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更
赵旎歌发誓。
此刻在此刻陆宴岭眼里,她的表情一定很呆。
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顿了顿,反应过来,缓缓掀起眼皮,看向他深邃眉骨下黑亮的眼睛。
怎么看都觉得,他眼神里有一抹藏得极深的戏弄。
赵旎歌:“……”
她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盯着他笑了。
笑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行,煮面是吧?简单,交给我了。”
她挽了挽衬衫袖子,转身,朝左手边的厨房走去。
陆宴岭看着她一副要冲进去大干一场的气势,略微提了提眉梢。
他抬起腕表看了看,十二点到两点,应该够她折腾了。
*
其实赵旎歌一走进厨房,就犯难了。
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进厨房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少女时练舞基本都是吃配餐,后来她成名了,有了私人营养师,就更不需要她去操心饮食问题了。
她唯一会的,就是泡方便面。
只需要把料包撕开,把开水倒进去就行了。
想来煮挂面应该也差不多。
赵旎歌站在流理台前研究了会儿,就开始信心满满准备操作了。
她打开冰箱,把挂面和鸡蛋都拿出来,看到还有一罐老干妈,顺便也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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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把面条丢进锅里,发现面条太长了,在里面直棱棱的斜竖着,有点挡手。
于是她又从挂钩上拿了个锅铲,把那些支出来一截的面条摁下去。
但不小心将面条弄断了。
赵旎歌觉得是锅的问题。
她看了眼旁边的炒锅,那个大,直径比这个宽,应该能放得下。
她又把扔进汤锅里的面条取出来,扔进旁边的炒锅,操作时不小心袢到衣摆,汤锅哐当掉在了地上,锅盖也像轮胎一样滚到了另一头。
陆宴岭在外面客厅,听到厨房里一直发出‘叮里哐当’的声音。
他拧了下眉,正准备进厨房察看情况。
赵旎歌手里挥着一把锅铲,手忙脚乱冲出来挡在厨房门口,大声对他说:“不要进来!”
陆宴岭顿步,上下打量她。
目光从她系在腰间的衬衫下摆,往上,落在她胡乱挽在耳后的长发,最后与她警惕瞪大的眼眸四目相对。
陆宴岭漫不经心挑眉,怀疑地问:“你确定?”
刚才进来时,她还一副优雅惬闲的模样,这才进去不过五分钟,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倒也算本事。
“确定。”赵旎歌微笑,甚至撩了一下头发:“我非常确定。”
“行,那你慢慢做吧。”陆宴岭略带深意看她一眼,也就真的不进去,转身走了。
呼……
好险。
差一点就被他看到锅盖滚落在地上,鸡蛋液磕在碗外面的狼藉场面了。
赵旎歌赶紧回去,抓起毛巾一顿擦拭收拾。
她往锅里加了一大锅水,开始升火煮。
然后赵旎歌摸着下巴琢磨,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
啊!
没有料包,她得打个调料。
可是调料在哪儿啊?
赵旎歌拉开冰箱四下翻找,陆宴岭的冰箱就跟他人一样冷酷,除了一排能量饮料和矿泉水,就是一把面条,一盒鸡蛋,其他什么也没有。
她探出脑袋,问陆宴岭:“盐在哪儿啊?”
陆宴岭的声音从小厅的书房传来:“左手边的金属调料瓶。”
赵旎歌回去找了找,果然看到原来角落有个银质调料瓶。
她把盐拿出来,觉得还缺点什么,又跑去厨房门口问他:“那酱油在哪儿?”
“左上角,顶柜。”
“哦。”赵旎歌转身回去,打开左边的顶柜,找到了酱油。
过了半分钟,她又探出身子来问他:“碗呢?碗放哪儿了?”
陆宴岭放下钢笔,捏了捏眉骨,起身朝厨房走来。
他在赵旎歌略显心虚的眼神中,走进厨房。
赵旎歌见状,赶紧一个健步闪过去,用身体挡在琉璃台前,不让他看,“你只需要告诉我,碗在哪里就行了。”
陆宴岭站在她面前。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她。
赵旎歌被他看得越来越心虚,垂着眼睛,眼神游移,局促得耳根泛红。
陆宴岭双手插兜,微微俯下身来,表情严肃地打量她:“你该不会,根本不会煮面吧?”
“谁说的!”赵旎歌立马反驳。
她越是心虚,就越是大声:“你快点告诉我碗放在哪儿,然后你就可以出去了,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陆宴岭盯着她躲闪的双眼,逼近了几分。
在她下意识往后避的时候,他盯着她,又逼近了一些。
“你、你干嘛?”
赵旎歌身体后仰,几乎已经被他逼到整个腰肢、和撑着身体的手臂都贴在了琉璃台沿上。
陆宴岭在与她鼻尖相距只有三四公分时,垂眸扫了一眼她微红的脸和耳垂,然后撩起眼皮,伸手越过她头顶,打开了琉璃台正上方的顶柜。
他若无其事,抬手从柜子里取出两只大小不一的汤碗,放到她手边,然后看她一眼:“碗这种东西,一般都在碗柜里。”
赵旎歌:“……”
怎么办,她现在好想骂人。
这个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故意捉弄她!
就在她用眼刀子划拉他的时候,身后什么东西突然发出‘噗’的一声滋响。与此同时,赵旎歌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涌来一股滚烫的热气。
她疑惑转身,看到锅里的面条沸腾起来,一锅白色的面汤浮沫冲上来,一波又一波溢出了锅沿,正在往外涌沸。
她哪知道面煮沸后会成这样,赶紧慌里慌张伸手去挪锅柄,却被溢出来的面汤泡沫烫到了手指。
“啊!!”
赵旎歌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甩开了手,可锅柄就在她手下,被她这一甩,整锅沸腾的面条便往锅炉灶座侧旁一翻。
眼见那锅滚烫的面汤就要洒出来。
刹那间,陆宴岭迅速将她揽腰往自己身侧一带,快步上前,伸手接住了翻倒的炒锅,并关掉火。
可锅是接住了,锅里晃荡的大半锅面汤还是洒出来不少,全都被陆宴岭转身用身体一侧结结实实挡了下来。
沸腾的白色面汤全泼在了他身上,迷彩服湿了一大片,水迅速侵进去,甚至衣料都开始冒着热气。
而赵旎歌,惊慌失措地被他护在怀里,甚至没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反应过来,看向他的腰:“你没事吧……”
下一瞬,她被绷着脸的男人捉住手,拽到了一旁的洗手盆前。
他打开水龙头,将她被烫伤的手指放到冷水下冲着。
赵旎歌愣愣地看着他,视线往下,落到他腰间,她其实没感觉手指有多疼,反而在想那么半锅沸水洒出来,泼到了他身上,他该不会被烫出个好歹来了吧?
