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1
阿软将各样菜夹了一些包在饼里,卷起递给周锦。
周锦的丫鬟有样学样,也送了湿帕子给她净手。
她接过卷饼,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可以吗?”
阿软淡然说道:“怕什么,不是已经告过罪了吗。”
她说着,自己先卷了一个饼子吃了起来。
周锦规矩地跪坐着,拿着饼犹豫了半天,才小口吃了起来。
等得两人吃饱了,银桂又送了茶过来。
二妮子送来湿帕子,小声问道:“姑娘,要去和小将军说吗?”
“去吧,顺便告诉她下朝是辰时。”阿软擦完手,拿起茶漱口。
周锦看她这操作都愣了,“要闹这么大吗?那文小将军会去吗?”
“谁知道。”阿软放下茶问道,“说起来,你们怎么闹起来了?”
周锦听到这话,想起一早遭遇,目光冷了下来。
阿软的哥哥江林越一早在新房里抱着周锦的丫鬟调戏,还放浪地说着:“你长得不错,可有好好调教,不会和你们姑娘一样无趣吧。”
周锦虽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看他这般行径也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他。
那酒杯,还是昨晚他们喝合卺酒的那只。
周锦说到这儿,眼眶都红了。
“我本以为不过,不过是寡妇般的日子,没想他还能这般恶心人。”
阿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未出闺,虽然如今懂得一些,也不好和她讨论。
阿软叹了口气说道:“我哥哥被宠坏了,不过也是他们惯用的手法,他们在试探你的底线。”
“我知道,我原想回去。”周锦抹着泪说着,她说这话时,她旁边的嬷嬷祈求地看着阿软,想让她帮着说说话。
不管怎么样,也没有成亲第二天就直接回娘家的,到时两家面子都没处搁,真要成全城的笑话了。
周锦从小生活在宅子里,家里情况远没有那么复杂。
更是想不到人能坏到什么程度,恶心到什么程度。
阿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很早就劝她不要进这个火坑。
她叹了一口气,劝道:“姐姐,你先冷静些,别冲动。才开始就认输了吗?”
本还哭唧唧的周锦听到这话,突然镇定下来。
一生要强的中原女人绝不认输。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嬷嬷,我爹也该下朝了,找人给他带个话吧,我就一直在这跪着吧,跪到大家都消气为止。”
阿软瞧她这样,知道她是想通。
她腿有些麻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在祠堂里走动着。
周锦规矩地跪坐了一会儿,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问道:“妹妹,你这是在跳大神吗?怎么这么走。”
阿软想了想,可能渊源还真是一样的,她笑着说道:“走着玩呢,闲着也是闲着。”
在阿软闲闲地走着七星步消食的时候,阮文耀正往宫门前走着,成双跟了上来说道:“门主,我和你一起去吧。”
“没事,你去陪周账房,她胆子小。那边有文将军在怕什么。”阮文耀一副要找老丈人干架的模样。
成双虽不放心,可宫门那边她一个女人去也不好。
无奈只是啰嗦地嘱咐她,“门主,你冷静些,可别真和他吵起来,毕竟是你未来岳父,面子还是要留给他。”
“知道了。”阮文耀解下身上的佩刀丢给她,领着卜阿大走了。
成双百般不放心也只能看着她自己去了。
周望淑折着几张纸,正准备出门去传沐二少爷的八卦,看到成双杵在门口,不放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没和门主一起去?”
成双这才收了心思,说道:“她要我陪你。”
“我有什么好陪的,找桩子传八卦而已。”周望淑虽是这么说,可有成双陪着,她还是很开心。
他们到京城一段时间了,自己养了些桩子,文将军也借了他们一些。
周望淑和门里的师弟一样,带上文家的黄铜面具在街上走着,替阮文耀巡街的同时把她整理的沐二少爷的八卦传得满京城都是。
周望淑也算轻车熟路了,依旧是之前的套路,融合融合就是半真半假的精彩故事。
《与同绔兄弟禁忌的爱恋》,《俊俏二少不可说的隐疾》,《二少爷痴缠隔壁的九房小妾》,《生冷不忌,一张床能承载多少人》,《终于受到乱来的惩罚,连夜请太医医治》,《恐怖的病症,奇怪的气味,真相到底是什么》。
周望淑跟着师弟们巡逻了一圈,已将刺激有趣的故事传遍了京城,连应考的举子们都看不进书了,到处打听真相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奇怪的气味,故事的主角可是姓沐?
在家里休养的沐翊轩本来不知道外面的天变了。
这天江林越和几个同袍过来沐家探病,大家看着沐二少神色古怪,有人更是大胆地走近他偷偷嗅了嗅,赶紧地就遮住了鼻子。
几个同袍小声说道:“天啊,还真有尿骚味。”
“不会真有脏病吧。”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是激动之下没控制好音量。
病床上的沐翊轩本就觉得他们神色古怪,侧耳一听当即就气得一口血吐了出来。
沐家让阮文耀搅得鸡飞狗跳,江家也让她闹得不自在。
这天江远礼又气哼哼地回到宅子里,直接冲到夫人房里骂道:“你叫她俩跪什么祠堂!现在那小子和周伯明天天堵着我讨说法,今天连天家都问我,是不是瞧不上文家小子。需不需要他指婚。这死小子,他行啊,可真行啊!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好女婿!早叫你把她嫁给沐家老二,偏偏不听,现在你要怎么办!”
江夫人被他吼得身子抖了一下,半天才缓过神。
抓那两个罚跪,拖二丫头的亲事,本就是江远礼这当家的主意,出了事又怪他夫人。
江夫人爱他敬他,自都自己承受,缓了缓她说道:“天家还管这事吗?”
“还能为什么?那死小子有文家撑腰,文夫人隔三差五就去皇后宫里,你以为是为什么!”江远礼大声吼着,口沫横飞发泄着心中的不愤,连头纱都乱了。
江夫人畏缩地说道:“那二丫头的婚事还拖吗?”
“拖你祖宗拖!去问问他们文家要几时娶,让他娶过去!”江远礼得肺都要吐出来。
文家那死小子胆子又大,脸皮又厚,当着那么多下朝的官员就敢大声问他,“岳丈大人可是不喜欢我这个女婿,令嫒身体那般不好,还罚她跪祠堂这不是要她的命!你是存心叫我当鳏夫吗?”
阮文耀还拉了华丹阳作证,说她身体不好,要休养,本来准备婚嫁就劳累,万万不可伤身。
江远礼虽不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可也是要脸的,自家宅子里的事被人堵在宫门口说。
周家兄弟也不放过他,周仲明拽着他的官袍就问,“江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是要给我们周家人立规矩啊,我小侄女才嫁进去就要跪祠堂,怎么着,你家祖宗精贵些!”
一个人找他说这些,还能说是胡搅蛮缠,都来找他,多少显得他江家有些家风不正了。
江远礼对付不了外面那两个难缠的,只得冲自己夫人发火。
江夫人现在才知道,难怪那两个在祠堂里呆得这么安静,原来是在外面作妖呢。
果然是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把这两人罚进去容易,想让她们出来就难了。
江夫人端着架子领着五姑娘走进祠堂,想叫两人出来。
一进门竟闻到烤肉的气味,江夫人家里是御厨出生,一下就闻出来,是厨房做的烤串。
这两人还真会享受,竟然在祠堂里吃上了。
当然她没注意,供桌下面才收进去的小椅子。
两个姑娘一副抹泪模样,低头跪着,当然了,其实是偷偷抹掉嘴角的油。
江夫人冷着眼,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
外面都鸡飞狗跳了,这两人却像没事人一样。
但她这当娘当婆婆的又发不得脾气,只能把一口气往肚里咽。
“好了,你们也反醒这么久了,回去吧。”
江夫人试图装出一副仁慈模样。
跪着的两人却更会装。
周锦被辣得吸着鼻子说道:“我还要反醒。”
阿软也咳了咳说道:“我陪姐姐吧。”
两人居然还不走了,江夫人气得咬了牙,“行,你们愿意跪就跪吧,五丫头,你盯着她们。”
五姑娘领命微笑瞧着这两人。
待得江夫人走了,阿软直接爬了起来,站着活动腿脚。
周锦也跟着站了起来,还喊了一声,“涓儿,我们的串呢?”
周姑娘的胆子是练起来了,经历了初嫁后的慌张,人家此时已经想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周家可比江家混得好多了,她公公江远礼都得求着她爹给儿子安排职位呢。
她怕什么,应该这些人怕她才对。
丫鬟还真就端来了烤串,孜然味儿满祠堂都是。
金桂都机灵了,赶紧把两张小椅子从供椅底下拿出来,放到最旁边。
阿软拿了一根,走到小椅子边上坐下吃着。
周锦也走了过去,坐下问道:“妹妹,不是说喝荔枝酒吗?”
“叫人去拿了,姐姐,你能喝冰的吗?冰镇的甜酒更好喝。”
“可以呢,再拿些烤串,我喜欢鸡肉的。”
两人说着话,吃着串儿,动作还很难得的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
五姑娘气得拉高了音量,“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祠堂里偷吃东西。来人啊,把她们的椅子撤了,东西扔了!”
五姑娘的两个小丫鬟人才上来,这边周江两人一堆丫鬟就挡了上去。
阿软看都不看她,安心吃着烤串。
等得二妮子把荔枝酒拿来,她先孝敬一杯到供桌上,这才到旁边和周锦一起喝着酒吃着肉。
五姑娘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她们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第162章 162
五姑娘在江府里颐指气使惯了,可周锦可见不得她这样。
她这会儿早适应了新妇的身份,她冷目说道:“一个庶女敢指着嫡嫂、嫡姐,嬷嬷!”
周家的嬷嬷训练有素,立即上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这些嬷嬷不是练家子,只是专门练了打巴掌而已,出手狠辣干脆全无半点犹豫。
“啪啪啪!”连着几巴掌,只把五姑娘打得头钗散开,脸都被打得变了形。
阿软愣了愣,突然感觉,比起周锦她还是心软了些。
她只着急着离开江家,也没计划着报复伤害她的家人。
也难怪这些还敢来折腾她。
“你们,你给我等着。”五姑娘恶狠狠盯着她们。
“等什么,等你给我下蛊吗?”阿软冷漠看着她,上前突然扯走了她手里的帕子。
她轻轻抖开,帕子上绣着一只飞燕,是阿软原来喜欢绣的绣样。
五姑娘从小就是这样,嫡姐江林婉做什么,她就学什么。
她和沐家议亲,她就勾搭沐少爷。
阿软不懂她是什么心理,也不想懂,原来她一心想走,不想理这些人。
但现在,她倦了,当什么善人,不如做个恶人自在。
“花芷,把这个帕子送到沐家去。交给门房,什么也别说,送完就回来。”阿软说着,把帕子递了过去。
同时她给二妮子打了个眼色,要她跟过去,叫十二他们保护花芷。
五姑娘怔愣着,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锦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哦,五姑娘,你和沐家相看那么久,也是该定下了,沐二应该急需一个女人证明自己没病。”
沐翊轩如今在京城里,名声都烂透了。
他最近足不出户,又常叫大夫去看诊,外面传闻他那身子也烂透了。
五姑娘如今对他哪里还有兴趣,更别说嫁他,只求大家忘记这事才好。
如今被提起,她想想也不怕的。
她捂着肿脸,自信地说道:“姐姐还没出嫁,我怎么可能先出阁。”
阿软淡漠看着她,说道:“送五姑娘回房吧。”
江二姑娘的丫鬟不多,周锦打了个眼色,叫她的婆子把五姑娘送走了。
江夫人没想到,那两人进了祠堂竟然不肯回去了。
眼看周锦这边要三朝回门了,周家那边可不好交代。
没办法,她只得去求夫君江远礼,江远礼气得扶着额头,眼前发黑几欲站不稳。
他把儿子叫来,让他去周锦跟前道歉。
江林越哪里肯,嚣张说道:“我可是她相公,哪有男人给女人道歉的,我以后哪里还抬得起头。”
“那你就把头低下。”江远礼说得急了,竟一口血吐了出来。
江夫人吓得赶紧过来,这时捂着脸的五姑娘也过来告状。
京城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书生模样的人处处都是。
周望淑和往常一样,跟着成双、卜阿大到处给桩子讲新鲜刺激的故事。
走到一处小巷时,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抱住周望淑的脚,“差爷,救救您给条活路吧。”
周望淑哪里见到这种事,吓得赶紧往成双身后躲。
众人低着头看到地上跪着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着年纪不大,身上都是伤。
成双拿了水袋给那孩子问道:“小孩,你怎么弄成这样?”
