛迟在身侧,何必拘谨。
生于富贵之家,父母的婚姻,总让当时还年幼的她觉得不安。
她一直希望有个依靠,让她在不安的时候,可以靠一靠。
而现在,她找到了。
薛迟没有迟疑的,把苏钰搂在怀里。
“没事的,我不会让你落到如此境地。”薛迟轻声安慰她。
与苏钰交往这么久,他很清楚,苏钰对权势并不感兴趣。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只怕都不愿意与她来往。
皇宫,就是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嗯。”苏钰轻轻说着。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把头埋在薛迟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似乎这才缓过神来。
“我好像在占你的便宜。”
苏钰声音很小,抬头看着薛迟,有些害羞的挣开他,整理一下衣衫,老实坐好。
薛迟顺势搂住她,给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十分大方,“不要紧,我允许你随便占便宜。”
车驾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苏姑娘,东宫到了。”
车帘卷起来,太监拿来脚凳,薛迟先行下车,随即又扶着苏钰下车。
苏钰从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九龙壁,然后就是九龙壁旁边的晋阳长公主。
第197章 第 197 章 显庆皇帝亲自指婚……
显庆皇帝亲自指婚, 薛迟被策封太子后,婚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内务府着手准备婚事,心里却没底,生怕哪里没做好, 让太子不喜。
求爷爷告奶奶的寻来晋阳长公主, 请晋阳长公主这个养母指点一二。
晋阳长公主知道薛迟喜欢苏钰, 对婚事也格外看重。索性揽下婚事, 亲自来操办。
东宫虽然住不久,但九个月之后, 太子大婚要在东宫举行。
偏殿与后殿可以随便修修,但正殿是新房,一定要好好装修。
只为了盯房子装修,晋阳长公主这两个月就没少过来。
“殿下,苏姑娘。”晋阳长公主看到两人上车, 笑着迎了上来。
苏钰行礼,“见过长公主。”
晋阳长公主连忙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了, 钰姐儿不用如此客气。”
用不了多久, 她都给苏钰行礼了。
三人说话间进入东宫, 经过两个月的日夜赶工,主体建筑己经修缮的差不多, 正在收尾阶段。
内部装修图纸内务府早就画出来, 关太后的葬记,晋阳长公主做为长公主,偷懒一下也无妨。
“正好二位来了,看看要怎么安排。”晋阳长公主笑着,把内务府画好的图纸递给苏钰, 却没有参加讨论,而寻个借口走了。
自从被封太子后,薛迟出宫不容易,同样的苏钰进宫也不容易。
难得小情侣在一起,她得识趣点赶紧走开。
“我正想问你,大婚之事你有什么想法?”薛迟问着。
女子出嫁是大事,哪怕未来还有封后大典,与出阁还是不一样。
他希望给苏钰一个难忘的婚礼,不留任何遗憾。
“让我想想。”苏钰看着装修图纸,仔细斟酌着。
一般来说,太子大婚都是有流程的。不过嘛,皇家向来不守规矩,可操作空间非常大。受宠不受宠,待遇是天渊之别。
薛迟笑着说,“不着急,等你想到了,派人与我说。”
“嗯。”苏钰笑着点头。
说话间,薛迟拉起苏钰的手,走向正殿,参观还在整理中的新房。
五间正殿,房间大小皆按规格修的,几乎是完全打通,只留了卧室处的碧纱橱。
装裱才刚刚开始,金碧辉煌之感就扑面而来。苏钰心里明白,这是大婚专门房,只为了婚礼当天好看,日常生活基本不考虑。
苏钰对于婚礼确实有想法,薛迟来问她了,她自然会说。
正说着,就有太监传话,苏天翊要回府了,要带着苏钰一起走。
薛迟有些不舍,见时间还早,正想说晚些时候,他亲自送苏钰回府。
苏钰却道:“父亲寻我,我得回去了。”
薛迟想了想,苏天翊都特意派人来喊了,还是放人的好。
这位岳父,即使他己经是太子,心里还是有几分敬畏之意。
“我送你过去。”薛迟说着。
薛迟把苏钰送到西直门,苏天翊己经在了,看到薛迟笑着见礼,“太子殿下。”
“苏先生。”薛迟态度恭敬。
苏天翊笑着点点头,朝苏钰招招手,“该回去了。”
“是。”苏钰低头应着,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父女俩一起上了车,车驾驶出宫门时,苏天翊突然笑着说,“这么喜欢薛迟啊。”
“是。”苏钰低着头,虽然不敢看苏天翊,语气却很坚决。
“也挺好。”苏天翊勾起唇角的笑,带着一些意味深长,“这条路不好走,但也不是走不过去。我与你母亲,总是能保你二十年平安。”
苏钰抬起头,看向苏天翊。
“至于二十年后……”苏天翊继续说着,“也可以考虑当太后了。”
***
罗星站在国公府门口,看着牌匾上“英国公府”四个大字,有些失神。