“让我看看你的腰。”赵旎歌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去撩他衣摆。
手指掀开他衬衣就要往里钻。
“干什么。”他劲腰往后一缩,避开她的触碰。
沉着脸瞪她一眼,语气几乎是严厉地,“别乱动。”
赵旎歌不乱动了。
她就这么定定地,直直地看着男人紧抿着唇的冷峻面庞。
她今天其实穿得也不多,就只是在昨晚那件吊带小裙子外面加了件丝质的衬衫。
这么轻薄的一身衣裳,她不敢想象,要是被那一锅沸腾的热汤洒在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陆宴岭紧皱眉头,捉着她的手冲了一会儿冷水,又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认她只除了中指指尖被烫红以外,其余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他蹙眉抬眼,却猝不及防对上她轻柔的目光。
突如其来的几秒对视后。
他移开视线,没好声道:“自己拿着,继续冲水。”
然后又看一眼厨房琉璃台上的一片狼藉,说:“这些别动了,一会儿我来处理。”
说完他走出了厨房。
赵旎歌一直目送他背影离开,转头看了眼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厨房,脸上出现一抹懊恼之色。
她敲了敲自己脑袋,暗骂自己笨手笨脚。
把手指从水龙头下收回来,缓了会儿,才感觉到一股皮肤下被烫伤的火辣辣的刺痛。
她还仅t?仅只是烫到一根手指头,他的整个侧腰都被烫到了,也不知道伤得严不严重……
没过多久,陆宴岭回来了。
身上的迷彩服被他脱掉了,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军绿色短袖。
赵旎歌眼神不停地在他腰间打转:“你的腰……没事儿吧?”
陆宴岭盯着她,眼神讳莫:“你很想我有事?”
“不是啊,我关心一下你嘛。”赵旎歌无辜地眨眨眼。
部队宿舍的布局本就不宽裕,厨房是窄长形的,她贴着墙根站在那里,捏着手指,一脸忐忑不安,跟个犯了错等着受罚的小学生一样。
陆宴岭太阳穴忍不住抽疼。
他转身,动作利落地将乱七八糟的琉璃台收拾好,说:“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赵旎歌没反应过来:“你是在赶我走?”
陆宴岭转身,几乎是抵着后槽牙说:“我让你站到客厅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赵旎歌:“……哦。”
出去就出去,凶什么凶啊。
*
她走到客厅,慢吞吞打量了下陆宴岭的宿舍。
这虽然是单身宿舍,但厅室厨房,也都一应俱全,与客厅相连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专门辟出来的书房,摆放着一张书桌和几个摞满书的书架。
趁着这阵他在厨房,赵旎歌瞄了瞄里面的卧室。
她站在卧室门外,探头往里打量了一眼。
除了一张标准宽的床,和床上叠得整齐的豆腐块被子,靠墙一个衣柜,几乎没别的什么东西。
赵旎歌没进去,而是转到书房小厅。
都说看一个人读什么样的书,基本上就可以反应出这人的性格和喜好。
赵旎歌站在书架前扫了一眼,入目全是些古今中外历史典籍,各种名人传记,兵法兵书,地理地质等枯燥的研究著作。
每本书都比砖头还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呢。
严肃,自律,但无聊。
通过这些书,赵旎歌给出了一个评价。
她目光辗转到书案上,发现有一份翻开的文件,刚刚他进厨房前,应该就是一直在看这个。
赵旎歌的视线刚落到排头上的一行标题‘xx特战旅特训演习计划’,还没来得及看清,陆宴岭就从厨房出来了。
发现她正站在书桌前东瞟西瞟,他端着两碗面冷冷乜她一眼:“乱翻什么,军务机密是你能看的吗?”
赵旎歌转身,掩饰地咳一声:“我没乱翻啊。看到你桌上有剪刀,借来用一下嘛。”
陆宴岭盯着她:“你拿剪刀干什么。”
赵旎歌笑吟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把两碗刚煮好的面放到饭桌上,又警告地看她一眼:“书房里的东西不许乱动。”
说完他回厨房去拿筷子和汤匙。
赵旎歌赶紧跑过去,把那只大一号的汤碗拖过来,用剪刀把铺在上面的煎鸡蛋咔嚓几下修剪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然后又不动声色把面推回去。
等到陆宴岭出来时,就看到她笑盈盈地捧着双颊撑在桌上,嘴里一动一动的嚼着什么,眼里却露出晶莹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他打量着她,拉开椅子坐下。
一低头,看到自己面前的面碗里,躺着一颗心形的煎蛋。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她还在嚼动的脸颊。
片刻后,陆宴岭平静地拿起筷子,看也不看那心形煎蛋一眼,夹起来塞进嘴里,两口吃了。
赵旎歌满怀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陆宴岭抬头,挑眉问:“什么怎么样。你这话问的,好像面是你煮的,鸡蛋也是你煎的一样?”
赵旎歌张了张唇:“我……”
所以说,人不能理亏。
一旦理亏,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她没办法反驳他。
毕竟今天差点把他厨房炸掉的人,是她;害得他差点受伤的人,也是她;但唯独做好这碗鸡蛋面的人,却不是她。
她也就只能在其他地方耍点小聪明。
结果他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还毫不留情戳穿她。
赵旎歌瞪他一眼,气呼呼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条咬进嘴里。
咦,味道居然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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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旎歌心思一动,眼眸开始转动起来。
她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面条,目光在他短袖下露出的结实矫健的臂肌上来回游走。
“我应该是第一个来你宿舍的女孩子吧?”
陆宴岭抬眸看她一眼,在她眼里看到不加掩饰的得意和笃定。
在方才的兵荒马乱短暂消停后,她又开始跃跃欲试伸出爪子挠人了。
“什么错觉让你这样以为?”他漫不经心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明明冷然,却给赵旎歌一种轻佻的感觉。
赵旎歌用下巴指着了一下两人面前的碗,说:“你这儿连两只同型号的汤碗都没有,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在这儿吃饭吗?”
陆宴岭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继续吃面。
等到吃完一口后,他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睇着她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和别人一般都不吃饭,都是直接步入主题。”
赵旎歌:“……”
她愣了下。
与他的眼神对视两秒,
然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内涵她呢。
刚才进门时,她确实有那个打算,想和他来个直奔主题。
但论打嘴仗,赵旎歌从来没输过。
她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陆大少啊,您就是雄风威猛。”
陆宴岭:“……”
牙尖嘴利。
他几口把面吃完,站起身,将汤碗餐具收进厨房,看了看时间,出来后直接去了书房。
经过餐桌时对赵旎歌说:“吃完你就可以走了。”
陆宴岭坐到书案前,继续翻阅那份摊开的文件。
不再管另一边的赵旎歌。
赵旎歌本来还想借吃饭时磨磨蹭蹭多撩他一会儿,谁知他根本就不给她这个可乘之机,几分钟就吃完了。
赵旎歌当然不愿就这么走了。
这么难得的独处机会,要是错过了,系统大神都得直呼扶不起的阿斗。
赵旎歌小脑瓜思绪乱飞,开始没话找话:“昨天文艺汇演时,我怎么没在台下找着你啊。”
陆宴岭闻言从文件里抬头,瞥了她一眼。
讳莫如深,不动声色。
隔着几米距离的小厅,赵旎歌实在揣摩不出他这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她视线移到他身后那面书墙,寻思是不是因为厚黑学和兵法看多了,他就喜欢玩心理战?
