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河流抛尸案(二) 明明到学校门口了,……

    两个姑娘一直以为老师在找黄欣, 根本没有往坏别的方面想过。黄欣跟她们是同龄人,却莫名其妙被人害死,两个姑娘悲从心来, 又抹起眼泪。

    阮晴暗暗叹了一声, “黄欣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哪里做兼职?”

    “她说在商场里做促销员,没有跟我们说是哪个商场, 有次我问她, 她还不高兴。我想她可能不想让人知道, 就没有再问过。”鹅蛋脸姑娘说:“黄欣自尊心挺强的,她可能是害怕我们去商场里找她。”

    “她出门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跟平常一样, 她急着换手机,最近兼职做的特别勤快。”

    “你们找教务处老师的时候,老师怎么说?”

    “老师就问了下黄欣是不是经常出去兼职, 晚上是不是经常不回来, 还问了她有没有男朋友。”

    “你们怎么说的?”

    “我们说黄欣是经常出去兼职, 可她晚上会回来呀,我们宿舍里关系相处的还不错。她家里条件不好, 没有那么多钱, 不可能在外面租房子,……她也没有男朋友。”

    “你们有黄欣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们要联系她的家属。”

    鹅蛋脸姑娘道:“我有她妈妈的。”

    阮晴记在笔记本上, 又问她要了黄欣的电话号码及手机型号。

    送走两位姑娘, 阮晴先把黄欣的手机号拿到技术科, 定位黄欣的手机。又给黄欣的妈妈打了电话,没有直接告诉她黄欣去世了,而是告诉她,有紧急的事情, 来市局一趟。

    黄欣不是本市人,听她妈妈的声音也像上了年纪,阮晴怕她赶来的路上出事,就没敢说实话。

    技术科定位的结果很快出来,黄欣的手机在银贸城。

    阮晴跟萧景赫报备一声,和一个技术员,一起跑去了银贸城。

    银贸城有五层楼,都是卖电子产品的,手机、电脑、iPad等,应有尽有。

    技术员捧着电脑,手机信号越来越强,“在三楼。”

    两人直接坐电梯上去,路过的人看他们两眼,就继续忙自己的。银贸城里到处是拎着电脑的,倒是见怪不怪了。

    到了三楼,技术员跟着信号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家店铺前,“就是这里。”他说。

    老板迎了出来,笑容满面,“两位要需要什么样的手机?”陈列柜上摆着不同型号的手机,他的身后有回收手机四个大字。

    这是一家卖手机兼回收的店铺。

    阮晴出示证件,“从六号到现在有多少人过来卖手机?”

    “那可多了,我回收手机的价格公道,很多人慕名来的。”老板在纳闷的同时不忘夸奖自己几句。

    “有没有X为6系列手机,紫色的?”

    “有,这几天收了三四部呢。”

    “都拿出来,我们看看。”

    老板从柜台里抱了一堆手机出来,“这几天回收的都在这了。”

    阮晴和技术员戴上手套,紫色的手机很好找,很快翻出来四部,都关机了。

    阮晴:“老板,给这四部手机充上电,开下机。”

    老板拿出来四个充电器,给了阮晴,他见他们戴着手套,估摸着是怕留下指纹,便没有动手。

    阮晴挨个充上,过了两分钟,又挨个开机。其实很容易区分出来,其他三部都是手机自带的壁纸,没有锁屏,手机上的APP都清空了。只有一部手机需要解锁,壁纸是某个明星。

    阮晴拨出黄欣的电话号码,这部手机响了起来。

    老板蹙眉,“这哪个孙子,卖手机不把电话卡拿出来。”

    阮晴扫了他一眼,将手机塞进证物袋,“这部手机是谁卖给你的?”

    老板盯着她的动作,这是要带走的意思?“想不起来了,每天卖手机的人那么多。”

    “有监控吗?”阮晴环顾四周,竟看到四个摄像头,对一个小店铺来说绝对全方位覆盖。

    “有的。”老板依然盯着证物袋里的手机,“总有个别客户卖了手机不认账,有监控方便很多。”

    “麻烦从六号到现在的都拷给我。”

    “好,……警官,我那手机……”

    “多少钱买的?我转给你。”

    “八十。”老板指了下墙上的收款码,“ZFB、WX都可以。”

    阮晴扫了八十过去,店里顿时响起收款播报的声音,老板干笑几声,“警察做事越来越人性化了哈。”他的脸通红,说了句话化解尴尬,可明明是自己该得的,不明白为什么尴尬。

    录像拷贝好后,老板给了阮晴。

    阮晴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不记得是谁卖的手机吗?”

    老板苦着脸,“警官,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这脑容量小,记不住那么多。警察一问,老板就能想起来这种事,也就是电视上演演,像我们这种普通人,见过就忘才是正常现象。”

    阮晴笑笑,他说的也对,谁没事会记得来卖手机的人呢。她收好视频,准备回去慢慢看。

    上了车,阮晴不怀好意地盯着技术员,技术员被她盯的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往后退。

    阮晴笑眯眯的,把手机拎到他面前,“解开手机锁这种小事,难不倒你吧。”

    技术员暗暗翻白眼,解个锁而已,怎么搞的像让他献身一样,“没问题,两分钟。”这是身为技术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密码很快解开,阮晴翻看聊天记录,找到一个叫胡姐的人,聊天内容都是关于工作的,她应该是黄欣做兼职地方的员工。

    阮晴打电话过去,手机响了很久才接起来,胡姐的声音压的很低,十分不满,“小黄,你怎么一直打电话?我不是说过吗,有事发微信,上班时间不让接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晴怔了下,工作管的这么严,“不好意思,我叫阮晴,是名民警,你在哪个位置?我有事找你。”

    胡姐停了一会儿,“你不是小黄?小黄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说来话长,能把具体位置发给我吗?最好当面聊。”

    胡姐说了地址,“小黄出事了?”

    “还是当面说吧。”

    阮晴开车过去,由于出任务得要两个人,只能让技术员暂时充个人数。

    技术员默默盯着前挡风玻璃,家境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出任务都开自己的车,还是保时捷,不知道的,还以为市局的配置越来越高了呢。

    技术员想起办公室里的议论,这么好的家境为什么要做警察?安安分分做个富家小姐不好吗,不用起早贪黑,也不用半夜出现场。

    技术员默默抚摸着电脑,他要是有这么好的家境,他就躺平了。

    阮晴打开音乐,一个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

    车里太沉闷了,她又跟技术员不熟,不知道聊什么,还是放个音乐缓解下气氛。

    从银贸城到时代商厦开车需要十五分钟,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车少,又是一路绿灯,十分钟就到了。

    阮晴停好车,和技术员一起坐直梯到了三楼。

    胡姐说店名叫嘉丽,阮晴快速扫过店名,在中间位置找到了。

    工作日逛商场的人少,显得有点冷清。胡姐站在店门口张望,远远瞧见走过来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很漂亮,留着短发,穿一件黑色小皮衣,显得很干练。男的穿简单的连帽衫,戴着眼镜,拎着个电脑。

    胡姐犹豫了下,是他们吗?

    阮晴走近她,出示证件,“胡姐,我是刚跟你联系过的阮晴。”阮晴虽然没有见过胡姐,可是从她的神态及眼神,立刻判断出是她。

    胡姐懵懵地点头,下意识扫了技术员一眼,有点颠覆对警察的认知。

    阮晴:“到里面说吧。”

    这是一家女装店,陈列着各种式样的春装,靠近收银的地方,摆放着供客人休息的沙发,配备饮水机。

    黄欣的同学说她在做促销,其实是导购员。

    阮晴拿出记录本,“6号那天,黄欣来店里做兼职了吗?”

    “来了,她上的晚班,商场十点钟关门,我们一般提前十分钟下班。”

    “那天你在吗?”

    “在的,那天我本来上早班,另一个同事有事情,临时调了下。”

    “下班后,你们一起走的吗?”

    “黄欣说宿舍十点半熄灯,她要在熄灯前赶回去,不然会被锁在外面,她一般九点半就走了。”

    “她一般上下班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公交车,她说电瓶车太贵了,没有钱买。”

    “黄欣那天有什么异常吗?”

    胡姐想了下,摇摇头,“没啥异常的,就是她的手机坏了,急着买新手机,上班的时候很积极,不停地给客人推荐。有的时候太热情,反而会吓跑客人,我跟她说过,她不听。”

    “她跟你说过别的吗,比如说路上有人跟踪什么的?”

    “没有。从商场到公交车站这段路还算安全,我在这里干了三年了,下晚班回家,没有碰到过坏人。……警官,小黄到底怎么了?”

    阮晴合上记录本,“她遇害了,初步判断是6号那天下班后。”

    “啊?!”胡姐震惊,“确定是黄欣吗?”

    “是的,她同学去认过尸了。”

    胡姐呆愣住,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她本来还想问黄欣这个周末来不来做兼职,怎么就遇害了呢。

    阮晴道:“如果你想起什么情况,麻烦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电话。”她在记录本上写下电话号码,撕下来给她。

    胡姐捏着纸,手指有点抖,“找到凶手了吗?”

    “还没,所以需要线索。”

    胡姐点点头,“我想到了一定打电话给你。”

    阮晴道了声谢,和技术员一起离开。

    到了商场门口,阮晴点开导航,输入黄欣的学校,最快的线路是坐233路夜班公交车,离得最近的车站在西边。她往西走,技术员在后面默默跟着。

    人行道上化了电瓶车停车位,走过去,是一条十字路口。右手边是一条小路,能容两辆车子并行,她往里看了看,都是做烧烤和大排档的,凶手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

    再继续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有大排档和饭店,不具备行凶的条件。

    阮晴转过身,“走吧。”

    “回局里吗?”

    “不回。”

    技术员:??

    幸好他顺嘴问了一句。

    阮晴:“从商场到公交车站都不具备行凶的条件,我想重新走一遍公交车线路。”

    上了车,技术员默默扣好安全带,他突然明白了,一队人手不够,他是被临时抓来当壮丁了。

    阮晴调出233路公交车线路,一边走一边观察,如果黄欣半路没有下车,她会坐233路公交车,到学校附近的公交车站下车。

    阮晴开的不快,再加上乘客上下车时间,从商场到学校大概需要乘坐30分钟的公交车。

    三十分钟后,黄欣会在方家灶头站下车,再步行回学校。

    阮晴找了个地方停车,从公交车站往学校的地方走,技术员又在后面默默跟着。

    从公交车站到学校都是人行路,路边没有店铺,导航显示走到学校需要八分钟。

    黄欣到公交车站的时间大概在十点十分到二十分之间,这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哪怕有车,也很少。她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在路上,很容易被有心人惦记。

    阮晴仰头,只有十字路口红绿灯处有监控探头,从公交车站到学校门口这一段路,一个监控探头都没有。

    阮晴叹息,恐怕黄欣就是在这一段路出的事情,明明到学校门口了,却没有进去。

    这八分钟,发生了什么?

    第72章 河流抛尸案(三) 也许从一开始就算计……

    阮晴走后, 萧景赫去了法医室,屠小龙在检查尸体,“处/女/膜破裂, 裂口有三条, 呈放射状,有极少量的血迹, 被强/奸的时候, 死者还活着。尸体在水里泡了两天, 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取到精/液,只能试试看。”

    屠小龙提取检材, “联系到死者的家属了吗?”

    “联系到了, 在赶过来的路上。”萧景赫拿起桌上的放大镜,仔细看死者脖间的勒痕,“有细小毛边, 看起来像麻绳的边缘。”

    他又看死者的手腕, 同样有小毛边, “同一条绳子绑的。”

    屠小龙:“有眉目了吗?”

    “小阮去找死者的手机了,只要找到手机, 就能找到死者生前兼职的地方,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萧景赫对阮晴的能力很有信心。

    屠小龙扫了他一眼,萧景赫在仔细查看尸体表面, 一寸寸看过去, 比他这个法医显得还专业, “封繁的案子呢?还查吗?”

    “查,老简和小贺在跟进。”

    “我听说封繁和东方刈都是你们一个圈子的人,查起来没那么容易吧。”

    “不容易也得查。”他就不信东方刈这个老狐狸露不出狐狸尾巴。

    萧景赫的手机收到信息,他看了眼, 嘴角勾起,“小阮回来了,拿到了手机和监控录像。你这边有了进展,跟我说一声。”

    出了法医室,正好看到阮晴和技术员分开,进了办公室。

    萧景赫快走几步,阮晴正在喝水,喝的很豪放,一口气灌下去一杯。

    阮晴放下水杯,抽了张纸巾,擦去嘴角的水渍,跟萧景赫汇报了发现。她把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视频文件,挺大的,得要一帧一帧的看。

    平常这工作都是简世国做的,他不在,只好自己做。

    萧景赫道:“分一半给我吧,两个人看快一些。”

    俩人一人一台电脑,倍速拉到最快,全神贯注看视频。

    一直看到了下班时间,阮晴伸了个懒腰,拿起眼药水滴了两滴,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饿了。

    她看向办公室,门开着,萧景赫盯着电脑,除了眼珠,其他地方动也不动。

    阮晴站起身,走了过去,敲敲门,“要吃什么?我去食堂打,吃完饭再看。”中午就对付了一口,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

    萧景赫盯着电脑,没有动,“跟你一样。”

    阮晴笑了下,“我要是喝毒药呢?”

    “我陪你一起。”

    阮晴收敛笑容,深深看着他,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呢?阮晴回忆,每次侦查案件他们都在一起,潜移默化中,熟悉起来。

    萧景赫觉察到她一直站在门口,按了下空格键,视频画面暂停。他转过身,因为长时间盯着电脑,眼睛酸涩,眯了起来,眉毛微微挑起,“怎么?真想跟我同归于尽?”

    阮晴笑起来,“我可舍不得死。”她转身往外走。

    萧景赫盯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扩大。

    食堂里坐了小一半的人,都是加班的。二队刚接了新的案子,有人在KTV吃摇头/丸吃死了,在死者体内检测出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就是俗称的□□。

    童海带人在KTV盯着,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头绪。

    三队在查旧案,听说利用现在的高科技手段,已经破了两起了。

    阮晴径直走到打饭的窗口,打了鸡腿、番茄炒蛋和花菜,觉察到一股视线,转头看了过去,正好捕捉到东方岩低下头的动作。

    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拎着饭盒往外走,正好在门口跟秋露露打了个照面。

    自从秋露露小姨的案子过后,这还是俩人第一次见。

    秋露露知道小姨的案子不能怪阮晴,她也是公事公办,再说了小姨确实犯了罪。经过这个案子后,秋露露明白阮晴一心工作,早已将东方岩放在脑后。秋露露对于现在的阮晴,倒是没有那么多芥蒂了。

    “你也加班啊。”秋露露先开了口。

    阮晴颔首,“你也是?”

    “嗯,案子积压的很多,队长让我们尽快破案。”

    阮晴再次点头,正要走,秋露露又说:“你们在查东方刈的案子?”