那孩子看着她递来的水袋,却警惕不敢接。
“爷爷说,肯赔钱给百姓的官应该是好官,求求青天大老爷,给我爹,给我全家报仇。”那孩子说着,磕起头。
成双冷静问道:“你爹怎么了?”
孩子哆嗦了半天,才将他爹的事说清楚。他爹是沐府花匠,前些天在沐家后院里刨土种花的时候,刨到很多吓人的东西。
他爹当即吓得逃了回去,谁想沐家侍卫随后就到,他们一家只有他钻狗洞跑了出来。
这几天这孩子在城里到处躲着,他看到有沐家的侍卫在到处找他。
这孩子害怕,想起爷爷说过带黄铜面具的可能是好官,赶紧来找他们求救。
正说话间,成双突然警惕抬起头,就看到巷尾屋顶上站着几个侍卫。
成双几人立即站开,将周望淑和小孩子护在中间。
师弟们立即拿起哨子用力吹着。
警哨响起,其它巡城兵立即往这边赶。
屋顶几个待卫看出下手了收不了尾,只得转身先撤了。
几人兴奋地就领着小孩子,教他去都察院报官,只成双冷漠走在后面,无奈叹气。
果然没多久,小孩子就被扔了出来。
“无凭无据,还想诬陷沐大人!”老御史们是这样骂的,甚至都没人装模作样地去沐府后院看一下呢。
等在都察院外的周望淑看着气急,“他们怎么这样,分明是官官相护!”
成双叹气说道:“顺天府尹前些天因为私放囚犯被咱们捋了官,这两天上来个新的,你猜是谁?”
周望淑问道:“啊,谁?”
“沐家大少,咱仇人沐二少的亲大哥。”成双说着,不由苦笑。
她也想相信门主,可靠正途,想报仇谈何容易。
周望淑在大家族里待过,想着也不由皱起眉头。
沐家就像是盘桓在众人头顶的毒蛇,他们哪里能安心。
“成双,这样下去,咱们不会回不去了吧。即使小夫人嫁过来,沐家还在,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吧。”她最是知道大家族这些人的心眼有多小,沐家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周账房。”成双目色凝重地看着她,突然跪了下来,“我求你一件事。”
江家的祠堂里,可是热闹了,阿软的哥哥江林越不情不愿地过来,大咧咧跪在祖宗排位前。
他爹逼他来道歉,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和媳妇道歉。
他就那么跪着,想等媳妇周锦心疼他,求他起来。
周锦可心疼他了,直接是站在旁边和阿软聊着闲天,就差叫嬷嬷拿把瓜子来。
“你们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脑袋差这么多。”
阿软懒得评价这哥哥,小声问道:“咱们一会儿还跪吗?”
“不想装了,你相公告你爹克扣城防物资,这事本来叫我爹压下来了,现在又给捅出来了,天家给了些脸面,叫你们江家补上就算了,你可看好你那些嫁妆,别叫人拿去补窟窿。”周锦小声提醒她。
阿软点了点头,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红,“姐姐,她还不是我相公。”
“快了。”周锦笑着瞧着她,“你相公应该要来了,你不收拾一下?”
阿软羞怯喊道:“姐姐。”
但还是动作很诚实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果然没一会儿,江夫人就亲自来叫阿软。
阮文耀果然来了。
嬷嬷依旧将她带到花厅,阮文耀等了一会儿不见人,着急走到外面院子里伸着脖子瞧。
这次只有卜阿大和几个师弟跟着她,可没人给她找补了,都在瞧着她偷笑。
“啊呀,这才几天没见就想成这样。”
“咳。”阮文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板起脸说道,“有正事,你们忘了。”
“知道知道。”
小子们这才安份一些,他们大师姐卜燕子已经带人回龙雾山起尸拿证据了。
他们要做的事艰难,并不是玩笑。
不过这双小情人不容易,也不该叫她们背负这么多。
卜阿大这粗神经的都说道:“好了好了,难得见面别想那么多。”
他们说话间,一群女人簇拥着一个姑娘走了过来。
“文小将军。”妆容精致的江五姑娘以扇遮面,俏生生地望着阮文耀。
阮文耀冷着眼睛撇了她一眼,这女人身上有股虫子的腥味儿。
她有些厌恶地退了一步。
“你是谁?”
“小将军,你不是见过我吗?我是……”五姑娘娇滴滴地自我介绍着。
阮文耀眯着眼睛看着她,想到刚才在前厅见江父时,沐二少也杵着拐杖来了,还拿着一块帕子叫唤着要抢亲。
江远礼怕出事,赶紧请她去了花厅。
阮文耀没走,偷偷站在窗后看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沐二少是叫唤着收到阿软的帕子,要来救她。
他要来抢婚,连他父亲沐大人也皱着眉头跟来了。
沐父不太喜欢江二姑娘,觉得这姑娘心思深,不简单。
所以当初,把她从龙雾山带过去的时候,沐父赶紧把她送回了江家。
就怕他的傻儿子被这女人骗。
没想这二姑娘和人定了亲,还能来祸害他儿子,这次沐父是跟来上门讨说法的。
沐翊轩本来就疯,如今名声受损有些颠了,神情都有些不正常。
拿着帕子,凶狠说道:“这是二姑娘给我的,你们要敢不把她嫁我,我就把这事捅出去!”
阮文耀在外面听着,眼睛眯了起来。
哪能要这人胡乱污蔑阿软的名声,她才想进去找他算账,却听赶来的沐夫人说道:“贤侄,你先别急,帕子让我看看。”
沐二少如今手里有两块二姑娘的帕子,也不怕的,直接丢了一块给她。
江夫人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即就缓和下来,劝道:“孩子,这是我家五丫头送你的吧,看这针脚是她的手笔。”
她不好直说,二丫头绣得好很多,一看便知。
沐二少气急,“你胡说,这明明是二姑娘的。”
江夫人叹气说道:“针脚手法这些,你看不懂,你娘亲定是能看懂的。玉泉寺还有我家二丫头绣的佛经挂在那里,你大可以对比一下便知。”
江父虽然不喜欢二丫头,可事关家里名声还是拎得清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沐兄,当初议亲说的就是五丫头,如今这是做什么,莫叫外人笑话了。”
沐二少还不信,又拿了另一块帕子问江夫人。
“唉,我实话与你说了吧。二丫头谨慎,她自己用的东西,从来不绣花样。”江夫人无奈说着,她虽管不住江林婉,可二丫头从小被他们罚得多,行事不用他们太操心。
沐二少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沐父这时说道:“那就谈谈和五丫头的亲事吧。”
此时花厅前院子里的阮文耀看着五姑娘,心想着,前面和你说亲呢,你在这里见我算是什么回事?
第163章 163
阮文耀本不想理这个五姑娘。
可闻着这姑娘一身虫子腥味,又想到阿软中蛊的事,依稀想到联系。
江家的事,她和文夫人问了一些。
江父喜欢异族人,几房妾室里,就五姑娘的母亲和新娶的妾室是南疆来的。
江家子嗣活下来不容易,养蛊一般,如今只活下来三个。
大儿子江林越和五姑娘都有人护着。
二姑娘能活下来,是真有些本事。
阮文耀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是谁害她媳妇,害她媳妇的就是她的仇人。
阮文耀勾起嘴角,坏笑说道:“五姑娘,你不是在和沐家议亲吗?你来见我不太好吧。”
她说话间,余光扫了一眼远处院角,刚才阮文耀就察觉有招子盯着。
看衣角应该是沐家的狗侍卫。
阮文耀故意孟浪问道:“怎么着,五姑娘如今不喜欢沐二少,喜欢我了?”
五姑娘哪想到,他竟直接说出来了,以为他是个好下手的。
五姑娘的语气更是矫揉了些,“文小将军,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她说着,就要娇滴滴地靠过来。
阮文耀赶紧打眼色,叫卜阿大拦着。
卜阿大憋着笑,立即拦在两人中间。
五姑娘愣得一下,靠近不了,只得隔着人说道:“我向来爱慕你这样的英雄人物,哪像我姐姐她冷冰冰的木头一样,谁也不喜欢。”
阮文耀心说,你说姓沐的就好了,干什么说我媳妇儿。
“咳,你突然不喜欢姓沐的了,怎么,怕他有脏病啊。”阮文耀故意说着,还说得声音洪亮,传得老远。
山里孩子就这优点,声音亮,传得远。
阮文耀义正言辞地说道:“五姑娘,你不能这样,做人要守信啊,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是。你和沐二少爷的婚事,我是真心祝福啊!”
阮文耀做人从不吃亏,说我媳妇一句不好,必要顺便骂你是鸡狗。
她侧耳听着动静,听到有大批人已经走近了。
阮文耀微笑回头,看到沐江两家的人都来了。
沐二少杵着拐,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这画面何其熟悉,当初五姑娘就是这么勾搭他的。
阮文耀大声说道:“哟,都来了呀,江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你叫我来见二姑娘,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遇上五姑娘?我这正劝她呢,做人不能见异思迁。”
她又望向沐翊轩,说道:“沐二哥,你也看好些你的未婚妻,自家的院子也不好乱跑吧。江家这家教怎么一会儿松,一会儿严的,二姑娘都是我未婚妻了,上次见我一面,还叫江夫人罚去跪了几天祠堂,现在还没出来呢。怎么着,嫡女要规矩,庶女就不用管是吗?”
阮文耀这阴阳怪气的,把江沐两家的脸都打了。
江父沐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想上来打阮文耀,又怕打不过。
阮文耀这小心眼,还在拱火,“啊呀,我是对二姑娘一心一意,不会受五姑娘招惹,别的男人就不一定了。沐二哥,要不你早点把五姑娘娶回去吧,不然小心你头顶绿到发光呀。”
男人最怕当了绿头王八,沐翊轩狠狠看着五姑娘说道:“爹,我是该成婚了。”
沐父想想,为消除他二儿子有脏病的传闻,娶个女人回去也行,说道:“江兄,那就早点叫他们成婚吧,这月怎么样?”