陆宴岭收回视线,垂眸在文件上勾了两笔,“找我作甚?”
赵旎歌斜倚着椅子,一只手撑着脸颊,眼波盈盈:“我是专门为了你,争取的来部队演出。你要不来看,那我岂不白跳了?”
“是吗。”陆宴岭仍旧语气平淡,注意力放在文件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演出我没看。”
赵旎歌从椅子里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她抄手打量他几眼,双手撑着书案,腰肢缓缓一塌,倾身凑过去,狭促地问:“陆大少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演出,所以故意不去看的吧?”
陆宴岭极轻地哂笑了下。
他手中钢笔游若飞龙迅速在文件下方签下名字,然后拧上笔盖。
‘啪’地一声,他合上文件起身。
看也不看在他面前凹造型的赵旎歌,径直把文件装入一份公文袋,然后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回头对她说:“赵小姐,饭已经吃完了。请吧。”
还趴在书桌上翘着腰的赵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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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无其事直起身,撩了撩头发,朝他露出微笑。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宴岭没什么表情地睇她一眼,转身去开门。
赵旎歌看着他背影,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今天她还没有收获呢。
就在这时,她灵机一动,迅速摘下耳垂上的耳钉放在了书桌上。
走到门外,在陆宴岭反手带门的时候她突然打趣:“陆大少,我发现你还挺有当贤夫的潜力呢。”
陆宴岭转头,警告地攫了她一眼。
赵旎歌掩唇一笑,眼里潋光逼人。
*
陆宴岭率先往前走,一直到下楼,都没有再跟赵旎歌说话。
不仅如此,他始终与她隔着大半米的距离,作战靴迈着阔步,身上那种冷峻威严的气势又重新出现。
他带她走的并不是来时的路,一路上也没看见其他什么兵官。
直到将她送到一个路口,陆宴岭才顿步,目不斜视说:“往前走一百米,右拐车场就到了。”
赵旎歌碾着脚尖,却不肯挪步。
她转身看着他,忽然眨眨眼,抬手摸了摸耳朵,一脸懊恼地说:“哎呀!我的耳环好像落在你那儿了。”
“怎么办呀?”她一边说,一边眼巴巴望着他。
陆宴岭:“……”
他抵了抵下颌,t?眯眼看过去,她无辜地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卷翘睫毛忽闪忽闪,但微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小心思。
陆宴岭上下睥她,鼻腔里忽然溢出声轻笑。
“这好办,赵小姐若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帮你取来。”
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啊!不用这么麻烦。”
赵旎歌留下耳钉,图的就是一个下次见面的契机,可没想现在就把它给用了。
“爬楼梯很累的,我也不是很着急。”赵旎歌表现得比他更善解人意,同时心思转动,微微一笑说,“这样吧,不如等你改天有空,我们再约个时间,你顺道帮我带来就行了。”
陆宴岭意味深长看她一眼,颔首:“行,那就一个月后再说吧。”
一、一个月后?
什么意思?
赵旎歌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可陆宴岭已经转身大步走了。
“喂!”
赵旎歌踮起脚尖喊他:“陆宴岭,你说的一个月是什么意思啊?!”
第17章 二更
大巴车行驶在郊区公路上,窗外划过大片绵延的山岭。
天高晴朗,几朵白云飘在湛蓝的空中。
远眺而去,旷野间的树梢已染上秋黄,几片枫叶随风摆动,像给绿色油画添了一笔浓彩,别有一股诗情画意。
赵旎歌一只手支着脸颊,头靠窗沿,盯着车外。
嘴角还挂着抹悠闲惬意的弧度。
从上车后,她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了。
“旎歌,你包里装的什么呀?”旁座的余倩问她。
帮她把东西提下楼的时候,余倩就在纳闷:
记得来时,她的包还没这么鼓,怎么回去就装这么满了?
赵旎歌回神,看了眼放在膝盖上的提包,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装的衣服啊。”
不过是不是她的衣服,就另当别论了。
也是等坐上大巴回程的路上,赵旎歌思绪缓下来,才突然意识到这么一件事——
陆宴岭根本没找她要他的外套。
那这件外套……
不会,跟她留下的耳钉是一个意思吧?
余倩好奇地看她:“旎歌,你跟你男朋友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呀?”
赵旎歌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余倩:“因为你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赵旎歌:“……”
“是啊。”她面露邪恶,伸出手掌,旋指一握,“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这时,前面座位有几个女生惊呼的声音同时响起——
“天呐!!兰心,那个副连长,真的跟你求婚啦?这么快?!”
赵兰心得意又苦恼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我求婚,把我都吓一跳呢!”
“副连长?那可是个中尉官啊,军衔不小了!”
“是啊兰心,那你答应他了吗?”
“该不会咱们这趟,最先成好事的人是你吧?”
赵兰心被一群同事围着打听八卦,在大家语气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里,得到了一种优越的满足感。
她侧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后几排的赵旎歌,快意地说:“我和他才认识两天,怎么可能就这么答应他。我拒绝了。”
“啊——?”
“你怎么就拒绝了呢,那可是个中尉呢!”
“就是,多处处也行啊。”
余倩‘嘁’一声,转头对赵旎歌撇嘴道:“赵兰心又开始了。”
“别理她。”赵旎歌打趣余倩:“你和你那个小少尉怎么样了?”
余倩脸一红,吞吐起来:“挺、挺好的,他说会给我写信。”
赵旎歌瞪大眼:“写信??”
虽说这个世界还没有发展到她前世时科技那么发达,但好歹电话电脑这些该有的东西都有了。
怎么还兴写信这一套?
小姑娘该不会是遇到一个爱情骗子,只想撩不负责吧。
见赵旎歌表情古怪,余倩连忙解释:“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他跟我说,下周他们就要去一个偏远的地方野训演习一个月。那里规定严格,不许往外打电话,需要上级特别批准才行。所以他只能给我写信。”
“哦……”赵旎歌恍然大悟。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一个月,是这个意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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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回到市区文工团。
下车后,大家拿着各自的行李往台阶上走,仍兴奋地议论着部队联谊的事,仿佛一群刚春游回来的学生。
赵旎歌和余倩走在一块儿。
赵兰心和她的两个死党走上前。
李婷落幸灾乐祸地说:“听说昨晚的舞会,某人干坐了一晚上呢。”
另一个也落井下石:“费尽心思抢走了endingpose,结果还不是无人问津,怎么没见中尉官去跟她求婚呐?”
赵兰心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但那阵大家都在忙着物色自己的目标,根本没人注意角落发生了什么。
从陆宴岭进来,到带赵旎歌离开,前后不过两分钟。
赵兰心任由自己的两个死党对赵旎歌出言嘲讽,就是想看她怎么回应,顺便探探虚实。
但那俩人上赶着帮人当炮灰,这不是纯纯找骂吗。
赵旎歌听了,冷笑转身觑着二人。
“怎么,你们俩不服啊?”赵旎歌抄起双手,先是打量李婷,毒舌地评价:“就你这既无协调能力、也无韵律美感、如同安装了假肢一样的肢体动作,再给你十年,你也当不上首席。”
李婷:“……你!”
好恶毒的诅咒!