晚上来过两次,但大白天的,这样站在国公府门口,让她记忆深处模糊的印象,变得鲜活起来。
“母亲,母亲,您今天好些了吗?”幼小的她跑进叶氏的屋里。
叶氏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生育双生子之后,她身体就不太好,一直在养病中。
“母亲没事了。”叶氏搂住她,揉着她的头,“辰姐儿乖,要听奶妈的话,不要总去翻墙爬树,多吓人啊。”
苏天华坐在床侧,对她说好,“你伯父说,你天资卓然,为你寻了师傅,人己经在路上,再有半个月就到了。”
“噢。”幼小的她,还不太理解师傅的意义,也不太在意。
“二姑娘,是二姑娘……”
管事惊喜的声音传来,又转身吩咐小厮,“快去传话,二姑娘回来了。”
记忆嗄然而止,罗星看一眼兴奋的管事,神情淡淡的。
正欲接着说话的管事,被这一眼看的顿时住了嘴。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下头,神情变得恭敬起来。
罗星懒得理会,径自从角门进入,记忆越发清晰起来。
十几年间,国公府虽然有过几次修缮,但整体格局并没有变。
“二姐……”
最先跑过来的是苏邑,身后跟着苏越。
他俩就在前书房,听到小厮的传话,就赶紧过来了。
苏邑见过罗星,又是双胞胎,此时再见罗星,神情顿时激动起来。
身侧的苏越,则显得十分拘谨。明明与苏邑同样的脸,气势却全然不同。
“嗯。”罗星看向苏邑,随即目光落到苏越身上。
苏邑连忙介绍,“这是越哥儿,我们的四弟,三叔的长子。”
罗星知道苏越,早在很久以前,她知道苏家现在人际关系,只是见面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见面,我没带见面礼,以后有机会补上。”罗星说着。
苏越连忙摆手,“二姐姐,不用了。”
“我们去见祖父,祖母。”苏邑激动说着。
罗星点头,跟着苏邑往里走。
她对谷夫人完全没印象,对苏震岳的印象也不多,但长辈就是长辈,总是要见的。
“辰姐儿,我的辰姐儿……”
刚踏进垂花门,叶氏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几乎是跑过来的,身后跟着丫头和云棠。
罗星被叶氏搂住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原本还算平静的心绪顿时荡漾开来。
这是她的母亲,血脉嫡亲,最亲的亲人。
嘴唇蠕动着,想开口叫声母亲,又觉得有什么压在心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十五年了,分开真的太久了。
“母亲,二姐回来了,这是喜事。”苏邑劝慰着叶氏,“您快别哭了。”
叶氏拿起手帜擦着泪,一只手却是紧紧握住罗星,生怕再丢了。
罗星任由她抓着,她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应对泪流满面的叶氏。
不经意间,罗星看到云棠,样貌确实挺像的,有她在也挺好,能帮忙尽孝。
云棠第一次看到罗星,四目相接的瞬间,几乎是本能的低下头,太过于强大的气场,让她有些害怕。
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云棠自觉得退后一步。
她是罗星的替身,哪个正主愿意看到替身呢。
“她是云棠姐姐。”苏邑连忙介绍着。
他问过云棠的生辰,比他和罗星都大,按年龄是要叫姐姐。
罗星点点头,“很好。”
云棠顿时觉得松口气,被罗星承认了,她终带过来放心放下来,不然总有种做小偷的感觉。
在叶氏拉着罗星的哭哭泣泣中,一行到了乐道堂。各房早就收到了消息,不用任何人招呼,齐聚而来。
除了苏天翊和苏略,他俩不在家。
苏天华先扶着叶氏坐下来,其他人各自落坐,唯独罗星堂中站着,环顾着屋里众人。
明明她才是小辈,这一圈的环视,硬是看出了上位者视察的姿态。
“辰姐儿。”谷夫人第一个出声,从罗星进门起,她的目光就落到罗星身上。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从来没有相处过,要说有感情,还真没有。
看着这样的罗星,她心中只有可惜。
若是罗星没有丢,一直在苏家,将是苏家最优秀的继承人。
“嗯。”罗星应着。
她更喜欢罗星这个名字,罗宗涛给她起的。
不打算改名,但叫她苏辰,她也会应。
“我回来看看。”
苏天华站起身来,从苏震岳开始,上前给罗星介绍。
按理说,这种时候,罗星是要跪的。但想到她对显庆皇帝都没跪过,甚至面对罗宗涛时,都是直接揪领子,连声师傅都不叫。
跪不跪的,就随她心意了。
罗星没有跪,走到长辈跟前时,拱手作揖。
也因为罗星过份强势的气场,至使谷夫人准备好的见面礼,都没送出去,送不出手。
她没送,其他人的就准备了,也不敢送。
平辈之间就更简单,基本就是行礼,回礼。
“国孝期间,不能请客设宴,只能家里人小聚,委屈你了。”谷夫人说着。
苏辰回归,应该各府送贴子,大摆宴席召告天下的。
