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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第 181 章 清漪园做为皇家园……

    清漪园做为皇家园林, 比之畅春园大的多,又与皇城猎场相临,地势更显得开阔。

    宴席摆在九州清晏,地势开阔不说, 面朝颐阳湖, 长五丈, 宽五丈的擂台就摆在湖面上。

    虽然没有明说, 但懂的都懂,这意味着, 输的人直接落水。

    不好直接打死,搞成落汤鸡,更落对方面子。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喝,众人站起身来,齐声跪拜。

    显庆皇帝身着常服, 身后跟着同样常服的薛迟。

    至于关太后,昨晚宴会后,就病了。

    毕竟年龄大了, 显庆皇帝一天一场的宴会, 硬是把她累倒了。

    “众卿平身。”

    显庆皇帝高兴极了, 这种万国来朝的感觉,多少次都觉得很爽。

    众人起身, 各自归座。

    苏家依然是C位, 苏钰坐在谷夫人身侧,视野非常好。

    慕容弦己到了,北齐的人也在。

    南魏的位置竟然是空着的。

    苏钰正疑惑着,一阵诡乐响起,奇奇怪怪的音调, 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亏得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四人抬着轿撵,古怪的仪仗队,以前平常装束的南魏使者们,全部穿上古怪的衣衫。

    而在轿撵之上,坐着一个用纯白色面具遮脸的人,仪态悠哉,过于宽带的衣袍,完全看不出男女。

    “这是……”

    显庆皇帝惊呆了,他认得南魏的装束,但是轿撵抬到他面前,对方如此嚣张让他意外。

    “这是南魏国师府贵人。”夜烬阳站在轿撵旁边,神态恭敬。

    罗星并不在南魏使团的名单中,但她突然间要参加,也没人敢拦着她。

    显庆皇帝皱眉,刚想斥责,薛迟小声解释着,“皇上息怒,南魏以国师为尊,这位是国师的爱徒,唯一亲传弟子,比之皇太子身份更为贵重。她亲来京城,是对和谈的看中。”

    显庆皇帝怒气稍缓,又看向罗星脸上的面具,面见帝王竟然不露真容。

    “国师从不在人前露脸,他的弟子亦是如此。”薛迟小声说着。

    南魏国师自称神邸,认为凡夫俗子不配看到他的脸。

    所有公众场合,国师出场从来都是带面具,做为亲传弟子的罗星亦是如此。

    “见过周朝皇帝陛下。”

    罗星从轿撵上下来,却没有跪下,略稍躬身见礼。

    她的语调比平常不同,有点像男音,语调中带着一丝丝诡异感。

    显庆皇帝心中十分不爽,本以为自己最牛逼了,结果来了一个跪都不跪的。

    但看到罗星时,嘴边的话不自觉得咽了下去。

    他是相信玄学存在的,对南魏这种神权国家,尤其是面对国师亲传弟子时,心里多少有些敬畏。

    尤其是这样一身装束的罗星,感觉十分诡异。

    “既是南魏国师的亲传弟子,请坐。”显庆皇帝笑着说,把责怪的话语压了下去。

    罗星点头,到属于南魏的席面上坐下去。

    而在她坐下后,其他南魏人,包括太子夜烬阳内,皆跪在罗星身侧,匍匐着身躯,十分虔诚。

    皇太子夜烬阳唯一的优势,比其他人更靠近罗星。

    饶是席上众人对南魏国师的地位有所耳闻,此刻亲眼所见,依然有些震惊。

    苏钰震惊之余,看向罗星的神情,更有些意味不明。

    苏略说过,罗星在南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一直以为是形容词。

    直到今天亲眼见了,这是一点水份都没有。

    号角声响起,擂台赛正式开始。

    因为是多方竞技,后期肯定有变化,前期上场人员却是有安排的。

    总得先有人上场热热场子,调节一下气氛。

    首先上场的是谢无衣,他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只赁着身量长相惊了一众人等。

    显庆皇帝对于这个效果十分满意,擂台赛虽然比的是武力,但大周的首发人员,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

    武力值得惊艳,样貌也得惊艳。

    “我北齐勇士愿意一较高下。”北齐首先有人站出来,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看着谢无衣时,眼露鄙夷之色。

    这样的小白脸,细胳膊细腿的,能打过谁。

    鼓声起,第一场比试合适。

    就在众人兴致勃勃想看个分明时,比武就己经结束。

    三拳两脚,北齐的壮汉被谢无衣踢下水。

    胜负己分。

    谢无衣却没有下去,而立于台上,一副擂主的模样,等待挑战。

    很快的,慕容氏派出高手对战,谢无衣依然胜的简单。

    连战三场,谢无衣连头发都没凌乱。

    “好,好。”显庆皇帝大喜,“赏,重赏。”

    “谢皇上。”谢无衣说着,从台上下来。

    苏钰默默看着,漂亮的开场,把谢无衣安排在这个位置,不管是薛迟的意思,还是薛迟的意思,都十分讨巧。

    显庆皇帝摆下这样的擂台赛,为的大周能赢,主场作战要是输了,那就太丢脸了。

    正常情况下,以谢无衣的身手赢上几场没问题,但这回场上有个一个巨大的变数。

    罗星。

    她会不会下场,什么时候下场都不好说。

    而擂台上只看输赢不问理由,万一谢无衣撞上罗星,没人会觉得罗星不可战胜,只会记得谢无衣输了。

    与其这样,不如提前上场,在显庆皇帝面前讨个巧,顶着三战全胜的战绩下台。

    功劳说不上多大,但至少无过。

    上午的时光很快过去,擂台上一直打的很热闹,但都知道这只是热身。

    毕竟慕容弦,苏天华都在台下坐着,南魏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派出来。

    午宴开始,宫人上菜时,苏钰的目光不自觉得向南魏那边看过去。

    整整一上午,除了罗星调整了一下坐姿外,跪着的南魏众人,一动都没动,保持着最开始时的模样。

    看那架式,罗星不发话,他们能跪到天荒地老。

    菜上齐,午宴开始,所有人都在吃饭,只有南魏的人,保持着原样。

    罗星戴着面具,肯定不可能摘下面具吃饭。

    而且她来的时候,就没打算吃大周的饭。

    至于她身边跪着的南魏众人,她都不吃了,他们更不需要吃。

    南魏这边异常的情况,让显庆皇帝连连皱眉,他总觉得罗星的谱摆的比他还大,这让他很不爽。

    只是刚想开口训斥,薛迟就小声说,“南魏国师诡异莫测,自有他们的国情在,不需理会。”

    他也有点好奇,罗星到底想做什么。

    显庆皇帝觉得有道理,其实也是这样一身份打扮的罗星,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做为玄学大师,显庆皇帝一直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很灵敏。有些不好招惹,不能招惹的,就会本能的回避。

    也是靠着直觉,让他在前朝复杂的宫斗中活了下来,最终成了皇帝。

    中午的宴席结束,下午的擂台赛开始。

    “夜烬阳。”罗星突然开口。

    一直跪着的夜烬阳会意,“定不负小主子厚望。”

    话完,夜烬阳从地上起来,一步跃于擂台之上。

    终于有大角上台了,众人顿时打起精神。

    也是有些意外,南魏的太子也这么能打吗。

    结果,有些意外,也不太意外,夜烬阳被打下了台。

    对手是苏邑,苏邑厚道,又想到他到底是南魏太子,只是打败他,并没有把他打落水中。

    罗星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夜烬阳,“废物。”

    因为对手是苏邑,她并不指望着夜烬阳赢,但输也不能输的太难看。

    结果,苏邑明显放水,放他一马。这种输法,比势均力敌,一招落败窝囊多了。

    夜烬阳一直表现的很努力,结果就这点武力值,到底努力到哪里去了。

    “请小主子责罚。”夜烬阳脸如死灰。

    不是他不努力,他一国太子,治国学习策论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学成武林高手。

    “臣愿出战。”

    南魏侍卫里马上有人说着。

    罗星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只是点点头。

    一连三败,南魏收获两只落汤鸡。

    罗星虽然戴着面具,但周身气压却很低。

    若是换成平常,北齐使团,大周礼部官员肯定要嘲讽几句,此时却没人出声。

    因为都知道,南魏大角还没出手。话说的太早了,会被打脸。

    气氛差不多了,只见慕容弦一跃而起,出现在中间擂台上。

    罗星看着慕容弦,眼睛眯了起来。

    几乎是瞬移一般,罗星出现在擂台上,嘴上却说着,“这样打没意思,我们换个玩法。”

    说话间,就见罗星右脚抬起,跺向台面时,原本四平八稳的擂台竟然出现了一道道PMDUJIA裂痕。

    “破。”

    随着罗星的一声喝,就听爆破声响起,平平整整的擂台顿时四分五裂。

    无数木屑散落于湖面之上,连稍微完整一些的木板都没有。

    饶是慕容弦早有防备,此刻也有些措手不及。

    到底是见过世面经过事的,慕容弦脚踩到一块飘浮的木屑之上,提气运行轻功,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狼狈的落入水中。

    抬头却见罗星,同样脚踩在木屑之上,却是举重若轻,仿佛立于水面之上。

    “要比武,就该这样比。”罗星说着,看向慕容弦,“请。”

    第182章 第 182 章 请字出口,众人只……

    请字出口,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罗星动了。

    脚踏在湖中飘浮的木屑之上,仿若行走于水面之上,罗星动作优雅看似缓慢, 却几乎是瞬间到慕容弦面前。

    慕容弦全身戒备, 长刀祭出, 却连罗星的衣角都没沾到。

    转眼间两招己过, 对于罗星好像是前奏曲,慕容弦应对起来却己手忙脚乱。

    “这也太弱了。”罗星嘲讽笑着。

    她的声音并不大, 诡异的是,却全遍会场四周,别说台上坐着的,远处侍侯的宫人都听到了。

    慕容弦全然不为所动,此刻与罗星对战, 他能感觉到罗星身上的杀气。

    罗星是真想杀了他。

    多年战场练历出来的本能,让慕容弦下意识就想认输。

    只是不等他张口,只见罗星右手轻扬, 一个铃铛赁空而现。

    古怪而悠扬的铃声响起, 因为在水面上, 以水为媒介传音,铃铛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众人只觉得有点恍惚, 铃声也越发显得悦耳动人, 仿佛成了天籁之音。

    本欲认输的慕容弦,脑中思绪被打断了,只觉得血气上涌,莫名的躁意瞬间弥漫全身。

    他双眼泛红,想都不想便提刀上前, 那模样恰似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手中之刀挥舞,虎虎生风,带起阵阵凌厉之气。

    罗星见慕容弦冲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身姿轻盈,如飞燕般灵动,单手面对慕容弦的长刀。

    一个身材壮硕,大刀横劈,看着就力量感十足。

    但在身量看着轿小的罗星面前,却是优势全无。

    压倒性的实力差距,逼得慕容弦左支右绌。

    三招,不过三招,慕容弦口吐鲜血,身形踉跄,再也无力站立,直接落入水中。

    眼看着慕容弦重伤吐血,一直被铃声控制的慕容宁乍然清醒。

    她美目圆睁,满脸惊恐之色。当看清场上局面,

    她大声喊着:“我们认输。”