江父却不愿意了,说道:“这怎么能行,我家才刚娶儿媳妇,她姐姐也未嫁,哪有妹妹先嫁的。”
沐父冷哼了一声,“你家是挺没规矩的。”
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叫江父的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的。
沐父冷笑说道:“按规矩是不能嫁,但我儿子纳妾罢了,坏不了规矩。”
他这话一出,不只五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江父也黑了脸。
江远礼气得吹着胡子,生气说道:“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给人做妾。”
沐父冷哼了一声,“一个庶女而已,你那窟窿,我给你堵,买你一个女儿你不亏吧。”
本还义正言辞的江远礼听到这话犹豫了。
天家限他一个月内把贪墨的款项还上,他哪有那么多银两。
如今家里能拿出这么多银两的只有她女儿和儿媳。
江林婉这不听话的,必不可能让他挪用她的嫁妆。
文家小子又是个不要脸的,叫他知道,定要闹到朝堂上去。
他本是想试探周锦,若儿媳妇听话的话,看能不能用她那丰厚的嫁妆填补一下。
没想也是个不好惹的,还和江林婉处到一块去了。
江远礼无奈看了一眼五丫头,看样子心里是松动了。
堵不上窟窿,他即使不全家流放,少不了也要被罢官抄家。
沐父冷笑说道:“行吧,咱们去谈谈。”
沐翊轩也看着五姑娘冷哼了一声。
五姑娘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二姐姐抢她帕子的用意。
就是叫沐家记起这段亲事,早些把她娶过去。
甚至江林婉已经算到了,沐家急起来,会直接纳妾。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花厅里终于清静了,阮文耀看着愁容满面的江家人,叉着腰气哼哼地骂了一句。
“叫你们一直欺负我媳妇儿,活该!”
等阿软走进院子时,正看到还气哼哼的小相公。
阿软轻声喊道:“文小将军。”
这一声怎么说呢,就像被不正眼看你的小猫挠了一下似的,让阮文耀不由哆嗦了一下。
阮文耀回过头,无辜地看着她,心想着,我没做错什么吧。
卜阿大他们见门主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畏妻模样,笑着走开了。
“为什么这样叫我,我做错什么了吗?”阮文耀直接就问出来了。
阿软微笑看着她,突然拽着她的衣带把她拽进花厅里。
两人进门就关上了门。
花芷跟在后面,担心地伸长了脖子,她走到卜阿大身边问道:“那个,如果咱们姑娘打你们小将军,他不会还手吧。”
“噗……”卜阿大笑出了声。
后面金桂银枝她们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二妮子胆子最大,笑着说道:“花芷姐姐,没事的,小将军那么喜欢咱们姑娘,不会打她的。”
花芷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咱姑娘不会打他吧,咱新姑爷这么好,吓跑了可怎么办?”
二妮子呲着大牙,笑着说道:“跑不了,花芷姐姐,你什么时候站到小将军这边了?”
“他比沐少爷好多了,以后应该会对姑娘好吧。”花芷欣慰说着,刚才院子里的情景,她们站在院门后都看到了。
算算时机,很可能是江夫人故意的。
二姑娘才走到院子边,五姑娘已经差点靠进文小将军怀里。
花芷的心都揪起来了,生怕又是一个沐少爷。
还好小将军对五姑娘一直是嫌弃的模样。
花芷的心这才放下来,看着这位新姑爷立即就顺眼了。
长得俊俏,又有功夫能保护二姑娘。甚至还会护着未婚妻帮她出气,真是哪哪看着都顺眼呢。
阿软其实没想到五妹妹会来招惹阮文耀,她刚才在院门外看了一眼,就停下来没有继续往里走。
阮文耀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她知道,只是阿软没想到,这个坏心眼的小相公还把沐家的人招来了。
阮文耀护着她义正严辞把那些人全坑了。
看着叉腰生气的阮文耀,阿软好想揉她的脸。
把她拽进花厅里,抵在门上还真就这么做了。
阮文耀被她揉得一脸懵。
“唔,媳妇,怎么,了?”阮文耀想说的话,都被她揉乱了。
阿软欢喜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算怎么了,好像蹴鞠似的,她踢出一个球,都没和这人商量,她就接了过去,把球直接踢进球门里。
“小相公,你真棒。”阿软忍不住夸她。
阮文耀想了想,这事好像干得还行,她有些得寸进尺地说道:“那你不亲我一下吗?”
“嗯。”阿软低头答应了,踮起脚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阮文耀瞬间就开心了,她想起来,立即蹲下来揉了揉媳妇儿的膝盖。
“腿疼吗?跪了两天祠堂吗?”
“没事,我没怎么跪,和周姐姐一起装的。”阿软要拉她起来。
阮文耀有些不放心,本来想提起她的裤腿看一下,想想有些孟浪了,只得作罢。
“好了,我没事的,你看我不是走得好好的吗。”阿软劝慰说着,捏了捏她的脸。
阮文耀仔细看着她,看她不像有事的模样,这才和她说起正事。
“周账房答应去告御状。”
“啊!”阿软愣了一会儿,想了半天这才缓过来说道,“会很危险。”
“嗯,成双带着人贴身保护她。”阮文耀想着如今京城的情况,也有些不放心。
“她那么胆小的人,怎么敢的,你们没逼她吧。”阿软有些不放心地问着。
阮文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叹气说道:“是成双求的她,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动沐家了。”
“多派些人保护她吧。”阿软不放心地说着,可想到他们来京城的人也不多,这样一来阮文耀身边就没人了,她不放心地说道,“阿耀,那你怎么办,你也得注意安全啊。”
“没事的,我找文将军借了人。”阮文耀怕她担心,赶紧找话转移她的注意。
“媳妇儿,你今天没上妆吗?”
“嗯,在祠堂里受罪呢,哪好上妆。怎么了,不好看了。”
阿软不放心揪着她衣领检查,看到她穿上乌蚕布做的褂子,这才放心一点点。
阮文耀侧着脖子由着她查看,她傻笑着说道:“嘿嘿,我媳妇儿怎么样都好看。”
“你啊,越学越坏了,还会油嘴滑舌了。”阿软说着,捏了捏她的脸。
阮文耀由她捏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唇,偷偷咽口水。
第164章 164
阿软疑惑看着偷瞧她的人问道:“怎么了?”
阮文耀粘着她,小声说道:“阿软,你今天没涂胭脂。”
“嗯,怎么了?”阿软才问完,腰间的手臂轻轻收紧了些。
阮文耀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可以亲久一点吗?”
阿软的手还捏着她的衣领,有些坏的笑着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只想着这些事吗?”
“嗯。”阮文耀闷闷的答得倒是坦荡。
“你知不知道,他们可都等在外面笑话我们。”阿软揪着她的脸,无奈说着。
阮文耀失望地低下头,“那我们出去吧。”
“笑都笑了,下回早点说。”阿软伸手搂着她的脖子,踮起脚吻了上去。
阮文耀愣愣眨了一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紧紧抱着她。
这边小两口浓情蜜意,那边小两口在暗自较劲。
阿软的哥哥江林越还想逞威风,梗着脖子不道歉,只是他是个没出息的,才跪得一柱香功夫就跪不住了。
他叫来小厮,想去向江母求情,没想江父跟前的李嬷嬷直接过来,冷着脸说道:“传老爷的话,少爷您老实跪着吧,什么时候少夫人消气了,你什么时候起来,我替老爷在这儿看着您。”
刘嬷嬷这时也来传江夫人的话:“少夫人,夫人说明天回门,礼物还没准备,请您抽空去库里选。这是钥匙,您随意挑,看上是那些东西的福气。”
“行吧。”周锦也不好真的叫两家难堪,叹气说道,“那就由相公替我跪一会儿,我去选礼物。”
江林越一听她要走,立即就要站起来。
没想周锦立即转了头对身边的嬷嬷说道:“你帮我看着,若是姑爷不愿意跪,我回来跪就是了。”
江林越恨恨瞪了她一眼,只得跪下了。
周锦领着刘嬷嬷在库里看着情况挑了一圈,江家库房里好东西不少,但是好卖出市价的不多。
她不知怎么的,就看到那卷乌蚕布了,径直就走了过去。
刘嬷嬷一看,冷汗都滴了下来。
那卷布她偷偷裁了一半,要给少夫人发现,她的脑袋要保不住了。
没想,想什么怕什么,周锦还真上前摸了摸那布,“这么硬,手感不好,刘嬷嬷,你可识得哪种好,选几匹送到二姑娘那边,她要出嫁了,得提前给夫家做些衣服,我这个当嫂子的女红不行,送她些布吧。”
“好。”刘嬷嬷都要喊天爷了,还有这等好事,她赶紧选了几匹好布,外加那卷乌蚕布一起拿走了,“就这些送给二姑娘,您看行吗?”
“嗯,先这些吧,等我回娘家,再选些好东西给她。”周锦偷笑说着。
她也是京城里长大的,哪里认不得布料,故意逗这个嬷嬷罢了。
这些布料送去二姑娘那边没多久,当天夜里,花芷带着二妮子过来,回送给她一根灵芝还有一根老山参。
两样品相都极佳,周锦惊了一下问道:“你家姑娘哪里来这么好的宝贝?”
花芷不知道,正想怎么回话。
二妮子呲着牙,得意说道 :“小将军给的。”
“哦?这文小将军还真舍得。”周锦不客气地收了。
这两样礼物回门时跟着送到周家,周父周母也是先盯上这两样,年纪一上来,就喜欢这些能保命的好东西。
“不错嘛,江家这次这么大方。”周伯明看着灵芝人参,高兴说道。
周母也说道:“看在这个的份上,叫外面负荆请罪的姑爷叫进来吧。”
周锦喝着茶,淡定说道:“这是他家二妹妹送的,听说是文小将军那边拿来的。”
周伯明咳了一声,看到高兴走进来的江林越,冷脸说道:“你进来跪着吧,外面冷。”
江林越气得要跳起来,可当着岳父周大人,他不敢造次,只得老实跪着。
周母瞧了他一眼,说道:“里面热,要不去外面跪着吧。”
江林越哪受过这等气,想跳起来,可一看周父威严的模样比他爹江远礼更凶一些,他老实地低着头又出去了。
周母叫下人退下,关上门,重新问女儿,“那小子待你如何?”
周锦冷哼了一声。
周父气得拍桌,江家那老小子,本事大了,还敢给我们周家女儿摆脸色。
周母由着夫君在那儿发火,她小声对女儿说道:“你也不要急,那小子能管教好就教,实在教不好也可以去父留子。”
周锦听得惊了一下,还能这样吗?
周家的谋划慢慢进行着,周望淑这边的事开始哆哆嗦嗦地推进了。
成双托了厉害的讼师写了状子,周望淑认真背着。
空下来,正想去找成双说话,看到一个师弟紧张跑过来和成双说着什么。
成双问道:“找到了吗?”
师弟点头:“嗯,去晚了,人已经没了。”
“谁没了?”周望淑从楼上伸了个脑袋问着。
师弟一看是她,收了声不敢说。
成双抬头看了她一眼,周望淑畏畏缩缩像个小老鼠一样。
见他们不说,反而更害怕了。
成双无奈,只得说道:“那天那个孩子,他不相信我们,不愿意去庄子,自己跑了。”
“死了吗?”周望淑已经听到了,她小心问道,“尸首找到了吗?”
成双看着她,回道:“嗯,乱坟岗里找到了,小十他们准备带去埋了。”
周望淑紧张跑下来,说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她想看看状告沐家的下场,可真看到时,又有些后悔来看。
小孩子死得很惨,要仔细辨认才能认出他来。
周望淑握着自己发抖的手问:“成双,你说只要我去递状子,你什么事都答应我,是真的吗?”
成双冷静回道:“嗯,你说。”
周望淑偷偷看着旁边挖坑埋人的师弟,小声说道:“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偷偷把我埋到卜叔埋的那块坟地里?我不想埋这里。”
成双看了她一眼,回道:“你要有事,我会死在你前面,这事交给师弟吧。”
周望淑赶紧叫她小声些,她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会肯吗?我一个女人是不是会坏风水呀?”