但国孝中,贴子可以发,设宴摆酒就不行了,总是委屈了罗星。
“一场宴席无所谓,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罗星说着。
苏天翊召告天下那天,宴席上的都是大周三品以上官员以及诰命。
这些天过去,相信此事己在京城传遍。
叶氏连忙道:“等国孝过去了,再补办也是一样的。”
罗星看一眼叶氏,没作声。
九个月后,她不一定还在苏家。
第198章 第 198 章 罗星的住处很快准……
罗星的住处很快准备好, 得知罗星就是苏辰的当天,叶氏就开始给罗星准备住所。
两府空着的院落不少,叶氏挑了又挑,选定降雪阁左侧的烟雨楼, 地方宽敞, 挨的也近。
因为要进宫给关太后守孝, 叶氏把具体装修事宜交给了云棠。
云棠用了十分心思, 还找苏玫一起商议,不但把烟雨楼装修好, 还按照府里小姐的配置,全部安装好。
又考虑到吃饭口味,给烟雨楼配置了小厨房,特意请了能做南魏菜色的厨子。
“挺好的。”罗星看着烟雨楼,“我很喜欢。”
她对于吃穿住行都没有要求, 安全即可,但叶氏很高兴,她不想扫叶氏的兴。
叶氏还不忘叮嘱着, “缺什么只管对婆子说, 若是厨房做的不对口, 就再换厨子。”
罗星点头。
叶氏还想再说,云棠却察觉到罗星脸上的不太耐烦, 小声说着, “二妹妹刚回家,肯定累了,不如让她先洗澡休息。”
叶氏觉得有理,“你先歇着,明天中午设宴给你接风。”
“好。”罗星应着。
叶氏转身欲走, 快到门口时,突然转过身来,看向罗星,目光中带着祈求,“辰姐儿,你不会再走了吧。”
罗星心口慕然一滞,好一会才说,“我若要出门,会告知父母。”
云棠扶着叶氏走了,罗星看着精致漂亮的闺房,唯一的感觉,房间好小。
装修装饰,各种精致的阵设,她都没兴趣。
做为纯功能性的房间,没有练功房,书房只有书桌,连本武功秘籍都没有。
既便她是天才,武学之道也是要钻研的。
每每练功之后,她会习惯性写下心得,与其他的典籍的对比,有时候还会根据心得体会改良。
“算了,我要洗澡,你们去准备。”罗星对着婆子说着。
练了这么多年功,就当是休息了。
“是。”婆子应着。
洗完澡,罗星懒得梳头,散着头发,一身常服歪在罗汉床上。
南魏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她嫌麻烦,一直都是短发。
“有什么好玩的吗?”罗星问婆子。
她连南魏千金小姐的日常都不知道,大周的千金小姐会干什么,她更不知道。
但就是休息,也得有点事情干,总不能天天床上躺着。
婆子道:“国孝期间,府里的戏班都散了,只剩下两个说书的女先生,姑娘若是喜欢,我这就唤她们来。”
“说书啊。”罗星不太有兴趣,“就没有杂耍什么的,或者比较热闹的。”
说书没多意思,多听一会,弄不好就睡着了。
婆子神情为难,“国孝期间,京城有名的班子都走了。姑娘暂且忍耐两天,我这就去回禀管事,让他去寻。”
“那就找找看吧。”罗星说着,难得体贴的加一句,“找不到也无所谓。”
接风宴是叶氏操办,宴席摆在后花园。
未请外客,苏家人齐聚一堂,苏天翊与苏略也难得露面。
罗星盛装出席,一袭月白色绫罗长裙,梳着流云发髻,插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镶嵌着蓝宝石,与耳际那对蓝宝石耳坠相互辉映。
丫头给挑的衣服,连发型首饰都是丫头做主选的。
罗星虽然觉得有些不耐烦,但想到今天是接风宴,到底还是配合了。
国孝期间,戏都听不了,只剩下吃吃喝喝。
因为是家宴,众人都十分随性,大部分时间里罗星都在听。
听久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从疏离到亲切似乎只在这一顿饭。
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无论漂泊何方,总会被血缘牵引着回来。
一时间饭毕,撤了席,众人却没离开。
入秋的花园,景色别有一番韵味。金黄与火红的树叶交织在枝头,宛如一幅天然的油画。
罗星席间喝了两杯酒,觉得有点闷,避开人群走到池塘边,轻风抚面,觉得舒服了些。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天翊问着。
罗星离开京城后,先去奏了北齐的使者团,然后就回了南魏。
罗星的身世早在南魏传开,南魏对她的态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这就是神权国家的坏处,罗宗涛认为罗星是他的爱徒,还像往常一样对她,她在南魏的地位就没有任何变化。
罗星看向他,下意识想叫他名字。
突然想到,既然回了苏家,这么直呼苏天翊的名字的不合适,要改口叫伯父了。
“我不会跟南魏割席。”罗星说着。
当然,她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在南魏久居。
住了十几年的家,她也会回去看看。
苏天翊并不意外,只是看着罗星,“那你这次回家,打算住多久?”