    那声音尖锐而急切,带着无尽的担忧。随即她一跃而起,顾不得一对一的规矩,冲入场中。她发丝飞扬,脸上满是焦急与决然。

    慕容宁一把拉起落水的慕容弦,并不与罗星对峙,而是直接返回台上。

    慕容弦被慕容宁拉扯着,终于清醒过来。

    他背上冷汗直流,心中满是疑惑。明明就想过认输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变得如此冲动。

    悠扬的铃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台上的众人也随着铃声的消失,清醒过来。

    众人都觉得有些恍神,有点像白日做梦的感觉,但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人在意。

    薛迟笑着说,“以武会友,慕容大人既己认输,南魏获胜。”

    罗星心中不悦,苏略一直在挑唆她杀了慕容弦。

    她不想如苏略的意,但要是就此放过慕容弦,她心里也不舒服。

    不过,就是要杀慕容弦,她也要杀的光明正大,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现在被慕容宁搅了局,慕容弦己被带走,再冲下去斩杀慕容弦,就显得她失礼了。

    慕容宁向显庆皇帝行礼说着,“阿弟失仪,我先带他下去更衣。”

    慕容弦一身落汤鸡的模样,着实狼狈,显庆皇帝挥挥手。

    慕容宁再次行礼,这才扶着慕容弦离开。

    此时罗星依然没有返回坐位,只见她负手而立,脚尖踩着碎落的木屑,立于湖面之上,看向台下众人,“下一个是谁。”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鸦雀无声,更没人敢上前。

    就算是不懂武艺的文官,这等差距,也是能看出来的。

    罗星语气中透着不耐烦,目光环视众人,“那就齐上吧。”

    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依然没人作声,连原本得意洋洋的显庆皇帝都不作声了。

    以武会友,这个武,得是武力值差不多。

    罗星的武力值,与众人何止不是一个量级,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大家都还在武侠世界,她己经去修仙了。

    “父亲,我若是一直努力,到四十岁时,能到如此境界吗?”苏邑突然小声问苏天华,语气中透着不自信。

    他与罗星交过手,当时的感觉,他打不过罗星,但差距并不大。或者说只要他努力一下,也是可以的。

    直到现在,他生平第一次知晓,什么叫做差距。

    苏天华并不想打击苏邑的信心,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免得他盲目自信,“好好努力做你自己,不用去想这些。”

    不管是学堂的夫子,还是演武的教习,都会说勤能补拙,只要努力就能拿到想要的。

    这话并没有错,努力确实有用,勤奋确实能弥补天资的不足。

    但能补的天资,本身就不是天资。

    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努力没有任何意义。

    罗星就是这样的天才,她的存在就是告知世人,天才与普通人差距的。

    普通人以她为目标,追逐这样的存在,只会误入岐途。人时候需要自知之明。

    因为罗星的出现,擂台赛就此结束。

    幸好礼部,或者说薛迟考虑周全,计划方案准备了好几套。

    下午的活动改成了常规的歌舞表演,又增加了晚上的花船游湖。

    千亩湖面,灯盏如繁星散落,五彩斑斓。花船之上,各种点缀极尽奢华,那银子花得恰似流水一般。

    在准备预案时,户部与薛迟说过,预算过高,有些过份奢靡了。

    薛迟心知此般铺张确有不妥,但显庆皇帝好大喜功。若擂台赛大胜倒也罢了,倘若输了脸面,必须得有补救之策。

    武力值比不过,便只能以钱财找补,彰显大周的国力强盛,天朝大国的威严。

    不然这差事办的再好,显庆皇帝也会翻脸。到时候就不是奢靡不奢靡的问题了。

    果然显庆皇帝十分满意,看着这一片繁华之景,心中甚是得意。

    单人武力值高又有什么用,大周地广物博,岂是他国可比。擂台赛输了就输了,这样的排场气度,方显大国之威。

    尤其是身边的大太监,不停的夸奖赞叹,还不忘踩南魏一脚。

    南魏贫穷,比慕容氏还要穷,穷山恶水,吃的喝的都没有。只能在一些在奇巧淫技上钻研,都看不得台面。

    国师弟子那么能打,南魏还不是输给了大周,还是大周厉害。

    如此一通输出,显庆皇帝终于把擂台赛的那点不快消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此一天过去,苏家众人直到亥时才回到别院。

    从早上闹到晚上,别说谷夫人了,连苏钰都觉得有些疲惫。

    叶氏比谷夫人好些,身体疲惫,精神却是格外的好。

    小丫头侍侯着洗脸更衣时,忍不住对苏天华说着,“南魏的那位,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苏天华神情一滞,随即笑着说,“她都没露脸,你怎么就眼熟上了。”

    叶氏有些恍然,有几分自言自语说着,“也是,我怎么就觉得眼熟了。”

    脸上戴着面具,身上的衣服古怪又宽大,唯一能看出来就是身高,倒是与苏邑差不多。

    这种情况下,她能看着眼熟才是活见鬼了。

    苏天华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明天还得早起。”

    叶氏听得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说,“你领兵与南魏征战多年,可曾见过她的真面目?”

    “没有。”苏天华说着,他要是见过,早就知晓了。

    “南魏国师府行事诡异,不常在外人面前露出本来面目,见过她脸的人,应该不多。”

    这也是南魏的特殊习俗,国师要保持神秘性,普通凡人不能直视。

    “那她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叶氏继续问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与苏天华说说罗星。

    苏天华嘴唇微动,好一会才说着,“好像叫罗星。”

    “罗星啊,这名字挺好听的,像女孩儿的名字。”叶氏说着,想了又想,找苏天华确认,“我都忘了问你,她是女娃吗?”

    遮着脸,衣服过于宽大看不出性别,听声音也是雌雄莫辩。

    但她看到罗星时,就觉得是个女娃,应该还是个好看听话乖巧的女娃。

    哪怕是后来的罗星,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武力,她依然这么觉得。

    “是个女娃。”苏天华说着。

    叶氏又问,“那她今年多大,可有定亲,还是己经成亲了?”

    “这我怎么会知道。”苏天华笑着说,再次催促叶氏,“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有什么想知道的,等回去后再说。”

    连哄带骗,叶氏总算肯睡了。

    劳累一天,叶氏很快睡去,苏天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半个月前,苏天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兄弟俩十年未见,高兴是真高兴,拉着苏天翊好一番说,都是他的在说。

    说家里的事,这些年的变故,苏天翊只是默默听着。

    直到苏天翊开口,先是致歉,这么多年了,他隐瞒了苏辰的下落。

    苏天华当时就震惊了,苏天翊继续往下说时,震惊变成了愤怒。

    原来他的女儿,是南魏国师的爱徒,现在叫罗星。

    原来他的女儿,根本就不是走丢,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强压下心底的愤愤不平,他相信苏天翊的安排,他的女儿会认祖归宗。

    第183章 第 183 章 第二天的活动,改……

    第二天的活动, 改成了骑射。

    清漪园本就与皇家猎场挨着,原本的活动安排中并没有骑射这一项。

    只是擂台赛打不下去,又挨着皇家猎场,骑射就成了现成的活动项目。

    骑射是男人的活动, 女眷没有硬性出席要求, 想参加当然也没问题。

    谷夫人昨天累了一天, 今天索性在别院休息。苏天华也想叶氏能留在别院休息, 叶氏却坚持要去。

    她本来就会骑马,虽然骑的少, 但这种大型活动,女子只要出现在现场就是参加了,并不需要真的去打猎。

    “怎么不见南魏的人?”叶氏四处张望着,寻找着罗星。

    她坚持要与苏天华同路,并不是对骑射有兴趣, 而是想看看罗星。

    一个遮着脸的南魏人,她就是很想见见。

    苏天华安抚她,“可能还没到吧。”

    夫妻俩正说着, 苏钰和苏邑一前一后牵着马来了。

    大周的官员陆陆续续来了, 北齐的使者来的倒是很快。

    慕容宁和慕容弦也到了, 身后跟着慕容氏的使团成员,苏钰把马交给小厮迎了上去。

    “母亲, 舅舅。”

    苏钰上前见礼, 留意到慕容弦的脸色,苍白至极,一副大病在身的模样。

    看来是被罗星伤的不轻,要不是慕容宁中途清醒过来,罗星是打算当场击杀慕容弦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 这才是艺真高,人也真胆大。

    慕容宁叮嘱她,“外头逛逛就好,别进林子。”

    猎场范围大,一旦进入,就是有人跟着,也保不齐有人会下黑手。

    毕竟南魏也好,北齐也罢,都恨苏天翊入骨。

    “女儿晓的,不会四处乱走。”苏钰说着。

    出趟门就会被刺杀,打猎这种危险行为,她更不会做。跟众人混在一起,混到结束。

    母女俩说话间,南魏的人也到了。

    与昨天大排场不同,罗星是走着出现的,脸上依然戴着面具,很自然的C位。

    身后跟着南魏使团,手里牵着马,一个个低眉顺眼小媳妇的模样。

    昨天的古怪服饰也换成了骑服,只是南魏的骑服,与大周和北齐的骑服不同,南魏的骑服宗教特色更鲜明。

    这样一行人出现,在猎场上格外显眼。

    “还活着呢。”罗星说着,走向慕容弦。

    语气中毫不掩示的杀意,以及声音中的阴冷,让慕容弦下意识退了一步,眼神不善的看着罗星,忌惮之意明显。

    他与罗星交过手,清楚知道罗星身上的邪门。一个铃铛就能让全场所有人着道,若是单独面对她,他都担心自己会被控着自杀。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慕容弦甚是不解。

    一直以来与南魏交战的是大周,慕容氏从来没有对南魏出过兵。

    甚至还有些私下的交情,罗星却想致他于死地,这就显得很没道理。

    罗星没有回答他,却是看了一眼慕容宁。慕容宁神情凝重,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愿你长命百岁哟。”罗星语调诡异,却不欲再说,转身离开。

    苏钰看着罗星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之余,也有些疑惑,罗星为什么要杀慕容弦。

    本以为是慕容氏与南魏有恩怨,但连慕容弦都是一脸莫名,情况就显得有些诡异。

    “皇上驾到。”

    一声高喝,显庆皇帝骑着马到场了,依然是薛迟跟在身后。

    关太后依然病着,大皇子秦铮侍疾。至于三皇子,据说还在照顾关贵妃,成了彻底的小透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地见礼。

    显庆皇帝显得十分高兴,挥手让众人起来。

    帐篷早就扎好,坐次排场也早安排妥当,因为不是宫中,露天而坐多少显得有些随意。

    显庆皇帝例行开场,众人入席落坐。

    “既然要狩猎,不如按照猎物多少,比个彩头。”北齐使者起身说着。

    显庆皇帝也有此意,却是留了个心眼,“那就几个人一组,相互照应,一起去吧。”

    论单兵作战,肯定打不过南魏,那就组团上。

    北齐使者也觉得如此妥当,却话音一转,目光看向苏天华,“早听闻苏将军英勇神武,却总是无缘沾见其风采。”

    苏天华微微皱眉,起身说着,“过誉了。”