    阮晴挑了下眉,纠正她,“是封繁的案子。”

    “抱歉。”

    阮晴笑了下,拎着饭盒离开。

    俩人说话的时候,沈彦奇暗暗踢东方岩,朝俩人的方向努嘴。

    东方岩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沈彦奇八卦地道:“她们俩好像握手言和了,怎么做到的?”他的脑袋还停留在阮晴追东方岩的阶段。

    东方岩不理他,端起餐盘坐到了秋露露身边。

    沈彦奇撇嘴,至于嘛,不就是八卦一下。

    秋露露朝东方岩甜甜地笑着,虽然他们交往的事,东方刈依然没有同意,但是东方岩和封媛的婚事已经解除了,她觉得他们在一起的希望又大了。

    工作上,秋露露跟着前辈虚心学习,进步很大,受到了孔亮的表扬,可谓是爱情事业双顺利,是以,秋露露的心情很不错。

    东方岩虽然还没有搬回家,但是跟东方刈的关系缓解了很多,心情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俩人觉得,日子这样过下去,也挺不错。

    秋露露道:“我刚问了阮晴,她说在查封繁的案子,应该跟你父亲没有关系。”

    “你就别操心了,我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害封叔叔的,我想封叔叔跳楼,是个意外。我爸昨天还在说要给封媛两母女股份,他跟封叔叔是好朋友,有义务照顾她们母女。”

    东方岩是听东方岳说的,昨晚东方岳打电话劝他回家,让他跟东方刈低头认错。如今东方岳当东方刈的话是圣旨,他已经彻底臣服在东方刈的能力之下,他在下意识地朝东方刈靠近,学习他的处世手段,他想成为第二个东方刈。

    秋露露:“我相信东方叔叔,你也别太担心,萧队长办案子一向公正,肯定能查清楚的。”

    东方岩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暗了暗,他跟萧景赫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当初他雄心壮志,总觉得只要做了警察就能超过萧景赫。如今看来,要想超越他,得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行。

    ……

    阮晴拎着饭回到办公室,把其中一份放在萧景赫的桌上,萧景赫道了声谢,“拿椅子过来。”

    阮晴:?

    萧景赫:“我查到了。”

    阮晴把对面的椅子推到他身侧,坐下后,一边打开饭盒一边看视频。

    视频上,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穿着灰色的外套,头发长到了脖子处,走路的时候右腿有点瘸,他背着个破旧的卡其色单肩包。

    一进去就拿出了手机,他的手很糙,指甲留的挺长的,指甲缝里都是泥,紫色的手机在他手上显得很突兀。

    他跟老板说着什么,老板摇头,似乎在讨价还价,最后老板给了他八十块现金。

    萧景赫按了暂停键,“还要再跑一趟银贸城,问下老板还记不记得这个老人,他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拾荒老人。”

    “行,明天银贸城一开门,我就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总不能一直借调技术科的人。”

    阮晴笑,技术员跟她跑了一整天,估计不会再跟她出去了。她端着饭盒,准备出去吃。

    萧景赫又道:“老简那边有消息了吗?”

    阮晴只得坐下,“还没,吃完饭,我联系下他。”她啃了口鸡腿,大师傅的手艺不错,鸡腿煮的软烂又有味道。

    萧景赫起身倒了杯水,放在阮晴面前,这才打开饭盒吃饭,“我问了我哥,东方刈收购封氏的消息已经在业界传开了,东方刈将价格压到了最低,封氏的员工除了几个技术骨干,其余人全部辞退,他只给了封媛母女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封氏公司的法务早就在公司露出破产的苗头时就辞职了,为了找他,封媛费了好一番周折。法务看在封繁的面子上,看了封媛带来的合同。

    他说有几个条款需要变动,如果就这样签了,封媛两母女的利益并不能得到保证。

    封媛联系了东方刈,按照法务的说法,要求更改合同。

    东方刈按照她的要求更改了条款,可是收购价格却下降了百分之二十,还将她们母女的股份压到了百分之十五。

    封媛很气愤,这是趁火打劫,她不想卖了。

    可是员工们早已知道她要卖公司,都嚷嚷着要求赔偿,甚至有一些跑到别墅外面,威胁她们,没有赔偿就不走。

    封媛骑虎难下。

    她去找以前跟封繁关系好的几个老板,他们不是避而不见,就说手里边没钱,买不起封氏。

    封媛体会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感觉,她咬咬牙,去找了阮培良。

    她知道很唐突,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阮培良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她。

    封媛像个丧家之犬,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整张脸都是浮肿的,“阮叔叔,我贸然来找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阮培良给她倒了杯咖啡,“我知道,你和晴晴是好朋友,按说我该帮忙的。可是阮氏的产业和封氏不一样,花钱买一个无法盘活的公司,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是行不通的。”

    “那您能不能充当下说课,让东方叔叔不要把价格压的太低。我知道强人所难,可是现在的价格,卖掉后,还不够赔偿员工的损失的。”

    “东方岩和晴晴退婚后,我已经不再跟东方刈联系了,我们两家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我说不上话。”阮培良并没有骗封媛,只有在公众场合见了面,阮培良才会同东方刈说上几句,私底下,阮培良刻意跟东方刈保持着距离。

    以前,两家有姻亲的时候,阮培良并没有真正审视过东方刈的为人,从退婚的那刻起,阮培良以另一个角度开始观察东方刈,他发现东方刈跟他以前印象中的人相差很远。

    尤其是在东方沫被绑架后,东方刈的表现,让阮培良明白,东方刈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封家的事情发生后,阮培良很后怕,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东方刈的联姻,包含着别的目的。

    他十分庆幸,跟东方家退婚了,如果没有,封媛经历的极有可能会是阮晴经历的。

    一想到这些,阮培良就心疼的无法呼吸,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啊。

    如果封繁还在世,看到封媛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

    封媛心中唯一的希望被扑灭,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阮培良道:“听我一句劝,把公司卖给东方刈,如果不卖,他会有别的手段等着你,到时候别说赔偿金不够,你们两母女连容身之处都没有。我可以帮你找个买家,以公道的价格买下你家的别墅。除去赔偿金,你们还能剩下点钱,再买一套小一点儿的房子,有东方刈给你们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封媛张张嘴,她其实想要更多,可她知道,阮培良给不了。如果当时她直接签掉合同,卖掉公司的钱正好可以赔偿员工,她和郑婉如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可她没有把握住机会。

    现在留给她的路,除了签下那份合同,也没有旁的路了。

    封媛站起身,“谢谢阮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是需要帮忙的,直接来找我。”

    阮培良送她出去,封媛跟阮晴一样大,每次看到她就像看到女儿,帮她,也是帮女儿,阮培良想,如果有一日,阮家走到同样的境地,他希望能有人帮助阮晴。

    阮晴听完萧景赫的讲述,默不作声,也许从一开始,东方刈就算计好了,修改后的合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封媛跟一个老狐狸斗,斗不赢的。

    萧景赫道:“东方刈的野心很大,两年前就投资建了医院,他早就瞄准了医疗业。要说赚钱,还有哪个行业比得了医疗,每个人都会生病,一旦得了顽疾,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扔到医院。”

    他们猜到了东方刈的企图,却苦无证据。

    阮晴:“我给简哥打个电话,问下他那边的情况。”

    第73章 河流抛尸案(四) 若是凶手随机选择作……

    简世国盯了一天安保队长, 他除了处理了两个紧急事情,一直在办公室待着,人都没有出来过。

    有了朱千的教训, 简世国不敢贸然跟他们打照面, 只好在外面盯着。

    眉间有痣的安保是巡逻岗,每两个小时在楼里和外围转一圈, 其他时间不是玩手机就是和几个小姑娘逗闷子。

    期间刘荣时也没有跟他们接触过, 俩人完全是正常上班状态。

    简世国道:“晚上七点, 白班安保下班。昨天下班后,安保队长先回了趟家, 换了身衣服, 带着个女人逛商场去了,买了很多东西,晚上就住在那个女人家了。另外一个下班后就在家里, 没有出过门。”

    阮晴开的是免提, 萧景赫道:“跟安保队长好的女人查了吗?”

    “这不是在盯人, 没来得及嘛。”简世国突然哎呦一声,“有情况。”随即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默, 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叮——

    阮晴的手机上收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女人和安保队长手牵着手,女人的身高估摸着有一米六五, 长发, 空气刘海, 看年纪有二十七八岁,穿着白色的长款毛线衣,女人化了妆,长得很漂亮, 满脸笑意。

    相比之下安保队长长得就有点对不起观众了,皮肤糙,发际线也有点高,小眼睛,鼻子很大,唯有身高还过得去,勉强一七五。

    阮晴啧一声,“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女人笼络住的?”

    萧景赫笑起来,“查查就知道了。”

    又叮了一声,阮晴的手机上又收到一张照片,看角度就知道是偷拍。还是安保队长和这个女人,安保队长已经换了便服,女人站在安保队长面前,表情有点急,背景是一幢浅灰色的住宅楼。

    跟着一条定位信息跳出来,伴随着简世国的语音,声音压的很低,【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出事了。】

    萧景赫用阮晴的手机回信息,【只观察,不行动,萧】

    简世国立刻会意,这是萧景赫回的,嘴角不自觉咧开,要说他俩没事,打死他都不信。

    萧景赫把手机还给阮晴,“再问问小贺那边的情况。”

    阮晴发信息,贺仲明很快回过来,【这家伙回到家就没出过门,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阮晴暗暗发白眼,【也许就是宅呢。】

    【也太宅了,连续两天都不出门。】

    【上楼看过吗?】

    【不敢上去,怕他学了朱千。】

    阮晴沉默,这样盯着也不是办法。

    萧景赫收拾饭盒,“看来还是要接近他们,光是外围盯着,盯不出来头绪。”

    “他们太警觉了,万一打草惊蛇……”

    “我来处理。”

    阮晴看他,怎么处理?萧景赫没有说,而是把她的饭盒一起收拾了,动作自然的就跟收拾了很多次似得。

    阮晴的脸红了下,不自在地转过头,看到对面原来放椅子的地方空着,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我想再去黄欣出事的地方看看。”

    现在是晚上9点38分,到学校差不多要十点了,很接近黄欣失踪的时间,她想去附近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太晚了。”虽然她是警察,到底是女孩子,万一出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按照规定,出任务必须两个人。

    阮晴倒是没有推脱,她是死过一次的人,知道干警察随时面临着危险,能规避危险尽量规避,毕竟命只有一条。

    照例是萧景赫开车,阮晴坐在副驾。

    津口市的夜晚宁静中透着祥和,阮晴来这里半年多了,她在慢慢习惯。人真是可怕的动物,无论外界的环境怎么样,时间长了,总会习惯。

    如果当时她重生到一位境遇很差的人身上,想来也会习惯。

    远远看到了方家灶头公交站,一辆233路公交车刚开进站。后车门打开,下来几个学生模样的人。

    萧景赫找了地方停车,两人下车,步行到公交站。

    前面的几个学生有男有女,一路上说说笑笑,这样成群结队,不会有问题,就怕落单的女孩子。

    阮晴和萧景赫沿着人行路走,阮晴在里面,萧景赫走在外围。夜晚还是有些冷,阮晴拉好衣服拉链,双手塞到口袋里。

    萧景赫双手插兜,闲庭信步一样。

    两人的状态都很放松,相隔不过拳头大小的距离,从背影看,就像是出门散步的小情侣。

    从公交车站到学校,并没岔路口,而且有大半路是在学校的外围。

    走在人行道上,隔着护栏能看到学校荒废的草地。

    萧景赫突然道:“我有个猜想,这里并不适合作案,凶手极有可能带走了受害者,在别的地方行凶。”

    “那要受害者卸下防备,心甘情愿跟着走。”

    “假如凶手假扮成弱势群体,寻求受害者的帮助呢。受害者是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考虑很多,还会很热情的帮忙。”

    两人此时正好走到学校门口,津口市科技大学几个字竖在大门口。

    阮晴道:“以前看到过类似案例,怀孕的妻子假装不舒服,寻求女大学生帮忙,再伙同丈夫性/侵了女大学生。”

    这是当年课堂上的经典案例,老师在讲课的同时,提醒广大学生,碰到类似的情况,先拨打120,再打110报警电话,不要私自送孕妇回家,等着你的,未必是善有善报。

    萧景赫:“也许我们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若是凶手随机选择作案对象,我们无从查起。”

    “需要调取最近两年的奸/杀案,有没有类似情况,是只有一起,还是连续作案。”

    阮晴的眉心蹙起来,私心里希望只有这一起,十几年寒窗苦读考上大学,却因为善心死在恶魔手里,会是多么的悲凉。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车子也越来越少,霓虹灯孤单的亮着,风越来越冷。

    萧景赫道:“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查案。”

    两人又步行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暖和多了。阮晴稍微往下拉了拉链,呼出一口气,冻得苍白的脸色慢慢有了红润。

    萧景赫微微勾了下唇角,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阮宅门口,阮晴正准备下车,大门识别到萧景赫的车牌,自动打开了。

    阮晴:?

    这什么情况?

    萧景赫笑起来,“叔叔阿姨有心了。”竟然把他的车牌录入到道闸系统里了。

    阮晴暗暗翻白眼,什么时候录进去的,她都不知道。

    萧景赫开车直接将阮晴送到楼下,车子的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楼里本来只有一盏灯亮着,突然间全亮了。

    阮晴头大,赶紧下车,朝萧景赫摆手,“路上开车小心哈。”

    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露出阮曜的脑袋,“辛苦萧队长了,这么晚送我妹妹回来。”

    萧景赫本来在倒车,此时却停下车,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回道:“应该的。”他挥挥手,开车走了。

    阮晴进了屋,正在换鞋,阮曜趿拉着拖鞋下来,一脸兴奋,“你们俩啥时候好上的?”

    阮晴险些从换鞋凳上掉下去,白了他一眼,“我们俩就是上下级关系,一起去了下现场,太晚了,他送我回来。”

    “你明明有车。”

    “开两个车多浪费。”

    “既然是上下级,应该是你开车,为什么他开?”阮曜似乎抓住了问题关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晴的动作一顿,一直都是萧景赫开车,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不对,“他喜欢开车?”她也想不到理由。

    阮曜哼了声,“你就自己骗自己吧。”

    “你把灯都打开了,不怕打扰妈休息啊,这都十一点了。”阮晴岔开话题,她不想聊。

    阮曜不理他,转身上楼。阮晴趿拉着拖鞋跟在他后面,一抬眼,正撞进徐彩华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精神,不睡觉啊。

    阮晴掩口打了个哈欠,在徐彩华张口前,说:“妈,我困了,进屋睡觉了。”

    徐彩华一句话憋在嘴巴里,不吐出去心里不痛快,她跟着阮晴进了卧室,“晴晴,你和景赫……”

    “我俩什么都没有。”

    阮晴推着她往外走,“我们就是纯纯的同事关系。”

    “你可以考虑下发展别的关系。”

    “没有时间。”阮晴把她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徐彩华对着门叹息,怎么就不开窍呢。

    阮晴换衣服洗澡,想着萧景赫回去是不是也会受到江玉的盘问。

    洗好澡,躺在床上看了两页书,眼睛直打架,便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手机里有萧景赫发来的消息,【九点来接】

    阮晴盯着那四个字,很想说,别来了,我自己去吧,可她的车在局里,总不能再开一辆过去。

    洗漱好,下楼吃饭。

    徐彩华破天荒地起来了,眼睛里分明还有睡意。

    阮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徐彩华说话有气无力的。

    “发生什么事了?”连美容觉都不睡了。

    徐彩华张张嘴,把话咽了下去。

    阮晴:“封家的事?”