成双说道:“别信这些,都是骗人的。”
周望淑看着那孩子小小的坟包,问道:“那我碑上写什么?还写账房吗?能不能把我排到师兄弟里呀。”
成双捡了块木头,拿刀子在上面刻了孩子的姓氏和编号,立在坟包前面。
她回头对周望淑说道:“可以吧,排我后面。”
“可我年纪比你大啊。”周望淑看着小山坡上一排过去密密麻麻的坟包,虽然不想害怕,可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自从他们门主当巡城御史,盯上沐家的案子以后。
他们遇上告沐家的,大多死于非命,师弟们会全带过来埋在这里。
不知不觉就有这么多坟包了。
周望淑给小孩子烧着纸钱,说道:“哦,那如果我被抓着虐待,能不能帮忙给我个痛快,我怕疼。”
“好,这事也交给师弟。”成双淡定说着,写下孩子的编号,将他所告案子记下。
等她写完,看着蹲在坟包前烧纸的人,说道:“周账房,你要害怕其实可以不用去。”
周望淑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道:“不用说这样的话了,我会去的,沐家这样的性子,现在只是被门主小夫人缠着没抽出时间,等他们回过神来,肯定会去龙雾山把我们全灭口。就算有山主保佑,就算有瘴气,他们这样的人,即使烧山,也会弄死我们的。我们必须反击。”
小账房说着说着,突然坚定起来。
小十放飞了猎鹰,回头说道:“财房姐姐,你应该排第二,得叫你二师姐,不过你们为什么这么丧气,有门主和小夫人在,咱们还有山主保佑呢。”
成双吐出一口气说道:“就是,别这么丧气!我不会让你出事。”
周望淑站起来说道:“嗯,等干完这票,咱们回龙雾山重建山门!”
“嗯!让文将军帮忙再重写一块门匾。”小十憧憬着说着。
“好了,先别做梦,状子背熟了吗?咱们去山上练气吧,周财房,你的声音还是太小了。”成双说着,就拖她爬上山。
京城外的山比不得龙雾山高耸,百来丈的山顶上,小十一声吼,啊啊啊的传到对面的山上。
周望淑学着他的样子喊了一声,轻轻一声“啊”像是被蚂蚁蛰了。
小十捂着头,很是无语。
成双很有耐心地劝她,“没事,慢慢来。”
“啊!”周望淑声音小得自己都丧气了,她从小在宅子里讨生活,声音比蚊子太不了多少。
“声音太小了,二师姐,咱可是龙雾山的人,胆子大些,你就想着是在山里骂我!”小十大声说着,给她做着示范。
成双也在旁边继续鼓励着她,“没事的,这里没人,你喊吧。”
周望淑畏畏缩缩的还是喊不出来。
“你们把耳朵捂上。”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成双和小阿十。
两人听话的捂上耳朵,背过身去走远了一些。
周望淑看他们走远了,这才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张嘴试着喊着。
开始还是蚊子般哼哼,“我,我也不想怕死呀!”
“我也想像和小夫人一样厉害,那么多人用箭指着,还敢把那个坏师爷杀了。”
“门主那么厉害,我是不敢和她比了,我知道我比不上少东家,比不上成双。”
“我谁也比不上。”
“可是我想活着!”
“我想回山上。”
“我想大家都好好的。”
“山主,求求你再保佑我们一次。”
成双站在不远处默默听着,看着缩着背的账房慢慢挺直了腰。
此时江家的小院子里,阿软把姑娘们都叫了过来。
“赶时间,大家一起做衣服。”阿软把那卷乌蚕布拿了出来,费力地用剪刀一点一点慢慢剪着。
花芷不解问道:“姑娘,还是做男式的褂子吗?”
“不是,做女式的。”阿软才剪得一会儿,剪刀仿佛都钝了。
银枝又拿了一把剪子过来接着剪。
“这个不好做,大家加紧点时间。”阿软鼓励说着,叫小豆子帮着多点些蜡烛。
同在江府里的周锦回门后,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温柔地将江林越赶了出去,这才问旁边的嬷嬷。
“宅子里什么情况?”
第165章 165
这位嬷嬷没跟着回门,一直留在周家。
她仔细说着江府各人的情况,江父在书房砸东西,江母在心疼盘着库里的东西,五姑娘在自己院子里哭,日子定下了,听说等沐家的银子送过来,就用一顶小轿子将她抬走。
嬷嬷特意观察了一下姑娘的脸色,这才接着说道:“二姑娘在院子里赶着做衣服,没出院走动。”
“嗯。”周锦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从家中还带了许多好布料过来,明天你帮我送去给二妹妹吧。咱府里十二个绣娘也被我借来了,你问问她,可需要帮忙。”
嬷嬷夸道:“姑娘对这个妹妹可真好,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周锦无奈笑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得好。
一边叫人监视她,一边又为她着想着。
这大抵是富贵人家里的友情,想有情意,又无法完全相信。
丫鬟这时端了一小碗燕窝过来
周锦自小有习惯,每天要喝上一小碗。
贵族小姐天天有这些汤水养着,皮肤自是比一般人好上许多。
周锦瞧着喝了一小口却立即吐了出来,“怎么味道不对?”
丫鬟赶紧跪了下来说道:“是江家这边库房取的燕窝,品相比咱府里的差些。”
“算了吧。”周锦恹恹说着,随便喝了几口,漱了口就回里屋睡去了。
这趟随着她一起回了周府的嬷嬷,这时小声对几个贴身丫鬟说道:“以后逢着十五前后,姑爷若来就让他进院里,其它时候把他劝走,省得姑娘看着心烦。”
丫鬟们不懂,都听话地点头。
只有年纪大些的嬷嬷似乎懂了,小声问道:“咱姑娘的月信不太准,可要请大夫先调养?”
“嗯,夫人让带了个女医过来,过些日子若调不好,再请御医过来帮忙看看。”
周家有着长远的谋划,文家父母却是看着自家嘿嘿傻笑的孩子头痛。
文夫人亲手给阮文耀盛了一碗粥问道:“孩子,你下聘礼那些山参灵芝哪里来的?”
“山上采的啊。”阮文耀吃着饼子坦荡说着。
文夫人和文将军都听得愣了一下。
那般品相的药材那么好采到的吗?要叫外人知道,还不把他们的山挖秃了。
文将军赶紧提醒道:“这事你可别往外说。”
“嗯,我知道。你们能信任我才说的。”阮文耀有些不解,为什么阿软和文家老两口老把她当傻子。
她也是看人说话的好吗。
文夫人却还有其它不放心地,她揪心问道:“你下聘礼又不肯用我们的钱,你第一趟送的聘礼就这般贵重,后面中礼,大礼,你拿什么充?”
“媳妇说,她给我。”阮文耀这个吃软饭的,可是很听话的。
阿软叫她不要拿文家的钱,聘礼这些他们自己解决。
小礼送的是阮文耀这边能拿来当聘礼的所有东西。
后面的中礼大礼,阿软那边会给她准备。
叫新娘子自己给自己准备聘礼,也只有阮文耀能毫无负担吃下这口软饭。
文将军和文夫人瞧她的眼神都有些看不起了。
文将军不客气地说道:“人家姑娘还没嫁过来呢,叫什么媳妇。你一个一个,咳,叫人家姑娘自己出聘礼,你好意思啊。”
阮文耀咽下嘴里的饼子,无奈地看着他,很坦荡地说道:“我没钱啊。”
文将军气极了说道:“都说了,老子给你出,我们文家还是要脸的!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不用不用。”阮文耀傻呵呵地说道,“我媳妇儿很会赚钱的,她不缺钱,她说反正聘礼和嫁妆最后都是她的,我出个人就行了。”
“你,你!”文将军看她这不成气的模样,都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文夫人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那姑娘做,聘礼是那姑娘给的。
这哪里是娶媳妇,怎么看都像是那位机灵的江二姑娘是要借这傻孩子金蝉脱壳,离开江家。
文夫人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耀,你很喜欢江姑娘吗?”
“嗯,喜欢啊。”阮文耀点头说着。
文将军听得直皱眉,疑惑看着夫人,很想问她,问这些做什么。
文夫人却似没看到一般,继续问道:“那二姑娘喜欢你吗?”
阮文耀也干脆回道:“喜欢呀。”
依旧不带半点犹豫。
文夫人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绪这才说道:“孩子啊,即是相互喜欢,怎么好全叫人家出,喜欢不是拿嘴说的,总得有点实质的表示,不然等二姑娘反应过来,以为你只是贪慕她的嫁妆,你这样也不尊重她。”
阮文耀听得一愣一愣的,外面的规矩她不是很懂,所以都听的媳妇的。
聘礼该她来出,她是知道的。
可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那么多银子了。”
文将军想说,你爹,老子有啊。
文夫人却偷偷拽了他一下,微笑说道:“这样吧,我去宫里给你要些赏赐,你替天家做这么大的事,他们多少得有些表示。”
文夫人瞧着自家将军,笑着说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不能一味闷头干活。”
文将军听到这话,顿时不说话了。
他那叛徒义子被阮文耀活捉了,他们捉着审过了。
还真就是和沐家有牵连,寻着龙雾山那处闹匪患的好地方,要借机杀了他夫人。
这些证据全呈上去了,天家却只说,先等等,时机未到。
文将军不懂要怎样的时机。
明知道沐家居心叵测,阮文耀前一脚将顺天府尹捋下来,后一脚叫沐家长子升职坐了这个位置。
他们这种勤勤恳恳忠君爱国的,像牛马一般。
那些贪腐嚣张的,却活得风生水起。
“嗯,我去要,这张老脸我豁出去了。”文将军说着,生气出了门。
阮文耀眨了眨眼睛,都还没反应过来。
“娘,将军怎么突然生气了?”
“孩子呀,当相公的太穷会抬不起头,你爹不想你也这样。”文夫人说着,给孩子夹了些肉丝。
“文将军穷不是因为把银子全给下面人养老兵和遗孤了吗。”阮文耀对文将军很是敬佩,因为她有爹,才没喊他爹的,心里还是很尊敬他。
“那也是穷。”文夫人说着,语气间多少带着些埋怨。
阮文耀眨着眼睛,看着好看的娘亲似乎是真生气了,赶紧哄着她说道:“我们习武的人,都是得有人全心全意扶持才行。钱是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嗯,但是聘礼必须咱们家自己出,不然你以后抬不起头。”文夫人难得凶了一次。
阮文耀偷瞧着她,不敢吱声。
她对文夫人天然有些亲近感,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亲近。
她不想惹她生气,闷声答应了。
反正到时候走的时候,全还回去就是了。
阮文耀这人对银钱没什么贪恋,她有手有脚,现在带着全部人在山里也饿不死。
这般大张旗鼓的成亲,也是想将沐家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别妨碍他们暗下正进行的事。
卜燕子已经带着仵作回龙雾山了,相信不用二个月,就可以开始找机会上状子了。
这两个月里,她要盯着沐家找事情,得让他们闲不下来才行。
这不,一早她就要带着一大队人堵在沐府门口,要去他家后院里挖尸体。
阮文耀一副愣头青的模样,声音洪亮地大声说道:“沐大人得罪了,有人状告您后院里埋了许多碎尸,其状可怖!我们按例搜查一下,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阮文耀的人拉着几只拽不住的兴奋猎狗,差一点要冲到沐大人跟前啃一口。
沐大人赶紧后退,大声骂道:“我们沐家,是能让你乱攀咬的吗?凭你也敢到我府上搜查,我要去殿前参你!”