    客套几句之后,鼓声响起时,几方人马皆入场。

    大周是苏天华带队,苏邑随行,带着十几个亲随,人手装备皆充足。

    昨天的擂台赛,罗星在苏天华出场前就技压全场,都没上场,自然谈不到输赢。

    而现在北齐直言要跟他比,同台竞技就有输赢,这个时候要是输了,丢脸丢大发了不说,显庆皇帝肯定不会轻饶他。

    北齐使团早有准备,马匹皆是战马,数十人组队。个个看着凶神恶煞的模样,看样子是知道单兵比不过南魏,打算多人上阵。

    慕容弦有伤在身,只派出几个可有可无的手下,连得利战将都留在身边,这摆明了就走个过场,摆烂不争了。

    南魏人员出列时,最让人惊讶,只有夜烬阳带着两个侍从,比慕容氏还摆的彻底。

    罗星就没下场。

    “出发。”

    随着苏天华一声令人,几十骑奔向猎场,场面十分壮观。

    苏钰有些担心,苏天华的实力没什么担心的。但北齐使者主动提出要竞技,皇家猎场那么大,树林那么多,估计会半路埋击。

    就看北齐和南魏不停派出刺客,不顾不管的行事。趁着打猎之机围杀苏天华,肯定干的出来。

    “你二叔行军打仗那么多年,这点小场面还不放在眼里。”

    似是看出苏钰的紧张,苏震岳出声,安抚着她。

    自家地界,皇家猎场里,要是北齐的使者能把手伸这么长,这都能设下埋伏,大周早被灭国了。

    “祖父说的是。”苏钰说着,心下稍安。

    环顾四周时,却突然发现,关楚河竟然不在。

    关太后年龄大了,大皇子侍疾,三皇子要照顾关贵妃,这都可以理解。

    但关楚河,做为朝中重臣,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会缺席。

    “祖父。”苏钰不敢妄动,连脸上的表情都控制的很好,却是小声问苏震岳,“关楚河关大人好像不在。”

    苏震岳愣了一下,环顾四周,不止没看到关楚河,连关家人都没看到几个。

    苏震岳眉头拧了起来,抬手唤来随侍的小厮,苏钰看清小厮的脸,竟然是太安。

    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太安又低头退到一边。

    苏震岳对苏钰小声说着,“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苏钰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但此时此刻也不好询问。

    苏震岳既然说了没事,应该是旁人有事,不会牵连到他们。

    与此同时,慈宁宫里,一波又一波太医进出不停。

    奉命侍疾的大皇子秦铮跪在慈宁宫外,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

    秦铮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心里却是很清楚,如此安排是压根不信任他。

    不让进入,是不想他知道关太后的状况。就这么让他跪着,其实是限制他离开,避免他再出状况。

    关太后那只老狐狸,哪怕是要死了,还是精明的要死。

    “太后到底是怎么了?”海公公立在床前,满脸焦急之色。

    此时关太后脸色煞白,刚换过的枕头己被鲜血渗透。

    接连赴宴,关太后年龄大了,身体疲惫劳累本在情理之中。

    但从今天早上起,关太后的情况急转直下,突然间就呕血了。

    “太后娘娘,好像是中毒了。”

    诊脉的是太医院院判,身旁两个助手也是太医院里顶级好的太医。

    三人轮流诊脉,商议一会之后,终于得出结论。

    关太后是中毒了。

    关太后的身体一直是院判在照看,常年诊脉看诊,对关太后的身体情况再熟悉不过。

    关太后虽然年龄大了,身体比之年轻人衰老许多,但身体是很健康的,正常情况下,再活个十年问题不大。

    突然间身体异变,只有一个可能性中毒。

    “中毒?”海公公脸色难看至极,己经顾不上调查毒是如何中的,对院判大声说着,“那还不快调制解毒的汤药。”

    院判照顾关太后身体多年,乃是关太后心腹中的心腹,小声对海公公说着,“这毒不似大周之物,更像是南魏的巫术,此毒凶猛,慢慢调配解药根本来不及。”

    所谓医毒不分家,南魏的医学就是神学,同样的南魏的毒,那也是相当神。

    院判对于南魏神学有所涉猎,才敢如此判断,但要说如何解,他就真不知道了。

    解绫还需系绫人,这解药只怕得问南魏要了。

    “南魏的巫术?”匆匆赶来的关楚河,正好听到这一句。

    海公公看到关楚河到来,直接说着,“我去找南魏人,太后劳烦大人照看。”

    关楚河来了,慈宁宫有人主持大局。他就可以问南魏人拿解药,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拖,眼前最重要的,拿到解药。

    关太后撑不了多久了。

    关楚河眉头拧紧,叮嘱着,“海大人一定要小心,南魏国师亲传弟子也来了,此人不容小觑。”

    海公公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若是罗星不在,海公公哪怕是冲到南魏使团去杀人,问题都不大。

    但罗星在,海公公就是去送死。

    而关太后危在旦夕,通过正常途径质问南魏使团,根本就来不及。

    军队部分,羽林军在薛驸马掌握中,就是关楚河能调动其他部队,到时候起了冲突,也只会耽搁救治时间。

    显庆皇帝更是巴不得关太后现在就咽气,只要拖字决,就能拖死关太后。

    这是阳谋。

    第184章 第 184 章 临近中午,打猎的……

    临近中午, 打猎的四支队伍陆陆续续回来。

    首先回来的是夜烬阳和两个侍从,夜烬阳还好,只是衣服划破了一点,其中一个侍从就很惨了, 腿都断了, 另一个手臂也渗着血。

    带回来的猎物不多, 但有一头野猪, 特别长脸。

    猎物摆好放到正中间的位置,夜烬阳向显庆皇

    帝见礼后回到坐位, 先向罗星深深行了一礼。本欲解释几句,他也想多打些猎物给南魏增光,但只有三个人,路上又遇到野猪,杀死野猪后, 断腿体力耗尽,又担心回来的太晚,这才转回来的。

    “别碍眼。”罗星懒得看他, 不耐烦的挥挥手。

    夜烬阳不敢多言, 退回到一旁, 规矩站好。

    苏钰一直留意夜烬阳,不管昨天, 还是今天, 罗星对夜烬阳的态度都不太友好。

    再联想夜烬阳极力促成,南魏公主嫁到苏家。夜烬阳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打算揭破罗星的身世,把她踢出南魏?

    但罗星的身世,只要看到过她和苏邑的, 都会起疑。

    南魏的国师不可能不知道,上头的大佬无所谓,夜烬阳揭破了也没用。

    “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是慕容氏的人回来了。

    以骑射称霸的慕容氏,这回只带了几只野鸡和兔子。去的几个人,衣衫整齐,头上连汗都没流。

    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只是在外围转了一圈,随便打了几只凑个数。

    北齐的人回来的也很快,却无比狼狈,几十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

    北齐人出发时,苏钰特意数过,去时三十二人,回来却只有二十八人。

    折损了四个人,却只带回了两只野鸡。

    这样的战绩,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以打猎为名,打人为实。

    估摸着进入猎场之后,北齐就开始跟苏天华打架。只死了四个,双方应该都有留手。

    苏钰并不担心苏天华,只是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就要末时,依然不见有人回来。

    苏震岳眉头皱起,正想招手唤来太安,就听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却不是来自猎场的方向。

    众人目光随着声音看去,就见海公公骑马狂奔而来,直到进入营地范围,这才下马狂奔而来。

    显庆皇帝看到海公公,眉头皱起。

    刚想询问,就见海公公跪了下来,顾不上向显庆皇帝见礼,而是转向罗星的方向,“太后中了南魏奇毒,求大人出手相助。”

    海公公最初的目的是驿馆,就是今天有活动,一般来说驿馆总有人留守。

    没想到罗星带走了所有人,连一个随从都没有留下来。

    关太后身上的毒中的诡异,去驿馆又扑了空门,摆明了有诈,但他全然顾不得。

    “太后中毒,关我南魏什么事。”罗星声音中带着诧异,语调却是冰冷的,“还是说,大周要找借口与南魏开战?”

    帽子扣的虽然大,但道理却是没有错。

    南魏使团受邀来了,和谈刚谈完,大周的人突然大声说关太后中了南魏的毒。

    这就是典型的,寻借口挑衅,欲再起战事。

    显庆皇帝对于眼前的变故,显得十分茫然,本能的,脸上甚至露出笑容,欢喜说着,“太后中毒了?”

    死了吗,今天能咽气吗?

    薛迟神色凝重,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担忧,道:“皇上,太后竟然在宫中中毒,此事非同小可。不管此毒是谁所下,此刻皇宫安全堪忧。”

    原本还很欢喜的显庆皇帝,在薛迟的提醒下终于想起来。

    关太后是在皇宫被下毒的,对方能给关太后下毒,也就能给他下毒。

    薛迟又道:“皇上,此时皇宫不安全,请陛下暂留清漪园,调羽林军保护,再由建章骑营调查关太后中毒之事。”

    “如此安排甚妥。”显庆皇帝连忙说着,又看向薛迟,目光中满是信任,“此事交由你去办。”

    薛迟郑重应道:“是。”

    “太后中毒,危在旦夕。”海公公大声说着:“皇上,太后是您的嫡母,如此不孝,会被天下人笑话。”

    眼前的情况他早就料到,现在只希望在众人面前,显庆皇帝能在意一下脸面。

    显庆皇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又想到北齐和南魏的使者都在看着,自己是要当明君的,不能落下不孝的罪名。

    强压下心中的不耐,面露忧色道:“太后中毒,朕甚是忧心。但空口白牙说是与南魏使者有关,这可如何是好?若无证据,贸然指责,恐引起两国纷争。”

    海公公再次说着,“太后生命垂危,找出凶手虽然重要,但太后娘娘的性命更要紧。还请南魏的医者出手,为娘娘诊治。”

    说着,海公公朝着罗星磕头,态度之谦卑,是他此生没有过的。

    怎么中的毒,谁下的手当然重要,却不是眼前最重要的。

    薛迟张口就是调查原因,就是想拖死关太后。

    罗星并不吃这一套,或者说她己经习惯旁人卑躬屈膝。戴着面具的脸,旁人看不到表情,语气却是不悦的。

    “太后久居深宫,一直身体强健,南魏的使团来了,就说中了南魏的奇毒,这还真是凑巧。”

    夜烬阳上前一步,小声说着,“两国即己和谈,为了双方友谊,正好随行的李大夫向来善毒,不如让他跟着去看看。”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罗星怒声喝斥,“五十鞭刑,马上执行。”

    不管关太后的毒是怎么中的,是不是与南魏有关系,但只要南魏医者诊脉了,没关系也有关系了。

    南魏的医术又成神学,虽然也有奇迹发生,但死的更多。

    关太后身份尊贵,若是死在南魏医手里,南魏有口难言。若是大周以此借口寻事,只会徒生枝节。

    至于关太后死不死,与南魏有什么关系。看显庆皇帝的反应,巴不得关太后早点死。

    随着罗星的一声令下,两个南魏侍卫迅速上前,紧紧按住夜烬阳的肩膀。

    夜烬阳只觉双肩如同被铁钳夹住一般,动弹不得,不禁开口求饶,“臣知错,要打要罚,还请……”

    五十鞭刑虽然重,他不是受不起。

    只是这种场合下受刑,情何以堪。

    一语未完,嘴却被一块脏兮兮的布团粗暴地堵上。侍卫们毫不留情地将他拉到旁边,紧接着,一个侍卫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鞭子。

    “啪!”