“伯父希望我住多久?”罗星反问。
大周的朝堂,用风云突变来形容最合适。目前来看太子薛迟是胜利在望。
但关家那么大的势力还在,关楚河突然抱病,真病假病很不好说。
这种时候,苏天翊希望留下来也正常。
“当然是越久越好。”苏天翊神色认真,看向罗星,“辰姐儿,我们是一家人。”
他何止希望罗星能留下来,甚至希望她能继承苏家。
罗星沉默,好一会才说,“我会留下来一阵子,需要杀人我可以帮忙。”
***
国孝期间不准娶亲,但可以商议婚事。
太子大婚,婚事比之前的安排,又上了一个台阶。而眼下罗星回来,叶氏连管家都顾不上,交给关氏。
苏钰的婚事,叶氏更顾不上管,谷夫人揽了下来,亲自操办。
九个月时间,准备太子大婚,时间不够充份。谷夫人却不着急,薛迟再努力一点,苏钰直接成皇后,太子妃这一步直接跳过。
“老太太,大姑娘,宫里派人传旨,皇上要册封二姑娘为郡主。”婆子匆匆进门传话,脸上又是喜又是惊。
“二老爷己经去接旨了,天大的喜事。”
谷夫人和苏钰皆是愣了一下,公主郡主的封号皆因血脉而来。
册封未皇族人员,一般来说,都是父母族人为国捐躯,只剩下一个独苗女儿,考虑到抚养问题,会册封郡主,接到宫中抚养。
苏天华活的好好的,苏家一众长辈也都在,显庆皇帝突然册封罗星,只怕也有缘故。
“二姑娘去接旨了吗?”苏钰问着。
婆婆摇摇头,“二姑娘出门去了,不在家。”
家里乐子太少,罗星回家的第三天就出门了。
国孝期间很多娱乐活动停止了,但能玩的地方肯定比家里多。
苏钰没再问,罗星就是在家,只怕对这个所谓郡主也不感兴趣。
南魏皇太子,罗星说打就说,南魏众人见她如见君。
大周册封她为郡主,何止不看在眼里,只怕还会以为是在侮辱她。
不过,有了这道圣旨,大周再也不会有人妄议罗星的身世,更不会影响到苏家的前途。
晚上叶氏摆了酒席,女儿被封郡主总是件喜事,虽然罗星全然不在意,叶氏却很高兴。
菜刚上齐,突然就见太安带着护院匆匆过来,把整个大花厅围住。
众人皆是一愣,太安这才道:“海公公进宫行刺,现在大内戒严。大爷不放心,让小的带人回来。”
海公公是关太后的心腹太监,关太后中毒向,向南魏求药,被罗星拒绝后,海公公就不知所踪。
关太后死后,皇城就开始戒备,生怕海公公要搞事。
做为关太后的心腹,海公公除了自身武力值可以外,手下也是有不少死士。
他又对宫中情况熟悉,情况更显得棘手。
苏震岳看看苏天华,苏邑,尤其是看到罗星时,格外觉得安全,挥手说着,“家里很安全,让老大放心,你们该干嘛干嘛,别耽搁了你们的事。”
随即又对众人说着,“我们吃饭。”
吃吃喝喝,苏震岳甚至给太安,以及一众护院又开了两席,辛苦跑了这一趟,饭要管好。
吃完散席时,罗星道:“都安心睡觉,晚上我守夜。”
众人更安心了。
各自回房休息,苏钰洗梳睡觉,因为罗星在家,并不担心自身安全。
薛迟,苏天翊目前都在宫里,心中有事,晚上睡不沉,翻来覆去总会醒。
天蒙蒙亮时,就听脚步声响起,胡婆子的声音传来,“姑娘,快醒醒。”
苏钰立马惊醒,“出什么事了?”
“海公公行刺,王妃为救皇上,受了重伤。”胡婆子说着,语气中透着焦急。
“伤的很重吗?”苏钰语气焦急,连忙起身穿衣,“人在哪?”