“哎呀,沐大人不要生气吗,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嘛。”阮文耀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耐心说着。
就她喊话的时候,已经吸引了许多人过来看热闹,其中不乏许多举子。
有乞丐模样的人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说道:“哎呦,还找得到什么哟,早几天就看到他们在转移了,他家后院的土掉得到处都是,我还看到一截人手掉在路上。”
举子们听得惊奇,纷纷要细问。
那乞丐却不敢说了,赶紧跑了。
但这绘声绘色的故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
自会有看热闹的会盯上沐家。
阮文耀看热闹已经惹得差不多了,这才无奈喊道:“行行行,沐巡抚您官大,我一个小小巡城御史查不得您府上,我这就依规矩上报,让我查再查好吧。”
这阮文耀头顶着一个黄铜面具,唇红齿白的俊俏的模样,偏生是做出一副痞痞的性子。
沐巡抚气得牙痒痒,却也不能当街拿她怎么样。
阮文耀也就闹了一番,就带着人走了。
她吊儿郎当带着人回了都察院,看到自己桌上堆成山的卷宗白眼都要翻出来。
那些老御史怕他捣乱,一直安排繁琐的案子给她。
她早就有了准备,找文将军借了几个老军师出山帮忙。
这不,当着老御史们的面,她直接就说了,“良叔,友叔,你们帮我看吧,你们应付这些繁琐卷宗最是在行,我都要成亲了,家里要做的事多呢。”
两位老军师笑呵呵说道:“没问题,小将军,这些事我们可熟了。你可得加把紧,赶紧给文家开枝散叶啊。”
“嘿嘿。”阮文耀傻憨憨笑着看着那边几个老御史。
老御史们也回她一个礼貌的笑。
御史这活吧,不怕你不作为,就怕她太有作为。
几个老御史摸着白胡子,齐齐松了一口气。
第166章 166
阮文耀这个巡城御史当了这么久,没任何建树。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她也开始摆烂当纨绔了。
繁重无用的公务,交给两个师爷叔叔,她一天天的牵着猎狗到处逛着,就没一点儿正行。
每天逛着逛着,她那几只猎狗拖着她就跑到沐家跟前。
对着沐府的大门,就大声吠了起来。
阮文耀那大嗓门子故意说道:“哎呀,你叫什么叫,上面又不批,里面臭了咱们也不能进去挖尸骨呀,咱再等等,等上面批哈!”
那些沐家附近的乞丐、菜贩子听了,又将故事到处传。
不多久,连沐府里闹鬼、有尸臭味的说法也传得到处都是。
阮文耀深藏功与名,牵着猎狗路过江家时,她小心拿出袖子里的竹蜻蜓,双手一搓,看着竹蜻蜓飞进院墙里。
周锦正走进江二姑娘的院子里,突然看到天上一个什么东西飞下来。
她吓得一跳,还好二姑娘走过来伸手一抓,就将那东西捉走了。
“什么呀?怎么有人往里面乱丢东西。”周锦生气说着,还以为是有人捣乱。
阿软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孩子闹着玩的。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周锦自来熟地找了椅子坐下,“我空得很,婆婆前些天想把库房的钥匙给我,想让我管你们江家的中馈。”
“啊?怎么想到的主意。”阿软听着都笑了。
“可不呢。”周锦无奈说道,“都知道公公欠了个窟窿要补,这钥匙谁敢接,总不能用你我的嫁妆填补吧。”
“那还不至于。”阿软笑着说着,江家枝繁叶茂,长辈们都还在呢,哪能让他们胡来。
原来她父亲在主宅时,还算循规蹈矩兢兢业业,自从自己出来建府,短板就全显现出来了。
如今阿软是知道了,这般在外人面前没用的男人,就喜欢在媳妇、儿女面前逞威风。
果然人还是要走出自己固定的圈子,才能从外看清局内是个什么情况。
阿软如今已是淡定了,还劝慰周锦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江家主宅那边爷爷奶奶还看顾着咱们呢,我爹不敢乱来。”
她一向叫周锦姐姐,姐姐肯定比嫂嫂亲近些,一直也没改口。
周锦瞧着二姑娘房里的人都在忙碌做衣裳,她那十二个绣娘也用上了。
却是在做男人的衣裳,她不解地问道:“二妹妹,你都给小将军做衣裳,自己不做吗?”
阿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嫁妆里都有布料可以以后慢慢做,她在外面带着那么多兄弟出生入死,想先送他们一人一身新衣裳。”
“你这想得可真周道,难怪小将军那般喜欢你。”周锦想着那位小将军对她的好,不由有些羡慕。
周锦想起这趟来的正事,说道:“婆婆叫我来看一下,可还有要添补的东西,我瞧你这般细致应该是不会缺的。”
阿软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带她看了一下嫁妆。
江二姑娘的嫁妆自比家里得宠的周锦差一些,不过东西也齐全。
周锦作为嫂子自是要给她添一些嫁妆,其中一个小箱子单独拿过来,给她时周锦还有些脸红。
阿软些疑惑,随手就打开了,看到里面的小册子,这才明白她为何脸红。
周锦也算有了经历,许是淋了雨,想给她打把伞。
她叫旁边人退下,这才小声说道:“床第间的事,他要怎样,你尽量还是由着他。你和小将军感情好,这些事取悦他也没什么。”
阿软没想到周锦会和她说这些,想想她和她那蠢哥哥怕是很难和睦。
指不定还有几份怨自己没有取悦江林越。
阿软想着,不服地说道:“为什么要我取悦她,不该她来取悦我吗?”
“你?”周锦无奈叹气,“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也只有你敢说。”
“有什么,这世道给女人的条条框框已经够多了,听听就算了,不用在心里委屈自己。”阿软霸气说着。
周锦似是听进去了一点儿,不过想想那小将军,她还是担心说道:“你家那位小将军可不比一般人,有功夫在身上,若真生气了还是不要招惹。”
“她若是那样的人,我就把她休了,反正我有嫁妆,哪里不能活。”阿软负气说着,虽然她对阮文耀感情很深,却也不是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人。
阮文耀敢负她,她定是不会手软的。
阮文耀哪知道自己那么乖,都会被怀疑,她在这里一定要委屈一下。
当然,阿软主要是为了劝周锦,做女人何必那么憋屈。
这边两人说着话,正好到了饭点。
小豆子提着食盒,领着两只狗子就跑了回来。
“姑娘,今天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梅苏拌藕。”
一黑一黄两只半大的狗子跟着她吐着黑色的舌头跑了过来,绕着二姑娘摇着尾巴高兴地跳着。
周锦瞧着吓人,退后了一步。
那两只松狮也是这时发现她,突然对她“汪汪”吼了两声。
小豆子放下食盒,立即一巴掌对着它们的脑袋打了过去。
两只狗子被打得委屈,却依旧对周锦的方向委屈地呜呜叫唤着。
小豆子没办法,一手一只,夹起它们就走了。
阿软不好意思地说道:“这狗认生,冲撞你了,以后我提前把它们关起来。”
周锦哪好和两只狗计较,本来也没什么事。
阿软留她在院子里吃饭。
周锦向来和她是饭搭子,没拒绝就坐下了。
阿软选的菜都很和她口味,一份梅苏拌藕,一份香酥春卷,一份清蒸小黄鱼,这些也都是她往常喜欢的。
就是一碗肥腻腻的红烧猪蹄放到饭桌上时,让她有些许不解。
“你还喜欢这个?”周锦瞧二姑娘也是清瘦的体型不像喜欢吃这些。
阿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偶尔吃一下,换换口味。”
花芷端来漱口的茶水,笑着说道:“姑娘,这道红烧猪蹄我学会了,还要学哪道?”
周锦一听,顿时就猜到了,她笑着说道:“你为何不直接带几个厨子陪嫁过去。”
阿软哪里好意思说这些,她是想带花芷回龙雾山的,江家的厨子可不想带去。
周锦故意逗她,漱了口又说道:“原来小将军喜欢吃荤的。”
阿软被她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无奈说道:“姐姐,吃饭了。”
周锦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江家的饭菜果然好吃。
藕脆爽,春卷酥香。
连那盘她嫌弃的红烧猪蹄,她试了一小块也觉不错,吃着吃着,竟然吃得有些多了。
阿软看她饭量也是愣了一下,比她之前吃的多了三倍不止。
想着她进门也有月余了,阿软试探地问道:“姐姐,你是有好事了吗?”
周锦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什么。
“没呢,医女平时有帮我看,哪有那么快。”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放下碗筷,“你直接从厨房里拿菜吗,我娘提醒我,在你家吃饭要小心些,不会真有那东西吧。”
周锦平时都是自己小厨房里做菜。
京城里的人都是谈蛊色变,周锦听二姑娘之前提时,也不敢多问。
要让上面知道,整个江家都要灭掉。
阿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直没提这事,也是怕闹大了牵连到自己。
她看着周锦眼睛闪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关键的事突然在脑袋里面闪过。
阿软目光闪了一下,问道:“老五最近在干什么?”
周锦正想说话,二妮子这嘴快的抢着说道:“姑娘,我有盯着,她整天在院子里发脾气,摔东西,听说月底就要送去沐家。”
“怎么了?”周锦看二姑娘神情严肃,隐约觉着有些不对。
阿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敢直接从厨房拿菜,我这院子养着松狮,传说这狗能驱赶鬼邪。”
当然也不是全靠狗,一般也会全程盯着,随时拿菜,就怕有人下蛊。
“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有一段时间突然病了,起先的情况也是很能吃。后来日渐瘦弱下去,快到死时吐出虫子才知道自己是中蛊了,还好遇上山里的高人才得救。”
阿软说得神情严肃,周锦哪还有猜不到的。
她口中秽物上涌,赶紧去一旁呕吐。
阿软担心地上来查看,周锦却摆手叫她不要过来。
等她吐完,立即告退领着人走了。
她都没回自己院里,领着人就坐车回了周家。
花芷疑惑问道:“姑娘,少夫人不会真中蛊了吧。”
“不知道。”阿软不确定地说着,继续绣着衣服。
花芷担心问道:“要是真中蛊了怎么办啊,会来找您帮忙请高人吗?”
阿软摇头,这时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偷偷看着她,像是都想知道。
连老实的金桂银枝都竖起了耳朵。
“你们这么想知道?”阿软秀着乌蚕布问道。
“嗯嗯。”大家齐齐点头。
小豆子紧张地抱紧了狗子。
二妮子也抓了一只黑色的抱住。
其实蛊虫这种阴邪东西,真若那般好用,自是会盛行才对。
无法盛行起来,自然有些致命的缺陷,让它无法通用。
“什么致命缺陷?”二妮子紧张地问着。
“当然就是……”阿软神秘地看着她们,待得她们紧张地靠近了,她突然说道,“贵啊!”
她们被吓得一跳,捂着心脏一通瞎叫唤。
这时突然西边院子传来吵闹的声音。
阿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爆芯的蜡烛,她无奈想到,这些单纯的人啊,还是不和你们说吧。
第167章 167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阿软听着窗外嘈杂一直没有睡。
她手里把玩着那只竹蜻蜓,听着听着,却感觉出不对来。
周锦当天回家告状,当晚周父周母就登门给她出头了。
周父周伯明直接找到江远礼,拿起小厮递来的茶杯,对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直把这位新公爹砸了个头破血流。
周母带着十来个侍卫,直奔江五姑娘的西院,先命人将院子围了起来。
江母赶紧过来,惊恐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也太不将我们江家当回事了。”
周母冷哼了一声,抬手一巴掌重重打了过去。
“我家要没和你们结这姻亲,真不想管你这破事。你要敢拦,我明天就告到天家跟前去!”
江母捂着脸愣得一下,不敢再动。
周母看着被围着的院子,冷冽说道:“动手!”
侍卫立即闯进五姑娘的院子里,见人就杀。
丫鬟婆子们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嗓子里的尖叫还没喊出,就叫人抹了脖子断了气。
周母还带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那道士站在院门前掐指算着,他迅速进去,在院子角落挖出个漆黑发臭的坛子。
他用红布封着坛子拿了出来,对周夫人说道:“夫人,是这东西,没错了。”
江夫人看到也是惊了,她也怀疑过,但夫君让她别管,她自歇了心思。
可真看到这等阴邪东西,她还是怕得退了两步。
“怎么会有这等东西?”
