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1
阮文耀高高兴兴地把阿软做的新衣服给成双她们,就叉着腰在外面巡街了。
她的差事本来就是个摆设,那么多人盯着她,想做什么实事是做不了的。
她索性放开了应付应付样子,文将军也说了,天家就是想让她对付沐家。
那她每日里去沐家捣捣乱,也就算是完成差事了。
她闲晃心里还是不自在,这日子还不如在山里干活。
这季节又可以收野柿子了,想着媳妇儿把柿子穿起来挂在墙上,灯笼一样多喜庆啊。
还有许多药材可以上山收了,想着她鼻子有些干痒,又是上火的季节啊。
她走着走着,到了一处书坊,这京城里的书坊就是比她们小镇子里壮观,满满当当的书各种各样。
她翻看了一会儿,想买些给媳妇儿。
可看着那些苍蝇般的小字,她就犯起困来。
这时听到那书坊的掌柜喊道:“请问,您可是文小将军?”
阮文耀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明明年纪不大,她身上也不知哪来的杀气。
那掌柜被吓得噤了声,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江,江二姑娘托我找的书到了,您您看……”
这掌柜本来是想卖个好,把二姑娘买的书叫他带去。
可哪想到,看着一个漂亮的小将军,一眼扫来有些吓到他。
“哦,二姑娘的书吗,我给她带过去吧。银子可付给你了?”阮文耀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过来时看到掌柜摆在台面上的书,一时有些怔愣。
她犹有些不信,拿起那书仔细看了一下,怎么是些农学的书。
翻看里面写的都是些养猪种菜。
“这真是二姑娘买的?”阮文耀又拿了几本,都是类似的书。
书坊掌柜有些怕她,哆嗦说道:“是,是的,我哪敢骗小将军。订了许久,二姑娘一直没取,怕是贵人事忙,忘记了。”
卜阿大跟在旁边看了一眼,如今他已认得一些字,瞧着这些书立即懂了。
这是给他们山门里用的,之前准备扩建外门时,就计划着要养猪种菜,那时小夫人还说她不太懂这些。
卜阿大小声说道:“咱们小夫人一心想着回去呢。”
阮文耀收了脸上的笑容,把余款付了,叫掌柜把书包好了。
她把书交给卜阿大,命令说道:“这些养猪种菜你也得学,不能什么都指望我媳妇儿。”
卜阿大能说什么,只得先应了。这小心眼的门主啊,就舍不得她媳妇儿累着一点。
这京城里似是个花花世界迷人眼,但她们还是喜欢山里的自在生活。
一行人往江家走着,才走到江府门房就看到里面出来一顶轿子,透过轿帘一看,里面坐着的是阿软的哥哥江林越。
阮文耀没理他,进去把书给了门房,让他交给二姑娘。
江林越本来走了的人,不知为何又皱着眉头下轿,小跑着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那妹夫吗?走,一起玩儿去。”江林越不由分说就要拽走阮文耀。
阮文耀随便一闪,江林越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江林越抓了个空,想生气可一看妹夫腰上挂着的刀,他顿时萎了。
“都是自家亲戚,你不必这样吧。”江林越唉声叹气说着,一副内心受伤的模样。
阮文耀都懒得看他演,他对亲妹子都没情份的人,还想到她这里来讨情份。
她头都不回,催着门房去送书。
江林越讨了个没趣,扭头重新上轿。
阮文耀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着阿软,却看到周锦领着丫鬟过来,似乎是在找人。
看到她,立即收敛了神色,行礼说道:“小将军,来找二姑娘吗?”
“嗯。”阮文耀回了礼,有些不好意思地应着。
“你们啊,妹妹再不嫁过去,小将军的脖子都要盼长了。”周锦笑着打趣他。
阮文耀有些不好意思,没接这话。
周锦也不好和他一直说话,她又看了看外面,疑惑问门房,“你们看到少爷了吗?”
门房不敢说。
外面阮文耀说道:“坐轿子出去了。”
周锦顿时愁得皱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阮文耀本不是个多事的人,瞧了一眼没问。
周锦瞧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将军可否帮个忙。”
阮文耀领着人,第一次到了京城里最是灯红酒绿的地界。
她还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瞧着这条街热闹,她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了一眼。
他们脚程快,江林越的轿子晚一步才来。
等得他下了轿子,却有一把刀鞘横在他胸前拦着。
旁边阮文耀嚣张问道:“你准备带我去哪玩?”
听她这话,江林越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哎呦,刚约你还不来,是怕我妹妹听到吧。哎呀,男子汉丈夫逛个青楼怎么了。走,哥哥带你见见市面。”
江林越说着,就领人进去。
阮文耀抬头看了一眼,竟然是教坊司,她早好奇这种地方,一时发了孩子的好奇心性,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光影闪烁,丝竹声热闹。
江林越在前面领路,阮文耀一双懵懂好奇的眼睛四处瞧着,十足一个乡巴佬进城了。
卜阿大本想说拦着她,不叫她进这种地方,可是一时不怎么好说。
结果一进来,也叫这奢华场面震住了,不愧是京城啊,窑子里都镶了金似的很是晃眼。
阮文耀跟着大舅哥走到里面,显是更豪华的地方,有个方框一样的大桌,中间几个美人正在弹琴奏乐。
江林越也算客气,将阮文耀让到主位上。
下首几个贵公子抱着姑娘,撇眼和江林越打了招呼,望到阮文耀就不太客气了,少不了冷哼一声,骂一句“土包子”。
阮文耀还没说话,她身后跟着的护卫“蹭”一声把刀抽出来了。
那些贵公子哪里怕他,本来拍桌想站起来,可旁边有人提醒,“你想想沐家!小心他对付你。”
那几人想到他的手段,立即就坐了回去,瞬间老实了。
“妹夫,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吧。”江林越嬉笑说着,打了个响指,指了指阮文耀。
一个漂亮姑娘端着酒摇曳走了过来,她拿着酒杯柔若无骨地就往阮文耀身上靠。
阮文耀直接伸手一拦,那姑娘再怎么如水蛇般扭着腰就是贴不过来了。
“公子~~”那姑娘娇滴滴喊着,声音酥麻得,叫旁边坐着的江林越都受不住了。
“我不用。”阮文耀说着,伸手一拨就把那姑娘推到江林越怀里了。
江林越搂着怀里的美人,坏笑着对阮文耀说道:“妹夫,你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小心洞房时,叫我妹妹嫌弃你。”
阮文耀才不听他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机灵鬼一样四处转着。
她瞧见对面一个公子哥正搂着姑娘亲得难舍难分。
这教坊司里的姑娘一个个穿得清凉,走路摇曳地在人眼前晃啊晃的。
那些人莺莺燕燕,声音婉转带着勾子似的。
任是哪个血气方刚的进来,都得头脑发热。
阮文耀四处看着,目光反而是在那些公子哥身上停留。
她注意到,他们面色酡红,有些痴狂颜色,也有的将一些粉末倒在酒里,然后整杯喝了。
“妹夫,你不敢玩,不会酒也不敢喝吧。”江林越故意说着,一手搂着姑娘揩油,一手举起杯子和她桌上那盏碰了一下。
阮文耀瞧了一眼,端起正欲放到嘴边。
突然一阵香风扫过,手里的杯子被一个穿着红纱衣的姑娘夺了。
那姑娘妖娆地依在桌上,瞧着阮文耀,“哟,这位就是文小将军啊,长得可真是俊俏呢,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阮文耀打量了她一眼,认出这姑娘正是她在龙雾山护送过的那两位“双飞燕”姑娘中的一位。
阮文耀还没说什么,旁边的江林越已经咋咋呼呼地说道:“哎呦,妹夫,原来你早偷偷来过了啊,看我不和我妹妹说。她那性子要知道了,怕是要剥你一层皮。飞飞,你还是别招惹他。”
“唉唉唉,果然男子都是无情辈,你说什么为你媳妇儿一心一意,原来瞧着高门也要弃了糟糠。”飞飞姑娘说着,竟唱起词来。
阮文耀淡定看着她,半点也没慌。
飞飞姑娘却似真的生气了,嘟囔说道:“哼,亏我姐姐还一直惦念着你。”
她生气说着,竟将酒泼到阮文耀脚边。
阮文耀看了她一眼,也未躲。
沐翊轩搂着江家五姑娘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沐二少立时嫌弃地看了阮文耀一眼,骂了一句,“土包子。”
阮文耀却是疑惑地看着五姑娘。
哪有逛青楼自带姑娘的,偏偏带的还是江家的姑娘。
这不是要打江家的脸吗?
江远礼如今是势弱了,可江家那么大个世族可不是在京城里。
这江远礼也不算得有大本事的,只能凭着勤勉在工部当着差。
没什么实权,又窝囊,不然也不会迷上蛊毒这等阴邪东西。
那五姑娘也是个拎不清的,看到阮文耀看着她,还恨恨地瞪了回来。
阮文耀本还想替她说两句,心事一下歇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七倒八。
江远礼这一脉,算是毁了,旁边江林越这个当哥哥的,见着庶妹受辱,也只当是看不见,只顾喝酒玩女人装聋作哑。
阮文耀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了,媳妇儿也姓江,面子还是要讨回来。
她嫌弃地大声说道:“沐二少,怎么自己把妾室带来了,是怕这里的姑娘嫌弃你吗?”
旁边教坊司的姑娘们似条件反射般,身子躲了躲,离沐少爷远了些。
她们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呢,可不能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坏了名声。
“你个杀千刀的,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他抓着桌上的酒杯站了起来。
正想砸呢,阮文耀后面的护卫抱臂看着他。
沐二少打不赢,只得恨恨骂道:“你才有病呢,到这里不点女人,不喝酒,怎么着,你不行啊!”
他这话一出,无数双眼睛望向阮文耀,都开始怀疑她不行。
阮文耀半点不惧,笑着说道:“唉,我又不是你这种烂黄瓜,我可要为未来媳妇守身呢。”
众人诧异看着她,这样的话说出来,不怕损了威严吗?
沐二少更是冷哼了一声,说道:“切,谁信你,那你到这里来干嘛?”
“你猜。”阮文耀机灵的眼睛四下转着,望向旁边新搭的台子。
第172章 172
且说江家这边,周锦领着丫鬟婆子拿着一大包袱的书去了二姑娘院里。
正看到她公公婆婆灰头土脸地从院里出来,两方打了照面,浅浅行了个礼,江父江母就赶紧走了。
周锦领着人进了院子,正看到江二姑娘淡定坐在那里,悠闲喝着茶。
想来,江父江母没在她这里讨到半点好。
周锦笑着说道:“妹妹,你家小将军又给你送东西来了。”
“啊,她人呢。”刚刚还气定神闲的阿软,立即要起来去会她的小相公。
周锦赶紧说道:“不用忙,有些事先走了。”
“哦。”阿软恹恹坐下,显是有些失望。
“怎么了,和你爹娘吵架了吗?”周锦如今已然她当成了自己人。
阿软却不知道如何和她说。
她那一双极品的爹娘,竟高高在上的,试图与她修复关系。
她父亲高高在上地说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母亲说道:“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轻飘飘的两句话,就要将他们这些年的漠视、打压抹掉。
阿软都难得听他们说话,闲闲喝着茶,看着两只小狗在院子里绕圈打闹。
“你哥哥,是你在婆家的体面,你不该帮帮他吗?如今姓文的在御前正得宠,给你哥哥谋个一官半职不难吧。”江远礼急切说着,都懒得计较他们当父母的在院里坐了这么久,都没个人来上茶。
阿软摸着狗头,笑着说道:“怎么,指望不上周家了?”