胡婆子说着,“在楚王府。”
苏钰唤起丫头,“更衣,去告诉太安,我要去楚王府。”
“姑娘莫急。”胡婆子把声音压低了,在苏钰耳边说着,“王妃只是皮肉伤,只是要装成重伤的样子,姑娘装装样子即可。”
给她传话的,是慕容宁的亲信,前同事之间自有一通传信方式。
具体情况,来人并没有详细说,大概意思就是,让苏钰装个样子,记得装得像些。
焦急的苏钰顿时明白过来,慕容宁是想借此机会打动显庆皇帝,放她回西北。
一直以来拦着慕容宁的是关太后,现在关太后死了,慕容宁肯定得抓住机会,迟则生变,这回要是走不了,她更难回去。
苏钰隐约有种感觉,要是等到薛迟登基,慕容宁更走不了。
第199章 第 199 章 “阿姐,你忍着些……
“阿姐, 你忍着些。”
两个大夫拿着药膏旁边站着,慕容弦准备拔箭。
慕容宁伤在右肩处,长箭射穿右肩,箭是特制的, 出手又是高手, 伤的格外深。
唯一幸庆的, 箭上没有毒。
“拔吧。”慕容宁脸色苍白至极。
这一箭就是能治好, 她的右手也可能会废掉。
慕容弦眼疾手快,拔下长箭, 慕容宁闷哼一声。鲜血随时喷了出来,两个大夫上前,按压伤口开始上药。
一番治疗之后,血止住了,慕容宁的命也保住了。
慕容宁挥手让大夫离开, 身体虽然虚弱至极,却是吩咐着慕容弦,“按照计划行事。”
慕容弦应着, 却是心疼慕容宁, “只是做戏而己, 阿姐何必真为狗皇帝挡箭。”
显庆皇帝堂堂一国之君,说话跟放屁差不多, 早就答应的事情, 还要搞一出苦肉计。
“做戏也要做真,薛迟可不好糊弄。”慕容宁说着。
随便糊弄一下显庆皇帝很容易,但若是让薛迟抓到把柄,在显庆皇帝面前说几句,显庆皇帝又会改口。
好不容易熬到关太后死了, 她必须得在薛迟登基前离开京城。
机会不多了,赌一把是值得的。
“别跟钰姐儿说实话,省得她担心。”慕容宁格外叮嘱着。
京城局势风云突变,危险太多了。
难得罗星此时出手相助,由她守着国公府,苏钰呆在国公府最安全。
且不可因为她的伤势,有了离府的心思。
“阿姐就放心吧。”慕容弦说着。
当天晚上,以海公公为首的刺客,就被苏天翊尽数擒下。
海公公被抓的瞬间就自杀了,把其他人审了又审,只得出一条讯息,此时在京城的关楚河是替身。
真身在哪,不知道。
次日早朝时,苏天翊把审讯结果奉上。太监接过来,转身奉给显庆皇帝。
数页的审讯信息,显庆皇帝只看了一眼,前后关联都没看清楚,直接拍桌定案。
“大胆关楚河,竟然敢谋害朕。把关家人全部收押审讯,勿必审问出关楚河的行踪。”
想到昨天的行刺,显庆皇帝心惊之余,又有几分幸庆。
他占卜出来有大灾,一直十分小心,行事都要替身代替。没想到海公公竟然知晓,杀了替身,还不放过他。
要不是慕容宁替他挡了一箭,他要当场毙命。
虽然是真龙天子,有天命在身,但如此惊险的情况,依然把显庆皇帝吓到。
海公公是关太后的心腹,也是为了给关太后报仇,这谋杀肯定与关家脱不了关系。
“这,皇上……”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顿时后背发冷,刑部尚书想说一句,又不敢说出口。
前头慕容宁己经大清洗一波了,但关家的势力盘根错结,要是再清算关家,又要血流成河。
而且关家在京城大几百口,男女老幼,这要全部关押,牢房都要不够了。
更重要的是,就是关太后死了,显庆皇帝要清算,好歹也给个罪名。
只因为一个审讯结果就直接定罪,这也太随意了。
“太子。”显庆皇帝全然不理会众朝臣的反应,径自吩咐着。
薛迟出列,“儿臣在。”
“此事由你主审。”显庆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薛迟应着。
一道圣旨,京城风云突破。
薛附马带着羽林军抄家,关家成年男子全部下狱,女眷以及未成年孩子,因牢房不够,暂关在原本住宅,由京兆尹看管。
同时京兆尹放出风声,关家的媳妇,娘家与婆家协商后,愿意和离的,可以归宗,两岁以下孩子,可以随母归家。
至于未出阁关家小姐,要是有定下亲事的,夫家要是承认婚事,也可以接走了。
关家是大族,姻亲遍地,此消息一出,京城顿时更忙乱了。
和离的占多数,父母还在世的,总是好些,家里总有人做主。兄嫂或者弟妹当家的,就看感情了。
至于来迎娶的,少之又少。
毕竟关太后死后,真心为女儿打算的,父母己安排出嫁了。还未嫁的,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没找到合适人选。
“父王,母妃。”
宜宁郡主一身狼狈的哭着进门,身后跟着秦昊。
嫁给关子棋,新婚还未过,丈夫就下狱了。
抄家的阵仗太吓人,她的婆婆当场吓死,尸身就随意扔井里。
为了方便看管,所有女眷都被关几个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几天下来,宜宁郡主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个时候,秦昊来了,出示了和离文书,以及身份文书,终于把她带走了。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宜宁郡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想早点回家。
“我的儿啊。”
陈侧妃看到一身狼狈的宜宁郡主,哪里还顾得,当即扑上去,抱着宜宁郡主哭了起来。
楚王爷看到宜宁郡主平安无事,提着的心也放下了,“没事就好,先去梳洗休息,晚些时候请个太医瞧瞧。”
关家出事后,楚王爷就进宫去求显庆皇帝。
他想的很简单,宜宁总是郡主,皇室血脉,又是刚嫁进关家,连孩子都没有。
前朝也案例,丈夫和公公造反,也杀了丈夫和儿子,郡主本人和她生的女儿都没事。
怎么也没想到,楚王爷刚开口,显庆皇帝就大怒,喝斥的语气非常重。要不是薛迟在旁边,只怕他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出了养心殿,他正想着要怎么办时,薛迟身边的太监悄悄跟他说,只要有和离书,就可以把人带走,别太张扬就行。
楚王爷千恩万谢,心里却有些感慨,以前关太后活着的时候,总觉得关太后过份严苛。
现在关太后不在了,没人给显庆皇帝背锅了,显庆皇帝的特色表现出来,不是严苛而是荒唐。
宜宁郡主抹着眼泪,却是问楚王爷,“父王,你能不能救救子棋?”