周夫人冷哼了一声,都懒得看她演戏,对侍卫下令道:“看仔细些,一个不许留。”
阿软说得不错,蛊虫这等阴邪的东西,若真好用,为什么没有在市面流通呢。
因为贵,培养一只蛊虫不容易,培养一个厉害的蛊师更不容易。
而且蛊虫有个致命弱点,多阴邪的蛊术也有蛊师有直接关系。
自古以来一但发现,上面都是直接屠村,一个不留。
再厉害的蛊虫,一但蛊师死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也会跟着死去。
这也是为什么,蛊师总是藏头露尾,只敢暗中下蛊。
就怕露了头,叫人直接抹了脖子。
五姑娘的院子里惨叫连连,这般杀戮情景,直要把江夫人吓得晕厥过去。
周夫人瞧着她,冷哼了一声,“你少来装晕这一套,这事还没完。”
江夫人的眼白都翻上去了,听这话,旁边的嬷嬷赶紧拿了鼻烟壶过来,给她闻了一下。
被丫鬟搀扶着的江夫人这才缓缓醒过神来。
她赶紧说道:“五丫头许给沐家了,你这样,这样……”
江夫人冷哼看着她,转头对那位道士说道:“道长,帮忙把这些邪物清了吧。”
那位道长行了礼,这才拿了黄符出来,将那罐子里的虫子尽数烧了。
江府里这么大的动静,阿软在后院那么远都听到了。
她领了人过来,还没走近,江夫人对她喝道:“你来干什么,滚回去!”
阿软没理她,走过来行了礼喊道:“周伯母,您来了。”
周夫人正在气头上,看她过来,立即换了脸色,客气地说道:“是婉丫头啊,你怎么来了,要不先去陪你姐姐,这里怪吓人的。”
阿软往院里看了一眼,血浸黑了地面。
饶是她见过些世面,都吓得抖了一下。
“别怕孩子,没事的,听话,去找你姐姐。”周夫人亲切说着,叫嬷嬷把她带过去。
阿软本不想看,但听到有人呼喊,转过头就见到一个平时跟着五妹的丫头双手凄惨抓着地面,却被人从后抹了脖子。
金桂知道她害怕,赶紧拦住了她的视线。
阿软听着揪心地呼喊,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等她跟着嬷嬷来到周锦的院子时,脸色已是惨白。
她哥哥江林越也在周锦的房里。
两人正僵持着没说话,看到二姑娘进屋,江林越仿佛换了一个人似地亲热喊道:“妹妹来了。”
阿软抬目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们几时这般亲热了?
他们两亲兄妹从出生起就不太热络,这个哥哥小时候嫉妒她总得夸奖,还故意拿弓箭射她。
她没理他,上前和周锦行了礼,喊了一声:“姐姐。”
周锦也没经历过这种事,脸色和她一般苍白,“过来坐。”
有江林越在,阿软也没和她那般亲近,就在旁边的下首坐下。
两人静静地都没有说话,阿软告诉周锦中蛊的事,原以为只是将下蛊的人捉出来惩治,完全没想到周家会直接杀了整个院子的人,这是生怕有半点遗漏。
“我娘说,她应该是不想去沐家,算计上我的嫁妆了,想着我死了,嫁妆该归江家。”周锦拿起茶杯,掩饰地想喝口茶,可手一直在抖。
阿软听着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周夫人为何那般狠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在敲山震虎。
江林越尴尬笑着说道:“她哪有那么大胆子,是误会吧。”
周锦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滚出去!”
要是原来,江林越少不了跳起来叫唤一番,可今天他亲爹都被打了,他哪里惹得起,赶紧听话地起来。
“哎,我这就走。妹妹,你帮我哄哄你嫂嫂。”
江林越还想说什么,被周锦瞪了一眼,他这才赶紧拍屁股走了。
阿软怔愣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若是这个原因,她应该先算计我才对。”
周锦揪着帕子说道:“你有防备,加之如今你有未婚夫了,你真要出事,文小将军不会放过他们,你的嫁妆按理也可以是小将军的。”
阿软听着,摸着脖子上的长命锁。
应该得感谢爹送了这块长命锁给她,里面的药丸能克制那些蛊虫。
阮文耀应该也记挂着这个事,才让小十二抓的两只松狮。
那两只小狗能不能驱邪不知道,鼻子却是灵的。
养了那么久,只对老五和周锦叫唤过,多少还是有些用。
“真的下蛊了吗?”阿软不放心的问着,她的一句提醒,死了这么多人,她心中很是不安。
五姑娘得父亲喜欢,她院里下人是配齐了的,少说有十来人。
只因沾了个蛊字,就被当牲口般抹了脖子。
阿软脑中现在还有刚才惨烈的画面。
难怪阮文耀原来不叫她看这些,着实是让人胆颤心惊。
要这些人是因她一句话被误杀,她更要不安了。
周锦抖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惊茶,“是的,王道长说幸亏发现得早,不然身体要叫虫子吃空了。说到这,还得多谢妹妹提醒。”
“我看到不对,自是要说的。”阿软说着,手指微微发着颤。
周锦紧张地揪着帕子问道:“妹妹,你怕鬼吗?”
阿软听到一个“鬼”字,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她哪里不怕的,都怪阮文耀原来晚上总拉着她讲山精鬼怪的故事,能有山主,哪里不能没有恶鬼。
就在一个宅子里面,那么多人死了,会来找她索命吗?
阿软不敢说这些,赶紧换了话题,“姐姐,我其实很羡慕你。我做梦都没想过,我有事会有人这般护着我。”
周锦听这话,心里宽松了一些。
她一个人嫁到这样的家庭里,父母若不使些雷霆手段来,怕是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
这么一闹,江林越的气势已经没那么嚣张了。
她娘亲说还要留些侍卫在她这里,免得有人算计她。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院有吵闹的声音。
周锦打了眼色叫人去探,没一会儿一个丫鬟跑回来说道:“是文小将军,说是巡逻到这儿,进来看看。”
本是脸色苍白的周锦这会儿都忘记怕鬼了,用帕子捂着嘴,笑着说道:“我也羡慕妹妹,这般被护着。”
“许是公务。”阿软这话也不错,这般屠杀下人,周家的胆子其实也不比沐家人小。
江家这边刚闹起来时,阮文耀就知道动静。
她在房里正准备睡下,突然就听到卜阿三来报,江府里出了事。
猎鹰预警,那边有杀戮。
阮文耀哪里还睡得下去,立即跳了起来,穿了官服从屋里出来,领了人就要去江府看看是什么事。
文将军那边也惊动了,遣人过来问。
听是有事,文家两夫妇也起身过来。
文家放在京城里的探子很快回报江府里的情况,文将军还疑惑是什么事闹到要杀人,阮文耀却是很快猜到。
“是蛊吧。”
“啊?”文夫人愣了一下,“敢沾这种东西?还敢动周家女儿?胆子也太大了些。”
阮文耀却有些坐不住了,她怕阿软出事,他们之前就拿这等阴邪的东西害过阿软。
“我过去瞧瞧。”阮文耀挂上佩刀就想过去。
“等等。”文将军叫住了她,“这事你出面了,那周家杀人的事,你管还是不管?”
“说得我管得了一样。”阮文耀如今是瞧出来了,她就像个吉祥物一样,挂着这个职务,想动谁是动不了的。
“唉,你个浑孩子,敢这么和你爹说话!”文将军听她这口气,气不打一处来,这孩子就是欠打。
文夫人赶紧拽着他,“你好好和孩子说话,谁叫你非给她捞这么个官职。”
文将军心说,这等天家的心腹位置,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文夫人劝道:“你有建议就好好和孩子说。”
文将军这才歇了火气说道:“如今沐家都不好对付,咱们就别再和周家结仇了。用蛊这事可大可小,要让天家知道,抄了江家,你那小媳妇也跑不了,周家做得这般狠辣也是为了灭口。”
阮文耀即使是现在,也不太明白山外面的规则。
是非对错,她评断不了。
“我去了就装瞎呗。”阮文耀淡定说着,她最近啥都做不了,不知不觉间都染上了些痞气。
文夫人瞧她心浮气躁的,难得对她严厉了几分说道:“孩子,好好说话,你这模样叫那位二姑娘瞧见,你看她还敢嫁你吗?”
一提阿软,阮文耀瞬间老实了,“哦,文将军可是有什么建议?”
文将军瞧这崽子老实了,这才说道:“我有一计,你可想听?”
第168章 168
阮文耀穿着官服,领着一群人闯进江府。
江府里正乱着,哪里拦得住她。
周伯明还是书房里教训江远礼,她也不进去大马金刀地堵在书房门口,等着他们吵完。
瞧见阮文耀都是脸色一变,周伯明堆起了笑脸说道:“贤侄呀,你怎么也来了?”
周江两位大人如今有些怕这小子,阮文耀年纪不大,但对付沐家那些胡搅蛮缠的手段,哪有不怕的。
惹上这位文小将军,死不了,也要脱层皮。
“呵呵。”阮文耀也堆着一脸笑,客气地说道,“这不是来看看热闹吗?”
阮文耀说话间,突然“噌”一声把刀抽出来半寸。
周伯明心里一惊,江远礼更是捂着脑袋退了一步。
“我媳妇没事吧。”阮文耀抓着刀柄,笑眯眯地问道。
她长得一副好看的模样,但是坏起来,真是叫人恨得牙痒。
周伯明听他问这个,忙让开,一双眼睛瞪着江远礼。
江远礼这老丈人赶紧说道:“她没事。”
“哦,那就好。”阮文耀笑眯眯地收起刀,“没事就好,唉,最近天干,我火气大了些,两位伯父不要怪罪才好。”
“呵呵,哪里哪里。”周伯明心说,这崽子年纪轻轻不好对付,明明外面有侍卫,他偷摸就能杵在这里了,很是有些本事。
江远礼气得牙痒,却不敢拿这未来姑爷怎么样。
这摆明是拿了他的把柄了,刚刚他偷摸在这里,估计全听去了。
江远礼心里狠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他软着语气说道:“要不叫二丫头过来。”
“嘿嘿,天都黑了,我们这个时候见面,传出去不太好。”阮文耀挠着头,一副傻憨憨的模样。
你倒是上一秒不拔刀威胁,这两长辈还能信她。
“没事,你瞧瞧吧,免得你不放心。”江远礼几乎是咬牙说着。
周伯明也说道:“是呀,自己家里,顾忌这些做什么。”
“嗯嗯。”阮文耀点头,一副听话的模样转过身。
那两位叔叔才松一口气,阮文耀突然转过身,一副怕人偷听的模样,小声说道:“周伯父,岳丈大人,那些尸首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周江两人才放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
很好,一下叫这崽子抓到两家的把柄。
“我有一计,伯父,岳丈可要一听。”阮文耀微笑说着,俏生生脸上那奸诈的表情和文将军如出一辙。
周夫人虽然杀伐果断,但江五姑娘是沐家选的人,她不好也杀了。
叫王道长瞧过,这五姑娘年纪尚小还没多少道行,养不出蛊虫,这才只留下这一个活口。
她院里其它人,一个不留全灭了口。
江夫人脸色发白,由着几个丫鬟搀扶着才能站稳。
江夫人想走都走不了,周夫人的人拦着,非叫她看这场人间惨剧。
周夫人回头冷冷看着她,“你以为我愿意做这损阴德的事,全怪你们家不怕死敢养这种人。你最好把你家那点破事弄干净了,别等我来出手。”
江夫人被迫看着这场杀戮,她家里是御厨出身,嫁到江家算是高嫁。
在她看来,夫君就是她的天,她一直是位听话得体的夫人。
一生里她唯一觉得没做好的,就是没嫁好的大女儿,不听话的二女儿。
他相公说,女儿唯一的用处就是联姻,偏生因为这两个女儿她回回被夫君骂。
江远礼总说学学五丫头,哈哈,此时她真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真个笑出来。
她没有周夫人这般雷厉,也不如媳妇周锦有母家依靠,她只懂从小听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如今瞧着周夫人,她虽又一次想起自己的窝囊糟糕,却也只能收了心思,继续听夫君的话。
“周伯母。”阮文耀打着灯笼走了过来。
周夫人看到穿着官服的俊俏小将军,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嗯,真俊啊,只是她的笑容才展开就僵在脸上。
“你,你怎么来了?”周夫人的声音别提多心虚。
好在这时又有几盏灯笼亮光传来,周夫人瞧见后面跟着的江远礼和周伯明。
“伯父,岳丈大人,你们怎么来了。”阮文耀仿佛不知道他们两老头跟来了,还傻呵呵问着。
周伯明叹了一口气,叫身后的人办事。
江远礼也叹了一口气,才安排自己的人,这时五姑娘突然喊了一声。
“爹!”这一声凄惨得仿佛死了娘。
江远礼看了眼旁边的人,叹气不想说话。
“先办事吧。”他说着,声音里满是疲惫。
阮文耀打了一个响指,她的人立即上去,把五姑娘绑了,又给塞嘴蒙眼。
江夫人惊恐看着,却见平时最喜欢五丫头的江远礼爱搭不理。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瞧到他头上还流着血,关心说道:“怎么这样了,还不叫大夫。”
她凶巴巴对旁边的嬷嬷喊着。
“行了!”本不想说话的江远礼,又提起一口气来,“该干嘛干嘛!”