“还有你。”赵旎歌看向另一个得意洋洋的人,皱了下眉,“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瞪她:“我叫蔡月!”
“蔡月?”赵旎歌耸肩嗤笑,“我看你干脆改名叫菜**。瞧你那点出息,见到一个中尉就狗腿成这样?那要是让你见到一个正营正团的,你岂不是要当场下跪自称奴婢啦?”
蔡月涨红了脸:“你!你!”
赵旎歌嫌弃啧一声,对目瞪口呆的余倩说:“跟这种人说话,拉低我的水平。我们走。”
走了好一会儿,余倩才愣愣回过神,佩服地道:“旎歌,你刚才……好厉害啊。”
把她们几个骂得哑口无言,一句都回不上来呢。
要知道,以赵兰心为首的这个小团体,在文工团里一直横行霸道,欺负过不少新人。
被她们欺负的女孩,大多都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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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旎歌勾勾唇角:“敢来惹我,叫她们没有好果子吃。”
余倩看她的眼神变得崇拜起来。
嗯。她也要像旎歌学习。
做一个勇敢反抗霸凌的人!
*
今天回文工团没什么事,主要就是报道。
报完到,下午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知道两个女儿要回来,陶荣和赵光辉也早在家等着了。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在军营的联谊晚会上,有没有哪个高级军官看上他们的女儿。
自上次和陆家少爷相亲后,眼看一个月过去了,陆家毫无动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多半是黄了。
实在惋惜。
但既然黄了,也得另谋出路。
这次军营联谊就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部队那么多年轻军官,虽比不上陆家的底蕴背景,但总归比他们这样的文职家庭强。
一回到家,赵兰心就切回了那个贴心懂事的女儿人设。
“爸妈,我们回来了!”
陶荣在客厅看电视,赵光辉在书房写稿。
闻声,陶荣先迎了出来,帮赵旎歌和赵兰心接过行李,笑呵呵问:“回来啦,这次去部队演出,怎么样啊?”
赵兰心看赵旎歌一眼,“让妹妹先说吧。”
赵旎歌这张嘴,什么时候饶过人。
她走过去往沙发上一瘫,拿起遥控器换台:“快给你养女准备嫁妆吧。她就要当副连长夫人啦!”
赵兰心:“……”
她没好气地攫了赵旎歌一眼。
陶荣却惊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旎歌叉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人家今天都跟她求婚了,您还不得赶紧准备起来。”
“妈,您别听她胡说。”赵兰心急忙解释,“我没答应那个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陶荣问:“他真是副连长?”
“是倒是。”赵兰心瞪一眼赵旎歌,不情不愿地说:“可他……离过婚,比我大十几岁。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哦……”陶荣失望道,“那还是算了。”
再怎么也不能让女儿年纪轻轻去给人当续弦,一个中尉而已,不值得。
赵旎歌啃着苹果,只觉得好笑。
在回来的路上,赵兰心还当着满车人炫耀有军官向她求婚了,感情人家是急着找她去当续弦啊?
这时赵光辉从书房出来了。
他听到了母女几人的对话。
“哪有刚认识第二天就跟人求婚的。这种不是有所企图,就是有所隐瞒。”赵光辉沉声道,“兰心,你拒绝是对的。”
赵兰心连忙讨好地挽住赵光辉胳膊:“爸t?,还是您最疼我。”
赵光辉转头看向赵旎歌,看到她那懒骨头一样的坐姿,眉头不由一皱,“赵旎歌,你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赵旎歌拿着水果叉,扭头瞅他一眼:“昨天庆典,你不是在现场吗?”
赵光辉是军报主编,宣传干事,一般这种庆典活动就是他的前线;结束后再给领导们拍照采访,拿回去发表报刊,就是他的任务。
那天,赵旎歌在台下没找到陆宴岭,倒是看到她这便宜爹举着相机在场内四处拍照。
“这次文艺演出,你表现还不错。应该趁这个机会,多结交一些年轻军官。”赵光辉皱眉,“我和你妈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不明白?”
赵旎歌失笑:“哈??”
这两口子,真是不一类人一不进家门。
亲生女儿也好,养女也罢。
全成他们攀权附贵的工具了是吧。
“攀一个陆家还不够,你还想我帮你一次多攀几个?”赵旎歌抄手起身,讥诮地说。
赵光辉怒瞪她:“你!”
赵光辉一怒之下喝道:“我怎么会有个你这样的女儿?!”
赵旎歌不为所动,甚至冷笑。
旁边赵兰心看见赵旎歌顶撞赵光辉,赶紧上前扮演‘孝顺女儿’,拍着赵光辉的背:“爸,您别生气,旎歌她不懂事。”
“旎歌,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陶荣也出来打圆场,责备赵旎歌:“上回跟陆家少爷相亲,那么好的机会兰心让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把住。这次军队联谊机会难得,爸妈也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归宿,妈也是文工团出来的,知道青春饭不好吃……”
“你说什么?”赵旎歌眉梢高高挑起,忍不住打断陶荣。
“我没、把、住那姓陆的?”
赵旎歌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颤肩轻笑了起来。
“我?”
“会把不住他?”
“切。”
他不要太爱好不好。
军外套现在都还在她包里呢。
第18章 三更
明天部队就要开拔,前往几百公里外的野战演习基地。
整个特战旅都整装待发。
杨参谋来到军务办公室时,看到一身作战服踩着军靴的陆宴岭站在窗前,正敛眸翻阅一份蓝军资料。
他的一只手,却罕见地扶在腰上揉着。
“啧啧啧。”
杨参谋一脸暧昧走进去,眼神别有深意地在陆宴岭腰上瞄了瞄。
上午刚把女朋友送走,下午就开始腰痛了。
认识这家伙几年,精力强悍得跟什么似的,什么时候见他腰杆痛过?
作为已婚人士的杨参谋,顿时心领神会,本着过来人的经验出言提醒:“年轻人,悠着点啊。”
陆宴岭放下手,凉凉乜了他一眼。
“叫其他指挥过来开会。”
“已经通知了。”
杨参谋还想继续八卦,“你也快三十了吧,现在女朋友也有了,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陆宴将资料丢回桌上,走到巨幅沙盘前,拿起指挥棒拍了拍,睨着杨参谋:“你怎么不干脆转行当媒婆?”
*
曾经帮人说媒的最爱劝女人这样一句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赵旎歌从来不信这套。
但此刻,看着系统面板上寥寥无几的积分,赵旎歌不由开始怀疑,这句话该不会真有点什么道理吧?
她可是前前后后,忙活了一整个中午。
在陆宴岭的宿舍,和他孤男寡女相处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的心动值,就跳了10分???
该不是有什么心脏病吧?
但陆宴岭不可能有心脏病。
否则入伍体检就先不合格。
那就是系统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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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旎歌点开那10分心动值,仔细看标注——时间差不多刚好是她离开军营那阵。
记录得这么详细,系统也没问题。
那就是她的问题咯?