江远礼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只得望了望旁边的夫人,叫她继续说。
江夫人咳了咳,无奈地说道:“还不是你那嫂嫂气性小,容不下你哥哥有其它女人。这男人啊,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吗,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江夫人似是突然想起了对她的关心,劝道:“你以后莫为这些事和那姓文的闹,真要吵起来,我们可帮不上你。你只要活着,文家主母的位子不就是你的吗?”
阿软听着,都气笑了,“这么说,我这娘家也没什么用,我又为何要讨个面子来帮你们?”
与人斡旋最怕的是对方气定神闲。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可是你亲哥哥。”江远礼当即气得就要摔东西,偏偏他俩来了许久,这院子里的丫鬟也没个眼色,连杯茶也没上。
这叫江远礼想摔东西,都找不着。气得受伤的脑袋更疼了。
金桂银枝还防着他们般,把东西赶紧收捡进房里。
江远礼一时更气了,只得空空摔了个手,还把手磕在椅子上,更显得好笑了。
阿软无趣看着他小丑般的行径,小时候她觉得父亲是天。
咳一声都要吓得她抖三抖,如今她大了,懂事了,瞧着父亲也就是个糟糕的人吧。
阿软淡定说道:“这话说得,他还是你们亲儿子呢,谁的宝贝自己宠吧。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给他谋差事。”
“你,你!”江远礼气得只得干拍椅子。
那黄梨木的扶手文丝未动,倒是把江远礼手上的扳指震碎了,割破了他的手。
还是江夫人冷静些,耐心劝道:“姓文的对你的宠爱咱们都瞧得见,你不趁着这时为娘家要些什么,等他过了新鲜劲了。哪还有你的位置,到时你还不是得靠着娘家帮扶。”
阿软轻轻拍着狗头,微笑说道:“这话说得,我这小辈子都没见着你们对我好,还指望我出嫁之后,你们能良心发现吗?我可记得,我大姐姐女儿被害死,姐夫厌她,打她的时候,你们只劝她再忍忍。大姐姐可替父亲讨了不少好处,你的官位就是卖了大姐姐换来的吧。可怜我大姐姐花容月貌,嫁给一个大她十五岁的鳏夫。”
江夫人急了,也冷静不下来了,生气说道:“我们在说你的事,你姐姐能一样吗?都死了的人了,再说这些做什么!”
“大姐姐被你们气疯,又送回给夫家。除了死,还能有别的结果吗?”阿软其实从那时起,就有些明白了。
她们这些当女儿的,生在世家,也只是以后嫁出去换筹码的棋子罢了。
她这个棋子幼时被拐了,品相差了。
这对父母就想弃了。
大得一点又不听话,父母不只想弃了她,更想捏死她,不然怕别的棋子也被教得不听话。
阿软也就运气在占了个嫡字,自小长在祖屋里,被宗族里看顾着有些感情,不然只有更惨。
江家父母瞧她这油盐不进的,句句都在戳他们脊梁骨。
两人怕待久了,被这女儿气死,这才灰头土脸的走了。
现在换了周锦来问,阿软想了想,只得说道:“他们想叫我给江林越谋个差事。”
“噗!”周锦喝着花芷送来的茶,笑出了声。
“他们把主意打到你这里来了?”
“可不呢。”阿软懒得再想那些烦人的,指了指桌上的小点心说道,“姐姐,你尝尝,这是我们新研究出来的炸奶糕。”
周锦听了,用帕子擦了手,立即拈起一块尝了尝。
酥脆的外壳咬开,里面是软软的嫩嫩的奶块。
微微有些甜,满口是奶香。
周锦立时睁大了眼睛,笑着说道:“好吃,这是怎么做的?”
阿软故意说道:“哈哈,独家秘方,姐姐想吃,得来找我才行。”
“你呀,都要嫁出去了,我以后怎么找你。”周锦不舍地说着,又吃了一块。
阿软见她真个喜欢吃,笑着和她说了做法。
“在牛乳里加上玉米粉和白糖搅匀了,用小火慢慢煮,一边煮一边搅拌,煮成糊糊模样。然后倒在方形的盒子里,放到冰窖里冻二个时辰……”
“等等。”周锦打断了她,“还要放去冰窖?”
她听着就觉得麻烦,她手下的人也没这般心细有耐心。
赶紧的止了心思说道:“我还是来妹妹这里吃吧。”
她身边的嬷嬷丫鬟也松了一口气。
做甜品麻烦,姑娘歇了心思,她们也是得救了。
周锦小口吃着,问道:“是不是不够甜?”
“是吗?那以后做甜点。”阿软说着,也尝了一块,确实不够甜,但应该也够了。
周锦用帕子擦着嘴角,笑着瞧着她。
“我可记得妹妹喜欢吃甜些的,难道这是照小将军的口味做的?”
阿软哪想到,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羞怯说道:“才没有,我管她喜不喜欢。”
“也是,你做什么都喜欢吧。”周锦有些羡慕这双小情人了。
一个为了见一面,在门口巴巴等了半天。
一个做糕点也默默记着对方的口味。
这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吧。
周锦想着,叹了一口气,“其实,眼下是有个机会,给你那哥哥谋个好处。不过他是个没脑子的,我还没说完就跑出去了。倒是你家那小将军,我瞧着,指不定能捞到好处。”
阿软听着提到自家小相公,立即问道:“是什么事?”
周锦也不瞒着她,喝了一口解腻的花茶,轻声说道:“上面看上一个人,又不好出面去捞。我娘和我透露了这事,本意想帮扶一下你们家,叫江家在上面那位面前讨点儿好。可是你哥哥实在不成气,我才说想让他帮我赎一个人,他就着急跑了。”
事情牵扯到阮文耀身上,阿软心里有些着急,但还是沉下气来,慢慢听她说。
原来是皇后生辰大赦天下,教坊司这边的姑娘若无重罪,今日可以赎身。
今日正是“弦上双飞燕”柳月娘、柳飞飞,这两位姑娘能赎身的日子。
柳月娘一手琵琶技艺惊天下,上面那位也很喜欢。
听说还偷偷去听过几回曲子。
周家给出的计划,是叫江家把那两个姑娘赎出来,给个正经身份。
到时也好送到宫里去。
可江林越这个不成气的,一听要去教坊司赎花魁,什么也听不下去立即就跑了。
周锦又气又急,怕那不成气的江林越做了什么冲撞了那两位未来贵人。
赶着去拦他都拦不住。
好在在门房那里看到文小将军。
阿软一听,顿时明白了,她想着,却有些不放心,“那两位姑娘可知道上面的心思?”
“应该不知道吧。”周锦听说,上面那位是微服私访去的,不可能叫外面人知道他的身份。
阿软一听,更是紧张了,她说道:“姐姐,你把这种事交给她?”
“怎么了?”周锦心想着,这应该不是太难的事吧。
只要阮文耀不对那两位起色心,弄出些不好看的事来,也是能成的吧。
这文家还可以在上面讨个好。
周锦想着,也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着实是江林越不争气,怕他闹出事来。
文小将军一颗心都拴在二姑娘身上,应该也不会乱来。
阿软却有些坐立难安了,那两位姑娘,阿软记得,阮文耀是认识的。
她们还对阮文耀有意。
上面那位可是个老头子,权力再大,哪有俊俏小将军诱人。
阿软没法解释,只得说道:“她都没去过青楼,哪办得好这事。”
“什么,不可能吧。文家的家风竟然这般好吗?”周锦不敢相信,更有些疑惑的是,二姑娘怎么连这也知道。
阿软都已经可以预料到,如果是阮文耀去赎那两位姑娘。
她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万一感动之下,举止间对阮文耀亲密了些,传到那位耳朵里。
那就不是讨好,那是在上面心里讨了根刺来。
“不行,我去看看。”阿软猛地站了起来。
周锦再次惊了,惊恐看着她,“你一个姑娘家,还想上青楼不成?”
第173章 173
教坊司里热闹的丝竹声里,只有阮文耀像个局外人,滴溜溜着眼睛看着热闹。
坐在她对面的沐二少嫌弃地把脸扭成了麻花,可阮文耀都懒得看他。
好不容易新搭的台子上传来热闹的吆喝声,风韵犹存的妈妈开场妖娆地跳着舞打了一下锣。
所有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等了一晚的客人们终于看到系着面纱的柳月娘抱着琵琶上了台。
阮文耀低头没看,从兜里摸出几颗花生,慢慢剥着吃着花生。
她知道这才开始,要费得许多时间。
果然,她从自己兜里的花生,吃到卜阿大兜里的瓜子,台上这才开始赎身环节。
她用手指戳了戳旁边坐垫上和花娘亲得正欢的大舅哥,问道:“什么意思?要怎么赎?”
江林越一听,赶紧把花娘推到一边,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也要赎?你不怕我妹妹和你闹?我那妹妹可不是好脾气的。”
“我是问你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阮文耀得承认自己是个土包子,台上妈妈说的都是黑话,一通云里雾里听下来,也没明白要怎么赎她们。
江林越瞧她似乎真有兴趣,推了一杯酒给她,兴奋地盘好了腿说道:“底价五千两,在这之外能出什么就举手喊出来。那两位姑娘若愿意跟你走,自会去敲那锣。”
江林越说着,他举起手喊道:“各位,我肯定是赎不了,做示范吧,我出五千两 !”
那边妈妈眯眼看了一下,喊道:“江少爷出价五千两。”
阮文耀听得默默低下头,心想着,难怪之前阿软提起这些人时,说是他们的银子不赚白不赚。
原来是真的好赚啊,她这个没见过市面的,跑赵家抢了几回,都没见过五千两这么多。
五千两全做成银锭子,能把地压出个坑来吧。
就听那边沐二少也抬手喊了:“一万两,加上西城门边一栋两进宅子。”
众人听了,都说道:“沐二少,大手笔啊,这是势在必得啊。”
沐翊轩撇眼看着阮文耀,挑衅说道:“土包子,你不叫价吗?”
阮文耀面色不变,只是收在怀里的手偷偷捏了捏钱袋子。
瘪瘪的钱袋子里只十几两银子,这些公子哥动不动叫几千上万两,她哪有那么多银子,总不能乱叫唤吧。
周锦只说是叫她帮忙赎这两个姑娘,钱应该是周锦出吧。
两人站在门口说话,毕竟男女大防,又事关一些机密。周锦只告诉她要她帮忙一定把那两个姑娘赎回来。
其它也没细说,阮文耀心里很慌,但面上依旧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剥着花生慢慢吃着。
就听旁边有个穿着一身丝绸的圆滚胖老头,抬手喊道:“黄金一千两。”
正吃着花生的阮文耀被花生皮呛到,捂着嘴干咳着,她,她连黄金都没摸过呢,什么姑娘要一千两黄金来赎,这得养活多少个村子啊。
要给她能让他们山门天天吃肉,吃个几百年了。
江林越扶额,嫌弃看着她。
这人吧,喜欢和穷是掩盖不住的。
对面的沐翊轩终于瞧出她的弱点了,故意大声说道:“文小将军,怎么着,你不出价吗?”
他声音很大,偏又在这时,一直低着眉淡如菊的月娘姑娘突然抬头向她这边望来。
以致阮文耀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
妈妈也瞧了过来,一脸喜庆地大声说道:“原来是文小将军啊,稀客稀客,小将军可要出价啊。”
阮文耀心说,你们都出到一千两黄金了,我敢出吗?