    徐彩华叹气,“干警察的都这么敏锐吗?”连她想什么都知道。

    “也不一定。”阮晴说的是实话,她因为是侧写师,对人的情绪特别敏感。

    徐彩华:“我听你爸爸讲了,心惊肉跳的,幸好退婚了。”

    他们能想到这一层,阮晴并不吃惊,毕竟阮培良在商场上浸/淫多年。

    徐彩华继续道:“你以后要离东方家的人远一点,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我知道了。”阮晴吃着包子,又喝了口牛奶。

    徐彩华:“封媛也是可怜,你爸爸说,今天约了人去看别墅,帮她卖个好价钱。如果封媛找你,能帮忙就帮忙。”

    阮晴没有吭声,原著中的封媛过得很好。阮家破产后,原主找过她,本以为封媛是闺蜜,能帮她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是封媛却给了她两百块钱,让她别再来了,她不想让婆家知道她有个落魄的闺蜜。

    阮曜死后,原主甚至连火化的钱都没有,她跪在火葬场外面三天,一个老师傅看她可怜,夜里偷着帮她火化了。原主当时捧着阮曜的骨灰,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她买不起墓地,没有地方安葬阮曜,只能将他的骨灰洒在护城河里。

    当时原主很想一头扎进护城河里,可她没有,她一直想不明白,好好的家为什么突然间倾灭。

    如今,位置对调,阮家在能帮忙的时候,施以援手。

    阮晴觉得如此便够了,不用再做更多。

    楼下响起汽车的引擎声,徐彩华的眼睛立刻亮了,她听得出来是萧景赫的车子。

    阮晴急忙塞下最后一口包子,“我先走了。”

    “别只顾着查案子,自己的事上点心!”

    阮晴不耐烦,“知道了。”逃也似的出了门。

    萧景赫的车子已经停好,阮晴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催他开车。

    萧景赫:“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老是催我谈恋爱,烦。”

    萧景赫乐,“跟我家那位一样。”

    “江阿姨也催你了?”其实她想问的是昨晚有没有被盘问。

    萧景赫无奈,“催了好几年了,随她去。”

    他看了眼银贸城的定位,开车过去。

    银贸城刚开门,人不多。阮晴轻车熟路,很快到了昨天收手机的店铺。老板一看到她,不自觉地露出苦瓜脸,“警官,您怎么又来了?”

    阮晴拿出视频,视频上一个瘸着腿的老男人走进店里,“还记得这个人吗?”

    老板看了很久,道:“好像那天他卖给我的就是个紫色的手机,我当时还纳闷,他一个老男人怎么用这种颜色。我还问了句是不是你捡的,他说不是,是别人给他的。”

    “有没有说是谁给的?”

    “没有,我是收手机的,只要双方的意愿达成,完成交易,其他的,我不过问。”

    “那你在附近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摇头,“我平常车进车出,不注意路上的人。……哎,对了,我知道有个人,他可能会认识。”

    老板跟隔壁同样是收手机的店铺老板打了声招呼,让他帮忙看店,带着阮晴他们过去。

    老板:“这个人自从银贸城建起来就在了,有关银贸城这附近的事他都知道,我们都叫他百事通。”

    这位百事通的店在一楼,是个卖电脑的,年纪有四十多了。

    老板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百事通,有事找你。”

    百事通翘着二郎腿,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乐呵呵的,“啥事?”

    “这两位是警察同志,想问你打听个人。”

    阮晴拿出视频,百事通看了一眼,道:“我见过他,他是个流浪汉,最近几年来的银贸城,经常在外面翻垃圾桶。高考的时候没有考好,受了刺激,脑子有点问题。”

    “他经常在哪个地方翻垃圾桶?”

    “就在银贸城后门,整个楼里的垃圾都放到那。”

    阮晴问了后门在哪儿,道过谢,和萧景赫赶了过去。

    第74章 河流抛尸案(五) 他没有想到她会死……

    银贸城的后门比不上前门干净整洁, 停了很多电瓶车,右手边大概三十米的地方有个垃圾桶堆放处,放着六七个垃圾桶。

    灰色的垃圾桶有的盖子掀着, 有的盖着, 掀起盖子的垃圾桶里堆了很多垃圾,有废弃的纸张、包装袋, 也有没有吃完的早饭, 隐隐散发着一股怪味。

    阮晴环顾四周, 没有看到流浪汉,倒是看到一个摄像头, 正对着垃圾桶。

    萧景赫道:“你在这里盯着, 我去找监控。”

    阮晴站在后门,盯着垃圾桶,送外卖的小哥跑进跑出, 电瓶车走了又停, 唯有她动也不动。

    有人来扔垃圾, 还没有到垃圾桶前就皱起鼻子,扬起手臂, 远远丢了进去。

    不知不觉十分钟过去了, 阮晴动了,她走到垃圾桶附近, 左右看看, 没有发现流浪汉, 嘴角一勾,露出一高深莫测的笑容,离开了。

    不一会儿托着个饭盒过来,饭盒里放着小笼包, 她用筷子夹了一个,嘟囔了一句真难吃,就把饭盒放在垃圾桶盖上,走到了银贸城里。

    只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盯着垃圾桶盖上的饭盒。

    大概五分钟后,有个瘸着腿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要等的流浪汉。他先朝周围看看,试探着走近,伸着脖子看了眼饭盒。饭盒里的小笼包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流浪汉舔舔嘴唇,再次朝周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他,快速拿起饭盒,拿了个小笼包放到嘴里,快速离开。

    阮晴走了出来,悄悄跟在他后面。

    流浪汉饿极了,狼吞虎咽,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流浪汉走到一处死胡同,地上放着破破烂烂的被子,被子黑黢黢的,发着亮,分不出原来的颜色,被子下面是纸板,充当褥子的角色。地上扔着一个脏兮兮的饭缸,饭缸掉了瓷。

    流浪汉坐在被子上面,埋头吃小笼包。

    吃完了,他才发现,面前一道阴影。他抬起头,看到一张漂亮的脸。

    阮晴道:“小笼包好吃吗?你要是回答上了我的问题,我还给你买。”

    流浪汉立刻放下饭盒,双腿并拢,坐的很乖巧,“你问。”

    “前几天你卖了一部手机,那手机是谁给你的?”

    流浪汉皱着眉想,“一个孩子。”

    “多大的孩子?”

    流浪汉在自己的嘴角的部位比划了下,“这么大。”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以前见过他的吗?”

    “没有。”

    “还能认出他吗?”

    “认不出。”

    “他在哪里找到你的?”

    “就在这。”

    两个人快问快答,流浪汉的眼神里透露出渴望,阮晴道:“你等着,我去买小笼包。”

    流浪汉立刻高兴地点头。

    阮晴去早餐店买了两份小笼包,拎着去找流浪汉。他依然乖巧地坐着,双眼目视前方,手放在膝盖上,眼睛里竟然带着虔诚。

    阮晴的举动让他想起了上学的日子,他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每个学期期末考试都会受到表扬。

    阮晴轻叹,把小笼包给他,“好了,你可以吃了。”

    阮晴转身要走,流浪汉咬着小笼包,“我还能回答问题。”

    “可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他已经忘记孩子的长相,问过了会干扰破案思路。

    流浪汉很失望,肩膀垮了下去,“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

    阮晴一怔,“你不是说你认不出他吗?”

    “那有很多孩子。”

    “带我去。”

    “小笼包?”

    “给你买。”

    流浪汉立刻起身,紧紧护着包子。他穿行在小巷子里,由于腿有残疾,走不快,一瘸一拐的,从这个巷子绕到那个巷子。远离了闹市,周围的建筑也破烂起来。

    他停在一处楼前,那是一幢废弃的住宅楼,一共四层,上面写着拆字。

    流浪汉道:“就在这里。”

    “这里有很多孩子?”阮晴不信,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孩子住在这里。

    “包子,你答应的。”

    “我给你买。”

    阮晴暗暗记下地方,又到早餐店买了一份小笼包给了他,流浪汉露出微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阮晴的电话响了,萧景赫问她在哪儿,他在监控里看到她跟着流浪汉走了,久久不出现,怕她有危险。

    阮晴汇报了情况,萧景赫让她别动,他来找她。

    萧景赫很快出现,同阮晴一起再次去了那幢待拆的楼前。

    楼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阮晴不确定,“我是不是被他骗了?”虽然那流浪汉的表情不像说谎。

    “进去看看。”

    单元楼的门破损了,门锁也坏了,门只虚虚掩着。

    萧景赫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楼没有住户,楼梯下的空处堆放着破木板。

    楼梯上很脏,积满了灰尘,上面有杂乱的脚印,脚印比成人的小。

    走到二楼,两侧的房门大开,走进其中一间,客厅里扔着烂掉的画,主卧里有一张破掉的床,床板缺了好几条,斑驳的窗帘无力地垂着。

    房间里同样布满灰尘,没有居住的痕迹。

    他们走进对面那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玻璃窗破烂不堪。

    两人继续上楼,还未到三楼,萧景赫便停下了脚步。他的手轻轻下压,示意阮晴不要乱动。

    侧耳倾听,楼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

    萧景赫放轻脚步,静悄悄上楼。

    其中一间的房门开着,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不多时,又有说话声。

    这里竟然真的有人住。

    萧景赫走到门边,小心翼翼探头朝里看,有两个孩子在吃力地搬一张茶几,茶几的台面是藏蓝色的玻璃,七八成新。

    萧景赫轻咳一声走了进去,俩孩子咚一声放下茶几,惊愕地看着他。

    “你是谁?”其中一个孩子问道。他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穿着灰扑扑的上衣,牛仔裤短了,挂在脚脖上方,留着很短的头发,脸上很干净,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

    另一个男孩小一些,穿着蓝色上衣,牛仔裤,牛仔裤同样短了,他有点害怕,悄悄往大孩子身后躲。

    大孩子流出警惕的表情。

    “拆迁办的,来查看下房屋情况。”萧景赫扫视屋内,跟二楼一样的户型,两室一厅,客厅里放着黑色的皮质沙发,沙发角有点破损,皮质也有部分损坏。

    他们正在搬的茶几在沙发斜前方,地上放着杯子等物,大概是要放在茶几上的。

    大孩子道:“拆的时候我们会搬走的。”

    萧景赫走到主卧,卧室里一张大床,床上放着被褥,被褥很旧,但不脏,叠的整整齐齐。

    萧景赫:“为什么不回家住?”

    两个孩子都沉默了,小的那个道:“没有家。”他低下头,抠着手指头。

    萧景赫怔了下,“叫什么名字?”

    小的刚要说,大的碰了他一下,“你说你是拆迁办的,有证件吗?”

    萧景赫勾起唇角,心眼挺多,还知道看证件,他从兜里拿出证件,翻开证件照给他看。

    “你是警察?!”大孩子拉起小的,就往外跑。

    萧景赫早就防备他这一招,一把捞起,连手臂一起禁锢住,抱在怀里。大孩子挣扎,身子朝后仰,头撞击萧景赫的下巴。

    萧景赫侧过头,扭住他的双手,按在背后,“老实点!不然给你戴手铐!”大孩子立刻老实了,他看向门口。

    小的那个,被阮晴反剪着手,哇哇大叫,“疼疼疼……”

    阮晴笑嘻嘻的,“看到警察还跑,做什么亏心事了?”

    大孩子没想到女警察也这么难对付,他梗着脖子,“什么都没有做!”

    “你们是不是找流浪汉卖过手机?紫色的。”

    “没有!”

    “我告诉你们,这手机牵扯到一起大案,你们要是不说实话,就关到警察局里!”

    “你少吓唬人,抓人要有证据,你们没有证据!”

    萧景赫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崽子,懂得还挺多,我只要把流浪汉叫过来,问一下就知道了。”

    大孩子沉默了,他咬着牙,不吭声。

    阮晴看小的,“只要你们说手机是哪里来的,就放了你们。”

    小的刚要张口,大孩子道:“豆子,不能说!”

    阮晴勾了下唇角,“队长,他们不说,我看直接送到监狱里去好了。”她故意吓他们。

    大孩子喊道:“豆子,别怕,我们未满十八岁,判不了刑!”

    阮晴:……

    熊孩子懂得真多。

    “先带回去,关满24小时再送到福利院。”阮晴决定再吓一吓。

    豆子立刻道:“我不去福利院!翔子哥,我不回去!”他在阮晴的手上剧烈挣扎,好像福利院是魔鬼窟一样。

    翔子的脸上也露出难看的表情,看来福利院对他们来说不是好地方。

    阮晴放缓语气,“你们好好配合,就不送你们去。”

    翔子犹豫,他看向豆子,豆子一脸的希冀与害怕,他轻轻叹了口气,垂下脑袋,道:“手机是我捡的。”

    “在哪儿捡的?带我们去。”

    翔子在前面带路,萧景赫跟在他身侧,豆子依然被阮晴押着,怕都松开了,这俩孩子跑了。

    翔子朝后看了眼,豆子的神情萎靡,肩膀都垂了下来,他说:“我带你们去了,你们就放我们走,不准送我们去福利院。”

    “你们父母呢?” 萧景赫没有回答,反问道。

    翔子继续走,声音很沉,“死了,都死了!”

    阮晴诧异地看了豆子一眼,豆子耷拉着脑袋,没有吭声。

    他们出了单元楼,朝更远的地方走。一个条很宽的河,周围种着树,由于刚到春季,树刚发芽,草也刚刚冒头。

    翔子走到一块隐蔽的地方,有山丘,正好形成一块凹地,“就是在这里捡的。”

    萧景赫蹲下身子,地面上干枯的杂草有被压过的痕迹,再仔细看,有暗黑色的血迹。他的神情紧绷,拿出手机,给痕检和法医打电话。

    阮晴问:“除了捡到手机,还看到什么?”

    翔子说没有,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阮晴,盯着杂乱的草地。

    阮晴:“被欺负的那个女孩子死了,她读大二,人生还没有开始。”

    豆子张张嘴,偷着看了翔子一眼。

    翔子别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有可能被欺负的不止一个女孩子,将来还会有女孩子因为凶手死去,你心里过得去吗?”

    他们虽然住在待拆迁的破房子里,可他们却在用心的布置,连被褥都叠的整整齐齐。这样的两个孩子,不是冷血的人。

    翔子咬着牙,紧紧攥着拳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杀人犯的儿子,活该心里阴暗!我就是要做坏事,就是要她们去死!”

    翔子剧烈喘息着,胸脯起起伏伏,细长的眼睛里透着凶光。

    阮晴语重心长,“犯罪的是你父亲,不是你。”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从小他们就是这么说我的,他们叫我小杀人犯!”翔子的眼睛里泛起雾气,既然都叫他是小杀人犯,他就做杀人犯做的事情。

    豆子突然在阮晴的手上挣扎,“翔子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你不是小杀人犯,你是好人!”