他无力地说着,他身后的侍卫自是按他之前交待的进去办事。
阮文耀微笑说道:“周伯母,岳母大人,您俩就别看了,粗活让他们做吧。”
长得好看的人,说话也好听,有夫君周伯明在,周夫人可以松一口气,如阮文耀说的,转身不看刚屠了的院子。
江夫人却不想听阮文耀的,还想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故意往里看了一眼。
可很快她就后悔了,赶紧转过身来。
她惊恐地看着江远礼,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可江远礼在书房时,早被那两人折磨得想死,着实不想多动一点。
闭上眼睛没有理他的蠢夫人。
周夫人瞧着阮文耀还是喜欢,特别是穿着官服的样子,可比探花郞俊俏养眼。
阮文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着院子里面,似乎是个监工。
“小将军,你都来了不去见见二姑娘?”
“血气重,怕吓到她,明日再见吧。”阮文耀带着一脸微笑说着。
灯笼光昏黄,衬着文小将军一张脸更是俊俏了。
周夫人暗暗惋惜,这般漂亮的人儿,怎么不是我的女婿呢。
江夫人哪有心情管自己女婿俊不俊,她瞧着这位小将军莫名害怕,即使是一张笑脸,也觉得他是笑里藏刀。
“准备好了,今晚就送去沐府吧。”阮文耀微笑说道,“我给小姨子压阵。”
五姑娘早被人绑了,蒙上了眼睛,哪里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但听到今晚送沐府,她当即就挣扎起来。
哪有半夜突然将她送过去的,这还拿她当人吗?
嘴巴被捂住了,她只能发出呜咽。
这般可怜模样,江远礼低头不想看。
江夫人看不下去,不为心疼五丫头,实是看不得阮文耀那嚣张模样。
她生气说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五丫头毕竟是姑娘。”
阮文耀微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而是转身先向周伯明、周夫人行礼。
“伯父伯母,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若说些粗鄙的话,污了两位的耳朵,还请见谅。”
周家夫妇哪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说没事。
阮文耀这才微笑着转身对江夫人说道:“岳母大人,您说的话我该听,只是想问一下若是姑娘就要心疼啊,那二姑娘当初被蛊虫侵害,瘦成皮包骨,几乎要死的时候,岳父岳母可有心疼过?”
江夫人狡辩说道:“我,我们又不知道,当时也让大夫瞧过。”
阮文耀冷笑,“哦,不知道啊。那我也不知道五姑娘是不是人,指不定是妖邪呢?早点送出去好呀!”
“你!”江夫人哪里说得过她,还好是没读过书,要读了书还得了。
阮文耀气完岳母,转身看着岳父。
“岳父大人,您都收了沐家的银子了,怎么还舍不得把五妹妹送过去呢?可是留着蛊虫有其它用处?之前和你争官位的同僚横死,可和你有关?”
江远礼哪由得他说这些,生气吼道:“你胡说八道,你个黄口小儿,这般对待自己未来妻妹,就不怕二丫头瞧着你心寒吗?”
阮文耀冷笑说道:“哦,心寒啊,你们一家人逃回京城,只她一人尸体般被丢进乱坟岗,嘶,岳父大人,你可懂心寒怎么写?”
江远礼哪由一个小子这般指责,他气极吼道:“姓文的,你别太嚣张,女儿我也能不嫁你!”
阮文耀无所谓地摊手。
她大声对院内喊道:“阿大呀,证据可找到了?”
卜阿大在院内大声回道:“禀告御史大人,找到了,如您所想,尸体里找到方姨娘,她身上有蛊师的纹身,还有只死了的蛊虫。”
“很好,找地方存放着,这可是我强抢江大人家女儿的底气。”阮文耀嚣张说着,挑衅看着江远礼。
江远礼哪里想到,他派人进去,还有这个目的,此时想阻止都来不及。
他堂堂世家嫡子,官居二品,居然让一个小子算计了。
实是想不到,他连尸体这等东西都不忌讳。
他指着阮文耀痛骂道:“你,你这疯子,连尸体都不放过吗?”
阮文耀无所谓地说道:“疯就疯呗,我不过入乡随俗罢了。岳父大人,明年二月之前,还请好好照顾我家小夫人。她若再受一分苦,我这疯子必百倍讨回来。”
第169章 169
沐府的后门半夜里被人敲开,门房刚想骂人,看到后面粉色的小轿子一时有些疑惑。
沐二少爷被人请了过来,看到轿子里的人和后面担着的许多箱子。
他得意地露出笑容,“哟,江家办事挺麻利呀,才给了银子就把人送来了。五姑娘,你还有嫁妆呀,不错不错,进来吧。”
轿子连着许多箱子被抬进沐家后院里,送亲的人迅速撤离,似是怕多待了一秒似的。
沐二少爷很是得意,他纳了姓文的妻妹当妾室,说出去算是压了那死小子一头了。
你娶了江二姑娘又怎么样,别以为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妹妹一样是给小爷我做妾的。
沐二少高兴得笑出了声,银子他家里多得是,不过花点银子,他就是要打那死小子的脸。
他这几天心情好,身体都好了几分,只是气短了些。
他叫来管家吩咐道:“现在就去写帖子,再请个戏班子,把京城里叫得上句号的哥儿姐儿都请来看戏。再去请那个双飞燕来,多少银子小爷我出了。”
管家低头应着,退下去办事。
沐翊轩得意看着五姑娘,“宴上要做什么你知道吧。”
他就是想叫江五姑娘和别人说,他没什么脏病,就是姓文的胡说。
让文家小子的妻妹做证,看谁还敢怀疑他有脏病,他这就是在打那小子的脸。
“喂,你听到没有?”本还高兴的沐二少看到五姑娘的哭丧的脸,他不高兴了。
“怎么着,不愿意跟我啊?如今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
五姑娘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哭着说道:“不管我的事,都是姓文的干的,都是他逼我的!”
她一边没头没脑说着一边磕头。
沐二少疑惑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意思?那狗东西又干什么了?莫非你让那个狗东西欺负了,那死小子绿了我?”
沐翊轩顿时气得要拿起拐杖打人。
他能想到的,姓文的那小子能对付他的办法,就是睡了他才抬进门的小妾。
五姑娘慌忙摇头,她宁愿是这等事,那还简单了。
“不是?”沐二少眯起了眼睛,冷哼了一声,“哼,那死小子还能做什么……”
他这时注意到,五姑娘惊慌看着身后许多的箱子。
他心中渐渐起疑,以江家如今情况,应该给不起五姑娘好嫁妆,这么多口大箱子着实有些多。
即是心里起了疑,他也管不得是不是妾室嫁妆了,上前掀开了箱盖子。
里面的东西叫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难怪那些担箱子的人跑得那么快了。
沐二少生气上前,把十来口箱子全掀开,里面一样的东西,叫他头皮发麻,血气上涌,差点又一口血吐出来。
沐翊轩气得骂破了声,“不是,那死小子有病吧!”
沐府里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天还未亮,沐家开了后门,想把这十来箱晦气东西送回江家,却不想这时突然听到“锵锵锵”震天的打锣声。
也不知是什么人,扯着震天的大嗓门喊着,“快看啊,沐府要把尸体运出去了!”
这一大早的,看热闹的就要拢过来,连秉烛读书的考生都放下了书本,过来看八卦。
沐家人没办法,只得又把红箱子抬了回去,赶紧关上小门。
这下,不只沐翊轩气得呕血,连他爹沐巡抚,都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
“狗东西,文家这些狗东西,无耻,下作,这活干得太脏了!”
这无异于在他沐府大门前泼了一盆黑狗血。
脏不脏的,反正是要恶心你。
天才亮,阮文耀就牵着狗子在绕着沐家巡逻,猎狗到处嗅着,依旧是对着院子里吠着,仿佛嗅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阮文耀瞧着围观的人多了,这才无奈地对沐二少说道:“唉,真麻烦,上面不批,我就不进去搜了。”
沐二少看着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他。
阮文耀哪里怕他,瞧着他,嚣张地说道:“听说你家里今天宴客啊,怎么不给我递帖子啊。怎么着也算连襟一场吧,对了,可别欺负五妹妹啊,要我知道了,可不放过你。“
沐二少哪还受得她的气,举起拐杖就要打她。
却被管家死死拽住了,“二少爷,别别,你打不过他,他是故意激你,好再打你一顿。”
沐翊轩被他气得,差点儿再躺回去。
管家在旁小声劝他,“二少爷,别气,别着急,老爷和大少爷已经参他了。”
沐巡抚和沐大少还真去朝上参了文小将军,昨晚那一手,阮文耀的手段实在是脏了些。
他们都不知怎么开口,只说了文家小子天天在他们家门口闹,正想着怎么将昨晚的事说出来。
周伯明周大人就出声说道:“唉,两个孩子吵架,还是不要闹到堂上吧。”
江远礼也不想事情闹大,跟着帮腔说道:“都还是孩子,还是算了吧。”
沐巡抚看着这两人,已然看出这两家的屁股已经偏了。
这时堂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好了,可还有别的事要奏。”
众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言。
等到下朝前,天家似是安抚沐巡抚说道:“文家那孩子年轻了些,心不定,对了,什么时候成亲啊。”
文将军回道:“定的二月初八。”
“嗯,娶了亲,性子许会安定些。”
这事就这般歇了,沐家好像被安抚了,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阮文耀闹了一圈回来,天已经大亮了,卜阿大跟在她身边问道:“老大,你不去江家见你媳妇吗?”
阮文耀嗅了嗅身上,总感觉有股子尸臭味。
“不去了,吓着她。”她正想问卜燕子那边的情况,这时看到二妮子像个小陀螺一样跑了过来。
“姑爷姑爷,跟我走。”她一个转身就要领着阮文耀走。
卜阿大赶紧抓着她,把她拎了起来,“你怎么还跟个小子一样?”