    第一声鞭响如炸雷般在空气中爆开,沉闷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小主子的话就是神旨,不打一点折扣。

    皮鞭狠狠地抽打着夜烬阳的脊背,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电击一般。

    身体疼痛并不算什么,他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上涨。

    众人面前,尤其是在别国皇帝和使臣面前,一国太子被这样无情地抽打。

    夜烬阳的双眼布满血丝,目次欲裂,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此仇此恨,来日必加倍奉还。

    海公公全身颤抖,眼中阴冷几乎化为实质,直瞪着罗星。

    倒不是因为夜烬阳,而是夜烬阳只因为建议给关太后救治,就挨了鞭刑。

    罗星这是摆明了告诉他,不管关太后中毒之事,与南魏有没有关系,她都不会派人给关太后诊治。

    “这位公公,看起来不太服气。”罗星语调微扬,嘲讽意味越发明显。

    海公公心知求饶无用,缓缓从地上起来,向罗星行了一礼,又向显庆皇帝说着,“太后身体有恙,奴才要赶回去侍侯。”

    显庆皇帝心里高兴,说着,“去吧。”

    “奴才告退。”海公公说着,转身离开。

    挨过五十鞭的夜烬阳被扶进帐篷里上药,罗星勾勾手,梁沐马上上前。

    “盯紧些。”罗星说着。

    虽然没具体说盯什么,梁沐何其精明,马上明白说的是夜烬阳,“请小主子放心。”

    如何一出插曲,众人几乎忘了狩猎比赛之事。

    苏家人却显得有些焦急,因为直到此时,打猎的苏天华众人还没有回来。

    只是刚才海公公在,关太后中毒事大,不好开口。

    现在海公公走了,苏震岳马上站起身,“皇上,天华还没回来,我想带人去寻。”

    显庆皇帝这才注意到苏天华至今未归,脸上闪过不悦之色。

    昨天的擂台赛输给了南魏,今天比狩猎,苏天华竟然超时未归,这己经输了。

    在自家的猎场上,堂堂大将军带着人去打猎,还需要人接应,着实丢人。

    “回来了,苏将军回来了。”小太监眼尖,看到树林里走来的身影。

    苏震岳,叶氏,苏钰三人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拖到现在才回来,这肯定是有变故。

    罗星也看了过去,神情意味不明。

    显庆皇帝难堪的脸色消了几分,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几十骑远远而来,苏天华一马当先,脸色看起来苍白至极,身上多处伤痕破洞,衣袍也有些残破,在风中微微飘动。

    苏邑紧跟其后,虽然精神还好,但身上的小伤口也不少。

    跟着的亲兵们更是个个带伤,大伤加小伤,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尽显疲惫之态。

    众人走进营地,缓缓下马。

    几个侍卫抬着猎物放到正中央,狼鹿之类的猎物堆积在一起,好不壮观。

    正在众人惊叹之际,竟然还有一只老虎被抬了上来。

    就在显庆皇帝惊喜之时,又有侍卫抬着一只白色老虎尸体上前。

    苏天华强打精神,上前拱手道:“陛下,这只白虎是回途的路上遇到的。臣等见其实在珍贵,想着献于皇上,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还请陛下恕罪。”

    显庆皇帝满脸喜色,大笑道:“苏爱卿何罪之有。你等猎得如此珍贵之物,朕心甚喜。这白虎世间罕见,你等辛苦了。”

    第185章 第 185 章 苏天华虽然回来晚……

    苏天华虽然回来晚了, 但带来的猎物,比其他三家加一起的还多。

    两只老虎,甚至还有白虎。

    白虎珍贵,白虎皮越发显得珍贵。

    原本就高兴的显庆皇帝, 顿时笑得合不上拢嘴, 连声说, “赏, 所有人重重有赏。”

    “谢陛下。”苏天华说着,这才回到坐位。

    如此一通耽搁, 早过了中饭时间。

    显庆皇帝兴高彩烈的宣布传膳,只是吃饭的众人心思各异。

    关太后中毒,调动羽林军,建章营骑查案,皇帝以及三品以上大臣却不在京城。

    数条讯息叠加, 除了傻乐的显庆皇帝,在场的官员哪能不明白。

    要变天了。

    羽林军来的很快,一餐饭没吃完, 薛驸马领着兵来了。

    整个清漪园被包围起来, 薛驸马更是随侍在显庆皇帝身侧。

    显庆皇帝看着体魄健硕的薛驸马, 觉得安全感很足,心情越发好了。顾不上嫡母中毒还躺床上, 坚持要夜宴。

    薛迟临走前跟他说, 关太后肯定活不了了,可以提前庆祝了。

    想到这些年被关太后压制,显庆皇帝心情大好,要通宵畅饮。

    最心惊胆颤的,当属关太后一党。

    显庆皇帝窝囊了这么多年, 怎么突然就掘起了,而且还是选在使团进京这个关键时候。

    唯一让他们有点底气的,关楚河没有被困在这里,应该还有转机。

    “二老爷,您忍着点。”军医对苏天华说着。

    趁着吃饭的空档,参加打猎的众人回帐篷更衣治伤。

    苏家出门是带着随军医生的,其他人的伤势都好处理,小伤而己。

    苏天华的伤势格外重,只是衣袍宽大,再加上他善忍耐,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遇到白虎是运气,打死白虎是实力。就是中间过程辛苦,但身受重伤的事,若是说了就显得弱了。

    显庆皇帝那么要脸面的人,臣子是不能给他丢脸的。

    “北齐借着打猎之名,却暗算我们,这个仇,一定要报。”苏邑怒声说着。

    他素来脾气温和,此时却恨北齐使团入骨。

    进入猎场时,苏天华就提醒众人一定要小心,北齐使者突然提出要竞技,肯定憋着坏。

    他却没想到,北齐能那么坏。一直悄悄跟随,在他们遇到老虎时偷袭,更暗暗下毒。

    下三滥手段使尽,终于伤到苏天华,他欲去追,却被苏天华叫住。

    正事要紧,与北齐使团的帐,可以以后算。

    苏天华当时己受伤,情况还好,本来也能准时回去。结果又路遇白虎,狭路相逢,躲都不好躲。

    苏震岳脸色凝重,担心苏邑年龄小行事冲动,训斥着他,“眼前你父亲身体要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苏邑强压怒意,低声说着,“是。”

    军医正给苏天华上药,伤口触目惊心,忧心忡忡地说着,“二老爷的腹部被虎爪抓伤,伤口实在太深。往后这几日一定要小心养护,切不可大意。若有半点差池,恐生变故。”

    苏天华身上伤口不少,最重的却是腹部这一爪,受白虎临死一击,这也亏得苏天华身体强壮,不然只怕要抬着回来了。

    苏天华躺在榻上,面色虽有些苍白,却依然强打精神。

    叶氏站在床边,看着丈夫这般模样,心疼不已,眼泪簌簌落下,听着军医的叮嘱,连连点头,哽咽着说:“多谢,我会小心照料。”

    苏天华见她哭的伤心,强忍着疼痛,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安慰叶氏,“一点小伤罢了,养上些时日便好。看看你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快去洗把脸,都快成大花猫了。”

    “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说笑。”叶氏又是气又是笑。

    叶氏和苏邑留在帐篷里照顾苏天华,苏震岳出了帐篷,神情凝重。

    苏钰迎了上来,苏天华治外伤要宽衣解带,她不方便进去。

    “你二叔没事,不用太担心。”苏震岳说着。

    苏钰舒口气,神情欲言又止,却还是小声问出口,“二哥没跟着过来,是早知道……”

    清漪园的宴会,叶峰虽然是文官,也可以跟着苏家众人一起来,但他没来。

    苏钰开始时也没多想,但眼前的情况,她不能不多想。

    苏震岳摇摇头,“我老了,小辈的事,管不了了。”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丧气,但也是事实。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关太后中毒,也不知道叶峰没来是巧合,还是他在城中另有事务。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在苏震岳看来,苏家的权势己差不多到顶峰,再往上走,就是第二个关家。

    可能真是年龄老了,上进心没那么多了,他觉得现在的苏家就好,没有败家的纨绔子弟,子孙多上进。

    直到今天,关太后中毒,薛迟一通操作,明晃晃的阳谋。

    他这才意识到,苏略为什么会派太安过来,叶峰为什么不过来。

    “薛迟是你未来夫婿,你也不知道吗?”苏震岳反问苏钰。

    苏钰摇摇头,不管是薛迟,还是苏略,都致力于瞒着她。

    “女孩子家,不掺和这些也挺好。”苏震岳说着。

    这倒不是宽慰苏钰,而是如此危险之事,告知了苏钰,她也帮不上忙,不如不说,徒增她的担心。

    两人正说着,就有小太监过来传旨,显庆皇帝临时起意,晚上要再加一场。

    营地不安全,要回清猗园,请各家准备赴宴。

    众人齐齐无语,就没见过显庆皇帝这样的,就是早有准备,觉得十拿九稳了,关太后毕竟还没有死。

    哪怕是在外国使团面前装个样子呢。嫡母还中毒床上躺着,他既不过问,也不担心,反而在这里欢乐的开宴会。

    众人不知道的是,显庆皇帝心里也是担心的,但饭后他连卜三卦,皆是上上签,可以确定关太后必死无疑。

    心里实在欢喜,这才要开宴会提前庆祝。最好宴会到一半,听到关太后的死讯。

    酉时一刻,清漪园的灯火再次亮起来。

    悠扬的乐声回荡在空气中,舞姬们身姿轻盈,一片歌舞升平之象。

    除了显庆皇帝高兴之外,也就北齐使者高兴。

    夜烬阳刚刚遭受鞭刑,罗星脸色难看,南魏使团众人皆噤若寒蝉。

    礼部的官员连基本的热场都要忘了,都变天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实在顾不上。

    显庆皇帝依然傻乐着,北齐使者突然起身,大声说道:“早就听闻苏将军的大名,我国剑士十分仰慕,想向苏将军讨教一二。”

    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指名一对一单挑,拒绝的话那便是认输,大周的颜面荡然无存。

    显庆皇帝却显得十分高兴,苏天华的勇武他是知道的,都能打死白老虎,跟北齐的使者一对一肯定没问题。

    转头看向席上时,却只看到了苏震岳和苏钰,并不见苏天华。

    显庆皇帝微皱起眉头,刚想询问,就见远处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由远至近,那身影所过之处,肃杀,冷寂,仿佛把天地间都染成红色。

    保护显庆皇帝安全的侍卫被震住了一般,连喝斥询问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看着。

    一点点靠近,摇曳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

    露出熟悉的脸,正是苏天华。

    他没穿官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整个人好像一柄出鞘的剑,又似乎能随时隐身于黑暗中,瞬间消失不见。

    苏钰不自觉得双手握拳,紧盯着苏天华,心仿佛被揪住了一般。

    下午她才见过苏天华,重伤在榻,以至于都不能出席宴会,早早回了别院休养。

    眼前的苏天华,一模一样的脸,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那只能是……

    “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苏天华语调平和,却末尾处却微微上挑。

    北齐使者看着苏天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苏天华重伤,根本就无力再战。

    这时候提出比试,占的就是这个便宜。要是苏天华接受了,打败苏天华,狠出一口恶气。

    要是苏天华避战,那更可以借此宣扬一番,让大周在各国面前丢尽颜面。

    显庆皇帝见苏天华到来,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苏爱卿来得正好,北齐使者有意与你切磋,你可敢应战?”