    翔子垂下头,闷声道:“我是坏人。”

    萧景赫拍拍翔子的肩膀,“别人怎么看,那是他们的事情,重要的是你怎么做,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父亲犯罪,跟你没有跟任何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叫什么名字?住在这里多久了?”

    “我叫宋翔,村子里开始往外搬的时候我就来了,住了一年多了。”

    “为什么不去福利院?”

    宋翔倔强地仰起头,“就是不想去。”

    “因为我!”豆子说,“他们老是欺负我,翔子哥看不过,替我出头,被老师罚,我们就偷着跑出来了。”豆子神情黯淡,“谁让我们都是杀人犯的儿子。”

    阮晴微怔,“爸爸还是妈妈?”

    “我妈把我爸砍死了,我爸老是打她。”豆子神经质地笑了下,“其实我本来想杀了我爸的,被我妈抢先了。我妈太可怜了,被我爸打的腿都瘸了,门牙也被打掉一颗,说话都漏风。”

    “为什么不离婚?”

    “我爸不离,他说要耗死我妈。”豆子抬起头,脸上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敢还手,我怕我成了我爸,我宁愿被他们打死。”

    阮晴摸摸他的头,“黄欣被杀那天晚上你们看到了是吗?”

    豆子去看宋翔,“他们很凶,我们不敢跟着,我们只知道他们欺负女孩子,不知道她会死。”

    宋翔接着道:“我们本来想报警,去了派出所,可我们很害怕,强/奸罪判几年就放出来了,我怕他们出来了报复我们。”

    那晚,宋翔很挣扎,他知道该去报警,该救那个女孩子。可他害怕,他怕遭到报复,他一个人无所谓,还有豆子,豆子还小。

    他自欺欺人地想,那个女孩子就是被欺负下,他们会放了她的,他没有想到她会死。

    第75章 河流抛尸案(六) 只要让我高兴了,卡……

    因为父亲是杀人犯, 宋翔在福利院的时候看了很多有关刑法方面的书,他知道强/奸罪判的不重,如果再赔点钱, 会判的更轻。

    他和豆子无依无靠, 一旦得罪人,他们俩可能被疯狂报复, 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他们在社会上生存, 首先要学会的是自保。

    阮晴和萧景赫都说不出责备的话, 两个孩子还没有成年,生活都成问题, 无法要求他们在生存困难的情况下, 再去救人。

    这种情况下,恐怕很多成年人都办不到。

    阮晴道:“你说他们?”她抓住了宋翔话里的关键词,竟然是个犯罪团伙。

    宋翔:“是, 他们, 四个人。”

    “知道是谁吗?”

    宋翔摇头, “天太黑,看不清。”

    他们是被汽车的引擎声惊醒的, 害怕是拆迁队, 急忙起来。汽车的灯光从门前滑过,他们通过窗户朝外打量, 天太黑了, 又没有灯, 只能看到车前灯朝远处开。

    豆子揉着惺忪的双眼,“翔子哥,什么人啊?”这里是拆迁区,很少有人来。

    宋翔感觉到不妙, 穿上衣服下了床,“我去看看。”

    “我也去。”豆子一个人害怕,他快速穿好衣服,和宋翔一起静悄悄出了门。

    他们追随着汽车的引擎,越走越偏僻。

    汽车的大灯开着,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有两个人拽着个女孩子出来,女孩子被反绑着,嘴巴里塞着东西。

    前面的车门打开,又下来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走到女孩子跟前,摸了摸她的脸,朝远处摆摆手。

    矮的那个身高跟豆子差不多,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盯着三个人前行的方向。

    宋翔捂着豆子的嘴,大气不敢出。他知道他们要对女孩子干什么,这帮畜生!

    他怕被发现,拉着豆子走远。他们走到派出所外,派出所的灯亮着,有人值班。

    要进去吗?宋翔迟疑,如果进去,民警会一遍遍盘问,让他们做证。那些人有车,家庭条件肯定很好,想弄死他们俩,是分分钟的事。

    最终宋翔没有进去,他拉着豆子走开。

    回去后,他一直没有睡,等到了天亮,他见豆子还睡着,偷着跑到那边。

    车子开走了,人也不见了。

    他朝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走,在路上看到了手机,小心翼翼地拿起来。

    走到了地方,那里枯黄的草被按压的乱七八糟,地上有一滩血,他不敢吭声,紧紧攥着手机,转身就跑。

    回到家,豆子揉着眼睛醒来,问他去哪里了,他摊开手掌,紫色的手机静静躺在掌心,“我捡到了这个。”他说,“能卖钱。”

    他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没有钱养手机。 豆子的眼睛亮起来,卖了手机,他们就能吃一顿热乎饭了。

    宋翔知道银茂城有家手机店,收购价格公道,他找到流浪汉,让他去卖手机,卖了手机的钱,分他三十块。

    宋翔仰着头,“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应该把手机交给你们,可谁会信我?大概率会把我当成偷手机的,抓起来。”他自嘲地嗤笑一声,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他全盘接收。他不会回之以恶意,可也没有多少善意。

    阮晴轻叹,一股难言的苦涩堵在心头。他们在最大的恶意中长大,心里早就包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茧子,无法敞开心扉。

    阮晴松开了豆子,豆子急忙跑到宋翔身边,一脸警惕。

    宋翔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阮晴:“这里除了你们,还有谁住?”流浪汉说这里住着很多孩子。

    “我不认识,我们不跟他们打交道。”

    远处有几辆警车开过来,痕检人员到了。

    宋翔搂着豆子的肩膀,身体紧绷,“我们能走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萧景赫摆摆手,“走吧。”

    宋翔拉着豆子的手,快速离开。

    阮晴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萧景赫的脸色很沉,如果按照宋翔的说法,有一个身高跟豆子差不多的人,如果身体没有残疾,年纪应该也跟豆子相仿,这么小的孩子参与犯罪,出乎意料。

    阮晴蹙着眉,“小孩子是弱势群体,如果他向黄欣寻求帮助,黄欣不会提防。”她一直希望是老师讲过的类似案例,假扮弱势群体的是孕妇,私心里不希望是孩子。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如今花朵却腐烂了。

    痕检和法医都过来了,带着工具。

    屠小龙一边提取地上的血迹,一边道:“化验结果出来了,黄欣的体内有精/液,不止一个人。”

    她是被轮/奸的。

    屠小龙轻叹,“不知道是几个人。”

    “三个。”萧景赫低声道。

    屠小龙惊讶,“查到了?”

    “还没有找到人。”宋翔只远远看过,天又那么黑,看不到人脸。

    萧景赫和阮晴离开了现场,他们继续到待拆迁的村落,走了好几幢楼,有的楼里有生活的痕迹。也许是警车的到来惊动了他们,没有看到人。

    两人回到市局,一路上都很沉默。

    叶永辉在查近两年的强/奸案,发生在本市的就有三十几起,未侦破的有五起,包括两起□□致死案。

    他把档案放到萧景赫桌上,“这是两起死亡案件,其中一个是女大学生,在KTV打工,被人下了药,在包房里被强/奸,女大学生跳了楼。另一个是夜跑的白领,被人袭击,强/奸致死。剩下的三起,有两起是莫名被人袭击,昏迷状态下被强/奸,受害人醒来后报了警。还有一起,受害人精神有问题,据她自己说,是被人用鸡腿骗走的,因为洗过澡,没有提取到检材。”

    “提取到的检材做过比对吗?”

    “两起袭击强/奸案是同一个人,其他的都不能做同一认定。”

    萧景赫拿起档案,被强/奸的案件中,有一个是医学院的学生,叫叶佩佩,在去年9月12日晚上回学校的路上被人从后面袭击。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当时就报了案,提取了身体内的检材。

    萧景赫道:“跟黄欣案提取的检材做下比对。”

    黄欣是被带走的,而叶佩佩是被人袭击,作案手法不同,萧景赫没有报太大希望,以防万一,还是要做下比对。

    阮晴也在看档案,白领案件因为在晚上,路上没有摄像头,不好破获,为什么KTV的案子也没有破?

    KTV到处都是摄像头,来的客人也有迹可循,事后女大学生又跳了楼,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找不到凶手?

    叶永辉道:“三队正在查旧案,这两起致死案,他们正在跟进。”

    “有线索了吗?”

    叶永辉摇头,当时都有难度,过去了一年了,侦破是难上加难。

    阮晴:“KTV的案子应该不难破,毕竟是人员密集场所,找到人证应该问题不大。”女大学生叫唐萍,是津口市科技大学的学生,她一怔,跟黄欣一个学校。

    “当时的办案民警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走访了KTV,没有人见过这个女大学生。民警对当晚出现在KTV的人员进行筛查,提取了DNA,但是没有找到符合的。再加上受害人死了,没有口供,侦查工作进行的很艰难。”

    阮晴摇头,“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KTV鱼龙混杂,敢当众下药,强/奸,说明凶手有恃无恐。

    她把档案给萧景赫看,指了下学校名称,萧景赫同样怔了下。

    叶永辉:“案子一直没有推进,就搁置了下来。女大学生的母亲每年都会到派出所去问案子的进展,民警们都怕了。”

    阮晴道:“我想见见受害人母亲。”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节外生枝,队里人手不够,她若是再调查别的案件,黄欣的案子就只剩下萧景赫了。

    萧景赫略微思索,“去吧,黄欣的案子我来跟进。老叶,你联系下叶佩佩,让她来下局里。”

    两人分头行动,阮晴联系了派出所,对方很快传来消息,下午晚些时候就能安排与受害者家属见面。

    阮晴开车到派出所时,人已经在了。

    民警道:“这位就是唐萍的母亲。”

    唐母的头发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一脸苦相,很瘦,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她激动地道:“萍萍的案子破了?”

    阮晴摇头,“我想跟您了解下情况。”

    唐母神情黯然,“你们了解过很多次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破,这都一年了。”她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唐萍出事情前联系过您吗?”

    “那天很晚了,我已经睡了,电话响了,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本来不想接的。可我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看是萍萍,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心里有不好的感觉。

    我接起电话,听到萍萍在哭,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妈我对不起你,来世再报答你的恩情。我吓坏了,我跟她说没事,发生什么事都有妈呢,别那么傻,想不开。

    萍萍还是哭,她不说话,我听到电话里有声音,我问她在哪儿,赶紧回家。她说晚了,一切都晚了。我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又不说话了,……突然间,电话就断了。我再给她打过去,就打不通了。”

    阮晴回忆档案,记录里没有手机,“民警问过您相同的问题吗?”

    “没有,但是我主动说了,我告诉他们了!”唐母很激动,“他们为什么还抓不到凶手?!”

    唐萍死的很惨,衣服都被撕烂了。

    唐母回想在警局见到女儿时的情景,浑身是血,骨头都摔碎了,软塌塌的,头发上沾着红白的东西,她知道那是脑浆,女儿的脑子就这样摔出来了,她当时真恨啊。

    阮晴稍微停了下,看她的情绪稍微好些,继续问道:“唐萍在KTV上班,您知道吗?”

    “知道,她爸爸去的早,萍萍是我一手带大的,她很听话,知道家里没有钱,不上课的时候就去打工赚钱。我跟她说KTV那种地方不好,不要去了,大不了我多打一份工。可她不听,她说KTV赚的多,再干一年,攒够三年的学费就不干了。”唐母很后悔,当时态度没有强硬些。

    “她有没有说过跟什么人结仇?”

    “没有,这孩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

    “她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别看她经常打工,可她的脑子好使,每年拿奖学金。”女儿一直是唐母的骄傲,可偏偏命薄。

    阮晴不敢说一定会破案这样的大话,她安慰唐母,她会继续跟进,有了进展,一定联系她。

    之后,阮晴去了唐萍工作过的KTV。

    KTV已经营业了,进到大厅就听到了震天的音乐,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营业员笑容可掬,“美女,一个人吗?我们有小包。”

    “你认识唐萍吗?”

    营业员的笑容僵了下,“不认识。”

    阮晴面露难色,“她跟我说在这里上班,有时间来找她玩,我好不容易来了,却找不到她人,电话也打不通。”

    “那真不巧,您是要唱歌吗?”

    “嗯,唱歌,就是一个人玩着没意思。”

    “很多一个人来唱的,自己点了歌,随便唱。”

    “也是,可……唐萍说能打折。”

    “我们的价格不贵的。”营业员推过台子上的报价单给她看。

    阮晴叹口气,“还是贵,要不算了。”

    “我做主给您个八折好不好?”

    阮晴犹豫,余光里看到一个男人,说是男人不够贴切,应该是男孩子,十八九岁的样子,染着栗色的头发,头发烫成了大卷,微微翘着。左边耳朵上戴着个浅绿色的耳钉,耳钉上镶着钻,在灯下闪着光。

    他斜倚着强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侵略。

    阮晴勉为其难地道:“行吧,给我开个小包。”她付了钱,跟着服务员往里走,路过男孩儿,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看了他一眼。

    男孩转过头,目光追随着她。

    阮晴今天穿了件米色的圆领外套,里面配一件紫色衬衫,黑色长筒裤衬得双腿笔直又修长,短发干净利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总像汪着一滩水。

    这样的阮晴,漂亮又迷人。

    包厢门打开,服务员退了出去。

    阮晴故意将门打开一条缝,坐在点歌台上点歌。

    很快,门被推开,走廊里的男孩儿走了进来。

    阮晴诧异地看他,“你走错包厢了。”

    “没有走错,我找的就是你。”他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阮晴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小孩儿。”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咬着牙说道:“我不小了,十八了!”

    阮晴嗤笑,“十八?刚成年就学人家把妹。”她拉开门,“慢走不送。”

    男孩儿坐着没动,从身上摸出一张黑卡,“只要让我高兴了,卡随便刷。”

    阮晴大笑,没想到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人跟她说卡随便刷,还是个小屁孩。

    第76章 河流抛尸案(七) 只要找到她们三人的……

    小屁孩皱着眉, “你笑什么?”他有点不高兴,一般人见到他这张卡都是先露出惊喜的表情,再反问一句“真的吗”, 唯有她, 竟然大笑,有什么好笑的。

    阮晴定定地看着他, “你这套做法是跟着电视上学来的吧。”

    那些所谓的总裁剧, 总是动不动拿出一张黑卡, 用来取悦女主。

    哦,她差点忘了, 她就是在一本狗血古早文中, 像这种霸道总裁似得做法是常态。

    男孩儿依然皱着眉,“我很不高兴。”

    阮晴耸耸肩,“所以呢?”

    “我要收回我说的话, 但是你……我要定了。”

    阮晴环抱起双臂, 真是霸道总裁语录层出不穷啊, “小屁孩,你这套做法对我没用。”

    “你缺钱, 我很有钱, 比你想象的有钱,钱能买到很多东西。”

    “比如呢?”

    “你。”

    阮晴又笑, “我很贵的。”

    “我买的起。”

    “你随意花钱, 你爸妈不管你吗?”

    男孩儿脸上的表情有点皲裂, 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管不着!”