她与关子棋成亲不久,感情正浓时,夫妻一体,自然想着要救丈夫。
楚王爷动动嘴唇,女儿希望自己能救夫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进宫为宜宁郡主求情,都被显庆皇帝骂了,哪里还敢为关子棋求情。
“姐姐,关家之事,牵扯太广,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其他。”秦昊适时插嘴。
做为楚王府世子,他对京城局势比楚王爷清楚。薛迟仁慈,不打算牵连女眷,但是关家的男人,肯定是不会放过。
关子棋就是什么都没掺和,只要他姓关,又成年了,就得死。
陈侧妃也跟着说,“自己都是死里逃生,还管他做什么。趁着年轻和离了,再挑个好的。”
不管以前对关子棋有多满意,现在都这样了,自然要先顾自己。幸好没孩子,二嫁也容易些。
“但是……”宜宁郡主心中不忍。
秦昊也跟着劝,“姐姐还是先去休息吧。”
陈侧妃和秦昊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把宜宁郡主哄走了。
楚王爷轻叹口气,起身去了前书房。
慕容宁受伤后,一直在前书房休养,己无生命危险,只是伤的太重,必须卧床休养。
门口护卫看到楚王爷,扬声往里头传话。
楚王爷并不在意,推门进去。
慕容宁刚坐起身,背靠着大引枕,慕容弦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侍侯慕容宁喝药。
北齐和南魏的使团都走了,唯独慕容氏还没走,本就是降臣,早走晚走没那么在意。
“王爷。”慕容宁看到他,轻声招呼着。
慕容弦眉头微微皱起,他对苏天翊的不喜,是因为苏天翊行事针对慕容氏,属于公务上的不喜,就像北齐恨不得把苏天翊扒皮抽筋一样。
而对楚王爷,慕容弦就是瞧不上,一个男人,怎么能无能成这样。
自己的阿姐,这般人物,怎么能跟这样无能又窝囊的男人成亲,而且还是那么多年,太委屈了。
“是我的不巧,打扰你喝药了。”楚王爷话说的小心翼翼。
慕容宁浑身血被抬回来的时候,他快吓死了。
一堆大夫围着慕容宁,又有慕容弦在身侧,他连靠近都不能。
“没事。”慕容宁说着,接过药碗,把药喝了,空碗交给慕容弦。
慕容弦接过空碗,对楚王爷说着,“王爷,可还有事?”