    苏天华微微一拱手,从容说道:“臣愿应战。”

    北齐使者看着苏天华,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但此时战约已下,容不得反悔。

    北齐剑者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向苏天华微微见礼示意。

    “此处狭窄,施展不开,不如换个宽敞的地方。”北齐剑者说着。

    苏天华神情平淡,“不用,此地足矣。”

    北齐剑者也不再说别的,“请。”

    只见他右手猛地握住剑柄,长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如闪电般迅速。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欺近苏天华身前。

    苏天华原地站定,脸色都不变,不知何时长剑己经在手。轻轻格挡间,只见他手腕一抖,长剑如切豆腐般轻松斩下剑者的脑袋。

    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那颗人头滚落一旁,在地上滚动着,触目惊心。

    周围的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果然如苏天华所说的,不需要换地方,这也太快了。

    第186章 第 186 章 全场寂静,众人皆……

    全场寂静, 众人皆惊。

    北齐使者彻底傻了,瞪大双眼,冲着苏天华大声喊着,“你不是苏天华。”

    苏天华重伤在身, 就是没重伤, 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倒不是说苏天华武力差, 而是苏天华是领兵打仗的将军, 更善于兵法操练。一对一单挑,反而没那么强。

    此言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苏天华”身上。

    显庆皇帝身边的侍卫们个个神色紧张,手迅速搭在剑上,一步跨出,站在显庆皇帝面前,将他牢牢护住。

    警惕地看向“苏天华”, 眼神犀利,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刻拔剑相向。

    “苏天华”神色如旧, 淡定从容之态波澜不惊。

    他微微抬眸, 看向显庆皇帝, 语调平缓,“臣苏天翊拜见皇上。”

    苏天翊三个字好像一枚核弹, 因为威力过大, 瞬间抹平了一切,反而让现场一片死寂。

    还是显庆皇帝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喜之色,高兴说着,“苏爱卿回朝, 喜事,大喜事。”

    占卜时,他就算出有大吉星突然出现,当时他还想着这吉星从何而来。

    苏天翊就出现了,他肯定就是这个吉星。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知道占卜之事,连忙附和道:“皇上洪福齐天,苏大人归来,实乃我朝之幸。”

    北齐使者脸如酱色,心中懊恼不已。

    苏天翊不在时,他嘴上骂得欢快,仿佛自己天下无敌。

    可如今苏天翊站在他面前了,他真不敢骂了。

    背着苏天翊的骂可以过嘴瘾,但当着面骂他,很有可能人头落地。

    不自觉得别开眼,不敢与苏天翊对视,心中暗自盘算着,眼下情况要如何应对。

    大周的臣子们也是面面相觑,关太后中毒躺床上,政变一触即发时,苏天翊回来了。

    这能是巧合?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苏钰嫁给了薛迟,薛迟是晋阳长公主的儿子,薛驸马是显庆皇帝的心腹。

    帝后之争,苏天翊这是站队了皇帝。

    怪不得显庆皇帝这么开心的开宴会,这把稳了。

    “父亲……”

    苏钰站起身来,走到苏天翊跟前,声音微微颤抖,压抑不住的激动神情溢于言表,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直盯着苏天翊,十年了,整整十年。

    她终于再次看到自己的父亲。

    苏天翊朝她笑着,与十年前一样,笑容清雅淡然,神情中带着欣慰,“我的钰儿,都长这么大了。”

    苏钰又是哭又是笑,心知此处不是叙旧的时候,速速擦了眼泪。

    苏震岳也是一脸震惊,随后化为喜悦,大声笑着,“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

    慕容宁双手握拳,指甲几乎扎进肉里,紧紧盯着苏天翊。

    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惊喜,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

    出现的一瞬间,她就认出了他。明明与苏天华一模一样的眉眼,她却能一眼看出区别。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即使十年不见,她一点都没有忘记。

    “王妃。”楚王爷嚅嚅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他与慕容宁的婚姻,始于苏天翊的离开。

    苏天翊回来,他不知道这段婚姻,还能不能继续。

    “赐坐。”显庆皇帝高兴说着。

    吉星归于,大事定然能成。

    “谢皇上。” 苏天翊嘴上说着,却没有落座,目光看向罗星。

    罗星面具下的神情凝重,直视着苏天翊,警告意味十足。

    “请皇上恕罪,臣想借此机会,处理一件家事。”苏天翊缓缓说着,声音沉稳有力。

    显庆皇帝既意外又好奇,看着苏天翊说,“苏爱卿到底是什么家事,需要在这里处理?”

    “京城人尽皆知,苏家丢过一个姑娘。”苏天翊目光看向罗星,“现在终于找到了。”

    此言一出,别说大周的臣子们,就连显庆皇帝都愣了一下。

    唯有罗星,目光深邃,直盯着苏天翊。

    苏家二姑娘丢了,本来十几年前的往事,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众人会记得,是因为丢了的二姑娘进了勾栏,当过外室,据说还生过孩子。

    苏家依然大张旗鼓的把她迎了回来,还办了宴席。

    幼时走丢,落得如此境遇虽然可怜。但这样不堪的过往,苏家依然迎回来,完全不藏着掖着,完全不在意自家脸面,也是十分罕见。

    也因为太罕见了,苏家这位二姑娘,让人不知道都难。

    只是苏二姑娘早己找回来,苏天翊却说现在才找回,难道前面找回来的是假的,现在找回真的了?

    就是找回真的了,也没必要在这种场合说。

    “当年苏辰并不是走丢,而是被拐走的。”苏天翊说着,看向慕容弦,“是不是啊,慕容大人。”

    慕容弦脸色难堪至极,却是站起身来,深吸口气说着,“我是拐过苏二姑娘,却没有加害她,而是把她和奶妈放到国公府的后巷。”

    发现抓错人后,面对一个四岁稚子,慕容弦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加害于她。

    他虽然记恨大周人,但慕容宁嫁给苏天翊,被苏家庇护,才能在大周京城过上安稳的生活。

    要不是迫不得己,他不会跟苏家翻脸。

    只是公然把人送回去又会显得太奇怪,索性把奶妈和苏辰打晕,送到国公府后巷。

    后巷紧挨着国公府外院,是下人们的住所,人来人往,只要有人出门,就能看到。

    这样的安排,在慕容弦看来很安全了,结果苏辰还是丢了。

    他承认他拐过苏辰,但把这个锅全扣到他头上,他会觉得自己挺冤。

    慕容弦讲完,在场众人皆惊。

    连北齐使团都傻住了。实在没想到,来趟大周,还能吃到这么大的瓜。

    当年苏天翊坚持与慕容宁和离,甚至一言不发离京。其中原由众说纷纭,但多是指责苏天翊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那苏天翊没说,真是厚道人。

    不管什么原因,慕容弦试图拐苏家孩子,这亲家肯定做不了了。

    “我知道把她带走人不是你。”苏天翊说着,看着慕容弦继续说着,“你不好奇吗,你向南魏求医,南魏为什么给出你那样的药方?”

    慕容弦愣了一下,南魏给出的治疗方案确实很离谱。但南魏的神学,能给正出正常的药方,那就不正常了。

    苏天翊继续往下说,目光却看向罗星。

    众所周知,南魏国师府的传承方法,十分特别和古怪。

    一般人收徒弟,要么是亲友,要么是有缘人,再不然就是重视根骨天资,花数年遴选徒弟。

    而南魏国师找徒弟,与所有的派别都不同。

    大概就是,某天国师突然做了一个梦,接收到了上天的旨意。梦境不是给出体的指示,而是给出一些奇怪的符号。

    破解符号后,根据符号的提示,抽丝剥,有时候甚至要花几年时间才能找到徒弟。

    至于这个徒弟是男是女,年龄几许,根骨如何,是否原意当这个徒弟,全部不重要。

    总之,找到了,就是她了。

    理论依据,科学道理是全然没有的。

    但南魏国师府却是靠这套收徒方案,传承下来。

    “南魏国师府的传闻,我自是知晓。”慕容弦疑惑,甚是不解的看向苏天翊,“这与南魏给我的药方有什么关系?”

    这么多年了,苏辰走丢这事,他也回想过,但从来没往南魏的方向想过。

    求助南魏神学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方更多。血祭什么的,在别国觉得诡异,在南魏就是常规操作。

    “南魏国师接到了神喻,根据神喻找到了传人。”苏天翊说着,目光转向罗星,直直看着她,“正是我的侄女,苏家二姑娘苏辰。”

    一枚重型炮弹落下,众人懵逼之后,乍然清醒过来。

    南魏国师的传人不就正在眼前吗,这位就是真正的苏二姑娘?

    慕容弦这才如梦方醒,原来从一开始,南魏国师就算计了他。

    按照神喻找到了徒弟,但苏辰身份特殊,国公府不是那么好闯的,苏天翊更不是好惹的。

    冒然去偷,打草惊蛇只怕再无机会。

    忽悠他去拐人,不管是拐对了还是拐错,抓到的是苏钰或者是别人,南魏只要跟着混水摸鱼抓走苏辰即可。

    就是抓到的是苏辰,直接从他手里抢人,也比直接从国公府手里拐人容易。

    “呵!”一声冷笑,罗星站起身来。

    话说到这份上,虽然心情翻腾起伏,但逃避不是她的性格,索性摘下面具。

    一张与苏邑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皆知,苏邑与苏辰是双胞胎,这样的一张脸,做实了苏天翊所说。

    顿时议论声更大了,本来只是悄悄说,现在都是忍不住指指点点。

    唯独没有反应的,竟然是南魏使团。

    虽然也有惊讶,也有不可思议,但罗星是国师弟子,能决定她身份只有国师本人。

    她就是苏家人,也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苏先生说的都没错,但既然说了,何不全部说完。”罗星冰冷的眸子看着苏天翊,“比如,慕容大人为何会拐我,或者说,他真正想拐的是我吗?”

    第187章 第 187 章 “他真正想拐的是……

    “他真正想拐的是我吗?”

    一语出口, 众人又是一懵。

    仔细想来,慕容弦会拐罗星本身就很奇怪,拐完还放人家后门上,更显得没道理。

    罗星眼中含怒, 下巴微扬, 直视着苏天翊, 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苏天翊当着所有人的面揭了她的底, 也是绝她的退路。

    大周的满朝文武,慕容氏, 南魏和北齐使团,这真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

    让世人皆知,南魏国师府唯一传人不但是大周人,还是领兵与南魏打了这么久的苏家人。

    这对南魏是一个重大打击,她就是回南魏, 老头子能接受她,她也不好呆下去。

    想想北齐,被苏天翊搞死了继承人, 诛心了现任皇帝, 连打仗都无力了。

    对统治者用攻心计, 确实是歹毒又无解。

    慕容弦神情紧绷着,眼中透着复杂之色, 有慌乱, 有愧疚,双手微微颤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罗星冷笑一声,厉声道:“是你自己说, 还是我来说。”

    慕容弦深吸口气,话己经说到这了,无路可退,他看一眼苏钰,随即别开脸,“是因为南魏国师给我的药方,需要…… 需要血亲血祭。”

    随即又大声说着,“此事是我的主意,与我阿姐无关。”

    “血祭?”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觉得脑子都要不够用的。

    南魏的神学,搞血祭是常事,并不意外。

    但与慕容氏有关系的血祭人选,那肯定不是苏辰,而是……

    苏钰呆立当场,满脸的不可置信。

    前面的内容,她是知道的。

    但血祭……

    慕容弦把苏辰送回去,是因为抓错了。那慕容弦想抓的,应该是她,也只能是她。

    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她的亲舅舅,不止不喜欢,还曾想要她的命?