    “还挺狂妄,你花的每一分钱不都是你父母的吗。”

    男孩儿眯起眼睛,“你一再在我的底线上蹦跶,我绝饶不了你。”

    阮晴依然笑嘻嘻的, 这小孩儿是打算在霸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么,“你的口气太大了,我劝你啊说话的时候要三思。”

    男孩儿深吸口气,大概是不想再跟阮晴废话了,“我喜欢你,你陪我几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房子、车子、衣服、首饰,我都给的起。”

    “你是不是对别的女孩子也是这么说的?”

    “对我胃口的不多,我很少这样。”他站起来,走近阮晴,“你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阮晴暗暗翻白眼,当然不一样,她是警察。

    阮晴拿出手机,翻出唐萍的照片,“这个人见过吗?”她收起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

    男孩儿的眼神闪了闪,“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她是我朋友,我来这里就是来找她的。”

    “那你来晚了。”

    “看来你知道她。”

    “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

    阮晴依然坐在点歌台上,她仰起头,脖颈形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好啊,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她死了。”

    “怎么死的?”

    “跳楼。”

    “不可能,她跟我说她等她打工攒够读书的钱,就好好读书,毕业后,找份工作,孝敬阿姨。”

    男孩儿嗤笑,“在这种地方打工,有几个是完好的……她只能自认倒霉。”

    “她为什么跳楼?”

    男孩儿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反射着灯光,显得越发明亮,“你的眼睛很好看。”他回避了问题。

    阮晴不得不再次提起,“我只想知道唐萍为什么跳楼?”

    “我已经告诉你,她在哪儿了,你该兑现自己的承诺。”

    “一句话就想让我陪你,也太不公平了。”

    “呵呵……”男孩儿笑起来,“你来这里不是来玩的。”

    “我说过,我来找唐萍。”

    “你不是她的朋友。”

    阮晴挑眉,“怎么看出来的?”她环抱起双臂。

    “如果是她朋友,早该知道唐萍已经死了。”

    “我在外地读大学,刚回津口,我去她以前的家,她们搬家了。我打她的手机打不通,我只知道她在这里上班。”

    “那你该去学校找她。”

    “在哪个学校?”

    男孩儿不语,直勾勾盯着她。

    阮晴嗤一声笑,“你知道唐萍死了,也知道她是学生,还知道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阮晴从身上摸出证件,昏暗的灯光下,公安局三个字显得特别亮。

    “你是警察?!”男孩儿惊愕,他猜过她是高级白领、企业高管,偏偏没有猜中她是警察。

    阮晴笑意盈盈,“现在你该告诉我了吧。”

    男孩儿咬着牙,不吭声。

    阮晴收敛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男孩儿盯了她几秒,不情愿地开口,“谭北辰,十八。”

    还真的十八,阮晴以为他会虚报年龄。

    “怎么认识唐萍的?”

    “我不认识她,她跳楼后,我才知道她叫唐萍。”

    “你见过她?”

    “她在这里当服务员,其实KTV里有很多服务员是大学生,有的是想多赚点钱,有的是想认识有钱人,一飞冲天。”谭北辰哼了声。

    “唐萍出事那天你在吗?”

    “我在另一个包厢玩,突然就乱了,有人跳楼,我们跑出来看,唐萍已经跳下去了,浑身是血。我怕出事,就赶紧跑了。”

    “当时唐萍在哪个包厢?”

    谭北辰望着她,摇摇头。

    “那可是一条命,到现在凶手还没有抓到,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谭北辰的眼神冰冷,“是她太贪心,她要是不在这里打工,也不会被迷/奸,被迷/奸后又想不开。她应该利用这件事,拼命要钱,要到后半辈子可以躺平。” “你知道她被迷/奸?凶手是你们圈子里的人。”阮晴站起身,她虽然仰着头,气势却不容忽视,“是谁?”

    谭北辰别转头,“我在这里呆太久了,我该走了。”

    阮晴按住门,“问询还没有结束,身为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

    “我有权利不配合!”谭北辰去抓门把手,阮晴按住他的手腕,手上慢慢用力。

    “要动粗?”谭北辰冷笑,“我没有做犯法的事,你要动手,我就去告你,胡乱执法。”

    阮晴又笑起来,“恐怕你爸妈更愿意相信我是受害者。”

    “不准提他们!”谭北辰突然像个暴躁的小老虎。

    阮晴;“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你可以去查监控啊。”

    “要是能查到还用等到现在。”

    “他喜欢女人,尤其像你这么漂亮的。”

    “他们是三个人?”

    谭北辰怔了下,阮晴的眉心下压,她猜对了。唐萍和黄欣都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有没有可能凶手也是。

    阮晴继续,“其中一个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

    谭北辰垂下眼帘,不想暴露更多的情绪。

    果然,专挑同校学生下手。

    那么凶手在学校见过两名受害者。

    阮晴:“他们都什么时候在?”

    “唐萍的事件后,他们就不来了。”

    所以他们开始在路上挑选对象下手。

    阮晴的脸色阴晴不定,谭北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其实唐萍长得没有你漂亮,但是她身材很好,KTV的灯光又很暗,人在这种场景下,会渡上一层滤镜。我白天见过她,顶多就是清秀。”

    这话是在安慰她?完全不需要好不好,她对外形从来不在意。

    阮晴松开手,“你可以走了。”

    谭北辰望着她,“你还来吗?”

    “我很忙。”

    谭北辰失望地拉开门,朝外迈了一步,又回过身,“警察好考吗?”

    阮晴挑眉,“对有些人来说好考,对有些人来说很难。”

    谭北辰笑了笑,“我应该是属于好考的那批人。”

    阮晴暗暗翻白眼,臭屁的小孩儿。

    ……

    市局会议室。

    叶佩佩坐在椅子上,肩膀微微下垂,她的脸色有点黄,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暮气沉沉的感觉,仿佛七老八十的人。

    她掀了下嘴角,嘲讽地道:“你们还能想起我来,真难得。”这半年她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很后悔,当初报了警。

    如果没有报警,她只是默默承受身体的创伤,如今心理上的压力,让她喘不上气。

    萧景赫知道让她回忆,是对她的二次伤害,可他不得不再次询问。

    为了减轻她的心理压力,特意把秋露露借调过来,有女警在场,比面对两个男人要好一些。

    萧景赫:“我知道时间隔的比较久了,对你造成了进一步的伤害。我还是想再问一问,那天晚上你发现有人尾随吗?”

    叶佩佩摇头,“我在回同学信息,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你经常很晚回学校吗?”

    “学校没课的时候,我会去我男朋友那。那天错过了最后一趟末班车,只能坐夜班车回学校,以前我都是九点左右就回学校了。”

    这件事后,男朋友跟她分了手,他在学校里已经被人指指点点了,不想跟一个被强/奸的女人结婚后,受到更多异样的眼神。他还责备她,为什么要报警。

    可她明明才是受害人,凭什么所有的苦难要她一个人承受!

    “嫌疑人有什么特征,能回忆出来吗?”

    “我完全昏迷,等我醒来,他人已经不见了。”

    档案上写叶佩佩是在一处烂尾里醒来的,从医学院到烂尾楼,开车要十分钟,当时办案的民警怀疑嫌疑人有交通工具。先将叶佩佩打晕,再把她拖入车中,带到烂尾楼。

    他们勘验了烂尾楼,附近的确有轮胎印,但是叶佩佩醒来的地方除了鞋印,没有发现其他状况。

    萧景赫推断,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在车里强/奸了叶佩佩。

    萧景赫道:“你男朋友是哪个学校的?”

    “津口科技大学。”

    萧景赫微怔,又是这所大学。

    叶佩佩继续道:“我听说津口科大刚死了个大学生,先被奸后被杀,跟我的案子有关系吗?”

    “目前还不确定。……你去科大的时候,都有谁见过你?”

    “见过我的人应该挺多的,有的时候学校没课,我会去我男朋友的学校上课。

    这样一来,范围就大了。

    叶佩佩:“会是科大的学生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同学身边,藏着一个恶魔。

    萧景赫没有正面回答,“关于你的案子,还能想起点什么吗?”

    “想不起来。”叶佩佩不想再想了,每次回忆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你们还在查我的案子吗?”

    “在查。”

    叶佩佩松口气,“那就好,不然我的报警就像一场笑话。”

    萧景赫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让秋露露送她出去。

    秋露露的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叶佩佩道:“不要这么看我,我不喜欢你的眼神。”

    秋露露急忙眨了下眼,掩去情绪。

    叶佩佩道:“同情只能让我看起来很悲哀。”哪怕她的心境已经像个老人,可她不愿意旁人这么看她。

    萧景赫把强/奸案放在一起。

    叶佩佩和另一名被袭击的女性,体内的精/液竟比对,是同一个人,假设袭击叶佩佩的是津口科技大学的学生,那么另一名受害的女性也跟科大有某种程度的联系。

    这名女性叫庞凤婷,受害时间比叶佩佩早,在去年的六月底,是名助教,档案里却没有写是哪所学校的助教。

    萧景赫让叶永辉联系庞凤婷,对方说已经不在津口市了,那件事发生后,她就辞职了,去了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她说她辞职前的学校是津口科技大学,她只干了一年。

    看来有必要去津口科技大学走一趟。

    ……

    阮晴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进到办公室就说有发现。

    萧景赫道:“我也有发现。”他的眼睛亮的吓人,“我猜你跟我查到的一样。”

    阮晴点头,“我们得去科大走一趟。”

    萧景赫把档案递给她,“这两名受害者都跟科大有关系。”

    阮晴快速浏览完,“只要找到她们三人的交集点,就能圈出嫌疑人。”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这个时候教务处也没有人了。

    萧景赫的手机响起来,显示名字是泥鳅,他看了眼,朝办公室走,声音压的很低,“……嗯,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他回头看阮晴,“进来。”

    阮晴进到办公室,萧景赫关上门,道:“古小龙有动静。”

    眉间有痣的安保叫古小龙。

    阮晴讶异,“来电话的是你的线人?”两件案子终于查到了一点儿端倪。

    萧景赫点头,“他接触了古小龙,……怪不得古小龙下了班不出门,原来是在手机上赌博。泥鳅已经取得了古小龙的信任,他会进一步查探消息。明天小贺再盯一天就可以撤了,人在放松的状态下,更容易露出马脚。”

    第77章 河流抛尸案(八) 我警告你,你别动她……

    津口科技大学, 校园很大,道路两旁的树木林立,有的枝条已经发芽, 露出一点点绿。

    学生们来来往往, 有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 也有独自匆匆行走的, 年轻稚气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

    在门口登记过, 萧景赫开车进入校园,不时遇到几辆车。

    教务处老师已经在了, 听说他们是为了黄欣的事情, 教务处老师露出悲痛的表情,“我们对于黄欣同学的遇害,非常痛心, 是我们教育的失职。我们的班主任已经多次强调, 在外面做兼职的同学最迟不要超过九点返校, 不要在外面租房子,可学生们就是不听。”他痛心疾首, 可惜表演的太拙劣。

    阮晴冷冷看着他, 问道:“黄欣失踪后,你们组织人员寻找了吗?为什么没有报警?”要不是尸体被发现, 黄欣的失踪就被掩盖了。

    “报警对学校的声誉影响很大的, 再说她只是一天没有回来嘛。”老师不以为然。

    “两天了!学校……”

    萧景赫抬手制止阮晴的质问, 事情已经发生,再质问校方于事无补,“庞凤婷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老师的脸色微变,干笑道:“怎么又提起她了。”

    “你照实回答。”

    “她以前是我们学校的, 已经辞职了。”

    “她是哪个专业的?”

    “软件工程专业的助教,她是干的不开心辞职的。”

    “她被人欺负的事,你们学校知道吗?”

    老师的脸上露出难言的笑意,“知道啊,谁让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是老师,要端庄。”

    萧景赫蹙眉,“她穿什么是她的自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判。她是受害者,应该得到的是同情和尊重。”

    “是是是,你说对,是我们对老师的关爱不够。”

    “黄欣是哪个专业的?”

    “计算机。”

    “软件工程和计算机有交叉的学科吗?”

    “有啊,有的时候会上大课,老师也是一样的。”

    “黄欣上过庞凤婷的课吗?”

    “庞凤婷是助教老师,她不上课的,最主要工作的是辅助任课老师。”

    “她辅助的是哪位老师?我们要见一下。”

    “我查下课表。”

    教务处老师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他在上课。”

    “哪间教室?”

    “启智楼,202室,大课。”

    阮晴记下,斜睨了教务处老师一眼,那老师三十多岁,戴着眼睛,头发油腻腻的,略胖,脸上虽然一直堆着笑,眼睛里却阴沉沉的,让人不舒服。

    “麻烦把所有计算机和软件工程专业的学生名单给我一份。”

    老师犹豫了一下,打印了一份名单给他们。

    萧景赫和阮晴离开办公室,老师在后面送,“如果有需要,再来找我。”

    俩人都没吭声,径直离开。

    老师撇撇嘴,回身进了办公室。

    走进启智楼,整个教学楼静悄悄的,老师上课的声音偶尔会传到外面。

    两人步行上楼,先到了202教室的后门,后排有学生在打手机游戏,打的全神贯注,完全无视老师。

    两人又走到前门,门开着,一名年纪四十多岁的老师在讲课,讲的激情澎湃,前排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跟后排学生形成鲜明对比。

    阮晴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吃饭总是匆匆忙忙,吃完就赶紧到教室里占位置,生怕抢不到前排。大学四年,都是忙忙碌碌的。别说打游戏,游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视线,看了过去,不禁惊讶,竟然是谭北辰。他是科大的学生,简直出乎意料,昨晚的他,就像个混子。

    谭北辰朝她挑了下眉,又龇了下牙。

    阮晴翻白眼,小屁孩。

    下课铃声响了,后门的学生蜂拥而出。老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收拾讲义。

    谭北辰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出来,“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学校,还真的来了。”

    萧景赫下意识挡在阮晴跟前,声音平静无波,“姓名。”

    谭北辰环抱起双臂,“我说你没事吧,干警察的都职业病吗。”

    阮晴笑,“他叫谭北辰,昨天遇到的人就是他。”

    谭北辰指着自己的脸,“我是好公民。”就他那头栗色的头发,一股小开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好公民。

    谭北辰继续道:“我打听过了,我的专业可以考技术员,你等着我啊,过两年我就能考了。”

    阮晴笑盈盈的,小屁孩还真上心了。

    萧景赫冷着脸,“你可以走了,我们在执行公务。”路过的学生都在看他们,还有人朝谭北辰挤眉弄眼。

    谭北辰道:“那祝你们工作顺利。”他深深看了阮晴一眼,错身走开。

    不远处,一个人靠着栏杆,上下打量阮晴,那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谭北辰走了过去,像个凶悍的小藏獒,“别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

    那人嗤一声笑,“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关你P事!我警告你,你别动她。”

    那人又笑起来,“看心情。”他吹了一记口哨,转身朝外走,身后跟过来两个人。

    萧景赫正在问询,阮晴朝谭北辰的方向看来,见到那三个人,眉心一跳,走了过来。

    谭北辰正要走,阮晴叫他,“谭北辰。”

    谭北辰顿住,笑容立刻爬上脸,“舍不得我走?”

    “刚才那人是谁?”