楚王爷摇摇头,“无事,我只是来看看王妃。”
既使慕容宁没说,他也知道,伤好之后,她就要回西北了。
关太后拒绝了,但关太后己经死了,慕容宁又为救显庆皇帝受伤。
显庆皇帝会放她走的,而这一走,将不会再回来。
只是想到此处,楚王爷眼泪都落了下来,只觉得心痛不己。
这段婚姻,本就是太勉强,能当这么多年夫妻,他也该知足了。
“这些年来,多谢王爷的照顾。”慕容弦声音中带着沙哑。
己到分别之时,虽然如愿己偿,但二十年京城生活,一朝离别,心情不禁十分复杂。
尤其此时看到楚王爷,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歉意。
楚王爷是因为爱慕她,才想娶她,娶了她,也好好待她。
“快别这么说,是我该感谢你才对。”楚王爷擦着眼泪说,“你把王府管的很好,世子也教的好。”
他明白,这是慕容宁的回报。
感情上回报不了,就回报在其他方面。
慕容宁沉默,敛下眸子,好一会才说,“以后由世子打理王府,王爷也可无忧了。”
楚王爷心中悲伤更甚,低声轻喃着,“相伴十年,感激不尽。”
第200章 第 200 章 “父亲,母亲…………
“父亲, 母亲……”
关氏一身孝服,跪在灵前,哭的不能自抑。
苏玫与苏越跟着跪灵,也是满脸泪水, 痛哭不止。
都知道关家要出事, 怎么也没想到, 事情出的如此快。
抄家下狱, 关氏甚至来不及派苏越去打点,就传来了死讯。
关父被关进牢里后, 当天晚上自杀了。
关母是被吓死的,抄家的阵仗太大,年龄大了,受不了刺激,活活吓死了。
抄家时这种情况很常见, 一般来说,尸体都是随意处置。到抄家地步的,除了需要审问的主犯外, 其他人死活没人在意。
京兆尹却很懂事, 知道关氏是苏家三太太, 掏钱置办了棺材,把尸身收敛后, 给苏家送了消息。
苏天佑带着苏越过来, 把棺椁拉到了青云寺,在青云寺发丧安葬。
苏天佑料理丧事,苏震岳以及谷夫人,苏天华,叶氏都来上了香。
至于关家人的亲友, 一网打尽都在牢里。葬仪上十分冷清,苏天佑请了高僧做法事,超度亡灵。
“太太,您先把参汤喝了。”张婆子端着碗,递到关氏面前,又对旁边苏玫和苏越说,“三姑娘和四爷也去吃点东西,这样熬着,人要撑不住的。”
关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跪灵三天,哭昏了好几次,此时整个人都是萎靡的。
推开张婆子送来的参汤,径自问着,“可有家中其他人的消息?”
张婆子没回答,却是说,“此事还得太太料理,现在您养好身子最重要。”
关家的事,哪是一个下人能去打听的,至少也得苏越出面去打听安排。
结果关氏带着苏玫和苏越来守灵,当然,外公外婆的丧事,是该如此。
但活人总比死人重要,救人是有黄金时间的,
要是关氏让苏越在青云寺呆够四十九天,回去肯定是继续收尸。
只是这些话,张婆子又不敢直说出来。
苏天佑以及整个苏家对关家的态度,看着苏玫和苏越,可以帮忙收尸,其他的一概不管。
要是关氏真让苏越去管了,苏天佑以及苏家肯定不会高兴,到时候只怕三房的日子难过。
以苏家与关家的关系,能给政敌收尸,己经是厚道人家了。
“是啊,母亲,您身体好了,才能看顾舅舅。”苏玫也跟着劝关氏。
苏越也跟着劝,关氏终于喝了参汤,虽然提了口气,整个人己经疲惫不堪。
终于三天守灵结束,苏玫扶着关氏去厢房休息,她也跟着睡了。
休息了两天,关氏身体恢复了些,虽然依然悲伤不己,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三人一起吃了饭,关氏就对苏越说着,“越哥儿,你既然想娶秀姐儿,就赶紧把秀姐儿娶了吧。”
苏钰问过苏越,苏越说过,他是想娶关秀秀的。
苏越一愣,刚想开口,苏玫就道:“母亲,此事不妥。”
她虽然不在现场,但苏越跟她说了当时的情况。
谷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苏越愿意娶,关秀秀能不能进门,也要看一年内关家会不会出事。
关秀秀赌输了,一年不到,关家出了事。
所谓愿赌服输,事后想反悔,可没那么容易。
关氏脸色一僵,自知理亏,却不禁说着,“但是,越哥儿自己也想娶。”
苏玫不禁摇摇头,语气重了些,“关家现在被抄家灭族,有大半都是苏家所为,这样的媳妇怎么娶。”
要是性格不好,长相不好,或者门第配不上,哪怕女儿家不检点,都可以说是小事,可以商议。
但血海深仇,这样的女儿娶到自己家,晚上睡觉都膈应。
谷夫人立下一年之约,大概是觉得,一年之内关家肯定会完蛋,才拿话堵关家的嘴。
上回苏越与关灵灵的婚事,谷夫人己经把话说明白,苏越不能娶关家女。
关氏顿时哑然,眼泪跟着落了下来,“我也是姓关的,我也是关家女儿。”
死的是她父母,在牢里的是她的兄嫂,她现在只想自己的娘家侄女有个好结果。
但你现在是苏家的媳妇,当两方是生死血仇时,就只能占一边,占不了两头。
心里如此想着,苏玫张张嘴,到底没把话说出口,语气却是放缓了,“母亲要是担心,就让越哥儿去打听打听,现在是什么情况,该接的先接出来。”
薛迟对于关家女眷的处置,十分宽容。
成婚的,有和离书即可领走。未婚的,只要拿一纸婚书就可以带走,年幼的也可以被亲友领走。
这些天过去,两位舅母,以及嫂子们被接走的可能性很大。要是没人接走,就先把人接出来安置,再商议去哪里。
至于关秀秀,弄不好己经被接走了,她若是有了去处,也绝了关氏的心思。
最好,都不要留在京城。
关氏泪如雨下,连苏玫都这样说了,心中苦涩难当,看向苏越,“越哥儿,你也这么想的吗?”