到时出高了,周锦不认账,多的银子不会要她付吧。
阮文耀害怕,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土包子就土包子吧,她就是小心眼又抠门,才不会为了别的女人花这么多银子。
再说她也没那么多金子,把她卖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旁边的江林越本还想和这个妹夫打好关系,可哪想他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你来干嘛?刚才一副嚣张模样,我还以为你多本事呢。”江林越不屑说着,嫌弃地挪远了些。
四周传来嘲笑声,众人都瞧着阮文耀对她指指点点。
连台上的柳飞飞也很是看不上她了,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着,文小将军想白嫖啊,光靠一张俊俏的脸蛋可不行,银子还是必须要出的。”
“哈哈哈!”满场发出嘲笑声。
阮文耀虽然觉得不舒服,可也不愿意为了面子乱叫价。
一千两黄金对周家来说,也不见得是笔小数目,周锦只是说了一句,她弄出事来,银子是得她自己真金白银去赔的。
阮文耀硬着头皮就不吱声,笑吧笑吧,反正别想讹我。
站在她身后的卜阿大有些看不过去了,伏下身小声对她说道:“老大,要不叫个五千两吧。那两姑娘原来就喜欢你,指不定愿意跟你走呢。”
阮文耀疑惑转头问他,“啊,不是要比谁最高吗?”
卜阿大知道她年纪还小,又没上过青楼,不知道规矩。
于是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不是比谁高,是双方选择,最低要出五千两的意思。”
“哦。”阮文耀这下懂了,她赶紧抬手说道:“五千零二十五两!”
她这一声,叫乱哄哄的大厅瞬间静了下来。
哪有人把价往低了喊,还有零有整的,五千两后面跟着的二十五两是什么意思?闹呢。
京城里都知道,文将军廉洁,和这些世家比起来,算得是家贫。
为着文小将军娶亲,听说把家底都要翻出来了,还凑不出多少聘礼。
寒酸得把文将军保命的人参灵芝这等药材都拿出来当聘礼了。
就这,文小将军还敢给教坊司的两个头牌赎身。
怕是那柳氏两个姑娘都要比她富有。
安静下来的大厅里,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阮文耀就算脑壳子再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像是屁股上有个破洞似的,飕飕往里灌凉气。
“文小将军,你确定要为我们赎身?你可问过你媳妇?”问话的是月娘姑娘,她技艺超绝,平时大家最多有幸听到她的琵琶声,很少听到她说话。
她悠然婉转的声音一出,大厅里立时又安静下来。
月娘姑娘问的这话,听着有些怪。
阮文耀现在尚未将江二姑娘娶进门去,也叫不得媳妇。
也只是阮文耀和月娘知道,这话问的什么意思。
曾经在龙雾山下,两人相识,她以为阮文耀是个好的,一心只惦念着他的媳妇,却不想也变成这副模样。
抛弃糟糠妻,娶世家女,还敢染指她们这种青楼女子。
果然从来薄幸男儿辈,月娘姑娘失望看着她,有些赌气似的冷笑问道:“你若拿得出这五千两,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柳飞飞姑娘跟着说道:“我和姐姐一样,你有本事现在把银子拿出来。怎么着,真以为长得俊就可以白嫖了。”
阮文耀心中有些委屈,她也只是为了帮周锦一个忙,又不是真的喜欢这种风流场。
这些人张口闭口是几千上万两,得是多少百姓的口粮。
这些人拿着一只只手指指责着阮文耀,嫌弃着她穷,却不想想,他们哪个口袋里的银子来得干净。
“两位姑娘是真个愿意,还是只为出言羞辱。”突然一道清丽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进来。
在嘈杂的大厅里,如一汪清静的泉水。
阮文耀听到,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转过身,看到侍卫拨开一条路,带着面纱的江家二姑娘江林婉缓缓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阮文耀激动说着,说到后面竟有些委屈。
她似乎是又丢人了,她心想着,媳妇儿不会都看见了吧。
阮文耀只想着,她是给周锦办事,也没想着她到这等地方来,媳妇会不会生气。
大厅里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猜测着这位带着面纱的姑娘是什么身份。
教坊司里的花娘都穿得清凉,大多是穿着抹胸纱衣,胳膊上的小痣都能看见。
这位突然到来的姑娘,有侍卫护着不说,穿得也很是大气,显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大家正猜测着她的身份,这时江五姑娘故意大声说道:“江林婉,你怎么来了。”
“哇,是江家二姑娘。”
“不会是来捉文小将军的吧,还没出嫁就这样啊。”
“姑娘家居然追到青楼来了。”
这下众人的指指点点又转移到江林婉的头上。
连旁边的江林越都气愤地站起来骂道:“江林婉,还还要脸吗?一个姑娘家跑到教坊司来了。你给我滚回去!”
阿软脸色半点未变,她仰头问身边人,“小将军,我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可以。”阮文耀挡在阿软前面,将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瞪了回去。
她大声说道:“我自己的媳妇,爱去哪去哪,要你们管。”
众人被她吼得退了一步,他们好像是管不上。
出嫁从夫,只要小将军这个当夫的,不怕媳妇乱跑,绿了他,别人似乎也不好说什么。
阿软在阮文耀身后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阮文耀立即让开,转头看着她。
阿软和她并排站着,越过人群看着远处的台子。
“两位姑娘,能回答我了吗?可愿意?”
第174章 174
众人再次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江二姑娘这般贴心吗?还没进门,就帮相公纳妾了吗?
台上,柳月娘和柳飞飞两姑娘可能也是和小夫妻杠上了,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能拿出银子,就可以啊。”
仿佛她们赌的就是阮文耀没银子。
“那好。”阿软叫身后嬷嬷拿了一叠银票出来,递给了阮文耀。
有媳妇撑腰的阮文耀终于爽了,她嚣张地走到妈妈面前,伸着手递出银票说道:“银子给你,可以给她们赎身了吧。”
妈妈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心里还疑惑着,哪有未过门的夫人自己掏钱给相公纳妾的。
这是什么操作?
瞧着这小两口关系也不像不好的样子,现在年轻人的家庭关系已经可以这么复杂了吗?
她茫然接地银票,机械地点着,确实是有五千两,都是盖着大银号章子的真票。
阮文耀催着说道:“卖身契呢?”
妈妈这才猛然回过神来,管你们小夫妻玩什么,我这是真金白银的亏了啊。
水灵灵的两个头牌,才卖出去五千两吗?
“小将军,咱们这可做不得数呀。”
“你说什么?你是敢不放人是吗?你是敢欺负我穷是吗?”阮文耀一身煞气顿时放了出来。
妈妈抬眼一看,这才发现,那位江二姑娘不只带来了银票,还带来许多侍卫。
妈妈没想到让两个小辈套路了,她心中升些恶意,看着江二姑娘问道:“江姑娘你确定还没进门,就要给夫君纳妾?”
江二姑娘怕不怕不知道,阮文耀一听纳妾,吓得往后退。
阿软无奈看着她,微笑说道:“听说两位姑娘精通乐理,只是斗胆请到我家中给我当先生。”
阮文耀一听,这才不怕了,在旁边猛点头。
最终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两位姑娘带着他们的家当上了江家的马车。
江林越赶紧喜滋滋地跟了上去,两位花魁呢,怎么也能落他一个吧。
回府的马车上,阿软将两张卖身契递给柳氏两位姑娘。
“两位姐姐,有一件事,得实话与你们说,是有人托我们赎你们 。”
阿软将周家的意思与她们说了,眼看马车到了车门附近,阮文耀叫马车停下来,说是闻到烤红薯的香味,非要买给她们吃。
江林越都怕有人来和他们抢人,赶紧过来催她,“吃什么啊,赶紧先回去。”
这时马车里的阿软说道:“两位姑娘,若不愿进宫里,现在我们掩护你们想办法出城去。”
马车里的人沉默许久,最终车轮再次滚动起来。
隔天京城里传出消息,江二姑娘离经叛道,竟然和二个花魁娘子结拜成姐妹了。
一时间,京城里都是风言风语,江二姑娘这般胆大,敢进青楼,敢和风尘女子结拜。
也有许多人偷偷笑话文小将军,一顶头冠要变成绿色。
只是隔天,又有消息传来,两位柳姑娘要被请进宫里。
这下风言风语的人立即捂了嘴,笑话文小将军的也暗暗变成嫉妒。
听说有太监领着人扛了几箱沉沉的东西,分别送进江府和将军府。
阿软难得来了前院,有周锦一起陪在旁边。
江家父母满脸喜色,他们家已经许久没得到上面赏赐了。
待得送走了上面的人,江父满脸喜色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黄金。
江父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缓过来了,天家总算是重新看着他了。
他志得意满地喊道:“夫人,把这些收起来吧。”
周锦却微笑看着他,说道:“公公,我记得这些是送给妹妹的吧。”
江父顿时变了脸,冷目扫向妻子。
江夫人得了指示,立即上前说道:“都是一家人,咱们府上花销那么大,二丫头你总该为家里想想。”
周锦微笑说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我得了消息,先告诉给相公,结果你去教坊司做了什么?”
旁边站着的江林越灰头土脸,他哪知道赎这两个姑娘还有这么多好处。
他当时只想着,反正家里没银子抢不过别人,索性好好去玩一玩,反正是周锦叫他去的。
江父瞧着不争气的儿子,暗暗皱眉,这事要是江林越做成的,他们江家都能翻身了。
哪像现在,江林婉马上就要嫁了,好处还不是都落到文家身上。
江夫人见不得儿子被数落,赶紧说道:“他还小,不懂事。”
周锦冷笑,“通房都多少个了,还小呢?我可记得,妹夫比他年幼吧,怎么这事别人能做成,就你做不成!”
江远礼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养废了,叹气说道:“好了,这次的事就算了吧。折中一下,从账上支五千两给二丫头,这些就充库房吧。”
“不行!”一直没出声的阿软终于说话了,“这些全部给两位姐姐吧,她们在宫里能用上。”
周锦转目想了一下,赞许看着江林婉。
连她都没想到这一层,那两位初进宫里,确实很需要钱打点。
他们正说着,这时有人从外面过来,大家远远就认出是文小将军。
江父如今见到她,热情了许多。
远远就打起招呼,阮文耀平淡回礼。
待得一一问完礼,阮文耀不知不觉就站在阿软旁边了。
阿软问道:“怎么来了?”
阮文耀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那两位传信说要见我一面。”
阿软瞪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去吧。”
阮文耀小声说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她样子都有些急了,她是想阿软一起去的,她可应付不来那两个姑娘。
阿软转过头,有些负气地心想着,我才不去打搅你的好事呢,哼。
阮文耀偷偷拉着她的袖子,委屈地拽了一下。
两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眉来眼去的。
别人且不说,江林越是第一个翻了白眼出来,他小声嘟囔着,“窝囊废,哪里像个男人。”
周锦也白了他一眼,心说,就你像男人,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半点事办不成。
当着众人面,阿软不好和她拉扯,她大声说道:“小将军,帮忙将那箱金子搬过去送给两位姑娘吧,全当我们的心意。”
“哦。”阮文耀应着,这会儿又不抠门了。
一箱金子呢,媳妇说送她就送。
江父眼见金子是落不到了,总得落点人情,他赶忙说道:“贤婿,还是我叫人送过去吧,这箱子重。”
“不重。”阮文耀说话间,将一箱金子抬了起来。
轻松就往里走了,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看了媳妇一眼,打着眼色委屈地问,真不和我一起去吗?
阿软微微偏头,催促她快去快回。
阮文耀这才不甘心地叹着气,大步跟着丫鬟走了进去。
江父江母看着空空的地面,心中惆怅,满满一大箱金子呢。
刚才四个人扛进来的,怎么就叫她一个人水灵灵的抬走了?