    苏钰目光不自觉得,从慕容弦转向慕容宁,直直盯着她,好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甚至有冲动想去质问她,“你真的不知道?”

    就是当时不知道,后来肯定是知道的。

    在明知慕容弦的所作所为后,慕容宁依然原谅了,继续与慕容弦做好兄妹。

    十九年母女之情,仿佛瞬间倾塌。

    慕容宁身为质子,一直想回家,对她这个女儿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她虽然接受的有点痛苦,事后想想,也觉得可以理解。

    而现在……

    她做为一个女儿,到底要怎么理解自己的母亲。

    慕容宁默然坐着,微微闭眼,没有看向任何人。尤其是苏钰的方向,更不敢看去。

    事情真相就是如此,任何解释都是无力的。

    纸包不住火,所有真相都会被知晓,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苏天翊会这个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事情说开。

    楚王爷突然站起身来,鼓起勇气说道:“王妃疼爱女儿之心,我是知道的,她是真的不知情。”

    向来懦弱,任何公开场合都不敢说话的楚王爷,竟然公然为慕容宁辩解。

    大周的官员惊讶之余,觉得此话可信。

    南魏血祭很常见,但舍得拿亲骨肉血祭的还是少数。

    苏震岳早就傻眼了,在得知罗星就是苏辰时,整个人就怔住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转头看着苏钰,心中满是心疼。

    他想要安慰孙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

    苏家的女儿,自有苏家人疼,其他人想什么做什么,不用在意。

    “我没事,祖父不用为我担心。”

    苏钰感受到苏震岳的安慰,苍白着脸,却是对苏震岳笑笑。

    虽然心都要裂开,但苏天翊当众说破此事,肯定有其用意。

    现在事情才说一半,还有另一半在等着,这个时候牙咬碎也得撑住。

    “苏大姑娘,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罗星看向苏钰。

    自己的舅舅想杀她,也许自己的亲妈还有参与。

    现在被亲爹当众说破,她也想知道苏钰的心情。

    被点名了,苏钰缓缓站起身来,看向罗星,“二妹妹,这一声我终于能唤出口。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我连累了你。”

    “多谢。”

    说话间,苏钰郑重的向罗星行礼道谢。

    回想当年的细节,慕容弦送她东西,被罗星拿去,后来罗星就被抓错了。

    虽然这样说不好,但罗星确实替她挡了这一灾。

    “这是救命之恩,一句多谢可是不够的。”罗星说着,看着苏钰。

    脸色虽然苍白,一双眼眸却明亮如星,坚定而刚毅。

    起身的动作,说话的语气,那般淡然自若,仿佛一点都没被影响到。

    要不是苏钰乍然听闻时,脸上闪过的那过的惊诧,都要以为她早己知情。

    不知情还能应对的如此得体,没有丝毫失态,真不愧是苏天翊的亲生女儿。

    “自家姐妹,我做为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自该鼎力助你。” 苏钰说着,平静的目光直视着罗星。

    “我可没打算跟你当姐妹。”罗星微微皱起眉头。

    苏钰笑笑没说话,目光转向慕容弦。

    慕容弦下意识别开脸,完全不看苏钰。

    “舅舅。”苏钰唤着,声音沉稳中带着斯哑,语气却十分坚定,“大周有句俗话,娘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您与母亲姐弟情深,不到不得己不会想要牺牲我。”

    一字一句的话,让慕容弦表情一点点龟裂,又一点点黏起来。

    错愕,惊讶,不可思议,再到欢喜。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向苏钰。

    苏钰神情依旧,继续说着,“过往如何,我不想再提起,您永远都是我的舅舅。”

    慕容弦神情再无法自制,眼泪都落了下来。对苏钰原本的芥蒂全部消除,内疚歉意血脉相连的感情,全部涌了上来。

    “好,好,钰儿,舅舅以后定会护你周全,绝不再让你受一丝伤害。”

    慕容宁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就算苏钰是装的,为了将来得到慕容氏的庇护,或者利用慕容氏。

    但这种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这个母亲依然是高兴的。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只有一个弟弟,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希望他们能和睦。

    罗星无言看着,实在没想到,苏钰的应对如此的巧妙。

    以前慕容弦当这个外甥女是空气,那以后就是实打实的会为苏钰出生入死。

    这真是苏天翊的亲生女儿,攻心计学了个十成十。

    连大周的朝臣看着都是赞叹不已。

    如此突变之下,面对罗星的追问,苏钰应对的何止是好,简直是太妙了。

    至于显庆皇帝,因为信息量太大,此时反应不过来,更是说不出话来。

    苏天翊默然看着,欣慰之余又有点难过。

    所有的成长都是在风雨中,温室里只能养出娇花,却养不出大树。

    苏钰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坚强,适应能力也更强。

    感情,情绪是在利益之下的,只是单纯的人前发泄情绪,是弱者的行为。

    把情绪转化为工具,在最恰当的时候说最合适的话,发泄最合适的情绪,将无往而不利。

    这也让他放心不少,既然要当皇后了,将来肯定是要当太后的,这一路的风雨,最终要靠她自己走下去。

    苏天翊目光看向罗星,“你就没有想过,南魏的国师为什么收一个大周人为徒吗?”

    国师府收徒是有一套特别的法责,但国师府的徒弟,从来不止一个。

    有统计过,平均五年会托梦降下一个神谕。

    毕竟南魏的神学一直充斥着各种不确定性,最鲜明的例子,每年死于神学之下的南魏病人,比大周和北齐多多了。

    国师府对南魏太重要,传承是大事,甚至是国事。

    皇帝三宫六院生一堆儿子,那都是亲生的,夺嫡之争还你死我活。

    国师府没有血脉当做羁绊,只会更复杂,五年一个徒弟,慢慢甄选或者说是养蛊,才是常态。

    “我这样天才,百年未有一个。”罗星语气坚定,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是感情上的自信。

    她是老头子亲自教养长大,常年累月的相处,有没有感情她能感觉到。

    “那你知道不知道,南魏国师一直在按照神谕寻找弟子。”苏天翊说着,“虽然没有正式收为弟子,却都另给了身份,安置起来了。”

    罗星神情微微变了,抿了一下唇却没说话。

    苏天翊随即拿出薄薄一册书卷,丢给罗星,罗星抬手接住。

    “这上面记载着,国师府每一个通过神谕找回来的人,姓名,籍贯,以及目前居所。以你的能力,想查证很容易。”苏天翊说着。

    罗星手握着书册,脸色难堪,没有收起来,却也没有扔掉。

    苏天翊知道她相信了,继续说着,“还有另一件事,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南魏国师有间藏书楼,一楼书架,第十四排,第二层,第七本书。名字叫做《洗髓大法》,其中记载着一个南魏秘术,类似于吸星大法。可能吸取别人的功力为己用。”

    “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南魏国师养你,教你,在你身上花了无数心血。只是为了培养敌人的孩子吗?就你这身功力,最后是不是你的,未必见得。”

    罗星脸色难堪至极,周身气劲迸发,直瞪着苏天翊。

    “辰姐儿,没人会把自己的国家,拱手送给一个外人。”苏天翊意味深长说着。

    因为违反人性。

    第188章 第 188 章 罗星握书卷的手紧了又……

    罗星握书卷的手紧了又紧, 神情却依然冷硬,“南魏密术数不胜数,只是因为南魏有这本书,就要挑拨离间。我若是信了, 岂不是对不起老头子十来年教导。”

    一个大周人成为南魏国师的传人, 是不合逻辑, 但人与人之间, 除了道理利益,也是有感情的。

    老头子除了她之外还有弟子, 她会生气,却不至于因为翻脸。

    但老头子养她教她,是为了吸干她的武力,她不信。

    苏天翊并不意外,罗星个性虽然张扬, 性子却是很像苏家人,至亲至情。

    生恩,养恩, 到底哪个大, 向来都有争议。没有铁证, 只凭几句话否认不了生恩。

    “最近一年,你的修行停滞, 国师教了你一门新功法。”苏天翊说着, “你自修行之后,停滞的修为是有所突破,却又总是在突破时,感觉力有不殆。”

    罗星没有反驳,因为她确实如苏天翊所说。

    每每修为看似有所突破时, 却总是差临门一脚。

    苏天翊继续说着,又说出几处罗星修行上的问题,“你修的就是《洗髓大法》,南魏国师换了一个名字教给你。再过几年,等你修行大成时,你这一身功力就是别人的了。”

    苏天翊说的越多,罗星脸色越难看,突然厉声打断苏天翊。

    “苏先生的情报工作,确实做的好,连我修行的私事都晓的。你就是全说对了,也只能证明情报到位,并不能说明什么。”

    罗星说的如此大声,这是说中了心事了。

    苏天翊轻轻叹口气,“我说的能不能证明,你心中有数。”

    百年一遇的天才,对于功法的修练,是有独到见解的。

    一本秘籍练了一年,不可能没有感觉,要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罗星未必会来京城。

    罗星的怒意似有收敛,竟然没有反驳。

    心底涌起的愤怒不甘,快要压抑不制的暴躁,想杀人。

    做为一个强者,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但她无法忍受感情背叛。

    想要她的功力,呵,可笑。

    她会杀了他。

    苏天翊知道罗星听进去了,目光从罗星身上移开,转向南魏使团其他人时,突然定住了。

    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要把对方看透。

    “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可以当场对质。”苏天翊说着,目光定定的看向某处。

    众人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南魏使团的最后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说是突然多的是,是因为他的装束与使团其他人截然不同。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袍,僧袍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十分干净整洁。

    他个头不高,身材削瘦,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完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

    “许久不见了,国师大人。”苏天翊笑着说。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南魏的那位国师,据说十几年前没露脸,连南魏的皇帝都没见过他。

    据说都要修成神仙了,己经位列仙班,至少是众人心中的仙班。

    一直相当的淡定南魏使团,也都惊呆了。

    国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连罗星都变了脸色,直直看了过去。

    真的是他。

    这么危险的时候,他竟然来大周了。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对方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格外年轻,也就是十六七岁那样,脸庞格外秀丽,气质内敛而温和。

    若是别处见了,必然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不可能!”苏震岳脱口而出。

    苏钰不禁看向他,“祖父认识他?”