赵旎歌一个翻身坐起来,脸上的面膜‘吧唧’掉了下来,水光白润的脸上眼睛瞪得倏大。
“我的问题?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
她眼前猛地闪过在厨房里发生的那些灾难般的场景,一帧一频如同开了三十二倍慢放。
“妈呀……”
她赶紧闭上眼,甩开那些可怕的画面。
好吧。
让她来做个合理的推测。
他的心动值肯定不止十分,起码也跟昨晚在舞会一样有个六十的波动。
但是呢……
因为她在厨房的一通神操作,不仅暴露了她不会做饭的短板,还泼了他一锅热汤,成功地把他无语住了。
所以,他毫不留情负了五十分。
一加一减,最后就只剩下十分了。
这个推断就合理多了。
赵旎歌遗憾地叹了声,躺回床上,继续敷面膜。
虽然因为没有抓住陆宴岭的胃而痛失五十分,但赵旎歌也丝毫没有要学做饭的想法。
她想的是:
就这,也还能拿下十分。
看来这胃也不是很重要,可抓可不抓。
现在她要考虑的是,陆宴岭所在的部队要进山野训演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该如何与他保持联系,好继续获取他的心动值。
赵旎歌想到了余倩说的写信。
但那也太原始了。
寄来寄去又麻烦,他在野外还不一定能收到。
赵旎歌一阵沉思。
双眼倏地一亮,有了!
*
结束一场大庆典,文工团全体闲散下来。
文工团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各种节日庆典做文艺汇演,平时除了排练,就没其他事了。
接下来是年底的元旦。
所以,这一两个月大家还可以摸摸鱼。
下午的时候,赵旎歌买了花和水果,又去了医院。
关褚见到她很高兴,他还以为上次将她得罪,她不会再来了。
“太好了,旎歌小姐。”关褚由衷地说,“你没生气就好。”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向你解释。我的朋友宴岭他……”
赵旎歌笑着打断他,“我先去看看老爷子,一会儿我们再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关褚点点头:“好。”
赵旎歌进了病房,这几天老爷子精神恢复得比之前好了些,看到她进来,还问关褚她是谁。
赵旎歌主动说:“老爷子,我是关褚和陆宴岭的朋友。特意来看您。”
老爷子和蔼让她坐。
赵旎歌陪老人家聊了会儿天。
在病房待了十来分钟,赵旎歌就起身告辞。
她对关褚说:“我们聊聊。”
关褚:“那找个咖啡厅?”
赵旎歌四下一看,指着医院楼下的花园:“不用,就去那儿吧。”
两人在公园长椅坐着。
绿茵草坪上,有刚做完手术不久的小女孩在玩气球,她的妈妈在一旁慈爱地看着她。
旁边停着一辆轮椅,一位老人搀扶着另一位老人,蹒跚地走着。
赵旎歌说:“关褚,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关褚一愣,“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不。”赵旎歌转头,“我骗了你,所以我要向你道歉。”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已经认识陆宴岭了。”赵旎歌不慌不忙地说,“我对他一见钟情。”
关褚:“……”
“只不过他这个人很高冷,不太好接触。所以我才想辗转通过认识你,再去接近他。”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这么做实在太卑鄙了。我思来想去,决定向你坦诚一切。”
关褚呻吟一声,捂住额头。
“噢,我的上帝。”
赵旎歌愧疚的表情真挚极了,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忏悔。
“对不起,关褚。我为我所做的一切,真诚地向你道歉。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受到伤害。”
“所以,你能给我陆宴岭的电话吗?”
说完,她眨着眼睛问。
*
南方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密林。
大山绵延不绝,浓雾飘在山谷,绿意覆盖整座山脉。
这里深沉,神秘,无人踏足。
然而就在这样一座山下,数百顶迷彩伪装帐篷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偶尔几簇红外线灯从基塔扫过。
夜晚,静谧的山中。
卫兵把守的帐篷里,陆宴岭正在研究地形图。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陆宴岭摸出手机看一眼,摁下接通。
“陆宴岭!Ihateyou!Ihateyou!!”
关褚怒骂的声音在安静的帐篷里响起。
陆宴岭偏了偏头,将电话拿得离远些。
等电话里的人骂完,他才提眉梢:“你大晚上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骂我?”
“陆宴岭,枉我这么信任你,你跟旎歌小姐早就认识,居然不告诉我?”
丛林微风拂进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晃了晃。
陆宴岭眼睑微垂,重新看向面前的地图:“那很重要吗?”
关褚气笑了。
很重要,非常重要。
你要是早点说,我也不会当这么久的小丑了。
“难怪那t?天在天鹅西图澜娅餐厅,你对旎歌小姐态度那么奇怪。还说什么……她不适合我,让我离她远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关褚真是越想越气。
你要早说你也对她有意思不就得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
何况是最好的朋友。
结果他倒好,直接把他当傻瓜耍。
“陆宴岭,你清高了不起是吧?哼,别得意。我告诉你,我说了你很多坏话,我把你小时候那些糗事全都告诉她了!”
被好朋友耍了,他自然也要给他添堵。
关褚故意说:“我不会放弃追求旎歌小姐的。等过两个月,你从偏远山林回来,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伦敦。”
“你就继续清高你的吧!”
说完,关褚恶狠狠挂了电话。
陆宴岭没什么表情地瞥了眼手机,眼皮微微动了下。
随后关机,揣回口袋。
*
赵家小洋房里,此刻灯火通明。
客厅的电视播放着每日晚间新闻。
饭厅的餐桌,一家四人齐坐。
赵旎歌只吃了小半碗饭,便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她也没有特别和谁打招呼,反正就这么说了一句,就起身上楼了。
赵光辉看着她那我行我素的样子,不由皱眉:“一点儿也没教养。”
自从前两天赵旎歌跟他顶嘴后,赵光辉是愈发看这个女儿不满意了。
陶荣劝丈夫:“旎歌毕竟没有从小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没有兰心和我们亲,也是可以理解的。慢慢来吧。”
赵光辉看妻子一眼。
医院那边,亲子鉴定报告还得下星期才能出来,他也只能先忍耐。
要是鉴定结果出来,赵旎歌不是他女儿,他会立刻将她赶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坐在对面的赵兰心极有眼色地给赵光辉夹菜:“爸,您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
赵光辉欣慰地看一眼赵兰心。
虽说兰心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却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看着顺心多了。
*
晚上,赵旎歌下楼倒水。
借着月色,她拿着水杯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看到有个影子鬼鬼祟祟地从赵光辉书房闪出来。
“赵兰心,你干什么?”
赵旎歌一把打开客厅的灯。
黑暗瞬间驱散,光亮骤明,书房门前,赵兰心那张心虚慌乱的脸无所遁形。
“你管我。”赵兰心怼回来,“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赵旎歌‘呵’笑了:“我下来倒水。难不成你去书房倒水?”
赵兰心头一次愿意主动吃瘪,也不吭声,埋头避开赵旎歌就要上楼。
赵旎歌看着她背影,指尖叩了叩手中的玻璃杯,忽然叫住她:“赵兰心,你今天去医院干什么?”
赵兰心都已经走到楼阶上了,霍然顿步,转身盯着她。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医院了?”