连江林越也暗暗咋舌,“好大的力气。”
只周锦担心看着二姑娘,小声问道:“你放心叫他一个人去?”
“由着她们吧,我去了她说话不方便。”阿软说话间和周锦一起走进走廊里。
前院里也没什么事了,两人找了一处亭子坐下说话。
金桂银枝拿了新做的糕点过来,请她们尝试。
没过多久,就见到阮文耀一阵风般跑过来,拉着媳妇的手也不说话。
月娘和飞飞两位姑娘跟着过来,看到阮文耀拉着江二姑娘的手晃啊晃,一时三观都要碎了,表情惊恐得要把手里的琵琶折断了。
阮文耀见她们表情奇怪,赶紧把媳妇儿牵走。
看她们离去的背影,柳飞飞轻哼了一声骂道:“哼,男人。”
月娘姑娘瞧着琴弦,小声说道:“妹妹,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位江二姑娘,就是他原来的媳妇。”
“怎么可……”柳飞飞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二姑娘是不是消失了一段时间。”
月娘说道:“江家也遭了难,回京的时候被土匪劫了,回京最容易被劫的地方就是龙雾山。”
她说到这儿,突然欣慰的笑了。
似乎那个少年不是个负心人,已能让她开心。
柳飞飞忍不住泼她冷水,“你高兴什么,他又不会纳妾。他们给咱们赎身,一开始就带着私心。”
“那又有什么关系,这趟浑水我们本来就要趟,二姑娘给我们寻了最体面的方式。”月娘微笑走进凉亭。
周锦立即起身与她们行礼。
阮文耀着急牵着阿软跑到一处没人的廊尾,她瞧着周围没人,什么也没说先在媳妇唇上亲了一下。
“你!”阿软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哪有突然拉她过了就为了亲嘴的。
她张口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舌尖有软软的触感扫过。
阮文耀也吓得惊了一下,顿时退开不敢动作。
“媳妇儿,好想你。”阮文耀脸烧得通红,摸着脖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阿软抿了抿唇,无奈说道:“你拽我过来,可还有其它事?”
“有!”阮文耀立即站直了,“娘说算上这次送来的金子,聘礼够了,问我什么时候送过来。”
“过些天吧。”阿软无奈笑了,还以为她是什么事这么激动,原来是觉得婚期近了啊。
她还以为因为那两位姑娘。
不过这事还是要问,她说道:“那位找你做什么?不会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吧。”
“没有。”阮文耀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媳妇的唇,赶紧地把眼睛转开了。
她喉咙间吞咽了一下,说道:“月娘说,想问我借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进宫。”
阿软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她打量着阮文耀,有些酸酸地说道:“她还真信任你。”
阮文耀抿着唇,一双眼睛只知道偷瞄着媳妇儿的嘴巴,心里暗暗想着,还真是甜的啊。
“咳。”阿软被她瞧红了脸,不得不清咳了一声,提醒她。
“你怎么回的?”
“我们又没人,咱们还要回山上呢,谁愿意去那鬼地方。”阮文耀嫌弃说着,仿佛那个可以一步登天的地方,不如她山里精贵。
“嗯,不过她们还是需要些帮手,要不咱们问问周姐姐吧。”阿软说着,就想回去。
却被阮文耀拽住了,“媳妇,还能亲一下吗?”
“不能!”阿软羞红了脸,拽着她要走。
第175章 175
柳氏两位姑娘进宫的日子未定,说是要等选个黄道吉日。
江家因有这两位贵客来,本冷落的门庭渐渐热闹起来。
只是两位贵人谁也不愿意见,每日宅在院子里,还真的给江二姑娘教起乐理来。
闲着无事的周锦也跟着过来学,这天四人正在花园里奏乐玩乐,忽然有客人寻了过来。
那人相当不客气,一来就气吼吼地喊着:“江林婉,你说,周望淑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阿软按着琴弦抬头一看,原来是周锦的堂妹,那位和阿软有些过结的周柯姑娘。
周锦一看是她堂妹,立即呵斥道:“小珂,你在干吗?这里也是你胡闹的地方吗?”
周柯是家中独女,行事相当霸道,当即骂道:“周锦,你别管我,你这个脑袋不清楚的,还和江林婉玩到一块去了,到时把你卖了,你还得给她数钱。”
周锦顿时有些无语,忙歉意地说道:“抱歉,我这堂妹被家里惯坏了。”
柳飞飞和月娘两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放下琵琶好整以暇瞧着。
阿软也有些无语,以手支额也是好整以暇听她骂。
“你是不是跟那个土包子一伙的,故意设计害沐二哥哥,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周柯生气说着,脸都气红了。
廊亭外,下起了薄雪,阿软听着周柯的指责,猜到周望淑那边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卜燕子连日奔波,将所有可能用到的证据带到了京城,这次回去她和阮老三会了面。
龙雾山这边,也不太安静,一直有人捣乱,还好阮老三联合着胡老大他们,一直没让那些人讨到好处。
他们的装备反正是越换越精良。
阮老三着急问道:“可找到阿软了?”
卜燕子笑着回道:“放心,找到了。”
阮老三哪里能放心,“找到了,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她不愿意回来?”
“没有,门主谋划着要找沐家报仇。要不是她在京城把沐家人牵制着了,这边哪能这么安静。”卜燕子耐心地和他说了京城的情况。
阮老三听着,却半点没放心下来,儿行千里,当父母的哪里有不担忧的。
卜燕子拿了个包袱过来,递给他说道:“叔,这是阿软让我带回来的,说是给山门里花费用。”
“在京城里赚到银子了?”阮老三接过来,打开一看,金光闪闪的,差点没把他眼睛闪瞎,“哪来这么多金子?”
卜燕子轻咳了一声,掩饰着不太想说。
阮老三哪里看不出,严肃说道:“燕子,怎么着,翅膀都硬了。”
卜燕子没办法,只得含糊说道:“在京城赚的。”
阮老三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在京城挖了皇帝的祖坟吧,才多少日子,能赚这么多?”
“咳。”卜燕子被逼得没办法,只得老实说道,“是阿软的嫁妆,她说先带点回来。还说让咱们该用就用,别去抢劫,被抓了麻烦。”
阮老三叹了一口气,想着先给她们放着,他捆好了包袱说道,“你说我好意思用吗?”
“你家崽已经在用了。”卜燕子偷瞄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京城里花销大,平时打点都用的阿软的钱,咱们总不能用文将军家的钱吧。”
“唉。”阮老三也不好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问道,“他们真个要成亲?”
“嗯,估计拦不住,这会儿许是已经送聘礼过去了。”卜燕子摊手说着。
“唉。”阮老三又叹了一口气,“山里的东西要不要带些去?”
这趟他们来京城,特意用的两辆马车。沿路看到许多学子纷纷上京赶考,三年一次的春闱,许多人怕赶不上,早早就上路了。
他们路上偶尔会带一下路上的穷书生,等得他们好不容易到京城,已经是初雪时候。
也是这一场初雪里,阮文耀请一群御史去状元楼喝酒,却叫周望淑在状元楼前拦下了周仲明周御史的轿子。
她递上状子,大声状告沐家二公子沐翊轩。
众人听着了,纷纷出来看热闹。学子们甚至已经在偷笑了,那种世家子怎么告得了。
可当周望淑揭开弟弟的尸首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证据确凿,连凶器都当着众人面呈上了,几个御史想推脱,“这案子应该报顺天府吧。”
周望淑大声说道:“顺天府尹是凶手的亲哥哥,怎可能公平办案,还请御史大人明察。”
几个御史这才没办法,只得闭了嘴。
状子是递给周御史的,他为难看着周望淑,这两孩子他认得。
这般惨死不好坐视不理,他只得接了状子。
只是案子报上去,却没了音讯,没人去提审沐翊轩,更别提收监他。
周望淑又去顺天府敲了登闻鼓,几个衙役出来,就要她先受了拶刑再告。
这下路人们是真看不下去了,竟和衙役推攘起来,更有学子到衙门前静坐,要求严审凶徒。
这事眼看要闹大了,沐家也是四处奔走。
这个周柯就是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居然跑到江二姑娘跟前来讨说法。
周柯生气地冲着阿软骂着,“哼,你也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看上文家那个义子,还帮着那个土包子陷害沐二哥哥。你真是瞎了眼了,京城里那么多贵公子,你偏看上他!你这不是拉低我们的身价吗?哼,亏你当初推了沐二哥哥的亲事,我还以为你看上多好的了,结果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敢嫁。”
周柯这话,越听越不对劲,这下连周锦都无奈扶额了,她问道:“你是在气什么?怎么听着,你是在嫌二姑娘嫁得差了。”
“当然差了啊,一个义子而已,又是个武夫,你是脑袋里进了水吗?嫁给这样的。”周柯愤愤说着,只是说话间,看到一个一袭黑衣的公子沿着长廊走了过来。
那人远看着宽肩窄腰,长身玉立,肩头绣着的银色虎纹看着很是威武,一条银色滚边的腰带看着整个人又挺拔又贵气。
走近了一双桃花眼灵动含情,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是诱人。
周柯骂着骂着,舌头打了结,眼睛只知盯着那个俊俏公子,他一步步走来,像是踏进她心里一样。
“咳,小柯。”周锦看着这堂妹花痴的模样很是无奈。
周柯却没这个自觉,大大咧咧冲着走近的贵公子问道:“你是谁?”
阮文耀笑着说道:“阿猫阿狗!”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周柯歪着头疑惑看着她。
阮文耀的耳力是林子里练出来的,老远就听到这个姑娘在骂她。
她平时在都察院总听着周御史说他家那宝贝闺女,又傻又冲动,全不像她姐姐周锦那般聪慧,都怀疑是稳婆抱错了。
阮文耀与她爹是同僚,是以只当她是个晚辈傻孩子,故意逗她说道:“我啊,土包子呀。”
旁边几个姑娘听了,都在那里暗暗偷笑。
周柯茫茫然还没明白过来,阮文耀已经绕过她走到阿软身边。
二妮子这个腿快的几乎是同时跑了过来,把一盘洗好的枣子送了过来。
一起过来的,还有提着核桃的卜燕子。
周柯越看越不对劲,她赶紧跑到姐姐身边问道:“他是谁?”
周锦从盘里拿了一个枣子塞到她嘴里,无奈说道:“他不是说了吗?就是你骂的阿猫阿狗,土包子啊。”
周柯还是没想到是谁,本想将枣子吐出去,可咬了一下,突然觉得好甜好脆,忍不住就给吃了。
周锦招呼说道:“大家到那边长桌坐吧。”
旁边的小厅里有长桌,又烧了炭盆,银枝她们一听,立即到那边摆茶上糕点水果,众人移步过去。
只有阮文耀拽着阿软的袖子留在原处,她从怀里拿了几颗枣子递给阿软。
“洗过了,试试。”阮文耀看着媳妇儿,笑得灿烂。
阿软从她手里拿了一颗,咬了一口果然又脆又甜。
她小声问道:“山上摘的?”
“嗯,爹今年摘的。”两人靠得很近小声说着话。
周柯还在伸着脖子望着,她生气咬着糕点,渐渐明白过来,她突然一下站起来,生气说道:“他就是姓文的?”
“噗!”柳飞飞直接笑出了声,“周姑娘可真可爱。”
周柯没觉得是夸她,她才不喜欢别人和她爹娘一样,夸她可爱。
她是个大人了,就没人夸她聪明漂亮吗?