    苏震岳摇摇头,“我投军的第一年,边境大战,南魏的国师现身过,虽然戴着面具,但绝不会如此年轻。”

    按照时间推测,南魏国师的年龄只比他大,不会比他小。

    苏钰也震惊了,在场的都是各国高层,对于南魏国师的年龄,多少都是知道的。

    震惊之外,心底浮起一丝希翼。

    尤其是显庆皇帝。

    南魏果然有秘法,还是能保持青春,甚至长生不老的秘法。

    南魏的神学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国师可以修,他这个真龙天子也可以修。

    到时候自己长生不老,千秋万代,岂不是要成为真正的人皇。

    罗星看到国师,愤怒的对象出现了,怒气再无法压抑。

    她一步上前,揪住国师的衣领。

    国师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任由她扯着。

    “我刚才说的,国师大人想必听到了。”苏天翊说着,又看向罗星,“可以现场对质。”

    国师被罗星揪着衣领,紧抿着唇。

    他的沉默,无疑激怒了罗星,她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了,“说话啊。”

    “罗宗涛,你说话啊。”

    罗宗涛三个字出口,让众人愣了一下,连南魏使团都愣住了。

    南魏国师地位尊崇,连脸都不看,名字更不用提了。一直以来,都认为国师是没有名字的。

    直到此时,罗星喊了出来,众人才知晓,原来南魏国师也是有名字的,叫罗宗涛。

    罗宗涛别开脸,他生的俊秀乖巧,被罗星这样拉扯着,竟然有种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之感。

    “国师大人,你该很清楚,我从来不说谎话。”苏天翊说着。

    言下之意,他敢说就有足够的证据。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被罗星揪着领子的罗宗涛,竟然消失不见。

    这是要跑。

    罗星想也不想追了上去。

    苏略一直带着人埋伏着,见状想追上去,苏天翊摇摇头。

    追不上,追上了也没用。

    他是希望罗星回家,却更担心罗星被骗,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现在罗星知道了真相,她要想怎么跟罗宗涛了断,就是她的事了。

    在制定策略时,苏略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各国使者进京,几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

    因为这是一件注定瞒不住的事,那不如在所有人面前,自己说清楚。

    罗星丢了,不是苏家失职,是慕容氏故意拐带,是慕容氏对不起罗家。

    罗星受南魏国师教养,十几年养恩,不是罗星不报,而是罗宗涛另有他图,想要罗星的性命。

    将来罗星反出南魏,不管是回归苏家,还是有其他想法,南魏都没资格养育之恩要挟他。

    正主,苦主全在眼前,辩无可辩,办成铁案,才能不影响罗星的未来。

    至于会影响到苏家和苏天华的仕途,只要苏家想认回女儿,就一定会有影响。

    公开承认,私下承认,没有任何区别。

    苏天翊向显庆皇帝拱手说着,“臣扰了皇上的盛宴,请皇上降罪。

    一个晚上如此多的变故,显庆皇帝此时心里还装着长生不老的幻想,哪里还会责怪苏天翊,笑着说,“苏爱卿,有功无过,何罪之有。还是大功,天大的功劳。”

    说着,显庆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幻想着将来自己长生不老的模样。

    “赐坐。”显庆皇帝再次说着,格外吩咐一句,“坐到朕身边来。”

    苏天翊如此能干,肯定能为他取来南魏的长生秘法。到时候他也会赐药给苏天翊,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这等得用的臣子,荣宠肯定要给足的。

    内侍连忙搬来凳子,放到显庆皇帝身边,也是以前薛迟坐的地方。

    “谢皇上。”苏天翊说着,到显庆皇帝身侧坐了下来。

    “继续,乐曲奏起来。”显庆皇帝高兴说着。

    歌舞再起,却无人有欣赏的心情。

    除了显庆皇帝想着长生不老外,在场其他人都是有各有心思,一个晚上暴料太多,事情又发生的突然,都需捋一捋头绪。

    北齐使者还好,毕竟自家是吃瓜的,完全不相干。

    南魏使团最惨,突然间大暴料,然后,国师和小主子又都消失不见,一时间茫然不知措,根本就不知道要听谁的。

    夜烬阳倒想趁机抓住控制权,奈何身上受了鞭刑,伤的有点重,有心无力。

    大周的臣子心思最复杂,苏天翊回京,南魏小主子是苏家二姑娘。

    一连串的事情,又与宫变同时发生。

    看来不管宫变结果如何,苏家肯定是屹立不倒,就是罗星此时身份,会影响到苏天华的仕途,但众所周的撕开了,反而影响小了。

    就是有所影响,罗星那样的人物,她只要愿意回归,能带来的荣耀更多。

    “南魏欺人太甚。”慕容弦心头气愤难消,双手握拳。

    这些年来,对于苏辰丢失之事,他也有过内疚,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他甚至忍不住联想,当年父王会突然病重,是不是南魏的阴谋。

    “稍安勿躁。”慕容宁说着。

    以苏天翊的性格,这么多年来,没对慕容弦下手,甚至答应保他一命。

    绝不是因为他念旧情,只能是因为在罗星丢失一事上,慕容弦虽然有错,却不是主犯,甚至连从犯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个傻子。

    今天的结果,让她意外也不意外。

    慕容宁不自觉得抬头看向显庆皇帝身边的苏天翊,儒雅,坚毅,举手投足间,仿佛还带着当年的书生气。

    记忆不自觉得回到从前,那时候的苏天翊也像现在这般的温和儒雅。

    十年时间,都变了。

    第189章 第 189 章 “站住,你给我站……

    “站住, 你给我站住。”

    罗星大声喊着。

    南魏的身法诡异,看起来好像是消失术,其实有迹可寻。

    深夜的皇家猎场,森林遮住了月亮, 看不到丝毫光亮, 却对奔跑的两人没有丝毫影响。

    他跑的急, 罗星追的更急。

    眼看着距离又要拉开。

    “啊!”

    罗星突然一声尖叫, 前头跑的罗宗涛下意识停住脚步,以为罗星遇到危险, 回头看去。

    电光火石间,罗星欺身上前,连点罗宗涛身上几处大穴。

    罗宗涛顿时一滞,身体软了下来。勉强靠着身边的树木,才撑住身体没倒下去。

    “跑啊, 你不是挺能跑吗,怎么不跑了。”罗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大口喘着气。

    抬眼看罗宗涛还是站着, 罗星心情越发不爽, 伸手把他推倒在地上。

    罗宗涛身体不受控的摔在草地上,他身材削瘦, 样貌又秀气。如此被点了穴道摔地上, 竟然有几分身娇体弱的意味。

    罗星看着他,丝毫没有怜惜之情,胸口起伏着,愤怒之余,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反正都这样了, 何必委屈自己。

    想干就干,罗星顺势骑到他身上,过份贴近的身体接触,让罗宗涛微微皱起眉头。

    “别闹。”

    若不是身体受制,他肯定要把罗星推开了。

    “会说话啊。”罗星揪着罗宗涛的衣领,“刚才苏天翊让你说,你怎么不说。”

    气息越来越近,罗宗涛侧开脸,语气中透着无奈,“你乖一点,下来。”

    罗星从来就没乖过,现在更不会乖。

    “闭关的紧要关头,跑到这里来,你是想死啊。”罗星继续说着。

    她能跑的这么顺利,是因为罗宗涛在闭关。

    修行停滞,为了突破,罗宗涛一个月前闭了关,正常情况下,一年内都不可能出关。

    罗宗涛依然没有说话,却是闭上眼。

    罗星心知他是想冲开穴道,却一点都不着急,继续说着,“你知道的,你可以听你狡辩。”

    罗宗涛唇抿的更紧了些,加速想冲破穴道。

    罗星见他这副死样子,心中更气了,突然伸手去解他的僧袍。

    一直闭眼不言的罗宗涛,脸色巨变,言语中终于有了几分师尊的威严,“阿星!”

    “你闭嘴。”罗星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小媳妇。”

    十八岁生辰那天,罗宗涛给她过生日,喝的有点多。

    以他俩的修为,喝多了本来也没什么。

    罗星心中早有意,拉着罗宗涛滚来滚去,最后就滚到床上去了。

    醒来之后,俩人都有点蒙。

    也是那次之后,罗宗涛就开始穿僧袍。

    罗星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僧袍也不错,有种异样的情趣。

    但穿了僧袍的罗宗涛,就开始避着罗星。

    “住手,你住手!”

    罗宗涛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其他。

    罗星却是径自说着,“这么多年了,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天天摆着师尊的架子,说什么师徒不伦。现在你要杀我,我叛出师门,己经反目成仇,就不是师徒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罗宗涛怒声说着。

    罗星是他一手教养,养成这样,是他的错。

    罗星年龄小不懂事,他不能让罗星行差踏错,毁了前程。

    “我知道啊,我还买过话本子看呢。”罗星声音更大,“你算计我这么多年,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到底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自称师傅。”

    罗宗涛顿时哑然,好一会才低声说着,“我没有。”

    罗星心里的气消了几分,南魏国师有个秘密,除了传人之外,无人知晓。

    南魏的国师都是百年左右更换一次,每一个都活了近百岁,或者超百岁。

    理由是,国师是修行者,己是仙人,自然长寿。

    其实是鬼扯,百年更换一个国师,是为了稳定政权。

    连靠血脉传承的皇族,都经常有皇子造反,皇帝稍微换的勤一点,都会政局动荡。

    南魏国师地位尊崇,要是换的勤了,南魏别说外对扩张,自家政局都稳不住。

    也不知道哪个鬼才想出来的,反正国师是不用经常露脸的,就是露过脸,换张脸也很容易。

    一个人难活百岁,但可以接力。

    一代国师,有时候是两个人,有时候甚至是三个人。

    世上从来没有长生不老,更没有修仙的法门。

    国师府的传承,说起来是靠神学,其实还是人力。

    罗星被带进国师府时,罗宗涛刚刚成为新国师,也就比她大十岁。

    说是师徒,其实更像是师兄妹。罗星这种百年一遇的天才,能当她老师的人太少了,自修更快。

    整整十四年,两人几乎是朝夕相伴。

    罗星喜欢叫他老头子,是觉得他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反正从来没叫过师傅,罗星也不认为他是师傅。

    感觉差不多了,罗星才解开罗宗涛的穴道。

    翻云覆雨,罗宗涛穿好衣服,看罗星还躺着不动,又给她穿衣服。

    罗星任由他侍侯着,却是说着,“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宗涛再次沉默了,好一会才沉声说着,“有句话,苏天翊说的是对的,没人会把自己的国家拱手让给外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千古名言。

    国师府用尽手段拐来罗星,当然不是为了让她下任国师的,而是看中她的天份,助其修行,得其功力。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罗星暴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受伤。

    要是罗宗涛七八十岁,马上要死了,考虑接任的问题理所当然。

    罗宗涛只比她大十岁,两人又都是武者。正常情况下,罗宗涛还能再活几十年,两人谁能活过谁还不好说。

    考虑接任继承,根本就没有意义。

    “苏天翊希望你离开南魏。”罗宗涛说着,“但会不会让你回苏家,我也不知道。”

    罗星是大周人,被南魏教养长大。南魏因为她的血脉,不能完全相信她。

    而苏天翊会不会因为,南魏对她的养恩不相信她,也不得而知。

    这么多年,苏天翊一直在找罗星。

    他一直管着罗星,不想让她离开,是不想苏天翊把过往揭开。

    无人知晓,只认准了一头,反而有立足之地,脚踩两只船,是要掉河里的。

    现在苏天翊把一切揭破了,还是在天下人面前揭破,这是逼着罗星离开南魏。

    “我没想过要回苏家。”罗星说着。

    就像她从来没想过当南魏国师一样,苏家的一切,甚至苏天翊的一切,她都没有兴趣。

    她懂事就在权利的巅峰,权利虽然好,但体会过了,也就那么回事。

    罗宗涛给她系好腰带,理了理头发,眼中溢出的爱意与疚愧,让他无法看向罗星。

    上次还可以说是喝醉了,这回又是这样。

    “我追求的是武道巅峰,我会开创自己的时代。”罗星说着。

    苏天翊当着天下人的面,揭开她的身份,她生气于罗宗涛的隐瞒,并没有太多的茫然不知所措。

    她的人生目标早己明确,离开南魏是必然,当然也不会回苏家。

    苏家姑娘,南魏小主子,都是别人给的身份。

    她要的是自己的身份,以后旁人提起她,只是罗星。而不是南魏国师的爱徒,苏天翊的侄女。

    ***

    散席时接近午时,除了心情大好的显庆皇帝,其他人都是疲惫兼无语。

    各自回府,除了苏天翊。

    他被显庆皇帝叫住,临时召见。

    显庆皇帝身体早己疲惫,但过于兴奋的心情,让他有些抑制不住。

    “南魏既然有长生之术,朕命你寻来。”显庆皇帝急切说着。

    饶是苏天翊都愣了一下,罗宗涛那张过份年轻的脸看着是不对劲,但外貌想改变容易的很,一天换一张都可以。

    显庆皇帝能联想到长生之术,这也是奇葩。

    没有辩解,苏天翊顺势说着,“臣己有安排,请皇上放心,最迟半年,臣能寻回神药。”