    谭北辰收敛笑容,“学校的混子,别理他们。”

    “他们刚好三个人。”

    谭北辰没有吭声。

    阮晴:“他们叫什么名字?”她拿出笔记本。

    谭北辰犹豫一下,如实回答:“王正廷、张智超,林哲伟。”

    “谁是头儿?”

    “王正廷……如果案子破了,我是不是协助破案有功?”谭北辰又嘻嘻笑起来。

    “算是。”

    “那你帮我记一笔,等我考警察的时候帮我填上去。”

    “还真想考啊。”

    “当警察多酷。”

    阮晴笑,“好。”

    谭北辰朝她摆摆手,“我走了。”他走了几步又跑回来,“其实我脑子很好使的,小学的时候跳过级,用我不亏。”他再次摆摆手,跑了。

    萧景赫走过来,望着谭北辰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老师说有几次临时有事走不开,让庞凤婷代过课。”

    如此,庞凤婷和黄欣就产生了交集。

    阮晴看学生名单,圈出来五个人的名字,其中有王正廷三人,黄欣和杨元英,杨元英是叶佩佩的男朋友。

    她解释完王正廷三人是怎么回事,指着名单给萧景赫看,“黄欣和杨元英是计算机二班的学生,王正廷三人是三班的,遇到大课,四个班一起上课,他们之间相互认识。”

    “看来还再要找下黄欣的同学,了解下情况。”

    其实不用他们找,黄欣的两个同学一直坐在教室里,她们在等他们。

    萧景赫和阮晴进到教室,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鹅蛋脸姑娘道:“黄欣的案子有眉目了?”

    “还没,黄欣有没有在学校得罪过人?或者说有没有男生表达过对她的好感?”

    两个姑娘相互看了眼,鹅蛋脸姑娘继续道:“其实黄欣性格外向,大大咧咧的,有点像男孩子,她跟班上的男孩子相处的不错,像哥们一样。也有男生追过她,她说没感觉,就给拒了。”

    “追她的男孩子叫什么?”

    “冯成轩,也是我们班的。他知道黄欣遇害,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

    “能联系到他吗?我们想见见他。”

    鹅蛋脸姑娘给冯成轩打电话,对方一听是警察找他,立刻答应见面,只不过他在宿舍,赶过来需要时间。

    萧景赫问明是哪个宿舍,开车过去。

    冯成轩已经在宿舍楼下,他裹着件羽绒服,里面穿着短袖,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像被抛弃的狗子,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黄欣。

    “你们找到杀黄欣的凶手了?”萧景赫他们一走近,冯成轩就急切地问道。

    “还没。”萧景赫如实说,冯成轩眼睛里的希望瞬间熄灭。

    萧景赫:“需要你提供线索。”

    “你们想要什么线索?我知道都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尽快抓到凶手,我要是知道是谁,千刀万剐了他!”冯成轩咬牙切齿。

    “警方会抓凶手,用不着你,你目前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萧景赫语气严厉,“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追过黄欣吗?”

    “据我所知没有,黄欣很忙,除了上课很少见到她的人。”

    “她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冯成轩仔细回忆,“没有……不对,有一次黄欣在食堂打饭,不小心撞到了个人,黄欣本来要跟他道歉,可他的态度太嚣张,黄欣就跟他吵了几句,还是我把她拉走了。” “跟她吵架的是谁?”

    “三班的,这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破钱,很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家都看他不顺眼。他还有两个狗腿子,膏药一样,走到哪儿跟哪儿。”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王正廷,名字都不像好人。一到周末就开一辆黄色跑车,骚的要命,那破引擎声震得人耳朵疼。”

    阮晴和萧景赫对看一眼,三个人,有车,又跟三名受害人有交集,嫌疑很大。

    第78章 河流抛尸案(九) 把他绑死!看他以后……

    法医室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每次家属来认尸,都是这样的场面。

    屠小龙躲得远远的,安慰的话总是苍白无力, 他无法让死去的人复活, 面对家属只有无力感,索性不看。

    黄欣的母亲在接到警方电话后就感觉到不安, 连夜买票往津口市赶, 由于路远,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她看到民警欲言又止的表情,心瞬间跌到谷底。

    越往警局内部走, 她的心越凉, 直到进了法医室,看到那具尸体。她不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女儿明明还在读书, 前几天还给她打过视频电话, 给她看宿舍里的摆设, 怎么眨眼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她是全村的骄傲,每个人提起她, 都竖大拇指。黄母曾经幻想过很多次, 等女儿毕业,留在大城市, 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她这辈子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黄母捶打着黄欣的尸体, “你起来啊,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为什么吓妈妈?!你起来,该去上学了, 你耽误了这么多的课,追都追不上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抚摸着女儿仍旧浮肿的面庞,泪如雨下,“欣欣,乖孩子,妈妈不催你了,你想睡就睡吧,睡醒了记得起床,妈妈给你做你喜欢的酥肉丸子……”

    屠小龙在外面听着,心里堵的难受,他抬步离开。明明做了这么久的法医,自以为看惯生死,还是无法直接面对。

    屠小龙坐到萧景赫的办公室,这家伙出去从来不锁门。他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档案,全是有关强/奸和奸/杀的。屠小龙皱眉,他是打算把这类案件一起破了?

    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阮晴和萧景赫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王正廷。

    哭声仍旧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王正廷皱了下眉,“警局可真够吵的。”

    萧景赫扭头看他,王正廷长得有一米八,脸很白净,头发做了造型,额前的头发朝上竖着,露出饱满的额头。他的外形像个乖孩子,可是表情却透着几分邪气,嘴角总是挂着不屑的笑容。

    “法医室里放着黄欣的尸体,她母亲来认尸了。”萧景赫冷着脸,陈述残酷的事实。

    王正廷怔了下,停下脚步。

    萧景赫继续道:“我们发现黄欣的尸体的时候,是在河里,已经泡了两天,全身肿胀,像吹起来的气球,面容几乎认不出来。要看看吗?”

    王正廷撇过头,“不看,恶心。”

    “是恶心还是不敢?”萧景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王正廷的脸色有点白,暴躁地道:“你们带我来干什么?!你们非法拘禁,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萧景赫笑了几声,“只是例行问询。”

    “为什么不在学校?”

    “学校人太多。” 萧景赫推着他进了会议室,“你也不想在学校引起围观吧。”

    王正廷坐下,哼了声,“赶紧问,问完我还要上课。”

    “看不出来,还是个好学生。”

    王正廷斜睨着萧景赫,他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

    阮晴端着一杯水进来,放到王正廷面前。

    王正廷又哼了声,“服务还挺周到,可我不喜欢喝水,我要喝咖啡。”

    阮晴刚要坐下,对着萧景赫道:“我记得你那有进口的。”

    “嗯,在柜子里,顺便给我来一杯。”

    王正廷呵了声,“现在警察的待遇都这么好了?喝进口咖啡。”

    “那我私人的。”萧景赫靠着椅背,“我知道你的家境不错。”

    “你们也不差啊,你那辆车少说也要五十多万,我还在院子里看到一辆卡宴。”

    “都是家里赞助。”

    王正廷倒是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还做警察?”

    “又不冲突,做警察的成就感是任何职业都比不上的……跟你说,你可能不大理解,毕竟你的生活里,不需要成就感这种东西……你喜欢破坏……”

    王正廷的脸色很难看,谁不想要成就感,可他的生活里,没有这种东西。

    阮晴推门进来,端着托盘,托盘上三杯咖啡,咖啡的香气瞬间充斥到整个房间。她先给了王正廷,剩下的两杯,她和萧景赫各一杯。

    王正廷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些,端起咖啡喝了口,“还真是进口的。”

    萧景赫也喝了一口,“当然,这是我哥去巴西出差的时候带给我的。你没有哥哥吧?”

    王正廷撇过脸,“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萧景赫慢条斯理地喝起咖啡,不提问了。

    两分钟的沉默后,王正廷焦躁起来,“想问什么赶紧问,别耽误我的时间!”

    “4月6日晚上你在哪儿?”

    王正廷一怔,“在学校。”

    “想好了再回答。”

    “我说了在学校!”王正廷整一个暴躁。

    “我们问询了你的舍友、宿管老师,那天你根本没有在学校。”

    王正廷的脸色瞬间惨白,“我我我在外面租房子。”

    “租在哪个小区?”

    “檀香苑,就在学校附近。”

    “几个人住?”

    “一个人,同学偶尔来玩。”

    “都有谁?”

    “张智超、林哲伟,不信你们可以叫他们过来问。”

    “我们会叫他们过来核实的。”萧景赫点了下头,似乎已经排上了日程。

    “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认识黄欣吗?”萧景赫依然不放过他。

    “不认识。”

    “她是计算机二班的学生,你们经常一起上课,不认识?”

    “那么多人,谁知道谁叫什么名字,我连老师叫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爸逼着我去上课,我才不会去!我到底能不能走了?!”王正廷已经到发飙的边缘。

    萧景赫朝阮晴点了下头,阮晴站起身,道:“可以走了。”

    王正廷站起身朝外走,阮晴跟在他后面,到了走廊里,王正廷突然转身看她,眼睛里满是邪气,“你认识谭北辰?”

    “你们这些不良少年都在警方的黑名单里。”

    他呵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关系。”他突然邪魅一笑,“美女,有空一起玩。”

    阮晴摸向后腰,拎起手铐,“怕你玩不起。”

    王正廷的脸色大变,急忙转身走开。

    阮晴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回身进了会议室。

    萧景赫戴着手套,正拿着咖啡杯,准备去找屠小龙。

    阮晴道:“屠法医在你的办公室。”

    “又去我哪儿躲清静。”萧景赫拿着杯子过去,屠小龙双脚放在办公桌上,靠着办公椅,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十分惬意,见他进来,道:“还是你这舒服。”

    “干活了。”萧景赫举了下手上的杯子。

    屠小龙起身,他没有戴手套,只能让萧景赫拿到法医室。

    黄母已经停止了哭泣,她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黄欣的尸体,一下子老了十岁。

    “杀欣欣的凶手抓到了吗?”她现在就想知道是谁那么狠心,杀了女儿。

    “我们还在查。”萧景赫扶起她,“警局有招待所,您先住几天,不出意外,应该快了。”

    “不用麻烦你们了,我有地方住。欣欣能不能先放在你们这,等抓到凶手了,我再带她走,我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行,先放着。”萧景赫送她出去,看着她过了马路,朝对面走去。

    萧景赫准备回去,突然看到一颗脑袋。

    豆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到他,赶紧跑过来,小心谨慎又兴奋,“我们抓到他了!”

    萧景赫愣了下,“抓到谁了?”

    豆子招手示意他弯腰,他实在太高了。

    萧景赫俯下身,豆子在他耳边,道:“那个孩子,昨天晚上我们就抓到他了,翔子哥让我过来找你们。门卫的大爷说你们出去了,没有在,我一直等在这里。赶紧的,翔子哥一直在看着他。”

    豆子很早就在了,一直想找萧景赫和阮晴,他跟门卫大爷描述半天,大爷才明白过来。

    萧景赫和阮晴一早就出科大了,不在局里。豆子只好在门口等,萧景赫开车回来的时候,豆子刚好去撒尿,完美错过。等了许久,才看到萧景赫的人,幸好他出来了。

    萧景赫笑起来,摸摸他的头,“你们真棒。”他给阮晴打电话,让她带上车钥匙,赶紧出来。

    阮晴不晓得什么事,开了自己的车,到了门口,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怔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萧景赫和豆子上车,豆子立刻兴奋的道:“姐姐,我们抓住他了!”

    阮晴开车往待拆迁的地方赶,她开的很快,宋翔一直跟嫌疑人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她突然后悔,不该这么早放走王正廷。

    ……

    拆迁屋内。

    宋翔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棍子,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人。他看起来气定神闲,其实心里急的要命,怎么豆子还不回来,这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当时,萧景赫他们走的时候,他该跟他们要电话的。

    宋翔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带豆子离开了,可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搬不开。

    豆子问:“翔子哥,我们去哪儿?”

    宋翔茫然,是啊,去哪儿。

    豆子又问:“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姐姐真的死了吗?要是那天晚上我们到派出所报警,是不是她就不用死了?”

    宋翔心烦,当时就差一步路,他胆怯了,存了侥幸心理,没有想到她会死。

    他用世界对他的恶意推脱,他知道其实是自己没有勇气面对。

    宋翔赌气一样放下行李,“不走了。”

    豆子一喜,现在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收拾地像个家了,他们也暂时有了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这样离开,他舍不得。

    宋翔:“你还记得当时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在吗?”

    豆子点头。

    宋翔:“我觉得他可能住在这一块。”

    “你想干嘛?”

    “抓住他,交给警察!”宋翔的神情坚定,他发现下了这个决定后,他的心里不堵了。

    豆子拼命点头,“好好好,抓他!”

    这里的孩子有的是被拐卖后,自己跑掉找不到家的,有的是父母死了,没有人养的,也有像他们一样从福利院里跑出来的。

    这里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聚集的地方,他们白天去各个地方讨饭,装乞丐,晚上回到这里,吃一顿饭,再睡个觉。是以,萧景赫和阮晴来的时候,一个孩子都没有看到。

    宋翔和豆子想讨饭的时候就跟他们在一起,算不上熟悉,也不陌生。

    宋翔和豆子又混到他们里面,跟着他们去讨饭。

    六七个半大的孩子走在路上,穿的破破烂烂的,天气还有点凉,露在外面的皮肤泛了红。

    其中一个愤愤地说:“王八勇不知道发了什么财,不跟我们一起了,昨天自己跑去饭馆里吃面去了。”他其实叫王勇,但是做事情总是很讨人嫌,给取了别名叫王八勇。

    “八成是偷的,他手脚本来就不干净。”

    “迟早打断他的腿!”

    “王八勇跟我显摆,说他遇到贵人了,他说贵人说了,要是他会办事,以后有的是钱给他。”

    “你就听他吹吧,就他那熊样,能遇到贵人,我才不信。”

    宋翔和豆子对看一眼,豆子假装好奇地问:“王八勇前几天晚上是不是不在?我看是给贵人做事去了。”

    有个人诶了一声,“还真是,有一天他半夜才回来,给我吵醒了,我骂了他一顿。以前骂他一顿,他肯定骂回来,那天挺奇怪的,竟然没有骂我,原来是得了好处,自己偷着乐呢。”

    宋翔的眼神微变,是他,没跑了。

    王八勇个头跟豆子差不多,但是他已经十二了,不长个,就一个大脑袋。

    宋翔仔细回忆那天晚上看到的人影,越想越觉得像王八勇。他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叫唤起来,“我肚子疼,你们先去,我等等再去,哎呦,疼死我了。”

    他朝豆子使眼色,豆子赶紧扶住他,“翔子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就跟你说东西坏了就别吃了,你非要吃。”

    有个略大的孩子道:“翔子,你赶紧找厕所,去拉一泡就没事了。”

    “哪里有厕所?”

    “那边那边,我看到了。”

    豆子扶着宋翔往那人指的地方走,他们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偷着回头看,见他们走远,看不到人影了,撒丫子往回跑。

    他们知道王八勇住在哪儿,跑去看的时候东西都搬走了。真像他们说的,王八勇不跟他们在一块了,可他去哪里了?