尽管赵旎歌站在客厅下方,但她笃定的气势却让站在楼梯上的赵兰心浑身紧绷。
见赵兰心这副表情,赵旎歌挑眉说:“今天我在医院看到你了,下午六点多的时候。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就跟你现在一样,你去干嘛了?”
赵兰心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冷声说:“我皮肤过敏了,去医院开点药不行啊!”
“皮肤过敏?”赵旎歌打量她,视线扫过她尖利下巴上的两颗痘痘,嗤一声,“我看你是月经不调吧。”
“关你什么事!”赵兰心阴沉瞪她,反应过来,“那你又去医院干什么?”
赵旎歌说:“看望病人啊。我又不像你,见不得人。”
“是吗,我们俩到底是谁见不得人,还未可知呢。”
赵兰心像个反派一样阴阳怪气放完话,就转身跑上了楼。
赵旎歌缓缓喝了口水,看向书房,若有所思。
*
与此同时,大山密林迷彩帐篷中。
躺在睡袋里的陆少禹拿出一张照片长吁短叹。
这张照片,是他从部队干事那里弄到的。
民族舞大合照,被他单独剪下中间那个光彩夺目的女子的脸,做成了大头贴。
亲爱的小美啊。
他忧郁地想。
我们的爱情还没来得及开展,我就被派到深山野林来训练了。
等一个月后我们再见,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帅吗?
第19章 想你
赵旎歌从关储那儿弄到了陆宴岭的号码。
现在就差一个手机了。
第二天文工团下班后,赵旎歌就约了余倩一块儿去逛商场。
商场客流不少,路上的年轻女性穿着打扮也十分摩登。
余倩问她:“旎歌,你要买衣服吗?”
“不是。”赵旎歌一边逛一边四下打量。
反正这三个月陆宴岭不在京市,也见不着面,她用不着费心打扮。
“那你要买什么呀?”余倩不解地问,她们已经在这儿逛好半天了。
赵旎歌也纳闷:“手机。难道没卖的吗?”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个平行世界了,怎么说呢……嗯,基本就是千禧年代初的模样。
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支付,通讯也还处在2G到3G时代。
上个月赵光辉出差回来,买了台便携式手提电脑都宝贝得不行,轻易不让人碰。
“你要买手机,早说呀!”余倩挽着她朝外走,“对面联讯商城有卖,听说最近新出了一款翻盖手机,还能放音乐呢,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
翻盖手机?
赵旎歌表情古怪。
跟着余倩来到那家通讯产品店,看到柜台上那些打着新款上市招牌的翻盖手机,以及旁边一溜的小灵通,赵旎歌忍不住乐了。
“行,那就来个小灵通吧。”
赵旎歌指着柜台说。
管它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赵旎歌也不挑了。
但柜姐极力推荐她买新款的翻盖手机,还向赵旎歌展示它的MP3和拍照功能。
赵旎歌:“……”
行吧,出来打工也不容易。
照顾照顾生意。
赵旎歌多掏了几百块钱,买了那支‘新款翻盖手机’。
一直到回了家,她还在兴致勃勃研究它的古早功能。
赵兰心比她早回来,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只新手机,表情登时就变了。
“你买了手机?”
赵旎歌从手机里抬头,瞟她一眼:“怎么,不行啊。”
“你哪儿来的钱?”
文工团一个月工资才五六百块,赵兰心想买这款新手机好久了。她都没舍得买,赵旎歌竟然眼都不眨就买了,她哪儿来的钱?
赵旎歌笑起来:“当然是……你妈给我的呀。”
赵兰心如同被戳中死穴,脸色发青僵在那儿。
爸妈竟然悄悄给了赵旎歌更多的零用钱?!
赵旎歌就知道她会这么想,好笑地睇她一眼,悠悠上了楼。
*
今晚月色不错,天空繁星点点。
夜幕皎洁的月光中,二楼阳台的门窗被推开,刚洗完澡的赵旎歌披着一件睡衣走了出来。
她站在阳台前吹了会儿风,深秋的夜风将她半干的湿发拂起,空气中飘过淡淡的沐浴露香气,阳台上放着的几盆绿植也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赵旎歌在角落的躺椅坐下来。
她一边用手指拨弄长发,一边盯着手机若有所思。
余倩那小少尉说,他们演习训练不许往外打电话,但没说不允许收亲朋好友的问候短信吧?
那作为未来女友,她给陆宴岭发个短信,不违规吧?
这么想着,赵旎歌略一思索,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输入陆宴岭的号码,发送了过去。
——“今夜星星眨眼,猜猜是谁在想你呀?”
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赵旎歌抱着手机,期待地等了一会儿。
几分钟过去,没有回应。
赵旎歌不死心,抬头想了想,目光落到悬挂夜空的皎月上,低头迅速打字:
“此刻若你抬头,我们的目光就会在月亮上相遇。”
然而这条短信发出去了十几分钟,还是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赵旎歌琢磨了会儿,现在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他已经看到短信,但不想回她;要么就是他们部队规定严格,手机不许带在身上。
但这两种情况影响她撩他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影响。
如果他是已读不回,那就证明她的攻势还不够,还需加大火力。
若他是手机没带在身上,那也无妨,等他回头再看到她发的这些短信,只会更挠心抓肝。
想通了这一点后,赵旎歌就再无顾虑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骚话情话全部从脑子里翻出来,决定从今天开始,像钓鱼撒饵一样,每天撩拨他一下。
就不信他不上钩。
*
第二天早上起来。
赵旎歌第一件事就是摸过手机,给她的攻略目标发一句t?:
“丛林的风有没有告诉你,有个人很想你。”
晚上睡觉前,又发一句:
“如果问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像一座秋山的落叶。”
接下来几天,赵旎歌照常这么给陆宴岭发短信。
也不管他回不回,看不看得见。
反正她发她的。
如果哪天懒得想骚话了,她就随便发个早安晚安过去,然后说一句‘今天也想你了’。
如此过了几天,文工团那边排练指导来找到她,说接下来的元旦节团里打算排一支新舞曲,他向上面推荐了她。
让赵旎歌准备准备,过几天去选拔考核。
赵旎歌不太想去,对指导员说她考虑考虑。
结果这事很快传了出去,文工团的人都说,赵旎歌就要有一档自己的专属舞曲了。
领舞和首席的名额就那几个,赵旎歌这下算是彻底成大家的共同假想敌了。
本以为发生这种事,赵兰心肯定会第一个来阴阳怪气,但赵旎歌却发现,今天她安静得过分。
下午排练还未结束,赵兰心就匆匆走了。
赵旎歌站在更衣室的窗户前,看见赵兰心下了大楼台阶,就径直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想到那天在医院看到赵兰心鬼鬼祟祟出来,赵旎歌总觉得赵兰心的反常行为跟她有关。
虽然只是直觉,但赵旎歌却很肯定。
还有那天晚上,她三更半夜跑到赵光辉书房去,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赵旎歌决定跟上去看看。
她换了衣服,让余倩帮她跟指导员说一声,出了文工团,也招了辆车去医院。
赵兰心说她皮肤过敏去开药,一看就是谎话。
到了医院,赵旎歌直接去了内科楼,因为那天她和关褚在楼下公园,就看到赵兰心从这栋楼出来。
赵旎歌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赵兰心到底在隐瞒什么秘密。
她在每层楼的走廊上都转悠一圈,结果真让她在其中一间诊室外瞧见了赵兰心的身影。
她抬头一看,诊室的门牌上写着‘遗传鉴定科’。
赵旎歌眉梢诧然一挑。
赵兰心来做遗传鉴定??