“哼,江林婉果然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一个莽撞的武夫,长得好看也没用,肯定脑子不好,以后有她苦吃的,哼!”周柯从小就被聪明漂亮的江林婉压一头,即使她嫁的人没那么差,她心里还是不服。
她一边不服,一边偷偷又看着阮文耀。
她偷偷地心想着,嗯……这个小公子真俊啊,比沐二哥哥好看多了,难怪江林婉肯嫁了。
周锦吃着一块炸奶糕,无奈看着自家傻堂妹说道:“文小将军和你爹在一个位置办差,你说小将军傻,是想把你亲爹也骂进去吗?”
“她……他……”周柯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不服江林婉。
卜燕子知道那双小情人有说不完的情话,也没过去凑热闹。她看到周锦手中的糕点奶白奶白的,不知道是什么,她有些兴趣过来拿了一块。
周锦好久没见到她,客气地问道:“卜副将好久不见,是出门办差了吗?”
卜燕子看了她一眼,心里顿时有些警惕,总觉得这个清秀妇人满身心眼子,问的话看似简单,都不简单。
“是牛乳吗?水一样的东西怎么变成块块炸的?”她看着手里的糕点问道。
周锦瞧着她,已是了然,这个女人可真防着她啊。
她莞尔说道:“应该是你们小将军喜欢吃的。”
她似乎是有些赌气似的,也不正面回答她。
卜燕子咬了一口那糕点,外壳酥脆,里面奶乎乎的,她眼睛一亮立时喊道:“老大,这个好吃,快尝尝。”
第176章 176
阮文耀为着和阿软好好说话,装作要她教弹琴的模样。
可她哪里有功夫弹,握着阿软软软的指玩着说着话。
“他们想夹周账房的手,我直接把他们的刑具劈了。”
阿软担心说道:“他们没找你麻烦?”
阮文耀嚣张说道:“怕什么,我再怎么也是个巡城御史,再说我问过文将军了,咱们朝没有敲登闻鼓就要先受刑的规矩,那是前朝的陋习。”
阿软这才松口气,她对朝廷里的律法也不太了解,都是话本里看的。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周账房现在可安全?”
“我调了许多人保护她,现在她每天去敲回登闻鼓,顺天府尹都开始装病了。”阮文耀嫌弃说着,实在瞧不上沐家这个老大。
阿软捉着她的手随意拨弄着琴弦,问道:“周御史那边怎么样?”
“倒是该做的都做了,只是回回写好的东西交上去都被打回来。”
两人正愁着要怎么办,突然听到卜燕子喊她。
两人只得暂时收了心情过去吃糕点,只是阮文耀起身时,直接就牵着阿软的手。
以至两人进了小厅时,被一群女人盯着,这才发现不对。
阿软赶紧抽回手,在长桌边坐下。
阮文耀跟着坐在她身边。
周锦怕他俩尴尬,赶紧笑着推了一盘糕点到阮文耀跟前。
“小将军,这是二姑娘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尝尝。”
“唔,谢谢。”阮文耀红着耳朵说着,拿了一块吃着,眼睛偷偷瞧着阿软。
阿软也没解释。
周锦却噗呲笑了,原来还真是给小将军做的啊。
她堂妹周柯看着两人,却是另一番滋味。她瞧了一眼阮文耀,又看了一眼江林婉。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哼!”她想哼就哼,当着别人的面就说道,“原来之前的高傲都是装的,你不是对谁都冷冰冰的吗?”
周柯这话说得又生气,又有些小委屈。
她自己想着想着,眼框都有些红了起来。
阿软不解看着她,表情有些疑惑,她又是哪里得罪这个大小姐了?
周锦也对这个堂妹很无奈,她这娇蛮性子,周锦一直和她玩不到一处。
倒是阮文耀瞧出什么,盯着小姑娘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媳妇不和你玩?”
“才没有!”周柯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炸毛,“她还没嫁给你呢,哪里是你媳妇,你不许乱喊!”
瞧她这闹别扭的小模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桌人里,就她最小,自是都让着她,也没去怪罪她。
阿软从回来起,就受着周柯母亲的照顾,自是不会为这点小事和她生气。
阮文耀得她父母做媒,才定下亲事,自也是让着周柯。
可大家都让着她,没人反嘴,她反而更生气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生气说道:“和你们玩没意思,我走了!”
“等等!”周锦不太放心她,叫住她提醒道,“你和我们闹脾气就算了,别去找那个沐二少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柯却是个犟种,生气跺脚说道:“我就要去!”
周锦气极,如今正是麻烦的时候,她真怕这个堂妹叫沐翊轩骗了。
“去吧去吧。”阮文耀仿佛故意一般说道,“你就只配和我媳妇瞧不上的人玩。”
“你,你个土包子!大骗子!我不理你了!”周柯很卖力地找了几个词骂他,骂完这才生气地跑了。
周锦无奈看着她的背影,叫嬷嬷跟去送她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柳飞飞笑着说道:“原来小将军这么会哄小姑娘啊。”
月娘认同地说道:“那姑娘怕还不知道着了小将军的道。”
周锦回了神,也赞同地说道:“谢谢小将军,这招激将法使出去,她应该不会去找那个沐二了。”
阮文耀听别人夸她,都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还得意地笑了。
卜燕子也使坏,故意火上浇油地说道:“咱小将军不只会哄小姑娘,还招姑娘喜欢,每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姑娘给她递花送帕子。”
正乐呵呵吃着炸奶糕的阮文耀突然感觉到不对了。
阿软离她远了些,还冷着脸不看她。
阮文耀顿时不乐了,赶紧说道:“媳妇你别听她瞎说呀,我心里只有你的。”
“好了,吃你的东西。”阿软赶紧拿了一个枣子塞到她嘴里。
她对周锦说道:“姐姐,你不是有正事要说吗?”
周锦想到正事,暂时放过他们。
她转过头,正色对柳氏两位姑娘说道:“两位姐姐,可是需要手人。”
阮文耀也正经起来说道:“月娘姑娘,你问我的事,我和媳妇合计了。我们在京城根基浅,认识的人不多,更别提宫里的人。这位周姐姐肯定是我们信得过的,你们若有需要,可以先用她家的人手。”
柳家两姑娘点头答应了。
直到阮文耀和卜燕子一起骑着马离开江家,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诶?那炸奶糕怎么做的,怎么把牛乳放到面里炸的?”
阮文耀很不解地想着。
卜燕子也是一副走神的模样,她紧绷着一张冷脸说道:“那姓周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阮文耀也回了神,问她,“怎么了?”
卜燕子皱眉说道:“她刚才说我身上好香。”
“哦?”阮文耀嗅了嗅,她身上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卜燕子瞧她没懂,直接说道:“我们带尸首从龙雾山回来,一路为了防那气味,装成是贩香料的。”
阮文耀恍然明白了,“你是想说,她是猜出来,周望淑背后真是咱们。”
“不完全是,我感觉她一直在试探我。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总觉得她不是好人。”卜燕子皱着眉说着,对那位只见过几面的周锦充满了警惕。
阮文耀想了想,无奈说道:“她们这些在宅子里长大的姑娘,若没有八百个心眼子,很难活下来吧。我们目前和周家算得盟友,先别管周家的吧。”
她这会儿是这么说,哪里想到她马上会被一个周家的缠上。
两人说着话,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里夜间虽没有宵禁,但因着这前闹过匪患流民,如今夜里街道上少有人行走。
只有偶尔听到巷子里传来咳嗽声和狗叫声。
谁也没注意到,突然间一支箭无声无息从背后射了过来,正中阮文耀的后心。
巨大的力道直把阮文耀从马上掀了下去。
卜燕子还没发现,笑话她说道:“你是喝多了吗?”
这时又有一支箭射了过来,她这才警觉,赶紧下马扯着马绳,用马挡着把阮文耀护着中间。
弓箭未停,又从高处射过来,暗处两个护卫飞上屋顶朝着箭飞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却在这时,又有几个蒙面带刀的刺客向她们围了过来。
卜燕子抽刀护在阮文耀身前。
身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的阮文耀,也跟着抽刀杀了过去。
隔天清晨,天家刚坐下,文将军就跪在御前告状。
告的是顺天府尹管理疏漏,阮文耀两人在巷子里拼杀,把羽林军都惊动来帮忙了,金吾卫硬是影子都没见一个。
周御史顺势告他,包庇胞弟压着周望文虐杀的案子不审。
早朝上吵了一早上,江远礼回来时,难得好心了一回,叫来二女儿和她说道:“文小将军昨晚叫人砍伤了,你去看看吧。”
阿软慌张地就退了出去,跟本没去听她父亲在那里唠叨,“得罪沐家干嘛!”
阿软带着人,直接坐着马车要从侧门出去,周锦也听到消息等着侧门和她说道:“多带些侍卫,你们如今都危险。”
阿软谢过,带着人慌张去了文家。
周锦看着远去的马车,小声说道:“还是第一次见着妹妹这样慌张。”
此时京城另一边的小院里,周账房看到浑身染着血的卜燕子,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你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都是小伤。”卜燕子说着,大咧咧坐下。
成双赶紧拿了茶给她,卜燕子没喝进去,先漱口吐出一口血来。
成双看她这样,不放心地说道:“要不要叫小少爷帮忙看一下伤。”
“看过了,都是小伤。”卜燕子丧气地说道,“还让门主帮我挡了一刀,我真没用。”
“你怎么能让门主给你挡刀呢?”刚才关心她的人,立即改了风向。
周望淑哪还顾得上她,她担心问道:“门主也受伤了吗?她怎么样,伤得重吗?”
成双皱着眉,同样担心等着她回答。
“就没人关心我一下吗?我可是被一群人追杀了一晚上。”卜燕子抹着脸上的血,很是“受伤”。
周望淑看她也没什么大毛病,不想管她。
她着急问身后的成双,“我们能去看门主吗?”
“最好还是别去,唉,肯定是因为门主把护卫全部调到我们这边,才让别人钻了空子。”成双懊悔说着,她开始就不该答应,让阮文耀的护卫全来保护她们。
“门主到底怎么样了?小夫人该担心死了。”周望淑担心地说着。
卜燕子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她们,“你们倒是看看我啊,你们不觉得我最少该换身衣服吗?”
周望淑懒得理她。
成双反应了过来,赶紧说道:“我这就去烧水,师姐,你还是洗个澡吧。”
卜燕子知道她懂了,收敛了笑容对周望淑说道:“姓沐的想要门主的命,唉,差一点你的恩人姑娘就要守寡了。”
“什么?姓沐的真不是东西!”周望淑恨恨说着,眼神坚定起来,她一定要告倒他。
也不知是不是卜燕子算好了时间,正在这时,有官差来敲门,叫周望淑去上堂。
周望淑原来瞧着官差脚肚子就打战,可如今看着这些害了恩人的伥鬼,她恨恨瞪着眼睛。
她凶巴巴说道:“去就去,谁怕你们!”
第177章 177
“怎么伤成这样了,沐家这次也太过份了,这个案子必须严办。”周仲明气愤说着,和几个同僚一起出了文府。
阿软从侧门进来,正好看到他们出去。
听到他们的话,阿软更是心急。
在丫鬟的指引下,她终于到了阮文耀的房间。
才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看到床上的人面色惨白,她隔着珠帘顿时红了眼眶。
“咳咳。”阮文耀虚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冷冰冰着一张脸,嫌弃地把药碗推开,“不喝,咳咳,死都不喝。”
华丹阳叹气说道:“他们用的刀都抹了毒,你是想仗着身体好,毒都不解吗?”