    豆子急了,“怎么办啊?翔子哥,他跑了。”

    “别急,肯定能找到他。”

    宋翔抓着脑袋在房间里转圈,咬着牙道:“挨个房间找,我不信找不到他!”

    两个孩子开始扫楼,一幢幢,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不放过,眼看着天黑了,他们要回来了,两个孩子又累又急,满身大汗。

    这是最后一处了,离他们住的地方最远,房屋也保存的最好,如果这里还没有,他们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宋翔的信心快磨没了。

    推开二楼的房间,空的。上到三楼,再推开,还是没有。宋翔深吸口气,走到四楼,手放在门上,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正准备推开,听到了走路的声音,还带着不成曲的调子。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找到他了!

    王八勇拎着包子,一边上楼一边哼着小曲,心情相当不错。

    宋翔和豆子隐在暗处,待他开门的瞬间,突然叫到:“王八勇!”

    王八勇吓一跳,包子差点掉了,见是他们,小眼睛里满是轻蔑,“我告诉你们,小爷我攀上贵人了,贵人说了,以后有活还找我,等我攒够钱,我就离开这里。我不跟你们一起了,也别再叫我王八勇。”

    宋翔:“你是不是跟别人一块绑了个女大学生?”

    王八勇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不!我没有!你搞错了!”他急忙改口。

    “就是你,我看到你了!”

    “我我我我没有!”王八勇慌张地否认。

    “你说的贵人是不是让你绑架女大学生的人?”

    “不不不是!”王八勇惊骇,贵人说了,这事谁都不能告诉,要是让别人知道,以后有活再也不找他了。

    宋翔叫豆子,“把他绑起来,就是他!”

    王八勇大惊,撒丫子就跑。可他长得矮,两条小短腿倒腾不过来,又是在四楼,下楼阻碍了逃跑的速度,很快被宋翔追上,扑倒在地,手上的包子滚出去老远。

    豆子把腿子脱下来,豪气干云,“翔子哥,用这个绑,把他绑死!看他以后还干不干坏事!”

    第79章 河流抛尸案(十) 是他们杀的人,我也……

    茶几上放着包子, 装包子的袋子沾上了土,丝毫不阻挡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王八勇不甘心地看了眼包子,这是他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

    王八勇的双手被反绑, 脚也被绑上了, 用的是宋翔的裤子,都用豆子的, 豆子就只能光着出门了。

    宋翔又看了眼窗外, 这都多久了, 该来了。

    突然,外面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宋翔一怔, 警惕地站了起来。

    王八勇立刻高兴了,“赶紧放了我,我在贵人面前给你说好话, 你还能有个活路。”

    宋翔二话不说, 从自己裤腿上撕下来一大长条布塞到王八勇的嘴巴里, 拽着进到屋里,塞到床底下。

    他拿着棍子, 藏在墙边, 透过窗口朝外看。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长得很年轻, 在宋翔的认知里, 他们比萧景赫年轻的多, 他猜可能是学生或者是早早辍学的。 其中一个人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宋翔急忙躲开,过了一会儿又偷着朝外看,他们俩上楼了。

    宋翔将棍子藏在被子下面, 走到门边,耳朵贴在上面听,他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一个人道:“那小崽子是住这里吗?这里看起来不像有人住的。”

    “正廷说在这附近,先一间一间地看吧,反正跑不远。”

    “找他干嘛,警察也找不到他。”

    “以防万一,正廷就是怕他爸知道。”

    “找到那小崽子了怎么处理?”

    “扔给正廷,他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这几天老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黄欣,吓得我都不敢睡了。”

    “我也是,等抓到小崽子,我就跟我爸说,让他送我出国,我不想在国内了。”

    “我出不去啊,我爸不喜欢国外,死活让我在国内读书。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惹事了,非给我揍烂了不可。我挺羡慕你的,你爸至少疼你,不像我和正廷。”

    林哲伟苦笑,“你们也就是看到表面,我爸对我特别严厉,小时候要是考不到班上前三名,就罚站,不准吃饭。”

    张智超叹了口气,站在了宋翔家门外,“这家门关着,门上挺干净的,不会真有人住吧。”他抬手敲了敲门。

    宋翔吓一跳,捂住嘴巴没有吭声。

    张智超又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宋翔在大腿上拧了一把,顿时疼得泪眼汪汪,他捂着肚子,打开门,有气无力地说:“你们找谁啊?”

    张智超吓一跳,“还真有人住。”他看了眼宋翔,跟那天晚上的人不一样,失望地叹了口气。

    林哲伟道:“小朋友,你怎么了?”

    “我吃坏了东西,肚子疼。”

    “这里都快拆了,你怎么还住在这里?”

    “我家原来就住这里,我爸妈都死了,他们欺负我一个人,把我轰出去,我没有走。”

    “真是可怜。……你见过一个长得这么高,脑袋很大的一个孩子吗?”林哲伟比划了下高度,就是王八勇那个身高。

    宋翔摇头,“我不知道,别的楼里也住着孩子,你们可以去看看。”宋翔脑门子上开始冒汗,腰弯的更重了。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张智超随口问了句。

    “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了。”宋翔作势要关门,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他的脸色大变,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林哲伟和张智超本来要走,听到声音,林哲伟回过头,“什么声音?”

    “没没什么。”宋翔讪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哲伟狐疑,要往里看。宋翔哎呦一声,“我肚子实在是疼,要上厕所。”他又关门,房间里再次传来咚的一声,声音特别大。

    林哲伟推开宋翔往里走,宋翔比他的速度更快,冲进卧室,拿起棍子,“都别动!”他挥舞着棍子,想要驱赶他们。

    林哲伟和张智超冷笑,小屁孩还挺凶悍。

    林哲伟快速扫视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床,能藏人的地方一眼就能看穿,更何况床底下还传来呜呜的声音。

    “智超,看下床底下。”

    宋翔立刻挥舞着棍子上前,“不准看!”

    张智超怕被打到,朝后退。

    林哲伟撸袖子,“小兔崽子,我不信还弄不了你了!”他往上冲,棍子直接打了过来。谁知道他虚晃一下,人快速闪开,脚步一转,朝宋翔的后面攻去。

    宋翔来不及转弯,被他从后背踢了一脚,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扑过去。前面正好是张智超,张智超怕被打到,急忙闪开。

    眼看着要跌倒在地上,宋翔急忙扔了棍子,用手当支撑,才没有磕到地上,可是手腕处却一阵剧痛。

    林哲伟又冲过来,一脚踩在他的后背,“说,藏了什么人!”

    宋翔咬牙切齿,“仇人!他是我仇人!”他挣扎着要起来,可是林哲伟踩的力气太大,他起不来。

    张智超看向床底,恰好看到王八勇的眼睛。王八勇狂喜,这下他得救了。

    张智超皱眉,把王八勇拉出来,拿掉他嘴巴里的破布。

    王八勇赶紧道:“他知道你们绑架了女大学生!”

    张智超和林哲伟的脸色大变,林哲伟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杀意,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林哲伟:“智超,把他俩都扔河里!”

    王八勇大骇,急忙声辩,“我跟你们是一伙的!”

    张智超犹豫,这可是两条命啊。

    林哲伟:“赶紧的!你想被警察知道?!反正他们是流浪儿,没人在意。”

    王八勇心如死灰,本以为他们来了,他得救了,谁知道直接被弄死了。

    宋翔紧紧攥着拳头,豆子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就见不到他了。

    张智超犹豫的神情渐渐坚定,“我去找绳子。”

    “找什么找!拿棍子,直接打晕了,扔河里!”

    宋翔的脑袋顿时嗡嗡直响,仿佛那一棍子已经打下来了,他剧烈喘息起来,他才十二,就要死了。

    王八勇大哭,“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是我把她骗过来的!你们放过我,我会替你们保密的,我还可以帮你们去骗别的大学生!”王八勇表忠心,他不想死,他害怕,他不想被淹死!

    张智超已经拿起棍子,他紧紧盯着宋翔,这一棍子下去,即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宋翔仰起头看他,眼神凌冽,他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他,明明是他们杀了人!

    张智超两只手紧紧攥着棍子,慢慢扬了起来,他深吸口气,又深吸口气,迟迟不落下。

    林哲伟着急,“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打啊!”

    张智超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没有了犹豫,一棍子打了下去。

    宋翔绝望地闭上眼睛,豆子,永别了。

    突然一个人影快速冲了进来,一脚踢翻张智超,张智超连人带棍子,重重摔在地上。

    宋翔没有等到落下的棍子,却听到咚的一声,他急忙睁开眼,惊讶地张大了嘴。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林哲伟和王八勇一愣。

    林哲伟很快反应过来,他一看是个二十六七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上去。林哲伟小时候学过跆拳道,有点底子,经常仗着这点本事,耀武扬威。

    可惜今天碰到了对手,他的拳头还没有落到对方脸上,就被对方一脚踢中腹部,后退了好几步。

    他捂着腹部,“我劝你少管闲事!”

    那人还未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抱怨,“小贺,你解决人的速度也太慢了,真该跟萧队好好学学。”

    简世国从屋外出现,见到屋内情景啧啧两声,“还以为不用我出手了呢。”

    简世国和贺仲明本来在监视两个安保,突然接到萧景赫电话,让他们把人撤了,到津口科技大学盯人。

    学校那么多人,找这两个小崽子找了许久,好不容易盯上。这俩小崽子却开着车往郊外跑,越跑越偏,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好远远跟着。

    谁知道俩小崽子进了村子,就失去了影子。简世国和贺仲明找了好久,要不是听到这里有人在嚎,还真找不到。

    宋翔一听萧队,顿时来了精神,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贺仲明身侧,指着林哲伟道:“就是他们杀了那个姐姐!”

    贺仲明和简世国蹙眉,怪不得让他们监视,原来是想抓个现行。

    简世国蠢蠢欲动,“小贺,上吧,抓起来,好交差了。”

    林哲伟和张智超根本不是俩人的对手,被戴上了手铐。

    刚把人拎起来,萧景赫和阮晴也到了。 豆子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宋翔的手臂,“翔子哥,你没事吧?”他看他身上都是土。

    宋翔摇头,“没事。”眼睛贼亮贼亮的,他给大学生姐姐报仇了。

    阮晴摸摸宋翔的头,“以后这么危险的事可别干了。”

    宋翔:“我做证,是他们杀了大学生姐姐,他们刚才承认了。”

    王八勇也道:“对,是他们杀的人,我也能作证!”

    阮晴看向他,这就是剩下的那个嫌疑人。

    ……

    王正廷、林哲伟和张智超被逮捕,在王八勇的指证下,三个人仍然不承认杀人,他们一口咬定,是王八勇想跟他们要钱,污蔑他们。

    对于宋翔的指证,他们仍然是同样的借口。

    直到屠小龙把检测报告拿出来,黄欣体内提取到少量的精/液,经化验,跟王正廷和张智超的DNA相吻合。

    王正廷和张智超又改口,说他们只是强/奸了黄欣,并没有杀她。

    萧景赫申请了搜查令,在王正廷车子的后备箱里,发现了勒死黄欣的绳子,上面有王正廷和林哲伟的指纹。

    张智超胆小,经不住吓,很快承认是他们杀了黄欣。

    事情的起因就是黄欣在食堂不小心撞了王正廷,吵了几句,王正廷怀恨在心,约着林哲伟和张智超,说要教训下黄欣。

    他们跟踪了黄欣一段时间,发现她做兼职的时候,晚上会回来的很晚。他们就开始筹备,利用她晚回来的这段时间下手。

    那天,正好是黄欣做兼职,机会来了。

    王正廷决定效仿网上看到的案例,把黄欣骗上车。

    他知道有块地快拆迁了,那是他父亲的公司承包的工程。有一天,父亲回去在家里抱怨,说那些拆迁户难弄,还有一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孩子,住到里面去了。

    王正廷到拆迁的地方,恰好遇到了王八勇。他跟王八勇说,有件事让他帮忙,要是成了,给他两千块钱,王八勇立刻答应了。

    王正廷估摸着黄欣下班的时间快到了,他让张智超开车,带着他、林哲伟、张智超和王八勇,等在公交车附近。

    等到黄欣下车,他跟王八勇说:“就是那个人,你去,装作肚子疼,让她送你去医院。”

    王八勇下了车,他朝黄欣走去,快走到她跟前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黄欣吓了一跳,“小朋友,你怎么了?”

    王八勇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我肚子疼,特别疼。”他叫唤起来。

    “你爸妈呢?”

    “我是孤儿,爸妈早死了。”

    黄欣顿时同情起他来,她虽然没有爸爸,却有疼爱她的妈妈,她扶起王八勇,“你疼的很厉害吗?”

    王八勇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吧。”

    王八勇低下头,“可我没有钱。”

    “没关系,我有。”黄欣扶着他,“你还能走吗?”

    王八勇摇头,“很疼。”

    黄欣叹口气,这会儿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只能打车。她先打开地图,搜索最近的医院,又打开打车软件。平常她都舍不得打车,为了这孩子,只能咬咬牙坚持了。

    一辆车悄悄滑行过来,车窗打开,“同学,怎么了?”副驾上,林哲伟笑得人畜无害。

    黄欣蹙眉,她认识他,三班的。他们三个在班级里很出名,仗着家里有点钱,很不把人放在眼里。

    黄欣摇摇头,“没事。”她准备继续打车。

    林哲伟朝王八勇使了个眼色,王八勇立刻拉住黄欣的衣服,“姐姐,我肚子疼的厉害,打到车了吗?”

    这个时间,有点晚,车子不好打。

    林哲伟打开车门下了车,“这孩子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哥哥,我肚子疼。”王八勇跟着演戏。

    林哲伟扶住王八勇,“那还等什么,我们有车,赶紧送医院啊。”说着他就推着王八勇上车,过来拉黄欣。

    黄欣挣脱,“你们送他去吧,我还要回学校,马上要熄灯了。”

    王正廷给王八勇使眼色,王八勇急忙转身拉住黄欣,可怜兮兮地道:“姐姐,我怕。”

    黄欣叹息,“别怕,他们跟姐姐一个学校,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可我不认识他们,我不敢,你陪我好不好?”