跟谁?
跟赵光辉还是跟陶荣?
她明知道自己是被赵家抱错,当成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年的养女,却来这里偷偷做遗传鉴定?
赵旎歌眼眸微动,想了想,电光火石间,有个什么念头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诊室里人转身,好像要出来了。
赵旎歌赶紧避进对面诊室里,隔着门缝,她看见赵兰心低着头匆匆出来就走了,手里还夹着一份检查报告。
等赵兰心走后,赵旎歌才缓缓走出来。
她扭头看了眼赵兰心离开的方向,进了那间遗传鉴定办公室。
*
赵旎歌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暗色的天幕,云层变得乌压压,街头的路灯亮起,夜幕下行人疾步而过。
每个人都急着回家。
家里有温暖的灯火,热腾的饭菜,还有关心你的家人。
赵旎歌站在路口,心想,赵家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也不是在回家。
她只是去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她就像一只鸟,一只一生都只能不停飞来飞去,停下来就会死的鸟。
但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赵家。
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赵光辉在书房看报,陶荣在客厅看电视,赵兰心在旁边帮陶荣捶肩。
见赵旎歌回来,陶荣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逛街。”
赵旎歌淡淡应了声,就上楼去了。
赵兰心盯着她背影,转头对陶荣说:“妹妹还是不肯喊您呢。”
陶荣皱眉叹了叹,女儿都回家一个多月了,愣是没听到她喊过一声妈。
转念想到明天医院那边的检查报告就出来了,陶荣暗自嘀咕,不会最后查出来,赵旎歌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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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旎歌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出来。
今天的晚安短信还没发呢。
可她在打字的时候,却突然不想说那些撩人的情话了。
她慢吞吞在按键上按着,打下一句话:“你的外套还在我这,你不要了吗?”
把短信发出去后,她就没什么兴致了,将手机一丢,起身去洗澡做美容。
就算赵家夫妇怀疑她,背着她悄悄做亲子鉴定,那又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系统能将她穿到另一个世界,能将她变回二十岁的样子,还解决不了一点DNA数据吗。
当然没问题。
她在那个医生那看到的检查报告,她的数据和赵家夫妇匹配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不是为自己。
是为原女配。
有这样一对父母,还不如不认呢。
赵旎歌洗完澡出来,最后一点情绪也消散了。
就在她敷完面膜,坐在梳妆台前精油按摩,然后准备上床睡她的美容觉时,被她丢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嗡嗡’震动了一下。
“嗯?”赵旎歌转身看了眼。
她起身过去,拿起手机一看,多日以来毫无回复的短信箱里,此刻出现一条未读短信。
通讯备注正是:陆宴岭。
赵旎歌眼眸顿时一亮。
哈!
赵旎歌没有急着点开,反而是拿着手机耐人寻味地笑了会儿。
原来……
他不是手机没带在身上啊。
那也就是说,之前那些天,她有事没事就发过去的那些骚话短信,他都看到咯?
挺隐忍啊。
赵旎歌一撩头发,笑吟吟踢掉鞋子躺回床上。
她翻了个身,扯过一个枕头趴着,然后翘起双脚,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点开那条未读短信。
陆宴岭:“没空。”
赵旎歌顿了顿,假装不知道他正在偏远丛林训练,快速打字:“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给你送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重新亮了下——
陆宴岭:“不必。”
赵旎歌看着这冷冰冰的两个字,有点气恼。
这个姓陆的男人,还真是软硬不吃。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了。
赵旎歌嘴角浮起一抹恶劣的弧度,盯着手机,纤细手指飞快地摁动着:“陆宴岭,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不等他回复,她就迅速又发了一条:“故意留下一件衣服,好让我每天睹物思人。”
她趴在床上,一边打字,一边晃悠双脚。
眉梢一挑,眼噙坏笑:
“好吧,我要告诉你,你得逞了。”
“我每想你一次,天上便掉下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这次,陆宴岭直接不回了。
第20章 狩猎
这天,赵光辉和陶荣很早就出了门。
他们要到医院去取亲子鉴定结果,特地趁着两个女儿去文工团后才出的门。
夫妻俩心情复杂,到了医院后直奔遗传鉴定科,找医生领取检查报告。
医生看到他们来,让他们先等等,然后转身去里间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医生出来,什么也没说,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他们。
赵光辉和陶荣紧张对视一眼,打开报告,一看,俩人双双瞪大了眼……
不出所料,赵旎歌果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赵光辉脸色顿时就变了,难怪她跟他们夫妻一点也不亲,性格也完全不像,就没有一点赵家血脉的样子。
陶荣倒是有些失落,她觉得赵旎歌明明就跟她年轻时长得有几分相似,怎么就不是她的女儿呢?她若不是,那她的亲生女儿到底在哪儿呢?
就在夫妻俩千般念头闪过时,坐在办公桌后的医生面色古怪咳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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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医生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检查报告,说:“你们手里的那份,是一个叫赵兰心的姑娘上周来做的。”
“什么?!”
赵光辉和陶荣一时没反应过来医生这话的意思。
这关他们另一个女儿兰心什么事?
医生扶了扶眼镜:“我手里的这份,才是你们半个月前拿来那份基因采样的报告。”
“赵兰心拿来这个,让我把她的检查报告,替换成这份真正的报告给你们。”医生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桌上,“但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不会那么做。”
陶荣看着那个信封,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抖着手捂住嘴:“您的意思是说,兰心拿钱让您帮她做一份假报告?”
医生只是看着他们,不言语。
赵光辉脸色铁青:“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每个病人都有挂档记录,如果你们不信,可以申请查询。”医生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他们,“这一份,才是你们带来的样本检测结果。”
赵光辉沉着脸上前,劈t?手夺过报告,直接扫向最下方的检测结果。
一看基因匹配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赵光辉只觉整个人眼前一黑。
*
文工团休息室。
赵旎歌接完电话后,神色如常把手机锁进储存柜里,然后转身去了趟卫生间。
上完卫生间,她正准备出去,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蔡月忿忿的声音——
“凭什么赵旎歌刚来一个月就能独领舞曲了?我们这些在文工团跳了这么久的老人,都没有这个机会!”
“赵兰心,你不是说赵旎歌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从小在乡下长大吗,那她从哪儿学的跳舞?”
“就是,我看你们姐妹关系也不怎么样。赵旎歌若是冒头,威胁的可不是我们几个,威胁的是你这个准首席。”
另外又有一个人开口了,听着像是李婷。
得,赵旎歌心想,这个小团体又开始在背后蛐蛐她了。
“这就把你们威胁到了?”