苏越蠕动着嘴唇,低头不语,心里却是认同苏玫。
他同意娶关秀秀只是事己至此,他不得不负责。谷夫人立下一年之约时,他心里是松口气的,他并不想娶关秀秀。
除了感情上的不喜欢,更不想被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拖累前程。
年龄一天天大了,苏越看看家中的兄弟姐妹,苏略、叶峰是比他年长,但成就也是他骑马都追不上的。
苏钰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苏邑只比他大一点,也早早有了武职。
至于罗星,不在普通人类范围,不参于讨论。
没人愿意吊车尾,苏越也不想。
只是读书读不进去,习武也就那样,实在是比不过。
幸运的是,苏家正鼎盛之时,背靠大树好乘凉,靠着家里,他想出仕机会也很多。
也不用做多大的官,成多大的事,不拖后腿,不吃闲饭即可。
这一切设想,都是靠背着苏家才有的。
连苏玫都明白,他若是这时候娶了关家女,就是没人指责他,前途上不会拦着他,但也不会助他。
而他又是需要家族助力才能出仕的,他不想为了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女子,耽搁了前程。
关氏见苏越低头不语,哪里不明白,心中难受,却也不想跟儿女再争,“都依你们。”
“我一定会把舅母她们接出来,母亲放心。”苏越说着。
顶着苏家四爷的名头,事情办的非常快,连程序都没有,直接放人。
虽然薛迟对关家女眷十分宽容,被带走的女眷,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姻亲关系多是利益交往,有一家出事,被连累的姻亲更多。
自身都难保了,下一个都要抄自己家了,哪里还顾得这些。
苏越把两位舅妈,以及表嫂,表妹,还有怀抱的表侄子都接出来。又让管事在城外租了一套小院,让她们暂时落脚休整。
因为都是女眷,苏越想想留下两个年龄大的男仆,又拿了一包银子给关大太太。
“越哥儿,你真的不娶秀姐儿吗?”关大太太泪流满面,紧紧抓住苏越。
一个月不到,原本的贵妇人完全变了样子,头发花白,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
要不是苏越亲自把人领出来的,他都不敢认。
苏越别开脸,脸上带着愧疚,态度却很坚决,“当日老太太说过,一年后再议亲事,您是答应了的。”
愿赌服输,现在反悔就没意思了。
“但是,但是……”
关大太太哭泣不止,紧握着苏越的衣袖。
“母亲,您快别如此。”关秀秀上前,拉住关大太太,苏越总算是脱身了。
关大奶奶见状,扶着关大太太进到里屋,堂屋里只剩下关秀秀和苏越两个。
“多谢表哥相救。”关秀秀给苏越行礼。
苏越见到关秀秀,越发觉得尴尬,连忙摆摆手,“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关秀秀叹气道:“哪有什么份内的,被关了这么多天,最后还是要靠表哥相救。”
患难见人心,关家没出事时,各种各样的亲戚,多如牛毛。
真出事了,这时候能搭把手的,才是亲人。
苏越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沉默。
“我知道表哥不愿意娶我,是我强人所难了。母亲是担心我,表哥勿怪。”关秀秀话音一转,看向苏越。
“只是有一件事,我想求表哥。”
苏越马上说着,“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会鼎力相助。”
“表哥给的银子,是能让我们支撑一阵子,但我们孤儿寡母的总得有个营生。我想求表哥,给我们一处京城外的庄子。”关秀秀恳且说着。
像她们这样的罪臣妻女,先不说抛头露面搞营生不现实。只是经营这一项,也没人会。
最好的,就是有个庄子,每年都有出息,虽然钱少,但胜在稳定。
苏越微微一愣,没想到关秀秀会让他帮这个忙。
“庄子倒是容易,只是你要如何经营。”苏越不禁说着。
在他原本的想法里,因为有愧于关秀秀,他是想着补给她一笔钱。
“母亲早就把陪房放了出去,他们一家三口,丈夫是管事的,可以当个庄头,帮忙料理。”关秀秀说着,热切的看着苏越,“当然,还要表哥给当地的知府写封信。”
当初关大太太与她说,让她使计嫁给苏越时,她就想过,关家都要抄家了,就是生米煮熟了,苏越也很有可能不娶她。
不过,关家所有的亲友里,只有苏家确定不会出事。只是关氏在婆家并不得丈夫婆婆喜爱,能给娘家的帮助很有限。
苏越是个好人,人也很老实。若是与她有什么了,就是不能娶她,也肯定会觉得亏欠了她。
这份亏欠就是她需要的,孤儿寡母远离京城,就是陪房一家随行,前路也太难了。
要是有苏越的帮助,那就完全不同。不需要苏越为她做什么,只要给当地的地方官打声招呼,让她们这些异乡人,不至于被人夺财害命。
万一有解决不了的难事,给苏越写封信,也能帮忙解决。
能嫁给苏越自然最好,实在不行,用清白换来一家人的平安,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