    “我……”黄欣咬唇,她真不想跟他们有联系。可是看看孩子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没有父母,黄欣心软了,她朝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是张智超,略放心了些,“那好吧。”

    黄欣上了车。

    一上车她就后悔了,因为后排坐着王正廷。王正廷的眼神阴沉,她还没有坐稳,脖子就被绳子给勒住了,绳子的另一头在王正廷手上。

    黄欣根本来不及求救。

    林哲伟坐在了黄欣另一边,拎起绳子绑住她的双脚。

    王八勇坐在副驾,回身看着,触及到黄欣质问、绝望又后悔的眼神,王八勇垂下头,转了过去。

    林哲伟绑住黄欣的双手和双脚后,王正廷松了她脖间的绳子,她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就不好玩了。

    黄欣得到喘息机会,在车里大骂。可惜,没有人能听到。

    王正廷嫌她吵,找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巴。

    车子在主干道上行驶,离市区越来越远。

    黄欣看着窗外,路灯越来越少,她绝望地哭起来,她已经预感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第80章 河流抛尸案(十一) 要是找不到是谁干……

    “我们没想杀她, 是正廷说人到濒死的状态,会有极致的快/感,我们就是想试一下。哲伟用绳子勒住黄欣的脖子, 谁知道他用的力气太大, 等发现的时候,黄欣已经断气了。”张智超苦着脸, “你们能别告诉我爸吗, 我爸会打死我的。”

    “你干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爸爸。”

    张智超低下头, 哭泣起来,爸爸真的会打死他的。

    张智超承认了, 林哲伟和王正廷也扛不住了, 他们的讲述跟张智超的差不多。他们说了跟张智超类似的话,怎么判刑都无所谓,只要不告诉家里, 尤其是父亲。

    至此, 黄欣案侦破。

    可是其他的案件, 三人都说不知道。

    屠小龙把□□案件中提取到的检材,与三人做比对, 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叶佩佩和庞凤婷案的检材曾经做过同一认定, 他又把黄欣案中提取到的检材跟两人案子中的检材做对比,没有比对成功。

    屠小龙不死心, 重新提取王正廷三人的DNA, 重新比对, 扩大到了数据库中所有强/奸案的检材。

    比对结果出来,叶佩佩和庞凤婷体内的检材竟然是林哲伟的,而唐萍案中提取的检材,竟然不见了。

    屠小龙庆幸扩大了比对范围的同时又诧异, 唐萍案的检材前一段时间还在。

    他先把结果拿给萧景赫,萧景赫看着结果不语。

    屠小龙不得不打断他的沉思,“你说检材怎么会莫名其妙不见。”电脑上的证据被人删掉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要是被发现,那可是毁灭证据罪。

    “你确定前些日子还在?”

    “对,你们重新查案子的时候,我还看到过。本来想着抓到嫌疑人了,再做个比对,万一是系列案呢,从来没有想过会不见。”

    “电脑都有谁碰过?”

    “我办公室那台,只有我自己。”屠小龙的脸色很难看,“要是找不到是谁干的,这个锅就得我背了。”

    萧景赫抬头看他一眼,“别这么悲观,在警察局里删东西,只能是内鬼。”

    “你说自己人?!”屠小龙吃惊。

    “不然呢?外人谁有胆子进到局里删东西。”

    “可是为什么呢?单单把唐萍的删了。”

    “从获利的角度讲,这个人删资料,肯定是为了自己。”

    “难道他参与案件了?”

    “不好说。”

    屠小龙沉思,“怪不得嫌疑人在KTV犯案,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线索,是有人故意不想查。对了,当时办案的民警是谁?”

    萧景赫随手拿起一份档案给他,屠小龙看到办案民警的名字,张了张嘴,“怎么会是他?”他又看向萧景赫,狐疑地道:“你早就料到了?”

    萧景赫颔首。

    屠小龙翻白眼,怪不得他一要档案,他就能随手拿出来。

    萧景赫:“我当时看到他的名字挺诧异的,他一般负责后勤,怎么会主动去办案,就留了个心眼。”

    “你那有备份?!”屠小龙后知后觉地道。

    萧景赫轻笑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屠小龙放下心来,萧景赫一定留了后手,“你打算怎么办?”

    “顺藤摸瓜,”

    ……

    同一时间,某咖啡店。

    一个男人戴着帽子,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急匆匆走了进去。他的帽子压的极低,只露出嘴巴和下巴。

    他快速在咖啡店内扫视一圈,朝角落里走去。那里坐着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着西装,打领带,领带上别着领带夹。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露出几分不耐烦的表情。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叫了声王总。

    王佑城抬头看他,不悦地道:“我儿子的事没有办妥,还有脸来见我。”

    “案子不在我手里,萧景赫是出了名的难缠,我不敢轻举妄动。”

    王佑城冷笑,“你还想着做你的好警察?真是笑话。”

    男人脸色微变,“强/奸罪判几年就出来了,主要是杀人,只要另外两个人承认,人是他们杀的,跟贵公子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再疏通疏通,人很快就放出来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谁想让自己儿子去送死。”王佑城知道儿子杀人的那刻,恨不得提把刀到警局把人给宰了。

    可那是他儿子,妻子整天在家里哭,他只能想办法。

    男人道:“我查过那两个人,家里就是开小公司的,您再给点好处,问题不大。”

    王佑城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男人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电脑里的证据我已经删掉了,这是备份。”

    王佑城正要去拿,男人用手掌整个盖住,“我做了这些,以后就彻底干不成警察了,你答应给我的钱呢?”

    “钱我已经给过你了,这是你主动说要做的,如果不删掉,迟早查到你头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就不必谈钱了。”

    “你想赖账!”男人气愤。

    “我当时没有答应给你钱啊,是你自说自话!”

    男人紧紧盯着他,眼睛阴沉,他冷笑,道:“我做不成警察,你也别想救你儿子。我是把资料删了,可这里还有备份。”他拿起U盘晃了晃。

    王佑城轻笑,“这份证据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到时我就一口咬定,是你偷换了证据。”

    “你想嫁祸我!”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王佑城耸耸肩,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两条人命在身上难办,一条人命在身上,只要找到替罪羊,王正廷很快就能放出来,王佑城早已打算好了。

    男人的胸脯剧烈起伏,他现在才意识到,他被人耍了。

    如今警察做不了,钱也没有,他今后该怎么办,他的家人怎么办!

    男人突然掏出一把刀子,朝王佑城刺去!

    王佑城大惊,没有想到他狗急跳墙,眼睁睁看着那把刀子扎进自己胸口。

    咖啡店里顿时响起尖叫,有人往外跑,带翻了桌椅,洒落了咖啡。

    王佑城盯着胸口的那把刀,大脑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疼痛,那种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疼。血顺着刀口流了下来,小溪一样,流到名贵的西装上。

    王佑城抓住他的手,他的眼睛血红,又往里扎,直到刀子全部没入,只留刀柄在外面。

    王佑城闷哼一声,他感觉周身的力气都在离他远去,头顶的灯暗淡下来。

    突然有人跑了过来,扭住男人的双手,将他按在桌子上。

    还有人扶住他的身体,问他怎么样,让他坚持。

    王佑城捂着胸口,翕动着嘴唇 ,“我要死了吗?”

    “你坚持住,已经叫过救护车了。”

    “好,我坚持。”他还得为了儿子的事奔波,不能死。

    童海望向被按在桌子上的男人,十分痛心,“为什么?老费。”

    男人正是费大丰,当年他主动要求侦办唐萍案,童海心里就有了一丝怀疑。可是费大丰是老警察,童海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对他有看法。

    唐萍案没有侦破,费大丰说KTV的摄像头坏了,也没有目击证人。童海虽然有疑问,依然相信了他。

    萧景赫找他商量布防的时候,他还同萧景赫吵架,说他看不起二队的人。

    如今被啪啪打脸,费大丰同王佑城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他没有办法再信任他。

    童海望着他,“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费大丰的头被按在桌面上,他看不到童海的表情,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被人提前布局。

    他看到阮晴,他知道了,是萧景赫,童海想不到这么多。

    阮晴在给王佑城止血,费大丰那一刀正中心脏,他凶多吉少。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很快车子停到门口,两个人抬着担架跑过来。又有两个医生过来,几个人抬着王佑城上了担架。

    童海道:“我跟着救护车,你们把费大丰押回去,交由郭局处理。”

    贺仲明给费大丰戴上手铐,押着他上了警车。

    车里有监听设备,想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们听到了。

    “你们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阮晴瞥了他一眼,“在档案上看到你名字的那刻。”

    事情过去一年多了,阮晴去KTV还能找到线索,他却一点儿都没有找到,实在惹人怀疑。

    他们在查黄欣的案同时,一直监视他的动向,直到他进了法医室。

    萧景赫知道,收网的时候到了。

    费大丰被押到警局,每个人看到他都惋惜地摇头,还有几年他就退休了,安安稳稳做到退休不好吗,为什么要整这么一出。

    费大丰由郭朝亲自审理,童海做记录。

    费大丰耷拉着脑袋,双手铐在审讯桌上。以往都是看犯人被铐在这个地方,如今却成了自己。费大丰动了下手腕,手铐冰冷,挨到皮肤上一阵颤栗。

    郭朝很痛心,“老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儿子想出国,我没有钱,老婆整天在家里唠叨,嫌我没本事。从小孩子就没上过几个培训班,成绩不好只能自己学。人家的孩子找一对一老师补课,我们连上大课补习班的钱都没有。去年孩子想出国,自己争取了奖学金,就缺机票和生活费,如果我连这点钱都不给孩子,我还怎么做人家父亲!”

    “你有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

    “你们能帮得了我一时,能帮得了我一世吗?我想在家里挺直腰杆,不想一直窝囊。”

    “现在就不窝囊了?!”童海拍了下桌子,“你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过了!”

    费大丰笑起来,“从去年到现在,我老婆一直笑脸相迎,过了一年多舒坦日子,够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是我故意说KTV的监控坏了,也是我删了唐萍案的证据,我认,我都认。”

    郭朝站起身,“既然他都认,结案吧。”

    ……

    王佑城由于心脏被刺穿,没有挺到医院,人就没了。

    王正廷没了父亲撑腰,全部承认了犯罪事实。

    他在KTV见到唐萍才留意到她,原来竟是同个学校的。那天,他喝多了,本意是想找她玩玩,大家是同学嘛,联络下同学感情。

    可是唐萍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他们是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她纯洁高尚。

    王正廷看不惯她的样子,就跟KTV领班要了点料,放到了酒里。在唐萍过来送果盘的时候,强迫她喝了下去。

    “谁知道她这么玩不起,竟然跳了楼。”王正廷不以为然,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过份,“大家都是同学,私底下玩的疯一点儿,有什么不对吗。”他耸耸肩。

    阮晴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叶佩佩和庞凤婷的案子你有参与吗?”

    “没有,都是哲伟自己干的。”

    他们三个本来就只是认识,有一次吃饭,碰巧坐到了一起。林哲伟说起自己的光荣事迹——他仅仅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就毁了两个女生。王正廷大为震惊,他从小叛逆,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他很好奇,特意接近林哲伟。由于王正廷家里有钱,很快笼络住两人,经常带他们出入酒吧、KTV,看到中意的姑娘,就上前搭讪。一拍即合的,就去酒店,不合眼的,就各走各的。

    唐萍事件就是王正廷精/虫上脑,干出来的事,也是第一次三人合谋——张智超被强拉入伙,他们尝到了刺激,这才又谋划了黄欣案。

    如果当初,费大丰不是私心作祟,放过了王正廷三人,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案件。

    唐萍案的证据被找回,跟王正廷三人的DNA做了同一认定,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三人被提起公诉。

    唐萍和黄欣的死终于有了交代,宣判那日,唐母和黄母冲上宣判席,要打王正廷他们三个,被人拉开。

    唐母和黄母抱头痛哭,因为这些人渣,她们失去了最爱的女儿。

    庞凤婷特意跑来旁听,她坐在叶佩佩身旁,她们等了一年,终于有了交代。

    萧景赫和阮晴也来了,他们坐在最后面,通过受害者的背影看向台上。法官锤落下的那刻,他们相视一笑。

    这,就是做警察的意义。

    俩人悄悄离开,依然是萧景赫开车,两人沉默了许久,情绪在案子里慢慢抽离。

    萧景赫打开舒缓的音乐,道:“结束了一件案子,还有另一件等着。”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泥鳅那边怎么样了?”

    “跟着古小龙一起赌博呢,他跟我诉苦,再赌下去,他要倾家荡产了。问我什么时候收网,我让他再等等,现在正好腾出手来处理。”

    “安保队长那边呢?”

    “他那边可精彩了。”

    安保队长邓浒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女儿,老婆孩子都在老家,他一个人在外面打工。

    可他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姘头,就是简世国报告的那个女人。那女人叫葛真真,也结过婚了,就是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老公在跑长途货运,经常不在家。

    葛真真在世创大楼附近的另一家写字楼里做客服主管,外出吃饭的时候,跟邓浒认识了。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好上了。

    到现在都好了小半年了,俩人都很小心。微信记录随聊随删,平常就在各自通讯录的黑名单里躺着,需要联系的时候再放出来。

    除了几个跟邓浒关系好的安保,没人知道他们的事。

    葛真真越来越依赖邓浒,甚至在丈夫回来要求亲热的时候,断然拒绝,她根本不想让丈夫碰。

    葛真真的丈夫马立山起了疑心,谎称要跑货运,其实人没有走,就在家附近蹲着。到了晚上,就见到葛真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了。

    马立山跟着她,许是跟的太近,被葛真真发现,葛真真跑到附近超市,逛了一圈就回去了。

    马立山没有逮到人,恰好公司那边有活,就去跑货运了。

    葛真真给他打视频电话,确认他真的在跑货运,赶紧去找邓浒,告诉他马立山起疑心了。

    简世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葛真真和邓浒缠绵了几天,估摸着马立山快回来了,葛真真就不再跟邓浒联系了,把他的电话拉黑,还主动跟马立山亲热。

    本来马立山都已经要相信她了,看她这么热情,疑心又起来了。趁着葛真真睡着,查她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很干净,没有跟男人聊天的痕迹。他就找微信联系人,点进跟每个男人的聊天界面,有工作上的,也有客户,聊的都是公事。

    翻到邓浒,邓浒的头像就是自己,站在一座瀑布前,笑容灿烂。

    跟他的聊天界面是空白的。

    马立山只是随意的翻开邓浒的朋友圈,最近的一个是在商场里,拍的女装店,配文是给老婆买件衣服。

    马立山看到那店的名字,突然想起柜子里,有一件同牌子的衣服。

    马立山立刻下床,打开衣柜,那件衣服就静静地挂在那里,还有新衣服的味道。他放大图片,仔细寻找,找到了一件跟这件衣服一模一样的。

    马立山去拿自己的手机,对着衣服,拍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趁着葛真真上班,马立山去了商场,找到那家店,给售货员出示照片。售货员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我们家的衣服。”

    马立山佯装惊讶,“是吗?那太好了,我老婆刚买的,我不小心给她弄破了,我怕她生气,想给她再买一件,还有吗?”

    “这个大衣白色卖的很快,前几天最后一件被买走了,你要是买还得调货。”

    马立山假装无意地问道:“来买的也是夫妻吗?”

    “嗯,一男一女,那女的一穿上这件衣服就喜欢的不行,不想脱了,她老公就付了钱。”

    “多少钱一件啊?”

    马立山走近,那里挂着一款黑色的。

    售货员拿出标签,“2688,现在有折扣,九折。”

    九折也要不少钱啊,马立山攥紧拳头,这么贵,眼都不眨就买下来,那个男人对她挺好啊。

    马立山拿出手机,给售货员看照片,“来买衣服的是这个女的吗?”

    售货员点头,“是她!”忽然诧异地眨眨眼,感觉到不妙,那女的不是有老公吗,这人是谁啊。

    马立山冷笑,“谢谢你啊。”他转身就走。

    售货员:……

    她好像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