这时,赵兰心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洗手声,“我是说过她是我失散在外的妹妹,但是不是亲生的,还有待考究呢。等证明了,万一她不是。我爸妈自然是要把她赶出去的。”
“证明?怎么证明?”两道声音齐齐问。
赵兰心幽幽一笑:“现在医学发达,你们不知道可以做亲子鉴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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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哐当”一声。
她走出来,似笑非笑扫着三人脸上惊吓慌张的表情,随后睇一眼赵兰心,双手抱胸走过去,“赵兰心,你没告诉她们,你只是寄居在赵家的养女啊?”
赵兰心阴沉瞪她:“赵旎歌,你胡说什么!你给我住嘴!”
“啊呀!?”赵旎歌惊讶地捂唇,眨眨眼,一脸愕然地看着李婷和蔡月,“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呢。”
“知道什么?!”
赵旎歌为难地说:“赵兰心她…,其实……哎,我就告诉你们吧!她是二十年前在乡下医院出生的一个农村孩子,接生的时候被护士将我俩抱错了。导致我这个真正的赵家千金流落乡下,替她吃了二十年的苦,如今才终于被我爸妈找回来。而她,也本该被送回乡下的。”
“你们别听她胡说!”赵兰心尖叫起来,指着赵旎歌大喊,“她不是赵家的女儿,她是假的,冒充的!”
“唉,啧。”赵旎歌摇摇头,上下瞟着脸色发白的赵兰心,“要不是我爸妈看她可怜,我乡下那对养父母又去世了,好心留她待在赵家,她恐怕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婷和蔡月双双瞪大瞳孔,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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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半天,赵兰心才是那个假千金?
赵旎歌眼神幽幽看着赵兰心:“兰心啊……”
“我知道你害怕被爸妈送走,但你放心,我会劝他们将你留下来的,啊。你就别多想了。瞧你,整天患得患失,被害妄想症都快出来了。这小脸煞白的,唉,看到你这样,我也是真替你难过呢。”
说完,赵旎歌看了眼傻掉的李婷和蔡月:“你们俩是她的好朋友,帮我好好开导开导她。谢了。”
说完她一笑,转身慢腾腾走了。
*
赵旎歌回到更衣室,把手机拿了出来,瞟了眼上午接到的那通电话。
赵兰心敢明目张胆对人说她是假冒的,看来她以为自己在医院动的那点手脚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让她看看,赵家夫妇会如何把这场戏唱下去吧。
傍晚回到赵家,赵旎歌走进客厅,就看到一大桌子佳肴。
陶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脸上笑容格外亲切:“旎歌,回来啦,快去洗洗手来吃饭!”
赵旎歌明知故问:“今天什么好日子?”
陶荣顿了顿,道:“我听说指导员推荐你担任新舞曲,这是好事!妈做点好吃的,给你庆祝庆祝!”
赵旎歌挑眉:“您有心了。”
没一会儿赵光辉也从书房出来,看了眼赵旎歌,不自然地咳了声,硬邦邦道:“零用钱够不够?不够再给你五百。”
赵旎歌心下嗤笑。
打算用糖衣炮弹来收买她?
就这?
“打发叫花子呢?”她说。
更好笑的是,之前赵旎歌怼赵光辉,他都会怒气沉沉教训她几句,这回却突然哑语了。
神色复杂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没多久赵兰心也回来了,还买了两盒点心。
她一回来,就献乖地说:“爸,妈,我给你们买了桂月坊的点心,你们最爱吃的。”
陶荣和赵光辉夫妇不约而同沉默一瞬,却什么都没说。
“回来了,那就开饭吧。”
四个人坐在饭厅,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碗筷相碰,却好像都没什么胃口。
只有赵旎歌看起来兴致不错,夹了几口菜吃。
赵兰心一句话都没跟她说,仿佛今天下午在文工团发生的事,被她全忘了。
赵光辉坐在对面,看看赵旎歌,又看看赵兰心,最后只是眉头沉沉一锁。
陶荣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给赵旎歌舀了汤,犹豫了下,还是给赵兰心也舀了一碗。
赵旎歌看到这儿,明白了。
赵家夫妇是想粉饰太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吃下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这桌子上四个人。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今天发生了什么,却每个人都想假装无事发生。
赵旎歌偏要找找他们的不痛快。
“赵兰心。”赵旎歌用纸巾抿抿唇,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赵兰心警惕:“干什么?”
“那天你说去医院开皮肤过敏的药,我问了下我医院的朋友,他说看到你去了遗传鉴定科。你去那里干什么啊?”
此话一出,整个饭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赵光辉脸色僵硬,陶荣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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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心更是脸色霎白,眼神紧张不安地瞟赵家夫妇。
赵旎歌看着一家三口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掀了掀嘴角,站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
赵旎歌回到房间后,在阳台在躺椅坐了会儿。
今天的糟心事实在有点多,她有点疲惫。
看到阳台外的路灯亮起,将昏暗的夜幕拉开,这时候赵旎歌才想起,今天还没给陆宴岭发骚扰短信呢。
她打开手机,看到和他的短信对话框上,还停留在昨晚。
对面只有言简意赅的“没有”、“不必”两句话。
哎,真是个冷漠的男人呢。
赵旎歌百无聊赖,抱着膝盖一曲,整个人蜷缩在椅背里,拿起手机开始打字:“我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短信发出去,过了两分钟。
“什么事。”
这次,那边仍旧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赵旎歌趴在床上,两条纤细的小腿来回轻晃,看着他回过来的信息,露出了狩猎者的笑容。
黑缎般的头发从她侧脸垂下来,在房间柔和的灯光下,丝滑黑亮,衬得那张精致的面容愈发娇妩昳丽。
赵旎歌抬手把头发撩到身后,翘着脚丫子,眼眸懒散含笑,继续打字:
“我爸妈怀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背着我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我好难过,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都没有人爱我。呜呜呜:(”
千里之外的南方丛林。
一连降了好几天雨,让这片丛林更加湿冷。
军用帐篷里灯影昏黄,刚洗完一身汗,用毛巾擦着短发,准备解开皮带躺上行军床的陆宴岭,听到扔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
他顺手捞起,垂眸看了眼。
两秒后,他神色一顿,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手指微动,停在按键上方。
这时,外头勤务兵跑来报告:“旅长,前方山体发生坍塌,参谋长让来请示您!”
陆宴岭放下手机,抄起雨衣,掀开帐篷大步走了出去。
*
赵旎歌以为,她用了一招卖惨的苦肉计,怎么也能引起陆宴岭几分怜惜。
她抱着手机等啊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每天晚上睡美容觉的时间都到了。
手机里还是没有回音。
赵旎歌实在是等得困极了,眼皮都开始撑不住了。
她忍不住骂陆宴岭:“没良心,铁石心肠,像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单身!”
骂完她将手机往床头一扔,关上灯,翻身钻进被窝。
不管了,爱回不回。
本小姐要睡美容觉了!
等她睡着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躺在床头角落的手机才轻轻振动t?了下。
不过赵旎歌已经睡着了,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根本没有听到这声翁鸣。
等第二天早上她醒来。
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伸手一摸,摸到手机,才看到昨晚深夜男人给她的回复——
“早点睡。”
赵旎歌:“……”
用得着你提醒!