“又死不了,我才不喝你那么苦的药。”阮文耀嫌弃地说着,又关心问道,“小少爷,燕子没事吧。”
“她没事,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你一个姑……”华丹阳很快收住了话,说道,“你也心疼一下自己吧,那些姑娘需要人保护,你自己就不用保护了吗?每回把自己弄成这样。”
华丹阳唠叨说着,仿佛是个老婆婆。
“我又没事,嘿嘿,还是我媳妇聪明,给我做的衣服刀都砍不破。要是有袖子,我能把他们全砍翻。”阮文耀得意地说着,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也不在意自己昨晚差点儿死了。
“唉,你还是把药喝了吧。”华丹阳不想提江二姑娘。
“不喝。”阮文耀拨开药碗又问道,“小少爷,你可有在宫里听到什么消息?上面还是不愿意动沐家吗?”
“你……”华丹阳端着药,看着她很是无奈。
这时珠帘想动,阮文耀看到进来的人,眼睛整个亮了起来。
“媳妇,你怎么来了?”她瞧着阿软眼眶红红的,赶紧扯掉头上身上的布条说道,“我没事,这是装给那些探病的人看的。”
“嗯。”阿软走到床边和华丹阳行了礼,接过他手里的药碗,“谢谢小少爷,我来喂她吧。”
华丹阳看了她一眼,实在对她喜欢不起来,把碗塞给她转身出去了。
阿软端着药坐到阮文耀的床边。
阮文耀有些不放心地向外看了一眼,担心问道:“你过来没叫人看到吧,会不会影响你的名声啊。”
她说话间,自觉地就将药碗接了过来,哪还是刚才倔强不愿意碰的样子。
“没事,我是你未婚妻,你伤得这样重,我来侍疾也是应该的。”阿软温柔说着,拿开她身上缠乱的布条,上面也不知道涂着什么血渍,看起来很是吓人。
她小心地检查了一下,阮文耀的左手臂上有一处触目的刀伤,其它地方应该还好。
阿软摸着她那只手伤的手臂看着,眼眶红着,半天不言语。
“媳妇,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阮文耀右手端着药碗,皱着眉看着药里的黑色药汁,老远就闻到难闻的气味,她偏过头还是不想喝。
“很苦吗?我试试。”阿软瞧她一直不愿意喝,做势要拿碗来尝。
阮文耀赶紧拿过来,张开嘴就往肚子里灌。
但那药着实是难喝,她一张脸喝得皱了起来。
阿软看到旁边柜子上放着糖渍的梅子,待她喝完,立即放了一颗到她口中。
阮文耀还没反应过来嘴中的苦,舌尖已经全是又酸又甜的味儿。
“媳妇,你来我这里真的没事吗?你爹娘会不会找你麻烦?”阮文耀入下药碗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软拿着那些沾血的布条,问她:“还要绑着吗?”
“不用,该来探病的都见过了。后面就可以安心装病了,文将军说使一出苦肉计正好,不然那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阮文耀眼神亮亮的说着,全未在意自己的伤。
阿软将布条收捡了放到柜子上,上前抱着她。
正唠叨说事的阮文耀被抱了个满怀,她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媳妇儿。
“怎么了?”
“没事。”阿软搂着她的腰,这才发现这人的腰仅这么细了,抱在怀里,硌人的都是骨头。
她总是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背,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大家也习惯依靠她,信任她。
经小少爷提醒,阿软才想起,阮文耀也是个需要人心疼呵护的姑娘家。
“那就继续装病吧,我陪着你。”阿软心疼地说着,摸着她硌手的背,这人背怎么这么薄,似乎比山上时更瘦了。
“真的可以吗?那,那……”阮文耀心虚地小声问道,“晚上回去吗?”
阿软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在她肩头轻轻蹭了蹭,笑着说道:“竟然小相公伤得这么重,那就不回吧。”
房门外,华丹阳拿了要换的药膏正要进门,被两个丫鬟拦在外面。
银枝小声说道:“小少爷,这会儿不方便,要不过会儿再进去。”
“有什么不方便……”华丹阳说到一半,这才反应过来。
他无奈望天,这两人还闹真的不成。他叹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句,哼,狐狸精。
周望淑跟着官差过去,后面跟着成双和一群护卫,连卜阿大也跟在这边。
大家怕她出事情,也是为了给她壮胆。
顺天府衙门里升了堂,周秀才这案子的主审是周仲明周御史,只是沐翊轩的哥哥沐府尹也坐在堂上。
堂上威严,普通人看这气势都要吓得心肝颤。
周望淑捉着发抖的手,想到这些官官相护的坏人伤了门主,看着他们也没有那般怕了。
她跪在堂上,按前之前背诵的,大声说道:“民女状告沐家二公子沐翊沐虐杀我胞弟,将我弟弟削肉剔骨,至其惨死,求大人还我弟弟一个公道!”
她声音洪亮,叫围观的民众们听得很是清楚,兼之见过之前恐怖的尸首,又有凶器当物证。
主要是敢告到京城来,这基本就是铁定的事实。
京城的民众、书生都挤在外面看着,议论声不断,都想看看这等坐实的惨案,这些当官的要如何遮掩。
周仲明看着堂下的周望淑,叹了一口气,转身问旁边的沐府尹,“你看案子要怎么判。”
沐府尹冷冷瞧着底下跪着的年轻女子,眼神轻蔑。
“一个女子,就敢随便告举人。沐翊轩今年要参加春闱,你怕不是想影响他科考。若都如你这般,叫考生如何安心考试!”沐府尹将惊堂木猛地一拍说道,“先打三十大板再审。”
这时,站在台下的成双出声说道:“沐大人,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住板子,哪有审案先杀原告的。咱们不应该先把被告提来吗?”
沐府尹厌烦说道:“你是谁,有你说话的份吗?把她打出去。”
衙役想上前打人,几个穿着差人衣服的壮硕小子挡在成双前面。
成双淡定说道:“小女子乃是督察御史文大人的护卫,我们大人昨日在城中被匪人刺杀,身受重伤,小女子代大人传话。”
“行了,别牵扯其它事。”主审官周仲明终于发话了,他丢了令签下去,命令道,“缉拿疑犯沐翊轩。”
底下的衙役都是顺天府的人,竟没人去接那令签。
周仲明冷哼了一声,派都察院的人去捉。
只是差人领了令签出去,竟许久未将人捉回来。
堂上堂下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有一个差人一瘸一拐跑了回来,竟时才走到巷子就被人套了麻袋打得鼻青脸肿。
“好好好,这就是你治下京城的治安?”周仲明气得脸都绿了。
沐府尹打着哈哈说道:“我这就派人去查,周大人,要不你再等等,等我捉到那些匪人,咱们再慢慢审。”
沐府尹很是嚣张,他的职位本就比周仲明高上几级,哪里把他看在眼里。
成双看着也是气极,转身正说他们去捉那沐翊轩,却不想这时,叫文将军派来的良师爷拦了她一下,小声说道:“不急,沐家越嚣张才越好。”
成双有些不解,再叫他们这样耗下去,要拖到几时?
良师爷却笑着看着堂上的沐府尹,给她打了个眼色。
成双疑惑想了一会儿,这才懂了。
难道是想随便把沐府尹薅下来?
文将军家原来那个义子,就是和沐家勾结,想杀文夫人。
以文将军的性子,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报,他可没兴趣杀个沐家的废物小儿子,要弄就弄得大些。
周仲明哪受得一个沐家小辈这般嚣张,他在堂上与他吵了起来,说着,要去御前参他。
沐府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这才敢接手顺天府,许多公务不熟悉,再等等,等我理顺了,咱们马上就审。”
两人又争了半个时辰,这才拖拖拉拉地先退了堂。
只苦了周望淑,一直在堂下跪着,等得这时腿已经完全麻了。
她咚的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沐府尹撇了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磨不死你。
成双恨恨看了他一眼,赶紧去把周望淑扶了起来。
周望淑不知是累的,还是怕的,晕了几个时辰才悠悠醒了过来。
她感觉到腿上有奇怪的触感,她惊恐地坐了起来,却看到是成双在给她揉腿。
第178章 178
成双看她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说道:“别怕,给你揉一下活血。”
“哦。”周望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饿吗?”成双比往日温柔了许多,她轻声问道,“小夫人让人送了人参乌鸡汤过来,说让你喝一点压压惊。一直热着呢,我给你端来吧。”
“哦。”周望淑呆呆看着她,委屈地撅起了嘴。
人参乌鸡汤很快端了过来,周望淑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果然还是她的恩人姑娘最好,总知道她这时最需要什么。
她低着喝着汤,小口吃着鸡肉。
成双站在旁边,轻声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我今天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周望淑小心问着,怕自己给他们拖了后腿。
“没有,你做得很好。”成双说话间,看她想下床,立时问道,“怎么了?”
周望淑有些无辜地看着她,说道:“我想到桌上吃。”
她话才说完,成双突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周望淑吓得一跳,赶紧棒好了碗,嘴里的鸡肉都差点吓得掉下来。
成双将她放在圆桌边的凳子上,小心搀扶着她坐下。
周望淑眼神飘忽了一下,又低下头吃肉。
成双拿件衣服给她披上,又出去拿了饭菜过来。
“饿了吧,也别光喝汤,吃点饭垫垫肚子。”成双说着,把碗筷都给她摆好。
她又将小夫人送来的汤放在旁边,搁好了汤勺。
周望淑像小老鼠一般低头小口吃着,不时偷偷看她一眼。
许久,终是忍不住了,她抬起头问道:“成双,你是因为我答应去递状子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成双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并没有马上回答。
周望淑低头,闷闷说道:“你向来冷淡,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成双在她旁边坐下,抬手支着下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待得她吃得差不多了,成双这才说道:“你自己也多注意些,审案时间拖得越长,你越是危险。”
“唔。”周望淑在答应要递状子时,就有觉悟了,她有些不忿地问道,“难道这些当官的一直拖着,我们就没办法了吗?”
成双支着脑袋看着她,耐心说道:“如果我们还是龙雾山下的一群普通人,或许就真没办法了,但是现在不是有门主和小夫人吗?他们如今都不是普通人了。若不是她们结交了许多朋友,咱们怕是升堂都等不来。”
周望淑听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了希望,食欲也来了。
她拿过汤勺又舀了一碗汤,继续听着成双说话。
吃着吃着,她才想起来问道:“成双,你吃饭了吗?”
“早吃过了。”
“哦,那你继续说,我爱听。”周望淑喝着汤说着。
成双觉得她这话有点奇怪,什么叫她爱听,她又不是在唱戏。
她哪里知道,周望淑就是想听她说说话,成双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如今温温柔柔的,在灯下和她说话,可不比唱戏都好听。
成双有些无语,又实在拿这人有些没辙。
只得又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会跟着你,你切记不要乱跑。那个沐府尹肯定会想办法磋磨你,咱们还是得小心些。”
“好。”周望淑虽然没有成双聪明,但她好在识时务,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就听话的跟着。
“还喝吗?”
“撑了。”
“我给腿上上点药吧。”
小屋的窗外,卜燕子抱着手臂望着天。
她本来想进去看看周账房,可听着里面温声细语地说话,又不想进去了。
以她的性子,若是原来在山门的大院子里,她这个少东家怕是少不了要去找周账房晦气。
可如今,她背负着亲爹和师弟的血仇,已经容不得她顺着心意,随便生气了。
她转身走到门边,问今天放哨的卜阿大,“人手够吗?可得盯紧些,如今门主和小夫人都在将军府里,没人敢惹。他们估计会把所有人全调来刺杀周财房。”
“够呢,还有文将军派来的护卫,不过他们说遇上刺客就直接杀,燕子,咱们不用留活口,捉背后的主使吗?”卜阿大不解问着。
卜燕子冷漠说道:“留活口也没用,就算逼问出是沐家派来的又能怎么样。那沐家一头的虱子,还嚣张得很,什么都不怕。”
卜阿大疑惑问道:“他们沐家在宫里也有人吗?皇帝跟前闹出这么多事,也不管的吗?”