“快去,快去了。一会儿姑娘生气了。”二妮子挣扎跳了下来,赶紧扶了扶脑袋上的小揪揪。
二妮子领着他们到了了一处离都察院不远的小院子里,一进门,就被金桂拿着柚子叶在他们身上拍打。
如今跟在阮文耀身边的,除了卜阿大,其它都是文将军那边调来的精锐护卫。
一时没明白情况,还好卜阿大拦了一下,这才老实站着被柚子叶扫衣服。
银枝放了一个火盆在地上,叫他们跳过去。
卜阿大第一个不干了,“我又不是女人,跨什么火盆。”
“去晦气的,你爱跳不跳。”银枝如今胆子大了,这些师兄弟她也敢凶。
阮文耀早跳过去了,还有些不放心地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二妮子陀螺一样跑过来,说道:“姑爷,姑娘在房间里。”
说完,她两只细胳膊一拦,把侍卫们挡出去。
“姑娘说往左走十来步,有一个澡堂子,你们拿上柚子叶去那里洗个澡,衣服记得也用柚子叶洗洗。”
“衣服洗了,我们穿什么?”卜阿大忍不住故意去扯二妮子头上新梳的小揪揪。
二妮子一下躲开了,说道:“去金桂姐姐那里领新衣服,不知道你们的尺寸,做了几个号,穿不上就没办法了。”
卜阿大说道:“那必须穿上,小夫人做的衣服,我塞也要塞进去。”
卜阿大似是玩笑说着,和护卫兄弟们打着眼色。
那几个护卫没想到,这位未过门的小将军夫人,已经考虑到他们了,心中很是感激。
众了拿了衣服,自去洗澡。
阮文耀这边推门进了房间,看到阿软正把干净的衣裳放在浴桶边。
她顺手着上房间笑着走了进去,“媳妇儿,这处院子是你的吗?”
“嗯,刚买的。”阿软放好了衣服帕子,走了过来,熟练地就来解她的衣服。
“媳妇儿,大白天的干嘛洗澡啊。”阮文耀问是问,还是很乖地顺着她把衣服脱了下来。
“柚子叶煮的水,你泡一下澡,去晦气。”阿软说话间,已将她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阮文耀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泡进水里,吹着浮在水面上的柚子叶。
阿软从门缝里把她的脏衣服递出去,让金桂她们帮忙熏艾叶清洗。
这才回来绕到屏风后面,看到浴桶里的人像只乌龟般一动不动。
阿软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小相公又害羞了?”
阮文耀哪好意思说这个,她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媳妇儿,你买这里的院子做什么啊,怎么都没和我说?”
阿软挽了袖子,拿帕子给她擦背,故意逗她说道:“准备金屋藏娇呢,为什么要和你说?”
“啊,你还喜欢别人吗?”阮文耀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委屈上了。
“应付你一个就够呛了,哪里还有力气喜欢别的。御史大人可愿意叫我藏?”阿软坏笑着,故意逗她。
“你藏呀。”阮文耀转了过来,趴在浴桶边仰头看着她,“媳妇儿,你要泡吗?”
阿软低头靠近她,几乎要贴到的距离,轻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阮文耀哪受得了这个,一张嫩脸立时像煮熟的虾子红得冒出烟来。
第170章 170
阮文耀这有贼心没贼胆的,把自己泡成了一只熟虾子,却也不敢做什么了。
待她洗完,阿软拿了一身新衣服给她穿上,连肚兜都是新的。
阮文耀看了一眼,又绣的是一只胖胖的虎崽子。
“阿软。”她撒娇般抱着媳妇儿蹭了蹭。
这下身上终于没有难闻的气味了。
“好了,别撒娇了,不是还要办差吗?”阿软被她搂着,还要艰难地给她穿好衣服。
“不去,反正我就是个摆设。”阮文耀抱怨说着,一提这个,心里就有些烦闷。
“你有答应文将军要做什么吗?为什么要给你谋官职呀。”阿软隐约感觉到,如今这情况,他们想回龙雾山都不容易了。
“没要我做什么呀,只说有个闲职行走方便,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了。”阮文耀有些不喜欢现在的感觉。
阿软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说道:“京城这地方诱惑太多,一踏进名利场里,就由不得你自己了。”
阮文耀皱着眉头,心中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应该先和媳妇儿商量的。
“昨天那事,谁给你出的主意?”阿软从小十二那里听到昨晚阮文耀做的事,虽然欣慰于小相公给她出头,可是听到最后那些尸首的处理方式,她着实有些愣不过神。
阮文耀这一招看似手段脏了些,却是将三家栓到一条绳上,一致与沐家为敌。
这般手段,不是阮文耀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能想到的。
果然,阮文耀空出手系上腰带,懒懒说道:“文将军。”
“媳妇,你会不会嫌我人脏,心也脏了。”阮文耀感觉一回神,自己好像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洗干净了还能要。”阿软给她穿好了衣服,笑着揪了揪她的脸。
一进官场,人容易被裹挟往前走。阿软知道以阮文耀的性子,回过神肯定要难受了,这才来陪她。
阮文耀拉她到椅子上坐下,直接将人抱到腿上,“媳妇儿,你晚上没睡好吗?”
“啊?”阿软有些不自在,这人越来越黏糊了。
阮文耀摸着她的眼睑,阿软眼底青黑,显然是没怎么睡。
“要我陪你吗?”阮文耀开始说时,心思还是单纯的,想着在山上时,她心情不好时,也喜欢在她怀里睡着。
可是说到后面阮文耀的想法就多了些,那些新的知识,不知不觉就在脑袋里冒了出来,她脸也不好意思的红了。
阿软还没发现她的坏心思,想起之前的疑惑问道:“你当初知道我在江家,怎么没直接摸进来?那么高的山你都翻得,院墙你就翻不了了?”
阮文耀老实地说道:“京城里眼线太多了,我怕被人看到影响到你。”
阿软笑着问她,“那你现在不怕了?”
阮文耀瞬间老实了。
果然要等到二月才有媳妇儿抱啊。
阿软瞧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好了,也没几天了。”
“嗯。”阮文耀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我给成双和周财房做了两身衣服,你记得给她们。”阿软嘱咐说着。
这般说话,显然是又要分开了。
阮文耀舍不得地抱着她,不愿意放开。
“好了,别不开心了。”阿软搂着她的脖子,软软劝着,“在京城里要小心些,每个人心里都有算计。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应付的时候要小心些。能爬到他们这个位置,没一个是简单的。”
阮文耀知道她意有所指,笑着看着她,“你是叫我也要小心文家人是吗?”
“嗯。”阿软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小心眼了些。毕竟文将军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
阮文耀笑着亲了她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文将军和文夫人可以相信。”
“行吧。”阿软的脸更红了,果然让她觉得小心眼了。
既然阮文耀信任,她也就信了吧。
在识人这一方面,她的小相公比她强多了。
得她信任的人,都能和她处成生死之交。
光是那位小少爷,凭着她寄出的书信就不图回报的帮了她许多。
“你信我就信。”阿软红着脸说着。
卜阿大换了新衣服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文将军那些冷着脸的护卫换上新衣服,回来看到未来小夫人,也忍不住要挤出点笑容来,小心翼翼地生怕长得凶吓到她。
阿软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阮文耀重又打起精神,对手下说道:“走走走,咱去成双那边瞧瞧。”
成双这些天和周望淑一起,在状元楼附近闲逛。
书生总会有些愤世嫉俗。
她俩少不了听到书生在那里说八卦。
说得最多的是沐家,他家的八卦最是多,如今都有人专门蹲在沐家门口,就怕八卦听得不够及时。
骂其它世家的也有,无非是嫌这些世家盘桓,让寒门子弟没有晋升的机会。
甚至还有骂阮文耀的。
说的是她抢了江二姑娘。
成双听着笑了,周望淑拿了筷子递给了她,疑惑问道:“你笑什么?”
成双吃着面,无趣地说道:“抢他们饭碗的世家要骂,世家出身的姑娘他们想娶。”
周望淑吃着面,淡然说道:“读书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吗?再说,真正能考上的,现在应该在苦读,哪有时间喝茶聊八卦。”
“也对。”成双淡然说着,吃起牛肉面。
才吃得两口,成双放下筷子,冷淡说道:“这面不好吃,等咱们回去了,我带你去吃一家正宗的。”
“哦,好。”周望淑虽是答应着,神情却有些怅然。
真能回去吗?胆小的她只求死时不要太痛。
“你又想什么呢?”
周望淑最近总有些丧气想法,动不动就走神了。
现在成双的话反而多些,生怕这老鼠胆子的姑娘还没上公堂,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没呢。”周望淑打起精神说道,“门主叫我们打听,京城有没有好官。听了这么多天,这些人怎么尽说些八卦。”
成双叹气说道:“可能也没什么像样的好官了吧。”
她们正说着,就听到有书生在那骂着:“果然这些大家族里都是藏污纳垢,臭不可言。”
又一个叹着,“官官相护几时休。”
嘈杂的骂声中,周望淑却说道:“我觉得周大人还行,他挺公正的,除了女儿娇纵了些,其实周大人和周夫人都还不错。”
成双靠近了些,才听清她说什么。
她问道:“你说的哪一个周大人?周伯明还是周仲明?”
周望淑也靠近了些说道:“我原来的主家,周二爷周仲明。他们夫妇都是耿直性子,周姑娘原来欺负我,他们还罚了她。”
成双说道:“你小时候的记忆能作数吗?你原来不还说沐少爷好?”
周望淑嘴硬说道:“他长大长歪了吧,他少年时候可是个温柔斯文的俏公子。”
成双给她递了帕子,无趣地说道:“怕是装的吧。你们小时候又看不清,别人说话声音轻一些就当温柔了。”
周望淑把帕子还给她,挣扎说道:“我看小夫人总没看错吧,她小时候就很温柔。”
成双收着帕子,无奈笑道:“表面温柔,你啊,运气倒是不错。”
温柔谦逊是每个世家子女的保护色,真正性子怎样,都是掩盖在那层虚伪笑容之下。
不得不说,周望淑的运气好得没话说。
小时候运气好,遇上小夫人救了一回。
长大时遇上土匪,都能正好被救出来。
进了山门,又遇上卜燕子那般明理,愿意重用她的东家。
她这一生,还真都是平平顺顺的,有惊无险。
只希望这一次,她也有这样的运气。
江府后院旁的小院里,阿软才回到院里,就看到沉着脸的江父江母坐在院中。
小豆子和花芷低着脑袋,似乎是在挨训。
本是脸上带着笑容的阿软,立即收住了表情。
沉着脸走进院里,行礼向父母问安。
江父这还是第一次到女儿院里,移目扫了一眼院子,淡淡说道:“你换到西边院子住吧,那边宽敞。”
阿软冷淡回道:“不去。”
江夫人哪想到,这女儿如今连父亲的话也敢忤逆,正要出声训话,被江远礼拦了一下。
“为什么不去,你一个嫡女,住在这种小院子里,叫外人看到像样子吗?”江远礼试图拿父亲的威严震慑她。
但这一招显然是没用了。
阿软表情半点未变,冷淡说道:“这边住习惯了,那边死了那么多人,我福薄压不住。”
她已经住在这小破院子多久了,也没见他们说不像样子。
如今那边死了人,要她过去住,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江远礼想骂她,怕失了威仪,暗暗和旁边夫人打了眼色。
江夫人一瞧,立即大声训道:“你这孩子,怎么和父亲说话的?你真当嫁出去了,就不需要母家扶持了吗?”
“没嫁出去时,都指望不上,嫁出去,就能指望上你们了。”阿软冷淡说着。
她行完礼,父母故意一直不让她起身。
阿软自己站了起来,在旁找了椅子坐下。
她本不想和父母争执,父母不爱她这女儿就不爱吧,她哭诉指责也没意思。
但舞到她面前了,她就好好应付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