    显庆皇帝听苏天翊说的如此肯定,连时间给出来了,顿时大喜,“朕就知道,有苏爱卿在,定可解忧。”

    苏天翊语气诚肯,认真的恭维着显庆皇帝,一句不提这十年他都干了什么。

    显庆皇帝也完全没有兴趣,朝政之事,自有薛迟料理,他现在最好奇长生之术。

    又提到罗星,显庆皇帝高兴说着,“她既是苏家的女儿,自该回归苏家,骨肉团聚。”

    罗星是南魏国师的爱徒,必然对长生之术十分了解,她认族归宗,必然会把秘术带回来。

    苏天翊却显得十分犹豫的模样,“辰姐儿在南魏多年,只怕朝中大臣颇多议论。”

    “孩子走丢了,能找回来就是大幸。”显庆皇帝说着,“朕会下旨,给她正名。”

    苏天翊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由皇上的正名,辰姐儿身世再无人议论,臣叩谢皇恩。”

    显庆皇帝哈哈大笑,越发觉得得意。

    一直到丑时,苏天翊才从宫里出来。

    苏略一直在外侯着,赶紧迎了上去,小声说着,“父亲,宫里太后那边……”

    “只要薛迟不求助,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苏天翊说着。

    皇权争斗是皇子们的战场,臣子的做太多,表现的太能干,新皇登基未必有好果子吃。

    第190章 第 190 章 第二天清晨,圣旨……

    第二天清晨, 圣旨传到别苑,显庆皇帝不但亲自给苏辰正名,还把苏辰夸了一番。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辰是在南魏当卧底, 立了大功回来。

    苏震岳接了圣旨, 给传旨太监塞了银子, 传旨太监这才说了。

    清漪园的宴会虽然结束了, 目前皇城还在戒严中,薛迟早调了一□□林军保护显庆皇帝。

    显庆皇帝打算耗到关太后死, 皇城平定了,再回去。

    南魏和北齐的使团己经向显庆皇帝辞行,都要政变了,他们也不想留下来当炮灰,显庆皇帝己经恩准。

    慕容氏却没有动静, 还留在楚王府在京郊的别院。

    送走传旨太监,苏震岳命下人收拾打包,马上回府。

    宫变了, 城里肯定乱成一团。若是小门小户, 或者官职不高的, 还可以留在城外避祸。

    苏家的祸属于避不了,灭九族的时候都跑不掉。

    回去的人马中, 并没有苏天翊和苏略。

    宫宴之后, 两人根本就没回来,连苏震岳都不问,其他人更不敢说。

    苏钰跟着谷夫人上了车,车驾缓缓向城中走时,苏钰挑起车帘往外看。

    京城要变天了, 想留在城郊避祸的有,更多的是着急赶回去的。

    薛迟选个时间点向关太后发难,确实不错。

    三品以上大员都陪着显庆皇帝开庆功宴了,就是关楚河在皇城,应对起来也会措手不及。

    谷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你父亲都回来了,不会有事。”

    苏钰放下车帘,长长吁了口气,“我还是急燥了。”

    谷夫人笑了,欣慰又高兴,“发生了那么多事,只是有些急燥,己经很了不起了。”

    十九岁的千金小姐,未婚夫在宫变,父亲回归,又得知当年亲舅要杀她。

    几重压力下,能够当场原谅舅舅,打感情牌拉拢慕容氏。

    这份果断与心机,谷夫人自觉得,自己十九岁时做不到。

    苏钰,确实合适当皇后。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苏钰下意识掀起帘子,只见谢无衣快马往城门方向。

    苏钰眉头不自觉得拧了一下,谢无衣这个时候辞了建章营骑的差事,倒是有一个解释。

    无官一身轻,可以不用听宣了,反而出入自由,省得许多麻烦。

    “晋阳长公主把全副身家都压上去了,她没有任何退路。”谷夫人说着。

    晋阳长公主对薛迟的支持,是没有任何保留的,生死一把的豪赌。

    谢无衣不管为什么会出现,都不是敌人,这就够了。

    “老太太说的是。”苏钰放下帘子,不再去想原由。

    事情太多时,件件都去深究,累都累死了。

    午饭前,车驾驶回苏家,这两天的折腾,众人皆疲惫不堪,各自回房休息。

    众人散去,二房众人回到降雪阁,叶氏激动的神情依然没办法平复,她实在没办法平复,初看到罗星时,她就觉得眼熟。

    怎么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的辰姐儿,到底吃了多少苦。”叶氏哭着,又责怪苏天华和苏邑,“你们早就知晓了,都不告诉我。”

    苏天华伤势颇重,进屋后就躺床上养伤。自知理亏,索性装死一声不吭。

    叶氏心疼他,转头火力全力对着苏邑。

    苏邑倒是老实,从品花楼与罗星初见开始,一五一十全说了。

    叶氏边听边掉泪,苏邑忍不住说着,“母亲不用为姐姐担心,她很好的。”

    张扬跋扈的个性,横扫天下的武力值。罗星这辈子,肯定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别说女子,男子都未必有她活的舒心自在,她若是都可怜,天下间真没几个幸福的了。

    “幼时就被拐走,那些南魏人能对她多好。”叶氏哭泣说着。

    要是因缘际会,路上捡的孩子,遇上好心的养父母还有可能对孩子好。

    但偷拐的孩子,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好不好的,就看有没有用。

    “她现在在哪,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叶氏又问着。

    苏邑表情为难,“派人去了,但是……”

    罗星的问题是,她愿不愿意回来。

    她要是不想回来,没人能勉强她。

    “二姑娘来了……”

    婆子扬声说着,比平常格外大了些,好像是在提醒屋里人。

    云棠看一眼婆子,继续往屋里走。

    苏家众人虽然刚刚回来,却己经全府皆知,真正的二姑娘是南魏国师的爱徒,是个飞檐走壁,超级牛逼的能人。

    现在府里的,也就是她,是假的。

    主子们对此还没有说法,下人们的议论却是拦不住的。

    别说其他人,连云棠的贴身丫头,看她的神情都有些怪怪的。

    刚才往降雪阁走时,还听到两个婆子悄悄议论着。

    “这位云棠姑娘,也真是命苦。”

    “她这身世也是太不堪,哪怕是个丫头呢。太太向来心善,怎么也能留在府里。”

    云棠当时听得就有些失神,却明白其中的道理。

    勾栏里出身,当过外室,还当过孩子,这就不是身份低的问题,更多的是有侮门楣。

    要是亲生的,丢人就丢人了,总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现在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冒牌货,就是主人家心善,也不好留府里了。

    “母,二太太。”云棠不自觉得改了口,心情说不出是怅然还是什么。

    她早知道自己不是苏辰,也向苏天华坦白。

    只是那时候苏辰还没找到,叶氏思女心切,她代替苏辰尽孝。

    现在苏辰找回来了,她也该功成身退。

    就像婆子说的,她要是身世没那么不堪,她还有脸求着留下来。

    那样不堪的身世,己经给苏家带来太多的耻辱,她实在没脸留下来。

    叶氏正哭着,并没有留意到云棠的称呼,只以为云棠是来看苏天华的,一边擦泪一边说,“大夫说了,你父亲没事,养养就好,不用担心。”

    苏天华注意到云棠的称呼,当即说着,“辰姐儿是找回来了,但既认了你当女儿,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在认下云棠时,他就考虑过,将来要是找回苏辰了,怎么安置云棠。

    当初既然认下了,就是再有变故,也会留下她。

    叶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云棠说着,“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辰姐儿是我女儿,你也是。”

    她一直沉浸在找回苏辰的情绪中,完全没有考虑过云棠。

    也是觉得没必要考虑,苏家又不是没钱吃饭,多养一个女儿根本就没妨碍。

    苏天华和叶氏没有丝毫犹豫的态度,让云棠眼泪落了下来,心中的感激到了顶点,给俩人跪了下,哭泣着颤声说着:

    “我身世不堪,能够留在府中,长伴在太太身侧,己是我的福气。我不能再让苏家蒙羞,太太怜惜,我留在府中当个丫头,侍奉太太左右。”

    叶氏连忙把云棠扶起来,“你这孩子就是想的太多,我要是嫌弃你的出身,当初就不会认你回来。既做了我的女儿,这辈子就不会变。”

    苏邑也跟着说,“二姐,呃,是云棠姐姐,你也是我的姐姐。”

    叶氏想了想,“云棠这个名字,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再另取一个。”

    云棠是勾栏里给起的花名,若是用这个名字,只怕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云棠想了想,摇摇头。

    这个名字是老鸨子取的,虽然是老鸨子,但抚养她成人,对她也是极好的。

    既有养恩,她就不想换名字。

    苏天华道:“最近府里事太多,顾不上你。等事情过去了,我会禀告老太爷和老太太,认你为义女,还是我们的女儿。”

    云棠是当做苏辰被找回来的,现在真苏辰要回来了,云棠就需要一个新身份。

    不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反而让人看轻了云棠。

    云棠再次跪了下来,语气坚定,“父母再生之恩,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之。”

    ***

    北齐使者当天下午就离开了京城,宫变,苏天翊归京,南魏小主子是苏天翊的侄女。

    一条条消息早就飞鸽传回了北齐,使者们也不敢大意,想赶紧离开事非之地。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北齐边境,众人松口气,正想着去找驿馆时,就听官道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一群废物,让我等了这么久。”

    北齐使者顿时吓了一大跳,只见罗星从旁边树上一跃而下。

    都见识过罗星的手段,北齐使团人数虽然多,却不自觉得后退一步。

    “罗,苏,苏姑娘?”北齐使者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苏天翊的侄女,更是苏天华的亲女。

    皇家猎场,他们才算计了苏天华,害得苏天华重伤。

    罗星笑了,“既然叫我苏姑娘,看来是知道,我找你们是什么事了。”

    北齐使者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努力带着据理力争的高亢,“北齐与大周多少年恩怨,苏天翊更是害得,害得……啊。”

    尖叫声响起,罗星动手了,她随手折下一段柳条,抽向使团众人。

    她动作看似轻柔,柳条抽到人时,就是一阵哀嚎。

    她边打边说,“你们若是正大光明赢,我无话可说,手段如此肮脏。那总是我生父,我也不好视而不见。”

    北齐使者被抽的全身快抽搐,大声喊着,“苏天翊从来都是卑鄙无耻。”

    罗星听得笑了,“你有本事,你也去打他啊。”

    北齐使顿时气结。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他早把苏天翊杀了。

    “放心,难得天下太平,我不会杀你们的。”罗星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