“不知道,我也问小夫人来着,她说大家族盘根错节的,不到一定程度,上面也不会动他们。”卜燕子想到,阿软的爹贪了银子,也只是让补上就算了。
官场的事,阿软说是什么权衡制约,她不懂,好像什么都是那老皇帝的一句话而已。
卜阿大也不懂,他不放心地问道:“咱门主没事吧,怎么外面都传她起不了床,要死了?”
“嗯,都相信就好。”卜燕子抱着手望着天上的月亮。
同样一轮皎洁的圆月下,文家荒凉的客房才收捡出来。
阮文耀站在房门前,不好意思地转来转去。
二妮子端着盆从里面出来,差点儿撞在她身上。
跟着出来的金桂骂了她一句,“二妮子,你慢些,怎么跟个猴子一样。”
“门,小将军。”二妮子赶紧拿好了盘,不好意思地喊着。
金桂和银枝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
“小将军,您来了。”她们在收拾房间,这会儿正拾完了,几人偷笑看着她,小声说道,“姑娘还在沐浴,要不您到里面等一会儿。”
“哦。”阮文耀摸了摸通红的耳朵,刚才已经不小心往里看了一眼。
将军府的客房很大,分内外间,里间里面摆着屏风,阮文耀听到屏风后面有水声。
金桂她们拿着东西偷笑走了。
阮文耀犹犹豫豫挪了步子进去,出声说道:“媳妇,我能进去吗?”
屏风后的水声停了,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阮文耀也不是要瞧她洗澡,只是到里间里的椅子坐下。
她摸了摸桌面,上面刚擦过,还有灰尘的气味。
“阿软,你怎么不住我房里,这边都好久没人住了,一股灰味。”阮文耀又去摸了摸床铺,也是刚换过,好在松软干净。
“万一有客人来,不方便。”阿软抬起酸软的手,慢慢洗着后背。
“哦,阿软,要我帮你洗吗?”有些人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可以是可以,你的手方便吗?可别把伤口绷开了,好不容易才给你洗干净。”阿软不太理解阮文耀为何这么喜欢洗澡,手都伤着了,还非要洗。
要不是帮她洗澡,阿软也不至于出一身汗,也得跟着洗一回。
“哦。”阮文耀乖乖应着,又是许久的沉默。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阮文耀不好意思地赶紧收回目光。
屏风上倒影着阿软婀娜的身段,阮文耀捂着发烫的脸,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
阿软好像又长大了些,不知道有没有长高。
她胡乱想着,脸却越来越红。
等阿软整理好里衣,从屏风后出来,就看到她家小相公小脸通红,差点儿将自己蒸熟了。
“你很热吗?”阿软瞧了一眼,坏心地说着,走到窗边把窗子开了条小缝。
等在外面的金桂她们瞧她洗完了,进来把浴桶抬了出去,还貼心地给她们关上了门。
天晚了,阿软也准备睡了,就只穿了里衣擦着头发说道:“将军和夫人在家吗,我照理得去拜见他们。”
“文将军说是这几天有军务去军营住着了,文夫人陪着宫里贵人在寺里祈福,还没回来。”阮文耀终于是把自己蒸完了,又偷偷看着她。
阿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文家夫妇好似故意在避开她一般。
是不喜欢她吗?
可也犯不上吧,又不是真是他们家的儿媳妇。
阿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她抹着面脂,看到阮文耀通红的脸,又过去给她抹了一遍。
阮文耀愣愣看着她,都纠结一晚上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媳妇说,想和她一起睡。
“不早了。”阿软收好了面脂,突然长长地停顿了一下。
阮文耀的心立即紧张得悬了起来。
“我,我……”她慌乱地不知道怎样开口。
却听阿软似是在长久的停顿后,接着说道:“你睡里面吧,免得压到你的伤口。”
“啊,哦,好。”阮文耀欣喜地猛地站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桌子撞翻了。
“你小心些,别撞到伤口。”阿软无奈说着,过来给她宽衣。
阮文耀低头傻笑着看着媳妇,阿软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带衣服,穿的是她的。
她傻笑看着,脸又烧了起来。
阿软给她脱了外衣,指尖在她腰上推了一下,“去躺着吧。”
“好。”阮文耀欢快地就跑到床上躺下了。
阿软出门与二妮子说了几句,叫她明早去江家给她拿些东西过来。
屋外似乎是飘起了薄雪,屋里烧着炭盆子没觉得,一出来有些冷了。
阿软说完赶紧回屋里,瞧着窗户留了小缝,这才安心吹了蜡烛走到床边。
阮文耀乖乖睡在里面,被子外露出一双眼睛,亮亮的还眨了一下。
阿软瞧她模样,好像一个激动等着侍寝的妃子。
第179章 179
阮文耀早早地就掀着被角等她进来,等阿软进去了,她又老实本份地躺回去,双手还乖巧地搁在被子上。
阿软有些无奈了,这人激动了半天,还以为要干嘛呢。
结果还和原来一样,一副怕被轻薄的模样,还和她睡得隔出条楚河汉界来。
阿软起身摸了摸里面的墙壁,似乎是没什么空隙了。
她让出来一些,无奈地说道:“你睡过来点,别压到手。”
“好。”阮文耀这才侧起身子,靠过来一些。
她其实也不是那么老实,只是想着还没成亲,不敢太过孟浪。
可是侧着身子看着媳妇儿,她又哪里忍得住。
偏偏她眼力看好,放下床幔遮住了月光,还是能将阿软温柔的侧脸看得清楚。
她偷偷摸摸,磨磨蹭蹭了半天才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在媳妇儿脸上亲了一下。
阮文耀何等耳力,在这么静谧的空间里很容易就听出阿软的呼吸乱了。
“媳妇儿,可以亲你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阿软叹出一口气,这人果然是学坏了,哪有人亲过再问的。
她故意闭着眼睛不理她。
阮文耀却以为媳妇儿是生气了,紧张地躺了回去。
一时动作太急,还撞到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怎么了?”阿软赶紧起身检查她的情况。
“没事没事。”阮文耀赶紧收到手臂,老老实实躺着。
阿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
她伏在阮文耀身上,不放心地伸手轻轻摸着她手臂上的布条。
“痒。”阮文耀笑着说着。
阿软收回手,这才放心一点。
“你也小心些啊。”她生气地捏了捏阮文耀的脸。
阮文耀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怕你烦我。”
她搂着阿软的腰,唠叨地问道:“媳妇儿,你会不会烦了我,喜欢上别人啊?”
这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阿软偷偷笑着,故意不答。
她轻轻伏在她身上,脸貼着她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
果然也不用问,阮文耀自己唠叨地说着担忧的原因,原来是瞧着卜燕子那边的八卦,叫她又担心了。
原来是卜燕子离开了一段时间,如今周望淑只依赖着成双,叫卜燕子失落了。
阮文耀贼贼看着别人的八卦,还给自己看担心了。
“媳妇儿,你那么招人喜欢,我又是个姑娘……”阮文耀也不知道怎么说,急得抓耳挠腮。
阿软拿下她的手,“你这手别乱动,小心成亲时都好不了。”
阮文耀老实放下手,可撅着嘴,心里还是急着。
阿软起身瞧着她,手又熟练的摸到她的耳朵,带着些笑意轻声问道:“怎么了?又听着风言风语了?”
阮文耀撇着嘴无奈说道:“我也不想听,天天有人和我说,我去点个卯,四个老御史围着我叫我小心,说什么不能太放纵妻子,女人也会变坏,唉,反正话都不好听,我差点气得要拔了他们的白胡子。”
阿软揉捏着她的耳朵,笑着问道:“那你听信了?”
“也没信,不过我偷听到他们说我是个又蠢又笨的土包子,你肯定是看我长得好看又听话,才答应嫁我。”阮文耀想到在教坊司里被众人笑话时的狼狈,丧气地叹了一口气。
“阿耀,既然这样,我也和你算算账。你去青楼想干什么?”阿软突然严厉起来。
“周姐姐让我去的,我又不会干什么。”阮文耀说得一脸正气。
阿软学她纠结,“哦,原来是不会啊。”
却不想这话有些一语双关的味道。
阮文耀听着不对,突然警觉起来,“我会呀。”
“嗯?”阿软一时没听明白。
“我真的会。”阮文耀较真说着。
阿软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她在较真什么,“哦,那你想干嘛?”
“欸?”阮文耀随即又丧气起来,她撅着嘴委屈地说道,“能干嘛吗,你都不让我……”
一个“亲”字还没说出来,已叫媳妇儿吻住了。
唇瓣轻轻的碰触着,轻轻软软的,述着相思。
京城里的杂事太多,叫阮文耀插科打诨的,她差一点忘记,她们差一点就要天人永隔,这一刻她只想放下那些繁杂的身外事,只想感受她的气息,她的温暖。
两人呼吸交织,阮文耀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壮起胆子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阿软的唇。
似乎和软糯的奶糕一样香甜,不,软软的唇里更甜。直甜到她心里,阮文耀的脑袋有些热,胆子更大了一些,她轻舔着阿软的舌尖,软软甜甜得如坠入梦里。
此时的文夫人正在庙里闲闲地翻看着经书,嬷嬷过来,小声地说道:“夫人,将军派人来问您,要不要回府见见江二姑娘。”
“不见,让他也老实呆在军营里。”文夫人放下经书,叹气说道,“不过礼数不能少,我那儿有些上好的布料,还有几样宫里得的珍奇玩意儿,你去取了帮我送给她,记得往江家面前过一遍再送给她。”
“是,夫人。”嬷嬷恭敬说着。
文夫人细细和她说了拿哪些东西。
说话间,文夫人忧心地叹了一口气,那二姑娘心思玲珑,怕是没有她家那孩子好骗。
这会儿还是不见面的好,别叫她瞧出什么。
嬷嬷小心记下,又小声与她说道:“夫人,那两位已经连夜接进宫里了。”
因着她家孩子受了“重”伤,如今这京城里已经是人人自危,上面那位都知道那两姑娘放在外面不安全,赶紧接了进去。
看来接下来,应该会有大动作了。
“嗯。”文夫人重新拿起了经书。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朝堂上又和菜市般吵了起来。
参沐家的,参沐府尹的,吵闹得很。
成双他们住着的小院子里,一早也吵闹的来了差人,几人虎着脸说道:“周望淑呢,跟我们走,大人提你去审问。”
周望淑正在院门边晒衣服,听了他们的话擦了手就要跟过去。
成双听到声赶紧出来,一把拉住了她。
她冷冷对面前的差人说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有腰牌吗?哪位大人要找她问话?”
几个差人立即嚣张骂道:“你个臭XX,敢这么对我们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滚一边去,周望淑赶紧给老子过来。”
周望淑这才反应过来不对,这是要骗她出去做掉,她赶紧躲到成双身后。
卜燕子这时关上了院门,冷声说道:“拿下。”
“你们敢,我们可是……”
“可是装官差的匪人。”成双微笑说着,举起手里的弩。
院墙上几个笑眯眯的师弟也有样学样,抽出身上的弩,咻咻几箭过去,几个差人倒在地上。
周望淑惊恐说道:“他,他们要真是官差怎么办?”
卜燕子勾起了嘴角,“找几个麻袋套头,随便找个巷子丢进去。昨天不就有官差这么被打了吗,让沐府尹一并查吧。”
成双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说起来,这毒弩就是他沐家的。果然是杀手灭口的好东西。”
几个师弟立即就提了那几具尸体找巷子丢弃,正好天还未大亮,一切办得静悄悄。
卜燕子瞧了周望淑一眼,无奈地说道:“你好好跟着成双,怎么什么人叫你,你都傻子一样跑过去。”
周望淑被骂得有些委屈,成双无奈地看着她俩。
为着给两人创造相处的机会,成双赶紧说道:“我得去门主那边一趟,把堂上的事给她仔细汇报一下。”
“行吧,刚好小夫人也在,让她们看看有什么办法。”卜燕子说着,看了周望淑一眼,目光有些躲闪。
此时的文家的院子里,却是安安静静的。阿软一早起来,腿脚快的二妮子就将干净衣服取了过来。
还带话说周锦要过来看望她们。
阿软一早醒来就没见着她人了,她穿着衣服,疑惑问道:“你们看到你们门主了吗?”
银桂回道:“早上好像在厨房里见着了,像是急着要喝药。”
阿软没说什么,穿好了衣服就去找人。
阮文耀这会儿在自己的房里,华丹阳正在给她换药。
看到她几乎要愈合的伤口,小少爷很是惊了一下。
阮文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问道:“小少爷,我的手臂好了吗?能乱动了吗?”
“乱动?”华丹阳疑惑问她,“你要怎么乱动?”
阮文耀哪好意思和他说,她那坏心眼的媳妇拿她的伤当借口,不许她乱动,只能老实躺着被她轻薄。
“没事,玉还给你了,我爹之前说的事不作数的哦,你若要赔偿,我赔你好了,我娘送了我们一块好大的金元宝,我一会儿拿你,你再找个媳妇吧。”阮文耀生怕他还惦记着阿软,包扎完赶紧就去把那块元宝拿了出来。
果然是很大一块,放在桌上时,都“咚”的响了一声。
“不用。”华丹阳想拿起还给她。
可一抓之下,才觉着这块金元宝着实太大,根本拿不动。
偏偏这狼狈时候,阿软端着药过来了。
她客气地向他行礼,说道:“多谢小少爷照拂。礼金还是要收的。”
华丹阳一看到江二姑娘,心里就烦闷,他扭头说道:“我走了,三天后再来给你换药。”
阿软也不管他什么脸色,还是礼貌地说道:“慢走,金桂,帮忙送到小少爷府里。”
“是,姑娘。”金桂说着,双手用力这才把金元宝拿了起来。
银枝忙拿了盒子过来装好,金桂这才捧着沉重的礼盒跟着华丹阳送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阮文耀和阿软两人,阮文耀生气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她。
不过还是很乖地拿起桌上的药咕嘟咕嘟喝了。
“不怕苦了?”阿软故意问她。
第180章 180
阮文耀仿佛喝酒一般豪气地喝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到处找糖渍梅子。
阿软早准备好了,塞了一块糖到她嘴里。
阮文耀生气咬了她指尖一下,虽然咬得不重。
昨天她好好地亲着,想“翻身”,就是叫阿软这一根指头给她按了回去。
阿软一副不懂的模样,问道:“怎么了?小气鬼。”
“哼。”阮文耀还在生气,用力咬着糖。
“不是你让我轻薄你的吗?”阿软戳了戳她气鼓的脸。
“那也不能不许我动啊,很难受……”她说到后面,委屈地小声嘟囔。
“好了,是我错了,不逗你了好吗?”阿软也知道自己性子有些坏,偏偏阮文耀又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一时没忍住。
“哼,你等我好了。”阮文耀很有志气地说着,突然她狡黠瞄着媳妇儿,坏笑说道,“媳妇儿,你是不是也不会啊。”
阿软显然是不会的,阮文耀壮着胆子亲她的时候,阿软都愣住了。
阿软只当作没听见,转头看着房间里放着的礼盒问道:“这些是什么,哪来的?”
“文夫人送你的,她说还要在寺庙里陪那些贵人,要晚些日子才回,叫你别怪她。”阮文耀说着,又递给她一个牌子,“给,说是府里的下人让你随便使唤。”
“什么?”阿软接过来看了一眼,“我都没嫁过来,不太好吧,再说咱们不是要走吗?”
“嗯,我这些天也没事,要不咱们把府里给她清理一下吧,草都那么深了。娘亲她身体不好,可能没什么精力管这些。”阮文耀拉她过来抱着她的腰商量着。
阿软顺势坐在她身上,捏着她的耳朵想了想,“也可以吧,就当还文家人情吧。咱们走之前把院子收拾得清爽一些,不过肯定要得罪他家里的下人,府里的下人都是哪来的,我瞧着他们办事不太尽心的样子。”
“我听文将军说,这处府邸是他们回来之后上面赏赐的,府里的下人也是之前的旧人,之前遣走了许多,还有些是他们从关外带回来的老人。我们也只是暂住,得罪就得罪吧。”阮文耀无所谓地说着。
“这事我来办吧,你不用管,有时间就想想怎么对付沐家那边,望淑她们如今正危险呢。”阿软说干就要干,立马就要站起来。
阮文耀却搂着她没放,抱着她亲了半天才放走。
正好阿软才走不远就看到阮文耀院子里站着许多仆众。
一个嬷嬷站在前面说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夫人说,让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这不正好,阿软微笑说道:“那可能要辛苦你们了。”
冷冷静静的文府里,突然忙得热火朝天起来。
文府的宅邸比他们江家占地还大,大部分的地方都荒废着,草深得很可藏人。
二妮子在府间穿梭传话,跑来跑去的,还拎了两只小兔子高兴跑了过来。
阿软正在偏厅接待客人,谁能想到,今天来得最早的是和江二姑娘最不对付的周柯。
周柯沉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表姑妈,她不在家里吗?”
阿软经文家这边的嬷嬷提醒,这才知道周柯的表姑妈原来是文夫人。只是隔着的亲戚关系远了些,平时也没见她来。
阿软笑着瞧着她,问道:“可是想吃炸奶糕了?”
周柯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但她很快收敛了情绪,高傲地说道:“才没有,哼,你怎么还没嫁就跑到别人家里来了,你就不怕他以后不要你,到时整个京城都要笑话你了。”
她这话虽是不好听,却别扭地透露着些许关心。
阿软叫银枝帮忙去做些糕点,这才笑着说道:“小柯妹妹,我刚回京城的时候,你娘亲总来看望我,是你向你娘亲提的吗?”
“哼,才没有。”周柯扭过脸不承认,不过小脸有点儿红,她猛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回去了。”
“别急着走啊,让她们帮忙做好吃的了。”阿软笑着劝着。
但周柯也不是眼皮浅的,能为一点吃的就厚脸皮地留下来。
听到这样的挽留她反而更气了,她最是不喜欢江林婉笑眯眯的样子,像只狡猾的狐狸在算计她一样。
她气哼哼走到门口时,却又遇上正进来的周锦。
“小柯,你怎么来了,别走啊,咱们一起吧。”周锦想要喊住她,可周柯那小性子使得,连堂姐都不理了,扭着脸就走了。
临上轿子时,她还在生气,哼,早知道就不要母亲照看江林婉了。
她那样坏心眼的人,就算在多糟糕的环境里,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吧。
哼,亏她还担心,江林婉没出嫁就跑到夫家来要叫人看不起,哼!
那么坏心眼的人,担心她干什么!
还拿吃的逗她,当她是小孩子吗?哼!
周柯气得在轿子里直跺脚。
这边周锦给阿软带了许多东西过来,她其它东西先不摆,先将两个厨娘请到前面。
“是你说的,吃好最重要。”周锦笑着说着。
阿软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呢,来得正好,先请府里人吃一顿好吃的。”
有美食加上赏钱,双重刺激下,文府里的人干活还算勤奋,没到一天前面几间院子里的杂草就除尽了。
只是外人却看得清楚,周锦看着忙得火热的文府,小声提醒道:“妹妹,你毕竟还没嫁过来,做这些有些吃力不讨好吧。”
得罪下人不说,文夫人若是个心胸小的,得以为她是等不及要夺权,或是会觉得她是在嫌文夫人没将府里管好。
指不定让人撺掇两句,连文小将军都要站到文夫人那边。
阿软何尝不知道呢,若是真的公婆,她可能要考虑这么多。
可是不是呀。
文将军一辈子忠君爱国守着边疆,文夫人早年丧女,一直身体不好。
她们只是想为文府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不过这些不好解释。
阿软想了想,只得说道:“是小将军叫我这么做的。”
“啊,那好吧。”出嫁从夫这个教条在周锦脑子里还深深刻着,这么一说,马上就理解了。
“小将军身体怎么样?听说我二叔在堂上,说得他起不了床,要死了一般。”周锦看着江二姑娘红润的气色,就知道文小将军伤得不是太重,故意这般问着。
“养着呢,有华小太医看顾着,应该问题不大。”阿软似真似假说着。
她气色这般好,想也瞒不住。特别是她唇间朱红的颜色,叫周锦不想歪都难。
周锦坏笑着说道:“你可悠着些,莫叫小将军的身体越养越虚啊。”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阿软红着脸说着,周锦的话题总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也就调戏了她一下,别看阮文耀是山里长大,她那规矩的性子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横竖都要成亲了,真要和她怎么样,她也不一定肯。
此时的阮文耀正坐在院里的一颗大树上,成双找了大半个院子才找到她。
也亏得她眼力好,在树叶中间瞧到有个人在那里棒着书看着。
也不知道她是在看什么书,看着眉头皱得老高,说她在看武功秘籍吧,她脸又通红。
待得成双走近了些,看到翻动的书页,这才隐约猜到点什么。
她咳了咳,尴尬地喊了一声,“小将军。”
阮文耀是听到有人走近的,只当是路过的下人。
她也没管,等听出是成双,人已经站在树下。
阮文耀面红耳赤地就要将书藏起来,可一想看到就看到了,她硬着头皮合上书问道,“什么事?”
成双跳到她旁边的树杈上,将这几日的情况与她说了。
阮文耀点头听着,夸了一句,“干得漂亮,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该这么对付他们。”
成双听她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怕他们做得太狠,门主不喜欢。
好在他们一路走来,已是心思契合的一路人。
阮文耀提醒道:“你们也不用太急,先等等,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成双低头行礼,说道:“是,门主,我们知道的。”
阮文耀说完正事,不知不觉地拿着书就翻开了。
等反应过来,立即闹了个脸红。
这下成双更肯定她是在看什么书了。
她犹豫许久才问道:“门主,您可是看不懂?”
“我,我才没有。”阮文耀嘴硬说着。
成双也有些脸红,小声问道:“可需要我教您。”
阮文耀不好意思地挠着脸,和她说这些很尴尬。
成双小声问道:“你不会不懂吧,你行吗?”
“我,我当然懂了,我哪里不行了。”阮文耀向来要面子,怎么能说她不行。
说正事时,阮文耀是成双尊敬的门主,可说起这些私事,成双总觉得她像个小孩子,她轻声问道:“那,还要我教吗?”
阮文耀确实不太懂,她松了口说道:“你教吧,技多不压身。”
成双扶额,技多不压身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看她那副听媳妇话的模样,技在多,也免不了被压身。
阮文耀从怀里拿出那本小册子,犹犹豫豫翻开,指着上面的图问。
“这,这种是什么意思?”
成双一看,也是瞪大了眼睛,一本册子的图吗?不会一张一张地叫她解释吧,那得多尴尬啊。
而且这图画得这般精细,完全不像普通人手笔。
成双张口想教她,可是嘴巴一张一合,实在没法和这人说出口,“我给你重画一副吧,你到时看了就明白。”
“哦,好,那你画快些。还有……”阮文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别叫我媳妇知道。”
“是。”成双偷笑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